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明墨客》 作者:谁家郎 内容简介: 元亡,明起,国朝立。百废待兴的大明如同一张白纸,等待着墨客的挥毫......... 第1章 郑家有子 民以食为天,自古以来吃对于普通庶民来说都是头等大事。 一个王朝如果庶民们食不果腹,那也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是以为政者,首要关注的就是农业,只要农业兴盛了,百姓们有口吃食,才不会造反。 几千年来莫不如是。 江南本为鱼米之乡,历朝历代都是国之粮仓,赋税源头。 洪武元年,经历过动乱之后的金宁县郊外的农田里,人们兴高采烈的在自家的田地里劳作。 朝廷给大家分了田,而且提供了种子,还有耕牛,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免税三年。 这就是说只要是自家的田里出产的粮食,三年的收入都是自己的。 经历过元末动乱饥荒的人们,谁不珍惜这大好的机会? 郑家村西头的一颗桑树下,铺着一条小毯子,上面坐着一个头戴虎头帽的男娃。 他的身边卧着一条大黄狗,正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似乎它就是一个金甲护卫,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胆敢对小主人不利,它随时都要跳起来攻击之。 小主人叫郑长生,今年刚三岁。长的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环视周围,似乎有着一种于年龄极不相称的睿智。 没错,郑长生是来自现代,是某点一个扑街码农。在某一个夏日的傍晚,在疯狂的码了一天字后,相约三五知己小酌几杯。 夜市很热闹,几个人撸串、喝酒、侃大山,兴致浓时铁签子都撸的冒火星。 一片乌云飘过,旱天响干雷,他是被雷炸到这个时代的。 好吧,来就来了,大干一番也未尝不可,可是该死的贼老天,你干嘛给老子弄一个三岁幼童的身子啊。 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没有别的事情做。 再说了他也不能做别的,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常态就是吃喝拉撒睡,你要是表现的与众不同的话,弄不好在被冠以妖魔之名,当成妖孽给灭口了,那就惨了。 封建时代,尤其是闭塞的乡村,鬼神之信仰者甚众。 别的不说,光是村里的老族长郑三旺,那就是一个铁杆的唯心主义鬼神论者。 动不动的就带领村中同族老少磕头烧香,祈祷神灵护佑,那撅起屁股磕头的时候就别提有多虔诚了。 是以,郑长生很是老实的保持着常态,不敢越雷池一步。 也就最近,邻居家跟他同岁的宝贝孙子开口学说话了,他才敢牙牙学语。 一个正常的大小伙子的思维,愣是口不能言,你就想他的心里阴影面积是多大好了。 好在现在能说话了,要不还真是要把他给憋死了。 李秀英听到儿子喊“娘亲”心里别提多开心了,简直都要疯狂了。 抱着郑长生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 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在这个世界里相依为命的人。 李秀英在村中也算是个名人,一个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居然嫁给了老实巴交的农民郑铁山。 是以,人们都说郑铁山烧了高香了。 这在村中当时引为妙谈,村中之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人物就是她。 据说她出身于书香门第之家,战乱一起,家破人亡,一路逃难过来。 当时她都快要饿死了,是郑铁山心善救了她一命。 或许是心念感恩,又或许身为弱女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才跟了郑铁山。 当生下郑长生的第二年,郑铁山上山砍柴,失足落下山崖一命呜呼。 于是年轻守寡的李秀英独自一人带着年幼的儿子,挑起了生活的重担。 尽管以前她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可是为了儿子她放下大小姐的身架,下田劳作,满手老茧的跟普通的妇人已无区别。 三亩旱田,种植的小麦;三亩水田,种植的稻谷。施肥、除草、灌溉,全凭她一人之力。 虽然很累,但是她看着儿子稚嫩清秀的面庞,听着透着奶音的娘亲二字,她心中充满着干劲。 日渐西去,李秀英挺起了酸痛不已的腰,放下手里的锄头。 总算是锄完了,看着绿油油的禾苗,心中充满了希望。 在过几个月就可以收割了,这都是粮食啊,家里有粮心不慌,只要有了吃的,就饿不死她们娘儿俩。 来到树下收拾好东西,抱起儿子向着家里走去,大黄狗欢快的跟在身后左窜右跳...... 此时村中已经炊烟袅袅,传来阵阵的食物的香味,落日下的郑家村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郑长生的晚餐很简单,一碗很浓稠的米粥。熬出了米油的白米粥,很是香甜。 他小手抓着勺子,吃的汁水淋漓,很是酣畅。 看着儿子吃的开心,李秀英满足的笑了,呼噜呼噜几口喝完碗里的稀粥,就开始和面做糕点。 就要立春了,正是郊游踏春的时节,猫了一冬天的人们,都出来跟大自然亲密接触了。 做上一篮糕点,拿到集市上去卖,还能赚点钱。 眼看天气就要热起来了,儿子的春衫还没着落,孩子长的可真快,去年的衣衫今年已经不能在穿。 到时候去布店扯上一些绢布,找二婶裁剪一下,自己略加缝制就可以了。 想到此,她心里就很愉快。 李秀英做的糕点很简单,并不如后世的糕点种类繁多,做工复杂。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面食,发好了面,做成简单的小动物的形状,放进笼屉里蒸熟即可。 千万不要小看这些,之前李秀英做好了,让丈夫拿去集市上售卖,可是卖的很抢手的。 尤其是小孩子,很喜欢这些小动物造型的面糕。 如果没有见识过,没有这个头脑,是根本就做不来的。 尤其是在金宁县的乡村里间,李秀英家之前要不是大富之家,她也是不会的。 李秀英挽起袖子,开始制作糕点。 吃完饭没事做的郑长生,努力挣扎着站起身子,迈着小短腿颤颤悠悠的走到母亲身边。 张开小手,嘴里说着:“娘亲,要,要......” 李秀英慈爱的看了一眼儿子,孩子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时候,见自己揉面,估计他也想玩儿。 毕竟是白面啊,那是裹腹的东西。遇到灾年,别说白面了,就是杂面窝头都没有。 不过,出于对儿子的疼爱,她揪了一块面团,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郑长生。 手里拿着面团,小家伙开始玩了起来...... 李秀英看儿子不哭不闹的玩面团,嘴角泛起了一丝开心的微笑。 儿子自从会说话起,就再也没有尿过床,也没有哭闹过,这比起来别家的孩子已经是好到天上去了。 要不然光是每天洗尿布,哄孩子都够她忙活的了,也不用在干别的活计了。 她一边忙活着手里的糕点,一边扭头看儿子。 咦?她看着儿子手里的面团,呆呆的发愣...... 第2章 面偶娃娃 李秀英惊的目瞪口呆,只见儿子郑长生手中的面团,此刻变成了一个憨态可掬,大腹便便的大头娃娃,可爱极了。 这是后世很流行的一款儿童玩偶,当初郑长生给小外甥买了一个,把小家伙乐的屁颠屁颠的。 后世的儿童都抵抗不了大头娃娃的诱惑,就不用说这个时代的人了。 什么生意最好做?什么生意最赚钱?当然是垄断,当然是独一份。 郑长生相信,只要这款面偶上市的话,肯定会卖疯的。 母亲做的面糕,以前是独一份,父亲肯定卖的好。 现在则不然了,心灵手巧的农家妇人,模仿力是非常强的。 只要看过一遍,基本上都可以仿制的出来。 看他们家卖的好,肯定有人眼热,会加入面糕制作销售大军里去。 李秀英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儿子的小手捏出来的。 就这郑长生还没敢做的太好,只不过是一个雏形罢了,如果做的太过于精细,他怕吓到母亲。 李秀英一把抱起儿子,小家伙口水流的好长,模样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她在郑长生的小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两口, 嘴里喃喃自语的道:“儿子,我们要小小的发一回财了......” 对于面糕的现状,她是知道的。 之前独家经营的时候,还能赚多一点,现在恐怕就赚不那么多了。 村里好几家的妇人都做了面糕,都准备明天去集市上售卖,算是农闲之余的一个收入。 也是她心善,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别人问她请教的时候,她是毫无保留的教授给人家。 她教给村中的妇人,并不后悔。再说了,大家也没少帮衬她。 有时候家里有事,或者农忙的时候,人家还帮她照看儿子呢,既然开了口了,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儿子的这个偶然间的小发明,李秀英把已经制作好的面糕又都一起揉进了面里。 重新和面,制作大头娃娃。 她的手可比郑长生的灵巧多了,不多时,一个个制作精细活灵活现的面偶出现在案板上。 足足的蒸了三笼屉,如果不是担心明天带不下的话,她还能在多做一些。 把劈柴扔进灶台里,大火熊熊燃烧,就等时间到了就可以出笼了。 李秀英抱着郑长生,来到院里,采集了好多青菜以及桃花。 榨成汁,就是最天然的能入口吃的染料,可以给面偶娃娃着色,虽然只有青色和粉色两种颜色,但是相比较单纯颜色的面糕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郑长生看着忙活的母亲,他很愉快的进入了梦乡。 相信有了自己的助力,这次母亲肯定可以小发一次财。 别人家一个面糕两个铜钱,他们的面偶娃娃怎么也能卖四个铜钱。 这可是三百多个面偶呢,算下来就是一千多个铜钱啊。 按照《明史》记载,每钞一贯,准钱一千,银一两,四贯准黄金一两; 在封建社会的农耕时代,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可是很多了。 有了钱,母亲就不用那么劳累了,自己的生活也能过的好一点。 翌日清晨,李秀英早早的吃了饭,把面偶装进背篓,抱着儿子,汇集了村中的妇人一起朝集市走去。 春光明媚,草长莺飞的时节,万物都欣欣然的样子。 野花怒放于道旁,芳香扑鼻;青草依依,春风拂面,简直让人陶醉。 郑长生在母亲怀里,四下打量着这个山清水秀的世界。 这才是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的自然风光,后世那些号称五A级的景区风光也比之不过吧? “郑家娘子,说来你是有福气的,虽然男人没了,可是你家的小郎,实在是让人喜爱呢。你看他的大眼睛多水灵,就像是水葡萄般的讨喜。” “二婶,你家的宝贝孙子也很可爱呢,在过两年都可以上学了,听说官家开了公学,每个适龄的孩子都能去读书识字呢。说不定到时候就给你家考个秀才回来。” 李秀英开心的笑着道,对于儿子,她可是自豪的很。 不过她还是谦虚了一下,然后狠狠的夸了一下二婶的孙子郑狗蛋,礼尚往来嘛,尽管她也知道这话说的有点虚伪。 郑长生都有点想笑,夸谁不好,偏偏要夸郑狗蛋这家伙。 之前母亲抱着自己跟几个村里的妇人们闲拉呱,几家的孩子都放在一起耍子,其中他记忆最深的就是二婶家的郑狗蛋。 这家伙虽然比自己大了两岁,可是整天的挂着两桶大鼻涕。 上唇处两道红艳艳的痕迹,那是鼻涕经常浸泡所致。 一说话先吸溜一下,不然就会耷拉到唇边,偶尔这厮还伸出舌头舔一下上唇。 导致郑长生两天都不好好的吃饭,吓了李秀英一大跳,还以为孩子病了呢。 无他,每当想起这货吃鼻涕的样儿都恶心的慌,哪里还吃的下饭? 二婶布满皱纹的脸上,现出了笑容。 额,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集市就在郑家村东三里处,这里原来是娘娘庙,香火很是旺盛。 后来战乱一起,香火就零落了。 现在洪武新朝,万象更新,这里的香火又盛了起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商贾,于是渐渐的就形成了集市。 李秀英和二婶她们占据了娘娘庙门前的一片空地,几个妇人各自摆摊。 此时天还尚早,来的大多数是摆摊担但的小商小贩。 李秀英把儿子放在小毯子上,拿出一个丝绸的包袱皮,这是她唯一的一个拿的出手装饰门面的家什了。 还是逃难的时候,母亲塞给自己的。 包袱里的东西都换了吃食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个包袱皮了。 当李秀英把做好的大头娃娃面偶拿出来摆到包袱皮上的时候,二婶她们惊呆了,甚至忘了她们的面糕,都围了上来。 “郑家媳妇,你,你这是什么,怎地如此的奇态?不过还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呢,我家的狗蛋要是见了肯定哭嚷着要呢。” 说着,二婶顺手拿起来一个面偶,放在手掌心里摩挲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爹爹,爹爹我要那个娃娃。” 第3章 多卖钱买糖糖 一个唇红齿白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出现在郑长生的面前。 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身后跟着一个胖胖的,下颌上留着胡须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看了看面偶,很是不屑的道:“乖女儿听话,爹爹过几天去金陵给你买好吃的。” “不嘛,不嘛,人家就要面偶娃娃。” 说着上前一把就把那两个最大的面偶娃娃拿了起来,搂在怀里,看样子喜爱极了。 中年人爱女心切,孩子都已经拿在手里了,总不能在放下吧。 “多少钱?” 这两个面偶李秀英做的是一对儿,一个胖小子,一个胖闺女,由于是剩下的最后一块面了,所以她做的极为细致。 就连面部表情也很传神,可以说逼真的很,在加上着了色,画出来的衣服上的花纹都纤毫毕现。 李秀英看了看中年人和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小女孩穿的溜光水滑的丝绸春衫,再看看自己的儿子,还在裹着冬天的衣服。 她暗暗的咬了咬牙:“十个铜钱......” 郑长生拉了一下母亲,用不是很清晰的话道:“十个铜钱一个。” 李秀英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面疙瘩而已,要五个钱一个已经赚很多了,怎么能这么的狮子大张口呢? 可是还没等她说话,那个中年人从肩膀上的褡裢里掏出一串铜钱,数了二十个放在李秀英面前的包袱皮上。 李秀英傻眼了,这,是真的吗?两个面疙瘩就卖了二十个钱。 她扭头看儿子,只见郑长生小眼睛眯缝着,笑的很开心。 第一笔生意开张了,如果不是母亲先说出来十个钱的话,他都能喊出二十个钱一个的价码来。 这个时代的人太不懂经济学了,独家经营的生意,又是大受欢迎的产品,岂能用白菜价卖之? 再说了也得看人下菜碟啊,这个小女孩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之家,根本就不在乎那几个小钱。 有钱人的思维就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你要的价格低了,人家或许还不高兴呢,这要跟她的身份得配的上啊。 虽然郑长生没有做过生意,但是他知道后世在公园里卖玩具的人,一个进价都要不了五块钱的东西,都能喊出五十的价码来。 就这家长还得乖乖的掏出钱包来买单,无他,孩子喜欢。 所以赚孩子的钱是最容易的...... 中年人付完钱,看了一眼郑长生,带着小女孩走了。 有了这笔生意的成功,李秀英心里安稳多了。她怀里搂着郑长生,在小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儿子真是太给力了...... 二婶眼珠子都瞪的溜圆,郑家媳妇今天莫不是烧了好香?这是要发的节奏啊,那可是真金白银的二十个铜钱,还有一背篓的面偶娃娃呢,这得卖多少钱啊? 一时间羡慕的眼神笼罩在了李秀英的身上,她心里暗暗的道:“不愧是能识文断字的大户人家的小姐,竟然做出来这等讨喜的娃娃来。 也怪不得她这么大方,把面糕的制作方式告诉大家伙儿,原来人家早就有了新的赚钱方式。” 她们可不认为这是郑长生的功劳,一切都归咎在李秀英的身上去了。 剩下的面偶娃娃卖的很是火爆,本来李秀英想要卖四个钱一个,可是儿子留着口水悄悄的说:“娘亲,五个钱一个,多卖钱买糖糖。” 真是人小鬼大...... 她并未多想,只不过是以为儿子想吃糖而已。 这个时候的糖是饴糖,也就是麦芽糖。 麦芽糖产品的利用,最早可以从三千年前的《诗经》中就可见端倪,比如“周原膴膴,堇荼如饴”。 另外大约战国的《书经》中又有“稼穑作甘”的话,可以解释成为,当时的人们已经掌握了用淀粉制作麦芽糖的方法了。 从当时的资料上可以看出,当时的人们非常的喜爱吃糖,“含饴弄孙”就是东汉章帝时期马皇后的人生理想。 不过相对于低下的生产力来说,能填饱肚子都已经不容易了。 哪里会有多余的粮食酿造麦芽糖呢?所以说这个时候的糖可是奢侈品。 虽然不能裹腹,也就是骗骗嘴而已,但是能吃一口糖,却是大多数孩子的梦中的追求。 三百多个面偶娃娃,几乎售卖一空。 李秀英把剩下的几个都送给二婶她们了:“带回去给娃娃们玩,不值几个钱。” 二婶都傻眼了,不值几个钱?这可是五个铜钱一个啊! 李秀莹不顾二婶她们惊讶的眼光,用包袱皮把一千五百多个钱包裹好,贴身放着,抱着儿子喜滋滋的逛集市去了。 赚了钱赶紧走才是上策,二婶她们几个的眼光都要吃人了,她家的面偶娃娃都卖完了,二婶她们的糕点才卖了一点点。 这得多遭恨啊!书中有言曰:“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起点都是一样的,可是这差别也太大了啊,赶紧溜之乎也,不然就真的成了炫耀了,二婶她们估计心里会更不爽。 这也是李秀英把剩下的那些面偶娃娃,送给二婶她们的原因之所在。 反正自己把钱已经赚了,剩下的就当是买个好,给她们家的孩子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邀买人心了。 不过她的这一手,还真管用。 二婶拿着面偶娃娃长叹一声道:“郑家娘子,仁义啊......” 郑长生如愿以偿的吃到了饴糖,虽然他并不是十分的喜欢这种略微有苦头的味道,但是他还是吃的很欢快。 “娘亲吃糖糖。”郑长生把饴糖送到李秀英的唇边。 李秀英神情恍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她象征性的咬了一点,儿子貌似长大懂事了,知道孝顺自己了...... 郑长生感觉母亲抱自己的手臂力道加大了,他心里一阵的柔软,这就是母爱...... 布店里扯了布料,杂货铺里购买了日用品,又给郑长生买了爽口的零嘴儿,花费了三十几个铜钱。 她把剩下的铜钱收好,把购买的物什放进背篓里,抱着儿子向家走去。 正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赚了这么多钱,心里痛快的就别提了,就连走路的步伐都轻盈了许多...... 第4章 怀远堂入册 郑家村不大,也就一百多户,五百多人口。郑家娘子李秀英制作面偶娃娃发财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千多钱,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平民之家,谁家里能有几百钱的结余,那就是富裕人家了。 家中有余粮,口袋有余钱,这日子还想什么,偷着乐去吧。 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媳妇婆子们,此时见了李秀英也都收敛了起来。 之前那些说李秀英不详克夫的人,也都纷纷的改了口:“你看,郑家娘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那双手就是灵巧,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李秀英要说不在乎别人的言论,那是骗人的。 多少个黑夜里,她独自垂泪到天亮,如果不是儿子,令她还有一丝的慰藉的话,恐怕早就寻了短见了。 都说三人成虎,流言蜚语最是伤人,最是让人崩溃。 能有今天大家对她的改观,全是因为儿子无意之间的玩耍,自己得到了灵感制作出了面偶娃娃的缘故。 人就是这样,尊崇强者,村里人对李秀英前后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这年月孤儿寡母的,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 她现在不但活的好好的,还能赚到钱,日子过的比别人家的还要好,这就够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族中公祭要到了,同族中的男人都要到祖先祠堂祭拜。 同时也是族中幼子录入族籍,把族谱供奉到怀远堂的日子。 李秀英等这一天好久了,之前丈夫还在,孩子还小。她一个妇道人家,无所谓这些。 可是自从丈夫去世后,她才发现这远非她想的那么简单。 就拿村西的菜地来说,只要是族谱上在册的男丁,都会分到一块。 李秀英曾经抱着儿子找老族长郑三旺理论:“我家长生是郑氏子孙,为何不给我家分菜地?” 结果被郑三旺给撅了回来,理由就是族谱没在册。 等这回三年一次的开怀远堂祭祖之时,一定要把儿子的名字录入进去。 不蒸馒头还挣口气呢,李秀英现在被这口气一直顶着,胸口如同一块千钧巨石压着一般。 村中需要录入族谱的有十几个孩子,郑长生就是其中一员。 母亲抱着她唠唠叨叨的,他也明白了其中的曲折原委。 入了族谱就代表着宗族的认可,千万不要小看了宗族的力量。 人们都是聚族而居的,虽然现代社会的宗族概念弱化,可是在封建社会这可是比天还大的事情。 往往国家的统治只到县一级,在往下说白了都是有宗族控制的。 千千万万的普通民众都是在宗族的掌控下生活的, 也可以说宗族就是君王驭民的,在社会底层的最有力的工具。 而族长正是手握着生杀大权的高高在上的人,说是一方土皇帝那是丝毫不为过。 族人犯了事情,他们往往只要召开宗族大会即可解决,根本就不需要官府介入。 另外自古以来的“民不举官不究”的习俗,也更助长了族长的权威,你想啊,官府不介入,那还不是族长说了算? 通常族中有了事情,都是族长一言而决。 就算是跟别的家族起了纷争,也是有两个家族的族长出面谈判解决的。官府在宗族面前充当的是和事佬,调解人的角色。 族人纠纷,县官都头大,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那么宗族的力量就显现出来了。 通常族长都是有本族里德高望重之人担任,这样的人就是一个道德的标杆,就是君王意志在底层社会的代言人。 所以,郑三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过他这人有点迂腐不化,认死理。 一切都按规矩来,如果在规矩的框架下,什么都好说,但凡超过规矩,那任谁在他面前都不好使。 就比如菜地的事情,尽管他知道郑长生是郑氏子孙,但是由于没有开祖先祠堂录入族谱,那就不行。 他也知道李秀英的日子过的艰难,而土地对于农民来说就是命,能多一点就多一点,谁也不会嫌少,但是他并不为此开口子。 在他眼里规矩就是规矩,族谱还没有在册,说破大天都没用。 关于族谱,所谓三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各有各的不同。 有的是只要孩子一出世,就会录入宗碟,这无疑是很人性的了。不过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不发达,孩子的夭折率还是很高的。 所以郑家村的规矩是,三年一录,而且大操大办,请来锣鼓响器,还有流水席吃。 作为宗族的头等大事来办,虽然很靡费,但是郑家村的人们却乐此不彼。 每家每户都要捐钱,说白了就跟后世办红白喜事的时候随份子钱一样。 捐了钱一家老小就可以去吃席面,可以观礼。 对于娱乐匮乏的古代乡村来说,还能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快乐的呢? ...... 怀远堂前人满为患,老族长郑三旺带着族中成年男丁,焚香叩拜祭祖,仪式感很强。 李秀英此刻正跟着村中妇人们,在临时搭建的土灶台前忙碌着,准备流水席。 郑长生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的在妇人们中间来回的窜着,跟同龄的孩子们耍子。 偶尔走到母亲身边,张开小手要一点可口的吃食。 这很正常,不光是李秀英逮到机会,把煮熟的肉撕下一块塞到儿子嘴里,其他的妇人们也都这么干。 孩子嘛!尤其是男孩,谁家不宝贝的跟金元宝似的啊! 再说了这年头日子过的大都是很凄苦的,吃肉对于百姓来说,除了过年能吃上几口,平时又有几家能吃的起,又有几家舍得吃?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老族长郑三旺洪亮的嗓门响起:“各家媳妇,把郑氏适龄的孩子抱过来,磕头祭祖入宗碟了。” 李秀英放下手里的活计,一把拽过来郑长生整理了一下衣衫,这件衣衫是卖了面偶娃娃赚的钱新扯的布做的。 手巧的李秀英,还在上面绣了五毒虫,什么蝎子、蜈蚣、壁虎、蟾蜍、毒蛇,活灵活现的。 古人迷信,以为这些都是毒物,以毒攻毒的话有避邪保平安之意。 郑长生看着母亲激动的样子,知道这在母亲心中是大事,马虎不得,于是也老老实实的不在顽皮。 李秀英眼眶湿润,口中喃喃自语:“铁山哥,咱们儿子就要入族谱了......” 第5章 李秀英教子 郑长生入了郑氏族谱宗碟,李秀英如愿以偿的获得了菜地。 尽管只有几分地,可是土地却非常的肥沃,原来这里是一片水洼浅滩。 水干涸了之后,淤泥晒干,土翻一下就可以种东西。 不用上肥料,菠薐菜、韭菜等时令菜蔬只要种下去就蹭蹭的长。 李秀英每天都背着手去菜地看一下自家的菜,就像是大将军检阅自己的士兵似的。 蔬菜一天一个样,昨天的还是刚出土的苗,今天就已经窜的老高了。 就跟儿子一样,郑长生也是一天一个样。 现在已经能够满地跑了,而且说话贼顺溜,虽然爬高窜低的整天弄的跟泥猴一般,但是很懂事,见了村里的大人先称呼在说话。 人家对儿子大加赞扬,这让李秀英非常的自豪,老娘教出来的儿子就是行。 看着儿子茁壮的成长,她很欣慰,觉得吃在多的苦都值得。 尼采说过: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生活哪怕是凄苦的,可是奔着目标走总是有希望的。 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就是她的一切,她就是为了儿子活着的,只要儿子能够健康的成长,她什么都无所谓。 ...... 连月来,李秀英的面偶已经成了集市上的一景了。 当然也有跟风制作的,但是她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而且制作精美,她要是不卖完,别家就开不了张。 卖的人多了,这就产生了竞争,这是规律。 有了竞争那价格自然而然的就降下来了,这也是规律。 现在家里的余钱已经有十几贯之多,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一万多钱是个什么概念?这对于生产力低下的封建社会的,底层穷苦百姓来说,已经算是大富之家了。 每天李秀英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数钱,而郑长生则是蹲在旁边陪同母亲数钱。 一枚一枚的拿在手心里用麻布小心的擦拭干净,扔进钱袋里,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这个时候的郑长生是安静的,李秀英是满足的。 仓里有粮,口袋有钱,儿子聪慧,夫复何求啊?她脸上泛起幸福的微笑。 “娘亲,这四个字是洪武通宝。” 郑长生小手挨个的指着铜钱上的字奶声奶气的道。 李秀英愣了一下,随即喜上眉梢:“我儿识得铜钱上的字?” “嗯,听娘亲说过几遍,孩儿就记下了。” 这个消息如同炸雷一般的把李秀英轰的七荤八素。 难道我儿是天才?仅凭我说几遍他就能识得? 也不怪李秀英惊讶,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愚昧,斗大的字不认识一升,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当然这也跟封建统治者的愚民政策有很大的关系。 统治者都希望治下之民傻不拉几的安守在土地上耕作,有哪个统治者希望民智大开,可以和他们的皇权神授理念做斗争? 他们只需要少数精英读书人巩固统治就够了,农民嘛,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地里干活来的轻省。 这个时代,尤其是刚经历过元末的动乱,能读书识字的人还真心的不多,要不是家中富裕的,谁家能供养的起一个学子啊。 别的不说,就光是蒙学的费用也不是一般家庭能承担的,就更不用提消耗很大的笔墨纸砚了。 上学说白了就是一个耗钱的事情,对于刚能温饱的穷苦百姓来说,这就是可望不可及的。 明朝立国之初,非常重视文教。 在全国各地的府、州、县设置县学,又在防卫区设卫学,在乡村设社学。 为适龄的孩童入学提供便利,可是就这也不是谁家都能上的起学的,关键是没钱。 李秀英一把搂过儿子,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 “我儿乃天才也!” 她自身是识文断字的,家还没破的时候,曾跟随家中的塾师读过蒙学的典籍。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至今她都记忆犹新。 虽然她学的只不过是简单的蒙学书籍,也没有学过更高深的儒家经典。 但是教授自己三岁的儿子识字,这已经是足够了。 李秀英此刻已经没心思数钱了,匆匆的把钱收起放好。 在院中平整了一块地方,找来沙土覆其上,拿起一根细竹子在上面写下“洪武通宝”四个大字。 然后把竹子递到儿子手里:“儿子,写下来。” 说完,一脸期盼的看着稚嫩的郑长生。 这有点小题大做了吧?郑长生心里暗道。 作为一个苦逼的文学青年,儒家蒙学的文章三、百、千不说倒背如流也差不多了。 他心中好笑,可是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装模作样的,就权当是慰藉一下母亲好了。 于是郑重的一笔一划的写下“洪武通宝”四个字,尽管笔顺有点不对,故意的,也尽管写的歪歪扭扭的如同虫子爬,可是好歹完整的写下来了。 这可把李秀英乐坏了,嘴巴都合不上了。难道我生了个文曲星不成? 她是乐美了,郑长生可就倒霉了。 此后的日子里,再也不能跟小伙伴出去耍子了,每天的任务就是跟着母亲读书习字,李秀英甚至连面偶都不做了。 就连郑狗蛋他们几个小伙伴来找自己玩,都被母亲很凶的拿着鸡毛掸子撵的远远的。 李秀英就像是一只护雏的老母鸡,守护着儿子,生恐耽误了儿子读书识字,这大概就是普天下所有父母望子成龙的心态作祟吧。 虽然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可是这未免也太早了吧,刚三岁的孩子,正是鸡嫌狗不爱的年纪,猛然间束缚了起来还真是不习惯。 如果郑长生不是穿越而来还好说一些,再说了母亲教给他的这些东西,他都会,甚至比李秀英理解的还要透彻。 但是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是三岁孩童身呢,只得咬着牙坚持着。 熬吧,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可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村东头树上的老鸦窝郑狗蛋摸不摸不知道,可是怀远堂后院的马蜂窝,这家伙一定是捅了的。 单从听到郑狗蛋杀猪一般的哭声来推断,就知道这厮肯定被马蜂蜇的不轻。 哎!本来想在重温一遍童年趣事的,可是一切都徒劳了。 为了督促自己读书识字,母亲李秀英是寸步不离,甚至就连麦子的收割她都忍着痛咬着牙,拿出一百个钱找人代收。 这就可以想象的出李秀英对郑长生的监管有多严厉了。 李秀英常说一句话:“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貌似郑长生不吃苦,不把铁砚磨穿就不足以彰显她的大道理似的。 另外她还用“慈母多败儿”这句俗语,时刻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对儿子严加教导。 于是她每天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虎视眈眈的站在儿子的身后,每每这个时候,郑长生后脊梁都冒凉气。 他要是不好好的习字,李秀英可是一点都不含糊,那是真打...... 第6章 童年 第0006章童年 二婶儿很烦躁,每当听到郑长生背诵三字经的时候,她都莫名的发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尤其是看到宝贝孙子郑狗蛋的时候,这家伙拖着两桶大鼻涕在她面前晃悠,她都忍不住想揍他。 凭什么人家才三岁多就把书念的这么好? 这到底是怎么了嘛!天老爷呀,我家的狗蛋比她家长生还大呢,屁字儿都不识得一个,整天的跟钻天猴一样的爬高窜低的。 这不公平啊,不公平。 还有,郑家娘子整天的跟个大公鸡一样,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虎虎生风,见人就显摆她家的长生,就跟谁家没有男丁似的。 牛气什么?不就是认识几个字吗? 不行,得赶紧给老头子说说,把狗蛋送到学堂里去。 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在郑家娘子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等俺家的狗蛋读了书识了字,看你郑家娘子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吹嘘你家的儿子。 怎么着俺家的狗蛋还比她儿子大两岁吧?就是论年纪论个头也比她儿子大,识起字来怎么着也比她儿子强吧? 想到这儿,她心里似乎平衡了一点,一把拽过郑狗蛋,疼爱的道:“狗蛋儿,明儿叫你大送你去学堂念书好不好?” 郑狗蛋懵逼了,每天玩的好好的,开心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进学堂可没这么爽了,听说念不好书,先生是要拿戒尺打手心的。 想起同村里的孩子手肿的连筷子都拿不稳当,他心里怕极了。 “奶奶,我不要念书,我要玩儿。”郑狗蛋撒娇的道。 平常的撒娇很管用,可是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似乎疼爱他的奶奶一点都不爱他了,要抛弃他了似的。 二婶儿一听,啥玩意儿?不念书,你还想翻了天了咋滴? 她的火儿腾的一下三尺高,揪着郑狗蛋的耳朵,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揍...... 郑长生的日子过的有点恓惶,他跟小伙伴招猫逗狗的设想,都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李秀英彻底的扼杀在摇篮里。 几个平素里要好的小伙伴被李秀英,每人一块饴糖收买了,彻底的“背叛”了他,再也不来打搅他了。 每日里除了背书就是习字,在李秀英的眼里他是日渐的成才。 初始他习字是在地上用竹枝,继而拿毛笔蘸水在青石板上,再后来李秀英从集市上买来纸、贴和墨供他练习。 现在的郑长生,只几个月的功夫,大楷的功夫已经初露端倪。 在后世,作为书法爱好者,他的水平不敢媲美大师,可是也小有所成,只不过现在所书写的,由简体字变成繁体字罢了。 第一次写的是一首唐诗《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书法大气磅礴颇具颜真卿之风。 其实啊,唐诗三百首他会的比母亲李秀英要多,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真解释不清楚。 所以情况就是,李秀英用小楷写下,一字一句的教授,他是一字一句的跟读,继而达到随口就能背诵的效果,在用心的写下来。 李秀英很满意,儿子的字写的真好看,怎么看都那么顺眼。 不行,一定要拿去给学堂里的先生瞧瞧。 本来她想让儿子去学堂就读的,可是先生却说年龄不合适,等到五六岁在送来。 这让她颇为的不满,老娘的儿子,那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天才,那是文曲星下凡,将来是要登堂入室,君前奏对的。 让你教是给你脸,你却推三阻四的,又不是缺少你的那点束脩。 这次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天才,你看这字写的,啧啧......都堪比之前俺家的私塾先生了。 她为什么着急让郑长生入学呢?原因无他,她现在的水平已经教不了儿子了。 蒙学的典籍《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儿子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而且自己所会的唐诗宋词也都全部教给儿子了。 她现在已经黔驴技穷了,可是儿子就像是一块永远都吸不满的海绵似的。 孩子现在正是吸收知识的时候,可不敢因为自己而耽搁了。 无形中她很好的贯彻了后世的一个理念:教育从娃娃抓起。 她喜滋滋的拿着郑长生的“大作”,向学堂走去...... 郑长生总算是解放了,母亲放他半天假,可以找小伙伴耍子了。 村口的一颗桑葚树上,郑狗蛋吃的满嘴满脸都是,这厮的牙都被酸倒了。 成熟的桑葚吃光了,那些半生不熟的也不放过,不过就是有点酸。 可是孩子们哪里在乎这? 他每天都来观望,只要发现有了红的,不等变成紫色就摘下来吃掉。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神气的很,所有一起耍子的小伙伴,只有他一个人会爬树,也数他的年龄最大,所以他就是大将军,所有人都得听他的。 不然的话,摘的桑葚就只让听话的小伙伴吃,不听话的闻闻味道都不行。 郑长生来到树下,郑狗蛋有些慌张,他站在树上远远的观望了许久。 “生哥儿,你娘怎么放你出来了?莫不是你背着婶婶,偷着跑出来的?那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的话以后我们就没有饴糖吃了。 话说,你家的饴糖真的很好吃呀!”说着这货砸吧了一下嘴,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去,看来这厮被母亲的胡萝卜加大棒完完全全的给驯服了。 要想打破这家伙的“忠诚”,看来要不施展绝招不行了。 “狗蛋,你想不想吃山楂?” 这厮一听到吃的,哧溜一下从树上爬了下来。 跟这家伙别的道理讲不通,只要说吃的,他准乖乖的就范,郑长生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秉性。 他走到郑长生的面前,前后看了一下:“骗人,你身上没有吃的,哪里来的山楂?” “你就说想不想吃?” “昂......” “你回头看,郑屠户家的三小子手里拿的什么。” 郑狗蛋顿时来了兴致,郑屠户家的老三手里拿着两个红色的果子,正往这边走呢,一边走一边吃,美滋滋啊。 “额......” 他有些害怕,无他,老三比他还大一岁,而且或许是猪油吃多了的缘故,这家伙的个头也比他们这些小伙伴都高出来一些。 “生哥儿,那家伙要是不给我吃,要是打我怎么办?我可打不过他,上次跟他摔跤,他把我摔了个大跟头。” 郑长生眼珠一转:“只要你想吃,看我的......” 第7章 趣事 第0007章趣事 郑狗蛋如愿以偿的吃到了红的诱人的山楂果,尽管他的牙已经酸倒掉了,可还是吃的很欢畅。 “老三,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我再也不打你了。” 这厮边吃着,嘴里还口齿不清的嘟囔着。 “你又打不过我,要不是看在生哥儿的面子上,才懒得理你。”老三晃着小胖手很鄙视的道。 “......” 小孩子就是这样,争强好胜,丝毫的不顾及对方的面子和感受。 这是最童真的语言。 好吧,孩子都是天真的,而且是健忘的。 在郑长生的调剂下,很快老三和狗蛋和好如初,已经耍到一块了。 一个成年人的思维,在搞不定两个小屁孩,郑长生也真是白活了。 他知道郑老三很孤独,没人跟他玩儿。 原因就是郑屠户,这厮长相非常的凶恶,横眉立目的,而且五大三粗,身材很是魁梧,就如同画里的钟馗似的。 这家伙杀起猪来,猪的惨叫声能传出二里地去。 他下手那叫一个干净利索,稳、准、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按住猪头就接血。 每到这个时候,小孩子们都吓的面无血色,都躲的远远的。 都说郑屠户这一辈子造的杀孽太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所以他家的孩子都没人玩儿。 郑长生上前拦住郑老三:“三哥,你想不想跟我们一块儿玩?” 老三老远就看见郑长生和郑狗蛋在摘桑葚吃,他过来就是想跟大家一起玩的,不过他知道,或许自己一来,大家都会走光的。 可是挡不住他要融入到小伙伴们中间的欲望,还是走了过来。 他一听郑长生的话味,心里激动的一批。 胖胖的脸上,小眼睛瞪的溜圆:“生哥儿愿意带我一起玩?那可太好了,以后我家再杀猪,我送给你一个猪尿泡,用竹筒吹饱了气当球踢,可好玩了。” 郑长生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他知道此刻的老三需要的是大家的认可。 “那可太好了,以后大家就有球踢了。不过,你要是把你手里的山楂果给狗蛋吃的话,大家会更欢迎你的。你也知道,狗蛋在小伙伴们中间的影响力。” 所以,郑狗蛋才有了山楂果吃。 一群鸡嫌狗不爱的坏小子聚集到一块儿,肯定是胡作非为,那才有乐趣呢。 郑狗蛋一脸坏笑的道:“生哥儿,咱们去听傻子家的窗户吧。” 额,郑长生有点纳闷了,这厮才多大一点啊,就知道趴墙根了。 “你不知道生哥儿,这段时间你在家里读书,我们天天去傻子家后窗户听。 有一次,傻子媳妇喘着气,让傻子打她,还说使点劲,那傻子打的叫一个狠,啪啪啪的,结果最后傻子说他尿了。 话说,怎么就那么没出息,还尿床,傻子就是傻子。 你看我们,早就不尿床了是吧?”这话他说的有点心虚,因为昨天夜里他还尿了一次床,为此老娘狠狠的揍了他一顿。 这家伙挠着脑门,看样子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满脸不屑,就好像傻子打老婆还尿床是非常没出息的,非常遭鄙视的。 郑长生:“......” 终究是没有成行,天色还早,他们都是晚上去听墙根的,现在这个时间估计傻子媳妇下地还没回来呢。 被郑长生点破这一点,小伙伴们刚提起来的兴趣又没了。 老三眼珠一转:“要不,我们去隔壁村抢方财主家的少爷羔子的肉饼吃吧。他们家从我家买走了半扇猪肉呢,那少爷羔子天天吃肉饼,都馋死我了。” 说着这家伙擦了一把嘴边的口水。 一说到肉饼,郑狗蛋这家伙的声音都颤抖了:“乖乖来,天天吃肉饼,那岂不是比皇帝老子的日子过的都痛快。 走,见到狗日的,就把肉饼抢过来,反正他家也不缺对吧。 要是敢反抗,蛋黄子给他挤出来。” 小伙伴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好吧,权当是恶趣味了,带一帮小伙伴耍耍也未尝不可,所以郑长生也表示赞同。 方家庄就跟郑家庄隔了一条路,一个路东一个路西,其实要不是不同宗族的话,说是一个村子也是可以的。 方财主家的是青砖大瓦房,三进的院落,这在十里八村算的上是首富了,甚至在整个金宁县也有一号,那是良田千顷,骡马成群的,听说家里的使唤丫头都有十几个。 方财主家的少爷方进宝一手一个大肉饼,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吃的正美着呢,郑长生他们赶到了。 老三和狗蛋有点胆怯,毕竟在人家大门口呢,要是一旦动手的话,少爷羔子一叫唤,家大人出来还不得把他们的蛋黄挤到鬓角去? 郑长生看了一眼方进宝,三四岁的样子,胖乎乎的小圆脸,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一身的绸缎衣衫,头上总角发髻上的带子也是绸子的。 看他们不敢上前,于是郑长生迈步走上前去。 不过心里咋这么别扭呢,总有一种大灰狼骗小白兔的感觉。 他一屁股坐在了方进宝的身边:“你吃的是什么哦?” 方进宝一看不认识,不过他看郑长生穿的衣衫很干净,也很上档次虽然不是丝绸的,可是看起来就不一般。 比起别家的孩子脏不拉几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老爹说过一句话,是不是穷鬼,看衣服就知道了,还嘱咐他不要跟穷鬼家的孩子玩。 他是寂寞的,没人陪他耍子,其实他非常的想跟村里的孩子一起玩,但是老爹不允许。 看郑长生应该不是穷鬼家的孩子,有这样的小伙伴给他说话,陪他玩耍,老爹肯定不会骂自己。 “我吃的是肉饼,可好吃了。” 郑长生一脸坏笑的道:“好吃啥呀,我看都长毛了,一点都不好吃。” 方进宝小圆脸激动的都红了:“才没长毛呢,好吃的很,不信你尝尝。” 说着递过手中的肉饼,似乎要证明什么。 “啊呜。”郑长生狠狠的咬了一口。 方进宝一脸笑眯眯的:“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 郑长生好半天才把肉饼咽下去:“吃的太快了,没尝出来味道,我在试试如何?” 于是乎,三试两试的,方进宝的两个肉饼都进了郑长生的肚子。 他也是素了许久了,母亲虽然很疼他,偶尔的给他炖个鸡蛋啥的,可是还是舍不得买肉吃。 无他,穷人的日子过习惯了,就不会过富日子了。以为还是把钱存起来给儿子读书,将来娶媳妇用的好。 方进宝有点傻眼了,两个大肉饼,自己刚咬了一口,就被郑长生给狼吞虎咽的吃了。 哇......这家伙哭了起来。 要坏,赶紧溜之乎也。 郑长生哧溜一下跑没影了...... 此时,街边拐角处,出现一个青衫老者,微微的笑着:“真是个鬼灵精......” 第8章 盖房 李秀英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今日里学堂休沐,先生不在,没有找到人,这让她很是失望透顶。 迫不及待的要展示儿子的李秀英,此刻就像是一只斗败了的鹌鹑,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 先生真是没福气,我儿写的这么好,竟然无缘一见。 她嘴里边嘟囔着边做饭。 两个大肉饼下肚的郑长生一点都不饿,勉强的吃了几口就去习字去了。 对于儿子今日的乖巧,李秀英感到很奇怪。 平素里吃饭小家伙最是积极,还说一句很搞笑的话:“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今日是怎么了? 儿子没胃口,她也无心吃饭了,匆匆的吃了几口,就来到院里。 郑长生正在沙盘上练字,淡然无暇的月光,映照着幼小的身影,如同一幅画。 她怔怔的呆立了良久,心怦然一动,孩子真的是懂事,真的是长大了。 如今母子二人栖息在这破旧的房子里,还挤在一张床上,儿子一点空间都没有。 这对孩子的未来发展肯定不好,孩子该独立了,最起码要给孩子提供一个独立自由的空间,哪怕是有一间书房也好啊。 她现在手里不缺钱,十几贯的钱,盖一个小院足够了。 曾几何时,自己家也是三进的大套院,自己也有自己的闺房,还有丫鬟婆子伺候着。 当娘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的好呢? 说干就干,李秀英可不是那种磨磨唧唧的人。一旦决定了,那就雷厉风行,丝毫的不拖泥带水。 第二天,她就带着礼物找到了老族长郑三旺,言明家里要起宅子的事情。 在乡村,尤其是宗族味道很浓的古代乡村,这是天大的事情。 不管是谁家盖房子,一般都是族长发话,同族的男子都来帮忙,要没有族长发话,这事儿是成不了的。 这个时代可不如后世,你可以找建筑公司就搞定了。 这年月你上哪里找去?都是土工匠,都是村里的男丁在做这些事情。 所以啊,在古代作为一个男人,要不掌握几门技艺还真不好混。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掌握的,关键技术有人指导,其他的说白了就是力气活。 郑三旺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吟了片刻,点头应允,答应找人帮衬。 都说郑家娘子卖面偶赚了钱,没想到会赚这么多钱,连起宅子的钱都赚够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物价虽然不高,但是要按照李秀英的设想,盖那么一座青砖大院落,怎么着也得十贯钱的。 十贯,一万个铜钱,那么重量都将近百来斤,这得是多大一笔钱财啊! 郑三旺的胡子都差点捋断,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就这么一个瘦弱的妇人,竟然不起眼间置下了如此的身家...... 老族长一开金口,很快郑长生家忙活起来了。 整个村子也都沸腾起来了,往日里村中平静的景象不见了,大家就像是看西洋景一样的前来围观。 羡慕着有之,嫉妒者亦有之,更有人说话酸不拉几的...... 李秀英和前来帮忙的妇人们一起劈柴、烧水、做饭忙的满头大汗。 大锅饭,香喷喷的肥肉片子,夹杂着蔬菜混在一起煮熟,浇在米饭上。 咬一口肥肉片子,满嘴流油,呼噜几口米饭,帮忙盖房的青壮们吃的头都抬不起来。 虽然不要工钱,但是要管中午饭,而且要有肉,这规矩不能改。 一向以规矩挂在嘴边的老族长郑三旺,每到饭点就会前来巡视工程的进度,指东画西一通,然后端起粗瓷大碗吃个肚儿圆,再喝上一碗凉茶,志得意满,迈着四方步悠哉悠哉的离去。 郑家娘子还真不是个小气的人,这大肥肉片子切的,比以往任何一家的都要大,这也太惯着这帮工人了,要知道节约,还要知道为别人家考虑一下。 他们家这样做,以后别人家盖房就该作难了,这是老族长的原话。 虽然老族长嘴里这样说,可是也没见他有哪一顿落下的。 猛然间吃了大肥肉片子,窜稀跑肚是少不了的,尽管这样他仍然乐此不彼。 这年头,人们肚子里太素净了,没油水,好不容易能混上吃肉的机会,哪里能放过? 左邻右舍的前来帮忙,吃饭的时候当然少不了把自家的孩子也带来。 吃完饭的郑长生和小伙伴们,开始耍起来了。 狗蛋的脸上洗干净了,大鼻涕不见了,他一脸兴奋的走到郑长生的跟前,献媚的道:“生哥儿,你看,完全按照你的要求,我都洗了好几遍呢。” 郑长生实在是看不了这家伙流鼻涕的样子,就用吃肉来要挟。 “你爹娘来帮忙给我家盖房子,我们家管饭是肥的流油的大肉片子,你要是想跟着一起吃,就得把脸上洗干净,而且不能有鼻涕,不然的话我就不让我娘给你吃肉。” 这话非常之管用,比他爹娘老子的话都管用。 猛然干净下来的郑狗蛋,少了两桶大鼻涕,初始是非常的不习惯,可是现在也慢慢的学着郑长生讲究起来了。 俗语有云: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坏人学坏人,跟着神婆子吓假神。 用句文一点话说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有了郑长生的牵头,现在所有的小伙伴们都收拾的非常的干净。 小脸洗的白白净净的,以前的鼻涕虫样都不见了。 尽管有的衣服很破旧,还是补丁摞补丁的,但是胜在干净。 孩子们如此的变化,引起了大人们的关注,问明原委,原来一切都是郑家的小子生哥儿的引导。 于是大家纷纷的夸赞起李秀英来。 你看,不愧是大家闺秀,连教导的孩子都如此的优秀。 孩子们还有更大的变化,就是人人都会背几首唐诗,而且张嘴就来: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可让家大人惊讶坏了,孩子竟然会背唐诗,这简直是祖坟都烧了高香了。 几辈子的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猛然间出来一个会念诗的,谁不高兴? 这一切说白了,源头还是李秀英。 要不是她识文断字的教会了儿子,那么生哥儿也不会教自己家的孩子啊。 所以,前来帮忙的人非常多,而且都是卖力的干,他们之所以如此的下力,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吃一口肥肉片子,是感恩郑长生教会他们家孩子背诗...... 第9章 老族长的希望 房子从下地基开始,就一天一个样。 当地里的韭菜收割三茬的时候,已经初具规模了。 李秀英心里美滋滋的,不断的招呼着工匠们喝茶休息。 北屋三间正房,东西各三间厢房,还有一个后院加厨房、耳房,配房。 正房,堂屋做客厅,另外两间自己和儿子一人住一间。东厢房给儿子当做书房用。 将来儿子大了,娶上一房媳妇。在考个功名回来,那自己也算是功德圆满。 到时候含饴弄孙的,也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不知不觉间她的思绪飘飞了好远好远...... 老族长郑三旺每天都背着手来照旧吃肥肉片子,这段时间他已经不再跑肚拉稀了,肠胃已经适应了肥膘肉,脸上也见了红光了。 每天的伙食太好了,他都有点期望这房子一直盖下去,永远不要完工了。 现在李秀英娘俩在他的眼里,那形象较之以前高出了百倍、千倍。 如果现在村中族人,谁要是胆敢欺负李秀英孤儿寡母,谁要是敢风言风语的嚼舌头说闲话的话,他都能请出祖宗的家法,把丫的卵蛋给打出来。 虽然俗语说,吃人家的嘴软,但是他并不完全是为这。 关键的一点是郑长生,这孩子的书法颇受学堂夫子的赞扬,而且还考校了一下他的功课。 蒙学的三、百、千背的是滚瓜烂熟,还会背不少的唐诗。夫子都说了,等到了适应的年龄,他一定给郑长生推荐一个好的启蒙先生,免得明珠蒙尘。 在尊师重道的年代,夫子的话在郑三旺跟前,那就是如同神祗的法旨一般。 夫子都说了生哥儿是个读书的天才,那一定不假。 我郑氏一族要兴旺发达了,哈哈......他乐的眉毛都开花了。 生哥儿现在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神童了,真是祖宗保佑啊。 我郑氏一族几百年来定居金宁县,从未出过一个有功名的人。 这是祖宗显灵了呀,谁能想到逃难过来的郑家娘子,竟然给郑氏家族生下个百年难得一见的读书天才啊。 不行,明儿要开祖宗祠堂,要贡献三牲祭品,要在祖宗牌位前焚香祷告,祈祷列祖列宗一定要好生的护佑生哥儿健康平安的成长,要保佑生哥儿将来考取功名,给列祖列宗光耀门楣。 现在郑长生的读书事,已经不光是他一家的事儿了,被老族长郑三旺上升到全族的高度。 郑长生家在盖房,没地方住,老族长就安排人把怀远堂的后院偏房给收拾了出来。 专门供李秀英母子栖身,而且把一箱子都有点泛黄的书籍,送给了郑长生研读。 据说这是郑家的一位先祖曾经读过的书,就一辈一辈的传了下来。 后来家道败落了,能读书识字的人几乎绝种了,这些书一直被收藏着,今天倒好,派上用场了,全部送给了郑长生。 也不知道当年的这位郑家先祖是何许人也,所读之书颇为繁杂。 易经、八卦、四书、五经、兵书、战策、唐诗、宋词、话本、戏剧等等,足有两百多本,装了满满的一大木箱子。 郑长生都有点怀疑,这位先祖根本就不是读书识字的人,或许就是用书来做样子的。 就如同后世那些附庸风雅之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摆满了一面墙的书籍,其实连书封都没有打开,就是装门面用的。 本来他还在想,这段时间可以跟郑狗蛋和老三他们好好的痛快的玩玩呢。弥补一下自己童年的缺失。 记得上学的时候,从小学起一直到高中都没有轻松过。整天做不完的作业,童年哪里还有乐趣可言? 他的童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整天的埋首书中,做不完的习题集。 现在可倒好,来到古代了还要完全又重复一遍悲惨的童年。 老族长送书来的时候还拽了一句文:“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也不知道他哪里听来的,也不知道他了解不了解这句话是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说的,曾经在《增广贤文》里有收录,是治学的名言。 反正郑长生是不相信只会写自己名字的老族长郑三旺是读书读来的,录族谱宗碟的时候,都是请学堂的夫子代劳的。 也幸好这些书中有几本话本,否则郑长生都不知道这一天天的怎么度过了。 话本是根据民间的传说写就说唱故事,用通俗文字写成。故事虽然看起来有点幼稚,但是总算是聊胜于无。 怀远堂附近本来是村中幼童的玩耍绝好的地方,在这里捉迷藏、用茅草吊蚂蚁、还有捅马蜂窝...... 可是自从郑长生娘俩住进去之后,这里成了禁地了。 老族长郑三旺把各家的主事人叫过来,信誓旦旦的言明,“谁家的孩子要是再在这里耍子,耽搁了生哥儿读书,仔细你们的皮子。 届时,领取祖宗家法的时候,别说老夫没通知你们。” 老族长这是动真格的了,祖宗家法都请出来了,这谁还敢让自家孩子在这一带耍子啊。 也有那不开眼的,疼娃疼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结果没有管住自家的娃娃,被老族长逮了个正着。 这还得了?郑三旺手拿着马尾鞭子,到了他家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揍。 有了这个开头,大家都相信这不是玩笑,老族长是认真的。 就连村里的狗路过这的时候,都夹着尾巴,但凡有狂吠的狗,老族长一句话,勒死吃肉。 老族长郑三旺每天两件事,一件就是中午去吃肥肉片子,一件就是在怀远堂附近巡逻。 郑长生成了稀有物种,郑家村的特级保护动物,都堪比国宝大熊猫了。 好吧,既然事情不可逆转,郑长生也只得捏着鼻子认命了。 谁让自己能读书识字,而且是被夫子这样的名人夸赞过的人呢? 在老族长郑三旺眼里,郑长生那就是全族的希望,全族的未来都系于他一身。 他读书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读的,是为了全族人读的,是为了郑家的列祖列宗读的。 说实话,郑长生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他怎么着也想不到,读书在这个年代是这么庄重神圣的事情,更想不到读书这件事,在自己的身上会被放大到这么大...... 第10章 遭遇拐子 老族长郑三旺路过怀远堂的后门处,听到郑长生在诵念书文。 稚嫩的童音,在他的耳中如同仙乐一般入耳,驻足良久,他都要听的陶醉了。 郑长生很郁闷,他发现老族长远远的过来了,就做一下面子功夫,怎么着也得给人家一个勤奋向学的好印象啊。 于是之乎者也的开始朗诵,可是哪知道老族长听上瘾了,竟然驻足不前。 这可苦了他了,直念的嗓子眼里都冒烟,如果不是母亲李秀英过来给他送吃的,估计嗓子都能念哑咯。 有了此遭遇,他再也不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 郑长生的生日和郑家小院完工的那一天完美的重合了,正好是白露。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八月节......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也。” 也就是说天气逐渐的转凉,清晨十分会发现地面叶子上有许多的露珠,这是因为夜晚的水汽凝结在上面,而得名。 李秀英今天换了一身的新装,给儿子也拾掇一新。 今日可以说双喜临门,家里乔迁新居之喜在加上儿子的生日。所以特意请了厨子,在新宅院里要宴请前来道喜的族中老少。 在封建时代,一般都是男人来应付这事儿的。 户主郑铁山命薄,小主人郑长生年幼,作为主母的李秀英就不得不勉为其难的主持大局。 还好,她出身书香门第之家,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 应付起来,还算是井井有条,并无失礼的地方。 满堂的宾客,开怀畅饮。 酒是自家酿造的寻常腊酒,虽略显浑浊,可是大家都喝的很尽兴。 坐在首席的老族长,几碗腊酒下肚脸红扑扑的。 今天他很高兴,还特意的从学堂里请来夫子助阵,这是郑家族人未来的希望,生哥儿的生日,还是他家的乔迁之喜。 这怎么着也不能含糊不是?于是老族长郑三旺今日里有点喝高了,他大着舌头对李秀英道:“郑家媳妇,生哥儿呢,快带过来坐在老夫身边,正好夫子也在,让他老人家在考校一下这段时日的功课。” 李秀英一听说要夫子考校儿子的功课,那心里美的跟什么似的对身边的二婶说:“你看,我家的生哥儿都入了夫子的眼呢。 哎,话说刚才生哥儿还跟你家狗蛋在一起耍来着,这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只见狗蛋不见我家长生了呢?” 二婶现在对李秀英是恭敬有加,以前她顶看不顺李秀英显摆她家儿子的,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的狗蛋恐怕这辈子,就是脱了鞋也撵不上了。 人家儿子那是神童,那是天才,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将来肯定要考取功名的。 所以她一改往日的不忿,对李秀英是服的五体投地。 她赶忙叫过来孙子:“狗蛋,生哥儿呢?” 郑狗蛋是一脸的懵圈,他挠着后脑门:“我还在找他呢,我们刚才在大门口玩,我进来撒泡尿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这孩子,你找了生哥儿没有?” “奶奶,我们玩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见他呢。”郑狗蛋有些慌张的道。 啥?生哥儿不见了,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般,瞬间小院炸了锅了。 二婶脸色都白了:“听说方大财主的儿子方进宝前阵子被人给拐走了,生哥儿莫不是也遭遇了拐子。” 老族长惊的手里的酒碗掉在地上,当啷一声,四分五裂。 好半天,他才缓过这口气来,发出一声嘶吼:“都给老夫去找,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李秀英心里砰砰的跳的厉害,大脑一片空白,四肢麻木,动都动不了,终于在老族长吼出那声之后,“哏喽”一声,晕厥过去,天塌了...... 郑长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拐子给打晕过去带走。 该死的拐子,也真是大胆,院里那么多的人,他竟然敢下手捉走自己。 现在的他,置身在一个麻袋里,好像在一个人的肩头扛着。 拐子是两个人,他们轮番的扛着麻袋,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只感觉他们跑的飞快。 母亲找不到自己,肯定很担心,许是现在正满世界里呼唤呢,当她确认自己失踪的时候,不知道她的心脏能不能抗的住这个噩耗。 这个世界,相依为命的母子二人,此刻的心正彼此的牵挂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个拐子终于停下来了。 郑长生被扔到了一堆稻草上,麻袋解开了,终于看到拐子的样子。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胖的那个,满脸横肉,身材高大,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样子。 瘦子尖嘴猴腮,就像是一根麻杆,目测风大一些就能被吹走似的。 “呜呜......我要找娘亲,我要找娘亲。”郑长生哭嚷道。 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沉稳了,这个时候还是先麻痹一下这两个拐子,在瞅机会脱身。 瘦子被郑长生哭的不耐烦了,走过来照屁股踢了一脚,恶狠狠的道:“小崽子,在哭,把你小雀雀割下来。” 郑长生故作惊恐的望着他,两只小手捂住开裆裤下面的小雀雀,止住了哭声。 可是小肩膀还是一耸一耸的。 胖子呵呵一笑道:“麻杆,一看你就是损阴德的,别吓坏了小崽子。” 麻杆小眼睛一瞪:“你不损阴德,干嘛拐人家孩子。” “去你大爷的吧,不是李瘸子要童男子,谁愿意做这缺德事儿。” 李瘸子是谁?要童男子搞啥玩意儿?听说古代有扬州瘦马,把孩子从小就培养,可那也是女孩子啊,自己一个男娃是怎么滴也培养不成“瘦马”吧?难不成还有人有喜好男童的嗜好?想到此,就不禁一阵恶寒。 “说来也是他娘的倒霉,也不知道最近手气怎滴如此的差,逢赌必输,要不是输了钱,谁愿意替李瘸子办事。”胖子懊恼的道。 麻杆嘿嘿一笑:“别抱怨了,你还会有这些孩子惨啊?他们肯定会打断了手脚,沿街乞讨为李瘸子赚钱。 长的这么可爱的孩子,肯定能博取大家的同情,李瘸子这次要发了也说不定,说来真是造孽啊。” 郑长生心里惊的一批,我顶你个肺的,打断四肢,沿街乞讨,太尼玛惨无人道了吧? 胖子面色一凛:“别啰嗦了,歇歇脚给小崽子喂点水,赶紧走,被追到了我们就麻烦大了。” 第11章 脱身计划 郑长生悬着的心一直都没有放下过,再次启程的时候,拐子并未把他装进麻袋。 或许看他是狗屁不懂的小孩子,就大意了。 不过他被胖子抱的紧紧的,瘦子恶狠狠的说:“如果不听话,就割掉小雀雀,如果听话就送回家找娘亲。” 而且还拿出一把短刀在他的小鸟上比划了一下。 你大爷的,唬谁呢?如果是换了后世,老子一个鞭腿干翻狗日的。 可奈何他现在是幼童之身,只得眼含热泪乖乖的点点头,装作相信的样子。 不过说实话,这瘦子手中的那把短刀着实不赖,鱼鳞刀鞘,长约八寸,刃薄锋利,刀柄上还镶嵌了一颗蓝色的宝石。 土鳖一个,这把短刀肯定价值不菲,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估计这货是不知道蓝色宝石的价值,如果知道的话,相信这两个赌徒拐子早就拿去当铺换钱了吧。 逮个机会把匕首弄回来,手里有家伙才能有一搏之力。 不说别的,只要有机会,在狗日的脖子大动脉上轻轻一划就解决问题了。 可是关键是怎么能够把匕首拿过来,又怎么在两人的要害下刀子。 还有一点也要好好的考虑一下,现在荒郊野岭的,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把两个家伙干掉了,自己一个小孩子怎么走出去,这才是关键点。 现在可不比后世,这年头山中多猛兽,狼虫虎豹遍地都是,别刚出虎口又入狼窝,真那样的话更惨。 打断手脚总能活命,总有机会可以脱身,可是进了狼虫虎豹的腹中,那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变成排泄物。 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母亲着想啊。 刚丧失了丈夫,再失去儿子,无论再坚强的妇人,也扛不住这种打击啊。 自己在母亲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母亲现在完全是为了他,才撑着一口气活下去的。 想到母亲,郑长生心中就一阵揪心的疼痛。 不行,这种惨剧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发生到母亲身上。 谋定而后动,三思而后行,他可是成年人的思维,犯傻的事情可不会轻易去做的。 ...... 金宁县城东一座民宅里,郑长生见到了李瘸子。 这家伙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到郑长生面前,掰开他的嘴瞧了瞧。 点点头,对胖子说:“干的不错,你的账就算是一笔勾销了。把这小崽子跟上次你弄来的那个,先关到一起吧。” 转头他又对瘦子说:“麻杆,你要抓紧了啊,在弄两个你的赌债就可以清了。” 麻杆皮笑肉不笑的道:“李爷,您放心,我已经踅摸好了两家,瞅个机会一定手到擒来。” 妈的,一帮人渣王八蛋。 郑长生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奶奶的,还掰开嘴看看牙口,你以为是在相牲口啊。 拐子,该死的拐子。 在后世那么资讯那么发达的情况下,人贩子拐卖孩子还不容易找到呢,就更不用提现在这个年代了。 孩童一旦被拐卖,只有听天由命,别无他法。 在柴房里,郑长生见到了方进宝,此刻小家伙正躺在稻草上面睡的正香。 心还真大,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还能睡得着。 开门声惊醒了方进宝,他揉着睡的迷迷糊糊的眼,嘴里嘟囔着:“大叔,啥时候送我回家见爹娘啊,我想他们了。我还想吃肉饼......” 李瘸子裂开大嘴嘿嘿的笑着:“进宝啊,你爹说了,让你好好的听叔叔的话,过两天就来接你。” 方进宝有些不满意:“哼!爹爹真是的,都这么多天了,还不来接我。坏爹爹。” 这家伙真是很傻很天真啊,绑匪的话都能信。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的,这个时代的小孩子安全教育很LOW的,可以说几乎就没有什么自我防范的意思和教育。 这也就为李瘸子的忽悠,带来了最好的契机。 连唬带诈的,估计早就把方进宝给弄坑里了,对他的话是百信不疑。 当他看到郑长生的时候,似乎还有点兴奋的样子。 很明显他是认得郑长生的,毕竟两个大肉饼都进了郑长生的肚子里。 “嘿!你也来了,是不是你爹娘也要跟你玩捉迷藏?” 额,郑长生可算是知道方进宝为啥不哭不闹了。 可是这家伙莫不是缺心眼?谁家玩捉迷藏能玩这么久?悲哀的童年啊,为了一个玩,为了一个捉迷藏被拐子轻易的就拐走了。 如果方大财主知道的话,他会不会很后悔不让孩子跟村里的同龄人耍子? 但凡玩过捉迷藏的都知道其中的道道的。 还没等郑长生说话,李瘸子哈哈大笑道:“对,你这个小伙伴就是过来跟你一起玩捉迷藏的。” 你妹的,郑长生都想一巴掌拍死他。 方进宝闻听李瘸子的话,兴奋了起来,拉着郑长生的小手天真的说:“我们一块耍子好不好,下次让你吃我的肉饼。” 郑长生哭笑不得,养在深宅大院的富家孩子啊,傻不拉几的,真他妈的好骗,长点心好不好。 “好呀,你家的肉饼可真香,比我家的大肥肉片子都好吃。”郑长生故作开心的道。 李瘸子回头看了一眼胖子和麻杆,这两家伙眼还真贼,专挑富家孩子下手。一个有肉饼吃,一个还能吃大肥肉片子。 奶奶的,老子什么时候能天天吃肉饼吃肥肉片子啊。 这厮很明显有非常浓烈的仇富心理,而且心理是非常的阴暗灰色的,此刻他的嘴角泛起一丝阴鸷的笑意。 “等着叔叔给你去买肉饼,你俩听话乖乖的藏起来,不要让你爹娘找到。”说着把门关起锁上。 看着兴奋的眼冒绿光的方进宝,郑长生真想扒掉他的裤子抽他一顿。 不过他不能这么做,方进宝或许是他脱身的很好的助力和掩护,还是先把小家伙给稳住了。 此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计划,一个能够安全脱身的绝妙的主意。 他的这个计划,方进宝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第12章 离间计 郑长生是不能跟小家伙言明情况的,估计就算是自己说他遭遇拐子了,他也不明白何为拐子。 那既然说不通,也道不明,那就顺其自然好了。两个人表现的越是天真活泼、人畜无害,计划成功的机会就越大。 哄孩子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太简单不过了。 尤其是像方进宝一样的好奇宝宝,只需一个绘声绘色的故事,就把小家伙完全征服了。 郑长生给他讲了一段西游记里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 这可把方进宝听的给美坏了,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木棒,嘴里念念有词,我是齐天大圣,吃俺老孙一棒。 好家伙,整个柴房都容不下他了,到处的挥动棒子。 郑长生甚至都有点羡慕这家伙,这才是真正的童年,无忧无虑,心地单纯。 可以为了故事里的人物喜笑颜开,也可以嚎啕大哭,丝毫的不掩饰自己的内心。 从他的身上,郑长生感觉到,人要获得快乐真的很简单,只需保持一颗童心。 可是又有多少人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又有多少人归于沉寂,他们不快乐的本源就是被生活所累。 抛开杂念,保持初心,说起来很简单,可是又有几人能做到? 好吧,郑长生真的被感染了,他陪着方进宝疯了起来...... 屋里渐渐的暗了下来,天色快黑了也不见李瘸子他们来。 或许他们非常的自信,两个小屁孩而已,窗户那么高是爬不上去的,另外门也上了锁。 郑长生陪着方进宝耍了好久,肚子咕咕的叫,饿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碗饭吗? “我想吃肉饼,生哥儿你想不?”方进宝玩累了一屁股坐在郑长生的身边道。 “你来这儿几天了?你天天吃的什么?” “五六天了吧,天天吃窝头,很有嚼头,好吃着呢。” 这家伙或许是肉饼吃多了,偶尔吃到五谷杂粮,还有点兴奋。 我去......真是富贵人家的少爷羔子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李瘸子,走起路来一下轻一下重的。 郑长生眼珠一转,来的好,老子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他一把拉过方进宝道:“进宝哥你知道不知道,那个瘦叔叔手里有一把非常漂亮的小刀,刀柄上还镶嵌了一颗蓝宝石。 我听我娘说过,蓝宝石可值钱了呢,都能在县城里换一座大宅子。” 方金宝这家伙现在已经对郑长生的话百信不疑了,他惊讶的道:“哇!真的猛?那等会瘦叔叔来了,我们能玩玩他的小刀吗?” “不知道他让不让我们玩,不过瘦叔叔有点凶,他拿刀子要割我的小雀雀,我害怕他。” 郑长生故意说的声音很大,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果不其然,李瘸子的脚步停了下来,嘴里嘟囔着:“奶奶的,原来那小子的短刀上镶嵌的是蓝宝石,竟然价值一座大宅院。” 财帛动人心,就李瘸子这等心狠手辣之人,能抓来小孩子打断四肢行乞讨事,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尤其是自己给他言明了蓝宝石的价值。 郑长生知道李瘸子正在听着,所以,又故意的说到:“进宝,你听说过打闷棍吗?” 方进宝一脸的茫然,摇摇头道:“没听过,打闷棍是干啥的?好玩不?” 郑长生长叹一声:“我也不知道,我来的路上,胖叔叔和瘦叔叔两个人说要把瘸子打了闷棍,还说知道瘸子的钱放在哪,打了就把钱拿走去赌场耍。” “哦,我知道赌场就是宝局,我听我爹爹说起过。”方进宝得意洋洋的道。 仿佛他知道这一点很牛叉似的,看着这家伙昂首挺胸牛逼哄哄的样,郑长生很想抽他。 李瘸子闻听此言,顿时脸色就变了。 他可不认为两个孩子能说谎,明明是被拐,被自己忽悠了几句,就以为是在玩捉迷藏。这么天真到傻的稚子幼童,能会耍心眼子骗他? 如果这两个孩子没有骗他,那么只有一个道理,就是胖子和麻杆两个狗日的真的准备打他的闷棍。 这家伙想到此处,恨的牙根都痒痒。 奶奶的,原来两个王八蛋替老子办事,是想趁机搞我啊。 我说他们这么痛快的就答应,原来压根就没憋好屁。 既然你们都想这么对待老子了,那么也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常言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那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想到此,他也不管两个孩子了,本来是想送点水和吃的,别饿死了两个小家伙。 可是现在,猛然间得到这个“真相”,他心里一阵阵的发寒,冷汗都冒出来了。 哪里还顾得上郑长生和方进宝呢? 听着李瘸子折返,脚步声越来越远,郑长生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反正种子已经种下去了,至于结果怎么样,只有听天由命了。 过了片刻小院的门开了,胖子和瘦子边说边笑的走了过来。 “我说麻杆,你小子还真是丧良心哈,搂草打兔子,小叫花子你也不放过。” “去你的娘的吧,你小子喜鹊屁股上插鸡毛,也不是个好鸟,不是你提醒我山神庙有个小叫花子吗?” 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真是蛇鼠一窝啊,郑长生心里已经愤恨到极点了。 随着门的打开,麻杆和胖子走了进来。 麻杆的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绑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看个头估计一下的话,应该有七八岁的样子。 胖子踢了那个小叫花子一脚道:“奶奶的,真晦气,遇到个穷鬼。看好这两小崽子,要是出了事情,拿你是问。” 说着就要走,郑长生哪里肯让他们走,计划才施行了一半,关键是这把火,要不然怎么狗咬狗啊? “瘦叔叔,我能玩玩你的刀子吗?” 麻杆一听,被郑长生的天真给逗乐了。 “你说,为什么要玩我的刀子?” “瘸子叔叔说,你这刀柄上镶嵌的是蓝宝石,可值钱了,能值一座大宅院呢。我不信,我想看看什么是蓝宝石。” 麻杆的面皮跳动的厉害,他看了看郑长生, “什么?瘸子真这么说?” “瘸子叔叔还说要把你打了闷棍,独吞你的蓝宝石。可是什么是打闷棍啊,人家不理解呢?” 郑长生这话一出口,瘦子的脸色,蓦的,一阵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刚才的笑就这么的僵硬在脸上了...... 第13章 奏效 汉代王充在《论衡.订鬼篇》中说,鬼不是人死后精神变成的,而是人有了病痛,产生忧惧,就会幻想出鬼来,所谓疑心生暗鬼,正是此意。 也可以解释为多疑而产生的各种幻觉和错误判断。 其实啊,人只要是光明正大,做事无愧于心,是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所谓身正不怕影子邪,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个道理。 但是人世间魑魅魍魉,宵小之徒甚多,而许多悲剧的发生,也正是他们的疑心所致。 古之,曹操多疑误杀吕伯奢遗憾终生,崇祯多疑滥杀栋梁误国误民,像这样的案例,史书所记载多矣。 今之,李瘸子和胖、瘦二拐子。 他们都很好的被郑长生利用了,郑长生的话如同利刃一般扎进了他们的心里,再也拔不出来。 胖、瘦二拐子脸色如同变色龙一样,来回的变化。 “胖哥,怎么办?”瘦子回过神来。 胖子看了看瘦子腰间的短刀,拍了拍瘦子的肩膀:“麻杆,咱们是兄弟,干他娘的李瘸子如何?” 他胖乎乎的大手,一拍之下,差点没把麻杆给拍一个跟头。 瘦子忍着痛,皮笑肉不笑的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义薄云天的胖爷,在金宁城谁还不知道您的大名,小弟佩服之极。 这样吧,干掉李瘸子,他的钱我分文不取,另外我这把短刀卖的钱,咱哥俩一人一半。” 他们商议已定,转身就走。也顾不上管郑长生、方进宝以及小叫花子了。 郑长生上前帮小叫花子解开绳子,一把拉过方进宝道:“我们快走,不然的话就惨了。” 如果两拨人一见面,没有按自己预想的去互相伤害,而是一起交流一下的话,那自己的计谋就彻底的失败了,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他都不敢想。 这个时候趁着他们还没互相袒露,赶紧跑,能跑掉是最好不过了,跑不掉也只有认命。 最起码自己努力过,就算是死也没什么遗憾的,如果就这么的坐着等待噩运的降临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方进宝有点疑惑,为什么生哥儿要撒谎?虽然不知道胖、瘦两叔叔有没有那么说过李瘸子,但是他知道李瘸子肯定没有那么说过胖瘦二人。 “生哥儿,我们不跟爹娘玩捉迷藏了,怎么能跑呢,我们得好好的躲起来才是呀。” 郑长生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你个小王八蛋,赶紧跑,在索罗我让你爹娘永远都找不到你。” 那个小叫花子似乎回过味来,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方进宝为什么那么说,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是一个绝好的逃命时机。 他很是疑惑的看着小小的郑长生,看起来天真可爱到爆的小家伙,为何说话如此的沉稳老练? 郑长生刚才给胖瘦二拐子说的话,当时没有明白,可是现在看郑长生的表现,以及胖瘦二人的商议,他似乎明白了,这是郑长生给他们下的套。 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三四岁的稚子顽童,正该是撒尿和泥的年纪,怎么会有如此的心机? 虽然他听说过有的孩子早慧,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可以早慧到如此妖孽的地步。 方进宝这家伙你说他傻吗?不傻,可是就是太单纯,太想玩游戏,到了这般田地,还在想着玩儿。 郑长生眼珠一转:“进宝,我们玩一个游戏,你现在不要说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声,就跟着我们如何?” 一听到玩游戏,好家伙,这厮来了精神了,激动的鼻尖上的小麻子都要跳起来了。 他使劲的点点头...... 当他们三人蹑手蹑脚的行至李瘸子家正堂的时候,只瞥了一眼,郑长生就知道不用再奔命了。 因为此刻堂屋内,横七竖八的倒着三具尸体,离间计奏效了,他长出了一口气。 胖子和瘦子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李瘸子胸口上插了一把剪刀,血呼哧啦的就像个血葫芦似的,脚下流了一大滩殷红的血。 哇,方进宝吓的大哭,一下子躲进小叫花子怀里。 小叫花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呕吐不止。 郑长生虽然心里泛恶心的要命,可是毕竟是成年人的思维,强自忍着没有吐出来。 ...... 当官差被小叫花子引导着来到李瘸子家小院的时候,都有点诧异不已。 老仵作验尸过后记录:“拐子内讧,李瘸子以酒毒毙胖瘦二人,胖者余生之际,以剪刀贯胸毙其命。” 三条人命,在加上拐卖儿童大案,这都足以轰动朝野了。 之所以说是大案,是因为在李瘸子家的地窖里发现了五六个,手脚皆断的孩子。 据孩子们交代,他们都是被拐来的,打断手脚,在街头卖惨行乞讨事,所赚之钱财尽被李瘸子拿去。 县太爷周明通一脸的悲愤模样,在他的治下没想到竟然出了如此惨绝人寰的案件。 在吏部即将考评的节骨眼上,给本官生事。 这三个拐子幸好是内讧死掉了,如果不死的话,他都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以解心头之恨。 唯一让他心中有些许安慰的是,有三个幸存未被加害者,郑长生、方进宝以及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他所辖地面上出了如此大案,今年吏部考语是不可能在有优了。 不过有了这三个幸存者,他也不至于被丢官罢职的地步。 他完全可以渲染一番如何带领三班衙役,破获这个案件,如何救出受难的孩子们。 而匪首因分赃不均,内讧,相互戕害而死,这是一个很好的粉饰的说辞。 正是由于他的这份自圆其说,而忽略了郑长生的作用。 当然这也是郑长生乐见其成的,要不然的话,真的追问起来,自己就暴露于野了。 他可不想像看妖孽一样的供人参观,现在他太弱小了,还是按部就班的,老老实实的过完自己的童年才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他岂有不懂之理? 更有俗语说,出头的椽子先烂,他可不想当那个先烂掉的椽子,谁爱当谁当,反正他不当。 第14章 母子重逢 郑家小院内,灯火通明,两天来,人就没有断过。 老族长郑三旺坐在堂屋内,焦急的踱着脚步,不时地有外出寻找的族人回来禀报。 可是都是杳无音信的消息,这让他坐卧不安,胡子撅的老高,眼珠子瞪的都要喷火了。 “废物,都是废物,这么多人找一个孩子,竟然到现在都没找到,你说说你们,天天除了会在床上跟自家婆娘耍子,还会干什么? 去找,都去找,找不回来,老夫把你们一个个的都逐出族谱。” 一向沉稳的老族长都发疯至此,找,一定要把生哥儿给找回来...... 里间内,李秀英跪坐在佛堂前,手拿念珠,口诵经文:“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两天来水米未进的李秀英,面色苍白,往日里神采飞扬的眸子,早已失去了光彩,发髻散乱,如同疯子。 她佛像前长跪不起,一直诵念经文,任谁劝都无用。 她心里苦不堪言,儿啊,你在哪里?别和娘开玩笑好吗? 回来吧儿,娘再也不逼你念书习字,再也不打你了,娘错了好不好,娘错了,真的错了。 佛祖啊,可怜可怜我这苦命的女子吧! 家破人亡,一路逃难,奄奄一息时,遇铁山哥心善救之。 芳心动下以身许,本以为相夫教子,夫唱妇随,可是铁山哥竟遭遇不测。 唯余一子长生,相依为命,可是今却被杀千刀的拐子带走。 小女子只祈祷佛祖保佑,护我儿周全,来日,哪怕散尽家财,也要为佛祖重塑金身,再造庙宇,必每日香火供奉,不使断绝。 如违此誓言,愿遭五雷轰顶堕入无尽苦噩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佛祖啊,度一切苦厄、至高无上的佛祖啊,显显灵吧。 她以泪洗面,以头碰地,砰砰的磕头...... 院里安静了下来,族人们复又四处找寻,只有老族长迈着沉重脚步的哒哒声,在深夜里显得那么的刺耳。 李秀英以头杵地,殷红的血从额头如同蚯蚓一般的流下,可是她依旧不管不顾的磕头,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诵着经文。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唯有以虔诚之心伺佛,方能为儿子化灾解难。 泪眼婆娑,心如刀绞。 朦胧中似乎听到儿子的那声“娘亲”,是那么的清脆悦耳,是那么的让人心驰神往。 眼前浮现出儿子那稚嫩的身影,清秀的面容,还有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拉着自己衣襟喊娘亲的景象。 儿啊,回来吧,娘想你...... 正在她沉浸在幻想中时,只听见老族长猛然间高八度的惊呼:“生哥儿回来了。” 嗯?莫不是在梦中?李秀英呆呆的怔住了。 “郑家媳妇,快,快看,生哥儿回来了。”老族长的声音复又传来。 儿子?儿子!儿啊......一声厮喊,李秀英如同发疯了般的从佛堂内,跌跌撞撞的狂奔了出来。 只见一名官差手拉扯着一个幼小的身影缓步走来,那被拉扯的不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子还是谁? 她都傻眼了,使劲的揉着眼睛,似乎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随着一声奶声奶气的“娘亲”,那个自己朝思暮想了无数次的幼小身影,乳燕投林般扑进自己的怀抱。 李秀英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抱着儿子,方相信这是真的。 哇的一声,李秀英终于哭了出来,连日来压抑在心头的那股感觉,此刻失控似的倾泻出来。 郑长生心里疼的要死,母亲额头红肿高起,而且血染脸颊。 这得是磕了多少头,方致如此啊。 母亲刚才发疯的样子,真的震撼到他了,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还有那么一个人,是真心对待自己的,那舍母其谁? 别人在怎么对自己好,也是有一定的限度的,唯有母亲是不计较得失,不计较名利,无论任何时候都不离不弃,世上唯有母爱最是为人称颂,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乡间俚语曰:“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反之亦然。 在母亲眼里,无论儿子是贫穷还是富贵,是疾病还是健康,那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娘的哪有不疼惜儿子的道理? 母子重逢,抱头痛哭。 郑长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如山之母爱,陪同母亲一起放声大哭。 人释放感情的法门有许多,哭即为其中之一。 在感情压抑到一定的时候,神经紧绷到一定的地步,乍然放松,人是会崩溃的。 物极必反这个道理,郑长生是懂得的,只有让母亲释放出来,方能不至于崩溃。 无他法,陪着母亲哭吧。 老族长此刻,拉着前来送郑长生回来的官差的手,千恩万谢,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 搞的那官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才李秀英母子相逢的那一幕,如一记重锤击打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了自己的老母亲,老眼昏花的情况下,还为自己缝补衣衫,一时动情处,眼中不禁热泪盈眶。 该死的拐子,他心里咒骂着。 县太爷破获了拐子大案,三名歹人皆为地痞流氓。 于是乎,一场扫荡污秽,还金宁人民安宁的抓捕行动,连夜开始了。 那些平日里,横行霸道的小混混,城鼠社狐们遭了秧了,统统被抓进大牢。 进去先不问,就是一顿杀威棒,先打了再说,县太爷都怒了,谁敢抗命? 有人去办这些事,而他的任务是送郑长生回家,本来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有一件事让他很是作难。 小叫花子现在跟郑长生耍到一起了,寸步不离的,俨然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了。 现在郑长生是安全的送到家了,可是无家可归的小叫花子怎么处理? 李秀英擦干了眼泪,紧紧的抱着儿子再也不撒手了。 似乎她的手一松开,儿子就会不翼而飞了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郑长生对母亲道:“娘亲,你能收留我的朋友吗?他无家可归,四处流浪,好可怜的。” 官差一听郑长生的话,微微一笑,心头轻松了些许,或许这对于小叫花子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第15章 小七 佛曰: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李秀英固执的以为,正是有了自己在佛前虔诚的祈祷,才有了儿子的平安归来。 这一切都是佛祖显灵护佑之结果。 是以,对佛她是笃信不疑。 小叫花子的生命,怎么着也比蝼蚁、飞蛾要可贵吧? 如果不收留,先不管儿子的因素,小叫花子四处流浪,饥一顿饱一顿的,生命根本就没有保障,说不定下一刻就会饿死街头。 这于佛家教人向善、慈悲为怀的宗旨背道而驰,也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再说,儿子正好也需要一个伴。于是小叫花子就在郑家留了下来。 送走官差和老族长,李秀英准备了热水为儿子洗浴,并找来桃枝蘸水淋于身上,名曰:祛晦避邪。 桃枝在身上佛过,痒痒的,郑长生在木桶里扑腾着,可爱极了,李秀英按都按不住,只得由他耍水。 郑长生玩的兴起,极力的邀请小叫花子一块。 哪知道小叫花子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哧溜一下子躲到里间去了。 这让郑长生很纳闷,不才七八岁嘛!在老子眼里就是在大一些也是个小屁孩,谁稀得看啊。 郑长生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小叫花子的异样,可是心细的李秀英却发现了什么。 跟着进了里间,时间不大笑着出来了。 等给儿子洗好穿上衣服,这才让小叫花子过来。 好半天,小叫花子才怯怯懦懦的走了过来。 郑长生歪着头道:“小七,快脱衣服呀,洗个澡睡觉最香了。” 李秀英笑着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回房间去,小七是个女孩子,你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她怎么洗澡。” “......” 小叫花子是个女孩,这是郑长生所没想到的,小七伪装的太像男孩子了,当然这也跟她年龄有很大的关系,身体尚未发育,在加上她刻意的伪装,是不那么容易分辨的出来的。 木兰辞中写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或许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她整天的混迹于街头,跟叫花子为伍,如果不脱了衣服检查,谁能想的道她是女儿身? 这或许也是她没有被人贩子发现,卖到青楼的原因吧。看来小叫花子很懂的生存之道呢。 等收拾干净换好了衣衫后,小叫花子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忽闪着大眼睛,重新出现在郑长生面前,低着头,似乎有点羞涩,已经没有了之前跟自己勾肩搭背,手牵手的豪爽。 那个拍着胸口说,小弟弟别怕,我保护你。 那个豪气干云的小叫花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羞答答娇滴滴的女孩子小七。 散发着皂角香味的头发随便的挽了个髻,身上的衣服有些大,这是李秀英的旧衣衫。 郑长生看的呆了,这个香喷喷白嫩嫩的小姐姐竟然是小叫花子? 小七噗通一声就在李秀英面前跪了下来,眼中热泪盈眶,叩首道:“夫人,奴婢小七给您磕头了,以后我一定多干活,伺候好小少爷。” 李秀英赶忙上前,一把拉起小七:“这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让你入奴籍也是没办法。 郑氏宗碟你是没可能进的去,可是还要留下你,只能这样做。 孩子,你放心,婶儿绝不亏待你,有我们娘俩一口吃食,就饿不着你。” 小七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掉。 这是她多年以来,听到最暖心的一句话了。 多少个日子里,她街头跟人争抢食物,被打的头破血流,现在额头还有一道疤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有时候甚至跟狗抢吃的,不就是为了有一口裹腹之物,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吗? 李秀英的话似暖风吹皱了一池春水,她心中涟漪荡漾,感激无边。 母亲这个字眼,离她似乎很遥远。 遥远的她已记不起母亲是什么样子,和母亲最后的分别时,她给了自己半块饼,当自己低头大口咀嚼,吃完了饼在看时,再也找不见母亲了。 那年的那天她记得很清楚,五岁的她在大街上哭着找母亲...... 她之所以不离开金宁县,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找到母亲。 可是几年过去了,自己也慢慢的长大了,她都有点担心,再见到母亲的时候,认不出来。 和母亲重逢的画面,她梦里不止一次的出现,母亲衣袂飘飘而来,给自己端上最好吃的食物,给自己做最漂亮的衣衫。 可是她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母亲离开自己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或许母亲早已不在人世。在她心头,现在说不上对她是恨还是念。 此刻,在她的眼中,李秀英慈祥的模样,替代了梦中那个遥远的不像话的身影...... 小七在郑家小院住了下来,并且跟李秀英母子相处的很和谐。 她很感念郑长生关键时刻央求母亲收留自己,所以对待他如亲弟一般,照顾的无微不至,就连李秀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儿子现在被小七给惯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有点不像样子了。 郑长生虽然有点不太习惯被人这么细致入微的照顾,可是拗不过小七,不让她这么照顾,她还生气。 好吧,或许,她认为只有对自己好,多干活,才会增加在家里的存在感,由她去吧。 李秀英都有点于心不忍了,才八岁的丫头,劈柴、挑水、洗衣、做饭什么都抢着干。 最后李秀英发了狠话, 只让小七陪着儿子读书,家里的活计什么都不让她染指,她要是不听话,就把她撵出去。 不然的话,良心实在是过不去,这丫头只比儿子大了几岁,如果亲生父母还在的话,肯定心疼死了。 村里已经传出闲话来了,说她苛待下人。 这都是没影的事儿,自己可从来没有苛待过这孩子,吃饭的话顿顿都有肉,跟儿子的伙食是一样的,这能叫苛待? 只是这孩子不能看见自己干活,只要自己干活,她必定抢着干。 丫头似乎也明白其中的原委,反过来安慰李秀英:“婶儿,您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小七心里都明白着呢。 能帮婶儿干活,是小七心甘情愿的。” 一通话,李秀英感慨了许久,这孩子是个精明的,懂事着呢...... 第16章 战谣言 谣言止于智者,可是也只止于智者。 对于村中的妇人、闲汉来说郑长生可不认为他们是什么智者。 人们误会母亲,作为儿子,当然要出面澄清。 可是怎么澄清是一门学问,你如果巴巴的上去给人家理论,那定被人诟病,说不定对母亲名声更不好,苛待甚至是虐待小七的罪名更是坐实在母亲头上了。 郑家小院一开门,小七一身新衣,红头绳,千层底的绣花鞋,手里拿着一把瓜子,边走边磕。 少爷让她去老族长家送二两胡麻油,她闻了闻,可真香,这是夫人李秀英从集市的胡记油坊打来的。 胡麻油顾名思义就是用胡麻榨出来的油,拌个小凉菜最是爽口。 老族长家在村子西头,而郑长生家在村子东头,要通过村中的大路方能到。 小七不明就里,沿途走来,不知羡煞多少人的眼球。 “啧啧......这小妮子长的可真是水灵,真是人靠衣装,佛凭金装啊。” “你可拉倒吧,还是人家生的好,就你家的邋遢黄毛丫头,换上这身衣服也难看。” “呀......呀......老娘给你拼了......”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你见过被苛待的丫头,养的白白嫩嫩的,穿的溜光水滑的,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比地主家的少爷小姐穿的都漂亮,这要说苛待从何说起? 不过也就有那戆头,“切,说不定是人家故意穿出来叫你看的,回到家还不定是什么样呢。” “是吗?......” 新的谣言又起,郑长生纳闷了,这些人怎么就那么的爱嚼舌头根子呢? 郑长生邀请了很多小伙伴来家里耍子。玩起游戏来,当然少不了小七。 一天,两天,三天,天天...... 李秀英此时对儿子是言听计从,只要儿子开口,她无不应允,看着儿子开心的成长,她心里乐开了花。 漫说就是儿子在院子里跟小伙伴玩耍,就是儿子把院子拆了她也没有二话。 这次郑长生被拐,给她带来的阴影太大了。 所以只要儿子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怎么耍都行,一刻找不见儿子,她都心慌的厉害。 不过儿子还是懂事的,并不是一味的玩。 而是早早的就起床读书,他是读累了才下午跟小伙伴耍一会儿的。 小孩子们最是天真可爱,又不会撒谎。 回到家里,家大人肯定问去哪玩了类似的问题。 于是,之前的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好事者,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只要郑家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津津乐道的。 就比如郑长生家杀了一只鸡, “郑家娘子庖厨的手艺可真不赖,那香味能传出十里地去。” 又比如今儿李秀英从集市上扯回来一些绸缎,这是儿子说从老族长送的书中看到,说是内衣和棉被用绸缎做,柔软、透气、不伤身体。 其实是郑长生有点受不了粗麻布的贴身衣料,磨的身子疼。 可是村里的闲言碎语又来了,“哟,他婶子你知道不知道,郑家娘子给生哥儿养了个童养媳?” “就那叫小七的丫头?怎么可能呢,那是丫头,伺候生哥儿的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你傻你还别装天真。我可是听说了郑家娘子,连绸缎都扯回来做被子了,这是要准备给生哥儿圆房的架势啊。” “啊?生哥儿才多大啊就圆房?你还别说,这可真是个奇闻,三嫂还不知道,我得给她唠唠去。” ...... 郑长生欲哭无泪,这都是哪跟哪儿啊,这些人说话都不过脑子的。 第二天,郑长生跟狗蛋、老三带着大黄狗在村里溜达。 他故意的把扣子松开几颗,露出里面新做的绸子内衣。你还别说,母亲的手艺真是不赖,在加上布料也舒服,穿到身上浑身都通透。 显摆了一圈,并且有意无意的把之前给母亲说的话,说给村中人听。 哦,原来是郑家娘子疼儿子啊,此谣言自然平息。 可是村中的闲汉、婆子们呼啦又把他包围了...... 郑长生发誓,以后再也不穿开裆裤了。 无他,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摸了神童的小雀雀,就能给自家的孩子粘到才气。 他是叉着腿,狼狈的逃回家的,速度快的以至于大黄狗都没追上。 摸就摸呗,可是有的用揪的,都肿了...... 终于此事,惊动了老族长。 盛怒之下的老老族长郑三旺,见了闲汉、婆子们,大脚就直接奔过去,一通连踹带打。 “都他妈闲的......” 可不是,一点都没错,就是闲的。 十月底的乡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别的赚钱养家的营生,庄稼活也没有,他们聚在一起除了张家长李家短的,还能做什么? 哎,无知啊,守着金山饿肚子。 这漫山遍野的菊花,采摘下来,阴干或焙干,或熏、蒸后晒干,卖给中药店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啊。 郑长生为了村中没那么多闲汉,没那么多嚼舌头的人,于是央求母亲,让母亲出面找老族长。 让他老人家开口组织大家都上山采摘菊花,然后他们家收购。 初始李秀英哪里肯干,家里虽然说是有点钱,可那是攒着给儿子用的,怎么能胡乱的收购菊花这劳什子。 当郑长生把老族长送的书,拿给母亲看的时候,李秀英心动了。 书中记载菊花的药用功效为:散风清热,平肝明目,清热解毒,是上好的中药材。 李秀英呆呆的看着儿子,捧着儿子的小脸就是一顿啃。 哈哈,我儿真不愧是神童,这又给家里舔了一条来钱的道。 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可真不假,读书有学问就是不一样,平常都烂到地里的野菊花竟然也能卖钱,寻常人哪里会知晓这些? 说干就干,李秀英套上骡车就去了金宁县,上好的野山菊十个铜钱一斤,跟悬济药铺的齐掌柜谈妥了价码。 回程的路上,李秀英看着这漫山遍野的菊花眼都冒光,这都是钱呐!这都是将来给儿子赞的老婆本啊! 老娘的儿子将来是要考取功名,君前奏对的大人物。 婚事可不能马虎,怎么着也得娶个官家的小姐不是? 手里没钱那怎么行,让媳妇家压一头岂不是让人家笑话。 她暗暗的下定决心,在苦在累也不能让儿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赚钱,老娘要拼命的赚钱。 第17章 劝母 郑家村往日里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闲拉呱的人不见了,你甚至从村口走到村尾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个闲人。 村后山上,野菊飘香,随风摇曳。 就这几辈子的人都见惯了的玩意,平时扔了都不一定有人弯腰捡的玩意,谁能想到居然能卖钱。 也不知道郑家娘子是怎么了?撞邪了?看着不像。 可是为什么要收购这种连猪都不吃的野菊花呢?真让人想不明白。 老族长上去大脚就奔过去,一顿臭骂:“都是没良心的玩意,胡乱猜忌啥,郑家媳妇菩萨样的心肠,给你们一个来钱养家的营生,还止不住你们的臭嘴。 再敢质疑,胡乱的编排,老夫都把你们驱逐出去。” 世人多愚昧啊,这多好的药材,怎么祖祖辈辈的就没有发现呢?还是多亏了生哥儿啊,毕竟是读书识字的神童。 老族长心中感慨万千。 他骂完这些好事者,弯腰拼命的采摘菊花,就连他八岁的小孙子,都紧跟爷爷的脚步,忙的不亦乐乎。 李秀英也很忙,忙的有点晕头转向,院里一笸箩一笸箩的菊花要晒干,还要收购村民们已经晒干的菊花。 郑长生说过母亲和小七,就不要抽个空就上山摘菊花了,钱是赚不完的。 没必要去跟村民们争这点蝇头小利,可是李秀英哪里肯。 这都是钱啊,现在自己多赚一点,将来儿子的日子就好过一点。 她上去采摘,小七自然不能闲着,也跟着去。 刚开始,大家都在忙着采摘,这还好,每天母亲和小七脸上的笑,比野菊花还灿烂。 两人还沾沾自喜呢,这可都是钱呐! 郑长生表示很郁闷,这才多点钱啊,真是没见过大场面。 所谓的大场面,很快就到来了。 看着如山一般堆积的野菊花,母亲和小七也顾不上她们之前采摘的那点野菊花了。 如果不放在一起,还真是没有一个量化的概念。 谁能想象的出野菊花把整个郑家小院都堆满的壮观景象? 说是堆积如山一点都不过分。 这得赶紧的运出去换成钱啊,不然的话一旦受潮那就损失大了。心头刚闪过一抹喜悦的李秀英,心里犯了愁。 十个钱卖给药店,给村民们是八个钱,这是李秀英的决定,可是老族长一言否决。 “郑家媳妇,你就是个心肠软的,这野菊花生意是生哥儿先发现的。 如果不是生哥儿,村里的这些闲汉、婆子们,打烂了他们的狗脑袋,也想不出这个来钱的营生。 按老夫说的,五个钱一斤,量他们也不敢有埋怨。” 有了老族长发话,那一切都好办了。 村中的媳妇、婆子们喜滋滋的数着钱,乐的眉毛都开要开花了。 就算是暂时没有拿到钱的,也都有郑长生登记在册,等售卖了之后,在统一的发钱。 李秀英做面偶赚来的钱除去盖房子,剩下的全部都用来收购野菊花了,就这还有一部分村民暂时没拿足钱。 不过这也够村民们乐呵的了,谁能想到,这野菊花竟然能给家里舔这么大一笔进项? 家里的闺女想要二尺红头绳,一直没闲钱去买,这下好了,买; 自家的夯货男人最近虚的厉害,得买二斤肥膘肉补补了,想到此脸上就飞起一抹红霞...... 总之,大家都是满意的,都是脸上带着笑离开的。 看着村民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以及儿子的劝解,李秀英心中的“负罪感”也消失了。 一开始她心里真的感觉是对不住乡亲们的,一下子赚了人家这么多,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这就是原始的朴素的价值观在作祟,如果母亲知道后世的那些商人们一本万利的买卖,那还不的心脏病突发呀! 人心里总要有一个经历成长的过程,之前母亲卖面偶娃娃赚再多的钱,她也没有心理负担,原因无他,那是靠自己的手赚来的。 可是这次自己没有动手,而是靠转卖获利,她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吸乡亲们的血而自肥。 郑长生看母亲心里矛盾的样子,也很头疼。 劳动光荣,靠双手赚钱,这没错。可是因此就鄙视靠脑力赚钱,这是非常不必要的。 得好好的开解一下母亲了,不然的话,心里憋出病来就不好了。 “娘亲,孩儿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如果遇到灾荒之年,让大家把家里的粮食拿出来,救济别人,你以为会可能吗?” 李秀英想都不想的答道:“这孩子,念书念傻了不是,都这个时候了,自顾不暇,谁还肯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啊。” “所以啊,这就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出来对吧?如果钱财放到各自的家里,想从他们牙缝里抠出来是很难。 如果放到咱们家的话,我相信娘是不会扣扣索索的,肯定会拿出来救人活命的是吧?” 李秀英使劲的点点头,她虽然不知道儿子为何有如此言辞,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本心正如儿子所言。 她是经历过苦难的,知道饿肚子的滋味,能活一人是一人,自己有能力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 郑长生呵呵一笑道:“那不就结了,我们给村民提供了赚钱的机会,他们并无不满,虽然我们也赚了钱,但是这是我们应得的。 就这么说吧,权当这些钱是暂时寄存在我们家的,由我们家统筹管理使用。 村头的石桥已经将要垮塌,娘亲可以拿出钱来修缮。 还有村中的大街,每到阴雨连绵,烂泥水坑的,村民出行不便,娘亲也可以拿出钱来修一下。 试想一下,如果做这些事情,要是让村民们凑钱,估计就黄了,谁也不愿意。 可是有了娘,有了娘赚的这些钱,筑路、修桥这不就一蹴而就了吗? 小到一家一户,大到一城一国,无不如是。钱财有能者掌握之,方可调度自如,造福于民。 如果想明白这些,娘您心里还会感到过意不去吗?” 貌似儿子说的好高深,她有点似懂非懂。 尽管别的她没有搞懂,可是修桥、筑路,是郑长生拿来做比喻的,她倒是听到心里去了。 一拍大腿:“对,权当是村民们捐钱修桥、筑路了。” 在资产阶级萌芽还没萌生,资产阶级还没形成的时候,心地善良的李秀英经历了一次“剥削”的痛苦的心路历程。 不过好在,郑长生及时的解说劝导,她现在没有心理负担了,兴奋的如同孩童,嘴里一直的念叨着:“修桥、筑路,这是生哥儿说的,赚钱了要造福乡里啊......” 第18章 徭役 郑长生看着最后一车野菊运走,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俗话说,货到地头死,他很担心齐掌柜变卦。 或许是他真的想多了,这年头的生意人,还是非常注重诚信的。 齐掌柜对于按时交货的这批野菊非常满意,品质都是上乘,而且李秀英晾晒的很到位。 他抽检过很多袋,果真如她所言,丝毫没有弄虚作假,这真的很难能可贵。 这么多的野菊,如果光是他的药铺自己消化,恐怕用到明年新菊在开的时候,也不一定用完。 不过作为金宁县最大的一家中药铺,他可是有着自己的销售渠道的。 如果运到省城浙江,或者金陵的话,这价格还能在往上翻一番。 今年单凭野菊,过一个肥年应是不成问题。 所以他出手很大方,李秀英的钱一次付清,足足的有三十贯。 嗯,价格方面没什么问题,这跟儿子预估的几乎一样。 她是看着齐掌柜,手指飞快的在算盘上运算的。不得不佩服,果真是一个珠算高手,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都不带停的。 最后得出的结果,竟然跟儿子,在地上拿小木棍随便划拉后得出的数据一样。 之前她还怀疑儿子算的是否正确,可是等齐掌柜的结果一出来,竟然分毫不差,她可就惊讶坏了。 儿子鬼画符一般的在地上瞎划拉,难道是一种非常高深的计算方式不成? 嗯,肯定是老族长送的书中学到的!她下意识的以为。 我儿就是厉害,别看齐掌柜算账的时候,噼里啪啦的挺唬人,可是跟我儿还是没法比。 有了比较,她心里更美滋滋了。 ...... 入冬的天气有点阴冷,是农闲的时候,同时也是一年中的徭役征发时候。 征发徭役是历朝历代都免不了的,趁着农闲,当地的父母官组织人手,修一修水利,整一整道路,疏通一下沟渠,这都是利国利民的事情,同时也是县尊的政绩体现。 但是今年郑家村的徭役是就地征发,就地安置。 因为老族长郑三旺上报县尊大人,他们要整修桥梁和道路,并且不要县府一个钱的拨款,完全由本村自筹钱财完成。 这也算是变相的服了徭役,而且还能为县太爷省下库银,政绩当然是得算在县太爷头上,毕竟在他的任期内,他的治下完成的。 反正今年也没有什么大的工程要动工,于是县尊周明通大笔一挥,签字同意。 不过他还是沉着脸叮嘱了一下郑三旺,要保质保量的完成,他随时都会过来验看,一旦发现有弄虚作假的行为,三木之下,定叫他好看。 到时候不但要重新给他们村派发徭役,而且是最苦最累的活,具体怎么个章程,心里掂量掂量吧。 县太爷的话,老族长哪里敢违背,不过他心里是有底的。 郑家娘子一下子拿出十贯钱来筑路、修桥,这肯定用不着县老爷的官银。 至于力气活,村中的青壮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与其都浪费在床上跟婆娘耍子,还不如拉出去操练操练。 既能免了他们离家吃苦受累的服徭役,也能造福大家,何乐而不为?这简直是一举双得的好事啊。 所以,他是拍着胸脯子打包票,如果跟上报的工程量不一样,愿意吃县太爷的板子,就算坐牢都不在话下。 ...... 鸡叫三遍的时候,郑家村热闹起来了。呼爷唤儿,大家手拿工具聚集在怀远堂前。 老族长背着手,来回的踱步,直到李秀英手里拉着睡眼朦胧的郑长生赶到之后,才咳嗽了一声,开始了训话。 “各家的当家的都在,老夫别的话就不多讲,从今天开始就算是服徭役了。 小子们,你们就感恩吧,往年元狗征发徭役,最远的要到上千里之外干活。 上点岁数的老人们,都应该清楚,你们说,哪一家没有死在徭役上的人? 托洪武爷的福,如今天下大定,除却边疆稍有疥癣之疾外,可以说是天下太平,服徭役也不用那么远了。 我着重要说的是今年,我们村的徭役是就地征发,就地安置,也就是说我们舒舒服服的在自家门口就把徭役服了。 或许你们还都蒙在鼓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夫告诉你们,你们要感恩郑家娘子和生哥儿。 是她们娘俩念在同宗同族的份上,不忍心大家吃苦受累,撇家舍业的去外地服徭役。 她们家出资筑路、修桥才有了你们的舒服日子。 所以,老夫丑话说到头里,这是造福乡里,方便大家的善举,谁要是偷奸耍滑,那就别怪老夫祖宗的家法伺候。” 啊?原来如此!本来听说要服徭役,都跟家里娃他娘都交代后事了,看来现在完全不用了。 他们对郑长生母子自是千恩万谢,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 郑长生发现老族长颇有忽悠人的功夫,都说人老奸马老滑,一点儿都不假。 这讲话水平,绝对跟后世的某些领导有一拼。 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知道什么话,什么时候说最合适。 本来昨天按照他和母亲的意思,就把徭役这事儿提前告知大家,让大家高兴一下。 可是老族长断然拒绝,让一切听他的安排。 现在看来,同样的话,如果昨天说出去,和今天这个场合说出去的影响力是截然不同的。 这是老族长在照顾他们孤儿寡母啊,让村中的族人都念着他们的好,记着他们的恩。 虽然同样都是出钱筑路、修桥,可是经过老族长的手一安排,这效果真是不同凡响。 如果现在村中,谁家胆敢在说郑长生母子的闲话,估计就不用他们出面,那些闻见者都上去把事儿给办了。 要是不把嚼舌头的那人揍个满脸开花,那就不算毕。 人心都是相互的,就算是郑家村的人心是铁做的,现在经过老族长的煽乎也都热了。 谁人不感念郑家娘子,谁人又不感念神童生哥儿? 徭役,尤其是经历过动乱年月的人,十者存二三那就是好的,有的是整村的青壮一块去,却无一生还的。 现在好了,就在自己家门口服徭役,不要太幸福好不好? 第19章 小七眼中的少爷 魏征把百姓比成水,君王比作舟船,谏太宗皇帝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太宗纳谏,励精图治,是以才有了大唐贞观盛世。 元朝苛待百姓,横征暴敛,民不聊生,放牛娃振臂一呼,是以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后裔,荣光随风去矣。 所以,历史告诉我们,永远也不要低估了老百姓的力量,尤其是凝聚到一起的力量。 郑家村五百青壮,放到历史长河里,算不得什么,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必激的起。 可是就是这不起眼的五百青壮,他们开山采石,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筑路、修桥运动。 按郑长生的规划,村民们挖了排水沟渠。 据生哥儿说,大家以后把生活污水倒入其中,村里就再也不会出现污水横流,蚊蝇肆虐的现象了。 另外就是再有大雨连绵,有了排水沟渠的引导,村里再也不会出现一片汪洋之景象了。 郑家村地势低洼,一到雨季就水茫茫一片,成为孤岛,祖祖辈辈之人没少犯愁。 可是却从来没人想过要挖沟渠泄水,说他们懒吗?不,老百姓不懒,他们做起活来是不惜力气的。 关键还是没人想到这些,大字不识的山民们,靠天吃饭,凭力气活人,缺乏的是有头脑之人的引导。 一旦想通了,心里活泛了,那干起活来是喊着号子,热火朝天的。 李秀英和村中妇人们,忙着做饭,香喷喷的白米饭,飘着油花的蛋汤,外加肥膘肉,香味都飘出几里地去。 小七坐在灶前烧火,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差事了。 冬日的天气是很冷的,哈一口气,都冒白烟,她坐在暖暖的灶台前,不断的往炉灶里添加着干柴。 她的身边是一把躺椅,郑长生悠闲的躺在上面看书,时不时的嘴里被小七塞一颗冬枣。 经寒霜冻过的大山枣入口爽脆,酸甜可口。 吃一颗就停不下来,这可是纯天然、无公害正宗原味的山里特产。 唯一的遗憾就是太少了,只有一颗野生枣树,还是在不易攀爬的山坡上。 这是郑狗蛋爬上去摘下来,献宝一样的给郑长生送来的。结果被少爷好一顿的数落,太危险了,一旦失足那将万劫不复。 还是郑狗蛋百般保证不再去采摘的情况下,少爷才留下,不过却给了狗蛋十枚铜钱买零嘴吃。 郑长生吃完一颗枣,吸一口气,然后把枣核如同子弹一般的吐出老远,打在不远处的一块棱石上,发出啪的一声。 接二连三,他玩的很快活...... 又中,小七很是羡慕少爷能有如此的准头,她曾经也试过,可总不能成。 迷一样的小少爷,真的是让人仰望的存在,如此年纪就能念这么多书,懂这么多东西。 就连老族长都夸他,经过少爷的指点,村中排水沟渠已经修建完成。 以后所有的生活污水和雨水都会顺着沟渠,排到山沟里去。 本来少爷还说要把粪便也要排走。 可是这被老族长当场否决,粪便沤一下,上到地里是绝好的肥料,可不敢浪费。 郑长生只得作罢。 少爷是爱干净的,甚至有点洁癖。 他从来不喝生水,吃水果也得洗干净之后才入口。 还有要求自己也要干干净净的,要不然就不跟自己玩。 少爷说人的指甲里的污垢,是一种看不见的细菌,尽管她不知道细菌为何物,可是听少爷说这是一种能致人生病的东西。 这年头缺医少药的,人一旦生病,那是要人命的。 每次自己和夫人下厨做饭,少爷都要求自己和夫人把手用皂角清洗干净才可以。 尤其是吃饭之前还要净手,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病从口入。” 所以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干净,似乎她也跟着沾染到了少爷洁癖的毛病。 每当她看到村里脏不拉几的妇人,用脏不拉几的手拿吃食喂自家娃娃的时候,她都感觉有无数的,少爷口中说的那种细菌向她袭来,浑身一阵阵的恶寒。 而且少爷要老族长吩咐村民们要讲为生,不喝生水,饭前便后也要洗手。 现在村里的讲卫生情况大有好转,可是还是有待于提高的,她心里不自觉的做着评判。 刚才狗蛋他娘没洗手,就过来帮厨,被少爷好一顿呵斥,都要哭了。 不过她按少爷吩咐的洗干净了手再干活的时候,少爷奖励了她两枚铜钱,欢喜的狗蛋娘嘴都咧到耳根上去了。 看着村民们一派热火朝天,抬着沉重的石夯,喊着整齐划一号子修路的景象,她迷离的眼神有点沉醉,这一切都是少爷的功劳。 她有时候甚至都有点怀疑,少爷鼓动夫人拿钱出来修路的主要目的,是担心雨天出门弄脏了衣衫和鞋子。 她此刻都忘记了往灶里加柴,手托晒,美目顾盼,杏眼流波的看着郑长生。 少爷好神秘哦,读书人就是让人着迷...... 狗蛋娘见此情景,“小七,天天守着,还没看够啊,你说说,你家少爷都掉你眼里拔不出来了吧?给婶子唠唠,将来等你家少爷大了,我给你家夫人说,让你当个通房的丫头如何?” 山中妇人,说话大大咧咧,没有丝毫的扭捏作态。 回过神来的小七,臊的满脸通红,刚才她竟然走神了,还被大嘴巴的狗蛋娘看在眼里。 人家不要活了,她要是不宣扬的满村都知道的话那就见了鬼了。 少爷对狗蛋娘做出过评价,“宁信世上有恶鬼,不信狗蛋娘的那张嘴。” 屁大点的事儿,她能逢人就说,唠叨个没完没了。 这下可完了...... 呀!夫人正往自己这边看呢,她头勾的就像是豆芽菜似的,真羞人,耳朵根子都发热。 少爷像是没事儿人似的,还在对准那块棱石,吐着枣核。 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摸着发烫的脸颊。 虽然被狗蛋娘拿来说笑很是羞人,但是自己的心里却期盼着会有一天成真。 太过分了,那是少爷,是夫人的命根子,是家里的天,是自己的主子,怎么能这么想呢? 悠悠少女心,丝丝女儿情,谁又能说的清道的明呢? 第20章 见夫子 封建社会,男尊女卑,女子向来是男人的附属品,丝毫的没有地位可言。 若为平民良家女自好上许多,可是落入奴籍者,生死有命,就算是被主家打死亦无处伸冤。 小七或许是幸运的,这点她自己都心知肚明。 无数次的夜晚,暗自庆幸,遇到少爷母子,她的生活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谁能想到一介奴仆,被主家如此的怜惜疼爱?比之富家千金也不遑多让,就更不用说平民之家了。 她的潜意思里,受封建枷锁的毒害极深。 哪里有这么养下人的?夫人肯定是把自己往狗蛋娘说的那个方向培养的。 至于她想的对吗?那还真对。 李秀英虽然是个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可是骨子里还是一个封建思想严重的女人。 这怪不得她,毕竟这是时代的主旋律,不是她所能抗衡的。 对于狗蛋娘的话,她一笑了之,很显然是默认的。 郑长生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延绵子孙这是老天爷早就规定好了的。 母亲李秀英不止一次的对他耳提面命,尽管他还是一个四岁多的孩子。 要想一时半会改变母亲的思维是不可能的,他只有先呵呵一笑,日后在慢慢的说吧,反正自己还小。 当蒸笼里的白米饭冒出诱人的香味时,也是放工用餐的时候。 青壮们边说边笑边擦着汗,朝着这里聚集过来。 每到这个时候,小七都会插着腰,怒目而视的盯着这些汉子们。 如果哪个不先把脏兮兮的爪子洗干净再来吃饭,她就会像小狮子一般的爆发。 这是少爷赋予她的权利,谁如果不遵守,那绝对是不行的。 大家用餐的时候,也是老族长训话和总结的时候。 这些青壮们分为五个小队,而小队长这个时候都聚拢在老族长身边听训。 准确的说是听郑长生的指示,老族长在旁边敲边鼓而已。 “要加紧了,村中的道路还剩一点尾巴,吃完饭就是点起火把也得修完。 然后大家可以休息一天。”郑长生有模有样的学着老族长的口吻道。 哇哦,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兴奋的时候,老族长接过郑长生的话, “那哪儿行?虽然说村里的修好了,可是从村口到小石桥足有二里多地呢,得抓紧,县太爷说不定哪天就来视察。怎么能够休息呢?” 郑长生笑呵呵的道:“恐怕这真由不得族长爷爷,因为明天要下雨咯。” 老族长郑三旺眉头紧锁,点点头:“嗯,那是得抓紧。生哥儿说了,明天要下雨。今天大家一定要完成村里的活计。” 对于郑长生能够预报天气,现在大家都已经是笃信不疑了。 最初他说第二天要下雨,没人信他的,可是等真的下雨了之后,人们才想起来生哥儿的预测。 如果不是老族长问明了原委,向大家解说是怎么回事的话,恐怕村里的人还真是把郑长生当成天上的星宿下凡呢。 其实,这真没什么的,空气里的湿度变的浓了而已。 老族长虽然弄不懂生哥儿说的湿度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却百信不疑。因为这些知识,生哥儿说了,都是从书中看来的。 书是自己送给他的,祖宗留下来的宝贝。 如果连自己的祖宗都不相信了,那自己还是郑家的子孙后代吗? 训完话,商议好下一步怎么办以后,老族长和五个小队长坐在一张小桌前,开起了小灶。 每人一碗喷香的肥肉片子,这是事先准备下的,另外老族长还有一碗腊酒喝。 这就是特权,任谁羡慕也没用。 老族长吧嗒一口肉,滋溜一口酒,美着呢! 小七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少爷,你怎知明天要下雨?” 郑长生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想知道?那少爷就教给教给你。” 老族长正夹肉的手停在了半空,侧着耳朵听。 “书中有农谚曰: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也就是说,早上有了朝霞,这是明天要下雨的征兆;如果傍晚时分,有了晚霞,那就不用担心,第二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少爷真棒,读书多了就是好,俺听人家说过,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小七揉着被郑长生拍过的脑门恍然大悟的道。 老族长频频的点头,连吃肉都觉得更香了。 不愧是神童啊,这么几个月的功夫就能够把祖上传下来的书,念的这么通透,而且活学活用,不服不行啊。 第二天,果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 寒霜降后的冬雨,落在脖子里,那是透骨的凉。如果不是母亲不允许,他真的很想淋一次雨。 悠悠青山,沉寂乡村,农家小院,雨中漫步,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郑长生和小七站在廊檐下,伸出小手接雨滴。 后世的小时候,这是他十分喜爱的事情之一。 每到下雨,他都兴奋之极,和小伙伴玩的不亦乐乎,比谁手里接到的雨水多。 而且还会趁着老师不注意,把接到的雨水喝掉,美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 都说岁月无声过,时光难倒回。可是上苍真的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他又一次重温童年。 这趣事儿怎可错过? 可是就在他把手掌心里接到的雨水,准备送入口中的时候,母亲恰逢其时的出现了。 一把拽过来,拿干毛巾给他擦干了小手。 “走,跟娘去见夫子。” 郑长生无奈的扬天长叹,尽管他非常的不想去见夫子,那个食古不化、张口闭口都之乎者也的老家伙,可是看着母亲郑重其事的样子,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夫子在母亲心中的地位比之老族长,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是尊师重道,这不假,可是母亲有着一种盲目的尊崇。 只要是从夫子那张掉了两颗门牙的嘴里念叨出来的,哪怕是芝麻样的小事情,那在母亲以及老族长眼里就是比天还大的大事。 这个时候母亲要自己收拾一新,跟她去见夫子,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老家伙,可别害老子哟! 第21章 方克勤 冬日的天色,夜幕降临的早,尽管此刻才酉时刚过,可是屋内已经有些昏暗,需掌灯方可看清。 一路走来,寒风呼啸,雨点落在斗笠、蓑衣上啪啪作响。 郑长生被母亲牵扯着,来到位于村西口和方家村交界的学堂门前。 篱笆小院,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孤零。 推开竹制院门,沿着青砖铺就的小道,走了进去。 道旁,梅花傲然枝头,芬芳馥郁,粉红色的花瓣上,晶莹剔透的雨珠儿顽皮的滑落。 梅、兰、竹、菊,梅为四君子之首,通常文人雅士甚爱其孤芳淡雅。 梅、松、竹又号称岁寒三友,在严寒中,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它又以高洁、坚强、谦虚的品格,给人以立志奋发的激励。 夫子全名陆繁,字墨村,文人高士也。明洪武开朝立国,恢复汉家河山。 放牛娃朱元璋登基称帝,尊儒重道,遂请之出山,蒙学以孩童,授圣人之学,育国之良才。 曾恩旨于他使中枢,以年老体衰推却之,最后领受了这个闲云野鹤一般的差事。 若非他年愈古稀,无心向士的话,恐早位列朝堂矣。 草堂内,一盏油灯一局棋,对坐身影二三人。 两人手谈,一人围观。 和夫子对局的是一位青衫中年文士,手捻须髯,正陷于沉思中。 旁坐一小童,十岁左右,不时地斟茶续水,伺候在侧,郑长生并不认识。 应是中年文士带来的童子,因为夫子一人食,百家养,早已为村中妇孺皆知之事,从未听说有人在他身侧伺候。 今日轮到郑长生家提供饭食,夫子事先使老族长找李秀英说过,“有朋自远方来,农家浊酒待,家常菜蔬伺之即可。” 夫子的友人前来,岂能寻常饭食待?这李秀英哪里肯? 就是别的家庭给夫子送饭食,也不会敷衍了事的。都是把家中最好的吃食奉献出去。 这也可见此间的民风淳朴,对夫子的尊崇之情。 李秀英手里握着几十贯的财富,又有求于夫子,当然不能马虎草率。 酒是从金宁县城买来的醉仙酿,佐酒之菜,是煮的烂熟的五花肉,还有闷好的香喷喷的鸡子,外加两样时令菜蔬,用一雕花食盒盛之。 夫子在她的眼里,那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圣人了,夫子的朋友那也应该是饱读诗书的大儒才是,岂能以寻常粗鄙饭食待之? 儿子整日里在家里研读,时不时的要去学堂跟夫子讨教学问,虽然儿子尚未入夫子门下,可是也跟正式的弟子也无异样。 夫子说了,就是在学堂也不一定有在家自己钻研来的好。还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一个人的学问不在于师父教了多少,而是靠自己领悟了多少。 另外,学堂学童众多,要照顾大多数,那么郑长生就不能兼顾之。 还是在家自己修行,有疑难来学堂求教即可。 是以,今日他按照老族长的吩咐,带儿子一起来学堂,目的就是让儿子跟夫子和夫子的友人,讨教一下学问。 同时,她也有意的让儿子,展露一下学识,让饱学大儒指点一二,那将是受益匪浅的啊。 她是带着小心思来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郑长生母子的到来,并未影响到夫子和青衫文士的对弈。 夫子只是点头微笑示意,李秀英放下食盒,拉着儿子站在一旁观看。 貌似棋局到了关键节点,二人神情凝重,每下一子都沉思良久。 这盘棋应当是黑胜白负,夫子执白棋,看情况已经输了半目。 郑长生是学过围棋的,虽然是业余棋手,棋艺不是很高深,但是胜负之棋还是看的出来的。 夫子陆繁沉吟了片刻,放下手中的棋子哈哈大笑:“克勤老弟的造诣,今非昔比啊,老夫自愧不如,这盘负于你,我是口服心服。” 那中年文士拱手施礼,笑曰:“墨村兄,落子看似闲庭信步,却步步玄机,小弟甚为叹服!今日如非精力不济,是不会输于在下的,实在是胜之不武啊。” 他转过头对身边的童子言道:“孝孺吾儿,可曾悟到夫子奕理一二?” 童子起身,躬身施礼道:“父亲,孩儿愚钝,夫子奕理高深莫测,只悟得点滴尔。” 父子二人,一问一答,皆儒雅有序。 看的李秀英一愣一愣的,还真是大儒呀!连孩子都教导的这么谦卑恭逊,她都有点羡慕那童子了。 同时也有点自卑起来,自己的半瓶水学问,教导儿子实在是耽误了孩子的成长啊。 如果有这样的大儒教导儿子,以儿子的聪慧程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她的小心思哪里瞒的过夫子的眼,本来他今日让李秀英带儿子来就有推介郑长生之意。 自己的年岁大了,教几个顽童,识文断字的还行,可是真要他下功夫去教学生,他的精力还真是不够用的。 郑长生这孩子,他喜欢的不得了,可是奈何自己老眼昏花,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教导。 今日邀约旧友前来,就是商讨学堂的问题,另外重中之重就是郑长生这孩子。 还有本不该李秀英送饭的,他是特意安排老族长告知,并且嘱咐一定要带生哥儿前来。 就是要在老友面前交代一二。 他拉过郑长生的手对青衫文士道:“克勤老弟,你考虑的如何?愚兄年事已高,本欲归乡养老,可奈何心有所忧。 如果老弟接替愚兄,散播圣人之微言大义,那老夫去之无憾矣!” 中年青衫文士沉默良久,看了一眼郑长生道:“兄所忧者,莫非此子?如此幼童,兄何以高看?” 夫子陆繁呵呵一笑:“方老弟可还记得数月前,老夫在信中邀请你之时所言?” 方克勤这个名字在郑长生的脑海里轰然炸响,元末明初之鸿儒也,其祖上三代从儒,元至正四年参加乡试,以策论直陈天下大势与政治得失,被考官忌,不敢录取。 一时间其名声大振,为汉家儒学之士甚为推崇。 没想到跟历史名人就这么的来了一个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太突然了吧? 第22章 考校一二 如果面前的中年青衫文士是大儒方克勤,那面前的童子自然就是他的儿子方孝孺咯。 说起来方孝孺,可比他老爹方克勤牛逼多了。 据史书记载,其为明初大儒,太子的讲经师父宋濂的得意弟子。 讨伐燕王造反的诏书檄文皆出于其之手,后来因为拒绝为朱棣起草即位诏书,被诛灭十族。 被后世史学家所津津乐道,所赋予的名誉极高。 哈哈,不知道后世那些史学家,如果知道他们所极力盛赞的明初文学家、散文家、思想家方孝孺,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身边,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郑长生心里激动的一批,恨不得立刻马上握手拍照要签名。可惜这只能想想罢了,这个时代可不兴这个,再说了此时的方孝孺只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而已。 方克勤眼里露出一抹兴奋的神色:“墨村兄,此子果真就是你心中所言的那个提出“钱财有能者掌握之,方能调度自如,造福于民”的神童?” 夫子颔首微笑作答道:“不错,正是此子。其三岁就已熟读三百千,现博览群书正是用功之时,如若能得方老弟的点拨,恐不久我泱泱华夏,煌煌大明将出栋梁之才矣。” 鹅考,还真看不出夫子,还真能替自己吹嘘,自家的大肥肉片子没白吃。 都搞的郑长生有点不好意思了。 李秀英脸上现出狂喜之色,夫子和方克勤的谈话,她听懂什么意思了。 夫子年事已高欲归隐田园安度晚年,是以邀请方克勤来接替他教导学堂里的学子。 尤其是在他的面前狠狠的推荐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一个大好机会啊,能得到老夫子如此的力邀之人,岂能等闲视之? 必为名士大儒呀,现在他又在人家面前这么的力推儿子出来,还给了如此之高的评价,这怎么能不令她感动莫名? 郑长生发现方克勤的面皮微微的跳动了一下,虽然时间极为的短暂,可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方克勤自幼就有神童之称号,长大以后又博览群书,才华横溢。 后为庸人所误,以至科举失意。 于是边游历天下,边潜心治学,性格狂放不羁,说是儒生狂士也不过分,读书人,尤其是有才华的读书人,哪个不恃才傲物? 能让他心中起了波澜,看来自己有望拜师到他门墙之下了。 要知道中国几千年来可是讲究师承的,虽然后世师徒父子的观念弱化太多,可是一个名校名导师手下的学生,也比普通的毕业生的资历牛叉吧? 自古以来,中国人相信一句话:名师出高徒,就是这个道理。 在封建社会,读书人对师承关系更为看重,自己如果能够被方克勤收入门墙,成为他的弟子。 就算是不醉心于科场,不进官场,就做做学问什么的,那说出去也有面子不是? 天下读书人是一家,谁好意思不给方克勤的面子啊? 方克勤是清高的,是自傲的,这是他的天性,自幼得到的赞誉太多了,他家三代从儒,可以说是读书人的精英中的精英。 可是没想到年过四十,又活生生的被郑长生给上了一课。 当夫子给他去信,力邀他前来讲学授课的时候,他是想拒绝的。 可是当夫子第二次去信的时候,信中提到一个叫郑长生的孩子。 说他天资聪颖,一点就通,一学就会,说实话他有点不太相信。尤其是这孩子竟然懂得治国之精奥。 ......小到一家一户,大到一城一国,无不如是。钱财有能者掌握之,方可调度自如,造福于民。 这是信中夫子所言道的郑长生劝母的话。 他之所以答应前来看看,并没有答应接替夫子讲学,说白了就是冲着郑长生来的。如果真如夫子所言,那自己就收下这个孩子。 顺便教导一下学堂的孩子,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对他来说,年富力强的不在话下。 关键是这孩子得能入了自己的眼啊。 “郑长生是吧,年几何?圣人经典读到哪里?”他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这是要考校儿子呀,李秀英心里紧张的不要不要的,儿子呀,你可得给娘争口气啊。 争取通过先生的考验,不然的话夫子的心血就白费了。 选择是双向的,不是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不是说,你喜欢这个老师,这个老师就一定得收下你。 你得获取老师的欢心,达到老师的要求才可以的。 尤其是像方克勤这样的清高孤傲的读书人,他可不会轻易的收徒的。 达不到他心中的要求,任谁都没用,就算是夫子是他忘年之交的老友也不行。 自己表演的时候到了,郑长生看了看母亲紧张的样子,知道她此刻正替自己着急。 他稳定了一下心绪,拱手施礼道:“回先生的话,小子今年四岁,所读之书甚为繁杂。圣人之微言大义也学了不少,先生可考校一二。” 夫子微笑着看着郑长生,又看了看方克勤。嗯,此子也是个恃才傲物的,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先向方老弟来了个下马威。 还考校一二?还不是想借机试试方克勤老弟的才学,配不配做他的老师?这点小心思谁还看不出来? 郑长生如果知道夫子是这样想的话,估计跳楼的心都有了。 他还真没这么想,面前的可是方克勤啊,他倒头就拜的心思都有,这么粗的大腿不抱等待何时? 夫子哈哈大笑道:“克勤老弟,不妨考校一二。” 他知道,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读书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郑长生这孩子跟小伙伴耍子的时候说,将来就算是要上学,也要拜在名师的门下,寻常的酸腐文人自己是不屑一顾的。 这话自己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你方老弟也不要自视甚高,不要以为是个读书人都对你仰望,如果要是通不过生哥儿的考验,你想收人家,人家还未必拜你呢。 他心里暗暗的道。 方克勤听着夫子意味深长的话,怎会不解其中之含义? 看来这孩子,果真是够狂妄的,不过很对自己的脾胃,老子 第23章 元何以灭 有句俗语叫: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虽然有些粗俗,但是话糙理不糙,用来形容郑长生和方克勤此时的心情,那是在合适不过了。 一个是博学鸿儒旁征博引,一个是稚子顽童博闻强记。 一问一答之下,尽显国学风流。 方克勤着实惊讶坏了,才多大点的孩子啊。竟然有如此的见地,他都不敢想象,这么一个小脑袋瓜子怎么会容下这么多的东西。 自己的儿子方孝孺十来岁了,又是在自己亲身教导之下,可是跟这孩子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有点夸张,可是真的跟郑长生没得比。 尤其是当他问到元何以灭时,郑长生的回答让他惊掉了眼球。 其实他是看在儒学方面难不倒郑长生,这让他感觉很没面子,于是就抛出自己当年的得意之作来。 当年他就是凭借着乡试一篇文章直指元朝之弊,而一举成名的。 他出这一问的目的,就是要看郑长生活学活用的本事,要知道这可不单纯的是考校学问了,这事关治国理政,这关乎到个人的修为,关乎到眼界的高低,关乎到一个人是否是真正的人才的问题了。 大多数读书人只知道,之乎者也,你和他谈起来圣人治学,儒家之道,他可以给你侃侃而谈三日不休。 可是谈到治国理政,谈到民生福祉,他绝对会哑口无言。 这就是现状,这就是目前读书人的常态。 可是就是这样,国家的抡才大典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拔这些人为官。 你说这样的人,能治理好一地百姓吗?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吗? 这也是他所深深厌恶的,朝廷曾征召他入朝为官,可是说实在的,他真的很不屑于跟这样的庸人为伍。 今日也借着考校郑长生的机会,他可以在指点之时直抒胸臆一吐为快。 多年来,他内心的愤懑和忧国忧民的思虑,压在胸口如同千钧巨石,使得他喘不过气来。 本来按照他的设想,郑长生无论如何也回答不上来的。 这简单的一句“元何以灭”,里面包含的内容太多,太多了,绝非一般的学子能言明的。 别说是一个孩子了,就算是国子监里的太学生,也未必能说的清楚。 可是,就这么一个孩子,才四岁多一点的孩子,竟然侃侃而谈,直指元朝时政的利弊,着实的吓了他一跳。 他现在心中,砰砰的激烈跳动,也幸亏他没有心脏病,如果是有的话,恐怕已经突然发作,命归黄泉了。 郑长生开口太吓人了,简直是细思极恐。 就算是八十老翁,饱学大儒也未必能有如此之论调啊! “元朝之所以短命而亡,主要的问题是在于一个重要的问题上摇摆不定,那就是到底走什么路线的问题。 元朝的创立者忽必烈,是一个强有力的统治者。所以,在他当政的期间内,政治形势还算是相对的稳定。 忽必烈是一个蒙古族人,虽然是靠着马上得天下的,但是他对汉文化极为的推崇,元朝的国号就取自《易经.乾篇》中的“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这句话。 不过他去世之后,元朝的统治者,就在路线的问题上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一派坚持以蒙古为基础的政策,奉行蒙古族为上,其他种族为劣的观点,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尤其是压榨汉人。 另一派则是认为应该延续忽必烈的路线方针,以中国广大的汉人为基础,采用儒家治国的策略。 这两个派系从在朝堂上的争论不休,发展到了兵戎相见,互相残杀。 忽必烈去世的短短三十九年的时间内,换了九个皇帝,就可见朝堂争斗何其之严重。 中央政局的极度不稳定,就为元朝的覆灭埋下了祸端,导致了元朝总体实力的衰落。 后来全国各地的农民起义军呈现星火燎原之势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元朝的统治者,还在为路线的纷争而内斗消耗着。 严重的内斗消耗,使得当年不可一世,横扫天下的蒙元铁骑已经变的不堪一击了。” 就算是方克勤自己,当年也只不过是从为政、为民方面去陈诉各种利弊得失,可是郑长生这孩子,竟然从根本上,从宏观上发表论述,直击要害,一语中的。 现在想来,犹自震撼不已,甚至都有点心惊胆战的意思。 方克勤目瞪口呆,久久的没说出一句话来,他很想哭,很想大声疾呼,很想一把搂过这孩子狂谈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知己,这绝对的是自己的知己。 他这一年来不断的思考着治国驭民之方略,可是总不得窥其门径,这也是他断然拒绝朝廷征召的最主要的原因。 一个为政者,不能为民谋福利,不能为国之建设发观点,提意见,那还不如不踏入朝堂。 郑长生的一席话,就如同拨云见日般的,惊醒梦中之人。 为政者,当从宏观思维去看待问题,是他最大的收获。 给他启发者,给他引路者,面前四岁稚子顽童也! 夫子陆繁手捻须髯是呆立当场,如同石化一般。 这论调也太惊世骇俗了吧?试问当世为政之大儒,治国之能手,谁能有如此宏大之见解? 他和方克勤两人面面相觑,久不能言。 李秀英虽然听的一知半解,可是知道儿子今日是着实超长发挥了。 夫子和方先生都哑口无言的,这肯定是被儿子的论调给吸引了,我儿真好样的!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是郑长生的想法,既然说了那就说个透彻,省的你们听不明白。老子这观点可是后世的史学家归纳总结出来的。 要是还不能惊艳到你们,那老子的史书算是白读了。 不过现在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他的这个论调观点是何处得来的? 别说是方克勤和夫子陆繁不相信这是自己悟到的,就连自己都不能相信。 你见过谁家的四岁的孩童,就能一语论述一个王朝的兴衰史的? 第24章 天助我也 草堂内一片寂静,昏黄的油灯在微风中摇曳着,气氛有点肃然。 夫子陆繁终于回过神来,疑惑的问道:“生哥儿如此论述,老夫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可是你所得?” 呼......方克勤心里长出一口气,还是夫子反应的比较快。 这等惊世骇俗的论述,怎么可能出自于一个孩子之手呢? 定是有高人指点,他一度都有点怀疑这是夫子陆繁,为了让这孩子在自己面前留下深刻印象,故意而为之。 这等犀利的眼光,也只有像陆繁这样的大儒才能做到。 可是郑长生的回答,让他又一次大跌眼镜。 “回禀夫子,这论述是学生在先祖笔记中看到的。”还是赶紧甩锅吧,如果坚持己见,那风头可出大了。 刚才他率性而为,一时谈性大发,口不择言,竟然拿出后世史学家总结出来的论述,应对方克勤,可是回头想来是惊出一身的冷汗。 夫子点头,“哦,原来如此!” 我说嘛,一个孩子怎么能有这如刀的史笔?句句诛心,直陈源头之害,观笔法语气也不是稚子顽童所能及的。 可是他忽然脑海中一转,不对呀! 这孩子的所读之书,都是老族长送给他的啊,据说连他都没见过这位先祖的面,这论起来怎么着也得五十年前的了吧? 可是五十年前的人,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你是如何能预料到五十年后发生的事情呢? 别忘了,现在可是洪武元年。 可是看着郑长生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忽闪着两只清澈的大眼睛,他心里又犹豫了。 看这孩子不像是说谎,莫非这位郑家的先祖是一位隐士大能? 对,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能够单从频繁的更换皇帝,这一苗头,就能预言到一个王朝的兴衰,这本事可大了去了。 只可惜,无缘一见,真乃平生之憾事尔。 不过能够一览这位隐士大能的遗作,也算是平生一大快事啊。 等会儿,老夫一定要把生哥儿所读之书,借来一阅方可。 不过,这年头的人一般都敝帚自珍,有点好东西都掖着藏着的。 像自己的读书笔记,不也是只允许陆家子孙阅读,不让外传乱借吗? 尤其这是人家先人传下来的文牍典籍,会借给自己吗?他心里有点犹豫,有点彷徨,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 不过他内心之痒是在难熬的很,这就是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天性,尽管是大儒也不能免俗。 一旦见了有比自己强的论著,那是非要一睹为快不可,否则是吃不下饭,谁不着觉。 哪像现在的人,求知欲都弱爆了。 他所想的,也正是方克勤所想的。 此刻方克勤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李秀英此刻有一种扬眉吐气的赶脚,我儿真是好样的,夫子和方先生都震到了。 儿子所读之书,她当然知道。 这是郑家的先祖留下来的,老族长亲自交到儿子手里,嘱咐要好生的照管,好生的读书。 儿子整日里手不释卷,认真研读,从未荒废过一日,能有今天震到两位大儒的成绩,那也是应当应分的。 在她朴素的意识里,认为只要读书,是什么都可以知道的,书里面什么都有的。 看夫子和方先生还有点不相信的样子,这让她很不满意。我郑家的先祖传下来的书籍,定是非常牛叉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个样子。 她别的都非常的好,唯一一个毛病就是爱显摆。 在二婶他们面前,炫耀儿子是这个因素,把儿子写的字给夫子看同样也是这个因素。 一个不小心,她的这个老毛病又犯了。 “夫子,我家生哥儿说的有道理没有错吧? 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到我家里去看看那书上所言。我相信生哥儿是不会记错先祖传下来的东西的。” 郑长生心里苦的一批,娘啊,我的娘啊,你可真是我的亲娘啊。 我刚甩了锅,你又接回来,还发出邀请,让人家到家里去看。 看个毛线啊,那都是凭空编造出来的,自己上哪里去变一本书出来? 不过看夫子和方克勤激动的样子,就知道这趟找书之行是必定要去的了。 夫子陆繁的眼睛都要冒光了,我的天老爷啊,没想到正不知道如何开口,郑家娘子就出言相邀,真乃神助攻啊。 方克勤也是同样的心思,遇高人名著岂可失之交臂?定要先睹为快,方能平息心中的不宁。 郑长生真的着急了,看夫子和方克勤着急的样子,似乎现在就去才能过瘾。 可是自己怎么才能度过这一关呢?他心里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夫子,方先生,你看这饭菜都要凉了,不若用过酒菜再去看可否?反正书又不会自己长了翅膀飞了。” 郑长生心里上下翻腾,都不知道如何办才好了,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吧,真拖不过去再说。 夫子陆繁和方克勤面面相觑,好吧,先吃了饭再说。就算是再怎么想看人家祖传的东西,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于热衷了呀。 让人家以为是有预谋似的,这有失大儒的身份。 两人看似表面淡定如水,实则内心波涛汹涌,都有点迫不及待了,但是碍于身份,还是故作沉稳状。 两人把酒言欢,其实酒菜在他们口中都不知道是什么味儿了。 正在这个时候,老族长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没了,什么都没了。”一副如丧考妣之表情。 众人大惊失色,这话怎么说的?好端端的谁家着火了,什么东西没了? 郑长生定睛观瞧,好家伙,老族长的眉毛胡子都没了,脸上一脸的黑灰,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夫子陆繁放下杯盏,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 老族长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哎!郑家媳妇,你们家着火了。生哥儿的书房里的书都烧没了,全没了。 要不是老夫路过发现的及时,叫来人手灭火,恐怕你家的房子都要烧没了。” 啊哈,郑长生心中大呼:“真乃天助我也......” 第25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三间书房并无大碍,只不过是书桌和书籍被焚毁而已。 小七哭的声嘶力竭的,嗓子都哑了。 该死的老鼠,要不是打老鼠,怕噬咬了少爷的宝贝书,怎么会打翻灯油以致火起? 如若不是老族长路过,喊人灭火,恐怕现在连房子都得烧了。 李秀莹看着房子平安无事,小七也安全,长出了一口气。 书,儿子都会背了,烧就烧了,只要房子没事就好,小七没事就好,她也不是那刻薄寡恩的人。 小七这孩子的初衷还是好的,不过是好心办了挫事而已。 于是安慰道:“无碍的,小七莫要再哭,哭哑了嗓子,哭坏了身子就大不妥了。” 小七听着夫人的话语,心里更难受了,这些书都是少爷的宝贝啊,可是都是自己的错,好好的赶什么老鼠?她泪眼迷离的看着少爷。 她是很希望得到少爷的谅解的,要不然的话,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莽撞过失。 书,对于读书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是知道的。 这个时代的印刷业并不如后世那么发达,书大多数都是手抄本,书籍的珍贵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郑长生现在真想放声高歌一曲,小七真是太给力了,赶老鼠竟然都能把书给烧了,简直是神助攻啊。 他高兴都高兴不过来呢,怎么会责怪小七? 连忙上前安慰,他的个头没小七高,拉着小七的手,仰着脸笑嘻嘻的:“小七不哭,脸都哭成小花猫了。 那些书我都看过了,都能背的下来,没了就没了。 况且有的被虫蛀都糟了,我还想着怎么处理才好呢,扔了有些可惜,留着也保存不久。 这下好了,就不用在操心怎么保存它的事情了。” 夫人李秀英刚才任怎么劝都无济于事,小七犹自哭泣不止,可是郑长生只一席话,哭声戛然而止。 郑长生的话,真的很管用,在小七的面前。 少爷不让自己哭,那就不能哭。 呀!少爷说自己都哭成小花猫了,那脸得脏成什么样子喔! 好羞人的呀,自己在少爷面前一直都是美美哒,少爷爱干净,最是不喜脏不拉几的人。 得赶紧去洗把脸才好呢!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老族长心疼的直咧嘴,那些书可都是祖上传下来的,现在一把火付之一炬,生哥儿以后没书看了可如何是好。 该死的小七,这贱婢打死都不过分。 他的心中这些书,可比一个仆役丫头要重要。 可是看着李秀英和郑长生都不责怪小七,他也不好插嘴说话,毕竟人家才是主家,他在是身份贵重,可也是一个外人。 他心里非常的不满,这郑家媳妇和生哥儿也太惯着这丫头了,一个奴婢而已。 突然他脑子里想到一点,村中前阵子盛传,郑家媳妇把小七这丫头当成童养媳来养。 莫非这是真的?看样子是真的了。 不行,生哥儿神仙样的人儿,如此的神童,怎么能娶一个贱婢丫鬟呢?这事儿郑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答应的。 稍后一定要给郑家媳妇好好的唠扯唠扯...... 现在书的事情他已经抛到爪哇国去了,什么事情也没有生哥儿的婚事来的重要,很显然他的潜意思里,门当户对是极当紧的。 他又扫了一眼小七,此刻她脏兮兮的小手,正在郑长生手里握着,貌似有点烫伤,这是从火里抢书所致,尽管毛都没抢出来。 郑长生正在往小七烫伤的部位,吹着气,还说得用獾子油抹上才行。 老族长心里一咯噔,不行,不能在等了,这丫头在生哥儿的心里怎的如此的紧要,得赶紧的跟郑家媳妇唠唠。 要是生哥儿实在喜欢这丫头的紧,那打个商量,做个妾好了,怎么着也得把正妻的位置留出来。 他一溜烟的找李秀英商谈去了......这事儿可是天大的,耽搁不得...... 夫子陆繁和方克勤不禁扼腕叹息,真是太可惜了。 尤其是陆繁老爷子,他顿足捶胸,嘴里大呼天道不公。 好好的就遭了火神,老天爷真是太过分了,一点都不顾惜读书人的念想。 多好的书啊,就这么的没了,都是该死的老鼠,要不然现在都看上了。 “嗟夫,硕鼠之可恶甚矣!予欲一观郑氏立说而不可得,此皆为鼠之祸患矣!当灭之,灭之!” 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以至于面目有些狰狞,老鼠在他心中此刻堪比挖他祖坟的大敌一般。 可是他是干着急生气,却没有办法,老鼠之祸谁人能预料,谁人又能挡? 突然他想起自己的那些读书笔记来,不行,得赶紧给家里去信,防鼠、防火为要啊。 要是自己的一辈子心血如郑家一般,那他能心疼死。 夫子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叫上方克勤急匆匆的离去,郑长生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长出了一口气。 嘿嘿!这下好了,以后自己再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和发明,都可以以郑家先人所遗之书推却之。 要说书呢?遭火神矣! 有老族长和当世两位大儒替自己背书,谁还能在怀疑自己?哈哈,这幸福来的不要太浓烈好不好呀,这感觉简直是太酸爽了。 小七心里是幸福的,少爷好暖心,自己的手在他手中握着,不停的给自己受伤的部位吹着凉气。 痒痒的,暖暖的,她非常的希望这一刻能永远的定格下来。 她的脸突然之间一阵的发烧,她想起来少爷念书的时候,提到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话来,呀!好羞涩哟! 老族长满面红光的出现在郑长生和小七面前,志得意满,郑家媳妇信誓旦旦的保证过,小七绝不会是正妻。 没想到李秀英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生哥儿将来定是出将入相的大人,那是要跟皇帝老爷子说上话的,怎么能娶一个贱婢丫头为正妻?说出去都让人家笑话不是。 不说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那也得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才能配得上生哥儿。 郑长生还不知道,他老娘和老族长已经为他的将来娶媳妇的事儿忧心了。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也就是说从三岁的孩子的心理特点,个性倾向,就能看到这个孩子青少年时期的心理与个性的雏形。 从七岁的孩子身上,可以看出他中年以后的成就和功业。 这并非空穴来风的一句话,要知道民间俗语都是几千年来,人民智慧的结晶。 李秀英看着儿子很心疼的握着小七的手,心理感慨道:“这点的孩子就知道疼惜女人,将来的媳妇有福气咯!” 第26章 洗心革面的大黄狗 郑家村目前有两件大事,一件是夫子要归乡养老,另一件是生哥儿要上学堂了,就连徭役筑路、修桥都延后了,反正刚下过雨,村外泥泞路滑的也开不了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夫子陆繁年愈七十,在郑家村草堂内独居授课,远离家人,这是非常的难得的。 他家在离郑家村十里之外的陆家集,紧挨着金宁县城,人家子孝孙贤,愣是大老远的来到郑家村学堂授课。 你说人家图个啥?难道就为了那点束脩?怎么可能,人家家道殷实不缺这点钱财。 郑家村和方家村一千多口人,哪一个不对夫子感激涕零? 这年月能识文断字的人太少太少了,能愿意到这荒僻的山村授课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况且人家还不是拍拍屁股就走,在走之前邀请了旧时友人接替于他。 这份对孩子们负责的态度,简直是让两村之人感恩戴德。 前来接夫子的骡车上,装的满满堂堂,山货特产可着劲儿的往上装,这都是山里汉子们进山打来的。 搞的郑长生眼窝都有点发热,想要流泪的赶脚。 这场面都有十送红军的壮怀了,一街两旁站满了人,不断的挥手告别。 老族长跟着骡车走出三里地,回来之时眼眶红红的。 学堂有人授课,学童们一改往日的悲切,之前只听说夫子要走,他们感觉天都要塌了。再也不能读书识字,再也没人教他们念书了。 可是现在有了方先生,这突然之喜后的学堂氛围,那是大不相同。 老远的就能听到草堂内,书声郎朗,童音绕梁。 方克勤很满意,最让他满意的是收下了郑长生这个孩子。 拜师礼很简单,祭孔上香,然后给他磕头奉茶。 他是不拘小节的,不在乎那个形式,他在乎的是郑长生这个孩子。 现在郑长生天天的一大早就被母亲从被窝里给拎出来。 天气是干冷干冷的,被窝可真暖和,暖和的让人不想出来。 好吧,他真的是很想懒床,可是看到母亲严厉的眼神,还是乖乖地吧,免得屁股吃“铁砂掌”。 别的什么,李秀英可以惯着郑长生,可以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只要是她能办到的,尽量的满足儿子,现在她手里不缺钱,二十几贯的财富呢。 可是唯独在郑长生上学这一点上,那是丝毫的不含糊。 想睡懒觉,那是想都不用想,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好的精力,就像是一个上满了发条的闹钟。 只要每天到了那个点儿,准时的出现在郑长生面前,叫起。 早上的膳食很丰盛,两个煎蛋,一碗白米粥,一个白面馒头,外加一碟小咸菜。 不要质疑“丰盛”这个词,这月年能有一口饱饭吃那就阿弥陀佛了,可着方圆十里八村的打听打听,谁家的早餐是这样的? 挑挑拣拣的也找不出来几家,尤其是还有鸡蛋吃,这能是一般家庭消费的起的? 郑长生的胃口很好,这一点对于李秀英来说很欣慰。 不管什么,只要是能入口的东西,他都吃的香甜的很。 尤其是那一碟小咸菜腌萝卜,儿子吃的咯吱,咯吱响,每到这个时候她都是开心的。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现在家里的用度足够满足儿子的。 可以说就是天天大鱼大肉的也无不可,可是儿子并不挑嘴。 无论是青菜萝卜还是别的什么,只要端上桌,他就迈着小短腿拉过一把椅子,乖乖的坐在餐桌前开吃。 郑长生经历过后世食品安全的事情,可以说是被地沟油、苏丹红培育出来的“有毒”青年。 这个时代餐桌上的东西,那可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食品,后世你想吃都吃不来,哪里还能挑食呢。 吃完饭,也到了上学的时候了。 郑长生身上背着书包,呼朋唤友的集结小伙伴,然后一起向学堂走去,而大黄狗每到这个时候都摇着尾巴在后面跟着,直到小主人进了学堂,它就趴在草堂门口等待着。 它或许真的是有灵性的,之前郑长生被拐子带走,它是目睹主母发疯癫狂的状态的。 大黄狗当时并不在场,而是看上了村里的一条母狗,在人家屁股后面奉承讨欢。 回来之后被李秀英好一顿揍,数落的它脸上没皮。 狗是人最忠诚的伙伴,或许它真的是通灵性,也或许是真的听懂了主母的数落。 它再也不跟母狗厮混了,狗要脸树要皮嘛,小主人再出了事,它还怎么继续在狗界混? 主家每天好吃好喝的待它,再怎么也不能让歹人接近小主人了,不然真的是很丢脸的事情,别说村里别的母狗会嘲笑它,就连它看上的那条母狗也会鄙视它的。 所以,还是充当好保护神的角色才是。 学堂里的书声很好听,大黄狗在附近来回的巡逻,偶尔碰到陌生人就狂吠几声,惊走了事。 如若不听警告,那一个虎扑按倒是免不了的,往往这个时候,其他的狗狗也都会闻讯出动。 郑家村的治安,为此好了许多,这年头缺吃少喝的,之前村里老有小偷小摸的事情发生。 自从大黄狗洗心革面,重新做狗以来是另一番景象,可以说是小偷都不敢来郑家村,路过郑家村都绕道走。 他们都知道,郑家村的神童生哥儿家有一条“金甲大将军”,村里所有的狗都听它的话。 只要是它一个召唤,那独有的嗓音一阵狂吠,村中所有的狗闻讯集结,乖乖来,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喔! 这他娘的,谁敢去郑家村偷东西? 都说狗仗人势,这一点都不假,郑长生家是郑家村的头号富裕之家,就连他家的大黄狗也成了村中的狗王了。 狗王这个称号是老族长封的,自从大黄狗抓到一个偷鸡贼之后,老族长逢人就夸郑长生家的大黄狗,说它是郑家村的大功臣。 要知道那可是一个很下蛋的老母鸡哦,每天一个蛋,日积月累的那能下多少?要是进了偷鸡贼的肚子,那什么都白瞎了。 第27章 小蝴蝶 “小呀嘛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不怕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呀,没有学问,无颜见爹娘。”这首儿歌是村中学童们都会唱的。 对于小孩子来说,你给他讲什么大道理,远没有一首脍炙人口的儿歌来的有意义。 老族长每当听到这首童谣儿歌,就捋着胡子频频点头,开心的嘴都合不上。 这首童谣可是出自生哥儿之口,就连夫子方克勤都夸赞连连。 郑长生无意之间随口唱出来的这首后世儿歌,可以说开辟了对幼儿学童劝学的一个先河。 虽然四六不成句,对仗也不工整,但是很押韵,而且朗朗上口易学好记。 初听到的时候,可是把方克勤惊讶的不轻,劝学诗古之以来,名士大儒所作甚多。 流传至今最为广泛的有颜真卿的七言律诗:“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这首诗前两句通过对学习环境的的描写,来表达年少读书应该勤奋; 后两句劝勉青少年要珍惜少壮年华,勤奋学习,要有所作为。 还有宋真宗赵恒的:“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这可以说红果果的讲述了读书的各种好处,用以激发学子勤奋向学。 但是这些对于青少年或许有激励之作用,但是对于幼稚孩童来说就未必了。 还不如郑长生的这首童谣来的直接,虽然没什么华丽的语言,也没有什么骊四骈六的对偶,可是却用浅显易懂的语言激发、鞭策孩童向学。 这就是一首简单的童谣儿歌,郑长生的本意可没那么高深。 但是经过夫子方克勤的分析和升华,把这首童谣上升到了劝学的高度,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 村中的徭役工程一如既往的开工,黄土铺设其上,几百斤重的石夯,在五六个虬状有力的汉子手中,如同玩偶一般轻松写意,高高的抛起,又重重的砸下。 豁牙子郑老六用他那漏风的嘴戏谑的喊着号子:“都说孩他姨的腿白呀!” 其他抬夯的汉子们齐声的:“夯嘿!” “过两天她就来呀!” “夯嘿!” “心里起了火呀!” “夯嘿!” “忍不住下手摸呀!” “夯嘿!” “她给了我一脚呀!” “夯嘿!”...... 粗鄙的乡村汉子用戏谑自污的方式,为繁重的活计添加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尽管此刻是严冬时节,可是郑家村的人们热情高涨的干着手里的活,有的都脱下了棉袄,只穿一身单薄的麻衣。 寒冷是挡不住热情、激情的。 这是多少年来都没有的事,现在生活好多了,就算是贫困之家,现在也能填饱肚子了,况且服徭役就在自己家门口,这好事上哪里找去。 之前都是一帮穷苦哈哈,裹腹都难,脸上是整天的愁眉苦脸的。 可是现在,大家脸上都见了笑模样了。 笑,人们这一抒发内心感情的方式,有多久没有见到了,郑家村的人心里自然有数。 日子越过越好,谁还能阻挡开心的笑颜? 糕点、面偶、野菊村中的人跟着生哥儿家,着实是赚了不少钱。 仓里有了粮,心就不慌;腰里有了钱,那胆气就状。 谁还没个吃肉的时候啊,郑家村的人走亲访友的当口都敢吹嘘一番了。 这一切都是郑长生这只小蝴蝶,不经意间煽动小翅膀带来的改变。 下了学堂的郑长生和一帮小伙伴,飞也似的赶赴工地伙房。 他们在比赛,看谁先跑到地方,这也算是他一个耍子的方式吧。 家大人都在赶工修路,无人给孩子做饭,过几天县太爷要来视察呢。 所以孩子们也跟着吃生哥儿家提供的大锅饭。 香喷喷的肉片子,还有蛋花汤喝,想想都流口水呢。 郑长生迈着小短腿,跑的飞快,每次都是他第一个先到。 把书包往小七手里一扔,每到这个时候,小七的母性就泛滥。 拿来热毛巾板,给少爷擦洗干净小手和小脸,在端来蛋花汤伺候少爷用餐。 郑长生自己吃饭都不行,必须得是小七亲手喂才行。 不然小七就不高兴,伺候少爷吃饭这是她的专利,谁都别想剥夺。 郑长生都感觉这日子过的有点腐败了,有手有脚的要别人伺候,这是极为不习惯的。 可是架不住小七甩脸子,她还哭。 额,这让他有点扛不住,他最大的弱点就是见不得女人掉眼泪。 好吧,那就过一过有钱人家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吧。 这碗蛋花汤是小七精心准备的,飘着满满的一碗蛋花,滴了几滴胡麻油,还撒了点碎蒜苗。 卖相很好,入口的味道也很到位,可以说色香味俱全。 少爷是个嘴刁的,尽管不挑食,但是却要求一定要品相好,味道好。 所以小七很忠实的履行郑长生关于美食的要求。 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蛋花汤下肚,郑长生脑门冒汗了。 小七把准备好的肉骨头捞了出来,把肉用小刀切下来,方进盘子里,然后蘸了调好的酱汁送进少爷小嘴里。 看着少爷吧嗒吧嗒吃的香甜,她是极开心的。 任谁羡慕也没有用,你们这些人吃的喝的都是俺家夫人花钱买来的。 给少爷留点好吃的咋滴?你们还敢说三道四的?还反了你们了。 等伺候完少爷用餐,小七就坐在灶台前捡没有剔干净的肉骨头啃了起来。 小七啃肉骨头的功夫,郑长生都有点羡慕,这丫头的牙口真是好,她能啃的干干净净。 她甚至都能把腿棒骨给咬开吃里面的骨髓,郑长生试验过,可是差点没把门牙给累掉也没咬开。 关于吃骨髓小七颇为自豪,喀嚓一声咬开,然后在少爷羡慕的注视下,开始吸允。 少爷很担心她的牙齿会有一天坏掉,但是她不以为意的说,她当年可是跟野狗抢过骨头的,牙齿比狗的都厉害。 可是当有一天她捂着肿胀、疼痛不已的腮帮子的时候,看到少爷竟然用一根中空的芦苇吸食骨髓,她傻眼了,原来还能这样吃骨髓。 早知道就不逞强了...... 第28章 一语惊人 如火如荼的工地突然间冷清下来,这让习惯了每天都来吃大锅饭的村民们着实不能忍受。 郑家娘子硬是个舍得的人,那大肥肉片子一口下去都恨不得让人吃饱。 可是现在怎么吃起来都味同嚼蜡,吃起来没滋没味的。 路已经修完,可是到了小石桥那里却卡壳了。 这座小石桥不知道经历了几代人的时光,见证了郑家村的兴衰荣辱。 最终在一场山洪爆发后,荡然无存,就连支撑石桥的桥墩都被冲的不见踪影。 开山采石的村中壮汉们,打磨好了一块块青石板,堆积在路边, 而且还有四个巨大的石墩也已经凿好,打磨光滑。 但是如何把重达几千斤的桥墩和那些青石板安装到位,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事情。 要说几千斤重的东西,上去几十上百的青壮可以很轻松的抬起来。 现在关键的一点是要安装好这些,根本就无处借力,甚至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谁能举的起这些沉重的石头?工地上是一筹莫展。 老族长的牙疼病都犯了,红肿的腮帮子鼓起来老高。 一说话就吸溜嘴,疼啊,这火上的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县尊大人说话马上就要来了,自己承诺的工期也将要结束。 这怎么能不让人上火?本来一开始县尊大人说让建一孔拱桥能过人,通的下骡车即可。 可是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硬是说要建一座能过两辆马车,而且坚固耐用的石桥。 现在看来,这真他娘的自己给自己找别扭,太不合时宜了。 他的儿子郑大虎尝试着下到底部,却不小心摔断了腿,这让本来就肃然的工地上,又添一丝的寒意。 上火啊...... 郑长生照旧放学后,一溜烟的小跑着来到工地伙房吃饭。 他把书包一扔,小七顺手接过来放到一边。 “娘,我饿了。” 李秀英收起心神,看着儿子跑的呼呼带喘,满脸通红的样子,慈爱的道:“好类,我儿念书辛苦了,小七快给生哥儿把准备的饭端出来。” 萝卜炖排骨,这是他点名要吃的。 水灵灵的冬萝卜洗干净切成块,加上排骨在锅里炖上几个时辰,香味都能飘出几里地去。 郑长生在小七的伺候下,大口的吃着,别提多香了。 情绪是会传染的,本来高高兴兴的吃饭的郑长生,发现了气氛似乎不对头。 天天这个时候,正是大家用餐的高峰期,村里的老少们都兴高采烈的,欢声笑语的前来吃饭。 可是今天伙房这里,却冷冷清清。 这什么情况?为何每个人脸上都没有笑模样?为何老族长脸上如丧考妣的哭丧样? 就连母亲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如果不是自己回来给母亲增加了一点喜悦之情的话,母亲脸上都能结出一层霜来。 老族长面前放着一碗肥肉片子,却无心动筷子,而是不停的喝着浑浊的腊酒,看样子是在借酒浇愁的意思。 “小七,这是怎么了,看大家都一脸的不痛快,发生什么事情了。”郑长生边吃边小声的问道。 “少爷,你还不知道吧,老族长家的大虎叔叔为了安装桥墩,下到沟底不小心腿都摔断了。现在族长爷爷和大家伙都为如何安装桥墩犯愁呢。” 小七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老族长,凑近了郑长生的耳边悄悄的说到。 郑长生诧异了,中国古代人的智慧应该是超凡的哦,长城都能修筑。那重达几千斤重的石块都能弄到山上去,这小小的石墩就难住了? 中国古人的智慧是很高超,也不缺乏能工巧匠。 可是那是在国家层面上来说的,如果放到朝廷的工部,这应该是小事。 不过放到郑家村这些目不识丁的糙汉面前,那就是比登天还难的大事了。 要说力气他们浑身使不完,但是在怎么使不完,你也得有个立足点啊,你也得有个上传下接的地方啊。 十几米宽,三米多深的沟壑,想要架设桥梁太难了。 就那四个巨大的石墩想要安放到位,在他们面前就够让人一筹莫展的了。 夫子方克勤也被老族长派人请了过来,在大家所有人的眼中,夫子是学问最高的人。 他在郑家村村民眼中,那就代表着智慧。 如果连他也不能做到的话,那石桥的修建只能放弃了。 可是一旦放弃,一旦完不成的话,老族长就麻烦了。 他老人家可是信誓旦旦的在县尊大老爷面前保证过了的,现在无法按时保质保量的完工。 牢狱之灾不知道能不能躲过去,可是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就老族长这身子骨,一顿板子下去,那还能有命在? 方克勤也是眉头紧锁,咂舌不已。 你要他讲述儒学经典,传授圣人之微言大义,他可以滔滔不绝的讲上个三天三夜。 但是你让他搞基建这就有点赶鸭子上架了。 所谓术业有专攻,任你再怎么胸怀家国天下,再怎么心忧黎民疾苦,可是没有这方面的能耐也是白瞎。 夫子方克勤的表情,以及咂舌的样子,所有人心里都凉了半截。 完了,这下子可完蛋了。 夫子都搞不定的事情,还有谁能搞定?老族长的这顿板子是跑不掉了,估计大虎要给他爹准备后事了。 悲观的情绪,就像是瘟疫一般的传染了所有人。 有的都已经哭出来了,老族长端起酒碗,一口干掉浑浊的腊酒笑了笑道:“看来,天意如此,老夫是难逃一劫了。” 他站起身形,背着手,向家迈步走去,那背影无比的落寞,看起来就让人心酸不已。 “族长爷爷,用滑轮组或许可以解决。”郑长生这个时候突然发声。 老族长的身形一顿,猛然间回过头来,只三两步跑到郑长生面前,急切的抓着他的小手问:“生哥儿能解决?” 尽管他不明白郑长生口中的滑轮组是何物,可是还是欣喜若狂,仿佛郑长生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郑长生看着老族长激动的样子,使劲的点点头:“族长爷爷送我书中所言,重物用滑轮组可省力也。三岁顽童,吊起千斤黄牛亦不在话下。” 李秀英闻言,浑身一震,手里的粗瓷大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第29章 奇迹 瘸子是郑家村的木匠,大名郑根宝,是地地道道的手工匠人。 一手木匠活传了几辈人,到他手里的时候落寞了。 并不是他手艺不行,而是整体的社会环境养不活手工匠人了,多年的战乱,民力已经接近枯竭,都在为吃饱一口饭挣扎,谁还在乎桌椅板凳家具什么的啊。 郑长生画了图纸,交给郑根宝:“根宝叔,能做的出来吗?” 老族长的目光从郑长生身上转移到了郑根宝身上,眼神极为的渴盼。 他的希望现在就放到郑根宝身上了,如果郑根宝说做不出来,那他想死的心都有,肯定崩溃。 郑根宝拿着图纸看了半天,用手比划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没问题,可以......可以做出来,包在叔身上,你要做多少?” 呼......老族长手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他都想一巴掌呼过去,把郑根宝的嘴给呼歪。 这结巴的毛病,说话大喘气的是要吓死个人啊。 郑长生算了一下,最低也得十个,反正是越多越好,只要能串的下,动滑轮组这东西,越多越省力。 “根宝叔,那就先做一百个,做好可以分成几组,分别吊装石墩、石板,也能加快工程进度。” 老族长现在心里是无比的舒畅,生哥儿说了这劳什子“滑轮组”可以吊装,那就一定可以,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他眼一瞪:“赶紧的去收拾家伙事,按生哥儿说的做。” 郑根宝见老族长发话,屁都没放,转身一溜烟的往家跑去...... 在郑家村老族长就是权威,他的话就是“圣旨”,德高望重的老族长谁人敢不敬? 然后是铁匠郑光被老族长叫到跟前,安排打造木滑轮下面的铁钩和固定用的可拆分的工字架。 篾匠独眼龙郑长发也被叫来组织人手编制结实耐用的麻绳。 随着老族长一道道命令下达,郑家村族人忙活起来了。 刚才还笼罩在大家心头的阴云,似乎就这么的慢慢散去,人们又欢声笑语了。 大家都相信老族长,老族长又完全相信郑长生,不愧是能读书识字的神童,我郑家祖上显灵了呀这是。 老族长心里开心,开心的一塌糊涂,那一碗肥肉片子被他吃的精光,外加一大碗米饭一盆蛋花汤。 连着打了几个饱嗝,老族长方放下手中的筷子,志得意满的笑了,缺了门牙的嘴咧的能塞进去一个大白面馒头。 人心齐泰山移,这话不假,心地淳朴的山民们在老族长的统一调度指挥下,各司其职很快郑长生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 四个用山毛竹搭建的三脚架树立在沟底固定好,然后郑长生让人把滑轮组装好,用编好的粗麻绳串起来。 郑长生彻底的无语了,就动、静滑轮串绳的工作愣是没一个能弄对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的,他们哪里接触过物理力学的知识?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你想让他们搞明白跟动滑轮接触的绳子段数越多越省力,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 好吧,自己亲自动手来做吧。 就在所有郑家村族人的注视下,郑长生串好了绳子。 刚才急的抓耳挠腮也串不好绳子的老族长,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我的天老爷呀,在他眼里纷繁复杂的绳子围着轮子绕来绕去的,差点没把他绕晕咯。 可是在郑长生的手中如同穿针引线一般的轻松,很快就搞定。 等把两三千斤重的石墩挂到滑轮上的时候,郑长生把绳子的一头给了小七,戏谑的笑道:“小七,加油! 把石墩拉起来让大家看看,让大家知道一下,咱家也有力能扛鼎的大力士,而且是力大无穷的奇女子哟!” 小七是羞涩和激动的,同时也是不敢置信和焦急万分的,总之她的内心矛盾极了。 少爷的小手滑滑的,暖暖的,她内心一阵的激动,激动的一塌糊涂,少爷怎么对自己这么的相信? 要知道提一桶水,她都累的满头大汗的,拎到厨房都得歇息三次方可完成。 这可是几千斤重的大石墩哦!人家这柔弱女子怎么能够提的起来? 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了,少爷真是太胡闹了,她心里焦急的一批。 不过看着郑长生鼓励的目光,她心里似乎有点安慰,还是相信少爷的话吧,不知怎么的,她对少爷的这个发明创造隐隐的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少爷说能拉起来那就一定能拉起来,不管了,丢人就丢人吧。 她眼睛一闭,使出全身的力气,一声娇喝“嘿!” 噗通一声,脚下一滑,结结实实的来了个屁蹲。 她用力过猛,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 “哗!”人群沸腾了。 怎么肥死?小七心里疑惑着睁开了眼。 呃......绳子还好端端的在自己的小手里拽着,而那个重达几千斤的石墩已经高高的吊起,在空中微微的晃动着,似乎在嘲笑她的屁蹲。 “少......少爷,我......我成功了,我真的拉起了石墩耶。”小七尖叫着,情绪激动以至脸红脖子粗的。 小七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莫不是在做梦?她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呃......好疼,眼泪都疼的掉下来了。 这是真的,竟然是真的,自己竟然轻松的拉起了千钧巨石。哇哈哈! 看着又哭又笑的小七,郑长生一脸诡异的微笑, 不禁摇头:“这妮子,估计都傻眼了吧?” 现场不光是小七傻眼,老族长、方克勤等人全都傻眼。 回过神来的老族长,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真如生哥儿说的一样,三岁顽童吊起千斤黄牛不在话下。 他是相信郑长生设计的这个滑轮能吊起巨石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的轻松。 轻松到小七这个弱弱的小丫头也能拉的起来,他本来还想多安排点人手上去拉呢,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多么的不合时宜。 方克勤嘴里喃喃自语:“奇迹啊,这是奇迹。” 他推开众人,走上前来一把从小七手里接过绳子:“我来试一试......” 第30章 长工郑根硕 一套简单的滑轮组在方克勤手中来回的拉动,他就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般玩的不亦乐乎。 良久方松开手,放下石墩问郑长生道:“何故滑轮经绳缠绕有如此奇效?” 呃,这有点难,要想给他讲明白力学原理,恐怕没三两日之功是不可以的。 得,免得麻烦,还是甩锅吧。 “先生,此乃我郑氏先人书中所记载,说是有一三岁顽童拉起千斤黄牛,并附有图样。 学生是持怀疑态度的,可是为了解族长爷爷之忧虑,就姑且拿出一试,不料想竟然恐怖如斯。 真的可以省力至此,实乃意料之外也。” 方克勤沉吟良久,方开口言道:“天不佑也。”转身默默的离去。看来他对于郑长生的书被焚毁一事,还未释怀。 有了如此的利器,架设石墩,铺设石板就容易的多了。 几个大型的山毛竹吊架下,人们忙碌起来了。 滑轮组果真是吊装重物的神器,之前需几十人方能抬动的石墩,只需一人拉拽即可完成。 瘸子木匠郑根宝的弟弟郑根硕,是个大个子,足有一米八高。 傻大憨粗的汉子,也不知道怎么起了个这么有深意的名字。 他粗壮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拽着绳子,轻松的很呢。 生哥儿真是神人下凡,这么神奇的玩意都能造出来,他那小脑袋瓜子里到底是什么做的?他不时地看着郑长生心里暗暗的想。 郑长生是非常喜欢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大个子的,其实他的脑子小时候很是聪明伶俐,只不过是一场大病过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要说是什么大病?其实在后世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是发烧而已。 可是在当时有限的医疗条件下,愣是差点见了阎王爷。 自从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过后,就木讷寡言的,反应有点慢板拍了。 郑长生就在他旁边的小板凳上坐着,手托腮看着忙碌的人发呆。 而小七磕着瓜子,悠闲的在岸边转来转去的,等转悠累了,就一屁股做到郑长生身边。 剥了瓜子塞到郑长生的小嘴里,生哥儿笑起来,眯起的眼睛就像月牙一样。 小媳妇伺候小相公,理所应当的,这瓷娃娃一样的一对璧人,看来不久后就花好月圆了。 他其实是很羡慕小七的,在生哥儿家当仆役,哦不,是童养媳,貌似挺好的哦! 郑家婶子拿她当闺女一样的养着,听说小七以前是个流浪街头的叫花子。 可是现在你看看,哪里还有半点儿落魄的样子? 穿的溜光水滑的,吃的都是跟生哥儿一样的饭食,被郑家养的白白嫩嫩的。 要是自己也能到生哥儿家当仆役就好了,不想别的,哪怕就是不吃肉,就光是粗粮杂面的能吃饱就行啊。 他的肚量非常大,一顿饭能顶哥哥一家三口吃的。 兄长郑根宝并没有说什么,可嫂子的那张嘴是不饶人的。 说他除了吃行,任嘛都不中,就是一个吃货。 当然是在兄长不在家的时候说的,他只能忍着,哥哥是个瘸腿的,娶个媳妇不容易。 虽然身上有木匠的手艺,但是这年头活儿少啊,光靠哥哥是养活不了全家的。 家里家外的都靠着嫂子操持,偶尔她娘家也接济一点。 他虽然脑子有点反应慢,但是不傻,心里都清楚着呢。不能因为自己,让哥哥跟嫂子闹别扭。 所以,他动了到郑长生家当仆役的念头。 郑家婶子是个心善的,家里也不缺钱。以前她家没钱的时候,一个人带孩子还要操持那些田地。 现在家里的大宅子都盖起来了,在让她下地干活莫说她自己不想干,就是生哥儿也不让。 她家的麦子和稻谷的收割就是自己帮助才完成的,生哥儿家是缺劳力的。 等会央求一下生哥儿,他娘最听他的话了,说不定生哥儿一开口,自己当仆役的事情就有着落了。 经过一下午的紧急施工,石墩、石板全部安装到位。 郑家村的人们是欢呼雀跃,终于按期完成了县尊交代的徭役了,有了生哥儿的奇思妙想,老族长再也不用担心挨县太爷的板子了。 收工后,大家都围拢过来,伙房顿时热闹起来了。 这是最后一顿吃郑家娘子做的大肥肉片子,徭役一结束就要各回各家了。 对于郑家的大肥肉,村民们一直是念念不忘的。 从生哥儿家盖房子的时候,人们就吃大肥肉片子,现在服徭役依旧能够吃,而且是顿顿都有。 这生活过的不要太幸福,可是幸福总是短暂的,两个月的徭役期到了,县尊规定的任务也完工了。 在想吃就不一定是啥时候了。 所以,郑家村的人们都放开肚皮,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头都抬不起来。 郑根硕端着大海碗,装了满满的一碗大米饭,浇了肉汤盖着几片大肥肉。 他小心翼翼的坐在郑长生的旁边,咧着大嘴嘿嘿的笑着。 冷不丁的这厮凑过来,倒是吓了小七一跳,“哎妈呀!” 她的这个反应,郑根硕很是不解的道:“生哥儿,小七姑娘这是咋了嘛,老鼠咬腚了?” “哈哈......”郑长生乐的手舞足蹈的,还是头一次有人拿小七打岔,这厮真是太逗了。 “大个子,你是不是有事给我说?”郑长生歪着脑袋笑了半天问道。 他的小心思哪里瞒得过郑长生,他家的情况村里谁不知道啊? 郑根硕一脸期盼的看着郑长生小声的, “生哥儿,你家要长工不?我什么都能干,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行。” “都是穷苦人,过日子不易啊,能帮衬就帮衬一把。” 反应过来的小七,为大个子郑根硕说着好话。 其实,就算是她不说话,郑长生也不会拒绝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多帮人就尽自己所能的帮,这是郑长生的真实想法。 “嗯,吃完饭我就跟我娘说,等会你陪我去新修的桥上耍一会儿可好?” 郑根硕乐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三口并做两口,呼噜呼噜的把一大碗饭塞进了肚子。 然后,一拍肩膀道:“来生哥儿,我驮着你去耍子。” 于是,郑长生有了一个“座驾”,居高临下的一眼望去,那是另一番景象。 新桥修的很结实,也很气派,郑长生很是认真的检查了一遍,并无不妥的地方。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老族长他们的手艺还是要得滴。 心情放松下来的郑长生,站在桥上顶风撒了一泡童子尿,很是惬意。 突然一阵哗哗的声音传来,他扭头一看,大个子也正在放水,他不禁哑然。 心中暗叹,这厮真的很对的起这个名字哦...... 第31章 积善之家 郑根硕很顺利的成了郑家的长工,因为生哥儿他娘笃信佛,生就了一副菩萨心肠,见不得疾苦。 村里人是羡慕大个子的,能有生哥儿家收留他,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好的造化了。 现在他的生活可比跟随哥嫂一起的时候惬意多了,郑家的门房是他目前的栖息地。 比之他之前狗窝一样的房子,可是强上不是一星半点的,这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另外生哥儿是个不喜邋遢的,就见不得蓬头垢面,油渍麻花的人。 是以,大个子经过郑长生的整治,现在一改往日里脏不拉几的形象,换上了新麻棉衣。 就连指甲里的黑灰都不见了,头发上那些往日里到处乱爬的虱子也消失无踪。 这货每天驮着生哥儿上下学,走在村中的大街上,神气着呢。 郑长生是挺不习惯被人当爷一样伺候的,可是无奈,你拗不过啊。 之前如小七,现在如大个子。 不让他驮着的话,就耷拉着脸,没精打采的,说话做事都畏首畏尾,还以为主家不喜他。 这个时代的人受封建思想的毒害深矣,想要立竿见影的转变那是不可能的。 郑长生只得用温水煮青蛙的方法,徐徐图之。 温水煮青蛙虽然见效慢,可还是有效果的。 大个子刚来的时候,吃饭都端着碗蹲到门房里。 可是现在已经习惯了和主家在一个桌上用餐了,这就是一个不小的改变。 要想一下子改变几千年来等级制度的影响、上下尊卑的观念, 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工程,慢慢来吧。 日子是一天天的过,郑长生每日里除了骑在大个子脖子上,上下学堂以外,就无所事事,闲的他五脊六兽的。 今日老族长早早的就来到郑家,喜笑颜开的言明:“县尊大人即将前来验收徭役工程,并且要为李秀英的捐款筑路、修桥的善举赐匾。” 呃,这可是大喜事啊。 一县之尊的知县大老爷,亲自前来赐匾,这可是要载入县志,是要流芳千古的哟! 李秀英麻了爪,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不要嘲笑她没见过世面,这个年代的民和官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阶级。 官员代天子牧民,在百姓面前那是有着绝对权威的。 就举一个例子,拿民告官来说,不管你对错,先打一顿杀威棒再说,官威之盛就可见一斑了吧? 作为人民公仆的后世官员制度,是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不能想象的。(大唱赞歌,嘿嘿) 寻常升斗小民,见到官员的仪仗都忍不住心惊肉跳的要下跪,就别提掌管一方百姓的县尊大人亲自登门了。 小七和大个子在母亲的指挥下,洒扫庭院,擦洗桌椅板凳忙的是不可开交。 郑长生在母亲的督促下,换了一身新衣,还嘱咐他不要乱说话。 真的很感慨,他没想到这年头,县太爷在百姓心中是如此的高不可攀。 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往士大夫阶层钻,一旦当了官那可真他娘的威风。 明初,老朱还是很务实的,规定京官三品以上方可坐轿,其余全部骑马。 郑长生真的很想骂娘,那些影视剧中的狗屁脑残编辑误导老子啊,奶奶的,你就不能查查史料在瞎编乱造? 周明通头戴黑色的乌纱帽,一身青色官服,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官帽上的两个鸟翅膀上下忽闪着。 前呼后拥呼呼啦啦的一群人,后面有两人身披大红,抬着一块红绸覆盖的匾额,吹吹打打的向郑家走来。 在老族长的带领下,所有人都跪下迎接。 郑长生虽然极为的不耐烦,国人下跪的陋习,跪的久了,奴性就出来了。 但是他左右不了大局,也只得入乡随俗。 周明通三十多岁,面色黢黑,在金陵之时人送绰号黑面包公。 原本他是御史台的从六品言官,由于其言辞犀利,刚正不阿,而且嫉恶如仇。 后被老朱看重,授以正七品掌印县太爷的实缺,下放历练,代天子牧金宁县。 一年来金宁县在他的治下,也算是有声有色。本想着吏部考核会有优呢,可是谁料想却出了个拐子人命大案。 心情郁闷之极的时候,郑家村的徭役工程结束,主管县吏上报为优,他这才算是有点笑模样。 毕竟这也算是他的政绩,而且听说这次的徭役工程的五百多人吃喝费用,全部是由本地富户无偿捐助。 实则已经远不止五百人了,说是整个郑家村的人都来吃大锅饭也不为过。每家每户都有青壮服徭役,家里的婆娘轮着班的来伙房帮忙。 在加上孩子,老人的吃喝,李秀英所拿出来的十贯钱已经所剩无几。 是以,周明通决定大肆宣扬一番,以彰其德行。 匾额上书四个大字“积善人家”,乃他亲手所书,着匠人刻制成匾。 挂在郑家的大门上方,这荣耀给的不可谓不大。 国初定,民生多艰,可是乡绅富户也不在少数,但是却没有一个有郑家娘子这般为国效劳,为民谋福之人。 经过这一表彰,相信别的想要县太爷赐荣耀者,一定也会依葫芦画瓢,每个地方有一个这样的善举,那自己的治下,想不太平富足都难,自己的吏部考优还会是问题吗? 用一副亲笔题名的匾额,换一个当政者优的考语,那太划算了。 郑长生看着激动的泪花泛起的母亲,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能得官赐荣耀者,金宁县第一人也!这是随行的老主薄亲口说的。 这怎么能不令李秀英心潮汹涌、波涛澎湃? 第一人啊,匾额上面的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积善之家”,撒了金粉,看起来明晃晃照人眼球,如果不是县太爷让人悬挂其门楣之上的话,她甚至都想供奉起来。 这份荣耀虽然是生哥儿家的,可是也是郑家村的,也是郑家列祖列宗的,老族长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的嘴咧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喜悦激动之情是溢于言表。 县太爷周明通看着郑家主母,以及老族长激动的样子,还有周遭百姓们交口称赞青天大老爷的话语,他点点头认为此行是满意的,是达到预想效果了的。 突然他看到郑家院子角落里,放着一堆的圆轮。 他心下狐疑,于是走上前去顺手拿起一个问道:“这是何物?” 第32章 留一手 封建时代,统治者尤重儒家。 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古人思想百家争鸣的局面就终结了。 虽有著作流传于世,可是终究不敌大势所趋,所知者甚少。 大部分的读书人都学儒家圣人之道,效忠君王,驭天下万民去了, 谁还会去刻意的研究这些被称为奇淫技巧的东西? 是以,周明通不识得滑轮并不稀奇。 滑轮的理论体系是西方先完善的,不过应用的话,中华古来有之。 最早出现滑轮的典籍是《墨经》,不过应用的也只是定滑轮而已。 定、动相结合的滑轮组还是在大明首次出现, 这完全是郑长生这只小蝴蝶煽动翅膀的结果。 周明通表现的很是亲民,跟郑家村的老族长亲切的交谈, 其实是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而已。 言谈间,他知道了这小小的木制滑轮,通过组合竟然能吊起几千斤的重物。 郑家村北面的新石桥就是用此物吊装完成的, 这着实可把他惊讶坏了,跟方克勤当时的表情一样。 那新修的石桥,来的时候,他已经看过了,简直是叹为观止, 他都不能想象,就靠着郑家村那几百青壮,竟然能完成如此的工程, 这也是他对老族长郑三旺格外看重和亲切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以后县里有了大型的工程,可以重用之,在他心里已经给老族长定了位了。 “可否演示一番?”县尊周明通微笑着发问。 老族长看着笑眯眯的周县尊,心里美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 平日里面不苟言笑的县太爷,竟然对自己笑,还用如此亲切的口吻说话。 亲娘嘞,这莫不是祖宗保佑,自己怎么就这么的受县尊待见啊。 他激动的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了。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被上位者如此的礼遇, 身为庶民百姓一个的老族长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的剧烈跳动着, 如果不是大个子郑根硕在旁边搀扶的话,恐怕就有幸福的晕倒过去的架势。 良久,老族长方缓过来,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生哥儿,快给县尊大人演示一番。” 郑长生随意的组合了几个滑轮,很轻松的就吊起满满的一大木桶水。 看的周明通的眼睛都直了,连水带桶几十斤的重物, 在四岁多的孩子手里就像是玩偶一般轻松,真乃神器也, 没想到无意之间,竟然发现这一神奇的物件。 这要是献给朝廷,交给工部加以利用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大功一件?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弄不好自己前阵子治下的那个污点案件的影响,也会消弭。 在自己的治下拾遗补缺,那一个慧眼如炬,为君分忧的官评是少不的了。 也不说升官的话,最起码,调回帝都听用,是不成问题的吧? 跟老婆孩子分别马上一年了,心中实在是想念的很。 “郑里长,这是何人发明,速速给本官叫来问话。”周明通都有点急不可待了。 老族长郑三旺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县尊大人是肿么了嘛, 怎地对这小小的木轮如此的在意? 他不敢怠慢,把郑长生拉过来道:“回禀县尊,此物乃我郑氏子孙, 郑长生据先人读书笔记,归纳总结而成。” 这么一个天大的露脸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的推给了郑长生。 郑长生微眯着双眼,“县尊大人,不才就是郑长生,不知大人有和指教?” 周明通差点没晕过去,就面前这个天真稚嫩的孩童做的,这太骇人听闻了吧。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在他的潜意思里,就算是借给郑三旺八个胆子,他也不敢欺骗自己。 震惊之余,周明通强自稳定了下情绪:“郑氏子,尔先祖读书笔记何在? 可否容本官一睹?” 老族长纳闷了,怎么这些读书人都那么在意我郑氏一族先祖之笔记? 夫子陆繁和方克勤以及县太爷都一个揍性。 可是遗憾的是,那些书籍遭遇火神,已不复存在矣。 他心里都恨死小七了,这死丫头,好不好的赶什么老鼠, 我郑氏先人的遗作就这么被付之一炬。 “回禀县尊大人,实在是太不凑巧了,前阵子我不小心打翻了油灯,那些书被大火焚毁矣!” 郑长生把此事按在了自己的头上。 旁边的小七和老族长面色各自一凛。 周明通闻听此言,就是一皱眉:“可惜了,如此奇物献给朝廷的话,吾皇必不吝赏赐矣。” 郑长生笑呵呵的, 眼睛都成月牙状了:“回禀县尊大人,小子不才还有些许记忆之力, 可凭印象复之图样。” 县尊周明通大喜过望,哈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刚听说书籍被焚毁,他心中痛惜不已。 本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了,可是郑长生的话,无疑给他注入了一支强心针。 “速速写来,本官递呈朝廷的话,定不会亏待于你郑家。” 郑长生让小七伺候笔墨,大个子郑根硕搬来桌椅,当着县太爷的面开始画起来。 图样有整体图例,又有拆分之样,还有各种定、动滑轮结合省力演示。 反正他凭借着记忆,把自己所会的所有的动滑轮的组合方式,以及计算之方法写于纸上。 泱泱中华,我的国,俺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至于能不能得到真正的重视,能不能应用于国之建设,那就看当政者了。 其实,他想把记忆中的物理以及数学,包括化学能写多少写多少,可是一想还是算了吧。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就这还不知道能不能受重视呢。 别忘了,此时是儒家思想当道,像这些发明创造之类的东西,都被列入奇淫技巧。 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满朝士大夫,张嘴闭嘴之乎者也,子曰,诗云,圣人道的。 有几个人是懂这些的,又有几人是重视这些的? 一切都是未知数呀,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话,弄不好就给自己和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像是火药,这种方法一般都是掌握在朝廷手中。 你一个平民老百姓掌握了,这就好说不好听了,你要是拿来造反呢?还是留一手吧。 第33章 雪中情 周明通如获至宝,尽管纸上的滑轮画的有点像鸭蛋,串滑轮的线条有点像九节鞭,可是他哪里管这个。 这可是吊装利器啊,这拿到工部造办处加以改造,制作成铁的,应用到军队守城和先锋军的开道、搭桥上去,那战力立时提升一个级别。 他也不管别人了,翻身上马,急匆匆离去。 这友谊的小船翻的太快了吧,刚才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朝廷要给好处,给赏赐呢。 现在连个话都不说,骑上马就溜了。 话说好处是啥啊?赏赐在哪里? 哪怕给几亩田种种也行啊,再不行,给点银子花用花用也未尝不可啊。 就这么走了,屁都没放一个,跑的连随从仪仗都没撵上。 郑长生很郁闷,郁闷到感觉一股浊气下沉,他铆足了劲儿放了出来。 呃......萝卜貌似吃多了。声甚宏亮且拖着长音,闻者皆捂鼻狂奔做鸟兽散。 “放者洋洋得意,闻者垂头丧气,不见萝卜清白身,却闻污浊萝卜气。哎,小七别走啊,少爷给你猜闷儿呢。” 李秀英看着得意的儿子,在他小脑瓜上拍了一下:“嘚瑟,小屁孩......” 郑长生揉着母亲拍过的脑门,仰天长叹:“太不识逗了,咦,下雪了......” 洪武元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悄无声息,毫无征兆。 真是瑞雪兆丰年呀,土壤里的虫卵被冻死,明年肯定要大丰收的。 于是他期待起漫天雪花飞舞的景象来,厚厚的积雪,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堆雪人、打雪仗多么让人心驰神往啊。 可是大个子仰天观看良久后落泪的画面刺激到了郑长生。 好端端的流泪做甚? “大个子,你怎么了?” “少爷,我是在想如果今年不是你家收留了我,恐怕我非得冻死在我那窝棚里不可。” 我靠,郑长生猛然间醒悟过来。 自己的好日子过久了,就忘了民生多艰了。 这年月可跟后世没法比,煤、气、电什么都可以用来取暖。 现在可是小冰河时期,寒冬来临那是奇寒无比,这个冬天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了。 顿时心急如焚起来,得跟母亲商量一下,把村中孤寡老人还有房子是危房的人,先接到家里安顿下来。 力所能及的多活人吧,要说大范围的接济,那他是没能力,也没那个条件。 可是就郑家村来说,接济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李秀英听儿子这么一说,立刻点头同意。 都是乡亲们,能活人一命是一命吧,也算是积德行善了,这可是佛祖所倡导的啊。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往下掉。 地面不大功夫就已经被白色覆盖了,郑长生被大个子驮着,极目望去,白茫茫一片。 这场雪来的太猛烈了,都有点让人猝不及防。 村西口郑氏族人郑希望年近六十,曾有三子一女,可是都死于战乱年月,相依为命的老伴儿也在年初撒手西去。 如果不是东家一口,西家一口的送吃食,恐怕他早就饿死了。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的生活过的很惬意,天天能吃到大肥肉片子,无他,全是郑家娘子的恩德。 可是徭役结束了,大锅饭吃不上了,他又恢复了食百家饭的日子。 家里仅有的一床薄棉被,早就脏的不成样子了,破旧处,棉絮都露着。 他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关好了门,然后直挺挺的躺在被窝里,他已经做好去和妻子儿女相见的准备了。 破旧的房屋,四面漏风,穿墙风带着哨音吹的屋里呼啦作响。 浑浊的眼中,留下两行清澈的眼泪,这该死的世道啊。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老妻的身影,弯腰驼背,手拄拐杖蹒跚前行,突然驻足回望,冲自己微微的笑着。 满是沟壑的脸上,笑容是那样的甜美。 他犹记得年少成婚时,妻子俏丽清瘦的容颜,柔情蜜意一时间袭上心头。 “孩他娘,慢些走,等等我,我就要去找你了。” 忽然间破旧的栅栏门一响,一个憨厚的声音传入郑希望的耳中:“二大爷,你在家吗?我是大个子根硕啊。” “哦,原来是根硕这个苦命的孩子啊,看来他跟自己一样又冻又饿的,受不了吧,这是想找自己作伴呢。” 大个子进入郑长生家当长工仆役,是在徭役工程结束之后,当然也是在大锅饭结束之后了。 他不知道,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个孤寡老人谁会没事找他闲拉呱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呢。 他挣扎着,摸到床边的拐杖,想要起身给郑根硕开门。 这个时候,门一开郑根硕魁梧的身材映入他的眼帘。 如同一座山似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亮,屋里顿时暗下来了。 “根硕贤侄,你怎么来了。”他沙哑着嗓子道。 “嘿!二大爷,我来看你死没死,这不我家少爷生哥儿要我来接您老,到他家新宅子里吃肉享福去呢。” 在村里也就郑根硕这孩子,傻不愣登的还记得他,没事给他送点吃食,还爱跟他逗闷子。 “傻孩子,说啥梦话呢。”他犹自不信。 郑长生从大个子身侧挤了进来,看到屋内的陈设心酸不已,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穷人生活? “二爷爷,大个子说的是真的,这场雪下的太大了,我娘担心您老的房子垮塌,特意吩咐小子接您老来了。” 郑长生把收拢人心的功德按在了母亲的头上,就算是他说自己的注意,估计也没人信不是。 家大人不同意,一个小屁孩能管什么事儿,与其大家对他不相信,怀疑他,还不如说是母亲的吩咐。 村里现在谁不知道,郑家娘子心善? 果然,郑希望的眼中一亮,一股暖流在胸中激荡不已,心中暗暗的道:“老婆子,我要食言了......” 等大个子把他背到郑家宅院的时候,院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七八个孤寡老人,还有一些家里住窝棚以及土坯房子即将垮塌的人家都被接到这儿来了。 郑希望被大个子从背上放下来,手里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李秀英面前。 漏风的嘴里说着:“郑家娘子,女菩萨啊。”说话间就要跪下。 第34章 郑家大院的生活 小七和大个子是严格的奉行少爷的吩咐,之前这些人在自己家里是什么样子,他们管不了。 可是现在要在郑家大院里生活了,那就得按少爷说的办。 先洗干净了再说,年轻的要照顾年长者洗,然后是小孩子洗,最后他们自己洗。 也不知道这些婆娘咋就那么惜水,自己在家都不洗澡的吗?一个个的都生虱子了。 少爷说虱子乃染病之源,必须要灭掉,幸好现在是冬日,如果是炎热季节,那就要有疾病发生了。 幸好家里有水井和下水的沟渠,打水和倒水的力气活由大个子来干,这厮有着让人羡慕的体格和力气。 一手一个大木桶不停的往水缸里倒水,直到三口大水缸都是满满的为止。 小七则是坐在灶台前不停的烧热水,柴火都是现成的,都是之前大个子上山打来的干柴。 劈好、码好,整整的在后院里有两大垛,足够烧一冬天的了。 李秀英则是喊来了二婶婆媳俩帮忙做饭,本来清洗干净的大笼屉都挂起来了。 现在又重新架到大灶上,冒着蒸汽,一闻就知道是香喷喷的白米饭。 郑长生和狗蛋两人在玩剪刀石头布,谁输了就弹一下脑瓜崩。 狗蛋这厮似乎有着一种顽固的毅力,他的剪刀被郑长生的石头不知道砸了多少次了,脑门都被弹红了,犹自乐此不彼、一如既往的三次内必出剪刀。 偶尔这厮想变布,结果被郑长生的剪刀给喀嚓掉,他很是迷惘,生哥儿莫非能掐会算? 要不怎么自己的这套打遍村里孩子无敌手的思路,怎么在他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 傻小子,他是不懂得慢一秒猜拳的厉害。 郑长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吧,他想输一次,刚变了布,结果碰到狗蛋这货也变了,他的竟然是石头。 “......” 哎,他仰天长叹,这他妈的是天意啊。然后小手在狗蛋乖乖伸过来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小七咯咯的笑,少爷就是厉害,好像村里的孩子就没有赢过他的。 聪明伶俐的她在旁边早已看出了猫腻在哪里,对于狗蛋她认为,这货要是不长眼,傻不愣登的一味的不思考对策,永久也赢不了少爷。 大个子抱了一大堆的旧衣服,这是从集市上的故衣店里淘换来的。 故衣店,顾名思义,就是卖旧衣服的店,现代社会几乎绝迹了,只有网上有二手衣市场。 这些衣服虽然是旧衣服,但是非常的干净,比之这些人之前的那些强多了。 等他们洗干净,换了衣服之后,都感叹不已。 这虽然是旧衣服,可却是他们这些年来穿过的最好的衣服。 上岁数的老人热泪盈眶,哽咽不能言。 有的人看着自己之前的那些油腻腻的衣服,被小七姑娘无情的扔到大火中付之一炬,有点心疼,有些咧嘴,似乎这件油腻的衣服陪了他们这么多年,穿出了感情似的。 小七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都烂的不像样子,还露着腚,心疼个什么劲儿。 听见噼里啪啦的响声没,虱子咋没把你的血吸干净?” 被小七如此的怼一顿,一个个都哑口无言。 他们似乎是非常健忘的,上一刻刚被小七一顿怼,下一刻就欣喜的抚摸翻看着身上的新衣,似乎想要回到以前翻找虱子,然后拿起来放在嘴里咬,然后听咔吧声的日子。 可惜的是新衣,泛着香香的皂角味道,哪里有半个虱子的存在? 没了咬虱子的乐趣,可是心里还是蛮开心的。 郑家娘子硬是个大方人,这些衣服得花多少钱啊?想到此,顿时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安顿好老人和孩子的青壮、妇人们都来帮忙做饭。 男子下到地窖里,把窖藏的萝卜白菜一筐一筐的往外运。 女人们则清洗菜蔬,切菜打下手。 李秀英这次并没有那么舍得,买来的肥膘肉,都放在热锅里熬成了猪油,然后把剩下的油渣放进锅里和萝卜白菜一块炖煮。 过日子要细水长流啊,谁知道这该死的严冬要到什么时候? 几十口子人吃饭,不精打细算的怎么行?家里虽有余钱,可是也不能可劲的造。 没有个过日子的心,可是不行滴。 之前他拿出十贯钱用于徭役工程时候的吃喝,当时所采购的粮食还有好多,在加上自己家粮仓里的,省着点吃怎么着也能撑到新粮下来的时候。 到了吃饭的当口,先给老人孩子们吃,然后才轮到男人婆子们。 飘着油花的菜汤浇在米饭上,在盛上一勺裹着油渣的萝卜白菜,吃起来香着呢。 这饭食比他们自己家开火还要好,更遑论那些家里穷的饿死耗子的了。 一个个吃的狼吞虎咽,尤其是人郑家母子跟他们吃一样的饭,这让他们心里更是倍感交集。 郑长生吃着小七喂过来的香喷喷的油渣,小嘴儿吧嗒吧嗒的,心里却在考虑着如何安置这些人。 除去十几个老人孩子,剩下的二十多个青壮妇人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啊。 总不能就一天到晚的待在家里吃饱等饿吧? 自己家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养着他们吧?得给他们找一个谋生的手段才是,自食其力这才是长久之道。 可是干什么呢?他犯了愁了,以至于都想的出神了,连小七递到唇边的油渣都忘记了吃。 小七不敢打扰少爷,因为她知道,少爷想事情的时候正是现在这副模样。 也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又在想什么呢?小七放下油渣,呆呆的坐在旁边打量着小少爷。一时间看的有点出神,真是让人猜不透呢...... 鹅毛大雪越下越大,整个儿世界都被染成了白色。 用过饭后的人们,帮忙收拾、洗刷,一派忙碌的景象。 偶尔路过郑家大院的村民们,看到这么多人,就过来凑个热闹。 等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后,才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郑家娘子仁义至此,还有什么说的,真乃善心菩萨啊。” 虽然他的本意是以为又可以白吃大肥肉片子,才过来问的。 事情传开了,得知事情经过的老族长上门了...... 第35章 酱菜之法 老族长黑着脸训了一通话,在郑家村他的话就是权威,没人敢不服从。 中心思想就是,郑家娘子是个心肠软的女菩萨,见不得族人受苦。 开始自己曾极力反对她这么做的,可是她依旧把大家伙儿接来家中安顿。 为何?那是念惜大家都和铁山贤侄同宗同族,抱着救命活人的想法去的。 如果尔等看人家孤儿寡母的想起什么歪心思,那他第一个就不答应。 话不是很好听,也很严厉,先是极力的夸赞了一下母亲,然后他自己充当了一回黑脸。 可是这让郑长生有点后怕不已,自己想的还是有点太简单了,人心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 若真的有那么三两个眼红自家财富的,抢完往山里一钻投马匪,那可就惨了。 不过看着一众老小和妇人们,他这个念头随即就打消了。 有了这些牵挂,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青壮是有这想法的,他们也不会付诸行动。 许是老族长的话说的有些难听,有些严厉,那些汉子们都低下了头。 为何他要这么说?这里面是有故事的。 当年村中首富郑大郎家就是因为收留了族人,可是这些人竟然见财起意。 杀人夺财后,上山投了张黑虎,这就是前车之鉴。 老族长的这份心思,李秀英岂能不理解?不过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些乡亲们。 一个个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的,是不会这么做的。 老族长的担心是有点过头了,当年元末暴乱,人心思变,况且日子真的是过不下去去了。 她曾经听丈夫说过这些陈年往事,郑大郎也不是个好鸟。 他是看上了人家老婆想要跟人家圈圈叉叉,惹怒了人家丈夫,这才有此一横祸。 她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 自己如此的虔诚信佛,又如此的善待乡亲们,谁又会那样对自家? 后来的事实证明母亲是对的,老族长的担心有点过了,不过他的本意是好的。 提醒一下这些人,要安分守己,不要动歪心思。 训完话,老族长很是不客气的吃了半碗油渣拌饭,才抹抹嘴坐下喝茶。 郑长生此刻就坐在老族长的腿上,被他搂在怀里。 他用小手捋着老族长的胡子,把老族长逗的开怀不已。 老族长感慨万千,这孩子要是自己的亲孙子多好,想起自己的孙子他就有点来气。 七八岁的孩子了,名字都写不囫囵,他每每思及此,都想一脚奔过去...... 郑长生知道,在村子里要是想成事,必须得把老族长给弄顺溜了。 此刻正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好机会,岂能放过? 果然,他的这些天真无邪的举动,惹得老族长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突然他话锋一转:“族长爷爷,村里有没有会腌制咸菜的高手啊?” 老族长用他那豁牙子嘴,在郑长生粉嫩嫩的小脸上啜了一口:“生哥儿为何有此一问, 老夫不敢称高手,可是幼年时曾在县里的酱菜店做过学徒。” 郑长生可乐美了,没想到啊,就说嘛,家里老族长送来的小咸菜那么可口。 “族长爷爷,我在书中看到......” 可还没等他说完,老族长脸色一变,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书中的都是大学问,都是郑家的不传之密。 昨天县太爷愣是空口白牙的要走了滑轮图样,这让他非常的不满意。 在他的意识里,生哥儿脑子里装的都是郑家先人的宝贝。 岂能让别人弄走偷学了去? 县太爷他是惹不起,也拗不过,可是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听了去那就不可以了。 郑家大院后面的耳房中,老族长、李秀英二人相对而坐, 他们聚精会神的听郑长生小嘴叭叭的讲述制作酱菜方法。 老族长的嘴都乐歪了,这简直是发家致富的不二良方啊,同时也是给村中青壮们找了一条自食其力的道路。 明初,盐铁茶马都属于官卖。如果有人胆敢走私贩卖,那放牛娃老朱可是六亲不认的。 对于打击私卖者老朱向来都是认真的。 驸马都尉欧阳伦都给砍了脑袋,老朱宁愿女儿守寡,也不容忍私卖,这就可见一斑了吧? 官盐的价格不算低,所以老百姓们大多都是吃酱咸菜,一块酱菜一家子人省一点,能吃上个三两天。 有那节省之极的人家,舔一舔,嘴里有了咸味儿就能吃一碗饭,虽然有点夸张,可是这就是事实。 另外酱菜的价格跟官盐的售价比起来还是算便宜的了,是以,酱菜在此时很是盛行。 不光是民间,就是官宦之家,甚至是皇家,用餐也有酱菜佐食。 不过郑长生口中的酱菜制作之法,老族长可是闻所未闻,这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听说啊。 怎么还得用上甜面酱啊?话说甜面酱是个什么东东? 不过光听名字里有一个甜字,就知道一定是高深至极的东西。 郑长生看着母亲和老族长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又超越了。 后世网上一搜随处可见的酱菜之法,在这个时候貌似高大上的一塌糊涂。 好吧,不管了,最牛逼的六必居酱菜是明朝中叶出现的,随着自己的到来给他提前一点也未尝不可吧? 甜面酱是用面粉二次发酵而成,这在他眼里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东西,可是到了老族长和母亲这儿,可是如获至宝一样的。 老族长一脸的严肃之色, “生哥儿,你还跟谁说过这事儿?” 郑长生摇摇头:“族长爷爷,今天是第一次说起这事,除了您和母亲,其他人并未告诉。” “那就好,千万不要外传,此乃我郑氏先人所著之书里记载之法,万万不可被外人掌握之。”老族长语重心长的言道。 忽然老族长面色一凛,吸了一口凉气道:“孩子,甜面酱有老夫和你母亲二人知晓即可。可是你口中所说细盐,你自己亲自来弄。 就连小七和大个子都不要告知,要知道如果被别人告去官府,你私下里造盐,这可是杀头之罪。” 酱菜要想好吃,必须用无杂质的精细之盐,这个时候的粗盐杂质太多,一般售卖的酱菜都有一种苦头。 所以郑长生想到了提纯细盐,可是没想到却把老族长吓成这副模样。 第36章 民以食为天 中国人对于吃那是相当的讲究,五千年来风味各异的食物在各地被发明创造出来。 就拿面粉来说,各种面食在中国北方大地广为流传。 可是谁能想到面粉除了能做食物之外,还能经过一系列的工艺后,发酵成含有麦芽糖的甜面酱啊。 可是这一切都在老族长和李秀英的面前,真实的上演了。 老族长是完全按照郑长生的描述,一步一步的按照流程走的。 当第一盆甜面酱做好之后,他眼泪都掉下来了,太好吃了,就算是不用来制作甜酱萝卜,单独拿这面酱下菜佐饭,那也是极好的。 当郑长生拿着用过滤蒸馏后解析出的精盐和甜面酱搅拌后,腌制酱萝卜开始了。 老族长的心都疼了,这么好的盐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啊,用来腌制酱菜太他娘的可惜了。 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接下来郑家大院忙碌起来了。 在新搭建的草棚下,两头健壮的毛驴,轮换着被套在了碾子架上,开始了它门蒙着眼周游世界的旅程。 一袋袋雪花白面被磨了出来,由大个子扛着送往后院,老族长和李秀英亲自酿制甜面酱。 小七的眼睛瞪的像个大铃铛,她紧盯着那些磨面的妇人婆子们,真是没出息的,生面粉楞是往嘴里面塞,也不怕不消化。 有了她的监督,这些人方老老实实的磨面。 当小七把这些告诉少爷的时候,他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只是让自己告诉妇人们,不要生食面粉,还为这些人辩解说都是饥饿惹的祸。 少爷跟夫人就是心太软了,这都是自家的粮食,平白的管着她们吃住,还答应一个月给他们五十个铜钱,这好事上哪里找去。 管吃管住还给五十个铜钱,五十个铜钱呐!想想小七就觉得心疼的慌。 大个子郑根硕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他正在卸着老族长从县城里刚采购回来的大酱缸。 要轻拿轻放,不能磕着碰着,要是不小心把酱缸给摔碎了就不好了。 这可是拿来做酱菜的,听夫人说这一酱缸的菜能卖三十两银子呢。 亲娘哎,他所见过的最多的钱也就十几个铜钱,这可是雪花白银啊,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可不能碰碎了酱缸,不然的话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能弥补这么大的损失啊。 老族长眉飞色舞的,他带去金宁县城的一小坛甜酱萝卜,成功的被悬济药铺的齐掌柜给收购了。 三百个铜钱,听着褡裢里铜钱随着他的走动,发出的金属声音,他就心里美的慌。 齐掌柜的说了,这种酱菜有多少他要多少。 人家是有自己的商道的,他可不是单纯的只卖中药,山货、土产的什么都要,只要是能赚钱的营生,就没他不做的。 这下可是要发达了,生哥儿,我的好孩子,爷爷回来了。他心里美的呀,走路都发飘了。 可是当他看到郑长生的时候,着实的吓了一大跳。 此刻的郑长生,双眼通红,没精打采的。 肿么了嘛?自己走的时候,孩子还好好的,这怎么现在这副模样? 你也不想想,一个小孩子去做过滤结晶食盐,他还要求郑长生不得把方法泄露了,这就难为人了。 除了李秀英心疼儿子,帮着打下手,按儿子吩咐用木炭砂石过滤粗盐,继而在熬盐,别人是不能进入后院的。 这就苦了郑长生母子了,小家伙现在坐都坐不住了,恨不得坐着就睡着了。 就这还供应不上,食盐的使用量太大了。 老族长一看,这哪行啊,要是把郑长生给累趴下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泡影了。 生哥儿现在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啊,可不能在这么使了。 最后一咬牙,挑了几个嫡亲近支的青壮,过来学习制作精盐之法。 老族长不惜开了一次怀远堂。 这些青壮可是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上香、磕头,而且歃血为盟喝了血酒的,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度问题。 就是他们死也不会露半点口风,这可关系到郑氏一族的生死存亡的大事,马虎不得。 另外这些青壮的老婆也都被组织过来,学习制作甜面酱。 盐的事情事关杀头大罪,是要严格的封锁口风的,所以才开怀远堂。 而甜面酱就没那么严格了,虽然也重要,但是没有精盐的作用,就是学会了也制作不出来同样口味的酱菜。 不过就这样,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对外讲出去。 好了,有了大量人手的加入,郑长生和母亲李秀英总算是解放出来了。 连日来,可把他们娘俩给累坏了,现在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一觉郑长生直睡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如果不是肚子咕咕的叫,他还能再接着睡。 小七心疼的看着张着小嘴不停的打哈欠的少爷,夫人也真是的,干嘛啥都听老族长的,把少爷给累成这个样子。 她含着眼泪微笑着,帮郑长生洗漱干净。 一大碗鸡蛋羹,撒了点葱花,滴了几滴胡麻油,郑长生唏哩呼噜的吃的欢畅。 “慢些吃,小心烫着......”小七在旁边不住的唠叨着。 这次郑长生没让小七喂他,等最后一口吃进肚子里,他打了个饱嗝,摸着小肚皮,吃饱了。 人活一世,终究是为了一口吃食,无论是锦衣玉食还是粗粮杂饭,能饱腹就是好的。 刚才初醒来的时候,那种饿的心发慌的感觉,实在是太不美妙了。 都说仓禀实而知礼节,这话真的不假。只有仓里有了粮食,不饿肚子才有这些规范准则。 当一个人饿的将死的时候,哪里还会顾忌律法准则为何物? 自己呼噜呼噜吃蛋羹的时候,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悠闲情调?这就是他最大的感悟。 万事都以填饱肚子为要,其他什么圣人之言,君子之道,在民以食为天这句话的前提下,全他娘的扯淡。肚子都吃不饱,谁还跟你讲什么之乎者也。 所以啊,要想保证他们家不遭受老族长口中的,郑大郎的惨祸,必须要带动村民们都发家致富,这才是王道啊。 不能自己肚子饱了,就不管别人了,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只有把所有人都绑到自己的战车上,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他脑海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37章 利益共同体 人是有着独自思维的个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符号,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如果没有一个纽带,把他们链接在一起,那永远是一盘散沙,是成不了事的。 这个纽带有多种,比如信仰、比如利益、比如亲情等等,不一而足。 郑家大院热火朝天的制作酱菜,村里人不可能没有耳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的不担心,主要是制作精盐这一事情,要是流传出去,那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你说你没有贩卖私盐,可是到了官府那里你就说不清楚了。 官字两张口,你一介布衣百姓,怎么能辩的清? 虽然他们家的粗盐是从官府盐仓里购买的,你说你用以腌制酱菜,可是你平白里用粗盐制作大量的精盐,这怎么解释? 精盐在这个时候的价格有多高,利润有多大是很难想象的。 寻常的粗盐还一钱银子上下一斤呢,精盐就不用说了吧? 市场是讲究供求关系的,现在精盐的市场可以说远远的供不应求,完全是供方市场,只要不是很离谱,价格你说了算。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郑长生制作的精盐远比官府,甚至是供应皇家的青盐都要好,这更是怀璧其罪。 所以,现在郑长生考虑的是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封口,要守口如瓶,但是怎么做到这些,那是需要把整个郑家村人的利益捆绑到一起。 与其自己家单干,不如拉着大家伙儿一起干,大家都赚了钱那么就无形中被捆绑到郑长生的战车上了。 就算是有人得知了精盐的事情,也不会说出去的。 这事儿非同小可,虽然他是下定决心,打定主意了,但是事情的具体操作实施,还是得找母亲和老族长商议一下。 这里面的利益有多大,利润有多高是个人就会眼红。一缸寻常酱菜还能卖三十两银子呢,他们用的可是甜面酱和精盐,这一缸要是不卖到一百两银子那就见鬼了。 一百两银子在洪武元年那是什么概念?那可是一笔天大的巨款了。 放牛娃出身的朱元璋对待官员有多抠门,有多苛刻这史书都有记载。 就他们家酱菜这口感,这味道,只要一出现在市场上,肯定被有钱人哄抢,甚至直供大内都有可能。 老族长听完郑长生的分析后,沉吟良久。 他是有点被利益熏晕了头脑了,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多。 看来要跟郑家村的村民利益共享,这是势在必行了。可是怎么共享,这得有个章程啊。 于是郑长生的“股份制”就新鲜出炉了。 凡郑家村村民,按户计,每户青壮可顶一股,青壮之家妇人们也可参加制作酱菜之大军,不过没有股份,每月只拿五十铜钱的薪俸。 消息一出,郑家村都轰动了。 早在消息没出之前,郑家大院里制作酱菜之事,早已经传的满村妇孺皆知了。 都羡慕的不要不要的,他们也想做,可是哪里有本钱,只能望洋兴叹。 可是他们打破脑袋都没想到,郑长生会把他们拉进这赚钱的营生里去。 一个个感激涕零,恨不得倒地跪下就磕头。 现在的郑家村可以说是完全的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入。 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胆敢阻止他们赚钱的大计,他们都敢拿命出来拼。 这正是郑长生所需要的,只有把所有人团结起来,凝聚成一个整体,那才能做大做强。 就比如押车去金宁县城齐掌柜那里交货,满村青壮尽起,手拿菜刀、木棒护卫。 五百多人的队伍,就是马匪张黑虎也得掂量掂量吧? 如果张黑虎这个时候出来抢劫他们的话,这些青壮定会拼出老命去,临行前老族长在誓师大会上都说了。 这些腌制好的酱菜交易完后,就可以给大家第一次分红,每股一两银子是没跑的。 乖乖来,一两银子啊,老子什么时候想过手里会拥有一两银子,就算是做梦都没梦见过。 奶奶个熊,张黑虎算个毛毛啊,敢抢老子的一两银子,老子豁出命去也得把狗日的卵蛋给打出来。 老族长很满意大家的表态,看着群情激动的青壮们,他很庆幸听了生哥儿的话,实行了这股份制。 如果没有股份制的激励,恐怕还真没有如此之高的士气。 看起来黑乎乎的酱菜,虽然看着不那么起眼,但是要说是黑色的黄金也不过分。 马匪张黑虎得了信儿怎么会不眼红,要说他没想过打劫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真的有点发怵,他虽然号称来无踪去无影的大盗,可是山上满打满算也就两百多人。 他的发迹是元末之时,趁着天下大乱,想要揭竿而起自成一路诸侯呢,可是奈何胸无大志,说白了没啥本事,眼皮子也浅。 抢了金宁县几个大户之后,就没进取之心了。 本身是一个穷的掉渣而且大字不识一个的土老帽,陡然间摇身一变成了富家翁。 那先迈哪条腿都不知道了,吃喝玩乐,大肆的挥霍。 等钱花完了,在带着手下干几票。 周而复始,直到明初立国。这就不好混了,被官府撵的满地跑,手下散的散死的死,归农的归农。 现在他手下只有一帮当初跟他一块混的货,都是一些不学无术之徒,日子过的是一天不如一天。 听着名字挺唬人的,黑虎山的张黑虎旗下的黑虎军,其实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当他们横刀立马拦在路上准备抢劫郑家村青壮车队的时候,着实把这些青壮吓了一大跳。 我靠,黑虎军还真的盯上他们了,那杆绣着黑色猛虎的大旗,迎风招展的亮明身份。 可是当为首的青壮,老族长的儿子郑大虎看清拦路虎之后,心里有了底了。 奶奶的,这他娘的还好意思叫黑虎军,简直是侮辱这个军字。 一帮穿的破破烂烂,饿的面黄肌瘦的汉子,形如流浪儿。 头发跟鸡窝似的,有的手里拿着棍子,有的连棍子都没有,拿着石块。 只有带头的一个五短身材的家伙,手里拎着一把生锈的砍刀。 于是郑大虎,大吼一声:“兄弟们,狗日的叫花子样的张黑虎胆敢抢我们,怎们办?” 青壮们齐声振臂高呼:“干狗日的,杀啊......” 第38章 发财了 张黑虎都愣住了,尼玛,这到底谁才是匪? 老子可是大名鼎鼎的张黑虎哟,平常人听到老子的名号都吓尿了,可是这些人怎么跟不要命似的。 郑大虎大吼一声,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手里的大棒子抡圆了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敲。 后面的青壮受他激励,纷纷加入战团。 就这么说吧,这五百青壮上去是嘁哩喀嚓,如斩瓜切菜一般,把这帮匪徒给揍的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张黑虎说白了,就是一个投机分子,扯大旗作虎皮,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 这厮一看情况不对,跑的比兔子还快,就连手里生了锈的大刀,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一口气跑出十里地,回头一看跟上来者寥寥无几。 天要亡我张黑虎呀,两百来号人,被人家像撵兔子似的追着屁股打,丢人呀。 今日之耻辱老子早晚有一天要还回来,老子会在回来的。 悲惨无比的张黑虎,发了几句狠后,撒丫子逃进茫茫群山之中...... 郑家村的青壮们,今日实在是没想到,往日里大名鼎鼎的张黑虎的黑虎军,如此的不堪一击。 太他娘的菜了,老子一脚就踢趴下一个,瘦的跟猴儿似的,还好意思出来打劫? 郑大虎看着五花大绑的捆着的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匪徒,都有点可怜他们。 这得是有多饥饿才能到如此的地步啊? 如果不是担心酱菜车没人照看,他们撒开了去,能把这些匪徒都追上给活捉了。 不过生擒这十来个匪徒也完全是意外之喜了,要是交给官府的话,赏银也不老少呢。 其实他很想让人去多捉几个匪徒回来换赏银,可是他又担心酱菜车无人管,万一出了事情,那自己就难辞其咎了。 青壮们为何如此勇猛?还不是为了这些酱菜不被劫走? 别看他们刚才凶悍之极,那是因为有酱菜丢失的风险,他们当然拼了命的去保护。 可是如果一旦酱菜没有问题,在让他们上去拼命,估计心里的那股勇猛之劲就都没了。 他们知道这些酱菜关乎到他们一家老小的生计,可是匪徒逼急了是要拼命的,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的,一家老小怎么活? 就连他自己都是这种想法,就别说其他的青壮了。 能有十来个匪徒换赏银,其实也不错了哦。 这完全是意外的收获,哈哈,想想就觉得美的慌。 不过他还感觉到有点后怕,也幸亏这些匪徒没有打算死磕,要是真有那么一两个村民伤了、或者死了,那怎么回村交代啊。 都是同宗同族的兄弟们,无论谁出了事情都不好看。 于是,他赶忙吩咐,收拾东西启程,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过了黑虎山趁天黑前赶到县城才是第一要务。 ...... 齐掌柜大名唤做齐元义,祖上世代经商,有着很成熟的商道。 内河码头有着自己家的商船,陆上有行商车队,生意做的很大,可以说是富甲一方。 前阵子郑家村的老族长郑三旺,带来了一坛子酱菜。 对于郑三旺他是熟悉的,老交情了,平常他们村中的青壮们打了山货,都是卖给他。 可是这一坛酱菜萝卜,着实是惊艳到他了。 虽说样子不好看,黑不溜秋的,可是入口真他娘的好吃。 咸丝丝、甜滋滋,清脆爽口,简直都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一般的腌制的咸菜,他不是没吃过,餐桌上也是经常吃的。 那种入口后的苦头,让他记忆深刻。 但是郑三旺的这坛菜,却没有苦头,爽脆之余还有一丝的回甘之味。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但是他发现了商机。 高价三百铜钱买下后,告诉郑三旺有多少要多少,今日是约定的交货日期。 他早早的就等待在悬济药铺里,眼看太阳快落山了,还是没见到郑三旺派人来交货。 莫不是路上出了事情?最近道上可是不太平,听说大盗张黑虎在沿途出没,打劫过往之人。 这要是被打劫了,那可就坏菜了。 老子让人把商船都给腾空了,上好的山货都走了陆路,就等着这批酱菜一到,直接运往京师金陵。 到了京师,绝对的要大赚一笔的。 他面前的茶都喝的没颜色了,还在添加着热水,厕所都不知道跑了多少次了,还是没等到。 一脸铁青的齐元义,一口喝干杯中的茶水,小伙计还想给他续水,被他一巴掌给呼走了。 娘的,这是要用清水撑死老子咋滴? 小伙计一脸委屈的看着掌柜的,心里很是纳闷,这到底是肿么了嘛?...... 突然外面人喊骡子叫,一阵的大乱。 “齐掌柜的在吗?我是大虎啊,来给您老送酱菜来了。” 齐掌柜的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就跳起来,一溜烟小跑着迎了上去,眉毛都乐开花了。 “我那大虎贤侄,老夫在此,快快让老夫验验货。” 一缸缸酱菜都打开盖子,齐元义嘴咧到耳朵后了都。 经过查验,完全没有问题,比当初郑三旺送来的那一坛还要入味儿,这要是用胡麻油佐食之,那完全是上等人家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啊。 京师我来了,达官贵人们你们的餐桌上极其的需要老夫呀,哈哈...... 郑大虎都有点看不明白了,都说平时阴沉着脸的老掌柜,见了谁都跟欠他钱似的。 为何对自己这么的好,从见面的那一刻起,脸上的笑容都没停下来过。 一口一个贤侄的,喊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看来,这传言不真实呀!就看给钱利索的样子,就是一个厚道人啊。 五百两的碎银子,剩下的五百两是一袋袋的铜钱,这哪里是传言中抠逼嗖嗖的样子啊,传言真是误我啊。 交割已毕,五百青壮,带着银钱,以及县太爷的赏钱,连夜往郑家村赶。 县太爷还真是大方呢,十贯铜钱的赏赐,想想都有点后悔,早知道多捉几个匪徒了。 郑大虎看着一车车的铜钱,心里乐开了花,发财了...... 郑家大院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翘首以待,等待着青壮们的回归。 此刻郑长生在老族长的怀里已经睡着了,鼻翼随着均匀的呼声,一动一动的...... 第39章 第一次分红 李秀英从老族长怀里接过儿子,抱入后堂安放在床上,着小七看顾。 她随即来在庭院,不过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袋袋的铜钱堆积在地上,还有一口袋碎银子,青壮们都兴致昂扬的看着她和老族长。 她知道所赚之钱的数目,也知道除去成本赚的纯利润,这一切儿子都曾经在地上鬼画符一通后,告诉过她。 对于儿子的“鬼画符”她是深信不疑的,当初卖野菊的时候,齐掌柜的噼里啪啦打了老半天的算盘,跟儿子算的结果一样。 儿子告诉她除去每个青壮的分红一两银子,除去工钱,和成本钱,以及老族长的那一份后,她们家可以赚三百六十七两四钱八分九厘银子。 铜钱堆积如山她并没有多少感觉,可是白花花的一口袋散碎银两可是着实惊到她了。 都说财帛动人心,饶是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大户人家出身的人,可是乍然见到如此多的雪花白银,摆在她的面前,还是忍不住一阵的心跳。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大宅里,父亲和族人盘账分红的时候。 思绪一下子飘出去好远好远...... 老族长砸吧着嘴,小心翼翼的凑到李秀英身边道:“我说,郑家媳妇,你看这银钱怎们分,这你得拿个主意啊,大家伙都等着呢。” 呃,李秀英方如梦初醒,背过身去,擦了一把眼泪。 然后开始主持分配,按之前约定好的,每股一两银子,然后就是帮忙做工的妇人、婆子们,每人五十个铜钱。 一个个欢天喜地的领了银钱,喜滋滋的回家去了。 她给制作精盐和甜面酱的近亲族人每个青壮一两二钱银子,妇人们两百铜钱。 老族长和郑大虎他们父子二人是最后一拨发的钱,此时已经将近午夜,李秀英拿出五十两银子放到老族长的手里,又拿出十两交给了郑大虎。 给老族长父子本来定好的是十两银子,可是李秀英一下子多拿出来四十两。 这让老族长有点受宠若惊,他感觉这钱拿的有点烫手,自己毛的本钱都没出,而且年老体弱的,也没干什么活儿,就图个嘴穷吆喝。 一下子拿如此的多的钱,他心里真的有点过意不去。 他放下手里的银子要推辞,可是李秀英却是认真的:“三叔,您就别推辞了,铁山哥走的这两年来,您没少照顾我们娘俩。 尤其是生哥儿,若非您老把咱们祖上的书送他阅读,怎么会有如今的大好局面。 说起来您才是最大的功臣,就这五十两侄媳妇都感觉少了呢。 再说了,以后需要用到您的地方可多着呢,您可是我们娘俩心中的定海神针。 有了您老给我们孤儿寡母的撑腰,我们就什么都不怕。您就放心的收下这些钱,权当是侄媳妇孝敬您老的了。” 李秀英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极力的突出老族长的地位,又奉承了一番。 老族长这才呵呵一笑,不在推让,坦然的收下这些银子。 等老族长父子二人走后,李秀英才松了口气。 儿子说的很对啊,与其小恩小惠的每次五两给十次,不如一次给五十两的效果好。 就从老族长眼里的惊喜和意外之色,就知道儿子说的没错,这次老族长是彻底的绑到自己家的战车上去了。 三百多两银子,如此一笔巨额财富,她做梦一样的看着袋子里的雪花白银。 得藏起来啊,可是放哪里好呢?这可犯了愁了。 郑长生一觉醒来,发现母亲双眼通红的坐在自己的床边,怀里抱着一个布袋子。 看起来很沉重的样子,尽管母亲困的“摇头晃脑”的,可是仍旧是努力的不让自己睡过去。 似乎她一旦睡过去,怀里的袋子就会不翼而飞了似的。 “娘亲,你怎么不睡觉?” 听着儿子奶声奶气的喊娘亲,李秀英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些许。 “儿子,你看,这是咱家赚的钱。”说着,李秀英打开袋口,献宝一般的伸到郑长生的面前。 我去,郑长生郁闷了。抱着钱袋睡觉,这也没谁了。 中国人自古以来都讲究财不外露,山西的土财主都把银子藏到炕洞子里,有的放到瓷枕里面,在头底下枕着才感觉安全。 母亲李秀英目前也是山西土财主的思维,如此一笔巨额的钱财放到哪里都感觉不安全,还是在自己怀里抱着才安全。 可是也不能总抱着吧?郑长生哑然失笑,看来不解决好银子的储藏问题,母亲的心是不会安下来的。 可是现在没有银行啊,有银行的话,直接存到银行里最是安全。 干脆啊,学山西土财主好了,在母亲房里砌上一个土炕,然后留出来一个暗格藏钱。 反正现在天气严寒,又没有什么好的取暖设备,这土炕就是一个最好的不二之选。 既能解决母亲的问题,又能取暖。 “娘亲,快睡吧,明日里,儿子给您想一个绝妙主意。” 李秀英这才拉过一床被子,躺倒了儿子身边。 此刻她的心是平静的,儿子聪慧至此,又有这么多的财富傍身,夫复何求啊? 她怀里抱着银子,酣然入睡。 睡梦里,李秀英是幸福的,嘴角泛起一丝甜蜜的微笑......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郑家大院里人们川流不息,洗菜、切菜、制酱、做盐、腌制等等一系列的流程都有人各负其责。 这就是所谓的流水线作业,果然效率很高。给夫人送鸡蛋羹的小七,看着眼前井然有序的人们心里暗暗的感叹着。 不知道夫人是怎么了,天天起的比鸡都早,可是今天却一直躲在少爷房里睡觉。 她推开门,进到屋里有点吃惊。 夫人似乎,神色有些不对头,不知道怎么了?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鸡蛋羹关切的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李秀英一看到小七过来了,连忙探头四下环顾随即关上房门。 小七更不解了:“......” 只见李秀英从袖筒里摸了半天,拿出一小块银子来:“来,小七,婶儿给你说个事儿......” 第40章 火炕的应用 院中正在干活的妇人、婆子们很诧异,为何郑家娘子行色匆匆?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更有细心之人,观察到李秀英面色苍白,额头上都冒汗了,这严寒之季节,竟然如斯,肯定有事情发生。 能让郑家娘子如此忧心之人还能是谁?肯定是生哥儿啊。 这个推测可是把大家伙儿都吓坏了,往日里活蹦乱跳的生哥儿竟然一上午了都没见露头,也没见大个子出现,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呀。 七嘴八舌的妇人们,议论纷纷,甚至都把手里的活计停了下来。 刚好被推门而进的老族长看在眼里,只见老族长骂骂咧咧的一顿训斥,妇人、婆子们方平静了下来。 老族长气坏了,鼻子差点没气歪咯。 这些不长眼的泼妇们,竟然胆敢妄议生哥儿的安危,这不是咒生哥儿吗?他拿起马尾鞭子抽死这些长舌妇的心都有。 不过老族长表面上虽然平淡如水,可是心里也是慌的一批。 郑长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可非同寻常。 妇人、婆子们虽然嘴碎,可是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啊。 他四下打量,可是大个子和生哥儿始终不见踪影。 正在这个时候,就见李秀英神清气爽的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 “郑家媳妇,可曾见过生哥儿?”老族长拦下李秀英问道。 李秀英蒙圈了,对呀,自己只顾着银子了,儿子呢,儿子去哪儿了? 她一拍脑门,小七,对了问小七,她肯定知道。 于是带着老族长急匆匆的来见小七。 小七开心极了,她手里拿着银子不住的打量。 夫人真是太给力了,她要去趟厕所,看来是憋的不轻。 她吩咐自己好生的把守房门,一出手就给了这么多钱。 什么时候想过自己能拥有这么多的钱啊,如果当初自己有这么多钱的话,还至于挨饿吗? 她把银子在手里翻过来调过去的看,简直是爱不释手。 如果此刻谁敢给她抢的话,她都能上去跟人家拼命。 她正美着呢,夫人和老族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进门就问她少爷在哪里? 额,少爷不知道跟大个子在房间里鼓捣什么呢,搬了好多的青砖还弄了泥沙,看样子是要砌墙。 可是为什么在屋里砌墙,她搞不明白。 少爷也不让她问,也不让她到处跟外人说,不过现在夫人要问,那肯定得说,夫人可不是外人啊。 于是她把郑长生和大个子的事情如实相告。 呼......老族长心里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该死的长舌妇们,吓老夫一大跳,一个个都该被送进拔舌地狱里去。 让阎王爷手下的小鬼们,拔掉她们的舌头,看她们还敢不敢胡乱的编排。 火炕是北方大地很常见的,但是在南方各地还是很少见到的。 尤其是后世的南方,全球变暖跟现在的小冰河时期,完全就是两重天。 天气的冷暖程度根本就没法比,更是不容易见到。 大个子很是卖力的干着活计,郑长生在旁边一边玩着泥巴,一边指点他该怎么砌火炕。 还说了,等砌好之后,里面用火烧透了,暖和的很,就是下再大的雪,就算是外面滴水成冰的,屋里还温暖如春。 他虽然脑子反应有点慢,但是可不是傻,经过少爷无数次的解说,他终于明白了这种床的好处。 火炕跟灶台相连接,一条烟道,把生火所产生的烟雾排到房外面。 灶台放上一口大锅,里面还可以煮饭烧热水。 这晚上要是烧点热水,烫烫脚洗个脸啥的方便之极啊,就是半夜饿了的话,还可以从厨房弄点吃的,放在锅里加热一下。 眼看就要砌完了,可是为什么少爷让在床头位置垒一个暗格,还嘱咐要多垒几层隔热。 这就有点想不通了,可是少爷说这是给夫人准备的,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对外人讲。 嗯,他的嘴是绝对的严实,只要是少爷不让说的,他打死都不会说的。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夫人和少爷是真的对他好,还有谁是真的心疼他? 自己说实话,以前就没吃饱过,可是到了郑家大院,每顿饭都吃的饱饱的,而且还是一天可以吃三顿饭。 以前吃两顿就是好的了,大多数都是一顿饭。 他手脚很是麻利,很快就砌好了,把炕上面铺上一层郑瘸子做好的木板,在铺上被窝床单,就等着点火试验一下了。 不过在他心里,就是不试验,他也相信少爷的这个发明肯定好用的很。 李秀英在小七的带领下,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都傻眼了,自己的大床被抬了出来,立在外面的墙边。 儿子手上、脸上、衣服上弄的都是泥巴,这跟爱干净的儿子根本就不相称。 她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脏的跟泥猴一样的小孩,是她的心肝宝贝生哥儿。 更过分的是,这熊孩子竟然把灶台跟一个砖头砌就的床连在了一起。 佛啊,祖啊,我不生气,我要心平气和,这可是当着外人在呢。 她心里的火儿,压了又压,等一会儿老族长走了再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这是。 虽然儿子聪明伶俐,可是这胡闹三光的劲头,可不能惯着。 她的“铁砂掌”在大腿上来回的擦拭,有点蠢蠢欲动了。 郑长生脸色都变了,要坏,母亲要发飙。 每次揍自己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滴,这前奏要是在看不出来,都对不起挨了那么多次巴掌,都要起茧子的屁股。 “娘亲,你看,孩儿给您砌了个火炕,这可是书中所记载的哟!据说我大明国土辽阔,几千里之外的北方大地生活的人们,冬天抵抗寒冷的时候都是这样做的。 您看这个灶台可以生火烧水做饭,然后多余的热量就顺着炕洞子进入里面,水烧开,饭做好之后,炕也就暖暖和和的了。 这样娘亲就可以躺在炕上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郑长生慌忙不迭的解释着火炕的由来和功效。 还没等李秀英反应过来,老族长蹭的一下子就蹿过去了,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观看了一番。 然后一拍大腿:“生哥儿果然说的有道理,老夫也要砌一个,这简直是太好用了。” 说着扭头就往外跑,额,目测老族长撒丫子的速度,大黄狗不加速一定追不上。 第41章 猴子死没死 坐贾识人,行商识事,唯农之困守土地见识浅薄。 这话就是说啊,开店经营的商家见识的人比较多,各行各业三教九流,所以看人比较准; 而行走天下的商家,经历过的事情和见识过的事物比较多,可以说是见多识广吧; 再就是农民了,一生的时间都在土里抠食吃,没有那么多的见识就不足为奇了。 李秀英虽然是大家闺秀出身,可是那也是江南之人,一生都没去过北方,故不识得火炕。 她怔立良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还在为刚才的发火,甚至都心存揍儿子的念头而深深的自责。 自己的脾气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想发脾气,老是胸中有一股怒火在蒸腾。 其实,归咎起来,是她的压力太大了。 你想啊,一个弱女子操持这么大的生意,把身家性命恨不得都压上去了。 之前所有赚的钱,这些钱她视作生命,那是她跟儿子未来的保障啊,一下子都花出去了。 她心里怎么会不着急上火?内心怎么会平静的下来? 李秀英一把搂过浑身脏兮兮的儿子,久久不能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孩子都被自己要揍怕了,想想当初,娘俩生活是苦不堪言,可是其乐融融。 跟现在的幸福生活是没法比的,说是冰火两重天一点都不过分。 这一切都是儿子带来的,别人不知道内情,她心里可是门儿清。 现在的生活是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要不得啊要不得。 刚才儿子无助、忧虑、甚至是惊恐的眼神,深深地刺激到了她。 心中内疚、自责、痛心简直是复杂到了极点。 以后一定得改改自己的火爆脾气,不然真的是愧对儿子呀。 就在她伤心不能自已的时候, 她耳边传来儿子奶声奶气的话语:“娘亲,我让大个子在炕头,砌了个暗格, 掀开木板就能看到,把银钱藏进去,您就不用在忧心了。” 李秀英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悲切了,错了,自己错的是如此的离谱,心破碎的一塌糊涂。 怎么能有打儿子的念头呢?她都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呜呜...... 郑长生能明显的感觉到母亲的热泪,滴在脖子里的滚烫,余温久久都不能散去。 ...... 火炕简直是太好用了,别的不说,就单说一点,做饭取暖两不误。 在南方的这个偏僻山村来说,这就是先进的、划时代的,祖辈之人从来都没这见地。 这是生哥儿从祖宗的读书笔记里看到的啊,他们不禁暗自赞叹先祖,他一定是一位学识渊博或者是行万里路的饱学名士。 于是他们的心里也自豪起来,我们可是名士的后裔哦。 生哥儿就不用说了,那是深得祖宗福荫的神童,是郑家娘子的心头肉,是老族长的心肝宝贝,是学堂里夫子的高足。 他说的话岂能有假? 再说了经过试验,李秀英卧房里的火炕真的是很好用。 茬满了劈柴,烧热了火炕,躺倒上面,乖乖来,那感觉真的能暖到心窝里。 就算是不用被子盖,也不会在冬夜里感觉到寒冷。 是以在郑家村几乎是每家每户都在砌火炕,谁家要是没有火炕都不好意思出门。 他们见面就问:“你家的火炕暖和不?” 就跟之前一见面就问:“吃了吗?”是一个道理。 自从李秀英试用了之后,那家里的木床全都都收拾了起来,统统的砌成火炕。 就连大个子的门房里都没能幸免,她可是亲自监督砌的,马虎一点都不行。 这么好的东西,又是儿子发明的,如果自己家不全部应用的话,她感觉有点亏的慌。 那些孤寡老人的房里砌的是一个大火炕,就如同大通铺。 本来她还想在这些老人面前吹嘘炫耀一下儿子呢,可是架不住打岔的多,她的兴致才算是收敛一点。 就比如当屋里烧的热腾腾的,她说:“三叔公,脑门见汗了吧?这可是我家生哥儿发明的呢。” 三叔公老眼昏花耳朵也聋:“这孩子,还吃啥饭啊,刚吃了一碗白米粥,饱着呢。” 李秀英:“......” 小七捂着嘴,硬是没有乐出来,她亲眼目睹夫人兴致高昂而来,失望透顶的离去。 夫人可真逗,人家是炫富,她是炫儿子。 这不,又在方家夫人面前炫起来了。 方进宝这家伙自从跟郑长生在拐子那里“共患难”以后,是三天两头的往她家跑。 一开始他老娘不允许,孩子受了这么大的苦,遭了这么大的难,哪里还容许心肝宝贝有片刻离开她的视线? 孩他爹方有财差点没把她给休了,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要你何用? 也幸亏是官府县太爷去的及时,救了方进宝的命,要不然她真的得投河自尽去了。 孩子不知道为何,到了家里总是念念不忘一个叫孙行者的猴子。 儿子要玩猴,这可难为死她了。 派人去信给他爹,让他赶紧使人上山逮猴子,儿子都魔怔了,天天嚷嚷着自己是孙猴子,而且还要什么定海神针变成的金轱辘棒儿。 方有财大老远的从杭州府赶回来,生意都不做了。 猴子没逮着,能大能小的金轱辘棒儿也没有,方进宝可不干了,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两口子相对无言,看着都快哭抽过去的儿子,犯了难了。 孩子到底为什么对猴子那么感兴趣?对那劳什子金轱辘棒儿痴迷?这得找到病根啊。 连哄带骗的终于弄明白咋回事了,原来是郑家村的首富之家,李秀英娘子的宝贝疙瘩生哥儿也被拐子带走了。 期间跟儿子关在一起,那小家伙聪明伶俐之极,也不知怎么的给儿子讲了一个猴子的故事,才至于斯。 汗!~总算是闹明白咋回事了。 李秀英丧夫独居,带着一个孩子过活,方有财一个男人是不方便出面的。 于是乎,他老婆陆氏备下了礼物,带着儿子方进宝登门拜访郑家娘子李秀英。 就这么的一来二去,两家算是熟悉上了。 让陆氏诧异的是儿子方进宝,见面就问郑长生,那猴子后来咋样了? 被如来佛压到五指山下死没死...... 就连李秀英都纳闷了,俩孩子嘀嘀咕咕的,貌似在讲啥猴子的事儿。 第42章 冬日里 一来二去的方进宝跟郑家村的小子们都耍到一起了,陆氏夫人见儿子耍的兴起,一时间老怀大慰。 她年近四十才生下方家的这根独苗,在家里孩子是捧到手里怕吓着,含到嘴里怕化了,疼的是不要不要的。 方进宝可是她两口子的心尖子啊,那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存在。 可是孩子一直是不开心,也怪孩子他爹,不让孩子给同龄人耍子,孩子都要憋出毛病来了。 现在跟郑家的小子玩的不亦乐乎,什么忧愁烦恼都没了,甚至都想住到郑家不回去。 她也想通了,只要孩子高兴开心,什么她都可以不在乎。她现在的心思跟李秀英是同样的。 一切为了儿子,为了儿子的一切。 她也是整日里在家闷的很,乍然间跟李秀英结识,唠起来,话匣子一打开那是如长江决堤黄河泛滥,收都收不住。 一时间情同姐妹,恨不得秉烛夜谈。 现在两人正盘腿坐在火炕上,唠的兴起呢...... 而一帮孩子们,正在郑长生的书房里耍的痛快。 老三有点不满意,他走到郑长生跟前央求道:“生哥儿,你能给方家少爷说说不,我能当一回齐天大圣不? 我作为妖怪,被他都打死八回了,也该轮到我一次了吧。” 郑长生:“呃......” 小七也有点不满意:“少爷,我才不要当劳什子白骨精呢,怎么着也得当一次王母娘娘吧,你都当了玉皇大帝了。” 说完,突然她似乎感觉哪里不太对,脸腾的一下子通红通红的,一时间娇羞不可方物。 郑长生纳闷了,方进宝这家伙还真是个戏精,玩起来没完没了的,耍一会儿过过瘾不得了,可他似乎玩痛快了,十分的入戏。 不断的指挥着小伙伴扮做故事里的妖魔鬼怪,然后被他打死。 现在都已经引起大家的公愤了,他犹自沉浸其中不醒。 总共四个人陪他玩,老三、小七、狗蛋和自己。初开始的时候,郑长生就当是“陪太子读书”的心态来对待的。 可是现在事态有点收不住了,方进宝这货玩起来没个头,这怎么行?得想个办法终结这个局面啊。 不然的话,他都有点受不了小七那幽怨的眼神了。 此刻,狗蛋和方进宝正在对峙。 郑狗蛋手里拎着一根竹枝:“兀那猴子精,快快到我二郎神面前受死。” 方进宝不干了:“狗蛋,你犯规了,你不该说我是猴子精,我是齐天大圣知道不?” 狗蛋小脸一扬:“齐天大圣就是猴子精,是石头变的,我没说错啊。”似乎他也被方进宝给闹烦了。 方进宝小脸一红,好半天,他笑眯眯的凑到狗蛋面前嘀嘀咕咕一会儿。 然后,在看郑狗蛋脸色激动的通红,随即话锋一变:“兀那齐天大圣,快快到我二郎神面前受死。” 方进宝终于志得意满的又当了一回齐天大圣,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郑长生:“......” 小七:“......” 老三有点不解:“生哥儿,狗蛋这货太没原则了,这就改口了?” 郑长生摇摇头无语了,就听见两枚铜钱撞到一起清脆的声音就知道,狗蛋倒在了方进宝的金钱攻势下。 方进宝这时候嘴里哇呀呀叫着:“二郎神,俺老孙要一棒子打死你。”说着搂头盖顶就是一棍子,正敲在狗蛋的脑门上。 疼的狗蛋一咧嘴,刚想发火,可是想想两枚铜钱儿,算了,给这少爷羔子当陪练还是挣钱的哦。 不过也不能一直挨打啊,他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 “哮天犬哪里去了?呀!我的哮天犬,大黄,快回来......”这货撒丫子溜了。 我去,还能这样玩?狗蛋的精明,把郑长生都给惊艳到了。 方进宝:“狗蛋你别跑啊,现在还没轮到哮天犬上阵......” 好半天不见郑狗蛋回来,也不知道这货躲到哪里数钱去了。 方进宝又凑到小七面前:“七姐,你看......” “打住,我可不当白骨精。” 受挫的方进宝又凑到老三面前:“三哥,你看......” “不干,我都被你打死八回了。” 这货又凑到郑长生面前:“生哥儿,你看......” “额,我娘好像叫我呢。”哧溜,他也撒丫子颠了。 ...... 方进宝之所以喜欢来郑家玩儿,一是可以和小伙伴们耍子,另一个原因就是郑家的吃食。 也不知道生哥儿的母亲是咋做出来的,样式精美的糕点,看起来就爱不释手,里面好像还放了饴糖,简直是太好吃了。 想想他都忍不住流口水,比他家的大肉饼都好吃。 还有好吃的就是炸酱面,五花肉丁和甜面酱裹挟在一起用油翻炒,在搭配几样菜码,简直是让人吃到停不下来。 再有就是蒸面条,他敢发誓这辈子天天吃他都吃不够。 炒好的肥中带瘦的猪肉、黄豆芽以及蒜苗和蒸的七成熟的面,搭配在一块二次上笼屉蒸熟,那是色香味俱全,吃一口就让人终生难忘。 尤其是在咬一口蒜瓣配合着,乖乖来,满口生津,唯一的缺点就是饭后有点口气。 不过,他也不在乎的,因为生哥儿和小七都是这么吃的。 尤其是小七,人一个女孩子都不在乎口气,他还在乎什么呢?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是端着一碗面条和郑长生坐到小板凳上,比着吃,似乎有了比赛,吃面更有味道,更香呢...... 陆氏也是吃的欢畅,寻常的家常便饭,面条而已,都吃过。 可是郑家妹妹却是如此的心灵手巧,竟然能用如此的做法,做出堪比大鱼大肉的美味来。 这要是去杭州府开个饭庄子,也能挣不少钱的吧? 对于赚钱,李秀英似乎永远都有兴趣,钱在多她也不会嫌弃,虽然她自认为家里的钱已经够多了,可是跟方大财主家一比,那可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 当陆氏提及去杭州开饭庄子的时候,她是心动的,可是看到儿子,她还是果断的拒绝了。 “陆姐姐,你看我家长生还小,我要是离开去开饭庄子,孩子就没人照看了。” 陆氏咯咯的笑,“哎呀,我的好妹妹,你可太逗了。开饭庄子而已,没必要你亲自下厨,也没必要你亲自前往。 一看你就是对此行不甚了了,这样吧我给我当家的说说,我们家出钱,你出技术。咱们两家合作咋样? 你只需要教会我家的厨子,别的你就不用管了,咱们四六开账。” 李秀英乐的差点没蹦起来,这好事上哪里找?哈哈,儿子呀,你又给家里舔了一条来钱的道儿。 第43章 合作 没错,这蒸面条是郑长生借着书中记载为由,让母亲做出来满足自己口腹之欲的。 整天的大米饭,他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后世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原大地的人,一天不吃面条浑身都不得劲。 可是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几乎就没怎么吃过面食,就算是有面食吃,也做的没滋没味的。 算了,干脆自己想办法好了。 于是郑家大院的食谱中增加了许多的面食,这都是郑长生按照后世的记忆鼓捣出来的。 各色糕点以及蒸面条、打卤面都是他借口书上得来让母亲做的。 在母亲眼中,他脑子里的东西,都是郑家先人的智慧结晶,那必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 这不,就一个小小的蒸面条,就能给自己家带来生意上的四成收益。 不过咋感觉心里那么不安呢?人方家出资几百两银子弄铺面找伙计,自己就出一份面食和糕点的配方,讲实话,她总感觉占了人家天大便宜似的。 朴素如李秀英的人还真是不多,她自认为吃亏就是福,可是猛然间感觉占了便宜就心里不舒服。 之前做野菊生意是如此,现在跟陆氏合作做饭庄子又是如此。 李秀英一把搂过儿子,笑眯眯的道:“儿子,你还记得书上有啥好吃的,一并给为娘道来。 咱们家既然跟你陆姨娘合作,那就多出一些新鲜食谱,这样也好理直气壮的拿钱不是?” 她这话是当着陆氏的面说的,可把陆氏给惊讶坏了。 听李家妹妹的话味儿,这么好吃的面条,是他宝贝儿子长生的功劳,这可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呃,郑长生有点纳闷了,母亲把自己当成一拍脑袋就能妙计百出的小诸葛了。 这几款面食是他后世比较喜欢的东西,他自己也会做,可是你要他现在想出美食菜谱来,还不如打死他算了。 他又不是庖厨高手,也不是饕餮吃货,怎么能知道食谱? 不过看母亲一脸期待的样子,他知道,如果不能满足母亲的愿望,恐怕母亲会不开心的。 自己在母亲眼里,那就是她最大的财富,最值得炫耀的法宝。 此刻当着陆氏的面让自己想食谱,未免没有炫耀的成分。 不能让母亲失望啊,可是给什么食谱好呢,这是个难题。 他绞尽脑汁的想,脑中飞快的转动着,自己还会做什么这个时代没有的好吃的? 对了,后世名震京城,享誉全国的北京烤鸭,这绝对的能赚大钱。 他曾经看过一集纪录片,详细的介绍烤鸭的制作流程和工艺,现在想来依旧印在脑海。 成不成的,就看能不能做出合格烤鸭了。 于是,他作思考状,好半天才道:“娘,我还记得一种火烤的鸭子, 书中所言:腌制入味后的鸭肉,自然风干之,用果木烘烤之。 色泽红润,肉质肥而不腻,外焦里嫩,味道醇厚之极。” 李秀英高兴的“吧唧”在儿子小脸上啃了一口:“我儿果真好样的,这下你陆姨娘有了咱家的秘方,就不亏本了,就能赚大钱了。” 陆氏心里一咯噔,果真如自己所想,这些东西都是郑家的生哥儿的奇思妙想。 此子方四岁多呀,就如此的聪慧,那以后的前途还能得了? 这种烤鸭,就听制作之过程就是顶好的,肯定好吃的很,也肯定能赚大钱啊。 钱,她们家不缺,可是她们缺的是长久的来财渠道,缺的是郑长生点石成金的头脑。 她心里暗暗的打定了主意,让自己的儿子方进宝一定要紧跟郑长生的脚步,这才能长久的合作下去。 这孩子随便一个点子,就能赚钱,如此的招财童子不好好的笼络住,那哪里行? 她男人方有财有生意头脑,她也不差哪里去。 犹豫了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秀英妹子,这样吧,姐姐也不能占你的便宜,算上这种烤鸭,按你一半的份子,就这么定了。 你先按生哥儿说的,试做一下,我回去让中人写契约。” 啊?李秀英都傻眼了,四六分账她都感觉占人家便宜了,这陆家姐姐是肿么了吗?又给自家一成份子。 这哪行?她果断的要拒绝,可是陆氏哪里肯,硬是坚持,不然就要翻脸了。 好吧,李秀英推诿不过,应承了下来。 郑长生很是纳闷,母亲的思维真的不适合在商场上行走。 这要是后世的话,一道秘方菜谱的利润有多大,能带来多少财富这是用亿来计算的。 现在分了一半的股份,母亲竟然还嫌多? 如他所言,母亲朴素的小农思维里,做生意,只要不出钱,那就是不平等的,是占人家便宜的。 对于母亲的这种思维,郑长生决定一定要慢慢的纠正之,改造之。 不然以后,自己在弄什么好东西出来,还得被她当做不值钱的东西无视之。 套用后世一句话说: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 在这个时代,他可以很自豪的说,他的大脑就是第一生产力。 要知道毕竟他脑子里容纳的东西,可比之这个时代多了几百年的积淀啊。 鸭子郑家没有,还是从老族长家里逮了五六只,李秀英要给钱,可是老族长死活不收。 最后老族长眼睛一瞪,要发火,李秀英这才作罢。 五十两银子的分红,这给老族长的震撼可太大了。 漫说是要他几只鸭子,就是把他家的小院给推了,老族长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宰杀、清洗、腌制,然后把鸭坯挂起到通风处,等待鸭皮风干就可以烤制了。 这一系列的活计干完,李秀英才满意的笑了。 儿子就是给力,没让老娘在陆家姐姐面前丢脸。 她是相信儿子说鸭皮风干后在烤制,鸭皮就能烤的焦香可口,而且皮下的鸭肉也会香嫩滑腻。 这种方法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没想到鸭子还能用这样的方式做出来。 之前她知道最多的就是把鸭子顿烫煮肉,可是鸭子的肉比较柴,不容易啃的动,入口也没啥味道。 就是不知道这种烤制后的味道,是不是真如儿子说的那样好吃。 拭目以待吧...... 第44章 品鸭 屋外大雪纷纷扬扬,调皮的雪花在风中飘舞,时不时的钻进郑长生的脖子里,感觉凉丝丝的。 屋内火炕烧的熥(teng)人,温暖如春。 夫子方克勤和老族长在炕上盘腿而坐,李秀英和陆氏则敬陪末座。 这张炕桌很大,几乎有炕的三分之一了,是郑长生让大个子找他哥,村里唯一的木匠郑瘸子定做的。 为此花费了三十个铜板的工费,尽管他知道这个价格都可以去买一个回来了,但是他仍旧着大个子去定做。 郑根生其实是很心疼这个弟弟的,但是无奈家有母虎,他又身有残疾,只能看着弟弟受白眼挨欺负。 他偷着不知多少次给弟弟大个子送吃的,有一次还被悍妻王氏逮到,痛骂了他三天不休。 现在大个子在自己家做了长工,生活有了保障,而且手里也有了余钱。 光是郑长生知道的,就不下三次往家送钱给哥哥嫂嫂。 这让他嫂子是大为吃惊,对他是刮目相看,而且顺带着对他哥哥的态度都变了许多。 以前大个子除了一身的力气,就无甚优点,尤其是这货还很能吃。 家里都不富裕,一年下来就那么多粮食。 他多吃一口,别人就得少吃一口,你想,这矛盾不就出来了吗? 可是现在的大个子,则是今非昔比了。 一身崭新的麻布棉衣,连鞋子都是千层底的棉鞋,他现在被郑家养的是身强体壮,而且还每个月给家里进项。 现在又给哥哥揽下一个活计,可以赚三十个铜钱呢。 王氏开心的是端茶倒水,比见了她亲兄弟都热情。 当然大个子也是满足的,这座农家小院毕竟是他的家,自幼跟哥哥、爹娘一起生活的家。 能得到家人的认同,大个子咧嘴嘿嘿的憨笑着。 他虽然反应有点慢,可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啊。 他知道这是少爷给自己一个回归家庭的机会,心中自然是感恩不尽的。 李秀英一边喝茶,一边焦急的等待着。 也不知道宝贝儿子要搞什么,弄的如此神秘兮兮的,还让人把老族长和夫子都请了过来。 说是品尝秘制烤鸭,可是这也不用搞的这么让人心痒难耐吧? 端上来吃不就完了,还偏得搞的如此的有仪式感。 每人进屋之后,热毛巾板净手净脸,然后上炕喝茶等待。 就在等待的间隙,小七和大个子每人端着一个托盘。 上面摆着各色的菜码,每人还有一碟甜面酱。 可是话说烤鸭呢?平时风风火火急性子的李秀英真有点等不及了。 与她焦急不安相对应的是老族长和方克勤的淡定从容。 尤其是方克勤,跟老族长谈笑风生的看似一点都不着急。 不愧是饱读诗书的大儒,李秀英心里暗暗的赞叹。 比起来她倒是有点小家子气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 毕竟这是在她家里,她是请客的一方,但是她又是完全不知道儿子在搞什么鬼。 她想去后厨看看,可是儿子不让,让她耐心的等待惊喜即可。 熊孩子,还惊喜,别到时候给老娘一个惊吓就好了,这要是在夫子众人面前丢了人,那就太不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郑长生带着狗蛋娘进来了。 狗蛋娘手里端着一个黑漆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倒扣着的白瓷盆子。 外面风雪交加,这是郑长生想出来的保温方法。 虽然厨房离他的房间不远,但是外面零下的温度,都结冰了,还有凛冽的北风吹着。 如果不加以保温的话,走到这里也该凉透了,那吃起来就没意思了。 陆氏从郑长生一进门,就一直观察着,她也很是好奇,生哥儿这孩子到底搞什么名堂啊? 狗蛋娘小心翼翼的放下托盘,然后打开白瓷盆。 只见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盘薄面饼,还有一只烤成金黄色的鸭子,香味扑鼻,里面还隐隐的带着一丝果木的清香之味。 郑长生微微一笑道:“婶儿,开始吧。” 狗蛋娘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把模样精致的短刀,让人诧异的是短刀的柄上镶嵌了一枚蓝宝石。 这把刀可是太精致了,而且刃薄锋利,切割起来就像是烧红的烙铁插进猪油里一样,丝毫的没有粘连,刀过之处肉既分离。 不说薄如蝉翼也差不多了,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百零八片。 郑长生很满意狗蛋娘的手艺,不过说到头还是他的刀子够锋利。 没错,这把刀正是当初瘦拐子的那把,被郑长生顺手牵羊给弄回来了,反正是人也死了没人找后账,不要白不要。 就算是拐带虐待老子,而且还让母亲悲伤不已的赔偿了。 初始狗蛋娘用寻常的切菜刀,可是怎么都不能满足郑长生的需要。 最后无奈,才拿出这把短刀来撑场面,还别说,狗蛋娘在练习了一只鸭子后,手法还算是可以入眼。 炫了一番的郑长生走上前来,拿起一块面饼揉成一团抓在手里,然后又张开小手。 奇迹出现了,那本来在所有人意识中应该成为面团的薄饼,竟然复又恢复成原状。 哈,这可惊奇坏了李秀英,就连方克勤波澜不惊的脸上都现出讶异之色。 老族长更不用说了,他当即拿起一块在手里来回的试验,就像是一个老顽童,玩的兴起处还哈哈大笑。 陆氏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跟随着丈夫金陵都去过,对于吃食也是见识的多了。 可是她也是头一次见如此有韧劲的面饼,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张口结舌久久不能言。 “儿子,快给娘说说这面饼咋吃啊?”李秀英激动的脸色通红。 郑长生知道母亲炫耀儿子的毛病又来了,好吧,那就在给母亲长长脸。 他拿起筷子把片好的鸭肉跟切好的菜码蘸了甜面酱放在面饼里,裹成一个长条状递给了方克勤。 尊师重道,这是必须滴。 有了他的示范,老族长、陆氏以及母亲有样学样都卷了一个开始品鉴。 方克勤咬了一口,面饼入口筋道弹牙,很是有嚼头,青菜和鸭肉混合着甜面酱那滋味儿,只一口就让人终生难忘。 第45章 训导 李秀英得意极了,果然儿子没让她失望。 这烤鸭咬一口皮焦柔嫩,佐以菜码、甜面酱,那是馨香满口,让人胃口大开,简直吃到停不下来。 她边吃边笑着对陆氏道:“陆家姐姐,你看我儿秘方所制的这烤鸭入股,还行否?” 陆氏:“......” 这简直比金陵的水陆全席都要美味,傻子才说不呢。 郑长生总共烤了六只,除去给院里的孤寡老人孩子送的三只,被老族长他们吃了两只。 如果不是看还要给自己和小七留下一只的话,估计在来一只也不够吃的。 热气腾腾的鸭架汤,每人喝了一大碗。 就连平日里吃饭斯文雅致的方克勤,都吃的呼噜呼噜的,丝毫的不顾及形象,鼻尖都冒汗了。 这一顿饭可以说是他平生所吃的最印象深刻的,最美味可口的一餐了。 都说庖厨之艺小道耳,唯圣人之艺方为大道。 是以读书人都奉行“君子远庖厨”这句亚圣之言。 可是能把低贱的庖厨之道,做到如此地步,做到自诩为圣人门徒、清高孤傲的方克勤都赞叹不绝,吃的浑然忘怀,这还能用小道轻视之吗? 方克勤放下手里的汤碗,其实他真的想在来一碗,不过碍于面子没好意思张口罢了。 一桌人以他为尊,他都不好意思在吃了,其他人自然也放下碗筷。 郑长生和小七坐在旁边的小桌前,吧嗒一口肉,滋溜一口汤吃的美不胜收。 大个子卷了一个大大的肉卷,手里端着一盆鸭架汤,蹲在灶台前吃的风卷残云如猪拱食一样。 那么大一盆鸭架汤,连汤带骨头要是平常人估计够三人食的。 可是他一个人就全部报销了。 这顿饭吃的是皆大欢喜,人人都是满意的,都是赞叹不绝的。 陆氏带来的契约,老族长和方克勤做中人,李秀英作入股方都签字画押。 这生意就算是成了,古时虽然没有公证处公证,但是在中人的见证下的这份契约,也堪比法律的效力了。 现在是隆冬季节,马上就要到年底了,陆氏已经和丈夫商量过,况且铺面都已经找好了,只等年后就可以开工。 相信这么美味的烤鸭在杭州府,定能风靡一时,那到时候数钱数到手抽筋就不是一句空话了。 如果能够在杭州府一炮打响的话,就进军金陵,那么多的达官贵人们肯定会为这美味的烤鸭买单的。 这幸福的感觉,真是怎么都抑制不住呢,想想都心里激动的一批,都有点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了。 她扭头瞅了瞅郑家的小子,心里暗暗的叹息:要是我儿也如他这般聪慧该多好啊! 郑长生终于吃饱了,摸着小肚子打了个饱嗝,任小七怎么劝都不在吃了。 “味虽美,不可多食。少吃才能多香,多食则同嚼腊,任何事过之则枉矣。” 这是他应付小七的话,可是方克勤听在耳中,心头大震。 由小及大,以物喻人,此子思维之敏捷,胸怀之广阔,而且不拘泥于一格,将来必成大器啊。 可是自己年后就要离开,朝廷的文书已经到了,仍旧是让自己出仕的。 都能找到这里,而且还附带一封老友的信笺,朝廷都做到这份上了,自己岂能还不识抬举? 自己走了,这孩子怎么办?学堂里十几个学童他可以不在乎,但是郑长生这个入室弟子可不能不管啊。 但是怎么管啊?总不能把孩子带走吧,这很明显是不现实的。 郑家娘子就这一个孩子,如果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还能说的过去,带走就甭想了。 郑长生就是她的心头肉,就是她的精神寄托,所有的心血都在这孩子身上,虽然说读书也是大事,但是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偏爱,就让人家母子分离吧? 古人对孝道有着近乎执着的崇尚,有言道:“高堂在,不远游。”这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个问题。 他心里矛盾极了,就怕自己一走,孩子把学业荒废了。 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教他写八股制文,似乎这孩子对这一道不甚热爱,还说这种文虽然辞藻华丽,对仗工整,却无一实用之处,抹杀读书人的天性。 这孩子的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啊。 幸亏是当着自己的面说的,要是被旁人听到,被有心人利用的话,这将是灾难矣。 恐一个不敬圣人,藐视朝廷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一辈子也与科举入士无缘了。 这孩子现在正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有自己在旁边监督指导还好说。 自己一旦走了,无人监督,他将往何处发展?这还真是让人担忧啊。 郑长生对国学有兴趣,四书五经等他可以抱着学习的态度去看, 可是八股文这一套在中国文人脖子里的枷锁,不知道抹杀多少人的天性。 也不知道多少人为之一生皓首穷经,为做出一篇华丽的八股文咬文嚼字的浪费精力和心血。 他打心眼里是不喜的,是抵制的。 要说念书哄哄娘亲高兴,这他愿意付出,毕竟这个世界上母亲是他相依为命的人。 可是要让他一辈子都跟八股文干上,这他可不愿意。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走走,这是他的梦想。 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这是他的信奉。 一个后世人的思维,怎么能用古代人的条条框框束缚之? 再说了也束缚不住啊,他要是不想干的事情,那就一定干不成,生生逼迫是没用的。 “娘,我吃饱了,我跟大个子和小七出去玩了。” 打了个招呼,他就准备撒丫子颠儿了。 刚才他就看到方克勤的眼神有点不太对,似乎又想跟自己说教一番。 尽管他也明白方克勤对他的期望是好的,可是就是受不了他“唐僧”似的婆婆嘴。 方克勤,之乎者也,引经据典,苦心孤诣的唠叨,他受不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此时不溜等待何时? 可是他还是失算了,老谋深算的方克勤岂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哼!小狐狸想溜,别忘了老夫可是猎人。 不等他走出门,方克勤就开口言道:“且慢,为师有话对于你讲......” 呃,还是慢了一步,郑长生一条腿都迈出门了,不得已又退了回来。 “夫子对弟子有何话讲,弟子恭听训导。” 苦逼啊,耳朵又要受折磨咯...... 第46章 离别 对于方克勤要走这件事,是郑长生所始料不及的。 史书记载洪武四年他才出仕,可是随着自己的到来, 这个世界貌似不按照既定轨迹走,有点跑偏了。 不光是他没料到,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老族长光砸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家是当世大儒,为朝廷看重,要出仕为官,要为国效力。 岂能一辈子都窝在穷山沟里?不能误了人家的前程啊。 村里学堂十几个孩子,都是不中用的货,也没那个当官老爷的命。 但是郑长生这孩子就不同了,天生的是读书的材料,方先生要是走了,他怎么办? 他可是我郑氏一族未来的希望啊,无人教导学业荒废了可如何是好? 这怎生对得起郑家的列祖列宗? 老族长心里犹豫了再三,还是舔着脸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方先生,老夫知道这有点让你为难,别的孩子我就不说了,生哥儿您是如何打算的?” 李秀英心里慌的一批,眼神闪烁不定,先生要是把儿子带走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啊。 这孩子从小就没离开过家,要是想娘了可咋弄? 她心里疼的要死,眼泪都下来了。 方克勤偷眼观瞧,李秀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眼里。 果然,母子情深,这个倔强坚强的女人,还是舍不得儿子的。 他沉默片刻对郑长生道:“为师这也是无奈,本想着时日还长,你还年幼。 终有一天你会收心,不在贪玩,到时候在指点你也不晚。 可是没想到,你我师徒的离别会这么快到来。 朝廷文书到的有些时日了,一直不知如何开口。 你我师徒二人,颇为投缘,有心带你跟随身边,悉心教导; 可是念及你年幼离不开母亲,所以为师决定留下你。 不过为师有言在先,你必须要保证不贪玩废学,勤加读书。 尤其是八股文章每月十篇,不得堕怠,这可由你母亲监督完成。 另外,为师希望三年后听到你通过童子试,秀才加身的好消息,届时为师必欣慰矣。” 郑长生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跟师父拧着来了。 当初他指点自己八股文章,可是自己总是心不在焉,总觉得时间还长,自己还小。 可是这骤然分离,实在是有点让他猝不及防。 八股取士,这是不可逆转的历史潮流。 这个年代要想出人头地,要想平步青云,必须苦心钻研八股文。 否则任你再怎么能耐,也是不列士大夫之林的。 文人治国,你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人,谁爱搭理你? 虽然他已经把八股制式和技巧铭记在脑子里。 可是光是会格式和技巧这远远不够,得多加练习,得言之有物,得花团锦簇才行啊。 要想八股文章惊天下,没有一个好的老师教导,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想着闭门造车,别做梦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还要老师做什么? 古人那么重视师之教导恩,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个好的老师,能让你事半功倍,能让你少走很多弯路。 可是自己竟然大意了,太贪玩了,竟然没有好好的珍惜这次和方克勤的缘分。 以后在想有人像方克勤一样的指点他,可没那么容易了。 再说了像方克勤这样的大儒一般都入朝为官了,谁还窝在家里教书啊。 郑长生不由得一阵的心酸,强自忍着泪水:“使劲的点点头。” 好吧,就三年,老子就不信了,还考不回来一个秀才。 ...... 千言万语道不尽离别二字的沉重,方克勤终究要走了,东西都搬上了马车。 唯独留下一箱子书籍,这是给郑长生留下的。 这些书是他的读书笔记,是他这些年来的心得体会,临别之前全部送给了郑长生。 他走的很匆忙,匆忙到郑家村的人都来不及送别。 当人们带着礼物来到草堂的时候,只有一个木箱子和一封书信,方先生已经人去无踪。 前来送别的郑家村人们,心里苦涩难言。 自家的娃娃不能在上学堂了,怎么感觉天都变灰暗了呢。 同时他们也深深的为方先生的高风亮节暗自赞叹。 无偿的教导孩子这么长时间,临走了还不愿意接受村民的回馈,真乃高士也! 郑长生看着书信上,熟悉的字体,心里大为震撼。 这些书都是方克勤的宝贝啊,他儿子方孝孺都不敢随意的翻阅。 可是没想到的是,竟然全部留给自己了。 他真的要为古人的这种师徒父子的传承点赞了, 读书人,尤其是像方克勤这样的名士大儒。 如果不是极为在乎自己的话,是绝对做不到这地步的。 儿子都不传的心血之作,给了自己,这还不能看出方克勤对自己的器重和希冀吗? 好感动,这是郑长生除了母亲之外,第一个发自内心的感激的人。 信中还说,唯恐离别愁绪起,不辞而别乃为上。 还嘱咐自己莫要女儿态的流眼泪,哭鼻子。 男子汉当雄心壮志,争取来日金榜题名,报效国家方为大丈夫。 最后言道,三年后希望听自己的喜讯。 额,好吧,郑长生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满足方克勤的这个愿望。 有这个愿望的可不单单是方克勤,母亲和老族长也都翘首以盼着这一天呢。 科举,老子来了......郑长生的小手紧握成拳状,暗暗的发誓。 方克勤留下的那一大箱子书,是大个子扛回家来的。 郑长生第一时间就打开箱子,里面的五经集注是方孝孺非常想看的,可是他却无缘一睹。 现在都归了自己了,怎么着也不能辜负了方克勤的一番苦心不是? 于是,平日郑家大院里,孩童们耍子的欢声笑语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郑家小郎生哥儿郎朗的读书声。 这让李秀英非常的欣慰, 她眼含热泪的在心里叨咕着:“孩子知道上进了,他爹,你在天之灵看到了没?......” 自从郑长生收起玩心,勤奋向学以来,郑家大院里做活的人,都收敛了许多。 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生恐耽搁了郑长生的读书...... 第47章 改变 方克勤留下的这些书,注解详细,读起来很是省力。 另外他还分类归纳了一些容易出考题的地方来押题。 这是给自己留下一份科举宝典啊。 他相信当朝这些文人大儒,以方克勤的对他们的了解。 要是出题肯定跑不出他所划定的范围。 科举,这一择寒门子弟均衡世家权势的方法,自隋朝首创以来,直到大明立国。 可以说孔子那几本书里的内容,出考题都出烂了,就连注解里的内容都拿来当考题。 现在大明朝堂上的那些人文人,基本上都跟方克勤有所交集。 他们是什么脾气秉性,自己不了解,可是方克勤了解啊。 一个人的喜好是什么,对什么颇为自负,对什么深有心得,这都了然于胸的。 这要让他们出题,他们肯定捡自己得意的那一口来啊。 所以说方克勤留下的这些书,就是给郑长生留下的一个作弊器。 而且列举了好多的题目,这是给郑长生做八股文所用。 真是难为方克勤了,知道自己偏好什么,厌恶什么。 他知道自己不喜八股文章,而且出言相讥:八股乃抹杀文人天性的毒瘤。 所以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就留下这些书籍和题目,助力徒弟出头。 哈哈,别人羡慕也没用,谁让你没个好师父呢? 他都想抱着方克勤亲上两口,这个师父真是没白拜,真是太给力了。 小七不明白为何少爷看着书,傻乐个什么劲儿?乐的眼都眯成一条缝了。 可是她不敢过去打扰,夫人说了,院里的活计不用她操心,只要陪着少爷读书就好。 这份清闲的差事,清闲的她坐在炕上直打瞌睡。 夫人也真是的,少爷读书貌似就不需要有人监督,他一个人捧着书看的起劲着呢。 自己在书房里,就好像是空气人一般,根本就无所事事。 也就是端茶倒水送点心的时候,自己还能跟少爷说上会子话,其他的时间就是呆坐着。 就算是少爷允许她在房间里嗑瓜子,她也不敢把声音弄的很大。 也就是每天下午申时过半后,才算是解放。 每到这个时候,少爷就放下手里的书,结束一天的学习。 然后她就跟着少爷做一个很好玩的事情,少爷说那叫广场舞。 可是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她非常的不解,不过少爷说是那就一定是。 摇摇脑袋,扭扭屁股,四肢舒展真的很让人轻松呢。 郑长生看着小七笨拙的做着动作,浑身臃肿的就像是个大熊猫,可爱极了。 如果不是怕小七害羞做不来的话,他还想教她一些现代舞蹈的动作。 院里的人听到书房里的声音,就知道生哥儿一天的学业结束了。 所以她们也都放开了,不用在憋屈着了。 婆子们的欢声笑语,又覆盖了郑家大院。 腊月的天是极短的,等郑长生和小七耍一会儿之后,天色也就暗下来了。 工人们今日做完这些手里的活儿,就要休沐了,直到来年开春在继续。 为了酬劳大家这段时间的辛劳,李秀英购置了大量的年货来回馈乡亲们。 每家每户十斤猪肉,一袋面粉。 说是东西不多一个心意,可是真的不少了。 就算是放到他们自己身上,他们也未必舍得买十斤肥猪肉。 是以,郑家村的所有村民们都是感恩戴德,面带微笑的扛着面和肉回家的。 郑长生帮着母亲收拾工具,打扫卫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 一年来,他目睹了母亲的所有艰难和喜悦,总之在自己的助力之下,家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母子两人收拾完院里的东西,携手走进厨房。 大个子烧火,小七做饭,厨房里烟雾蒸腾,一派生活的气息。 小七现在的厨艺,那可是值得一提。 不仅学会了炒菜的技艺,还学会了制作糕点,以及煲汤。 现在整个在郑家大院里生活的几十号人,可以说都喜欢吃小七做的饭。 没有一个不夸奖她的。 或许是小七从厨艺一道,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自从她学会以来,就没让母亲李秀英在沾染一点厨房的事情。 尽管她很累,尽管她有时候都快忙不过来了,但是仍旧是牢牢地把持着厨房的这一亩三分地。 做饭真的可以让人快乐的,小七目前的状态就是这个样子的。 如果你现在不让她做饭了,她反而会不快乐。 她非常的喜欢大家吃她做的饭,并赞不绝口的夸奖她。 每个人获得幸福的方式不同,而小七的幸福就是在于厨艺之道也。 而最让她幸福的是来自少爷的夸奖。 晚饭的餐桌上,郑长生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小七夹菜的手停了下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少爷看,似乎她很紧张,又有些不安。 这道菜,少爷说是他最喜欢吃的,特意写下了菜谱交给自己做。 她是完全的按照少爷的食谱做的,这不,特意第一口就让少爷品鉴。 就希望能够获得一个五星好评啊!~ 良久,郑长生才开口道:“小七,你做的红烧肉好极了,这简直就是跟我说的一样的味道。” 额,小七羞赧的笑了,笑的很开心,很开的。 晚饭后,郑长生依旧秉烛夜读。 你说人真的有时候就是犯贱,就拿他来说,之前方克勤在的时候,他对于念书一道,满不在乎的。 可是现在师父走了,他却用上心了,这或许也是一种成长吧。 人总是在成长,在改变的,他的变化就从方克勤走了之后才开始的。 后世一事无成,浑浑噩噩的混了三十来年,现在重活一次,怎么也不能在继续混日子了。 改变就从眼前开始,从微小的一点一滴开始。 在这个世界要想混出头,除了科举别无他法。 这片大地是一个文人士大夫滋生的沃土,这个年月是一个靠着三篇文章就可以鲤鱼跃龙门,改变命运的大时代。 想建功立业吗?想笑傲朝堂吗?想名垂青史吗?想和历史上那些名士大儒唇枪舌战,和那些勇士名将一起开疆拓土吗? 少年,向早勤学吧,梦想总会实现的。 油灯下的郑长生,轻轻的翻开了书...... 第48章 欣欣向荣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 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是故谋闭而不兴,盗贼乱贼而不兴,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这是先秦时期的人们对于一个理想社会的想象,很可悲的是历经几千年直到大明朝也没有实现。 虽然为政者都往这个方面发展,但是成败的因素有很多,往往不以当政者的意志为转移。 史上也不乏明君有作为者,可终究还是达不到这一地步。 中国国土之辽阔,疆域之广泛,哪里是寻常小民可想象的? 天下苍生,亿兆黎民想要完全大同,何其之难也? 究其原因为何?生产力低下,生产远远满足不了人们的需求。 但是偌大的中华却有一个地方,已经达到了这种大同社会的要求。 这就是郑家村。 郑家村的村民是幸福的,单从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就可以看的出来。 自从郑家娘子发迹以来,他们也都跟着沾光。 现在谁家里还没点余钱啊,别的村不敢说的话,郑家村的村民们可以很自豪的吹嘘一番。 有几家能天天吃肉的,可是郑家村的人就敢这么说。 青壮们,都有事做,有份子钱拿,女人们也都有工钱,那可是一个月五十个铜钱啊。 孤寡的老人也有郑家给养活起来了,一日三餐吃喝不愁。 试想一下,别的地方还都是一日两餐,甚至是一日一餐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能够一天吃三顿饭,这该是多幸福啊。 孩子们自从方克勤走后,没人教授读书识字了,可是人郑家的小子生哥儿硬是扛起了这个重任。 每天带着孩子们在耍的同时,就把字给认了,还说这是寓教于乐。 虽然他们这些山沟沟里大字不识一个的村民,不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但是他们知道的是,自家的娃娃竟然比之前在学堂里学到的东西要多的多。 就连郑家娘子引以为傲的,儿子在地上“鬼画符”一样怪异的计算方法,孩子们都学会了。 之前家里有多少鸡,多少蛋,孩子要双手双脚的掰着指头数,可是现在只在地上随便的划拉划拉就知道了。 有学的好的孩子们,甚至都能随口答出来。为何?郑家的小子生哥儿竟然弄了一个什么乘法口诀出来。 总之郑家村是一天天的在变,这些变化都是可以见到的。 村里之前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的场面不见了,谁家门前谁负责,郑家的生哥儿可说了,这是承包制。 谁家门口要是不打扫干净,那以后就不许在他们家做工赚钱。 这比老族长的话都管用,郑家就是大家美好生活的保障,离开了郑家这颗大树,在想乘凉可就难了。 郑长生很忙,自从年节过后,他就一直没闲下来。 小七要养鸭子,这是她铁了心要做的事儿。 杭州府的烤鸭店开业了,生意兴隆的一塌糊涂,导致的后果就是鸭子不够用了,她之所以要养鸭子就是想要给家里赚钱。 那么好的生意,需要大批量的鸭子,买谁家的不是买啊?自己家里养了的话,还能提供给店里。 这是给家里创收的举措,所以郑长生是比较支持的。 其实郑长生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在乎这点钱,他是看小七整日里闲的五脊六兽的,到处乱逛。 怕她闲出来病来,给她找个事儿做而已。 酱菜一缸一缸的运往齐掌柜处,回来就是一车车的铜钱,他们家现在不缺钱,缺的是能做事的人。 制作精盐有老族长的儿子郑大虎负责,现在已经有些规模了,每天的生产能够供应的上使用的了。 而制作甜面酱的事情是母亲一直盯着,现在随着烤鸭店的开业,甜面酱有点不够用了。 怎么办?扩大生产,招收工人,这是唯一的一个办法了。 于是方家村也连带着发展了起来,那些方家村的人感动的都要跪了。 都是本乡本土的邻居,只隔了一条路,可是路东路西却截然不同。 方家村的人看着郑家村的人吃香的喝辣的,眼热的不要不要的,可是干着急没办法。 他们痛恨祖宗为何不把他们生到郑家村,为何他们不姓郑,要不然自己家里的小日子也红火着呢。 能进入郑家大院里做工,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 无他,人家只要同宗同族的郑氏族人。 现在好了,条件放开,方家村的人也可以招收进去做工了。 这消息一出,整个方家村都要沸腾了,几乎是倾巢出动,男女老少把郑家大院门前都给包围起来了。 人声鼎沸,争先恐后,生怕晚了就不能进入郑家大院做工。 大个子现在很吃香,他脸上红光满面,牛的一批。 以前谁拿他当回事啊,他的外号二傻子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几乎是人尽皆知,谁都知道郑家村有个傻吃憨睡的大个子,话都说不利索,人人都鄙视他。 可是现在谁要是还敢拿他当二傻子,那这人的脑子肯定是被驴踢了。 人家现在是郑家大院的看门人,干净宽敞的门房住着,大肥肉片子吃着,日子过的滋润着呢。 而且他整天的跟在郑家的小少爷后面,那是郑家主母李秀英眼里的大红人。 巴结还巴结不来呢,谁还敢鄙视称他二傻子啊? 郑长生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样子,有点咂舌不已。 人也太多了,看架势整个方家村的一两千号人全出动了,这哪里要的了这么多人啊。 就连上了岁数的老人都拄着拐杖出来了,大人叫,孩子闹,整个门前是闹哄哄的乱作一团。 也怪自己没有事先通知到,只招收制作面酱的女工。 现在郑家制作面酱的都是郑家的女眷们,这一下子来这么的大老爷们也不合适啊。 可是看着这些面黄肌瘦的人们,他心中着实有些不忍...... 第49章 小七的鸭宝宝 步履蹒跚的老者,面黄肌瘦的青壮,衣衫褴褛的妇人,这一幕幕景象郑长生看在眼里,如鲠在喉。 要说他们这些人懒惰吗?不,他们都是勤劳的人民。 可是为什么生活的状态这么的悲惨,悲惨到让人绝望呢。 这是社会大环境造成的,整个社会还没从元末战乱中恢复元气。 农民嘛!除了会拾掇土地,从土地里刨食吃,他们几乎是没有什么额外的收入来源。 土地也并不肥沃,每年所出有限,根本就养活不了那么多的人。 这就是矛盾点所在,当郑家大院的招工告示贴出去之后,他们这些人怎么能不疯狂? 据说慷慨的郑家主母,每个月给五十个钱的薪资呢。 他们看到郑家村的人们因为郑家大院而改善生活,他们怎么能不眼红? 谁不想进入郑家大院做工啊,真金白银的五十个钱,那都能养活一家子人都没问题了。 穷山沟沟的,能有一口嚼咕吃的就不错了,做梦都想不到在自家的门口就能赚钱啊。 可是人家说了,只要妇人婆子们。 不过这也已经够好的了,最起码家里有一个人能赚钱,有了这一份薪资最起码不用在挨饿了。 男人们都失望的离去,老人们也都拄着拐杖摇头叹息的让开位置给妇人们。 其实两百个名额就够了,但是郑长生却一口气收了五百人,这次照顾到了,每家每户都有一个人可以做工拿到薪资贴补家里。 李秀英看着涌过来的妇人婆子们,有点傻眼了,这熊孩子怎么弄来这么多人? 家里连个下脚的空都没了,这可怎么办? 可是随即她的态度就变了,眼眶有点湿润,这些人头发如杂草一般,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面黄肌瘦的。 作孽哟!这都是饿的啊,哎,能把一把就帮一把吧。 ...... 母亲和老族长商量着盖工棚的事情,郑家大院里没那么多的空间支应如此多的人同时劳动。 再说了,家里本来就是住的地方,可是现在弄的像个菜市场,一天到晚的没个安静的时候。 之前人不算太多的时候还好说,现在一下子又增加了这么多的人手,转个身都转不开的怎么行? 再说了,儿子还得读书呢,什么事儿也没儿子读书重要啊。 这乱哄哄的像集市,儿子怎么静下来读书?就算是把这些生意都不做了,也不能耽误儿子读书,这是李秀英的最迫切要做的事情。 老族长当然是一千一万个赞成,凡是关乎到郑长生的事情,那在他的眼里都是大事儿。 尤其是念书,这可马虎不得。 说盖就盖,学堂没先生是开不成了,现在郑家村的孩子们都跟着生哥儿念书,也用不到那块地方了。 他的意思是把那块地收拾出来,用来盖作坊,这一点李秀英也是同意的。 于是郑家酱菜作坊的修建大计就提上日程了。 老族长动员人手自不用说,人们一听说是要盖酱菜作坊,那都来了劲儿了。 包括方家村的青壮们都跑来帮忙,上千的人手在学堂旧址上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 作坊的样式是按照郑长生所画的图纸去建的。 三排青砖大瓦房,足以容纳这些人的劳作了,连吃饭的地方都有了。 而且还能有多余的房间把家里住的那些老人和孩子们都搬进去。 家里的后院只留下制作精盐的郑大虎他们就可以了,这是机密中的机密,可不能外露。 人多嘴杂事情多,万一有人一不留神泄露了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俗话说众人拾材火焰高,这么多人齐心协力只十几天的时间,三排青砖大院就落成了。 等人们全部搬迁进去之后,郑家大院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沉寂了下来。 骤然间闲暇下来的李秀英,有点不太适应,总是想要去帮衬两手。 可是她的手刚一接触到笸箩,就被人抢过来了,怎么能让东家亲自下手干活呢? 不干就不干吧,回家看儿子念书去。 郑长生每日里念书写八股,这段时间他感悟颇多。 八股文章也不过如此嘛,写的多了,掌握住方法了,简直是小菜一碟啊。 方克勤走的时候吩咐他每月十篇文章,现在他是一天一篇的写,远远超出预期了都。 “我儿的字真好看,娘怎么看都看不够,娘给你收起来。”李秀英说着打开了一个小匣子,轻轻的放了进去。 如同藏金元宝似的,跟她的银子放到一个炕洞子里。 写完文章,郑长生就解放了,就可以去看小七和她的鸭宝宝了。 黄绒绒的鸭宝宝,在暖房里如同一个个会动的金元宝,小七宝贝的很呢。 谁都不让进,除了自己和母亲,就连大个子都不行。 大个子唯一进暖房是为了砌火炕,给房间升温。自从砌好之后,就被小七禁止入内。 这让大个子很不满意,小七太霸道了,春寒料峭的,要不是我给你砌暖房,你的鸭宝宝早就冻死了。 不满归不满,他可不敢跟小七争嘴。 小七在夫人眼里,稀罕着呢,二婶说她将来是要给少爷暖床的丫头。 不就是暖床嘛,我也会啊,暖的比小七都好,可是夫人为何不叫自己给少爷暖床呢? 这让他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郑长生进到暖房的时候,就看见小七在哭,哭的肩膀耸动,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梨花带雨的样子,可怜煞个人。 “少爷,鸭宝宝被该死的老鼠咬死一个。”小七哭诉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大自然的法则。 就像是狼吃羊一样,你能让狼不吃羊吗?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老鼠咬吃鸭宝宝,这也是如狼吃羊一样的自然规则, 你这样去想的话,是不是就好一些了呢?” 郑长生安慰道。 小七停下了哭泣,一脸崇拜的看着小少爷,说的好有道理哟!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经过郑长生的开导,她想通了,一脸悲愤的咒骂着老鼠,出去挖坑把鸭宝宝埋了。 回来就央求郑长生,给她想办法灭鼠。 第50章 灭鼠大战 大个子身为木匠世家,其父兄以及往上翻三代皆是普通的手工艺人。 虽然不如兄长的手艺,可是要做一些简单的活计还是不在话下的。 一个大木桶里面装上水,上面有一个翻板,用铁钉子把一块冒着香味的鸡腿肉固定在上面。 木桶的两边有两个斜坡的木板,这是供老鼠通行到中间翻板部位的道路。 郑长生演示了一下,放上一块石子,那翻板就立刻倾斜,石子则落入水中。 看的小七心花怒放,这下好了,该死的老鼠再敢来,都得被溺死在水中。 看你们还敢不敢祸害我的鸭宝宝。 是夜,郑长生被小七的开门声不知道弄醒了多少次,每次回来小七都捂着嘴乐。 透过窗棂的月辉,他看到小七的被子不停的动,这该是有多可乐啊。 小七没睡好,郑长生也没睡好。 第二天清晨,熊猫眼的郑长生被小七叫醒了。 “少爷,快起来,你真厉害,做的机关竟然逮到了十几个大老鼠。” 额,好困,可是像是拧满了发条的小七,精神满满,容光焕发,这妮子哪来的这么大的精力哟! 不就是抓几只老鼠嘛,至于这么乐吗,比吃了蜜蜂屎都高兴。 小七太容易满足了,或许这也是古代女孩的单纯之处吧。 餐桌上,李秀英很奇怪,为何儿子今日里无精打采,哈欠连天的,像是一夜没睡似的。 她扭头看小七,这丫头倒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就跟捡了钱似的,吃着饭都要乐出声来了。 这啥情况啊?她心里未免有点狐疑。 饭后,把小七单独叫到房间里询问一番,原来是抓老鼠啊,她还以为小七诱导着儿子做出不该做的事情了呢。 小七是陪房的丫头,她特意的在儿子的房间里砌了两个炕,以方便照顾郑长生。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小七这孩子虽然混迹江湖多年,可是心底里还是尊敬少爷,她的心还是善良的。 吃完饭,郑长生亲眼看到小七咬牙切齿的拿着木棒子,把木桶里的老鼠挨个的点了一遍名。 这得是多恨老鼠啊,也怪这些不开眼的家伙,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小七。 小七在郑家大院灭鼠的壮举,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郑大虎还夸赞她为:灭鼠小能手。 这让小七很自豪,老鼠嘛,祸害也,噬咬衣物、偷吃厨房的肥肉,还竟敢咬死我的鸭宝宝,不灭掉天理难容。 郑大虎夸她是有原因的,之前头一天晚上制作好的精盐,第二天再看的时候,竟然拉上老鼠屎了,这让他很气愤。 可是却无可奈何,这次小七与老鼠的战争开始后,战果颇丰,所以他也是打心眼里痛快的。 受到鼓励的小七,又找到了郑长生的面前, “少爷,还有什么能够一劳永逸杀灭老鼠的方法。” 我去,看样子这丫头是打算跟老鼠死磕上了,这是要不死不休的架势啊。 还真是没有什么能够永久的除灭掉老鼠的法门,后世那么强大的科技,都不可能清除鼠患,就别说这个时代了。 最后郑长生是在被小七磨的没办法了:“养只猫吧,猫乃鼠之天敌,若想清除鼠之患,非猫无他法。” 总算是打发走小七这个磨人精,耳朵得到清净的郑长生,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太困了。 一觉醒来,已经快到午时了。 早上吃的那点东西,都消化没了,再说他早上困的要死,也没怎么吃东西。 溜溜达达,他奔着厨房走去。 中午小七做的是炖排骨,浓浓的香味离得老远都能闻的到。 郑长生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唤起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刚一进厨房的门,就看见小七怀里抱着一只可爱的小奶猫,呆萌可爱喵喵的叫着。 “少爷,你看这只猫好可爱,抓老鼠肯定是把好手。” 小七看到郑长生后,信心十足的道。 额,这妮子是什么逻辑啊? 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小七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奶猫很可爱, 但是这么大点的小家伙,怎么可能会抓老鼠呢。 你想抓老鼠,倒是弄一个成年的猫咪啊,这小奶猫连走路都走不利索,你让它去抓老鼠,闹呢吧。 他实在是不想打击小七的积极性,只能委婉的道:“嗯,是很可爱,如果长大后肯定是一个捉鼠的能手。” 小七没有听出自己的话中话,得意的笑道:“那是,这可是人家央求了老族长好久,他才让郑家大娘子回娘家一趟找来的。” 小奶猫看到郑长生“喵喵”叫了两声,挣扎着从小七怀里跳了下来,凑到郑长生身边不断的嗅着,仰着小脑袋盯着郑长生看个不停。 似乎小家伙对郑长生很感兴趣,这倒是小七没料到的。 她有点酸酸的,一把拽过小家伙抱在怀里不撒手,还嘟囔着:“你个小没良心的,人家喂了你半天,你倒是稀罕起少爷来了。” 哈哈......逗的在旁边烧火的大个子,捧腹大笑。 这让小七很没面子,也很生气,她生气的后果就是,走到大个子身边,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大个子有点委屈:“少爷,你看七姑娘,又欺负人。” 郑长生有点无语了,你明明知道小七是个不能惹的主,偏偏要撩骚,吃亏了怪的谁来。 不过他还是安慰了一下大个子:“你皮糙肉厚的,让她踢一脚解解气,又无碍的,谁叫你嘲笑她了呢。” 额,大个子感觉人生都无光了,天色都灰暗了起来,气鼓鼓的把一根劈柴扔进了灶膛里。 汪汪一声叫,大黄这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它似乎也听到了小奶猫的叫声。 哇哦,家里来新伙计了,要上去打个招呼呢...... 大黄对待新伙计很热情,见面礼就是一只肥肥的大老鼠,它嘴里叼着就飞奔似的跑了过来。 小奶猫没怎么滴,倒是把小七给惊讶坏了。 “呀!少爷,你看,大黄竟然也会捉老鼠。”她蹲下身来,爱抚着大黄的脑袋,高兴屁了。 郑长生:“......”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个成语是不是从大黄身上来的啊?...... 第51章 大黄争宠 大黄放下嘴里叼着的老鼠,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要舔小奶猫。 小奶猫一脸嫌弃的伸出小爪子阻挡着大黄,嘴里喵喵的叫着。 大黄有点失望,费了半天的劲,逮了一只肥硕的老鼠来献媚讨好新朋友,却遭到嫌弃,在友谊的道路上吃了闭门羹。 这让它有点不甘心,三番两次的试着凑上去,可是都被小奶猫给拍回去了。 呜呜......大黄伤心的跑远了,跑的很快,跑的很决绝,跑的连头也没回,找它喜欢的母狗诉苦去了。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大黄才再次露面,活蹦乱跳的似乎得到了某种慰抚,心灵的创伤被抚平了。 小奶猫浑身雪白,就像是一个白雪球似的,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这小家伙也真的会讨人喜欢,就连主母李秀英也对它宠爱有加,吃饭的时候竟然准许它上桌。 正在门口蹲着吃骨头的大黄,一扭头看到了小奶猫正被小主人郑长生抱在怀里喂食,它的心都要碎了,呜呜...... 很显然新来的小家伙剥夺了自己的宠爱权,太过分了。 更让大黄伤心的还在后面,晚上睡觉的时候,小主人竟然亲自给小奶猫洗澡,然后还准许它睡到炕上。 它也想凑过来,结果被小主人一脚给踢出去了,“脏兮兮的,门后面卧着去。” 呜呜......太不公平了。 小奶猫被小主人取名为雪球,自己的名字叫大黄,一听就没有小奶猫的名字高大上嘛。 郑长生很喜欢雪球,招猫逗狗的梦想实现了。 为此小七很不满意,这只可爱的猫咪明明是自己央求老族长找回来的,可是一回到家就被少爷给霸占了,她其实也非常喜欢雪球的。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是少爷呢,就让给他好了,反正照顾雪球也是自己的任务,少爷只负责跟雪球玩。 大黄自从被郑长生嫌弃脏以来,就彻底的被冷落了。 小主人一点都不爱它了,要抛弃它了,有了好吃的第一个喂给雪球,它非常羡慕雪球能爬上小主人的书桌。 甚至用它的小爪子蘸了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踩出一溜的足印。 就这,小主人竟然不生气,还在雪球足印上稍加点缀,画就了一副梅花傲雪图,还要裱起来挂到书房里。 太过分了,自己有一次想蘸墨汁玩,结果被小主人一脚奔过去,把它踢出好远,为何雪球是这样的待遇哟! 哇咔咔,大黄彻底的败下阵来。 它是心服口服,谁叫自己没有人家一身雪白的外衣呢,它都有点嫌弃自己的一身黄毛了。 身上脏兮兮的,这是在喜欢的那只小花狗家的草垛里耍子的时候沾的脏东西。 再也不去脏地方耍了,它都有点后悔自己身上脏不拉几的了,甚至有点看不起自己的意思。 这也导致了它一头扎进冰凉的池塘里,游了好半天才算是把身上洗干净了。 好冷,浑身瑟瑟发抖的大黄,嘴里冻的呜呜叫着,一头扎进了厨房里,站在暖暖的灶台前烤火。 还是大个子够意思,找来了麻布给它擦掉身上的水。 烤了好半天才算是缓过劲来,这次看小主人还嫌自己脏?人家都洗的干干净净的了。 大黄这货还算是通灵性的,有点小心眼子。 在讨好小主人之前,还是先讨好雪球吧,跟雪球成为好朋友,那小主人就该喜欢自己了。 于是,在郑家大院里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一只雪白的小奶猫趴在一条大黄狗的脖子上,玩耍的欢快的很。 大黄驮着雪球,在院子里来回的撒着欢的跑,兴奋极了。 终于获得了雪球的友谊,这下可以讨小主人欢心了吧。 玩累了,它就跟着雪球的脚步,进了小主人的书房。 额,小主人竟然不在,好失望哦,还等着被小主人夸奖一下呢,哪怕是爱抚的摸摸脑袋也好啊。 自从雪球这家伙来了之后,小主人好久都没有碰过自己了,这让大黄很不开心。 突然啪的一声,大黄扭头一看,小奶猫闯祸了,竟然把小主人的砚台给弄到地上了。 一阵墨香传来,很好闻呢。 在一看,地上墨汁四溅,好大的一片。 它有点幸灾乐祸了,哼,小家伙这次小主人就不能在惯着你了吧?看七姑娘不替小主人揍你。 准备好挨巴掌吧,它是经历过这样的事儿的。 七姑娘是美美的揍了它一顿,“这可是上古斋的墨,金贵着呢。” 果然,听到动静的少爷和小七赶了过来。 大黄感觉心里有点慌,为何小主人和七姑娘都往自己这边看? 你们搞错了,是雪球这小崽子搞的事儿。 可是这个时候,雪球这家伙喵喵的叫了两声,一蹿跃进了小主人的怀里,用小舌头舔小主人的手。 竟然把小主人给逗乐了,还直喊痒痒呢。 你个小八蛋,这是要甩锅给老子的节奏啊。 大黄刚想掉头跑,可是七姑娘的大脚就奔过来了,一下子踢在了它的屁股上,好疼哟。 它是落荒而逃,在它逃出门去的一霎那,回头看小奶猫雪球,竟然伸着小脑袋喵喵的叫。 你喵了个喵的,坑货啊你是,明明是你干的挫事儿,却要老子给你背锅,这友谊的小船咋说翻就翻捏? 太不道义了吧,伤心哟。 它一口气跑出了村口,回头看看七姑娘没有追上来。 心里这才算是安定下来,呜呜......它一声悲鸣,雪球个家伙害我不浅啊。 天色将晚的时候,它才壮着胆子回到家里。 可是让它有点不敢相信的是,小主人并没有在想揍它的意思。 就连凶巴巴的七姑娘看到它,还端来了半盆骨头吃。 似乎自己的恩宠又回来了,可是它一扭头看雪球的饭碗里竟然是剔下来的肉,心里更感觉不平衡了。 凭什么它闯了祸还有好吃的,老子却要背黑锅挨揍,还要吃骨头。 话说七姑娘也太抠门了吧, 就算是要它吃骨头,你好歹上面留点肉啊,可是这剔的也太干净了吧,连个肉渣子都没得。 呜呜...... 喵喵...... 第52章 齐元义的小算盘 小七的第一批鸭宝宝长成的时候,正值三月桃花飘香的季节。 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花香,当方进宝带着人来清点数目,装车运往杭州府的时候,她怀里搂着两只肥硕的鸭子,哭的稀里哗啦的。 尽管她的初衷是为“全聚德烤鸭店”提供鸭坯,为家里添加一条赚钱的门路,可是真的到了要跟这些她日夜照顾长大的鸭子分别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舍的。 几个月了,都有感情了,这些鸭子每天在她的伺候下成长,日复一日,几个月下来她的全部心血,可以说全部都扑在上面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郑长生从小七手里把最后的两只肥鸭拿过来交给装车的仆役,从方进宝的手里拿过十两银子。 然后把这些银子塞到小七手里:“你看,十两银子呢,小七你要发财了。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哟!” 小七手里攥着银子终于破涕为笑,她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下,嗯纯度很高的白银呢。 这是跟夫人学会的,纯度不高的白银掺杂的有别的金属,是咬不动的,而纯度很高的则可以咬下牙印。 尽管心头还是有那么一些悲伤,可是远远没有这些雪花白银带来的冲击力大。 小七把这些银子小心的放进荷包里,夫人说了,这些鸭子卖的钱都是她的,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一下子成了小富婆了,这怎么感觉像做梦似的啊。 她紧紧的攥着荷包,一溜烟的跑进了房间。 郑长生摇摇头,这丫头肯定藏钱去了,而且跟母亲一个样,必定藏到炕洞子里。 方进宝走了,是跟随着运送鸭子的车队走的。 他老爹方有财在杭州府买了大宅子,而且请了个前元的落第秀才当他的塾师。 尽管他非常的不愿意去,也撒泼打滚的抗争过,可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别看方有财平时疼儿子疼的都没有下限了,可是事关儿子的教育大业,他可不含糊。 郑长生坐在书桌前,翻开方克勤送的书籍,这已经是他第三遍读了。 每一遍都有感悟,现在他的八股文章也算是小有所成了吧。 虽然不如一些常年浸淫此道的大儒,但是比之寻常的书生也不遑多让了。 行文虽不如那些饱读诗书的大儒老道,但也有自成一家之势头。 他的这些文章曾经让人送去陆家集,交给夫子陆繁审阅,得到夫子这个评价。 正在他沉浸到书中之时,大个子进来了:“少爷,金宁县的齐掌柜来访。夫人让你去客厅呢。” 额,这个时间节点,齐掌柜的来做什么? 尽管他猜不透,可是不敢怠慢,母亲吩咐的事情,他向来不敢打折扣。 另外这齐掌柜的说起来也不算是外人,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合作,也算是老相与了。 郑家村能有如今兴旺发达的景象,自己家能有几千两银子的身价,可都是跟他交易才实现的。 齐元义看着郑长生,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 那么好吃的酱菜方子,就是出于这孩子的手中,这要不是亲眼所见的话,估计说破大天都不会相信。 老族长和李秀英的话言之凿凿的坦言,正是有了这孩子,才有了酱菜的问世。 他跟郑三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个什么为人,自己摸的是一清二楚的。 郑家娘子李秀英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可是行事作风隐隐的透着大气,她也不会说谎的。 尽管他心里有了准备,可是见到郑长生还是被狠狠的惊艳到了。 “齐掌柜我儿来了,有什么话您就当面但说无妨。”李秀英微微一笑道。 齐元义放下手里的茶盏,平复了一下心情:“郑家小郎聪慧过人,所制之酱菜风靡大江南北,老夫的商船所过之处,是供不应求。 到不了帝都金陵,就销售一空,实在是令人咂舌震惊。 今日前来一是再下五千两银子的订单,二来嘛就是见一见令郎。 见一见这让我大明百姓津津乐道的郑家酱菜的创始人,今日一见,实在是令老夫心惊不已。 我那几个犬子,每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跟令小郎较之实无法比拟。 另外老夫实在是喜欢令公子,不知可曾婚配否?老夫有一外甥女年方七岁,也是聪慧伶俐的。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许之令郎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我靠,郑长生差点没蹦起来,还带这样玩的啊,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这不是拉郎配吗? 古代的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是父母定下,媒人说合,那就算是成了。 郑长生心里慌的一批,惊慌失措的眼神看向母亲。 当他看到母亲面色冷如水的时候,心里才算是稳定下来。 看来母亲是不大同意的,就说嘛!母亲怎么能给自己的婚事这么草率的就下决断呢? 果然,母亲沉思片刻,才开口道:“齐掌柜这恐怕不行,我儿还小,婚姻大事不着急。还是等等,等我儿大些再说吧。” 她虽然不同意,但是也没有完全的把话说死。 齐掌柜这个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她心里是门儿清。 不就是怕这么赚钱的生意,自己在转手假以他人吗?就想用一门亲事儿把郑家和他齐家拴在一起。 一开口就说五千两银子订单的事情,在说儿子婚姻的事情,这手诱之以利玩的不可谓不溜。 可是我儿是神童,这是陆夫子和方先生都夸过海口的,将来是要入仕,是要跟皇上老爷子君前奏对的大人物。 谁知道你外甥女是个什么货色,瘸子、瞎子、聋子都未可知,况且还比我儿大着几岁呢,这哪里行? 这不是乱弹琴吗? 她就是宁愿意这门生意不做了,也不能胡乱的把儿子给搭进去啊。 齐元义呵呵一笑,这跟他想的也差不多,郑家娘子肯定不会就这么痛快的答应的。 可是婚事不成,这么赚钱的生意,也就没有一个保障啊。 万一郑家娘子把生意给了方有财这个算盘精,那自己可就跟这酱菜的生意无缘了。 听说他们两家合伙在杭州府开了个“全聚德烤鸭店”,那生意火爆的一塌糊涂。 可以说是日进斗金都不过分,还是怪自己太大意了,怎么么有想到早点跟郑家交好呢。 这烤鸭的生意,要是也跟自己合伙的话,那就好了。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他这次来,就是无论如何也得把酱菜这门生意固定下来,怎么也不能从自己的手里放掉了。 第53章 鲁神仙 郑长生见母亲并未答应齐掌柜的撮合,心里才算是大定。 恐怖的封建婚姻啊,差点就落到他的头上,太他娘的吓人了。 一想到古代人结婚之前都没见过面,只有入了洞房掀开盖头才识得对方的庐山真面目,就有点惊悚。 奶奶的,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想退货都没地方退去。 这个该死的齐掌柜,你来谈生意就谈生意,干嘛要吓唬老子啊。 这尼玛万一母亲没有顶得住五千两银子的诱惑,一高兴拍大腿答应了这门亲事,那老子是该有多倒霉啊。 才五岁不到就有一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连对方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而且不管是瘸子、哑巴、聋子哪怕是个母夜叉,都得无条件的接着,这种感觉想想就觉得后怕的慌。 他还想在古代和婉约淑雅的美娇娘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创造一段千古流传的爱情佳话呢。 差点没把老子的尿吓出来,后半生的幸福差点就毁到这厮的手里了。 郑长生这会儿都把齐掌柜恨不得,一脚踢倒在地,按住脑袋摩擦五分钟,在拖行四十里。 齐元义有点失望,心里想想外甥女长的如花似玉,而且聪明伶俐。 在整个金宁县都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可是没想到,刚提这事儿却被人家给撅回来了。 有点丢面子的感觉,可是也无可奈何啊。 这种事情可不像是做生意,这得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可不是他拍脑袋就能决定的。 老族长看场面有点尴尬,连忙打圆场道:“齐掌柜,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就不谈孩子的事情了,咱们还是谈谈生意上的事情吧。” 郑长生真的很想给齐元义这家伙一个教训,真的想拒绝与他合作,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整个金宁县能一口吃下他们家酱菜生意的也只有齐元义了。 他们家世代经商,商路畅通的很,就算是想要把生意给方进宝他们家,可是就怕他们没有这么成熟的商路,吃不下这么多的酱菜。 为了郑、方两村的未来计,还是忍耐一下吧。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郑家村和方家村几千口子人,就指着他们家的酱菜作坊活着呢。 齐元义虽然想要用婚姻作为纽带,维系这门生意没成,但是郑家娘子李秀英还是一口答应了只与他一家合作的要求。 这也算是有收获的吧,交割了五千两的银子,拉走了三千两银子的货,剩下的约定一个月后交货。 他志得意满的离开了,不过临走前还是回头看了看郑长生,有点叹息的摇摇头:“可惜了,多好的天作之合啊。” 他有点不死心,还想在跟李秀英说道说道。 郑长生一看情况不对,“娘,我肚子疼。” 说着,就蹲在地上,装作痛苦状。 额,这可把李秀英吓坏了,冷汗都从鼻尖上冒出来了。 好端端的,怎么儿子一下子就肚子疼起来了。 她一把搂过儿子,抱起来就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吩咐小七去方家村请大夫。 说实话,要不是齐掌柜突然来这一出,他真不想装病吓唬母亲。 躺在床上,他挣扎着坐起来:“娘,没事了,不用请大夫了,突然间我感觉又好了。” 李秀英哪里肯听他的话,“别胡闹,有病没病的等鲁先生来了就知道了。” 鲁先生名叫鲁青山,是方圆十几里的名医。 尤其擅长针灸之法,平常村里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经过他的诊治很快的就恢复身体。 人们送他一个绰号“鲁神仙”。 而且他通常都是义诊,穷苦百姓之家请他看病,都是不收钱的。 如此高义之人,很是受百姓们的爱戴。 按说他如此之高的医术,到哪一个药铺坐诊的话,都会生活的很好的。 但是他却在如此偏僻的山村,修筑草堂一座,过着粗茶淡饭的隐居的生活;扎根在乡间为穷苦百姓免费义诊,这种品格就不得不让人交口称赞了。 好吧,郑长生知道自己这次有点过分,着实是吓到母亲了。 不过母亲还是很好哄的,他搂着母亲的脖子撒了会儿娇,果然奏效。 李秀英刚才被吓得煞白的脸上,见了笑模样了。 等小七气喘吁吁的背着鲁神仙的医药箱跑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少爷屁事没有的正跟夫人撒娇呢。 她心里总算是长出一口气,可吓死个人了。 少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夫人该怎么活呀,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呀? 谢天谢地,佛祖保佑哦! 鲁青山是被大个子给扛回来的,这家伙身高体壮,跑起来跟飞似的。 这一路上差点没把他这身老骨头给颠散架了。 大个子是有点着急,郑长生在他的心中那是不能在重要了,少爷有了病,那还得了? 之前鲁神仙还没来他们这里的时候,村里的孩子没少夭折,都是生病没得治才死的。 所以他跟着小七是一路小跑来到鲁青山的草堂,拿起医药箱递给小七,让她先回去等待。 他是扶着鲁神仙往家就赶,可是鲁青山岁数大了,走路不快,这可急死他了。 一把抓过老爷子就抗在肩膀上,撒丫子就往家跑。 好家伙,这一路,真差点要了鲁老头的小命。 等鲁青山被大个子放下来,喘匀了气,气的他胡子都撅起来了:“你这厮,差点要了老夫的半条命。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这榆木脑袋都不能开开窍,你就不能背着老夫,你那肩膀顶到老夫的胸口,气都穿不过来。” 说着,他拎起拐棍,在大个子的屁股上抽了两下。 大个子挠着脑门,有点纳闷,老神仙就是矫情,背着哪有扛着跑的快。 不过为了少爷,他莫说挨老神仙两棍子,就是打断他两条腿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鲁青山看似很生气,可是抽了大个子两拐棍也就气消了,毕竟人命关天啊。 再说了又是远近闻名的郑家娘子的宝贝儿子病了,这里穷乡僻壤缺医少药的,孩子尤其是脆弱,得不到及时的治疗真的是可以夺走生命的。 郑家的生哥儿,心底善良,听说郑家娘子的善举,都是他从中说合的。 这孩子天真可爱,聪明伶俐,单从那天他骗方家的小子肉饼吃,就可见一斑了...... 第54章 收徒 郑长生不识得鲁青山,可是鲁青山却识得他。 那日里,他跟狗蛋、老三一帮孩子去骗方进宝的肉饼,鲁老爷子可是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 鲁神仙甚至一看到郑长生,就想起当日他骗方进宝之时,奶声奶气又充满戏谑的言语:“好吃啥呀,我看都长毛了,一点都不好吃。” 如此年幼就有着如此的智慧心机,岂是一般寻常孩童所具有的? 郑家能以如此速度崛起,成为远近闻名的巨富之家,据说也是这孩子的功劳。 现在郑、方两村之民众受益良多,也出自这孩子的主意。 当他听说是郑长生病了的时候,心中是担忧的,也不光是医者父母心在作怪,大多数的原因是他对郑长生有着一种天然的好感。 可是等他来到内室看到郑长生正屁事没有的样子,心里的那种忧虑放下了。 红光满面的,哪里像是生命垂危的样子,该死的大个子吓死老夫也,等他回头想在抽大个子几下解解气的时候,郑长生开口了。 “神医爷爷,小子莽撞了,劳烦您老走这一遭,实在是抱歉的很。”说着一揖到底。 鲁青山手捻须髯,微微一笑,“罢了,是个识礼数的小猴崽子,见你如此活蹦乱跳的,也不枉老夫走这一遭。 不过,老夫既然来了,还是搭一下脉的好,有病治病,无病也图个心安。” 李秀英闻听鲁青山如此负责任,心下感激不已。 刚才儿子胡闹的原因,已经告诉她了,现在人家老先生本着治病救人之心赶来,总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啊。 她知道给钱的话,鲁青山肯定是不会收的,于是她吩咐小七下厨备饭。 鲁青山的手搭上了郑长生的手腕,微笑着沉吟片刻:“果真是胡闹,这强劲的脉搏哪里有一丝的病意。” 说着他枯枝一般的手掌,在郑长生的脑门上拍了一下。 然后他转头笑着对李秀英道:“老夫早就听闻,郑府庖厨之艺甚为惊奇,今日就厚颜留下,品鉴一下贵府美食。” “老神仙肯赏脸,那是我们家天大的荣幸,平时恐怕请都请不来您老呢。”李秀英陪着笑脸道。 小七手脚很是麻利,凉拌了几个小菜,荤素搭配,滴了几滴胡麻油很是可口。 让大个子先端上桌,让老族长陪着老神医先喝上两盅,郑家来了客人老族长作陪这是必然的。 她开始着手处理热菜,她要做一道少爷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也不知道少爷的小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这烹调之法,让如此低贱难吃的猪肉做的美味可口。 少爷只不过是从药铺里买来八角茴香入锅炖煮,就让人们厌恶的味道,变成美食。 这在她眼里简直是神乎其神。 郑家村人现在谁不念想着他们家的大肥肉片子? 在就是这道红烧肉的做法,上好的五花肉入锅煎至金黄,糖霜抹其上,跟葱姜蒜一起放入瓦罐蒸煮,直至烂熟。 吃起来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这滋味想想都流口水呢。 这个年头人们一般都是以食羊肉为荣,富人、士大夫阶层们谁都不愿意吃肮脏的猪肉。 唐宋以来人们都以羊肉为贵,猪肉为贱,到元朝时期更是达到顶峰。 蒙古族人更是喜欢吃牛羊肉,所以,尽管现在元亡,明起,可是人们的观念一下子想要扭转过来,还真不那么容易。 其实最最关键的一点是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 有钱人都去吃羊肉去了,穷苦老百姓哪里懂得烹煮之法啊? 中华文明五千年的饮食文化,那些流传的经典美食,可以说大部分都是文人雅士权贵阶层流传下来的。 当这些阶层的人们不屑于烹煮的时候,猪肉当然要没落了。 客厅餐桌上,鲁青山在老族长的做陪下,吧嗒一口菜,滋溜一口酒,吃的老怀大慰。 他们二人边喝酒,边品尝美食,郑长生则在旁边不停的给他们斟酒布菜,忙的不亦乐乎。 直到小七的这道红烧肉端上桌来的时候,两位老人都已经有些醉眼朦胧了。 初次尝到如此美味的老族长和鲁青山,自从吃到第一口开始,筷子就没停下来过。 满满一盘红烧肉,被二人分而食之,郑长生只吃了一块,盘子就见底了。 小七本来还想给少爷留下一盘吃个独食呢,这下好,留不成了,只得忍痛又端了出来。 鲁青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本来想着就尝尝味道就可以了,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老没羞呢。 可是竟然手不听使唤,一直的吃,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召唤,吃吧,吃吧,这可太好吃了。 小七有点生气,吃的真干净,一点都没给少爷留。 这可是自己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亲手做出来的呢。 酒足饭饱,老族长陪着鲁青山在客厅用茶,郑长生作为男主人,虽然很小,但是母亲不方便出面,他当然得作陪。 醉意阑珊的鲁青山看着坐在椅子上,腿都够不着地的郑长生,两只小腿不停的晃悠着,模样是可爱至极。 他凝视良久,突然开口道:“郑家小郎,老夫有意传你岐黄之术,治病救人之道,不知你可感兴趣否?” 还没等郑长生表态呢,老族长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就站起来了,“鲁老哥此言当真?生哥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过鲁爷爷。” 啊?还带这样玩的啊,都不问问人家感不感兴趣,就这么草率的替我做出决定了? 李秀英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个荷叶包,这里面是一只烤好的肥鸭。 这是给鲁青山准备的,人家老爷子这么关心她儿子,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啊。 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好东西,给钱人家也不要,所以她让大个子打开烤炉,生火烤制。 忙活了一顿饭的时间,总算是搞定,这才拿着兴冲冲的赶过来。 一进门就听到这个消息,她都惊呆了。 鲁老爷子的这妙手回春之术,竟然要传给儿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这年头缺医少药的,儿子要是掌握了他的传承,学会了岐黄之术,那对于生命是一个无形中的保障啊。 我的傻儿子哟,你还犹豫什么呢?赶紧答应啊...... 第55章 知己 古人敝帚自珍的毛病由来已久,各行各业可以说概莫能外。 那么多失传的技艺瑰宝,被埋入黄土,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 有句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很好的解释为何会这样。 尤其是身负绝艺者,都不会轻易的教授徒弟真本事。 一旦教会了,自己就面临一个竞争。 市场就那么大,只够一个人吃的,在冒出来一个抢饭吃,那是他们所不愿意的。 在所有人眼里鲁青山就是一位世外高人,他妙手回春的本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也有巨商富贾之家,巨资请教子孙者,皆被其所拒。 医疗条件极不发达的社会,能有一手岐黄之术傍身,那无疑是给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加了一道保障。 李秀英和老族长之所以大力支持郑长生拜鲁青山为师,正是基于此原因。 鲁青山醉意阑珊的看着郑长生,等待着倒头就拜的场面。 谁人不想拜他为师啊?他要是放出风去说要收徒弟,那前来的应征者都能排出三地里去。 但是让他差点揪掉胡子的是,郑长生忽闪着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鲁爷爷,你都会什么本事?有什么值得让小子去学习的?” 这孩子竟然不慌不忙的反问起他来了,难道老夫这一身本事还不能入你的眼? 他都被郑长生这孩子给逗乐了,“哈哈,老夫擅长针灸,虽说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是治病救人还是手到擒来的。” 老族长在旁边胡子都撅起来了,“生哥儿,鲁老先生一身本事,高深莫测岂容你质疑。” 李秀英都想上去脱掉鞋子把郑长生的裤子扒下来,狠狠的抽一顿。 这孩子真是太胡闹了,老神仙要收他为徒,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他还好像不大乐意似的,哪有这样的熊孩子啊。 要是惹的人家不高兴,不收他的话,一顿好打是少不了的。 她在旁边干着急,插不上话,只得瞪着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郑长生。 毁了,要坏,母亲的“铁砂掌”又蠢蠢欲动了。 着什么急啊?像这些自诩为高人隐士的人,都是清高孤傲的。 不打破他们的自负,不惊艳一下他们,压箱底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对付方克勤如是,现在鲁青山也是一样。 尽管他当初跟方克勤唇枪舌剑的来回交锋,获得了他对自己的认可。 可也是到最后他走的时候,才把他最为得意之作留给自己的。 他可不相信鲁青山上来就会把不传之秘教给自己,古人敝帚自珍的臭毛病他算是摸透了。 得走到他们心里才行,得让他感觉到你未必就不如他,他才会抱着平等交流的心态跟你相处,才会心甘情愿的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不然的话,那你就等着去吧,不考验你个三年五载的,是不会教给你真东西的。 就算教你了,也是一点皮毛。 其实,对于鲁青山的意图,郑长生真的是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是被后世的影视剧给误导了。 鲁青山自从那日无意间看到他忽悠方家小子的肉饼吃的时候,就对他留意上了。 他的所作所为,都没能逃过老先生的法眼。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对郑长生得出了一个:心地善良,聪明伶俐孺子可教的评语。 行医者,首要的就是要有一颗良善之心,要对待病人抱着对待自家孩子一样的态度。 医者父母心嘛,如果没有一颗济世救人的良善之心,那学会了也是一个祸害。 说不定还用到害人的地方去,要么就是用来敛财。 他可不希望他的传人是一个这样的人。 很显然,在他的眼中,郑长生就是可以托付衣钵的不二之选。 就算是没有今天这事儿,他也打算找上门来,收下郑长生这个心仪已久的徒弟。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孩子的心气还挺高,竟然对自己的这一身医术不屑一顾。 这让他有点老脸挂不住了,有点感觉丢面子了。 看来老夫要是不露点真本事,还镇不住这熊孩子了。 “老夫的这手针灸之术你都不想学,那你想学什么? 要知道自古汉方医中,以行针之法为至高秘籍,学会了之后治病救那是人手到擒来。” (中医一词是相对于西医来说,一般古代中医都称为汉方医或者汉医) “哦,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那行针之法比起来伤科如何?”郑长生人畜无害的笑了笑,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看着鲁青山。 额,鲁青山双眼圆睁,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伤科?你这孩子莫非懂伤科?” 伤科也就是外科,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人体结构什么的是基本学识,甚至有模型供学生习练,更有解剖尸体的实习。 古人奉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违者是为大不孝也。 他们可没有那么多机会去了解人体构造,外科手术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古之从医者,就算是再怎么向往也没有习练的机会。 就算是有伤科,也大多应用于军中,况且这个时代也没有多高的造诣,只是粗放的包扎疗法。 民间大夫懂伤科者更是不用提,少之又少。 郑长生也是粗略的了解一点,上学时候生物课本里可是有人体构造图、血管图、肌肉分布图,不过就这些在加上一些生活中的急救常识,也足以够忽悠住鲁青山了。 话说咱也是懂医术的哈!~他心里美滋滋,看老先生惊讶的表情,知道他入套了,就跟方克勤被自己忽悠住一样。 “所谓伤科,我把它称之为外科。跟汉方医的探究病之源头来诊疗不同,虽然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但是十分见效.....” 他小嘴嘚啵嘚啵的给鲁青山讲起了外科的常识。 这可把鲁青山给震惊到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不到五岁的娃娃,竟然对伤科有着如此之深的研究。 什么消毒、开刀、缝合、消炎这些医学名词,他是第一次听说,之前是闻所未闻。 自己穷其一生的去研究汉方医术,可以说在此一道上,他独树一帜都可以开山立派了。 另外对于伤科也是破费心机,为此他不惜进入前元宫廷太医院。 就是为了能够有机会研究伤科,元朝统治者蒙古族人可没那么多的讲究,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之,在人家眼里这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剃发者多的是,甚至都有留光头的,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这么多年来,他以太医的身份,随伺军中。 说是服务伤兵,可是他的目的就是了解人体的构造,那些死去的士兵,他偷偷的花钱买下尸体解剖观察。 可是好景不长,大元灭亡,他的研究大业无法继续。 就隐居在此,准备好生的把自己对于伤科的知识整理一下,传之后世,造福于民。 没有想到的是,这孩子的伤科知识,竟然远胜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 知己啊,这真是知己! 第56章 因祸得福的小七 郑长生的每句话都如同能开山裂石的炸药一般,响彻在鲁青山的心头,炸的他外焦里嫩。 自己穷其一生,费尽心机的去研究,才有了现在的一点关于伤科的医疗知识储备。 可是这孩子才多大点啊?他怎么能知道的比自己还要详细? 这不科学啊,人非生而知之,这是举世公认的道理。 哪有人生下来就无所不通的啊?除非是鬼神传说。 不过他是无神论者,作为一个医者,尤其是上过战场,经历过血与火,解剖过尸体的他,是不会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存在的。 但是目前除了用鬼神这个论据来解释郑长生精通伤科这个论点外,他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拿什么来解释。 “如此骇人听闻之学说,汝何以持?复何以证?”鲁青山舌头都不利索了,大惊失色的问之曰。 哈哈,果然不出所料,任你名医盖世,任你妙手回春,也是在后世医学理论面前一败涂地的。 不怕你敝帚自珍,就怕你不感兴趣。 只要入了坑,还不乖乖就范,把你看家绝活拿来跟我交换? 要想轻易学到人家的压箱底绝艺,就得拿出在对方眼里与之等价之物,这才是方法。 郑长生此刻心里,暗暗发笑,鲁老爷子入彀矣,还不快到碗里来! “鲁爷爷,小子所学皆为我郑氏先人遗作,可惜的是前些时日,无妄的遭遇火神,先人心血付之东流矣。 幸的小子脑子还算好使,所读之书尽皆能记忆之,否则真是愧对先人,愧对列祖列宗矣。” 郑长生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郑家失火的事情,他是有所耳闻的,听说房子无大碍,就是烧毁了一箱子书籍。 当时他并未在意,可是现在想来真是让他痛不欲生啊。 自己所追求的伤科一道之巨著,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与其失之交臂,无缘一睹这旷世奇书,真乃三生不幸啊。 古人的求知欲还是蛮强的哦,方克勤、陆繁如此,鲁青山亦如此。 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比挖了他家的祖坟都要痛苦。 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啊,别把老爷子给心疼死咯啊!~ 鲁青山痛苦、悔恨、绝望的眼神,深深的刺激到了小七。 这一切她可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她追打老鼠,怎么会把少爷的宝贝书烧了啊。 几个月过去了,少爷和夫人以及老族长都没说她什么,可是这种负罪感在鲁老爷子痛心疾首中,不禁又油然而生,如火山喷薄一般的爆发出来。 此刻她的头恨不得都要低到胸口了,如豆芽菜似的,心痛的呼吸都有点困难。 热泪打湿了眼眶,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好难过哟!都是自己的错。 鲁青山心里大为感动,这女娃也在为自己感到痛心和惋惜,为老天的不公而落泪。 你看她哭的多么的动情,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哽咽的让人望之心痛。 实乃真性情爆发所致啊,如果不是有感而发,怎么会哭的如此的悲痛? 哎!如此鸿篇巨著,作者定为世外高人也,可是他毕生的心血竟然不能流传于世,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啊。 李秀英自是知道内情的,见小七哭的如此悲惨动人,心里就是一软。 这孩子,还在念念不忘当日之过失,都说了不怪她的,况且儿子都能把书中的内容背下来,大不了费点时间默写出来不就得了。 至于这么伤心吗? “小七,莫在哭了,当着鲁神医的面,如此失态成何体统。”李秀英出言制止道。 鲁老爷子真的被小七感动了,知我者几何?懂我心忧者又几何?此女娃绝对的算是头一个。 他心下暗暗打定主意,他要把这女娃和郑长生一起收为入室弟子。 小七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她所悲痛者绝不是替鲁老爷子悲伤,而是自己的错导致了少爷的书被焚毁。 打死她都想不到,鲁神仙竟然跟夫人开口提出要把他和少爷一起列入门墙。 幸福来的不要太突然,也不要太猛烈好不好啊? 这莫不是在做梦?小七泪眼婆娑的使劲在大腿上掐了一下。 唏......好痛,貌似使劲使的太大了,估计大腿都掐紫了。 鲁老爷子这是玩的哪一出?到底要闹哪样嘛?郑长生都没有想到他会连带把小七都给收下了。 这对于小七来说绝对的算是一个天大的福音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之封建枷锁对女子的束缚不可谓不大。 寻常女子识字都是个大问题,要说学这等本事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可是鲁老爷子就是这么做了,做的是干净利落嘎嘣脆。 像他这样的身负大能者,出口那是一言九鼎,说收下小七,肯定不会说说就算了的。 那是真心的想把小七当做弟子,才会开口的。 如果不是真心的话,恐怕就不会开口了。 所以郑长生是深深的为小七感到开心,这丫头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能够拜入鲁青山门下,研习岐黄之术,练治病救人之本事,对于小七这个流浪儿出身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振奋人心的呢? 虽然她来到自己家之后,也算是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也跟着自己学习读书写字,但是科举是于女子绝缘的,任你学识在怎么渊博,朝堂根本就没有女人的地位。 如果照着这样下去,小七的人生轨迹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最好的结局就是嫁给自己做妾,这样自己还能关照一二。 如果嫁作他人妇,那也只能沦为男人的附属品。 可是现在她要是学会了鲁青山的岐黄绝艺,那人生轨迹就要发生根本的变化了。 就算是她孤身一人,也能养活自己,也能靠着医术活人活己,这年头医者可是极为缺乏的。 母亲和老族长是不会阻止小七学医的,他们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学医。 看样子自己不答应也得答应了,鲁老爷子说的明白,要小七和自己同时拜入他的门下。 好吧,就算是为了小七,这个师父也拜定了。 第57章 医之道 自从郑长生和小七拜入鲁青山门下以来,就从草堂搬进了郑家大院。 说实话他那草堂实在是不怎么滴。 也不知道冬季寒风肆虐的时候,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虽然说不是四面漏风,但是三面漏风也不是寻常人能忍受的,一床破棉被还算是厚实,估计是他抵御严寒最好的法宝了。 破碗烂灶的,能吃饱饭吗?怪不得他瘦的跟猴子似的。 也真是可惜了他一身的能耐了,怎么就心甘情愿的窝在这个穷山沟沟里。 凭着他的医术,本可以活的很滋润的,但是却过的无比恓惶。 或许这时代的高人隐士就喜欢过这样清贫的日子吧,郑长生心里暗暗的以为。 郑家大院的伙食最近水平是直线上升,不说顿顿大鱼大肉,但是一日里最起码有两顿是有的。 厨房的大权在小七的手里握着,她做什么饭,家里就吃什么饭。 炖排骨、红烧肉、蒸河鲤、烤肥鸭,这几道从少爷那里学会的硬菜,每日里轮番轰炸。 鲁青山吃的满意极了,一个月下来,脸上也见了红光了,笑起来脸上的褶子都泛着油花。 他满意的后果就是每天都精神满满的督促小七和郑长生,闻药识名以及背诵药理药性。 这是一个很枯燥很繁复的事情,不过这也是必修之课。 想要从医,如果连最基本的本草药物都不识得,那怎么行? 也幸亏是郑长生把方克勤送的书籍都背下来了,每日里只需做好预留之八股文章即可。 其他的时间他都跟随着小七一道,听鲁青山讲述医学之奥妙。 鲁青山师承早已不可考究,据他亲口所说,其先祖曾经师从华佗。 祖上曾持有华佗关于伤科手术的秘籍,不过年代久远早毁于战乱,也就是靠着口口相传才流传下来一点皮毛。 这也是他用毕生精力致力于伤科这一门的原因,他想把这一门即将失传的医术发扬光大。 可是尽管他已经十分的努力了,但是仍旧是不得其法。 据传说神医华佗对于伤科的研究已经到了,可以开膛破肚医人不死的地步。 但是根本就没人相信这是真的,都开膛破肚了那怎么会不死?鬼扯什么呢。 这也是曹操听闻华佗要把他脑袋劈开治疗头疾之时,就把华佗干掉的原因。 脑袋劈开?你跟我闹呢。 那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啊,你这是要谋杀老子哟。 曹操疑,华佗毙,是以绝艺失传矣。 鲁青山几十年的经历,在茶余饭后,跟小七和郑长生娓娓道来。 听的小七一愣一愣的,就连郑长生都有点诧异。 这老爷子还真是对于伤科着迷入魔了啊,竟然买下元兵尸体进行解剖研究,这得是该有多惊世骇俗啊。 不过也幸亏是元朝,这要是别的朝代,估计老爷子早就被人大卸八块了,这行径实在是为世俗所不能接受的。 “师父,那你成功过吗?”郑长生歪着小脑袋问道。 鲁青山仰天长叹:“天不佑我,为师曾经为一个肠子都流出来的伤兵治疗,可是只撑过十天,最后伤口化脓而死。” 郑长生纳闷,要是手术器具不消毒,要是术后不用抗生素,那不发炎而死那才见鬼了呢。 看来老爷子是对手术应该是有两下子的,不过就是缺乏现代的医疗知识而已。 “师父,您可还记得弟子说过消毒一事?我郑氏先人书中所言,欲手术者必先消毒,可用高浓度烈酒杀灭细菌。 另外书中记载有一神奇之药,说是能治疗术后伤口化脓,用之有奇效。 弟子认为这对师父的研究或许大有助益。” “细菌为何物?为何要杀灭之?” 小七这个时候终于可以插嘴了,这个细菌她是知道的,不就是手指甲缝隙里的脏物吗? 少爷不止一次的嘱咐她和大个子,要勤剪指甲,还说那些黑色的东西就是细菌。 于是小七给鲁老爷子结结实实的上了一堂手指黑即为细菌的课。 她的教条化,把郑长生给逗乐了。 自己说了那么多关于细菌的东西,她却只记得指甲缝里的污秽,这丫头...... 鲁青山老爷子都被小七的半瓶水的讲解弄迷糊了,为何指甲里的黑泥是细菌呢,这为何跟郑长生口中所述的细菌看不见摸不着的特性不同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迷茫了。 最后郑长生一锤定音:无论是他所讲述的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还是小七口中所讲的都是属于细菌。 这让小七很得意,看,人家也知道细菌了呢。 这可是可以应用于伤科手术里面很重要的知识哦! 细菌到底为何物,在郑长生的描述下,他们有了一个更为深入的了解。 虽然说是肉眼不可见,但是要是借助一个名曰“显微镜”的神奇镜子就可以看到。 小七决定按照少爷描述的那样,做一个显微镜出来。 看着小七信心满满的样子,郑长生真不想打击她,天真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啊。 在没有玻璃发明之前,要想制作出显微镜,白日做梦呢? 鲁青山倒是对小七很支持,他真的很想看到郑长生口中那所谓的细菌。 他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伤兵身上试验了那么多次,不成功的原因了。 就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细菌”杀死了伤兵,并不是自己的伤科手段不行。 就说嘛,伤兵体内都缝合好了,当时也都活下来了,可是过不了多久,就伤口化脓而死。 之前是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是他的手术不成功呢,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老天有眼啊,老夫这辈子本来都已经绝望了,可是在行将就木的风烛残年遇到了郑长生这个孩子。 要不是他给自己说明了失败的原因,恐怕这个遗憾就要带到坟墓里面去了。 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原因,那么就全力的攻克之。 小七这个他心爱的弟子,去做显微镜去了。 希望她能够成功,一旦做好,就可以观察到一下,这让自己纠结了一辈子的东西,它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是何样子。 而他的另一个爱徒,郑长生则去培养一种叫青霉素的抗生素去了。 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青霉素是培养出来的,还要找那么多的黄豆煮熟了让其发霉变质,长出绿色的毛,这可是太让人想不明白了。 静观其变吧!~说起来,老天爷还是厚爱我的。 各位列祖列宗,不孝的子孙后代鲁青山,将要完成一件医学史上,前所未有的划时代的成就了。 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第58章 意外收获 事物是不会随着人的意识形态的改变而变化的,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任何的科学发明创造都是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后,总结经验才有的。 量变才会引起质变,这是很朴素的哲学思想。 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很好的诠释了这个道理。 不过如果一开始的方向就偏离的话,是永远也不会成功的,只会是越走越远。 就如小七,如果没有凸透镜的制作成功,永远都不会制作成显微镜。 郑长生其实是很想告诉她,莫要徒劳无功,可是看到小七着迷入魔的样子,他不忍心打破小七的梦想。 人只要有了梦想,哪怕是不切实际的,那也比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强。 权当给小七找一个事情做了,总比她闲的五脊六兽的,过来骚扰自己强吧? 对于青霉素的制作,他只记得一个简易的方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先是收集青霉素的培养液,在用菜籽油来溶解脂容性物质,用活性炭过滤之后,在用蒸馏水清洗。 用醋制作成酸性溶液,用海草汁液制作成碱性溶液,清洗过滤后即可成。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任何事情要想做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是像青霉素这种药物的提炼,怎么能会那么容易成功。 不是所有穿越者,都有金手指,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外泄,然后什么事情都轻而易举的搞定。 慢慢来吧...... 午后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懒洋洋的,郑长生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乱窜。 到大个子那里,这厮午睡的鼾声能把房顶上的瓦片恨不得都要震下来。 小七则是在捣鼓她的显微镜,外形虽然做出来了,可是你没有凸透镜不是全白费吗?可是她依然的在试验,书房里的宣纸,竹片上的薄膜都试过无数次了。 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都会装到“显微镜”的竹筒上试验一下,尽管屡试屡败,但是她百折不挠的精神着实是让人敬佩。 母亲呢,则是躲在房间里数钱。 偌大的一个炕洞子里,几乎都要装满了钱了。 她看到郑长生进来,停下了数钱的手,“儿子,你看咱家的钱炕洞子都装不下了,你说说,这可咋办啊?” 也不知道,她是炫耀,还是真的为银钱的存储发愁。 “娘亲,干脆让大个子挖一个银窖得了,也省的你天天为藏钱的事情犯愁了。” “额,我儿好主意,大个子呢,赶紧叫过来,咱是说干就干。” 我去,母亲这听风就是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呢。 自己只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她还当真了,不好意思,对不住你了大个子,恐怕有你累的了。 大个子郑根硕是在睡梦中,被母亲叫醒的。 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好的精神,一听说母亲要他挖一个地窖用来藏银子。 他是擦了一把口水,二话不说拎起镐头就开始干。 母亲的炕是睡不成了,估计晚上肯定要跟小七挤挤睡。 大个子掀开木板,就开始挖。 “好样的,挖深点,这样咱家的银子就能藏的严实点。”母亲在旁边鼓励着。 哎!郑长生也走不掉了,这注意是他出的,得在旁边指点着才行。 儿子是神童,是郑家先人所著高深学问的传承人,他说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 这肯定得儿子指点下完成的才是好的。 这是李秀英内心的真实想法。 第二天下午,一个五尺见方的地洞总算是挖好了,大个子累的是气喘吁吁,披头汗淌的:“夫人您看这可还行?” “儿子,你看这可还行?” 郑长生无语了,“行,只要能放下您的宝贝就可以。” “嗯,那就是行,大个子你上来歇会吧。” 为了帮助母亲完成藏钱大计而挖地窖,大个子几乎累的要虚脱,郑长生也无聊的要发疯,但是母亲是高兴的,是开心的,这就够了。 能够让母亲开心,这是他乐意做的事情。 母亲看了看地窖,有点犹豫。 都说金马驹子入土会跑,咱家的银子会不会也跑掉啊? 对于母亲的这个疑问,郑长生只能用无语来应对。 我滴个娘哎,你咋该那天真呢?传说中的故事你都信。 李秀英最终还是没有把钱放进地窖。 不安全,要是跑了可咋办,还是炕洞子里保险。 不过她也没亏待大个子,不管怎么说,大个子还是出了力气的。 白使唤人的事儿母亲不会干。尤其是自己人,干了活得给好处,还得多给这才符合她的秉性。 她从袖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块碎银子来:“来,拿着,大个子,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对外人讲。 要是人家知道了,咱家的钱那就不安全了知道吗?” 大个子手里捏着这块碎银子,嘿嘿的傻笑着,使劲的点点头。 郑长生知道这事儿就算是烂到大个子的肚子里了,你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跟外人讲的。 “大个子,你还得把屋里挖出来的这些土挑出去啊。”这是母亲的新命令。 好吧,大个子找来竹筐,把这些土都打扫干净装到里面,准备挑到外面倒掉。 郑长生拿起一块土,看了一下,放在手里捻了一下, “等等,大个子,这些土不能倒。” “额,少爷,这就是一些寻常的土,咱们这里多的是,您要想和泥玩儿,我给你找比这还要细腻的土来,保准你玩的尽兴。” 李秀英看儿子一脸凝重的表情,有点傻眼了,这孩子莫不是跟鲁神仙学傻了? 这不就是土泥巴吗?难不成还能当成仙丹妙药来使用? 郑长生兴奋的道:“大个子你说咱们这里还有比这更细腻的土?” 大个子郑根硕都被郑长生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额,少爷,难道你不知咱们这里就是这种土壤吗? 田间地头土坡全是这样的土啊,你想要多少?只要你说个数,我去给你挖一座山出来也不成问题啊。” 黏土是烧制瓷器和砖瓦的不二良材啊,现在都坐到一座金山上了,哈哈。 “娘,咱们要发财了,要发大财了。” 李秀英都蒙圈了,紧走几步,来到郑长生的面前,伸出手在他的小脑袋上摸了摸,然后在自己的脑门上摸了摸。 “这孩子,净说胡话,也没发烧啊。这土坷垃能发什么财,莫要欺负娘亲没你看书多,这点道理娘还是懂的。” “不,您不懂,这土可是烧制瓷器和砖瓦的绝好材料啊。” “啥?你说咱家的那些瓷罐瓷碗还有盖房的砖瓦就是这种土烧出来的?” 李秀英一把拉住大个子的扁担,惊讶的问道。 第59章 烧砖 郑长生很纳闷,难道在这片大地上生活了这么久的人们,竟然不知道砖瓦瓷器是用粘土烧制的? 不过要让他们烧瓷器有点困难,这需要懂技术的工匠。 没有有经验的工匠是做不了瓷器的。 虽然瓷器烧不成,可是砖瓦不成问题啊。 只需制作成坯子,放进窑里高温烧烤就行。 脑子真是不会拐弯啊,能够从金宁县城郊的砖窑场买砖,都不知道自家门前就有现成的烧砖材料。 郑长生使劲的点点头,“娘,儿子怎敢骗您啊,这可是祖上书......”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李秀英蹭的一个箭步就蹿出门外去了,“小七,你个死妮子赶紧放下你手里的活计,去请老族长。” 小七,手里拎着两截竹筒,刚一进门就看见夫人火急火燎的从房里跑出来,然后就是冲她大吼。 额,这是肿么了吗?夫人缘何如此一脸焦急之像? 她刚一愣神的功夫,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不然我一脚把你的那啥镜踢烂。” 母亲居然也知道拿人紧要的东西威胁人了。 “哎,好勒!” 再看小七,一边答应着,一边脚下抹油跑的飞快,哧溜一下子就没影了...... 老族长双手捧着粘土,老泪纵横啊, “生哥儿,这土坷垃果真能烧成砖瓦?” “昂,不敢有半句谎言。” “啊哈,呜呼,苍天有眼,祖上积德......” 咩?!老族长这发的是哪门子疯哟! 很明显老族长跟陆夫子、方克勤呆久了,想要学文人雅士抒发一下感慨。 那你嗟夫呀,这啊哈,呜呼,是什么鬼?画虎不成反类犬,贻笑大方矣。 鲁青山是最后得知此事的,他作为郑家大院的一份子,是有知情权的。 李秀英把儿子告诉她粘土烧砖的事情,毫不隐瞒的讲给了老爷子。 饶是老爷子一身惊人的医术,可是他对于烧制砖瓦这类活计不懂啊。 这真的能成吗?他看着老族长和郑家主母李秀英兴奋的样子,心里有点犯嘀咕。 不过这万一真的成了,那郑家村和方家村的男丁青壮们可有救了。 他虽然不知道怎么烧制砖瓦,可是砖瓦这行当有多赚钱他可是知道的。 但愿这孩子不是说谎,但愿能成吧,一个砖窑场足以养活这这片土地上的人了。 ...... 郑家又开始招工了,而且这次只招收男丁,此消息不胫而走。 上次酱菜作坊招工只收女工,方家村的最贫困户方大有,对此颇为不满。 眼看着自家婆娘把家里的活计一撂出去赚钱,他怎么能不着急。 男人赚钱养家才是天道,一帮子老娘们能干成个啥? 可是月底能婆娘拿着叮里当啷的五十枚铜钱回来的时候,他的思想改观了。 在郑家还真是没有什么是不可实现的,一个寡妇领着一帮老娘们,悄无声息的就把钱赚了。 现在听说是要开砖瓦厂,这下轮到我赚钱了吧。 再也不用看自家婆娘的脸色说话了,这下老子也能赚钱了,苍天啊,大地啊,我们家要翻身了啊。 说到翻身,自从家里婆娘赚钱后,他就没在上面过,他脸上泛起一丝羞赧的红色。 等老子验上工了,晚上回去,好好的拾掇婆娘一番...... 筹建砖窑场很顺利,靠近小河沿有十来亩老族长家的废荒地,那厂址就选在这里了。 离村也有一段距离,小孩子们都嘱咐一下,不要来这里耍子。 在怎么赚钱,孩子还是首要的啊,万一磕着碰着那都是事儿。 另外离河沟近,取水方便的很。 本来郑长生是准备让老族长他们烧制红砖的,这种砖烧制简单,而且产出量比较青砖来说要大多了。 但是他的这个意见一出来,就被否定了。 红砖盖房像是个什么样子,难看死了,你见过哪一家是用红砖盖的啊? 估计烧出来都不一定卖的出去,好吧,再怎么牛逼,再怎么有金手指也得随行就市啊,也得入乡随俗啊。 那就烧制青砖,可是青砖烧制就没那么容易了。 红砖的话烧制完后就不用管了,自然冷却就可以。 在烧制的过程中把粘土中的铁,完全氧化生成三氧化二铁就呈现红色了。 而青砖则是烧制过程中加水冷却,使粘土中的铁不完全氧化,生成四氧化三铁则呈现青色。 郑长生虽然不是理工男,但是这简单的化学原理还是知道的。 也不怪古人喜欢青砖的,说起来青砖在耐氧化、水化、大气侵蚀等方面要优于红砖。 古之流传下来的秦砖汉瓦大宅院,以及古建筑,可以历经千年不倒这可不是吹出来的。 原本冷清荒废的小河沿,热闹起来了,欢声笑语连成片,虬状有力的汉子们,浑身只留一条犊鼻短裤。 身上的腱子肉上泛着晶莹剔透的汗珠,热火朝天的制作砖坯。 郑长生很感慨,这就是古代勤劳的人们啊,只要给他们一点希望,他们脸上永远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哪里会出现挑三拣四、拈轻怕重的现象? 前期的投资全部是母亲李秀英拿出来的,郑家是最大的股东。 所赚之银钱他们家可以分得一半的股份,老族长以土地入股可分剩余之三成,剩下两成是为所有参加生产的村民的。 这么好的事情,上哪里去找啊。 还是得说人家郑家娘子宅心仁厚啊,看他们这群苦哈哈食不果腹的,心疼他们这才给他们许以两成的份额。 这么算下来的话,这郑家的砖窑场他们也是有股份的哦。 打烂他们的脑袋,都没有想到有如此的好事儿,是以做起活来,那是叫一个卖力。 鲁青山在大个子的搀扶下,来到了小河沿的砖窑场。 窑工们挥汗如雨,正干的起劲儿,老族长在指挥着大家伙儿干活,而郑长生则蹲在河边呆呆的发愣。 “生哥儿,快回来,小心掉河里去。”鲁青山出言呼唤道。 郑长生扭头看到师父来了,赶忙一溜小跑着来到鲁青山身边:“大热天的您老怎么来了?” “这是我开的凉茶方子,让人去药铺抓回来,熬制凉茶给工人们喝,免得中了暑气。虽然现天儿不是十分炎热,可是也得防备不是? 常言道,有备无患方为上。” 这事儿老族长交给儿子郑大虎骑马去,快去快回,他跟齐掌柜的接触多了,熟悉的很。 “少爷,刚才可是太危险了,话说可不敢在蹲到河边了,万一掉下去淹到你就麻烦了。” 大个子的大嗓门响在耳边,震得耳朵都嗡嗡的响。 鲁青山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刚才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第60章 宅心仁厚 郑长生不知道自己的担忧有没有道理,或许是有点神经过敏,有点想的太多,太复杂了。 小河沿的水平面很明显的下降了一尺多,去年的那场大雪来临的时候,人们还在庆幸,大呼瑞雪兆丰年。 可是自从地里的禾苗抽了穗后一场雨都没下,大量的灌溉使得水平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 如果砖窑场在大量的用水,那下游的十几个村庄可就倒了霉了。 不说绝收,最起码减产这是肯定的。 本来就土地贫瘠,一亩地也产不了多少粮食,在缺少灌溉那不减产就见鬼了。 不减产的情况下,也就勉强够一家老小嚼咕的,这要是减产或者绝收那所引起的后果就不敢想象了。 什么都没有吃饱肚子重要,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殃及下游的那些村子。 这青砖看来是生产不成了,如果大量的使用水冷法制作青砖,下游百姓必定无水灌溉,这是一个大事儿。 不是他一个人拍拍脑袋所能决定的,这得跟族长爷爷、母亲好好的商量一下。 郑家大院里气氛有点沉闷,老族长静坐良久,没发一句话。 母亲唉声叹气,坐卧不宁,这让郑长生倍感压力。 开砖窑的事情是自己鼓捣起来的,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要是停下砖窑那么多的青壮的心怎么安抚? 人家希望满满的来砖窑干活,就希望能赚点钱养家糊口,你突然说要暂停。 这不是给人家心窝子上插刀子吗? 可是话说回来了,要是不停,那生产青砖所需要大量的水,这严重影响下游的村子灌溉。 弄不好引起村民械斗,那麻烦就大了。 为了水,为了灌溉,引起纠纷继而大打出手闹出人命的事情多了去了。 这前车之鉴不能不考虑,现在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生产红砖,这样就不需要水冷。 但是关键的一个问题是,红砖这个时候没有销路啊。 人们普遍的意识里都认可青砖,这是一个大难题,怎么才能让人们的观念改变过来,这才是要考虑的。 有时候郑长生真的很纳闷,在后世那么流行的红砖为何这个时代的人就是不喜欢呢? 况且红砖生产简单,量产也很方便,虽然使用年限没有青砖日久,但是用个百来年是不成问题的吧。 要是担心南方空气潮湿可以用白灰粉刷墙壁啊,白灰可是很好的吸收水汽的绝好材料啊。 而且白灰价格低廉,制作简单,粉刷方便也很容易普及。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如果有人带头先盖起红砖大瓦房,总会有人效仿的。 最最关键的是红砖比青砖价格方面来说的话,可便宜不少呢。 他把所有的忧虑都讲述一遍,老族长沉吟片刻后道:“生哥儿,那你说怎么办?” 郑长生看了看母亲手捂着腮帮子牙疼的样子,笑了笑道:“要按我说啊,咱们村和方家村的民房大多是土坯草顶房。 有的家里跑风漏雨的都不能住人了,推倒重新建算了,就用咱们砖窑场生产的红砖去盖。 话说到头里,工钱是没有了,但是村民们可以用生产的红砖给自家盖房子。” 老族长干砸吧嘴儿:“你这孩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的倒是轻巧。可是你娘投入了那么多钱,总不能一点回头钱都见不着吧?” 郑长生走到李秀英身边,仰着小脸:“娘,您倒是说句话啊。” 李秀英:“唏......牙疼......” 我去,看来母亲是有点心疼银子。本来信心满满的要赚大钱了,可是突然之间告诉她弄不好,前期的投资要打水漂。 这换了谁不心疼啊。 “娘,儿子保证,只要我们两村全部使用红砖盖房,等人们认可红砖以后,那砖窑场将是一部产钱的机器。 您可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要想的长远一些,虽然前期不赚钱,但是一旦红砖风靡以后,到那时候,您想不赚钱都难。” 李秀英面色终于凝重起来了,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儿子,好半天才开口道:“儿子,你可不能诓骗娘亲,这会行吗?” 郑长生知道母亲心动了,于是赶忙火上浇油的道:“那是肯定的,书上都说了,红砖盖房是大吉大利,有红红火火的寓意在里面呢。 还预言日后这种质优价廉的红砖,必定大行其道,定会大火的。” 他说了一个谎,一个很善意的谎言。 如果不把母亲这一关拿下,恐怕还真不好往下进行。 李秀英听儿子说是郑家祖上书中说的,顿时来了劲头了,“是嘛?你这熊孩子,净吓唬娘亲,干嘛不早点说啊。” 她的潜意思里,已经认可了儿子所言,因为但凡是儿子从祖上书中看到的,都做成了而且很赚钱。 野菊、酱菜、烤鸭这哪一个不是日进斗金的啊。 郑家能有现在的身价,可都是儿子从书中找到的致富之策。 现在儿子既然说红砖必会大红大火,那就一定是的。 她转过头对老族长道:“三叔啊,就有劳您老组织一下大家好了。 话说不就是一点红砖嘛,给村里人盖房子这也是造福于民的大好事,就按我儿说的办。” 说完,她叫上小七巡视酱菜作坊去了,走路的样子看起来轻松着呢,哪里还有半点牙疼的样子? 郑长生:“......” 鲁青山是不住的点头,此子果真宅心仁厚啊。 能够为了不相干的下游村民着想,而甘愿冒险烧制红砖,停下为人们所认可的青砖,这份心最起码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要打破人们头脑中的藩篱,哪有那么容易? 这得具有超凡的毅力,过人的胆识,还要忍受赔钱的风险,这份定力和魄力他是自叹弗如的。 老族长离开了,他是拍着胸脯保证,要第一个站出来用红砖盖房的人。 郑长生看着老族长信任的眼神,他目光游离,他不知道忽悠这个善良的老人是对还是错。红砖盖房,必定会红红火火,这句谎言他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 自己就那么随口一说,可是老族长竟然相信了...... 第61章 另辟蹊径 老族长家的土坯小院推倒了,这是要起新宅子了。 用的就是砖窑场里的红砖,郑家的生哥儿说了,红砖随便用,无论是村里哪一家都可以盖房子。 不过就是工钱没有了。 这也是顶划算的哦,虽然没有工钱,但是自己的婆娘可是在人家酱菜作坊里干活啊,每个月可是五十个铜钱呢。 自己这一身的力气,换来一座红砖小院,那也是顶划得来的啊。 初开始有人不太愿意,祖祖辈辈的都用青砖盖房子,乍然间用红砖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你可拉倒吧!你家祖祖辈辈都他娘的土坯房好不拉,现在有现成免费的红砖让你盖房子,你倒还扭扭捏捏起来了。 这不是扯淡的吗? 额,被讥讽者满面通红,想要争辩几句,可是对方来一句:“你狗日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人生哥儿都说了,红砖盖房,红红火火。 那以后的日子,肯定红红火火的,你要是在犹豫,在不去砖窑场,那烧出来的红砖可被抢光了。 老子可没空给你磨牙,俺家小院还差不少砖呢。” “哎,等等我,我也去......” 方郑两村一千多号青壮,全部组织起来了。 老族长在给他们安排任务,生哥儿说了,要统筹使用人力资源。 不能一窝蜂似的,也不能各顾各的。 大家要同心协力,协同起来。 两百人上山伐木,砍竹子;两百人运送红砖,五百人烧砖制坯;剩下的几百青壮分成十几个小队,给村民们盖房。 方家村也挖了排水的沟渠,跟郑家村的沟渠联通在一起,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遭遇暴雨,汪洋一片的景象了。 房子就像是地里的庄稼似的,蹭蹭的往上长。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有点燥热了,可是依旧挡不住村民们建设新家园的热情。 一排排红砖大瓦房拔地而起,一座座农家小院就像是变魔术一般的逐渐成型。 生活就是这样,一天天的向好着,一天天的变化着。 村里老人脸上的沟壑不知道夹死了多少蚊蝇,掉了牙齿的嘴巴咧着似乎就没有合上过。 光着屁股,欢呼雀跃的孩童似乎也比往日里多了起来。 这实在是有碍观瞻,小七跟在少爷身后都不好意思抬头,而大个子则不然,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他时不时的拉过一个孩童弹小雀雀玩儿。 搞的孩子们见到他,手捂着小雀雀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每到这个时候,大个子就得意的裂开大嘴嘿嘿的笑着,并且不忘记骂上一句:“小王八蛋......” 相对应的郑家村的孩童就没有光着腚乱跑的景象,这就得从生活水平上来看待问题了。 郑家村得利的比较早,从最初的面糕,到野菊,在到酱菜都获利良多。 家里有了钱,生活水平才能提高,才会有多余的钱财给家里添置家当,给孩子购置衣物。 方家村能有现在的改变,已经颇为不易了。 最起码现在有每个月五十钱的收入,还有免费的红砖拿来盖房。 别的村子这种好事上哪里找去?这一切都得要感激郑家的大恩大德啊。 人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知足才能常乐。 方家村的人是知足的,红砖小院一座接着一座的落成。 话说墙壁粉刷了白灰,似乎也不难看啊,今年冬天肯定不会在挨冻了。 这么干净漂亮的房子,在砌上一个火炕,等到冬日里,猫在温暖的房间里喝着腊酒烤着火,那日子不要太幸福了啊。 据说这火炕也是郑家的生哥儿发明的,你看人郑家儿子,那是咋生的啊。 这小脑袋瓜子就是好使。 郑长生在方家村溜达了一圈后,回到家里就躲进书房不出来了。 李秀英不解,儿子这是又发哪门子神经?遂打发小七前去探查。 “夫人,少爷画图呢,桌椅板凳画了一大堆。不过造型很是奇特,从未见过。” “是吗?我去看看去。” 李秀英推门走了进来,可不是咋滴,上好的宣纸上画的满满的都是图案。 “儿子,你这是做什么呢?” 郑长生放下手里的笔:“娘,你看如果把这些竹制家具摆到房间里会不会受欢迎?” “哟!我儿画的真好,等等,你说这些家具是用竹子做的?” “昂。” “莫要诓骗为娘,竹子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等精致的家具来。” 郑长生摇头无语,竹子的用处可大了,制作家具这是最基础的了。 今日他闲逛了一圈,发现村民们家中真是家徒四壁啊。 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砍个树桩子就当凳子坐的大有人在,满山遍野的竹子都不知道利用。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知道砍来当柴火烧,就不知道加以改造做成家具。 不但可以满足自己家使用,还能拿去卖钱,这是一个多好的财路啊,就这么生生的给浪费了。 竹床,竹帘,竹席,竹椅,竹筐,竹篓,竹沙发啥不能做啊? 炎炎夏日躺在竹床上,多凉爽啊,想想都美的慌。 不过这也真不能怪山民们,连年战乱百业凋零,而且百姓是家徒四壁,混口饱饭吃都难,谁有那闲心制作这些东西啊。 就算是有人想到做这些,可是没有销路,也是枉然。 郑长生打算做竹制品,是因为眼下砖窑实在是不能盈利,就算是让人们接受这也得有一个过程,短期内是不大可能见到回头钱的。 母亲虽然答应了自己要求烧制红砖的计划,但是心里还是没底的,老是担心投进去的钱打水漂了。 长吁短叹的,最近都瘦了不少,看在眼里,他心里也着急啊。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又不能用水冷制青砖,一旦弄不好就得引起下游村民的生计问题。 这实在是有点不忍心去做,可是要想把母亲投资的钱赚回来,让母亲开心,不在唉声叹气的,只能另想他法了。 售卖竹制品就是一个很好的方法,竹子都是现成的,砍回来稍加改造就能拿去卖钱,这多好的生财之道啊。 这次得跟齐掌柜的好好的谈谈了,利用他的渠道运到帝都金陵的话,这价格可要翻上几番的。 第62章 招财童子 齐元义是被大个子快马请来的,一路上他心里惴惴不安,不断的向这个看似傻乎乎的家伙打探着口风。 大个子只知道少爷让他去请齐掌柜,但是具体是为什么,他不了解,他只知道按少爷说的做就可以了。 这小老头一路上问个不停,真是聒噪的很。 如果不是少爷让礼遇齐掌柜的话,大个子都想一巴掌把他从马车上呼下去。 说实话齐元义很担心酱菜生意,现在正是供应旺季的时候,各种腌制的菜蔬源源不断的从自己手里,流向全国各地,甚至在帝都里面都开了一家店铺,专卖酱菜。 这要是出了篓子,郑家不给他供货的话,那他就笑大发了。 怀着不安的心情,他下马迈步走进了郑家大院。 这是他第二次来郑家村了,说实话一路上,郑家村给他的印象真的是太深刻了。 这么多新建好的以及正在建的红砖白墙的瓦房,看着就那么的整齐,看着就那么的气派。 干净整洁的街道,欢声笑语的村民,这里哪哪都透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 这种气息他能感受到,但是具体哪里不同,他讲不出来。 还有这里的人们身上透着一股子劲头,这种劲头是一种积极进取的劲头,是一种乐观向上的劲头。 更直观的表现是人们脸上的笑容,不要小看了笑这一个人们舒发内心情感的一个表情。 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伪装出来的,以他几十年的生活阅历,这种分辨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里人们脸上的笑,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见到过的,这是打心底里开心才会有的。 总之一切都震撼着他的心灵,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在书房里见到了郑家的小子,他可不敢欺这孩子年幼无知,他的生意能有今天这个局面也可以说,完全依赖酱菜的畅销。 而正是眼前的这个孩子,才促成了现在的大好局面。 小七奉茶后垂手站在旁边,她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来旁听的,要把少爷跟齐掌柜的商谈结果第一时间传过去。 “郑家小郎不知使人请老夫前来,有何要事商量?” 郑长生并未直入主题,“齐掌柜生意的事情先不忙谈,您看看我的这间书房怎么样?” “......” 齐元义有点摸不着头脑,大老远的请我跑一趟,到你家难道就是让老夫看你的书房啊,这不扯呢吗? 不过他还是狠狠的夸了一下:“小公子的这间书房淡雅别致,书墨之香浓厚,不愧是饱读圣贤书之人啊。” 对于齐掌柜的万金油客套话,郑长生并不意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必备的素质。 “齐掌柜您好好看看我书房里的陈设如何?” 额,齐元义哭笑不得,真是小孩子心性啊,有一点什么好东西就想要炫耀一番。 不就是一套竹子做的家具吗? 可是,当他收回心神,把目光转向书房里的陈设留意观察之时,脸上的笑容凝滞了。 竹制的书桌上面,笔墨纸砚摆放有序。 桌子后面放着一把竹制靠背椅。 椅子后面是一道屏风,上面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图。 再看旁边的书架,上面满满的堆放着各类书籍。 他身后靠墙的位置是一张矮榻,榻上四脚小矮桌一张,一炉熏香袅袅沁人心脾。 郑长生此刻紧走几步,躺在一个摇椅上晃着小短腿,悠然自得笑呵呵的看着他。 额,这摇摇椅也是竹子做的。 他此刻算是彻底的明白了,郑长生要他看的正是这些竹子制品。 齐元义一拍大腿:“生哥儿今日邀请老夫前来,莫非是谈这竹制家具的生意?” 还算是有些眼光,不愧是有生意头脑之人,如果他进来就发现这些商机的话,会让郑长生更佩服。 这些竹制家具,是郑长生让人花费了三天时间制作出来的样品。 本来他想制作一些寻常家具用品,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寻常百姓的购买力有限,未必是一门好生意。 但是如果制作书房用品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年头谁有钱?士大夫阶层有钱,读书人有钱。 不从他们身上想办法赚钱,光靠老百姓购买,那是卖不上什么价格的。 就以读书人不弱人后的那股劲头,如果发现别人有的他没有,那该是一种什么心情? 估计回家立马就得打发人上街去买,凭什么压老子一头,你有的,老子也得有,又不是手里没钱。 甚至营销方案郑长生也为齐元义做好了,专门销售给个书院的学子,尤其是国子监的太学生。 这些人说白了家里非富则贵,就是富二代、官二代,相互攀比之心你就想吧。 合作的问题郑长生也想好了,这次不卖给齐元义,而是以入股的方式合作。 齐元义有货船,有门路,郑长生有货有方案,双方合作,五五分账。 这套书房用具运到京城卖给太学生要是卖不上十两银子一套的天价,那就见了鬼了。 另外还有一个赠品,是一把漂亮的桐油纸伞。 以国子监里的那些太学生的德行,见到这把芳香四溢的制作精美的油纸伞估计得疯了。 就光是这把伞郑长生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竹制的伞骨,上覆颜色各异的桐油纸,而且上面作了画题了字。 如果是单独买这把伞的话,要价一两银子,绝对供不应求。 虽然这价格是有点贵,都可以堪称古代的奢侈品了。 但是永远也不要低估了帝都的消费水平和购买力。 也不要低估了他们的攀比之心。 在偏远的山村里卖不上价格,但是不代表在帝都还卖不上价格啊。 只要够新奇,只要够潮流,就不乏这些富贵之家的人购买。 齐元义听的如痴如醉,心中美的如饮琼浆,钱,大量的钱,如山的钱就在他眼前不断的浮现。 他嘴都要乐歪了,不过他也暗暗的庆幸。 得亏这孩子是读圣贤书的人,不醉心于涉足商道,不然的话以如此头脑经商,那要不了几年就可以富可敌国啊。 可得跟这孩子打好交道,这小脑袋瓜,随便一个主意就足以点石成金啊。 这寻常的竹子经他的手一过,就能攥出油来,简直就是一个招财童子啊。 第63章 母亲的烦恼 李秀英紧紧的拉着小七的手,一直不停的在追问着儿子跟齐元义商谈的细节。 小七有点慌张,是不是少爷做错了啊,如果不是的话,为何夫人这般作态? 看来是错了,坏了,少爷不要钱把货物供给齐老头,要是收不回来钱那可咋办呀。 她急的都要哭了,“夫人,您赶紧去制止少爷吧,哪有不给钱就把货拉走的道理啊。” 李秀英抬手在小七的脑门上点了一下:“瞧你这小家子气样的,活脱一个守财奴。” 小七很委屈,我是守财奴还不是跟你学来的? 眼里噙着泪水的小七忽然恍惚过来,貌似少爷这么做,夫人并不反对,那这样说的话,这个方案是可行的咯。 那自己还瞎操哪门子心,她随即收回泪水笑了。 李秀英一把拉过小七坐在竹椅上, “小七啊,你给我算算,一套家具卖十两银子,路上的耗费就算一百钱,不,按五百钱算吧,齐掌柜操持一大家子生意也不容易。 那么五五分账的话,咱家提供一千套能赚多少钱?” 啊?这咋算啊?小七恨不得连脚指头都要用上,扣弄了好半天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小七真的很后悔,之前少爷教村里孩子们算学的时候,自己在旁边听了几耳朵,简单的加减法还可以。 可是这是一千套呀,没有学乘法的小七可作了难。 她老想着跟自己没关系,也用不到,可是哪里会想到今天却用上了。 急的小七是抓耳挠腮,满面通红,汗珠子都冒出来了。 最后实在没招了,怯怯懦懦的道:“夫人,小七愚笨,没少爷那么聪慧,您还是找少爷去算吧。” 然后起身,一溜烟的逃走了,真是太丢脸了,夫人那么相信自己,可是就这点账目就算不对。 大个子扛着一个摇摇椅走了进来:“夫人,这是少爷让人给您做的,说是让您躺在上面纳凉用。 我试了试,摇着很舒服呢,差点都要睡着了。” 李秀英尽管心里甜如蜜,可是嘴上仍旧是不饶人,故作嗔怒道:“这孩子,这么好的摇摇椅能卖上一两银子呢,却拿来给我用,这不是作孽吗?” 大个子愣住了,少爷的一番心意,貌似夫人不喜呢。 这可咋办?要不扛回去给少爷? 他一边想着,一边脚下就往外走。 李秀英大喝一声:“哪里去,你这夯货,给老娘放下来,那是我儿送给我的,你还想拿去卖钱咋滴?” 啊?夫人这到底是闹哪样嘛?大个子表示很迷茫。 接过摇摇椅,李秀英躺在上面试了试,果然很舒服。脚尖只需轻轻一点,就摇个不停真的是很容易入梦呢。 她美的都乐出声儿来了,老娘生的儿子就是行,不光赚钱是一把好手,而且还很孝顺。 大个子刚要走,被李秀英给叫住了:“根硕贤侄啊,你整天跟随少爷,恐怕也学了不少能耐了吧? 那你给婶儿算算一套家具卖十两银子,除去五百运输费用,五五分账,一千套的话咱家能赚多少钱?” 大个子嘿嘿的笑着,挠着脑袋:“您可饶了我吧,这等细密的事情是小七和少爷的事儿,我哪算的出来啊。” 说着,脚下抹油,哧溜一下跑没影儿了。 李秀英长叹一声:“哎,看你们一个个笨拙的样儿,连这等简单的题都算不出来,还是等我儿来算吧。” 齐元义走了,他现在的心情,可跟来的时候满腹忧心截然不同。 他满面春风,他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他走的很快,都有点想尥蹶子的样子。 他一出门就打马如飞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他要赶回去安排接货和运输的事宜。 这下要发了,要发大财了,这条财路来的也太容易了...... 郑长生看着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母亲,摇摇头,四千多两银子而已,又不是没见过,家里的炕洞子里藏起来的银钱恐怕也不止这个数。 可是母亲仍旧是手舞足蹈,就跟没见过钱的地主婆似的。 好吧,李秀英是高兴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高兴的原因是,这么赚钱的门路是儿子的小脑袋瓜想出来的。 而这么能赚钱,这么聪明的小脑袋瓜是自己生出来的。 她很想找二婶唠扯唠扯,可是当她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二婶太不解人意了,她根本就不能体会自己内心的疯狂喜悦之情。 只会溜须拍马,太无趣了。 之前二婶遇到事情,还跟自己争辩争辩,可是现在只会随声附和。 她此刻有点高处不胜寒之意,太孤单了,无人理解她,这让她很苦恼。 憋到心里的话太多了,根本就没处倾泻,连个聆听的人都没有,谁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呢? 要是儿子快点长大就好了,那么就可以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回来。 到那时候,也算是有个说体己话的人了,自己就可以跟儿媳妇好好的唠扯唠扯。 哎!可惜的是铁山哥走的太早了,以前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也没有现而今的烦恼,这人到底是怎么了嘛。 怎么生活越好烦恼反而却越多了呢? 看着稚嫩的儿子,李秀英一脸慈爱之色:“儿子,给你爹上柱香去。” 额,母亲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刚才还欢喜的跟吃了蜜蜂屎似的,怎么一转眼间眼泪恨不得都要掉出来了。 素未谋面的父亲牌位前,郑长生恭恭敬敬的跪下去,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 结果小七点燃的香火,拜了三拜插入香炉里。 母亲这个时候在旁边,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动情处泪水横流,泣不成声。 搞的郑长生都忍不住要落泪了。 良久,李秀英才停止了啜泣,擦干了眼泪,神情凝重的又望了一眼父亲的牌位, 转身对小七道:“小七,准备饭,我都饿了。” 这会儿郑长生才感觉母亲又活过来了,又恢复了那个刚强坚毅的女子形象。 刚才真的是着实吓他一大跳,他从来没见过母亲哭的如此伤心,哪怕之前过穷苦日子的时候也没有见过...... 第64章 金金相克 金秋十月,是收获的季节。粮食满仓,瓜果飘香。 山风虽微凉,却吹不散人们心中的滚烫。 郑家砖窑场终于迎来了盈利的一天,前来拉砖的骡车络绎不绝。 能够使红砖大行于道,离不开方、郑两村的带头作用。 远远看去,一片红瓦白墙的农家小院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在村中树木掩映间,恍若人间仙境。 人郑家小郎说了,红砖盖房寓意红红火火。 可不咋地,你看人家现在的日子过的有多红火? 郑家还发明一个猫冬的好玩意儿,名字叫火炕,跟灶台连在一起,烧饭取暖两不误。 自己家往年可是没少挨冻,得赶紧砌一个使使。 还有人家的红砖价格便宜啊,买一块青砖的钱,都能买两块红砖了,这好事上哪里找去? 如果不趁着还便宜买些盖房,等哪一天价格涨了,后悔就晚了。 其实郑家红砖最畅销的地方并不是乡村里间,而是金宁县城。 这得益于夫子陆繁的一次偶然推介,那日他受邀前往老友家中品茶诗画。 很明显老友家中并没有火炕,想想自己家去年郑家娘子帮忙砌的那火炕,烧起来屋里暖和的很。 于是就说了火炕的妙用,老友大喜遂遣人前来求购。 文人雅士有一家用之,其他皆效仿成风,继而富商大贾在到寻常县民。 他们才是消费的主力军,钱财大多聚集在金宁县城,他们一旦开动起来,那就可想而知郑家砖窑场有多忙了。 老族长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招手叫过狗蛋, “今天的账都记下了吗?” 狗蛋使劲的点点头,“嗯,族长爷爷,您放心,生哥儿教我如何记账和计算。 您看,这是最后的数据,今天总共卖了一百多两银子呢。” 郑狗蛋感觉自己是幸运的,七岁身就能为家里赚钱了。 这真的感谢生哥儿,教会了自己写字和算术,一个月妥妥的五十铜钱的工钱。 把他老爹老娘还有爷爷奶奶嘴都乐歪了,尤其是二婶儿,在郑家酱菜作坊里好一通的夸自家的孙子。 “二婶儿你家狗蛋真行,都能顶一个大劳力使了。” “俺家狗蛋那是生哥儿的小跟班,生哥儿是神童,那经常在一起耍子,就是熏也熏出书香气了。” 额,活脱脱一个李秀英重现。 怎么又赚钱了啊,刚数清楚齐掌柜送来的货款,这砖窑场的钱也得清点。 我滴个亲娘啊,这是要累死个人啊。 李秀英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儿子,还是你来吧,这可真不是一个轻省的活儿。” 郑长生笑了笑:“娘,早就说了,让您不要管,交给我和小七就行,您偏不听。 这下知道银钱多的烦恼了吧?” “这熊孩子倒嫌弃娘的不是来了,银钱再多也不嫌多,数钱就是累死,娘都愿意。” 李秀英虽然嘴上很硬,可是她却一屁股坐到躺椅上不管了。 儿子说的没错,是很烦恼呢,李秀英摇摇晃晃的进入了梦乡。 全部身价一万多两银子,这绝对算是一笔巨款了。 小七和自己的炕洞子都塞满了,母亲的就更不用提了。 其中铜钱是占了大部分的,可是这总是藏炕洞子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等天冷起来火炕还用不用啊? 银钱把火炕的烟道都堵上了,就算是想用估计也用不成了啊。 郑长生很郁闷,母亲还真是个死心眼子,自从自己告诉她把钱藏炕洞子里后,就再也改不了这个习惯了。 就连大个子挖好的那个地窖她都不用。 让她换个地方藏钱都不乐意,还说不睡在钱上面就不踏实。 这愁人不愁人? 母亲这样也就算了,小七也是个愁人的。 每天都喜滋滋的掀开炕洞子打量半天才睡觉,有时候半夜里能乐出声儿来。 天呐,摊上这两个嗜钱如命的女人,这还让人不让人活了? 不行,火炕还是得用,等到冬日里那么冷的天气,不用怎么扛过去啊。 总不能守着这么多钱去受罪吧?这绝对不行。 钱就是让人使的,有钱了不花,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找罪受吗? 得让大个子重新挖个大点的地窖了,不然的话母亲是不会乖乖的把钱从炕洞子里拿出来的。 说干就干,也算给大个子找点事做。 大个子有了任务的时候才是最兴奋的时候,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有点闲的发慌了。 家里的水缸是满的,柴垛都起了六个了,烧到明年这个时候都烧不完。 粮食早就收割好囤入粮仓,这些力气活做完,他真的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记账他不如小七,做饭也不如小七,除了张着嘴傻吃憨喝的就无所事事,闲的他身上都要发毛了。 听少爷说要给夫人在屋里再挖一个地窖藏银子,他兴奋极了。 这么重要的使命交给自己了,可得好好的干,争取挖一个让夫人能睡安稳的结实耐用的地窖出来。 大个子卖力的干了一天,一个地窖终于挖好了,而且跟之前的那个也挖通了。 “娘,你看这地窖挖的咋样?把钱藏进去绝对的安全。” “地窖好是好,可是娘咋总感觉不踏实呢。不行,娘还是睡在上面压着才安心。” 对于母亲的固执,郑长生真的是有点头疼。 一个人一旦养成了某一个习惯,要是想一下子改变过来,还真是没有那么容易。 “小七,把你炕洞子里的钱......” “呀!人家忘了锅里还炖着排骨呢。”她哧溜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我去,郑长生真没招了,好说歹说就是不行了是吧,不给你们来点杀手锏还真不行了。 “娘,您知道为啥我让大个子挖地窖藏钱,而不是放在炕洞子里吗?” “为啥?难不成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那可不,您知道为啥昨天上午没在家吗?我去了白云禅寺求签问卦去了。 卦象说我命中属金,而银钱也是金,金金相克乃不吉也。” 李秀英脸色苍白,好半天才道:“了凡大师果真这么给你算的?” “昂。” 郑长生使劲的点点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母亲。 “大个子,大个子呢,赶紧的把钱从炕洞子里搬出来藏地窖里去......” 第65章 白云禅寺 母亲对于佛之信奉始于他被拐平安归来后,甚至还安排了他拜在白云禅寺的了凡座下,当了一回跳墙和尚。 现在这一说法是没了,但是在过去,但凡是家里的小孩有什么大病大灾的,都要送到庙里走一遭的。 很显然郑长生也不例外,被母亲送去了白云禅寺。 而大和尚了凡就是他的佛门师父,所以说自己说是了凡法师批卦所言,那母亲是百信不疑。 儿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莫说是把钱放进地窖里了,就是全舍出去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只要儿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她什么都不在乎。 拐子把她吓怕了,是真的怕了,有时候半夜醒来都得去儿子房间看看才安心。 “儿子,明天跟娘去寺里烧香,好好的念念经。” 额,自己的小聪明似乎真的吓到母亲了,他有点内疚。 一说到去烧香,当天的饭食都变成斋饭了,这是侍佛以诚。 清汤寡味的,对于吃肉顺嘴了的郑家人来说,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就连李秀英都有点挑嘴了,“小七,你这菜咋炒的,一点味儿都没有。” 小七很委屈,这不是您老吩咐要清淡的斋饭吗? ...... 白云禅寺位于西山顶峰,隐于云雾之间,梵音缭绕,香火鼎盛。 住持正是了凡法师,三十多岁就为一寺之正,这在于佛门来说也是极为少见的。 当年白云禅寺香火寥落,老住持圆空法师在饥寒交迫中圆寂,一撒手去见了佛祖。 他唯一的成年弟子了凡带着十几个小沙弥硬是撑着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 后来大明立国,设僧道司管理天下僧众,是以了凡被颁以度牒委任掌白云禅寺。 大明对于僧人管理极为严格,每三年发一次度牒,规定民非四十,女非五十不得出家,而且对于出家人还要考核,如果不通经文着罢黜之。 了凡法师能够获得度牒,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对于佛法的掌握程度。 随着大批僧众还俗归农,剩余者皆为佛法高深之人,明经理,知禅意。 并尊朝廷旨意,引人向善,度世间苦厄,可以说也非一般人了。 能看懂经文,那就是识文断字,能熟悉典籍,那就是高僧大德,所以他的信众也是繁多的。 李秀英就是很虔诚者之一。 看着母亲诵经上香,郑长生百无聊赖,这经没一个时辰是结束不了的。 他带着大个子在白云禅寺里面游逛起来。 这里他并非第一次来,光是跟随母亲就来了无数次了,就是哪里有个耗子洞他都摸得清清楚楚。 寺中僧人也对他极为熟稔,谁还不知道金宁县第一土豪香客郑家娘子的宝贝儿子啊。 李秀英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香油钱,震的了凡法师都直吸凉气。 嘴里一直的念诵:我佛慈悲,普度众生,阿弥陀佛。 如此虔诚的施主可不多见,是以郑长生只要不把白云禅寺给拆了,任由他耍子,没人去管他,甚至有僧人还引导着他在庙里耍。 就连跟在郑长生身后的大黄和雪球都被当做上宾对待。 如果是寻常的阿猫阿狗,恐怕早就被僧众们拎起扫把撵的远远的了。 郑长生招呼大黄追雪球,得到小主人的示意,大黄的胆儿壮了不少,一个虎扑过去想要把雪球给按到在地。 哪知道肉嘟嘟的雪球就像是一个狡猾的狐狸,怎么抓都抓不住,连续几次都扑空。 更可气的是,小家伙竟然冲着自己喵喵的叫,这尼玛不是挑衅么? 狗可杀不可辱,今天不抓到你誓不罢休,它狂吠一声,脚下发力蹭的一下子窜了过去。 吓的雪球,喵了一声,撒丫子就颠儿。 突然,“阿......阿弥陀佛,哪里来的野狗,吓死贫僧也。” 大黄闯祸了,这货凌空跃起抓猫的动作,把一个缁衣芒鞋的僧人给吓的一个屁蹲坐在地上。 随着当啷一声,僧人手中的钵盂掉在地上,弹的老远。 我去,这钵盂竟然是个铁家伙。 郑长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谁知道这和尚从月亮门里突然就出来了。 他连忙示意大个子上前搀扶起僧人, 口中连连道歉:“法师受惊了,小子绝非纵狗行凶,这实属意外。” 那缁衣芒鞋僧人受惊过度,竟然呆在当场,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正在这个时候,了凡法师听到动静从禅堂里出来了,听着郑长生的述说,他明白了怎么回事。 连忙说道:“师兄身体无恙否?郑小施主乃心善之人,其家母乐善好施,供奉我佛香油钱无数。 乃我佛门虔诚之信徒,我看这一定是误会。 还希望师兄能原谅郑小施主的无心之过,莫追究才好啊。” 他一出来打圆场,郑长生算是松了口气,如果这僧人要不依不饶的话,他还真不知怎么办了。 话说大黄这货可把这僧人吓的不轻,你看他,脸色苍白很明显惊魂未定呢。 大黄惹了祸,也吓坏了。嘴里呜呜的呜咽着,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卧到小主人身边,等待着惩罚。 郑长生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后才笑着对僧人道:“高僧既为我师父之师兄,那也是我的长辈。 师伯在上,请受小子一礼。” 花花轿子人抬人,面子都是人给的,况且说起来都是自家人,也没有伤着,就是受惊了一下,他相信这僧人是不会再追究了。 果然,他的谦卑恭逊之态度,那僧人回过神来后,并未发作。 “无妨,既是了凡师弟门下,也是无心之过失,出家人本以慈悲为怀,贫僧是不会追究与你的,莫要担心。 不过还是要好生的管教这恶犬,莫要再伤人才为之上。咦,这白猫倒是甚为可爱。” 他一扭头发现了匍匐在郑长生脚下的雪球。 大黄很鄙视这僧人,老子明明很听话也很可爱的好不啦,为何夸雪球而恶我?果然人都是注重外表的。 呜呜...... 了凡法师哈哈大笑道:“道衍师兄,菩萨心肠,佛法高深,轻易不出言点化于人。 生哥儿你要谨记于心才是呀。” 郑长生蒙的一批,啥玩意?不会这么巧合吧,道衍?莫非是永乐朝的黑衣宰相姚广孝不成? 第66章 和名人面对面 缁衣芒鞋,面黑无须,再加之法号,那就对上了。 要说别的或许有雷同,可是法号是不会的,要不度牒也无法获取的。 前有当世大儒方克勤父子,后有未来的黑衣宰相姚广孝同志,历史竟然把车轮偏移到了他的行进道路之上。 都与他发生了微妙的交集,冥冥中似乎有天意啊。 未来的几十年后,这家伙将要策划史书所载的“靖难之役”,大明刚从稳定中恢复一点的经济,将要被战乱所毁。 不,准确的说是被眼前的这家伙毁掉。 如果不是他熟知这段历史的话,打死都不会相信一个挂单在白云禅寺的行僧,会有一天走进大明帝国权利的中枢。 你能想到未来会有几十万的人,因为眼前这个嘴里说着我佛慈悲的人而殒命吗? 权利是个很好的东西,人们一旦尝到其中的甜头,那就像是疯魔了一样,是会上瘾的。 如果不是为了权利,你以为他疯了吗,要去策划一场军事政变? 现在趁着这货还未得势,或许自己能改变点什么? 华夏大地的百姓够苦的了,能少造一点杀孽就少一点吧。 哪怕只影响一丢丢呢,不然还真是对不起这场穿越之旅。 看着郑长生呆呆的望着道衍吃惊不已,了凡大和尚疑惑的问道:“生哥儿莫非认识道衍师兄?” 这也是道衍所不解的,为何这孩子听到自己的法号之时如此作态?自己貌似没有那么高的名望吧?怎么会连一个孩子都识得自己? 郑长生很想否认,但是自己刚才的表现的有点失态了,很显然,要说没听过道衍的名号那就有点鬼扯了。 “哦,道衍法师的名字我曾听恩师方克勤和陆繁夫子提及。” 他这一次有点赌的成分在里面,据史料记载姚广孝年轻时在苏州妙智庵出家,精通三教,与明初的儒释道各家学术领袖都有不错的关系。 陆繁和方克勤都为当世名士大儒,或许跟他有点交集,就算是没有交集互闻名号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额,道衍释然了,“你这孩子莫非就是克勤兄的入室弟子郑长生?” 果然赌对了,看来这世界真是说大他就大,说小他就小啊。 文人精英圈子就那么大,想要不认识都难啊,没想到他跟师父方克勤也是旧相识。 估计最近还是见过面的,要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存在。 有了师父方克勤的背书,那自己的情况想必他应该是了解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口叫上自己的名字来。 看来有个牛逼的师父就是好啊,这未来的路都给自己打通了。 能够结识姚广孝,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或许对天下苍生也是有好处的。 离靖难之役还有几十年呢,虽然放到历史长河中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可是如果用这段时间去影响改变一个人的话,那也足够了。 “早就听闻克勤兄有一得意弟子,没成想贫僧在这里见到了,真是天意啊。”姚广孝拉着郑长生的手感慨道。 这还真得感激大黄狗啊,要不是它的话,恐怕今天就跟老姚失之交臂了。 郑长生都有点后悔踢大黄的那一脚了。 了凡法师这个时候说话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啊,道衍师兄要不今日就留下来跟子侄晚辈一叙如何?” 姚广孝有点为难,他在这里挂单已有数日,今日决定启程赶赴帝都,可是没成想遇到了郑长生。 他也想跟郑长生交流交流,到底看一下老友方克勤说的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神童,是不是他在吹牛。 可是行程赶着呢,庙外接他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了。 郑长生打眼一扫就知道,今日想要留下姚广孝有点难度。 “道衍师伯,您不必为难,时日尚久,日后有机会你我定会再见的。届时小子在聆听您的教诲,现在还是办自己的事情要紧。” 姚广孝双目一闪,罢了,这孩子到底是克勤兄教导出来的,是个伶俐的孩子。 他从手腕上取下一串手珠递给郑长生道:“孩子,若有缘,日后帝都庆寿寺相见。 今日行程所迫,不能多做逗留,不过贫僧还是很喜欢你这孩子的,我跟你师父方公克勤乃故交,这串佛珠就当是留个念想。” 郑长生双手接过,深深一躬:“长者赐不敢辞,小子定当好生留存。日后必会上门叨扰,届时还望师伯莫要嫌弃小子啊。” 了凡大和尚看的直咧嘴,那可是上好的沉香木打磨成的佛珠啊,道衍视若珍宝。 寻常人碰都不让碰,现在竟然给了这孩子了,可见郑家小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啊。 他虽然不知道方克勤是何许人也,但是能够跟道衍是故交,那能是一般人? 得赶紧安排下去,万不可慢待了他们母子。 姚广孝走了,挥一挥宽大的僧袍衣袖带走狗毛数根,留下佛珠一串...... 他很想高歌一曲,我得意的笑,不但收获了姚广孝的欢心,还有信物一个。 你还别说,这信物佛珠貌似有点意思。 包浆浓厚,样式古朴,隐隐的还散发着一股清香,闻之心神皆醉,让人有种神游天外的恍惚感。 应该是个好东西,他把佛珠戴在手腕上欣喜的抚摸着。 “少爷,这珠子好香哦。”大个子凑过来惊讶的道。 “嗯,这可是开过光的佛门宝物,是道衍大法师戴过的当然香了。”郑长生随口解说道。 他其实也不懂什么沉香不沉香的,就是感觉这是姚广孝送的,有点兴奋罢了。 “此乃千年沉香木所制,道衍师兄视若珍宝,从不离身。今日你们有缘赠送与你,切不可辜负了他一番心意啊,你要好生的保存切不可遗失才好啊。” 了凡和尚怕郑长生不解,当做玩具给弄坏或者丢了,赶忙解释道。 就说嘛,怎么感觉那么香,原来是千年沉香木做的。 哈哈,这意外的惊喜来的真是太猛烈了。 幸福感差点没把郑长生给冲击的晕过去。 姚广孝身上宝贝不少啊,日后去了京城一定要在讨好一番,说不定还能弄上个一两件,郑家子孙后代流传下去,那就发了啊...... 第67章 纳鞋锥子来督学 自白云禅寺回来后,郑长生就佛珠不离手。 鲁青山鉴定过,木纹细腻,毛孔清晰,不掉色、不脱油,气味芳香沁人心脾,乃可入药之上品沉香。 久戴之能调节人体内气血的运行,对身体是百益而无一害。 小七很想玩玩,可是又不敢开口。 佛珠是高僧送的,少爷喜欢的紧,自己怎可染指?莫要平白玷污了这佛门法宝。 她的这点小心思,郑长生看的很透,这丫头,自从学了人体结构和器官功能之后,还跟自己见外了。 也都怪自己讲的时候百无禁忌,师徒三人以辩论、交流的方式研习医学药理,郑长生是把自己知道的现代医学的东西,全部讲了出来。 自己是个什么水平,他心里是有数的。 扔到现代,他的医学知识连个渣渣都算不上,可是现在却成了开先河的先驱者了。 当然他的解释是照本宣科而已,这不是他的成果,这是他郑氏先人的研究结论。 鲁青山号称医痴,要不然也不会出钱购买死亡士兵的尸体研究了。 很明显郑长生的这些知识对他有着绝对致命的吸引力,每日里除了研究之外就别无所好。 尤其是当青霉素成功被郑长生培养成功之后,他从竹林中捕捉竹鼠试验,果然有奇效。 另外郑长生所画之人体结构、血管、肌肉图,跟他自己的亲身实践是相符合的。 这更加确认了他对于郑家的这位先人的猜测,这位前辈一定跟自己一样是解剖过尸体的。 要不然不会准确的画出这等精准的图样来。 所以他要求小七要牢牢的记住,而且要在自己的身上用针灸之法摸索试验。 这些还好,但是到了生理知识的普及时,就有点难为情了。 郑长生是无所谓的,他讲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可小七是羞涩的,一个封建社会的女子,连皮肤都不可以外漏给人看,可是现在却要掌握这些羞人的东西,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 鲁青山老脸都有点羞红,这孩子怎么连妇科都知道?话说这位郑家的先祖到底何许人也? 这要是早生个几十年,说不定还能跟他秉烛夜谈,畅快的交流个几天几夜。 胸中一股仰望之意顿生。 小七和郑长生在他的教导下,也是在一日日的突飞猛进着。 学习之道就在于勤,只要肯下功夫就没有学不会的道理。 小七只需要掌握医学方面的事情就可以了,好在她头脑也算是聪慧,不说一点就透吧,讲上几遍总是能学会的。 郑长生的学习生涯就有点苦逼了,不但要学习医学方面的东西,还要温习功课以备科举。 人这一生啊,零到三岁是牙牙学语之时,这个时候就是吃睡吃睡,没啥好讲的; 三岁到十二岁是启蒙阶段,是人学习理解知识的关键时期; 作为母亲,李秀英很想多给儿子一点爱,但是这主要体现在生活方面。 对于学习方面,她是从来没有爱可讲的。 她整日里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督促儿子的学业,这是方先生走的时候就交代下的,每日里文章不断,读书不辍方能习的圣人之道。 虽然她让儿子跟鲁青山学医,但是这只不过是一个读书之外的调剂罢了。 真的让儿子弃文学医,那想啥呢?打死她也不认。 无他,科举取士已经深入人心,谁不想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呢? 关于科举,方克勤和陆繁几次来信,讲的很是清楚明白,并且给郑长生一步一步的都规划好了。 他很感慨,有一个好老师就够牛逼的了,可是他有两个,这不要太羡煞旁人了。 目前首要的就是先过的童子试,也就是先考一个秀才的功名,这才算是正式的入了科考的门了。 要想获得秀才的功名,就得经过县试、府试、院试,一路过关斩将的考过去才行。 不过这基础的科举选拔,有一个捷径可走。 那就是你头一关,也就是县试。 你如果获得第一名,被取中案首的话,无重大事故,无须一路考至院试,照例进学,获得秀才功名。 可是话说回来了,几百上千的学子,你想拔得一个头筹,何其难也。 江南地区文风昌盛,名人大儒辈出。 他们家族子弟从文者甚多,又有专门的族学教导。 他虽然有方克勤和陆繁的指点,但是也不能自视甚高,就轻视别的学子。 千军万马争过那一座独木桥,要想打败这些人,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没有长年累月的文墨浸润,那想都不要想。 是以,郑长生现在上午跟鲁青山学医,下午乃至晚上挑灯夜读,学的都是关于科举的内容。 没办法啊,要想出人头地,要想光宗耀祖,要想让母亲扬眉吐气这路是必须要走的。 不然,母亲都不会放过他。 自从家里的砖窑场盈利以后,她就交给老族长带领人干,一门心思的督促自己学习。 就连齐掌柜那边的生意都让郑大虎管理,她是不闻不问的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门生意似的。 至于和方进宝家合伙做的酒楼生意,她更是不操心。 每次方家来人把钱送来,账本的副本拿来即可,她连看都不看,就让大个子连账本带银子一起放入地窖封存。 她现在就不做别的事情,就是监督自己学习。 甚至她在白云禅寺许下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儿子登科及第,这是透过小七的嘴说出来的。 这殷殷的希望,如千斤重担一般压在郑长生的肩膀上,他怎么能不努力? 就算是不为别的,就单单是为了母亲也得科举入士啊。 他现在就不敢想别的了,一旦读书声停下,旁边纳鞋底子的母亲就晃晃手里的纳鞋锥子。 明晃晃的冒着寒光,不由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直冲头顶的天灵盖。 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母亲这是纳鞋锥子底下出学子啊。 当儿子郎朗的书声再次响起时,李秀英得意的笑了...... 第68章 壮行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来到了洪武四年。 郑家村小石桥边,一个手腕上戴着佛珠的少年,在指挥着一帮半大小子网鱼。 今年开春以来天气渐暖的早,冰消雪融汇积的水流竟然漫过了小石桥。 猫了一冬天的孩子们,一个个都生龙活虎的,这里俨然成了他们的乐园。 没错,少年正是郑长生。 “狗蛋,快那里有一条白鲢被网住了。” 话音刚落,一个胖胖的身影,虎虎生风的跑了过去,一把就按住了那条连窜带蹦的白鲢。 “哈哈,生哥儿果然神机妙算,这可真痛快,有鱼吃咯。” 老三挽着裤腿赤脚从对面走来,手里拎着一条鳜鱼兴奋的大叫:“快看,进宝少爷给的,好大的一条鳜鱼,给生哥儿炖了补补脑子,最好不过,争取考一个秀才回来。” “鳜鱼炖汤好喝着呢。” “话说狗蛋,又不是给你吃,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什么时候你改改你这贪吃的毛病,你看你现在比老子都胖。”老三臭屁的打趣道。 郑长生紧走几步,接过鳜鱼:“三哥,方进宝这厮为何没跟你一起回来?” “汗,别提了,这家伙在县城他舅舅家住下待考呢。 他舅妈看的严实回不来,急的他差点要跳墙,可惜没成功。 这不,让我捎回来一条鳜鱼,说是补脑子的,好使的很。 炖下后汤汁都是白稠的,就是傻瓜也能把脑子喝开窍咯。” 狗蛋插话道:“那感情好,炖了给大个子喝一碗,保准方二姐现在就哭着喊着的嫁给他。” 哈哈,顿时小石桥头笑声一片。 说曹操,曹操就到,大个子出现在他们身后。 “你们这帮坏小子,笑啥呢?” 大个子很纳闷,他不问还好些,一问,这帮家伙笑的更厉害了。 额,不管了,咋不把肚皮笑破呢。 “少爷,快回家吧,夫人找你呢。” 一听到母亲找他,郑长生不敢怠慢,收拾一下就开始往家赶。 老族长一脸凝重的坐在客厅,母亲在旁边陪着,就连鲁青山也在座。 额,怎么一片肃杀之像呢,不就是考个科举吗? 搞的跟上刑场似的,难不成还要来个十八里长亭相送不成? 他一进门,母亲李秀英就道:“这孩子,都什么节骨眼上了,还贪玩。陆夫子派人把你的考牌都送来了。 赶紧收拾一下,随陆夫子派来的人一起去金宁。” 啊?这么急?鳜鱼还没吃呢,这可是方进宝的一番心意哟! 说是收拾,其实小七都已经收拾停当了,只等着自己回来呢。 老族长拿出一个黑木匣子,双手捧着轻轻的放到桌子上。 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取出三只杯子来。 这三只杯子暖玉打造,可谓小巧精致,没想到老族长手里还有这等的奇珍异宝。 郑长生看的直流口水,好家伙这可是上等的暖玉啊。 质地细腻,光泽滋润,半透明的杯体,都能从杯子的一侧看到另一侧,端杯的手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三只杯子,三盏酒,寓意连中三元取高中之意。 也不知道古人为何钟情于三这个数字,道家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都把三比作万物之母了,万物乃大自然的孕育,怎能是一个数字所能衍化的? 好吧,不管怎样,这也是老族长的一番心意。 杯子很好,可是酒也不差,上好的女儿红。 可非寻常腊酒可比,入口醇香,进腹温热,喝着很顺口。 连干三杯,这后果就导致,郑长生小脸通红,脑袋瓜都天旋地转,有点坐不住的意思。 “喝完壮行酒,文气腹中游,今次去应试,来日功名有。” 老族长嘴里念念叨叨的,一首打油诗应运而生。 还别说,貌不惊人只会写名字的老族长,竟然会作诗。 这吟哦出来,掷地有声,倒还真是提气。 郑长生心头一热,不禁一股豪情自内心升起:“谢过族长爷爷,今日里去金宁应试,定当不负众望,必当凯旋而归以状门楣。” 此时此景,怎么着也不能煞风景啊,表表决心应应景这是必须滴。 老族长激动的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了:“生哥儿有如此豪情壮志,那老夫心安矣,我郑氏来日必将门楣光耀,列祖列宗可含笑矣!” 他代表着宗族的未来,这由不得老族长不重视。 正如老族长所言,郑氏没落了几百年了,从未出过一个有功名在身之人。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千古难得的读书天才,那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他身上了。 他嘱咐完鲁青山嘱咐,两个老人对自己是轮番轰炸。 如此殷殷期望,让他感到压力山大。 都说读书改变命运,这从古时候就开始有这说法了。 单从古人们对读书人的态度,还有统治者取士的方式就不难看出。 可是一个国家治理的好与不好,难道真的只凭借着三篇文章得圣意,继而青云直上九重天的读书人能搞定的? 只有天下百工齐发,才能大治这是后世的结论。 可是现在商业不兴,农业萧条,不招收一些专门的人才,却只收迂腐的只知道之乎者也之徒,国家怎会真正的强盛起来? 怪不得都说封建社会基层政务都把持在胥吏手中。 一帮酸文人怎么会是那些狡猾奸诈的胥吏的对手? 悲哀啊,这是社会的悲哀。 不过这是历史的大潮流,不是他一个穿越者小翅膀能轻易撼动的。 在历史大河中,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尽管他这个过客有点小聪明,知道一点儿未来发展的趋势。 可要想改变,那也是难如登天。 他也只得顺应潮流,先争取获得一块敲门砖再说了。 应付完他们的叮嘱,就轮到母亲了。 他被母亲带到父亲的牌位前,上香叩头,祭拜。 仪式感很强,强到他内心都有种要崩溃的地步。 母亲对着灵位哭诉了好半天,才结束了她的“轰炸”。 门外马车已经套好,小七拎着包裹早已在车里等候,大个子和郑大虎此刻也已收拾停当。 尤其是郑大虎腰里还插着一把牛耳尖刀,山道上不太平,这几年张黑虎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还是要有所防备的。 这是老族长的吩咐,一切要有备无患。 外面还有一百青壮呢,要保护着他平安到县城才能回来。 额,郑长生心头暖暖的...... 第69章 七丈崖 郑家村谁人不感激郑长生母子对他们的恩惠。 现在这么红火的日子是谁给他们的,这都不用说,妇孺儿童都知道。 方圆十里八村的谁又不羡慕他们村的幸福生活? 之前他们是个什么样的生活状态,提起他们郑家村都能臭大街咯。 姑娘都不愿意往他们村嫁,一年到头穷的叮当乱响,谁愿意把姑娘嫁给他们村的青壮? 有句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现在外村的到处托人,都打破头争抢着把女儿往他们村嫁。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过上幸福美好的日子。 老族长都说了,生哥儿这次要去考科举,路上不太平,这重要的任务可是交给他们了。 要是路上生哥儿有个闪失,他们也就甭回来了。 村口外,一百青壮整装待发,这些人手里都拎着木棒。 他们是从村里巡逻队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的,说起巡逻队还是郑长生让老族长组织起来的。 郑家村太富了,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总有那么一些不怕死的贼偷儿惦记他们村的财富。 无奈只得晚上组织人巡逻,郑长生让大个子兄弟上山伐木,做了许多类似于棒球棍的棒子。 现在他们每人都带着配发的棒球棍,手里有家伙腰杆子就硬,说话也很提气。 如果有人胆敢打劫他们,那算是一头扎进粪坑里找死呢。 这些人里面大多数都经历过第一次押运酱菜,都和张黑虎的黑虎军打过交道。 麻杆一样的匪徒,一脚就能踢趴下一个,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打劫老子们。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包括郑长生,带队的郑大虎更不用说了。 这家伙腰里可还带着一把牛耳尖刀呢,如果张黑虎真的不开眼撞上的话,他绝对敢手起刀落,学郑屠户杀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临近黑虎山的时候,小七有点紧张,她紧紧的抓着包袱,青葱似的玉手攥的都有点发白。 神情凝重到了极点,说话都有点颤颤巍巍的。 “少爷,你说这张黑虎咋那么大胆?他就不怕官府抓到把他枭首示众?” 郑长生心中也有点紧张,毕竟他才是个七岁的孩子,张黑虎的传说他听了不少。 人们以讹传讹,都把张黑虎给神话了,说他能掐会算,上能飞天,下能入地,简直是传的是神乎其神。 不过他还是稳定了下心神,他知道自己不能先怕了。 如果他先怕了,小七就更不用说了,估计都能吓尿裤咯。 郑长生微微一笑:“别瞎听传闻,张黑虎再厉害,他也是人。你见过有哪个人能上天入地的,那不成了土行孙了吗? 再说了咱们这么多人,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出来跟咱们炸刺,把心放肚子就好。” 有了少爷的安慰,小七才没那么紧张了,在少爷身边就是安全呢。 少爷说的土行孙她是知道的,说是个小矬子,会土遁,好像是一个叫《封神榜》的故事里的人物。 要是自己会土遁就好了,这样就能遇到危险的时候,背着少爷钻进地底下逃命了。 她的思绪有些飘忽,不觉间飞到哪里都不知道了。 赶车的大个子咧开大嘴,哈哈一笑:“小七姑娘胆子还真小,不就一个张黑虎吗,他要是敢出来,我就敢把他擒了交给官府换酒钱。” 有了他的调剂,众人纷纷附和,“对,狗日的要是敢出来,定把他狗腿打断。到时候就像郑屠户捆猪似的,把他拖去官府领赏。” 外面有了动静,众人说说笑笑的,小七感觉心里算是平静下来了。 不觉间靠在郑长生的肩膀上竟自沉沉睡去。 十一二岁的丫头正是身体发育的时候,身体已经略显峥嵘,不得不说小七这妮子出落的还是挺水灵的。 蛾眉粉颈,秀目琼鼻,看起来粉嘟嘟的惹人怜爱。一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飘香的青丝随便挽了髻用布帕罩着,她睡的很香,呼吸均匀有力,微微的带着鼾声。 郑长生没敢动,尽管肩膀都已经被小七枕的麻木了。 他不忍心惊醒这个睡美人儿...... 过了七丈崖,所有人心里都长出了一口气。 这里可是张黑虎的老巢,也是通衢三府的交通要道,说是咽喉之地也不为过。 不知道官府是怎么想的,任由张黑虎盘踞在此,竟然没有派兵围剿。 可能是官家以为其乃疥癣之疾,不足为虑者也;也可能是朝廷正对前元余孽用兵,正在进行统一华夏之战,无暇他顾。 就放任了张黑虎这厮,这几年这货也没什么大的动作。 这或许才是官府没有把他列为首要铲除的目标之原因吧。 不过这货平静久了,也会出来兴风作浪,打劫一下过往的商贾百姓,但是却从不伤人性命。 这货看来是有高人指点啊,要不,以之前他杀人夺财的行事作风,恐怕早就引起官府的重视,说不定早就请求大军围剿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这里乃三府通衢之地,归属是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七丈崖这里,属于三不管地带,通常出了事儿都不知道要往哪一个府衙去报官。 再加之不伤人性命,只劫财。有大多数被劫之人,都抱着破财免灾的想法认倒霉了。 大不了下次不从这里过了不就得了,报官后也未必有能找回自己的损失,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郑长生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看,日头已经西斜,挂在半山腰。 落日的余晖,洒在大地上,金黄一片。 好一个落日美景,这景致都能开发一片旅游区了放在后世。 突然从山坳里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跑了出来,边跑边呼喊“救命”。 额,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郑长生心里一阵的紧张。 小七睁开了眼,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少爷,怎么了,我好想听到有人呼救。” 这丫头把自己的手臂都抓疼了,紧张什么哦。 “大虎哥,看看怎么回事。”郑长生探出头对郑大虎道。 一百多名青壮,棒球棍都擎在手里了,一副严阵以待的阵势。 莫非是张黑虎这厮杀来了? 第70章 活见鬼 呼救者是一衣衫褴褛的妇人,蓬头垢面看不清面部,她是被大个子和郑大虎抬上马车的。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救下妇人后他们一路烟尘滚滚的加速离开七丈崖。 十几个大汉从山坳里出来的时候,只看见漫天的尘土和那轮即将隐去的红日。 大个子把马尾鞭子甩的是啪啪做响。 车轮滚滚向前,直到金宁城下方喘息一口气。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来,倒是把守门的兵丁吓的够呛。 我靠,匪徒莫非要来攻城?赶快关上城门,把顶门的石锁降下来。 一阵的手忙脚乱,其中一个为首的兵丁,突然看到了郑大虎。 额,虚惊一场,“兄弟们,不要惊慌,不是匪人,是郑家村的大虎兄弟。” 郑大虎送酱菜和家具给齐掌柜,他可是没少来金宁县城,一来二去的就跟这些守门的兵丁熟悉上了。 每次他都带些山里打的兔子之类的野味给这些守门兵丁下酒,有时候也会很豪气的掏出五十钱来下馆子请客。 郑大虎跟这些守门兵可以说称兄道弟的,熟稔的很。 他上前跟这些兵丁山呼海哨一番,很轻松的就进了城,青壮们任务完成,连夜打道回府,自不必提。 他们一行人的落脚地在悬济药铺的后院,这里齐元义早就让人收拾了出来。 郑家的少爷要来应考,这可是大事儿,他的生意现在能有这么好的起色,全靠郑长生家支撑,怎么能慢待? 郑长生很满意这座充满着药香味的小院,用过晚饭后他又一次见到了那妇人。 此刻早已经梳洗过,并且换上了一身粗布的衫子,乱糟糟如鸟窝的头发也收拾齐整,用竹簪固定了一个发髻。 看起来跟之前蓬头垢面的样子已经判若两人。 那妇人见到郑长生,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小妇人章氏见过公子,如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奴家恐怕就要落入歹人之手,只可怜我那苦命的夫君,为救奴家命染黄泉。呜呜......” 她连连哭诉,哽咽不断,动情处泣不成声。 旁边站着的小七,眼圈红红的,“少爷,你看章嫂好可怜哦。都是该死的张黑虎闹的,咱们报官让县大老爷把张黑虎抓起来好不好。” 郑长生扶起章嫂,报官?哪里有那么容易,如果官府作为的话,十个张黑虎也给剿灭了。 再说了,驻屯之军有限,恐得上报朝廷请求大兵来剿才行。 这不是三两天能解决的事情,张黑虎为祸久矣,常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前元那阵子闹的凶,可是自大明立国以来就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也没什么人命牵连其中。 还有,郑大虎当初曾经带领五百青壮打散过张黑虎,可是为何他们又能东山再起,而且现在混的有声有色,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要谨慎行事才好啊,莫要没打着狐狸在落一身的骚气,那打蛇不死必定会遭报复的。 虽然说郑家村有人手,可是只有千日做贼,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 要是给这些人惦记上了,你是防不胜防,抽个冷子,抓个漏洞杀入郑家村,那倒霉的可是自己。 不是说他胆小怕事,而是这事有蹊跷。 男人都被歹徒给宰了,一个弱女子是怎么逃出虎窝狼穴的?难道这不该存疑吗? 小七单纯幼稚,容易被情绪所感染,可是他体内可是大叔的灵魂,几十年社会阅历考虑的事情当然要比小七深多了。 “嗯,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不过报官还是要的。明日里让大虎哥带章嫂去官府击鼓报案,一切交给官家就好。 我等平民百姓是无法为章嫂鸣冤叫屈的,你带章嫂下去安顿了,早早的休息了吧。” 小七很失望,她以为少爷一定会义愤填膺,一定会帮章嫂报仇。 自从她听了少爷讲的“水浒传”以后,她心里就有着一颗侠女的心肠,常常想遇见不平拔刀相助。 尤其是听了章嫂的故事后,心里的爱心是波涛汹涌,澎湃异常,都要安耐不住了。 张黑虎真是太可恨了,她恨不得把张黑虎给扒皮抽筋点天灯了。 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苦命人,遇到章嫂这个比她还要苦命的女人,同情之心发作,这是情理之中的。 有句话叫感同身受,小七现在非常的理解章嫂,她心中的痛楚一点都不比章嫂少。 郑大虎倒是看出郑长生的意图了,等小七带章嫂下去之后,他走上前来道:“生哥儿,莫非你认为这妇人可疑?” 大个子蹭的一下子站起来了:“我去把她拿了送官。” 说着,他转身就要去。 郑长生微微一笑:“慢着,既然人家把戏码都送过来了,我们不看一场大戏的话,多辜负人家的一番苦心啊。 静观其变,都小心着点即可。” 大个子和郑大虎这一夜就睡在外间,两人是轮番休息,护卫郑长生。 可是等到了天色大亮,也没见有什么异常的。 外面都传来小七和章嫂很低的说话声,看来自己和少爷都有点小心的过度了。 这章嫂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如果这女人是张黑虎派来当做眼线的,恐怕夜里就该动手了。 但是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那也不会有什么后续的动作了。 郑大虎叫醒了大个子,他倒在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可是他刚躺下没一会儿,就听见大个子惊呼一声:“少爷不见了。” 郑大虎的脑子“嗡”了一声,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一把拽出腰间的牛耳尖刀,直奔小七的房间。 章嫂这个女人果真是有鬼的,得赶紧把她控制起来。 可是当他赶到房间的时候,里面空空如也,就连小七也不见了。 这不是活见鬼吗?刚才还听见她们两小声的说话呢。 可是门窗都好好的,小院的门也从里面上着锁呢,这该死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把小七和少爷偷走的呢? 院墙那么高,连个攀爬的痕迹都没有,这不是见了鬼了吗? 郑大虎是呆呆的发愣,冷汗唰唰的往下流。 第71章 骷髅人 郑长生悠悠醒来,头脑发晕,脑仁儿都疼。 狗日的,好凶的迷药,他本来是提防着的,那把蓝钻短刀就在枕头下。 大个子和郑大虎就在外间睡着,可是当他闻到一股香味飘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晕晕乎乎的睡死过去,在醒来就已经深陷此地。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 不过可以判断出这儿应该是一处地窖。 在墙上那盏油灯的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显得这里格外的阴森恐怖。 也不知道小七、大个子他们三个怎么样了,该死的章嫂,当时就该听信大个子的话,直接捉了报官,估计也没今日之难了。 可是世上并无后悔之药,明明看出章嫂是猫哭耗子,那眼泪掉的都有点牵强,一看就不是发自内心的。 郑长生恨的是自己太菩萨心肠了,对于匪徒歹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同时他也太过于自信了,他以为在齐掌柜的铺子里,应该是够安全的了,可是没有想到还是着了道。 他现在都还在迷茫,到底自己是怎么被弄到这里来的。 齐元义的那个小院,也算是墙高院深的了,能够没有一点动静的把自己弄走,这伙子人也算是有点道行。 还有一点他想不明白,自己跟他们无冤无仇的,为何他们要跟自己过不去啊? 如果想要绑自己,那七丈崖多好的伏击地点啊。 何必弄个女人当耳目,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这真的很让人费解,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妈的,竟然是一只大老鼠,探头探脑的盯着郑长生看。 我去,这老鼠竟然不怕人,而且足有一尺多长,这尼玛老鼠都成精了。 老鼠看郑长生缩在墙角并没有要驱赶它的意思,胆子大了起来。 哧溜一下子,窜了过来,嗅着郑长生。 靠,真尼玛的恶心。 老鼠身上透着一股恶臭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从什么阴沟里钻出来的。 郑长生一脚奔过去,把老鼠踢开。 那老鼠吃痛,吱吱的叫着,龇牙咧嘴的,貌似有点发火的样子。 “小子,你可真是没眼光,这多好的肉食,你竟然不稀罕。罢了,既然你不喜欢,那老子就不客气了。” 墙角的一个阴暗处的草堆,猛然间分开从里面伸出一只枯手来,一把就按住了那肥硕的地老鼠。 郑长生浑身一哆嗦,后脊梁骨都唰唰的冒凉气。 这尼玛阴森的环境里突然有人发声,惊的他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你是人是鬼?” “少见多怪,老子当然是人,你见过有鬼会说话的?” 话音一落,从草堆里钻出一个骷髅一般的脑袋来,随即一具骷髅般的身躯呈现了出来。 这该是饿多久了,瘦成这副德行,整个儿一皮包骨。 怪不得连那臭老鼠都不放过。 此刻的大老鼠已经被这人咬断了脖子,疯狂的吸允。 呕......郑长生差点没把隔夜的饭给吐出来。 那人裂开大嘴哈哈大笑,殷红的老鼠血从嘴角流下,恐怖至极。 干呕了好半天,郑长生才算是换过这口气来。 他定睛观瞧,总算是看清了这人的相貌。 此人长的倒也不丑,尽管头发蓬松,胡子拉碴的,但是如果整理一番,倒也是个清秀之人。 由于都瘦的脱了相了,具体的年龄实在是看不出来,但是估计怎么着也得五十出头。 这人一动,浑身哗啦作响,竟然是被铁链锁住了手脚。 郑长生诧异不已,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会被囚禁于此?看样子关押的年头也不会短了。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跟这跟骷髅人交流一下的时候,甬道里传来脚步声。 还有人大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让你把那孩子关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谁让你把他关这里来了。 要是那人的消息被传出去,看老大怎么收拾你,还不得活剥了你的皮。” “二当家的,小的错了,您千万要在老大面前美言几句啊。要不然小的这条烂命可真得交代了啊。 要不然,把那孩子扔后山涯下得了,免得走漏风声。” 二当家闻听此言,火冒三丈,上去就是一脚:“你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没那孩子我们怎么发财。 赵掌柜的可说了,那孩子值五万两银子。杀了他,你给大当家的拉出来这么多银子。” “哟,二当家的真会说笑,小的要是有屙金尿银的本事,就轮不到小的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看守了。” “你小子还敢跟我刺毛,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二当家笑着说道。 看样子这看守的小毛贼跟这二当家的还有点关系。 要不然不会这样的说话。 “话说,二当家的这段时间忙什么呢,二蓝子可是想你了啊,问我好几次了。” “是吗?那好,等会我去会会你妹子,说起二蓝子我出门这两天,也是想的慌呢。” 妈的,一窝的鼠辈烂人。 郑长生心里暗骂着。 他静思之后现在反倒安静了下来,看样子他们弄自己来,是为了钱。 既然是为了钱,那没收到钱之前,他们是不会要自己的小命的。 可是话说赵掌柜是何人?他是怎么跟这伙子歹人搞到一起的啊?还有,他怎么这么了解自己的情况的。 就连家里有五万多两的身价都摸的一清二楚的,这可是见了鬼了。 他们的对话,自己听的清楚,那骷髅人也同样听的清楚。 “小子,没想到你真的是他们绑来的啊,看不出来还挺值钱的,老夫还以为又是他们派人来试探我呢。 时间有限,要想活命就记住老夫的话,如果你能出去,找一个叫章欢的人,告诉她章天泽关在这里。” 说着,他一缩身有钻进了草堆中。 原来这骷髅人叫章天泽,那叫章欢的人肯定是他的后辈亲人。 他连忙也重新缩回墙角的阴影里,故作瑟瑟发抖状。 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看了看郑长生:“小孩,过来。给老子说实话,你醒过来多久了,可曾见到什么东西?” “老鼠,大老鼠,好大的老鼠。”他指着骷髅人栖身的那堆草惊恐莫名的道。 第72章 有故事的刀疤 郑长生七岁的年龄就是最好的欺骗工具,那惊慌失措的眼神,瑟瑟发抖缩在墙角的身子,惊恐的语调,很成功的骗过二人。 “二当家,这孩子应该没有发现什么,那老不死的应该饿晕过去了吧,遵照您的吩咐每三天除了水和一顿饭,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吊着他。 让他欲生不得,欲死也不能。直到他把所知道的全部交代了,否则永远也别想痛快了。” 怪不得那人会瘦成骷髅样,原来如此。 看来这骷髅人所掌握的信息很重要,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的折磨他。 这让郑长生对骷髅人更敢兴趣了。 他被二当家的带着换了个地方,这个地方不错。 窗外阳光明媚,小院中鸟语花香,如果不是考虑身陷贼窝的话,倒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休闲之地。 事出反常必有妖,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存在。 给你这么好的待遇,肯定是有所要求的,哪怕是以威逼利诱的方式,你总得为对方做点什么,这才是等价的。 一碗白米粥,一碟小咸菜,两个杂面窝头。 这应该是不错的饭食,那端饭给他的刀疤脸,使劲的咽了下口水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开口道:“小孩,吃吧,吃饱了给家大人写封信,五万银子换你的小命。” 这家伙说五万两银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情的波动,倒是对郑长生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样子很是在意。 估计他都不一定搞的清楚,五万两银子换成铜钱都能堆起一座钱山。 也或许他是知道的,即使是再多的钱山,也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远不如一口裹腹之物对他重要。 窝头有点干,吃起来直掉渣。 刀疤一脸心疼的样子:“作孽哟,这都是粮食,真是富人家的少爷羔子,不知粮食的金贵。”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把掉在桌子上的渣渣收拾起来,然后一把捂进了嘴里。 看他吃粮食的样子,应该是经过饥饿的人,跟大个子有的一拼。 “你很饿?” “小孩,这并不关你的事儿。” “你吃东西的样子,跟我家的仆人很像,我管那仆人私下里叫大哥。” “你那仆人是个有福气的,我烂命一条,可没和主家称兄道弟的命。” 郑长生小脸仰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很具有欺骗性。 刀疤看了看郑长生,轻轻拍了下他稚嫩的肩膀,探口气道:“我有个弟弟,如果活着的话,跟你一边大,可惜三年饿死了。”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叫你大哥。” “你是个伶俐的孩子,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是我不能放你。你有你的价值,我有我的使命。” 这刀疤看起来身材魁梧,尤其是脸上的那道疤,给人一种凶恶的感觉。 可是经过短暂的交谈,却发现真的不能以外表看人。 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有些人外相丑陋可是内心良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委身于贼,但是从言谈举止中,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好人。 说到好人二字,貌似在贼窝中有点讽刺。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刀疤就是一个。 “叫我刀疤就可以了,他们都这样叫我。” “刀疤哥,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来这儿的吗?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被他们绑到这里来的?” “不,我是心甘情愿来这儿的,我来的时候这里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时候,这里是天上的乐园,是人间的净土。 没有忧愁,没有烦恼,不会挨饿,不会被元狗欺负。 可是自从......” 他说到这里,并没有往下说。 他的眼睛看向了远山处,似乎在回味着过往,嘴角不经意之间泛起一丝的笑意。 此刻他应该是开心的,他应该是在怀念着什么人,这是郑长生的第一感觉。 刀疤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或许能帮到自己。 郑长生决定赌一把:“刀疤哥,你知道一个叫章天泽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刀疤有些激动,一把抓住了正常的肩膀。 好疼,他的手如同鹰爪一般。 看到郑长生疼的龇牙咧嘴,都要掉眼泪了,刀疤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松开手。 “你告诉我,到底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你如果把一个叫章欢的人叫来,我想我会原原本本的说给你听。” 刀疤脸上现出一股杀意,“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意欲何为?告诉你小子,不管你从哪里知道的,我奉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招。 否则,你是不会活着离开这儿的。” 看着刀疤突然的变做疯狂,郑长生冷汗把后背都打湿了。 果然是“洪洞县里无好人啊”,刚感觉到刀疤一丝的温暖之意,瞬间变化就要杀人了。 草...... 刀疤收拾了碗碟,头也不回的走了。 郑长生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笔墨纸砚,这是给他写信用的。 想要钱好办,只要自己写信,母亲就是倾家荡产的也会给。 可是想想就有点窝囊,莫名其妙的好心救人,却被绑票勒索。 怎么想怎么有点不甘心,拿起笔信手涂鸦,不觉间竟然画的是骷髅人的样子。 空洞的眼神,枯瘦的双手,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地狱的恶鬼。 也不知道小七他们怎么样了,发现自己消失,估计应该都急疯了吧? 母亲这会儿也应该收到信儿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抗住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 上次自己被拐,母亲差点没疯了。 想到母亲,他不由的心里着急起来。 这个时候母亲也许已经报官,人手已经撒开到处找自己呢。 可是这里是哪儿啊?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还真不好说。 胡思乱想中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已经到了掌灯十分了。 刀疤并没有来送饭,奶奶的,想要钱也不能饿着老子啊,这是一个具有职业精神的绑匪该干的事情吗? 哪有饿着肉票的道理?他心里暗暗的骂着,可是仍旧止不住肚子的反抗。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话真他娘的实在...... 第73章 张黑虎其人 如今的张黑虎可不是几年前落魄的样子,自从放弃黑户山占据七丈崖以来,他的日子过的滋润多了。 守着三府通衢地,想要钱那是招招手的事儿,这个地方那简直是肥的流油。 手里有了钱,那就可以买粮食,那就可以做生意。 现在老子也算是个生意人了,金宁县城的大宅子住着,几房娇媚的小妾伺候着,这日子不要太幸福好不好啊。 他在金宁县改头换面,也算是个人物了,城里几个大商铺的掌柜是他的座上客,就连衙门里的赵推官也是他的酒友。 有了这份关系的关照,他混的是风生水起。 前几天赵推官的弟弟鸿运砖窑场的赵掌柜,跟他提及了一件事。 那天他约赵掌柜一起饮酒,席间几杯酒下肚赵掌柜的抱怨不停,说是有一家砖窑场跟他作对,把他的生意都给抢走了。 张黑虎一听机会来了,奶奶的敢跟赵推官的弟弟争抢生意,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如果自己帮赵掌柜的把这事儿给平了,不是一个巴结赵推官的绝好机会吗? 真的,要是赵推官和自己联手,那整个金宁县老子岂不是要横着走? 当他问明情况之后,心里更确定了这个想法。 妈的,原来是郑家村大户,李秀英那个寡妇在作怪。 这可真是老天开眼啊,新仇旧恨一块算。 这下可以报当初的“一箭之仇”了,你郑家村的青壮不是厉害吗?这次就让你们尝尝老子的手段。 之前不敢明目张胆的动郑家村,那是害怕官府派兵围剿。 毕竟郑家村可是金宁县治下的良民,被匪徒祸害了的话,县太爷肯定会请求朝廷用兵的。 这跟他占据七丈崖劫财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这也是他只劫财不伤人的关键原因。 “赵掌柜的,你放心这事儿交给小弟我去办,保管让那郑家的小寡妇乖乖的就范。你说,让那小寡妇赔偿你多少钱,你才能满意?” 赵掌柜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了:“张兄,你能让郑家的小寡妇退让? 听说那小寡妇手里的银钱撞手的很,五万银子的身价还是有的。 话说你怎么样做?可别闹出人命来,要是闹大了捅到县太爷那里去,就不好收场了。” “赵掌柜的谦虚了不是,谁还不知道,咱金宁的县太爷就是个摆设啊,你兄长赵推官才是一方的土皇帝。 只要你能在令兄面前说道说道,不让县太爷知道,其他的事情我来办。 那小寡妇不是有五万银子的身价吗?老子保管让她乖乖的全部拿出来,到时候分你一半如何?”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两个烂人是一拍即合。 本来打算让人在七丈崖把郑长生给劫持下来,可是山寨的三当家章欢不同意。 章欢也就是化作章嫂的那个女匪。 她认为如果郑寡妇的儿子在七丈崖被劫持,事情就闹大了。 弄不好郑寡妇告到官府,会请求朝廷派兵围剿他们。 对于章欢这个女人的话,他是极为信服的。 当初他就是不听她的建议,才导致黑户山据点越混越难熬。 自从听了章欢的话,他们占据七丈崖至今,日子越过越好,能有现而今的好生活,全部靠这个女人。 说起来如果章欢是个男人的话,哪里会轮到他当老大作威作福的。 当年可是章欢的老爹章天泽领导他们这些人起事抗元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头目而已。 如果不是在战场上他救了章天泽一命的话,怎么会有今时今日之地位? 虽然现在山寨中他的亲信把持大权,可是也不可小觑章欢这个娘们儿。 毕竟她老爹的威信还在,那些初始起事的老人还有不少是支持她的。 哼,等老子把这些老人都舞弄平了之后,就是让你这小娘们跟你爹团聚的时候。 不过话说这小娘们可真是馋人的很咧,那蜂腰肥臀大胸脯子,想想都觉得心中有一股子火气在不断的升腾。 章天泽啊章天泽,你也别怪老子心狠,谁让你把持这这些年搜刮来的财富不肯交给老子的。 难么多钱,你一个该死的糟老头子了,还留着个什么劲儿。 给老子的话,还能给你来个痛快的,说不定老子一高兴,玩腻了你闺女就留她一条命。 可是你给老子死撑到底,那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等老子做完这一单,几万两银子在手,山寨的人都得吃老子的饭,还不得看老子的脸色说话。 到时候彻底的统一山寨,在不给老子交代,活活的刮了你。 他心里暗暗的发狠。 这家伙别看在战场上是个贪生怕死的货,可是搞起内斗,玩起心眼来可是一套一套的。 当他取得章天泽信任,提拔他当二头领后,在一次跟元兵的战斗中让手下放冷箭暗算自己的老大。 对外谎称大头领战死,他窃据高位把持大权。 另外他玩的最得意的一手就是“挟天子令诸侯”,对待章欢就像是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那个时候的章欢年纪还小,对他很是言听计从。 当年的那些老人们,虽然怀疑大当家之死有猫腻,可是没有证据都是敢怒不敢言。 再说了小主人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这就给了张黑虎一个发展夺权的机会。 时间不长,重要的位置,都有他的那帮子狐朋狗友把持。 这也是当初黑虎军的大名逐渐的没落,烧杀抢掠什么坏事都干,以至于现在沦落到为匪的原因。 一伙好端端的义军,为民立命,讨伐暴元。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完全是张黑虎这家伙的祸乱。 都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还真是不假。 如果有一个宏图大志之人领导这支义军,肯定不会是今天这个地步。 就算是势微,不敌元军,哪怕是投降朱元璋共谋大计,也能混个开国的将军当当啊。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朱元璋,已经成势,有了龙虎之威了。 有一句话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还有句俗语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张黑虎很显然就属于无能狗熊之将。 第74章 章欢 小七很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章嫂,在脸上抹了几下就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女子,这大变活人玩的有点太惊悚了。 他惊讶的道:“章嫂,你......你怎么......” “七啊,别叫我章嫂了,叫欢姐。你自由了,再也不是被人呼来唤去的贱婢了。大家都是苦命人,以后就跟着姐吧。” 章欢很喜欢小七这个丫头,两人同床共枕通宵夜话,没心眼的小七把自己的身世全部告诉了她。 想想一个才几岁的小丫头,就被母亲抛弃街头,然后靠自己沿街乞讨活了下来,她的心就痛的要命。 这孩子跟自己的遭遇何其之像,虽然自己没有她那么凄惨,可是八岁就被人控制拿捏在手中,母亲病逝父亲战死。 同样都是孤儿,孤苦伶仃的那种感觉大家都是一样的,她感觉自己和小七的命运已经连在一起了。 这也是她自作主张把小七弄回来的原因。 “我本来就很自由啊,少爷和夫人对我好的很,一点都没拿我当下人看待。章......欢姐,你到底是什么人哦,为什么你会变脸? 还有我们现在在哪里?怎么不见少爷呢,我该伺候他起床了。” 小七真的很迷茫,这都日上三竿了,少爷肯定还等着自己叫他起床呢。 章欢被小七的话给搞郁闷了,不是说自幼流浪街头吗?不是说曾经跟野狗抢过吃的吗?不是说被人家收留入了奴籍吗? 一个奴婢你有个屁的自由,那还不是得看主人的脸色行事,还不是得吃人家剩下的残羹剩饭。 “七啊,你脑子没毛病吧?怎么姐给你自由身你还不乐意了呢。你就那么愿意被人家呼来喝去的使唤?你就那么愿意吃人家的残羹剩饭?” 小七有点生气,“少爷从来不对人家呼来喝去的,伺候他是人家自愿的,还有人家从来不吃剩饭,我们都是一张桌上吃饭的。 少爷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可不敢胡乱编排,你要在这样说夫人和少爷的坏话,人家就不拿你当朋友了。” 章欢:“......” 真有这么好吗?这丫头肯定跟自己鬼扯呢,世上哪有贱婢上桌跟主家一起用餐的? “七啊,莫要扯谎,姐知道你不相信我是真心的要给你自由。实话告诉你,姐是七丈崖的人,奉了命令把你家的小少爷绑了换钱的。 如此心黑的一家人,奴役乡里,盘剥百姓而赚来的黑心钱,这次要他们全部都吐出来。 要是给钱痛快,或许可以留他一条小命,要是胆敢报官,嘿嘿......手起刀落要他命丧黄泉。” 小七真的蒙圈了,这说话和气命运可怜的章嫂,哦不,是欢姐,怎么是张黑虎的人? 不是说张黑虎的人都是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吗? 欢姐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种人啊? “欢,欢姐,你莫要跟小七耍子,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要去找少爷了,你......” “七啊,我知道你不信,你可以推开窗户看看这里是哪里?你看看大寨中央的黑虎旗。” 章嫂变欢姐,她可以接受,可是欢姐变匪徒,她真接受不了。 推开窗户,一面上绣黑色猛虎的白色大旗,迎风招展,呼啦啦被山风吹的作响。 她傻眼了,感情欢姐说的都是真的,她们真的把少爷绑了,自己不用说,也深陷贼窟。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跪在章欢的面前。 “我求求你了欢姐,你放了少爷吧,他是好人。 如果你要杀他的话,就杀了我吧,用我的命换少爷的命。 呜呜......” 章欢对于小七现在的样子感到很意外,一个被压迫被剥削的贱婢丫头竟然对主家的感情这么深。 难道自己错了吗? 可是张黑虎明明派人来告诉自己,那郑家的主事,是一个黑了心肠的地主婆子。 抢夺赵掌柜的生意,还压迫村里的民众,让人家白干活不给钱,如果有人胆敢要工钱,她就派人打断人家的腿扔到山沟里。 那个来送信的叫郑大毛的瘸子,可是信誓旦旦跟自己这么说的哦。 看着泪眼婆娑的小七,章欢好像明白什么了。 自己一定是被张黑虎给利用了,她银牙紧咬,面色铁青。 上前一把扶起来小七:“起来,七啊,告诉欢姐你家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小七是含着泪讲述的,声音颤颤巍巍...... 于是李秀英的形象在章欢根据小七的口述,通过脑补形成了: 一个寡妇带着年幼的儿子艰难的度日,靠着卖面偶娃娃赚了钱,给家里起宅子,努力培养儿子读书。 赚钱不忘穷乡亲,野菊、酱菜生意养活了郑家村一千多口人。供养村中孤寡老人,施舍四邻,那是一个人人称颂的女菩萨。 后来又盖砖窑场,竹制品加工厂,大量的招收邻村的人手,方家村的人才有了一个吃饱肚子的来源。 而且不要钱的把烧制出来的红砖舍给村民盖房,现在两个村三千多口人可以说全部靠了郑家才得以体面的活下来。 每家每户都有红砖白墙的大瓦房,生活过的甜如蜜。 这怎么能说人家是一个黑心肠的地主婆呢?这张黑虎和赵掌柜的真是颠倒黑白,可恶至极。 她心中是相信小七这个没头脑的丫头的,单纯的都有点可笑。初次见面就跟自己聊的热火朝天,把自己当亲人一样的照顾。 这么没心机的一个女孩子,肯定不会欺骗自己的。 结论只有一个,张黑虎和赵掌柜欺骗了她,利用了她的侠义心肠。 之前她还小的时候,父亲在一场跟元狗的战斗中丢了命。是张黑虎把她抚养长大,她是很相信张黑虎的。 随着她一天天长大,风言风语的也听说了不少流言。 说父亲是张黑虎暗算的,这对她来说如同五雷轰顶。 她联络了一些父亲的旧部老人,暗中调查,可是也没查出什么眉目。 倒是张黑虎为非作歹的一些事情,查出来不少。 可是毕竟张黑虎对她有养育之恩,她选择性的忘记,不去想张黑虎的另一面。 就包括这一次,他派人告诉自己拦截郑家的小子,索要赎金一事儿。 当时听到带信来七丈崖的郑大毛讲述,她下定了决心要惩罚一下李秀英这个黑了心的地主婆。 可是没想到自己错了,错的是如此的离谱。 第75章 初交锋 刀疤见到章欢的时候,有点吃惊。 小姐满脸的懊恼,正拥着一个哭的泪人般的小丫头,不停的安抚。 这丫头是谁?没听说小姐身边进新人伺候啊。 “刀疤,您怎么来了。”章欢一抬头看见了刀疤。 “小姐,我有重要的事儿给你说。”他咬字很重。 章欢楞了一下,刀疤三十来岁,为人很是低调。 平常少言寡语的,也不参与山寨的事务,只是在后山顶的草堂里住着。 不过他当年曾经是父亲手下的亲兵,脸上的那道疤就是为了掩护父亲而留下的。 所以,刀疤在她的心里,算是自己人。 少言寡语的刀疤,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找她来说事儿,这可真是怪了事儿。 “说吧。” 刀疤面色一滞,看了看小七,有些为难之色。 “无碍的,这孩子是自己人。”章欢,此刻已经把小七这丫头当成自己人了。 “小姐,二当家的今天往我草堂里送了一个孩子,请我代为看管。 不知道是哪里绑来的,说是要五万银子的赎金。” “欢姐,是我家少爷。”小七擦了一把眼泪激动的道。 “我知道,是我带人绑的。怎么?那孩子出事儿了?”章欢看了看刀疤。 “不,没出事儿,那孩子说了您的名字,还有老爷的名字。” 章欢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就站起来了, “你在说一遍?” 刀疤被章欢脸上的表情给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那孩子点明要见你,还提到了老爷的名字。 我觉的事有蹊跷,老爷的名字恐怕就连现在山上的人都不一定全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事关重大,属下不敢隐瞒不报。” 父亲两个字在章欢心中,重如千斤。小时候父亲教她骑马、射箭和功夫,本来幸福的生活,随着一场跟元兵的遭遇战终结了。 自己什么都没了,只有父亲两个字在压在她的心头。 这么多年了,每每想起当年和父亲在一起的影像,她都伤痛不已。 可是现在突然间有了父亲的消息,还是出自于一个孩子口中,怎么能不令她激动? 良久,章欢方道:“我要见一见他......” ...... 郑长生百无聊赖,倒在刀疤的床上竟自沉沉睡去。 当章欢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呼呼的微酣之声。 她很郁闷,这小子都到了如此地步了,竟然还睡得着。 咦?还流口水,你的心该是有多大啊。 郑长生的睡姿不太雅,搂着刀疤的枕头,腿夹着被子脸朝外,睡的沉着呢。 章欢弯腰仔细的盯着郑长生看,眉清目秀的倒也是一表人才。 就是他知道父亲的消息?她有点不太相信,这小屁孩莫不是想活命瞎编的? 可是父亲的名字除了老人们之外,几乎都没人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心砰砰的跳,眼泪刷刷的往外流,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她急迫的想知道父亲的消息,但是又担心是不好的消息。 父亲的尸骨无存,只草草的建了一个衣冠冢。 每年自己都去上坟,可是突然间又传来父亲的消息。这怎么能不令她动容? 郑长生睡的正美着呢,他梦见小七做了一大锅炖排骨,那滋味贼香。 香,是很香,朦胧间他闻到一股子幽香飘入鼻孔。 小七这丫头手艺越来越好了,竟然能把猪肉做出女人的体香出来,这简直是神乎其技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真他娘的香。然后使劲的砸吧了一下嘴,笑了。 章欢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十八年来从来没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你个登徒子,人小色大,竟敢...... 直腰,后退,抬腿,喀嚓一声,只一脚就把床给踢翻。 你妹的,正做梦吃带着女人味的排骨呢,就被人给一脚踢飞了。 摔的郑长生五荤六素的,满眼冒金星。 等他晃过神来,定睛看的时候,一个身穿短衣襟的英气勃发的女子正气呼呼的瞪着他呢。 咋回事?不是吃猪肉啊。那女人身上的幽香丝丝袅袅往他鼻孔里钻。 终于明白过来,刚才闻到的是什么香了,就说嘛,排骨怎么会炖出女人味来? 好尴尬,为了打破这份尴尬, 郑长生故作不知,开口责备道:“你这女子,好生无礼,小子正在睡梦中吃香喷喷的排骨,你缘何对吾如此?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果真是诚不我欺。” 他倒是先开口占了个上风,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章欢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是真的没话说的,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谁让你弯着腰离人家那么近的距离观察呢?这引起的误会说白了也不怪郑长生的。 她胸口峰峦起伏,呼呼的直喘气。 好半天她才算是平定了心情,算了,就让这牙尖嘴利的小子先得意一会儿。 等会要是确定是拿父亲的名字忽悠自己的话,在给他颜色瞧瞧。 “你不是要见我吗?本姑娘就是章欢,有何事你就说吧。” 郑长生见章欢吃瘪,他心里痛快极了,敢把老子一脚踹下床,这还有没有天理?如此的母大虫,老子画个圈圈诅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看什么看,在看眼珠子给你抠出来。”章欢见郑长生一直盯着她看,不由的心里恼怒。 “额,你说你是章欢,谁能证明? 我是要找真正的章欢过来,可不是找你这只母大虫。” 郑长生不甘示弱的道。 章欢顿时语塞,是啊,怎么证明,这是一个问题。 “刀疤,把小七姑娘带上来。”她探头冲外面喊了一声。 小七跟着刀疤就等候在不远的地方,就要见到少爷了,好激动。 虽然是在贼窝里,可是她还是心中高兴。 最起码知道他现在是平安无事的,相信欢姐,她都答应自己放了少爷了。 很快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了,也不知道少爷吃苦头没有,饿肚子没有。 他最喜欢吃自己做的饭,这山上的粗茶淡饭肯定吃不惯。 还有,他自幼就喜干净,这里脏兮兮的,少爷肯定心中不喜。 等脱险后,回到家中得赶紧烧水给少爷洗澡去去晦气才好呢。 她一脸焦急的望着山顶上的那间草堂,心中七上八下...... 第76章 章欢的抉择 小七见到郑长生的时候嘴一撇就要哭, “少爷你受苦了。” 郑长生一把拉过小七,身形一转把小七挡在身后。 “好吧,我相信你就是章欢,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那人叫章天泽,被人用铁链锁着关在一个地牢里。” 刀疤送小七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郑长生的涂鸦。 他一个箭步上前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了好半天。 “小,小姐,是,是老爷,这孩子画的是老爷的样子。老爷受苦了,都脱了相了......” 刀疤一屁股蹲在地上放声痛哭,大男人嗷嗷的哭,也着实够瘆人的。 章欢从地上捡起那张涂鸦,画中人蓬头垢面,形如枯蒿,虽然已经瘦得没了人样子了,可是大致的面容还在。 也是郑长生画的非常传神,刀疤和她都能一眼看出所画之人是谁。 章欢眼圈红红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晶莹剔透,滚落尘埃。 这画中人是父亲没错的,可是却并非自己记忆中的父亲。 记忆中的父亲威武高大,脸上永远都带着笑,也很健谈。 对待山寨中的兵卒们永远都是满面春风,对待元狗永远都是格杀勿论,对待自己永远都是慈祥满面。 这个如同地狱使者一般的骷髅人,深深的刺激到了她的神经。 她的心如同万根银针齐刺,千把钢刀同剜,痛的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手抚着胸口慢慢的坐到椅子上,随即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老爷?小姐?章欢,章天泽?这一切联系起来不难推断他们三人是什么关系。 刀疤乃仆人,章欢和章天泽乃父女关系。 这更扑塑迷离了,他们跟张黑虎又是什么关系? 为何张黑虎把章天泽关押那么多年,又为何如此的善待他的女儿? 貌似章欢在山寨的地位也不一般呢。 这一切的谜团随着小七在他耳边的述说解开了,哦,原来章天泽才是之前义军的首领,张黑虎这厮只不过是一个篡位者罢了。 章欢作为老首领的女儿现在山寨中也有一定的势力,这是张黑虎不得不这么做的。 山寨中的老人们都是认章欢的,虽然张黑虎把持了绝大部分的权利,但是章欢这个女人也不能小觑。 两方势力,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看来现在自己要想平安无事的离开,章欢这个女人是关键的因素了。 郑长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哭的梨花带雨,心痛的脸都扭曲的女人,这就是小七口中的那个章嫂? 奶奶的,她是怎么做到的?易容术果真是强大无比。 他想起了后世那些网红的化妆术来,明明是个老爷们,却能化成一个妙龄女郎。 原来从古代就有这种技术,只不过是名字略有不同罢了。 一个是化妆一个美其名曰“易容”。 好半天,刀疤狠狠的捶了一下大腿,从地上爬起来:“小姐,我大概知道老爷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章欢扬起脸,擦了一把泪水,面色狰狞的道:“刀疤,你说。” “后山小孤峰,那里是有张黑虎的人把守,从来不让外人靠近。 整个山寨除了那个地方,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哪里能关押老爷。” 章欢一拍桌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郑长生:“小子,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要不然,本姑娘发现你欺骗我的话,活剐了你。” “哇”小七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跌跌撞撞的跑到章欢身侧,拽着章欢的衣襟:“欢姐,你是好人,少爷也是好人,好人不能为难好人,你不能活剐了少爷。呜呜......” 章欢都被小七的天真给气傻了,这丫头莫非脑子有问题?我只不过是说的气话,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她竟然当真。 要说郑长生说的是假话,打死她都不相信。 说谎的人能说的如此有鼻子有眼的?能知道自己的闺名,还知道父亲的名字,这不是见鬼了吗? 所以,她已经认定这是真的了,至于刚才那般说辞,只不过是为自己找个离开的借口。 不然的话,她还真不好意思了。 人家不计前嫌,不计较自己设计他绑架他,还冒险告诉自己父亲的消息,这是多么重情义之人啊。 你能想像一个初次和父亲见面的人,就会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往外传递消息的人吗? 这除了用义薄云天四个字来形容,她真的找不到用别的什么词语来描述了。 可是自己一见面就把人家一脚从床上踹下去了。 这多么的不合适啊?尴尬是其一,关键的是内疚。 自己等了那么久,终于有父亲的消息了,也是自己太激动了。 “七啊,你要好好的,姐答应你,不会为难你家少爷的,也不会为难你的。 你要是想离开,姐这就安排人送你们,好不好?” 章欢轻抚着小七哭的一耸一耸的肩膀,柔声的道。 小七仰着哭的一塌糊涂的脸,使劲的点点头:“嗯,欢姐,你也好好的,我会想你的。” 郑长生很纳闷,怎么小七和这个叫章欢的女人关系如此的亲密? 也就一天一夜的时间而已,同床共枕了一夜的两个女人就能生死相依? 看着章欢英气勃发的面容,眉角间隐隐带着一股杀气,颇有男儿之雄风。 靠,莫非这个女人是个玻璃渣子百合花?要不然怎么会对天真可爱到爆的小七如此的垂爱? 额,想到这里,郑长生心中不禁一阵的恶寒。你个野百合....... 对于小七这个苦命的女孩,章欢是感同身受,她跟小七虽然相识短暂,可是缘分这东西真的很奇妙。 她真的是拿小七当亲人,当自己的妹妹来看待的。 自己马上就要去救父亲出苦海了,这一去说不准是个什么结局。 能成当然是好,如果不能成,那自己也免不了命丧黄泉的下场。 现在山寨的势力,自己不如张黑虎强大。 三百多人的山寨,除去老弱妇孺,总共两百多青壮的力量,能铁了心的跟随自己的也不过七八十人而已。 这能成功吗?她心里没底,不过她已经做出了鱼死网破,拼命一搏的念头。 第77章 疑点 郑长生紧紧的拉着小七的手,跟在刀疤的身后。 这是一条山间的小道,乱石嶙峋野草从生,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一路上他和小七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膝盖都摔破了, 屁股更是早就两半了,龇牙咧嘴的逃离七丈崖。 “看见前面的树林没,进去一直朝前走,穿过树林你们就看见大路了, 沿着大路就可以直通县城。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我得赶回去帮小姐。” 刀疤说完,默默的转身离去。 看着刀疤落寞的身影没入野草从中,郑长生心里五味杂陈。 刀疤是有故事的人,他的故事或许只有他自己能懂, 别人是无法理解他的心之孤独的。 希望他们都好吧。 说实话,郑长生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易的从虎口脱险。 莫名其妙的被章欢这个女人给绑来贼巢, 哦,不是莫名其妙,不是还有一个什么赵掌柜的线索留下吗? 狗日的,等老子回去查询清楚,在给你算总账。 现在是出来了,还是赶紧的逃命要紧,算账的事情以后再说。 也不知道这一天来家里急成什么样了呢?大个子和郑大虎肯定把消息传回郑家村了。 母亲估计都已经哭的眼睛肿成桃了吧? 老族长这会儿肯定在跳着脚的骂娘,大虎哥他们一顿鞭子是少不了的。 弄不好会被逐出家门的,他心里暗自揣测着。 沿着大路,他拉着小七朝着小树林方向一路狂奔,等上了大路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险!总算是脱离虎口了。 回头望向七丈崖山寨的时候,发现熊熊大火映照的半边天都红了。 “少爷,山寨着火了,欢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个傻丫头,这火说不定是人家故意放的呢, 你倒是心善的一塌糊涂,在这悲天悯人替人家担忧起来了。 哎,说起担忧,怎么自己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安呢。 虽然章欢把他绑了,可也是被人利用了不是?说到底章欢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小七说的很清楚,她自幼母亲病逝,父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自己则被张黑虎拿捏在手中,百般利用。 你想一下,一个被视作养父的人,竟然是谋害她父亲的凶手, 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是怎样的? 她心里的阴影面积就是用微积分也不一定能求解的出来吧? 山风吹过,火势更旺,火借风威,风助火势已成燎原之势。 也不知道她成功救出骷髅人没? 那骷髅人估计啊,就是救出来也不一定能活多久了。 都将要油尽灯枯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硬撑下来的。 或许是出于对女儿的爱?也或许是对张黑虎的恨。 总之这一切随着自己的离开将要成谜。 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再有跟章家父女有交集的地方了。 一路行来,走出三里多地,回头望仍然能看到红透的天空, 章欢这女人发起疯来真够火爆,莫不是把整个山寨都给烧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大的火? 好运吧,郑长生心里暗暗的祈祷着。 “少爷,你说欢姐能救出她父亲吗?” “或许吧。” “咱们能帮帮她吗?” “怎么帮?我们帮不了,她们都是在官府挂了号的匪徒,拿到的话都要下狱砍头的。” “哦,那欢姐好可怜。” “......” 远处漆黑的山道上,呼呼啦啦的来了一队人马,郑长生拉着小七躲入道边的草丛中。 屏气凝神的观望着。 小七紧张的紧紧搂着郑长生的手臂,浑身瑟瑟发抖。 “少爷,莫不是张黑虎?” “嘘,别说话,静观其变。” 近了,更近了,人群中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哈哈,不是大个子还是谁? 这家伙似乎永远都改不了他大嗓门的毛病,寂静的夜空中他那憨憨的嗓音在山谷中回荡。 “官爷,咱们快点走吧,你看山上都起火了, 莫不是出了什么变化,我家少爷可还在上面呢。 少爷出了事儿,夫人就活不下去了,我们也没脸回村见人了。” 这声音传来,郑长生听在耳中真的如同天籁之音。 尼玛,这家伙什么时候还学会联想了,可你就不能往好点的地方想。 该揍...... “大个子,少爷在这呢。” 小七惊喜异常,一下子从草丛中窜了出去,激动的大嚷道。 仓郎朗,吱呀呀,一阵刀出鞘弓上弦的声音,吓的小七一缩脖子。 明晃晃的钢刀,在火把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折射着冷冷的寒光。 十几个兵卒,把她团团围住。 小七吓的要哭了,这些兵爷满脸的杀气,好可怕哟。 “别动手,官爷,这是我家的小七姑娘。”大个子赶紧上前赔笑道。 郑长生这个时候,整理了一下衣衫,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看着郑长生笑呵呵的完好无损,大个子一下子把他举起来,驮在脖子里,再也不撒手了。 好像一撒手,郑长生又会不翼而飞了似的。 “少爷,你回来就好了......”这家伙边掉着眼泪边跟郑长生唠叨起来。 原来,当消息传回郑家村,母亲李秀英当即就抽风卧床不起了。 要不是鲁神仙妙手回春,施以针灸救醒她的话,好端端的一个家差点毁了。 还是老族长前去求助陆夫子,才有了官府的介入。 最开始的时候,大个子跟郑大虎去报官。 结果被撵了出来,狗日的衙门里的赵推官,竟然以谎报为由还要打他们的板子。 知县周明通是个精明人,在面见了陆夫子后,当即派人拿了齐掌柜一干人等。 说起来这齐掌柜是好人,冤枉他了,不过挨了板子也不亏,谁让他驭下不严来着。 想不到的是,竟然是他手下的一个小伙计,收了歹人的银子,做内应私自打开后门所致。 审案,探查原委,这是县太爷的事情,大个子的任务是跟着衙役们去救自己。 根据小伙计的交代,大个子跟着赵推官来到一所宅院处。 可是,里面早已经人去屋空了。 还是赵推官眼尖,发现了蛛丝马迹,贼人或许是走的匆忙,留下了一块木牌牌。 竟然是七丈崖张黑虎的黑虎军的腰牌,这就麻烦了。 要想靠府衙那些差役是成不了事儿的了,那些大爷们除了平时作威作福的行,你让他们拎着家伙跟亡命之徒的张黑虎去拼命,那才是想瞎了心呢。 无奈只得求助卫所的屯军出马。 也幸好卫所的千户大人跟陆夫子交好,不然的话人家肯定不会这么快就连夜派兵的。 郑长生听着大个子的述说,心里就是一翻个,赵推官作为一县之掌管刑名,缉捕盗贼的主管之人,竟然连听都不听就说大个子二人谎报。 还有,别人都没发现的黑虎军腰牌,他能发现,这难道就不该存疑吗? 另外这家伙跟赵掌柜是什么关系?莫不是同一人吧? 第78章 奇女子 郑长生虽然疑心重重,可是又没什么真凭实据,空口白牙的也不能凭空无赖人家。 还是等查明以后在说吧。 眼下有了五百卫所兵,他的胆子可壮了不少。 带队的是卫所的千户辛大可,在整个卫所军中来说,这个黑黑的壮汉,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寻常人等三五人近不了他的身,如果顶盔掼甲拿起长枪阵前冲锋,那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今日带队,听说是要剿灭七丈崖的黑虎军。 关于黑虎军的臭名,他早就如雷贯耳了。 打劫商贾,抢掠百姓,搞的是乌烟瘴气的,城里的孩子听到黑虎军的时候能吓尿、止哭之功效。 老百姓虽然是恨的牙根都痒痒,可是却奈何不得。 也不知道当政的这些官老爷们是咋想的,就这么放任着张黑虎祸乱一方,不管不问的。 他想出兵剿灭张黑虎,可是没有军令,没有县太爷的文书,他空有擒贼志也无济于事。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不太管事的县太爷竟然动了真格的了,发下请兵的文书,誓死都要剿灭张黑虎。 大明以武勇立国,最重军功,他们跟文人不同,要是想封妻荫子,少了阵斩敌酋,冲锋陷阵是不可能的。 另外他们这些糙汉军卒们,虽说现在被分配到金宁卫所屯军,没有什么仗打了,但是从没有一天缺少演武的,心里都憋着立功受奖呢。 现在边患未除,前元余孽尚在,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抽调过去建功立业了。 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没有娴熟的军阵,没有杀敌报国的决心怎么行? 所以县太爷文书一到,卫所指挥使大人擂鼓聚将,点五百刀盾兵和一百弓箭手交给自己带领。 对于仰攻一个只有一两百匪徒的山寨来说,有六百训练有素兄弟们足够了。 他来之前陆老夫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救下一个叫郑长生的孩子,千万不能有差错。 陆老夫子是皇上都看重的名士大儒,如果不是年迈恐怕就进了朝堂了,那是跟皇上都是能说上话的大人物。 他老人家的话,怎么着也得听不是? 就连卫所驻屯军的指挥使大人见了人家陆夫子都客客气气的,就别说他们这些人了。 来之前一路上都在想,怎么才能不伤害这孩子的前提下,攻破山寨拿下张黑虎。 可是现在好了,这孩子竟然自己偷着跑出来了,那剩下的只有尽量剿灭匪徒一个任务了。 他一抬腿,从鸟翅环上取下长枪:“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刻到了,杀上七丈崖,剿灭匪徒,生擒张黑虎,给老子加速前进。” 一声令下,嗷的一声,军卒们疯了一般的冲了上去。 三里之远的距离,那可以说是转瞬即到。 郑长生在大个子的背上,远远的跟在大军的后面。 小七跑的气喘吁吁,这妮子,让她不要跟着,非不听,非要跟着看看她欢姐咋样了。 你说这不是裹乱吗? 让郑长生诧异的是这六百军卒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寨门杀了进去。 说白了,就没有遇到抵抗。 千户辛大可也纳闷了,摆开阵势,弓箭手噼里啪啦的射了一番,没有一点的动静。 等他一挥手,刀盾兵攻上去之后,发现空无一人。 感情对着空气射了半天,这扯淡呢吗?难道张黑虎事先知道大军来剿,跑了不成? 郑长生从大个子的背上挣扎着下到地上,大个子这家伙紧紧的拽着他的手:“少爷,咱不看了好不好,杀人有啥好看的,一刀下去,血呼刺啦的吓人着呢。” 郑长生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嘿嘿一笑:“少爷要看,那就看,咱离的远远的好不?离的近了再伤着你可咋办。” 好吧,对于大个子的这番好意,他领下了。 等他们三人磨磨唧唧的走到山寨中央的时候,辛大可的那六百军卒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满地的尸体,足有一百多人,可没有一个是大军所杀。 他们现在正忙着割脑袋呢,有一个军卒腰里已经挂了五个脑袋了还在抢着割。 靠,真他娘的恐怖。 这简直就是一片修罗场,可见当时的厮杀之惨烈,尸体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 不是缺胳膊就是断条腿,有的肠子都出来了。 哇,小七吐了,呃,大个子一扭头,哇的一声,喷了足有三尺远,昨天晚上吃的油饼都吐出来了估计。 郑长生忍了半天,终究是没有忍住,吐的个昏天黑地。 惹的那帮糙汉军卒们,哈哈大笑。 有个家伙手里拎着个匪徒的脑袋凑过来,“小孩,怕个鸟啊,这可是宝贝,能换不少军功呢。” 哇,郑长生吐了他一脸。 我靠,他刚要发火,可是一扭头看到千户大人手握长枪怒目而视的样子,他终究是没敢动手。 辛大可呵呵一笑:“吐吧,吐干净就好了,吐到没有东西吐的时候,你就算是成人了。 下次保你见了死人一点都不害怕,甚至你敢搂着尸体睡觉,老子敢打赌。” 这一定是从尸山血海中厮杀过来的汉子,他不禁对辛大可由衷的佩服起来。 华夏大地自古就不缺乏敢死能战之士,正是有了像辛大可这样的热血汉子,华夏才不亡。 贪生怕死非豪杰,沙场厮杀方称雄,果真是一条好汉子。 一炷香过后,小七吐的脸都白了,再也不跟着了,她就蹲在山寨门前几个警界的兵卒脚下,一动也不动。 大个子也吐的脸色煞白,可是自己要跟着大军搜索,他又不得不跟着,真是难为他了。 郑长生跟在辛大可的马后,搜遍了整个的山寨,没有见章欢和刀疤,也没见骷髅人。 额,应该是成功了吧。 不知道她们躲到哪里去了,可千万别被大军搜索到了啊。 一旦被搜到,那就惨了。 这些如狼似虎的军卒们,不把她们撕碎了是不会罢休的。 在一个库房里,发现了大量的来不及带走的粮食和钱财。 金银铜钱撒了一地,应该是章欢她们走的匆忙,来不及全部带走。 不过她应该也是心善的,这么多的粮食,没有放火烧掉。 那么多地方都放火了,也不差这一把吧? 她应该想到,这些粮食被官府得到后,会充实仓禀,会用之于民的。 郑长生心里暗暗赞叹:“真是一个奇女子,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张黑虎干掉,她的仇报了没?” 第79章 皆大欢喜 第0079章皆大欢喜 官兵大获全胜,无一伤亡,还缴获了大量的粮草金银。 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啊,消息传到金宁县衙,县太爷周明通乐的一蹦三尺高,嘴都合不拢了。 都说张黑虎厉害,说他能上天入地,说他能擒虎捉熊,说他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可是没想到在我朝廷区区六百军卒的打击下,竟然烟消云散。 早知道这么好打,他早就下令干他娘的了。 说到底现在是因为他的命令,才有此大捷的,这首功嘛当然得算到自己的头上了。 于是一封上报浙江布政使司的邀功公文在心中已经成型,他刷刷点点,下笔如有神助,那是一气呵成。 吹干了墨汁,用上了他一县之尊的大印,交付差役:“赶紧连夜上报,本县这次要论功行赏。” 七丈崖大捷的消息,在第二日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金宁县。 大街小巷的百姓都蜂拥而出,互相谈论着这次县太爷剿匪的事迹。 “乖乖,县太爷可真不白给,那能上天能入地,祸害了金宁县这么多年的张黑虎,在县太爷的雷霆手段下,烟消云散。 真是苍天有眼啊,真是我金宁百姓的福祉啊,朝廷能把他老人家派来为我等小民做主,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可不嘛,人家周知县听说那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跟皇上都说的上话,平常没事都坐在一个炕上唠家常。” “是嘛,怪不得呢,县太爷是真人不露相啊。 可是话说皇上家的炕是用红砖砌的不?” ...... 百姓们对于周明通的风评是一片大好,搞的周知县心里美的都要朗格里格朗的哼上一曲了。 就连他看到辛大可这个糙汉子的时候,都觉的这家伙比以前顺眼了许多。 自古文臣武将是分属两个阵营的,大明以武立国,可是却实行的是以文治国。 所以他对于这些大字都认识不了几个的武人,是极为的看不起,说难听点就是鄙视。 可是现在,这份天大的功劳可是辛大可送给他的哦。 再怎么,也不能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吧。 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人家把这份功劳送给他,怎么也得表示一下不是。 于是劳军三日,大量的肉食米面银钱送进了卫所军营。 县太爷是亲自上去讲话,那讲的是吐沫星子横飞,嗓子差点没吼哑咯。 其实他在台上白活,底下的军卒们哪里听的懂他的这一套之乎者也,都想着赶紧结束,吃大肉喝大酒呢。 他们的人头已经上交给监军统计,就等着朝廷兵部的叙功呢。 眼下县太爷又来劳军犒赏他们,这是意外的收获,谁人不喜? 该吃吃,该喝喝,谁管你县太爷嘚啵啥玩意呢。 周明通激昂慷慨的演讲了一大通,最后一句开饭后,军卒们一哄而散。 额,果真是一帮大字不识的的夯货,除了吃喝,还知道什么啊。 真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忘记了,这帮军卒除了吃喝,还会杀人,血淋淋的人头都摆在中军大帐的旁边呢...... 郑长生接到母亲的来信,信中叮嘱他莫要把不相干的东西放在心头,莫要耽搁了考试,还说要他不要担心自己的病情。 在鲁神医的调理下,母亲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说话也无大碍。 中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全身瘫痪,一辈子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 也多亏了鲁青山在家里住,救治的及时,不然的话母亲就麻烦了。 该死的张黑虎,老子给你没完。 对,还有那个赵掌柜,我家不知道怎么得罪你了,你竟然下如此的黑手。 连累的母亲都差点一辈子瘫痪,狗日的,等到查明真相的那一天,老子定然与你算总账。 现在军中的统计已经出来了,所有的人头经过辨别并没有张黑虎。 这是经过几次辨认的,那些受过张黑虎打劫的商家掌柜的,捂着鼻子,吐的稀里哗啦的去辨认。 确实是没有张黑虎。 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逃掉的,奶奶的,他既然逃掉了,那章欢父女和刀疤岂不是危险了? 郑长生心里莫名的为章欢担忧起来。 真见鬼,自己还嘲笑小七,可是自己为何也这样?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章欢气鼓鼓的胸脯和带着红晕的俏脸。 额,日了鬼了,这哪跟哪啊,发春也不带这样的哦。 自己才七岁的身子,人家都十八了...... 齐掌柜的登门了,这家伙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带着礼物来拜访郑长生了。 说实话,他这顿县太爷的板子真没白挨。 不仅揪出了他手下吃里扒外的叛徒,还顺带着抄了张黑虎在金宁县的老巢,继而官兵又打上了七丈崖,一举扫清污秽,这多好的事儿啊。 他都有点要感激这顿板子了,老百姓和商贾们哪一个不痛恨张黑虎? 可是就因为他手下的吃里扒外的小子,嘴一歪歪,张黑虎的两个老巢都没保住。 他甚至都有点希望,像这样的板子多挨几次才好呢,只要不把他的这把老骨头给拆了,怎么折腾他都行。 “郑公子,老夫说来真是惭愧呀,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我去,这还能说是薄礼?不知道什么才叫厚礼了。 上等的珍珠十颗,绿的要滴水的翡翠挂坠一枚,白银五百两,用一个托盘端着。 “这不好吧,齐掌柜,让你如此破费,小子实在是于心不忍呢。”说着他一挥手让小七接过来。 好沉哦,小七差点没接住。 齐掌柜呵呵一笑,“郑公子能手下老夫的心意,那老夫就心安多了。如果不是老夫的失误,怎么能会让郑公子收此折磨?说来都是老夫的错。” “齐掌柜客气了,这一趟匪窝之行,小子倒是感慨良多,况且为此能除掉张黑虎这个祸害,小子是不会责怪您的。” 一大一小两狐狸,在互相客套着。 齐元义心里还是很震惊的,这孩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像是没事儿人似的,也不知道他的心怎么这么的坚强。 若是换了寻常人家的孩子,估计吓的都要尿裤子,卧床不起了吧? 第80章 赵氏兄弟 (五更送到求票票) 第0080章赵氏兄弟 对于老奸巨猾的齐掌柜,这家伙几十年的生意经,可以说是老奸巨猾,他备下如此的厚礼来见自己,无非就是担心以后的生意问题。 他安排的地方,他手下的人吃里扒外,给了自己一次难忘的生死之旅。 这换了旁人,别说合作了,不把你一棍子打出去就算是对的起你了。 酱菜和家具的生意利润实在是丰厚的很,这也容不得齐掌柜的不打起百倍的小心来奉承巴结自己。 如果自己把这两门生意交给别人去做的话,齐掌柜的估计能一头碰死的心都有。 商人重利,也逐利,这是天性,寻常的商贾尚且如此,就不用提齐掌柜的是世代经商之人了。 “齐掌柜的,你放心,咱们两家的合作还一如既往,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伤了彼此的和气。小子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也是受害者不是?” 郑长生的这番话,算是安了齐掌柜的心了。 他要不是因为年纪问题,再加之腿脚不便,都恨不得一头磕到地上感谢郑长生。 齐掌柜的其实有点多心了,在整个金宁县也没有在比他更财大气粗的了。 这么多年的经营下来可以说是身价丰厚,郑长生就算是不给他合作,也找不到比他更有实力的合作对象了。 现在这两门生意可是牵扯到郑家村和方家村两村之民的福祉啊,容不得半点马虎。 闹不好是要是问题的。 自己家没了这生意,还能活下去,可是几千口子村民可怎么活?总不能把自己家破了舍财吧? 就算是自己家的几万两银子全部舍出去,可是又能维持几年? 到后来呢,还不是得想办法赚钱谋生? 可是要想做生意,做大生意,赚大钱,这就还真是离不开齐元义。 人家的商路成熟,东西到人家手里不愁卖,而且成本低廉。 要是换做别家,就比如是让方进宝他们家做,也不一定有那么多的利润回报。 光是运输成本就得增加多少?再说了还不一定能畅销,因为你没那么多的客户。 在商言商,这句话不假,不能掺杂别的因素进去。 “齐掌柜的,小子向你打听一个事儿,你知道咱们金宁县有一个赵掌柜的吗?” 齐元义脸色一变:“怎么?郑公子想要跟他合作?老夫奉劝你一句,这家伙心黑手狠,是个见利忘义之徒,你可千万不要被他迷惑了。 你要是跟他合作,吃亏上当的准是你。这样吧,郑公子,当初令堂给老夫算做五百钱的路上消耗。 其实要不了那么多,一百钱足以。 老夫把那四百钱的利润让出来如何,你可千万不要跟那姓赵的合作啊。” 齐元义都要哭了,声音都颤颤巍巍的。 “不,齐掌柜您多想了,刚才小子已经说过,咱们两家的生意合作是不会有任何的变化的。 小子只是偶尔听闻有人提及到他,对他很好奇罢了。 听您的话意思是您认识这个赵掌柜?” 郑长生安抚了一下齐元义。 听到郑长生如此说辞,他才把心放下来:“汗,老夫想多了。郑公子莫怪啊。 这赵掌柜的大名在咱们金宁县可谓是无人不知啊,可着整个的金宁县也就一个姓赵的掌柜。 他叫赵德,经营一家砖窑场,生意很是红火,可以说是垄断了整个的金宁县。 不过最近生意不好了,这源于你们家的砖窑场的开张,谁叫你们家的便宜呢。老百姓都认你们家的红砖,都想讨个口彩,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呢。” 说到这里,齐掌柜的左右环顾,又拄着拐杖到门口四下打量了一番。 然后关上了门,坐下后长出一口气,凑近郑长生小声的道:“郑公子恐怕还不知道吧,他之所以能够在金宁县城,横行霸道,垄断生意,全部靠他的哥哥。” 郑长生“哦”了一声:“他哥哥何许人也?” “嘘,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老夫今天告诉你,你要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千万不要对外声张。” 齐掌柜的如此小心谨慎,搞的郑长生莫名的也是一阵的心慌。 这狗日的赵德的哥哥究竟是谁啊,连大名鼎鼎的齐掌柜的都讳莫如深,看来还真不是一个善茬子啊。 “郑公子你听好了,赵掌柜的哥哥就是咱金宁县的土皇帝赵信,他是咱们金宁县的推官老爷。 权势大着呢,连县太爷都得让他三分。你知道了吧,所以老夫劝你还是少和这个赵掌柜的打交道。 弄不好啊,你就得掉坑里去。 据说以前开砖窑场的是一个叫贾仁的掌柜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这贾掌柜突然就被赵推官给抓起来下了大狱了。 说是这贾掌柜的跟江洋大盗张黑虎暗通款曲,这不是没影的事儿吗?贾掌柜那人我熟悉,老实巴交的怎么会跟张黑虎有瓜葛。 这说白了就是巧取豪夺,人家不愿意,赵氏兄弟就下了黑手了。” 额,原来还有这一关节呢。 靠,这赵氏兄弟看来真的不是个东西啊。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为何赵掌柜的会针对自己。 原来是自己家的砖窑场影响了他的生意。 狗日的,做生意还怕光明正大的竞争的啊,竞争不过就下黑手,这也太阴险了吧。 幸亏他是没得手,也幸亏自己遇到了章氏父女,不然的话自己就惨了。 弄不好倾家荡产不说,还得把小命给搭进去。 母亲为此还一病不起,现在虽然有鲁神医给医好了,可是要想彻底的恢复还得些许时日。 这黑手下的不可谓不狠毒啊。 想到这里,他的心砰砰的跳的厉害,恨不得现在一口把狗日的赵氏兄弟给咬死。 麻痹的,说人家勾结匪徒张黑虎,实则是他们兄弟在勾结。 这样的祸害留在人世间,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像这等人渣,就是千刀万剐了都不让人解恨啊。 他阴沉着小脸,脸上都要滴出水来了。 吓了齐掌柜一跳:“郑公子,你怎么了?”齐元义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 “额,没事儿,齐掌柜的谢谢指点,小子心里有数了。” 第81章 加油吧,少年 县试,是改变学子命运,由白身向士大夫阶层靠近的第一道门槛。 上天的安排,宿命的轮回,郑长生好好的经历了一回。 科考流程很是复杂,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祖宗三代都要查一遍,恨不得把祖宗都从坟里扒出来验看一下。 后世的政审比之都自叹不如。 为防止作弊还要五生互结,考生取同考五人,写具保单,一人作弊五人连坐。 最重要的是要有廪生作保,保的内容很多,一旦查有不实,保人要倒霉的。 为郑长生作保的是陆繁陆夫子,其实就算是他不作保,县尊周明通也会安排妥当的。 郑长生在周明通眼里那可是大红人,之前他初到金宁就遇到了拐子大案。 出了此等人命惨案,本来对于官声是很有影响的,可是郑长生三个孩子完好无损。 这给了周明通一个自圆其说的机会,很好的圆过去了,毕竟救下了三个人,这是有功的。 后来献上滑轮图,本来以为着要调回金陵叙用,可是等到最后只等来了朝廷一纸文书。 叱责他用心政务,莫要沉迷奇淫技巧。 这让他心中大为不快,也不知道朝堂相辅们是怎么想的,如此利器不用这不是暴殄天物吗,也不知道这事儿皇上知道不知道。 不过据他估计,是不知道的。能用如此的口吻训斥他,这一定不是出自皇上之口。 空有报国志,朝堂无助力,徒增奈何啊? 这也跟他的脾气秉性有很大的关系,身为文官他对于武将那是顶看不上的。 那些武将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群有匹夫之勇的糙汉而已,可是文人集团他又不站队。 自诩清高,自以为一片忠心对天可表,可是朝堂哪里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现在是搞不成低不就,文人不喜,武将不爱,也就靠着老朱的一点恩泽才外放为官。 这是皇上对他的厚爱,如果继续在朝堂打滚的话,早晚有一天会身首异处。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他身为言官,弹劾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人。 这些其实他自己都知道,可是没想到的是,自己远离朝堂了,那些人还不放过他。 献上如此的利器,不但没功劳,还惹来一身骚,这让他很郁闷。 他拿走人家的滑轮图样的时候,曾信誓旦旦的许诺,朝廷定会嘉奖,可是却是个这结果。 这也是他感觉愧对郑长生家的原因。 是以这次的绑架事件发生后,当陆夫子找到他说明原委,当时他就大怒,亲自督办。 还好,郑长生被解救回来了。 他因为这事儿获利良多,他都有点怀疑郑长生是上天派给他的幸运儿了。 公文是已经行出,就等朝廷来函对他封赏了,别的不敢想,升官这是没跑的了。 他的任期已经到了,等这次的县试完结,就要回京述职听候朝廷的另行调派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美的慌,是以对郑长生很是用心。 县试作为童子试的第一关,考试内容无外乎四书文、五经文和策论。 不过就这些,有些人皓首穷经靠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过,获取秀才功名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高不可攀的,当然这肯定是死读书的人。 对于郑长生来说,这已经不算事了。 在陆繁和方克勤的指点下,如果连基础的童子试都过不了,那可真是对不起两大名士了。 县试当天,天不亮小七就叫起,匆匆洗漱后吃了早点,带上一应用品赶赴县府学宫。 他们到的时候,天色已经见了鱼肚白了。 一轮红日酝酿已久,早已经喷薄待发。 “少爷,夫人说你一定要好好的考,家里的流水席都已经备上了,就等你捷报来传呢。” 额,看来自己要是过不了这头一关,还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好吧,只有全力以赴了。 排队搜查有无夹带,这是少不了的程序,过了夹带关,还要唱保。 所谓唱保,就是具结之廪生要到场,观看所保之人是否有异。 这是最后一道保险了,当唱到郑长生的时候,陆夫子早已微笑着喝着茶在等候了。 县府学宫教谕看了看陆夫子,他点点头。 “郑长生,郑家村人氏,陆繁作保,过。” 然后就是一名接引差人,看过郑长生的号牌,引导着他来到考棚待考。 所有考生验过无误后,县太爷周明通祭孔、祭天拜圣人,一套纷繁的礼仪过后,宣布洪武四年之恩科开始。 考试,后世从小学到大学不知道考过多少次,可是没有一次是这么有仪式感的。 郑长生感到很新鲜,衙役用牌灯先是巡行场内,考题贴板巡回展示。等考生在草纸上记下考题,开始考试。 答题卷有红线横直道格,每页有十二行,每行可写二十字。 这规定有点严格,事先陆繁都已经给他讲过。 草稿纸也要用正楷书写,不得马虎。 答题的时候,不能把字写于密封线外,否则以作弊论处。 轻者枷号,重者入狱,而且三年不得再考。 第一场为正场,如果一场即为案首,那就稳稳的获取秀才功名。 所以郑长生很重视,他可不想在接二连三的府试、院试的,多麻烦啊。 能够一次搞定,就绝不浪费二次的功夫。 毕其功于一役,这才是他的目标。 题目并不难,四书、五经内容他都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那些填空题和默写题是手到擒来。 让他意外的是并没有靠试帖诗,这有点坑了。 之前他穷尽脑汁准备了好多,可是却没有这一考题。 之前看过不少的小说关于试帖诗的,尤其是那么多写明代小说的网络写手,在书中极尽渲染之能事,恨不得把太祖的诗词都拿来用。 查查史料行不行?明朝根本就不考试贴诗的行不行? 试贴诗是唐代大兴,到宋神宗的时候王安石变法就取消了此项,元和明根本就不考,直到清朝才恢复。 误导老子啊,白费劲了。 至于策论,方克勤留下的题目他写过无数篇文章,现在就算是东拼西凑一篇也能过关。 是以,郑长生是做答起试题来,那是得心应手。 腹中有锦绣,那下笔就如有神助。 他是第一个交卷子的人,一手欧体小楷洋洋洒洒写满了纸面。 当他路过方进宝考棚的时候,发现方进宝正手忙脚乱的挠头呢。 额,加油吧少年~! 第82章 归家 明朝的八股取士真的是害苦了读书人,由于有严格的格式和要求。 所以八股文章做起来真的是相当的难,在后世的那些教授都不一定能写的符合要求,当然后世也没人去研究这玩意儿了。 多少有才之人,但是不擅长八股而终生郁郁不得志,只得老死乡村里间。 那些八股文章写的花团锦簇的又未必有真才实学,都是一些迂腐的酸文人,根本就不懂治国安邦。 这真的是封建社会取士制度的悲哀。 都说八十老翁与幼童共考,以前郑长生真的是不以为意。 可是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他心里真的是很受震动的。 路过别的考棚,眼见以为须发皆白的老翁,颤颤巍巍的手拿笔在一笔一划的作答。 何其悲也? 就算是你能过了,就算你在殿试那关也过了,七八十的人了,你能做什么?你能为国家,为民族,为百姓做什么? 后世还有退休制度呢,八十岁的人了,在后世早就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可是这个时代,就在他眼前,活生生的仍旧有人在进行着童子试。 ...... 小七坐在学宫门前的台阶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大个子则围着小七来回的打转,看样子心里也是不安的。 “大个子,你在晃都把我晃晕了,就不能安生会儿。人家在念经保佑少爷高中呢。” 大个子百无聊赖,又被小七训斥,他一屁股在小七身边坐下来。 “小七,你念的啥经,交给交给我呗,我也替少爷念叨念叨。” “一边凉快去,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夫人成天的念经也没见你学会过一句。这会儿倒殷勤起来,莫惹的佛祖生气,赐你两个肿眼泡,见鬼去吧。” 小七生气了,大个子惹不起,他可不敢惹小七。 “人家不念经,少爷也照样高中。你都没看看进考场的都是啥样的人,一个个的,看上去都没少爷精神。 考八百回也考不上,少爷多精神个人儿?陆夫子都说了此科少爷必中,以少爷的才学在小小的金宁县不拿个案首就算是白考。” 小七怒目圆睁:“你个夯货,啥时候学会的跟本姑娘顶嘴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她起身就要追大个子。 大个子这货也是个有眼力价的,看情况不对撒丫子跑出三丈多远。 学宫的大门吱呀呀的一开,郑长生手提着考篮走了出来。 “小七,你张牙舞爪的做什么呢?” “啊?少爷,你考完了,一定是高中了吧?”小七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刚才还怒气冲冲,看样子不追上大个子狠狠的踢一脚不罢休呢。 这会儿小脸笑的都要开花了。 “尽人事听天命,中不中的不是咱家说了算,那得县尊大人阅卷过后才能决断。 走吧,回家等消息。 也不知道娘亲的病情如何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家吧。 大个子呢?嗯?这货跑那么远做甚?” “他呀,刚才老鼠咬屁股了。”小七笑答道。 大个子有苦难言,他不敢招惹小七这个小霸王,哼,不就是个暖被窝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驾上马车,连齐掌柜和陆夫子都没有面辞,托人带个口信,郑长生就直奔家去。 一路上大个子把马尾鞭子甩的啪啪啪作响,郑长生仍旧嫌弃车慢。 只两三天的时间没有见母亲,谁知道就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母有疾,他是心忧如焚。 虽然他知道鲁神仙在府中住着,可以随时照应,可他还是放心不下。 割不断的血脉亲情,理还乱的纷繁忧思,如同风筝上的丝线,紧紧的牵扯着他的心。 每每想到母亲为了自己而着急生病卧床,他的心就一阵一阵的隐隐作痛。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是母远千里儿子也是放心不下的。 况且这还没千里,只有十几里而已。 他归家的心,急迫不可耐,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下子飞到母亲身边。 看一看她的病情,确定无碍方能把心安稳下来。 一路烟尘滚滚,来到郑家大院门前。 郑长生来不及大个子把垫脚的凳子摆好,就一下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撩起青衫的下摆,一路狂奔着直奔内室。 “娘,我回来了,儿子回来了。” 李秀英在二婶的伺候下,刚喝完药。 碗都还没放下,就看见健壮如小老虎一般的儿子飞奔着跑了过来。 莫不是在做梦不成?我儿不是在县府学宫应试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是当她手切切实实的握住郑长生的小手的时候,才发觉这不是在做梦。 是儿子回来了,是自己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儿子回来了。 郑长生还没来得及问一声“娘亲可安好”。 李秀英的面色就是一变,厉声责问:“你这孩子,夫子说不是要考一天吗?你怎的日还未落就到家了? 是不是没好好的考试,是不是没用心的答题,是不是把娘的话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说,当着娘的面老老实实的回答,你爹的在天之灵可还看着呢,郑家的列祖列祖可都看着呢。 咳......咳......” 李秀英激动的咳嗽了起来。 郑长生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没有想到母亲会如此的激动。 “娘亲,莫要动怒,孩儿认认真真的作答完毕,再三确认过后才交卷的。 儿子是担忧母亲的病情,是以才提前赶回的。” 说着,他眼眶一红,泪如泉涌。 “那能高中吗?能告慰你父亲在天之灵吗?”所谓关心则乱,李秀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知道儿子是担忧自己,可是依旧是顾左右而言他,说些不相干的话来稳定自己的心神。 这一刻,她的心里暖暖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知道心疼娘了。 “不敢隐瞒娘亲,这些试题做起来小事一桩,只盼望县尊误判不把案首授予儿子。否则秀才功名到手矣。” 郑长生说的铿锵有力,他是有信心的,方克勤和陆繁两人的培养,在一个小小的金宁县几百个考生中都不能独占鳌头的话,那他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第83章 宝马香车 “长生他娘,你哭啥子嘞,孩子有出息你该高兴才是啊。”二婶儿在旁边劝说道。 李秀英擦了一把眼泪,总算是熬出头了,儿子要是考上了功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自己哭哭戚戚的也着实不像话,虽然她是高兴的哭。 “二嫂,我儿应该饿了,准备饭吧。”李秀英擦了一把眼泪,柔声的对狗蛋娘道。 “好嘞,”二婶婆媳答应着,下厨备饭去了。 二婶儿也不是那没眼力价的人,郑长生遭逢大难,幸好苍天有眼,化险为夷。 现在人家母子重逢,不知道有多少话儿要说,她们在旁边总是不方便的。 李秀英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努力了半天也未成功。 她很想像小时候一样,把儿子抱起,甚至是高高的抛起,可她发现自己已经力不能及了。 郑长生扶母亲坐起身,拿来厚厚的被褥和枕头靠在她的腰背处。 “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给儿子听就是。” 说完,他低下头一副聆听教诲的架势。 他不敢抬头看母亲的眼睛,他心中酸楚难当,眼泪在眼圈里来回的打滚,强自忍着内心的悲痛,不让眼泪掉下来。 倔强、坚强的母亲恐怕一辈子就要与床为伍了,中风之人想要完全的恢复在后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后世的医疗条件那么发达,如果救治不及时的话,想要站起来那也是不用想的事情。 就不用说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了,如果不是鲁青山就在家里住着,如果不是第一时间就进行针灸治疗的话,恐怕母亲现在早已经是全身瘫痪,嘴歪眼斜说话都不能了。 鲁青山能够治疗成这样,已经是天大的喜讯了。 他不敢给母亲说实话,担忧母亲得知病情的真相的话会心里承受不住。 二十几岁的女人如果后世的话,恐怕还不一定结婚。 乱世中她却拖着一个孩子,历尽千难坚强的活了下来,内心中的风霜岂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本来日子是越过越好,哪知道却遭此横祸,这个打击会不会击垮母亲,这真的是未知。 治病首先要治心,有了信心,有了乐观的态度,才会放松心态的接受治疗,心态要是崩溃了,那是无药可救的。 “儿子,你给娘说实话,娘的病能治好吗?”李秀英小声的道。 她怕别人听到传出去,如果是鲁先生听到的话,肯定会不高兴的。 人家那么尽心竭力的给她治病,自己却怀疑人家的能力,这是非常不好的。 “娘,一般中风的人,都是嘴歪眼斜口水都流的三尺长,您现在都没有这种现象,只不过是腿脚不便,如果完全康复还尚需时日。 尽管放心好了,我相信鲁神仙的妙手神针,您呀,别想那么多,肯定会好的。 将来儿子长大了,结婚生子了,还得指望您哄孙子呢。” 郑长生给母亲画了一个饼,一个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果然,还是儿子的话管用,在郑长生的安抚下,李秀英心态大好。 儿子说能行,那肯定是能行的,她开始憧憬着儿子口中那一天的到来了。 二婶儿婆媳准备的饭虽然不如小七做的精致,倒也可口。 大碗的白米饭,就着爽口的小凉菜,还有大肉片子,郑家人吃的很尽兴。 晚饭后,大个子被郑长生叫到了书房。 然后给了他一个图样,要他按照图样打造。 貌似是一个带轮子的大椅子,可是为什么要加那么多带牙的圆环呢?还有两个手摇的把手,这可真是奇怪。 没错,这是一个由齿轮环环相扣组成的手摇车。 他做了改动,没有链条就用齿轮代替,而且手摇把手可以旋转的,不用的时候可以折叠起来直接扭到轮椅后面去。 用的时候,直接拉出来扣上齿轮,手摇着就可以带动四轮椅的前行,更为巧妙的是他还让砖窑场烧制了两个陶瓷的摩擦器件,用作刹车。 就是不那么耐用,要经常的更换。不过这已经是够超前的了。 右手边是一个可以调节齿轮大小的变速装置,这可真是巧夺天工啊。 最让人拍手称奇的是,这辆大号轮椅的上面安装了一个顶棚。 郑长生还让二婶婆媳帮忙,用兽皮缝制了一个坐垫和一个靠垫,里面填充了厚厚的棉花,还用香狠狠的熏蒸了一下。 嘿嘿,一个纯手工可变速的古代版的宝马香车诞生了。 当这辆车由郑长生推到李秀英面前的时候,她都看傻眼了,这带轮子的椅子好奇怪哟! “儿子,这是干什么用的?”李秀英不解。 “这是儿子特意为娘制作的代步工具,你看......” 郑长生仔细的讲述了这辆轮椅的使用方法,听的李秀英一愣一愣的。 “小七,快扶我上去试试。”李秀英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等李秀英在小七和郑长生的扶持下,坐进轮椅后,犹自有点不太相信:“儿子,果真能行?” “昂,这可是儿子从书上......” “嘘,法不入六耳,莫要在言,娘相信了。” 说着,她双手抓住两边的手摇把手,咦,果真耶。 李秀英在房间里来回的前进,倒车,玩的是不亦乐乎。 “儿子,你说娘能驾车到外面溜溜不?”李秀英不好意思的道。 郑长生知道母亲想要在乡亲们面前秀一把,“当然,有了这车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村里的路况也好,随便你转悠。” “小七,去把大个子叫来,让他跟着我,要是我跑偏了,他力气大能拉住。” 李秀英的声音都高了不少,脸上的笑容比院外的桃花都灿烂。 “娘,忘了跟你说了,你看这个把手是可以调节齿轮大小的,可以省力还可以调节快慢,这一个把手呢,您只要一拉,就可以停止前进。” “咦,还有这功能?快把我推到院里去,娘要试试。” 郑家一片欢声笑语,沉寂了多日的郑家大院,仿佛又活过来一样。 就连闻讯赶来的老族长都看傻眼了,好半天他才哈哈大笑:“生哥儿,这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商量一下,能不能给爷爷也做一个?” “......” 第84章 方进宝的愿望 老族长年岁大了,腿脚不好,这轮车倒是也不复杂,给他做一个也无可厚非。 可是老族长有了,鲁大神医看起来有点眼馋,他也非常想要一个这样的代步工具。 可是小七这丫头磨磨唧唧的道出了她的想法,她也想要一个。 老族长和鲁老爷子想要,可以理解。 你好腿好脚的,要这干嘛? 郑长生把眼一瞪:“今天的本草经背了多少了?来来来少爷抽查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哎,别跑啊,小七......” 大个子幸灾乐祸的看着小七,哈哈大笑, “早就给你说了,就别惦记了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 小七停下脚步,怒目而视的走到大个子身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狠狠的一脚踢在大个子迎面骨上。 看着疼的龇牙咧嘴的大个子,小七撅着嘴:“要你管,叫你嘲笑人家,哼,这就是下场。” 说完,她昂首挺胸,就像是个斗胜了的大公鸡,迈着四方步悠然离去。 方进宝来了,他是带着喜讯来的,郑长生高中头名,被县太爷点中案首。 郑长生心里还是暗暗欣喜的,自己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这几年的学习还是有成效的。 李秀英听到小七的惊喜尖叫声,开着香车就过来了。 “小七,叫唤啥呢?啥中了,中啥了,你这丫头,也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你说说这以后可咋弄。” “夫人,中了,是少爷中了,第一名耶,少爷现在可是秀才了。”小七兴奋的跳着脚高呼道。 “啥?你再说一遍。” “少爷中了头名案首,少爷有功名了。” “呀,你这丫头还愣着干啥?快去窑厂找老族长,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可以开怀远堂祭祖了。” 小七一溜烟的跑出大门没影了,方进宝有点疑惑,挠着脑袋对郑长生道:“生哥儿,小七姐这是咋了。” 郑长生无奈的摇头:“真是个风一般的女子啊......” 郑家村,方家村两村之民都轰动了,纷纷聚集到郑家大院门前,行恭贺事。 对于村民的礼物,郑长生很感慨。 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这是乡亲们的一片心意啊,得收下。 如果不收的话,恐会寒了乡亲们的心。 于是,大个子可累坏了,鸡蛋、腊肉、野味等等乡亲们拿来的礼物,一筐一筐的往库房里搬,都快装不下了。 李秀英驾着香车,和乡亲们愉快的交谈着,光是看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她心里是极开心的。 流水席所需的东西早就备下,在李秀英的一声吩咐下,郑家大院忙碌了起来。 二婶儿婆媳和小七统筹指挥着村中的妇人婆子们,洗菜、煮肉。 肉香味儿能飘半个庄子,郑家大院的灶台前烟雾缭绕,远远的望去就像是在云雾中一般。 酱菜作坊和砖窑场放了三天假,每人封了三十枚钱的红包。 这是秀才公的娘亲,郑家的主母李秀英的心意,要把儿子的喜气均沾给大家。 还要请大家吃大席,喝大酒。 香喷喷的红烧肉敞开了供应,只要你能有肚子,就是别吃撑着不消化就行。 人家可是从郑屠户那里买了三口大肥猪呢,吃肉管够。 上好甘冽的白酒,这是从金宁县城李家烧锅买的,据说闻香就醉,要是喝上一碗的话,那还不得飘飘忽忽的上天了啊。 郑方二村,总计两三千口子人全员出动,吃起流水席那场面简直是火爆至极。 一拉溜桌椅排开,整个郑家村的街头都摆满了。 大人叫,小孩闹的,人声鼎沸。 突然村口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乃报喜之差役到了。 为首的是老熟人,就是郑长生被拐子带走那次,送他回家的那个名叫刘喜哥的差官。 郑家母子情深,那次真的是深深的感动到了刘喜哥,由此及彼想到自己的老母亲。 回到家之后,他更是对母亲孝顺有加,李秀英爱子之心真的触动到他了。 这一次听闻郑家子又遭大难,不过可喜可贺的是,郑家的小郎竟然化险为夷,而且通过县试一举夺得案首之位。 这可是大喜啊,作为相熟之人,他主动请缨前来报喜。 由于他熟门熟路的,而且在衙门当差时间也不短了,跟县太爷的关系走的也挺近,于是就有了他的此行。 别人都以为他是为了抢这个肥差,谁不知道人郑家是数的着的富裕之家啊。 这一次报喜,肯定是赏钱不会少了。 惹的同僚们一个个都眼红羡慕不已。 殊不知,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赏钱,而是对郑家真的有感情的。 这对母子在他心中印象极为深刻。 李秀英腿脚不便,此刻坐在炕上跟方进宝的母亲陆氏正在攀谈。 迎接报喜之官差的任务就有老族长代劳了。 “刘小哥辛苦你跑这一趟,这是二两银子,务必请收下,这是生哥儿娘的一番心意。还望贵差不要着急回去,喝上两盅才好啊。” 二两银子的赏银可着实不少了,他想推辞,可是老族长执意要他收下。 “好吧,那在下就愧领这份赏钱了。” 其他的跟随的人,每人五十枚铜钱,这可不少了。 一个个是喜笑颜开,他们又单独的开了一桌酒席,有老族长和鲁青山作陪,开怀畅饮喝上了。 外面是皆大欢喜,人们高声的称赞郑家母子, “你看,我早就说人郑家娘子是个神仙样的人,你们还不信,这不,你看人家生养的儿子,轻松的考个头名秀才回来。” “切,还用你说?我方铁嘴早就算过了,生哥儿那是状元之才,将来跟皇上老爷子都说的上话的大人物,不信咱就走着瞧。 如果老夫说错了,以后我这铁口直断的名号就算是放屁。” “......” 书房里,方进宝笑着对郑长生道:“生哥儿,你将来要发达了,方半仙都说你能中状元呢。到时候你可一定得提携一下我啊。” 对于封建迷信,郑长生是不信的,但是他对于考状元这事儿是很有信心的。 “说什么呢,都是自家兄弟,你也要加油了,争取鱼跃龙门,你我兄弟联手岂不是一段佳话?” “你可拉倒吧,我有多深的水平自己知道,再说了我也无心向学,一读书我就头疼。” 郑长生呵呵一笑,他知道这货说的不假,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喜读书,倒是对故事里的人物敢兴趣。 尤其是自己给他讲了货殖列传,当然是经过加工演绎的。 那个时候,这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行遍天下商人,自由自在走遍全国,把生意做遍大明各地。 还说要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呢。 第85章 有梦想的人是可敬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无论是什么,哪怕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尽管很狭隘,但是那也是最真实的想法。 有梦想的人是值得肯定的。 只要有梦想,那就有奋斗的动力,朝着这一目标去奋斗,终有一天会实现的。 对于方进宝的这个“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梦想,郑长生可以很严肃的打包票,他绝对百分百的支持。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对于商贾之道来说,天下的那些巨商富贾名垂青史的也有很多。 以“奇货可居”的吕不韦来说,能做到一国之相辅这足够称奇的了吧? 看着方进宝稚气的面庞,郑长生发现这厮说他梦想的时候,绝对是认真的。 一脸陶醉,似乎他此刻已经是名留史册的陶朱公了。 “小兔崽子,不给老娘好好的读书,做劳什子陶朱公?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话说陶朱公是谁?老娘定要告他一个误人子弟,让县太爷好好的打他的板子。” 当方进宝把他的这个光荣而伟大的梦想,说给他老娘方陆氏听的时候,却换来了一顿好打,方进宝是被他老娘从母亲的房间里追着打出来的。 直到他躲在自己的书房里,才算是逃过一劫。 当得知郑长生支持他的梦想,方进宝是欣喜若狂的,他都恨不得搂着郑长生亲上两口,否则不足以表达他激动的内心。 知己啊,生哥儿。 似乎他都忘记了刚才他老娘对他的那顿毒打,他脸上嗤之以鼻:“腐朽之人矣,连陶朱公都不知道是谁?还想阻挡我前进的脚步,是在可笑矣。” 这是他对他老娘的评语,只可笑二字。 陆氏此刻在李秀英的卧房里哭哭啼啼,悲悲切切:“我说大妹子啊,你看到我家的小兔崽子了吗? 就是个不成器的,今次县试,竟然连中都没中,哪里比的起你家的生哥儿。 姐能求你件事儿吗?你央求下生哥儿,让他去劝劝我那不成器的熊孩子,还有套一下他的话,问明白那陶朱公是谁。 这该死杀千刀的姓陶的,我给他没完,竟然诱骗我子弃文行商,实在是可恶至极。” 啊?李秀英蒙圈了。 陶朱公那是太史公司马迁所著《史记》货殖列传中的人物,那隔着几千年呢,怎么找人家报复啊。 这陆姐姐可真是太逗乐了。 她很想笑,可是她不敢笑,陆氏哭天抢地的抹眼泪,她作为好闺蜜怎可轻易动笑?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她也不想当场揭穿这事儿,陆氏毕竟还是有脸面之人,你一下子说穿了,不是当面打人家的脸,嘲笑人家没学问么? “这样吧,陆姐姐,你家不是陆夫子的远亲吗?你去求教一下他老人家,或许能给你说明陶朱公是谁? 你家进宝这段时间不是都一直在陆氏族学进学吗?再不然的话,问下你家子侄辈的跟进宝一起进学的孩子,看进宝贤侄跟哪个姓陶的有来往不就行了吗?” 李秀英很委婉的把“陶朱公”的话题给岔过去了。 果然,听了她话后的陆氏,心情大好。 “妹妹此言有理,今晚回去我就问问家兄,一定要把那该死的姓陶的找出来,看我兄长不打断他的狗腿。” 李秀英:“......” 方进宝走了,走的时候都要哭了,他真的很想跟郑长生在一起耍子,可是奈何拗不过他老娘,揪着耳朵给拉到马车上,随着马车的绝尘而去。 郑长生觉得方进宝很让人佩服,这货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倔强。 或许是自己给他灌输的自由平等博爱的思想太多了,也或许是自己给他讲述的理财之道的故事太吸引人了,他才有此之梦想。 一路好走吧,我滴小伙伴,希望未来的一天你能完成你的梦想。 有梦想的人都是可敬的,小七除外。 她的梦想就是有一辆跟母亲一样的宝马香车,你这不是骚包吗? 好胳膊好腿的,用什么轮椅?虽然看着新奇,可是摇动起来很费劲的,你没看母亲都不手摇了,让大个子推着她走了吗? 可是好说歹说就是说不通了,她看自己不答应帮她做,于是在大个子身上打起了主意。 一日的午后,她偷偷的煮了五六个鸡蛋,用手帕包好,拎在手里进了大个子的们房里。 “根硕大哥,你看看你屋子的地该扫扫了,我来帮你吧,这是几个鸡蛋特意给你煮的。” 大个子很高兴,今天这是咋了么?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又是帮自己扫地又是鸡蛋的。 不过他可没多想,只要是吃的,尤其是好吃的,在大个子面前那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的。 只几口就把鸡蛋吃光了,然后砸吧砸吧嘴儿,似乎有点不过瘾的样子。 “你吃了我的鸡蛋,我还帮你扫了地,你得帮我做点事儿吧?” “额,是这个道理呢,说吧小七姑娘,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尽量的帮你办。” “我想要一辆跟夫人一样的车子,对就少爷说的那叫宝马的香车。我不要那么大,比夫人的小一点也没关系。” “......” 大个子无语了,挠着脑门好半天才道:“少爷说了,那东西手摇起来,时间长了会累的。哪有正常的走路舒坦。” “我不,我就要,你今天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谁让你吃了我的鸡蛋的。不然我就告诉夫人,你偷厨房的鸡蛋吃。” “啊?这是你给我的好不好?咱得讲点道理吧小七姑娘,我的姑奶奶。” “那你就给我做一个,我保证以后还给你吃鸡蛋,还不告诉夫人。” “天天都能吃鸡蛋吗?” “昂......” “那好吧,上次做的零件多了点,我给你组装一台。” “好耶,我就知道大个子最好了,少爷真是小气。明明有零件,竟然不给我。哼!” 小七终于如愿以偿的有了宝马香车,在院子里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直累的浑身冒汗,可是她依旧是乐此不彼。 就连去喊老族长来家里吃酒,她也不在走着了,摇着她的轮椅车跑的飞快,路上一见到人,就大喊:“快躲开,刹不住车了......” 第86章 拜见座师 看着小七摔的鼻青脸肿的样子,郑长生就好笑。 大个子也真是的,你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做好,那陶制的刹车片为何不让老族长给他烧出来一套捏? 小七看着摔的散了架的香车,心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根本就不顾及她的裤子都磨破了,膝盖还在流着血。 哭的那个凄惨就别提了, 怎么劝都不管用, “好吧,莫要在哭了,在哭少爷我就不给你做了。” “果真?少爷莫不是在诓我?”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颗钉。” 小七的哭声戛然而止,破涕为笑,笑的很灿烂,眉毛都成月牙状了...... 郑长生一边给小七重新组装,一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的怒从中来。 母亲之所以要坐轮椅,还不是狗日的赵氏兄弟害的。 张黑虎下落不明是没法找他的晦气了,等有朝一日见着了再说,可是这赵氏兄弟可还在金宁县活蹦乱跳着呢。 做下如此的恶行,祸害了老子一场,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世上哪有如此的便宜的事情? 他脑子在飞速的转动着,思考着怎么对付赵氏兄弟。 等小七要的香车组装好了,他脑海中的计划也大致的成型了,等着吧,有你们笑不出来的时候。 据黄历显示,三日后是一个好日子,乃黄道吉日。 郑长生决定去拜访一下县尊大人周明通,现在自己也算是周明通大人的学生了,因为他的案首可是人家点出来的。 尊称一声座师这是应该的,文人官场风气使然,这是大家都遵守的师徒规则。 之前郑长生见到县太爷的话要磕头下跪的,可是有了功名那就不同了,只需自称学生作揖行礼即可。 免去了下跪之大礼。 “学生郑长生见过座师。”郑长生是深深一揖,毕恭毕敬的,对于重视礼节的人,那是丝毫不能马虎。 对于郑长生这个孩子,周明通是极为喜爱的,就不说他因为郑长生受了多少好处了,单单就这一个案首的成绩,就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 阅卷的时候都是密封的,根本就看不到名字和座位号。 他忙活了一天一夜才算是把所有考生的试卷认真仔细的看了一遍。 唯独郑长生的这份试卷,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这手欧体小楷,写的潇洒飘逸,遒劲有力,简直是让人拍案叫绝。 在馆阁体还未大兴的时候,是讲究书法个性的。 字体就是一个考生的门面,如果连字都写不好,那你还想在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还有那篇为民请命之策论,可以说让他耳目一新。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况且这个学生还是来自未来。 方克勤就是一篇为生民立命,直陈朝廷弊端,可谓一举成名天下知。 受方克勤的影响,郑长生的这篇文章,也是放胆敢言,可是着实的惊坏了周明通。 当即取中案首,后来拆封之后,发现这篇文章竟然是和他有着密切缘分的郑家小郎。 他可是得意坏了,果然此子跟我有缘。 心里大喜之下,连吃饭都多吃了两碗,还有当夜他在小妾的肚皮上不知折腾了多久,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就在睡梦中还在想着郑长生这个名字。 第二日他就亲笔写下发案榜,郑长生乃头一个。 这发案榜说起来是有讲究的,要写成一个圆形,榜的正中央写一个大大的“中”字。 围绕着这个中字,是用取中的五十名考生座位号组成的两个同心圆形状。 案首的填写也是有讲究的,是在外圈正中位置,写的时候要提高一个字的距离,以示区分。 距离发榜已经数日了,他估摸着郑长生也该来府衙拜访了,所以这几天他特意的没有外出,说白了就是等着接见郑长生呢。 这都是不用说的潜规则了,取中的学生拜见座师这是必然的。 可是别的那些学子他都没有亲自接见,只是让师爷代为接见。 这次郑长生前来拜访,师爷本想着也代为接见,可是没想到县太爷知道后呵呵一笑,屏退师爷,他自己亲自接见,重视之意,已经可见一斑了。 老师爷招呼人奉上香茗后,就退了出去,一路上招呼府衙的闲杂人等,不要靠近以免打扰了县尊师生的雅趣。 老师爷是金宁本地人士,名为张方可,年五十有六,前元的时候即为县府师爷,大明立国后县太爷是换人了。 可是胥吏们还是照常使用,这也相当于换汤不换药。 因为毕竟是熟门熟路的,一县之内的情况他们都了然于胸,要是换做别人,光是熟悉县务那就费老鼻子劲了,就算是熟悉后,他们也真未必能有这些老人们做的好。 张方可与县衙推官赵信都是前元留用的官吏,两人自然也是老相识了。 他们两个人联起手来,都能架空县太爷,你就可以想象基层胥吏之权势有多么的滔天了。 赵信的弟弟赵德那一屁股烂事儿,张方可是心里明镜儿似的,不过他虽然知道,并未跟县太爷告密。 无他,关键是赵信,他跟赵信关系匪浅,前元那会子两个人是狼狈为奸,没少干坏事。 可是到了大明朝,新朝新气象嘛,又听说当今的皇帝极为痛恨贪官污吏,所以他是彻底的幡然悔悟,一心的辅佐县尊周明通。 可是赵信他也不敢得罪啊,赵信可是有他的之前的把柄呢。 所以他对赵氏兄弟的恶性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跟县太爷打马虎眼。 没办法啊,赵信要是把他们之前干的那些劣性说出来,估计传到朱皇帝的耳朵里都能把他扒皮抽筋点天灯了。 其实,别说是前元的那些官吏了,当时大势已去,能贪就贪,能搂就搂,这很常见。 就是现在大明的这些新委任的官员也不乏贪腐之员,朱皇帝都不知道喀嚓掉多少贪官污吏的脑袋了,可是仍旧是不能制止。 关键就是权利二字,手里掌握着权利,就难免的受人巴结贿赂,德行节操好点的或许可以,稍微意志薄弱的那就被拉下水了。 第87章 虚与委蛇 五更到求票票 第0087章虚与委蛇 张方可迈着悠闲的脚步走出府衙内宅的月亮门,他心中已经记下郑长生这个孩子了。 别的学子来求见,知县老爷宁可在后宅跟小妾喝酒品茶都不出来,可是郑家的这个孩子知县大人亲自出来接见这就有点意思了。 以后在遇到这孩子,可要好生的关照才是啊。 狡猾如狐的老师爷,久在官场厮混,那也不是白给的,说是老奸巨猾一点都不差。 刚才那孩子真是讨人喜,还给自己作了一揖,对自己的态度是极为恭敬。 这让他有点自豪,七岁孩童就为一县之科考案首,那将来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啊。 要是这孩子将来真的有朝一日,位列朝堂,君前奏对的话,自己也有一个吹嘘的由头啊。 想当年...... 想到这里他心头不由得老怀大慰,心情舒畅之极。 嘴里都哼哼上了。 “哟,这不是张师爷吗?何事这么开心,说给老弟我听听,小弟也替张老兄高兴一下。” 赵信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了出来。 吓了老师爷一跳,“呵,这不是赵推官吗?怎么找老夫有事?” “这不,眼看就要中午了,也到了休班的时间了,咱们兄弟出去喝两盅如何?” 赵推官笑眯眯的一把抓住老师爷的胳膊道。 张方可尴尬的笑了笑:“赵老弟如此盛情相邀,老夫怎能说不,再说了,赵老弟给老夫说不的机会了吗? 你这大手把老夫的胳膊都给抓痛了。” 额,赵信眉毛一挑,随即转换笑脸,嘿嘿一笑道:“老哥哥,你就别挑小弟的理了,今日我做东,倚翠阁一聚如何? 还望老哥哥不要折损小弟的颜面才好啊。” “哦,听你的话味儿,似乎有事儿啊,而且还是大事儿,如果是寻常小事儿的话怎么会到倚翠阁这等消金之地?” 老师爷脸色一滞,看着赵信意味深长的道。 “给你介绍一个朋友,有我和二弟作陪,实在是有要事相商,无论如何还请老哥哥赏个薄面。” “好吧,前面带路。” ...... 倚翠阁是金宁县唯一的一座消金窟,风月烟云之地,里面出入之人非富则贵。 如果你有事想寻找金宁本地乡绅富贾,又不想白跑一趟的话,那你就在饭点儿,尤其是晚上来这里,保证你一堵一个准儿。 是以倚翠阁这里已经成了金宁县权贵阶层们聚会的首选之地了。 关键是这里的姐儿漂亮可人,尤其是当红的姑娘崔颖儿,那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尤其是书画之道,堪称一绝。 前来一堵容颜,一亲芳泽之人是趋之若鹜。 最高的一次出手两千两白银,只为求得她的一副字画。 水涨船高,众人追捧之下,无疑她是金宁当之无愧的头牌人物。 张方可在赵信的引导之下,来到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此房间布置的极为典雅,颇有一种进了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的闺房之中的感觉。 一炉熏香,袅袅蒸腾着烟雾,一红衣女子素手调琴,一曲雨霖铃弹奏的甚是入耳。 房内的两个男人在一曲作罢后,拍手称善,其中一个大胡子的男子更是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雪花白银打赏之。 惹的那红衣女子娇笑连连,柔情似水,恨不得都要腻到那男子身上了。 额,饶是老师爷也是见多识广之人,风月场所他也不是头一回来的嫩雏了,看的他都不禁有点老枪抬头,胸腹之内阵阵的发热翻腾。 这女人,简直是个妖精,肯定是倚翠阁头牌当红的女人崔颖儿莫属了。 尽管他早已不来这等烟花之地,可是关于人们对于这个女人的描述他还是耳朵里灌满了的。 这赵信今天是下了血本了,竟然连倚翠阁最当红的头牌姑娘都请了出马,看来要招待的这人身份还真是非同一般呢。 他可不相信赵信请崔颖儿是为了招待自己的。 再说自己,这几年来已经和这等风华血月之地绝缘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另外一个男的他认识,正是赵信的弟弟赵德。 这兄弟二人在金宁的名声都盖过县太爷了,谁人不知道他赵大掌柜啊。 可是看样子,那大胡子男人和赵德的关系极为亲密,而且赵德有讨好之意在里面,再加之赵信的极力邀请自己和这人见面。 这就有点意思了,赵家两兄弟在金宁县都号称土皇帝了,还会有事情是要自己办? 估计,有事要办的话,也是和这个大胡子壮汉有莫大的关系。 他心里已经大致想到是什么事情了, 因为在他的手中所掌握的权利是办理户籍路引的,除了这一个事情赵家兄弟会求到自己,别的还真没什么是他们干不成的。 说是金宁的县太爷是周明通,可是周明通就是一个幌子罢了,大多数的实权还是赵信在掌握。 你县太爷在牛逼,你下了命令得有人给你办吧?可是具体的怎么个办法可是掌管在赵信一帮人手里了。 尽管县衙内的人看不惯赵信的所作所为,可是也无可奈何,人家的根子深势力大。 整个的金宁黑白两道的他都有关系,县衙那些当差的谁不是本地人,谁不是拖家带口的,赵信这人心狠手辣,要是惹怒了他,那对你家人下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在整个县衙,没人敢忤逆他的话,没人敢捋他的逆鳞。 张方可大量了一下面前的大胡子壮汉,这家伙似乎没有发现他和赵信的到来。 他的大手在那红衣女子胸口不断的掏摸着,嘴里不断的淫笑着。 “咳......”赵信咳嗽了一声。 “哟,赵大哥来了,快快请坐。”那壮汉放开怀里的红衣女子,赶忙起身相迎,嘿嘿的笑道。 赵德看到哥哥和老师爷过来了,也赶忙起身让座。 那壮汉和赵信耳语了一番后,眉开眼笑的跟老师爷张方可打招呼:“哎呀,原来阁下就是张师爷当面,小子孟浪,让您老见笑了。” 说着似模似样的作了一揖,那是一躬到底,表现的极为谦卑。 张方可心里暗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憋什么好屁......不过这人看样子也非是什么好人,也不宜得罪,那就虚与委蛇好了,且看他怎么出招,接着就是了。” 第88章 老奸巨猾张师爷 第0088章老奸巨猾张师爷 张方可老奸巨猾,眼睫毛都是空的,精明起来比猴子都精。 赵氏兄弟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现在事情很明朗,就是托他为眼前的大胡子壮汉发放路引凭证。 明朝对于百姓之禁锢可谓是前所未有之严重,大明律规定:凡人员远离所居住之地百里之外,都需要由当地的政府部门发给一种类似介绍信、通行证之类的公文。 名曰:路引。 若无路引或与之不符合者,是要依律治罪的。 在金宁县他张方可可是握着印把子的,凡是外出者都得需要找他办理此手续。 不过让他好奇的是眼前的这个大胡子究竟是何身份,竟然能劳动赵氏兄弟亲自为他办理此事。 “胡兄这就是张师爷,还不赶快见过?”赵德冲那大胡子使了个眼色道。 “久仰张师爷的大名,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说着拱手抱拳行礼。 “是这样的张兄,我这个兄弟啊叫胡有幸,他想到金陵做一笔生意,这不路引还没办,你看......” 赵信这个时候从旁说道。 胡有幸?麻蛋,老子信你个鬼。 要是真正的良民百姓还用的着把老子请到这里来说?直接去衙门就办理了。 张方可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并未表露出来。 “原来是胡先生啊,这好办的很,拿上本村里长开具的证明文书,到县衙就可办理,还用的着如此的破费。” 他故意打太极。 果然,那大胡子脸色一变,似乎想要发火,可是被赵信的眼神给狠狠的瞪了一下,他才未发作。 “张老哥,我赵某人都说到这份上了,还用的着把话挑明了说吗?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赵信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黑匣子,放在桌上慢慢的推到张师爷的面前。 这还没怎么滴呢,就贿赂上了,要说这大胡子不是歹人,打死张方可都不相信。 突然张师爷心里一阵的心惊胆战,眼前这人不会是张黑虎吧? 都说赵家兄弟跟七丈崖的张黑虎关系莫逆,经常勾搭连环,坏事做绝。 现在突然之间县尊大老爷发威,请兵调将剿灭了七丈崖的匪巢,据说匪首张黑虎是下落无踪。 现在赵家兄弟亲自出面为一个人办理路引凭证,这不难猜测吧? 张师爷的魂儿差点都要吓飞了,要是别的寻常之人,哪怕是坑蒙拐骗之人,他昧着良心睁一眼闭一眼的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是祸害金宁十几年的大匪首张黑虎,万一有朝一日这货落网了,将来可是麻烦都是自己的。 人家赵氏兄弟可以一推二六五,可他没法推却啊。 毕竟他才是掌管路引的主管官吏,要是追究起来,这吃瓜落的话是要掉脑袋滴。 他现在内心里上下翻腾,苦逼的不要不要的。 也没别的办法了,先玩一手太极,能拖就拖吧。 对于“官场太极”这套张方可如果说他在金宁县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积年老吏,中庸圆滑之道,那玩起来顺溜的很。 他哈哈大笑道:“小事一桩耳,你赵老弟都开了金口了,老夫岂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呢。谁让我们是兄弟呢,来来来,喝酒。 今日是酒也好,人也好......”他边把杯子酒一饮而尽,边斜眼微笑着瞅向了那红衣女子。 大胡子是张黑虎没错,这家伙现在是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宅子没了,山寨也没了。 手下逃出来的兄弟回禀,章欢那个小贱人不知道怎么知道章老头的下落了。 带人杀了二当家,把章天泽给救出来了。手下那些人真他娘的饭桶,一百多号人竟然打不过七八十号人。 被人家屠猪宰羊一般的杀了个干净。 还好赵氏兄弟还算是够意思,给他安排一条出路,只要能办下路引,他就可以逃离金宁这个伤心之地。 其实讲真,赵家兄弟也不是个好鸟,如果不是掌握了他们的证据相威胁的话,他们能这么痛快的答应帮自己吗? 都说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这他娘的真是说的一点儿都对。 于是他把那红衣女子崔颖儿一把拉过来,“小乖乖,好好的伺候张师爷喝两盅。” 崔颖儿操持的就卖笑营生,只要给钱,伺候谁不是赚钱啊。 在她的频频劝酒之下,张师爷是左一杯右一杯,前一杯后一杯,在加十数个樱桃嘴儿的小皮杯。 噗通一声,张师爷一下子钻桌子底下去了。 奶奶的,他竟然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醉的不省人事...... 这可如何是好,张黑虎傻眼了,赵家兄弟也傻眼了。 额日,正事儿还没办呢,先把正主儿给灌趴下了,这老家伙该是有多急色啊,多久没见过女人了。 崔颖儿幸好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张黑虎,要不然她也得被摔的仰面朝天。 “哟,大爷,您这酒量可不行啊,起来,我们在接着喝呀。” “喝个屁,喝你妈的个腿儿。把爷的正事儿都给耽搁了......”张黑虎表示很愤怒。 他一发火儿,吓的崔颖儿花容失色,张黑虎的眼神都要杀人了,恐怖的很。 “罢了,黑虎兄弟,等老家伙酒醒吧,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谁知道老家伙如此的急色,见了女人就这么没出息。 你放心,你的事情就是哥哥的事情,一定会给你搞定的,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 好吧,也只得如此了,张黑虎一把搂过崔颖儿:“小乖乖,那老家伙是个没用的,看爷陪你好好的耍子。” 与此同时,郑长生从府衙内迈着四方步,悠哉悠哉的走了出来...... 第89章 宴请 齐元义正拄着拐在院里溜达,县太爷的板子可真不白给,要不是那几个行刑的差役平日里没少吃自己的好处,恐怕现在他想下地都难。 那水火无情棍抡起来,看似打的噼里啪啦响,看似血肉横飞的,也只不过是皮外伤而已。 这些差役早就练成精了,要是准备下死手去打,那能把人打的骨断筋折,能把人打废了。 要是想留手的话,就是齐掌柜的这样,看似很惨,实则不伤筋骨,将养一段时日就可以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郑长生会这个时间点来拜访,当他看到郑长生的时候欢喜的差点连拐杖都扔了。 他是一瘸一拐的迎了上来:“哎呀,真是稀客啊,郑秀才公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连忙把郑长生让到客厅就坐。 “郑公子今日前来有事?”齐掌柜的多精明个人啊,一看郑长生就是有事儿。 郑长生抿了一口茶:“今日里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确实有事相求,还望齐掌柜的行个方便。 我打算借用您这座清净的小院请几个朋友吃饭,叨扰之处还望齐掌柜的见谅。” “郑公子说笑了,尽管用如有别的吩咐,请一并道来,我安排人去办。” 齐元义心里很疑惑,请人吃饭的话,金宁县那么多的馆子,还有倚翠阁那等妙处,为何郑家小郎要在他这里宴客? 那不用问,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不然的话不会这样的。 这次他可留心了,再也不能糊里糊涂的了。 上次郑长生在他家里被七丈崖的人绑走,他当时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也幸好最后真相大白,跟自己没有关系,但是也挨了一顿板子,现在屁股上的伤都没好呢。 这次郑公子借用他这里办事,如果在出了岔子,那可真就是只有以死谢罪了。 所以,他当即吩咐下去,除了几个贴身的家奴之外,这里不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郑公子请的客人定是要紧的人物,光是看预定的菜是春风楼的,酒是醉仙酿就可以看出。 春风楼的大厨手艺可是不赖,远近闻名,那做出来的菜是色香味俱全; 醉仙酿更是让人垂涎三尺,这酒可不比寻常的腊酒,号称透瓶香,喝上一口美滋滋啊。 一瓶酒的价格都三百钱,场面不可谓不大。 这顿饭连酒带菜没有二两银子是下不来的,郑公子如此大手笔,究竟来客为何? 齐元义不敢问,也不好问。 掌灯十分,一顶小轿在后门处落下。 等轿夫撩起帘子,从轿子里走下一人。齐元义一看,腿肚子都转筋,我滴个娘哎,感情郑公子要宴请之人竟然是知县大老爷周明通。 郑长生看着齐掌柜一脸讶异懵逼的表情,呵呵一笑道:“齐掌柜还不让人招呼酒菜,这说话功夫就得用。” 齐掌柜拐棍也不要了,一溜烟的跑向厨房,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伤在身之人嘛,郑长生都看傻眼了。 饶是齐掌柜这等大商人也是怕官的,明初官商勾结还未成气候。 无他,老朱下手狠辣,但凡是有点苗头,一旦入他的耳,那就是一个字“砍”。 大明朝立国之初的几十年,老朱是大开杀戒对付贪官污吏。 杀的官员都不够用了,从洪武四年始每年都开恩科举行考试选拔人才充实官位。 所以,官员只要不是没心没肺被黄白之物迷住心窍的,一般都还算是清廉之官员。 你有没有能耐另一说,首要的一点是不贪腐,这才是让老朱满意的官员。 周明通虽然耍点小聪明想走捷径,但是为官还是清廉的,尤其是他上任以来,对待商贾这些钱财拥有者,他是从不接近。 齐元义不是没有想过贿赂周明通,可是被周明通给赶出来了,差点没把他下了大狱。 在加上前阵子的那顿板子,齐元义可以说看见周明通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喘。 这就是官威啊,在寻常老百姓眼里,县太爷那就是天。 郑长生之所以在齐掌柜这里宴请周明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周明通在县衙早就被架空了,虽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死鸭子嘴硬,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对于一个被架空的县太爷,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赵推官的监视之中。 郑长生可不敢在府衙里跟周明通商讨对付赵信的事情。 如果他那样做了,恐怕这边刚说的话,那边就能传到赵信的耳朵里。 那还能有自己的好? 周明通虽然不吃商人请,但是自己的弟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郑长生可是执弟子礼,对他发出邀请的。 师徒之间那就不用顾忌,所以他是准时应邀而来。 在客厅落座后,郑长生吩咐齐元义把酒菜摆上,然后斟酒一杯道:“学生敬座师。” 这酒可真不咋地,后世随便拿出来一瓶酒也比这度数高,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酒了。 三杯过后,郑长生小脸通红,周明通也不例外就像是个红脸的关公。 “学生看您老面有不悦之色,可是酒菜不合口味?” 郑长生不失时机的问道。 “不,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只是为师另有忧思罢了。”周明通又自饮一杯。 郑长生赶忙把酒斟满:“如果您老信得过学生,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学生能为您解忧排难呢。” 他今日邀请周明通来到这幽静的地方,目的就是要借用县太爷的手对付赵家兄弟,就算是周明通不说,郑长生也得把话引到赵家兄弟身上。 “哎,真是一言难尽啊。莫要看为师平素里挺风光的,可是我也知道我在金宁县没什么作为。 都是那该死的赵信,这厮上下其手,交好上官,威逼下员,弄的本官是奈何不得。” 周明通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这么些年的愤懑在酒后跟郑长生竹筒倒豆子吐了个干净。 看来县太爷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处境啊,本来还想着在酒席宴上点破此事,哪知道人家心里早就有一本账了。 真是天助我也,这下我看你赵家兄弟还往哪里跑? 第90章 密议 第0090章密议 酒真的是个好东西,中华上下五千年的酒文化,能喝明白的没几个。 大多数人是贪杯,寻求的是那短暂的快感,可是又有多少人是一醉解千愁? 很明显县太爷周明通就是其中之一员。 脸红脖子粗的周大县官,就像是一个深闺怨妇似的,在酒精的刺激下把心中的压抑,一吐为快。 他是真的把郑长生当成自己人看的,甚至是当做自己的子侄辈儿看待。 远离京城数年时间,老婆孩子不在身边,连个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虽然身边有个小妾,可那是赵信送给他的。 他除非是傻了,才当着小妾的面说赵推官的不是。 跟赵信这厮斗智斗勇他不是个儿,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另外赵信这厮不知怎地,竟然搭上了杭州知府大人的门路,这让他很是棘手。 有时候他真的想一怒之下,办了赵信这狗日的,可是没有真凭实据的,没法下手啊。 人家有上官罩着呢,自己的名声本来就够不好的了,在京城就是被排挤出来的,到了地方还跟上官弄不好关系,那他回京之日是遥遥无期了。 他也是无奈了,眼看自己的任期就到了,走了也好,这麻烦的事情交给下一任官员去做好了。 他是没这个本事了。 说他迂腐也好,说他窝囊也行,他就这点本事了,你让他铁面无私的风闻奏事那行,谁他都敢弹劾。 可是要是治理地方,可真是有点难为他了。 想想一个一县至尊的县太爷,竟然被手下给架空压制着,这说出去都丢人。 “学生或许有办法,为座师扳回一局,但是就不知道您老愿不愿意为学生做主。” 郑长生不失时机的抛出这个诱饵,就看你周大人愿意灰溜溜的走呢,还是想大振雄风整顿金宁,还百姓一个朗朗青天了。 周明通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可是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酸文人罢了。 要他写道德文章,那是提笔就来,可是你要他来勾心斗角的这一套,他可真的不在行。 这也是郑长生心里有点悲哀的原因之所在。 老朱要是选拔的都是这样的官员,那天下想要大治恐怕还真是不易啊。 这可真难为老朱了,有了这样一帮猪队友治国,那不是扯淡呢吗? 连个手下的胥吏都搞不定,你还怎么位列朝堂? 要知道朝堂的风云变幻更是波谲云诡,就算是倒了朝堂也会被吃成骨头渣子都不剩。 周明通一把拉住了郑长生的手,急迫的问道:“汝何以持?可否教我。” 郑长生心里早就思考了对策,这个时机说出来那是正当好啊。 这可不是我要对付赵家兄弟,这是你周大老爷的事情,人家只不过是敲敲边鼓,出谋划策罢了。 “学生听师之言曰无证据,那就找证据;其羽翼已丰,动他不得,那就剪其羽翼; 试想一下,一个没有了爪牙的猛虎,还不是任凭猎人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哦,此言有理,可否细细的讲来?” ...... 周明通感觉这顿酒是他这辈子喝的最痛快的一次,没有之一。 他是被齐掌柜架着送上轿子的,如果不是担心消息泄露,隔墙有耳的话,他都想高歌一曲。 郑长生这孩子真是让他又一次重新刮目相看。 就针对“找证据,剪羽翼。”这两条他侃侃而谈,说的是句句在理,可谓是字字珠玑啊。 哼,没想到老子在临走之前能一舒胸臆,搬掉碍事的绊脚石,真他娘的痛快。 虽然他喝了不少酒,可是头脑还是清醒的。 郑长生是再三的嘱咐,此事不能泄露半句,就算是做梦都不能说梦话。 他想到这里,心头就是一寒,小妾如花这娘们可信不过。 说不说梦话的,都睡着了他怎么会知道? 可是这娘们是赵信的人,万一自己有说梦话的毛病,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他一跺轿子:“送我去驿站。” 轿夫是他自己人,都是从老家带过来的,都是信得过的人。 他这吩咐搞的轿夫们都有点想不明白了,今天县太爷咋了么?这酒喝的,放着家里白白嫩嫩的美娇娘不去搂,却偏要去驿站落脚。 但是他们不敢违背周明通的意思,立马调转方向直奔驿站。 这年头的驿站可是国之重地,一般都是由朝廷直接管辖的。 朱元璋鉴于元朝驿站的混乱之教训,一开始就用严刑峻法对某些特权滥用者打击,还规定:非军国重事不许给驿。 驿站的驿丞老廖是他的同乡旧相识,是一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二人平时虽然来往不多,但还是信得过的。 自己在他那里凑合一宿还是没问题的,另外老廖手下的驿卒也是可用之人。 这事儿得跟他好好的唠扯唠扯。 ...... 齐掌柜的脸色都变了,吓的。 刚才郑长生和县太爷周明通的商议,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龟龟,郑长生今日竟然是邀请县太爷对付赵家兄弟的。 可把他吓够呛,如果成了那自然是好,皆大欢喜。 如果失败了,那郑长生这孩子恐怕要倒霉啊。 不过震惊之余他细细的品味了一番郑长生的话,心头不免狂喜。 哈哈,赵家兄弟二人自以为在金宁称王称霸,无人敢招惹。 可是你们两个王八羔子,估计做梦都想不到你们即将倒台,而策划此事的竟然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苍天有眼啊!他心中感叹一声。 有句老话说的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想着用不了几日,那为非作歹,祸害金宁,鱼肉百姓的赵家兄弟即将倒霉,他心里就一阵的欢喜。 欢喜的他要跟第三房小妾喝两盅,顺便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把。 看着齐掌柜嘴里哼着小曲,一瘸一拐的离去,郑长生长出了一口气。 今日把齐元义也裹挟了进来,希望计划能行吧,要不然的话,自己倒霉不说,那齐掌柜的可是麻烦大了。 他躺在床上,仔细的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认为无漏洞之后,才沉沉睡去。 第91章 打虎第一弹之告状 郑长生这一觉睡的很舒服,直到日上三竿方起床。 没有小七的叫起,没有母亲的唠叨,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不过这才是应该向往的生活嘛,睡到自然醒是多惬意啊。 他翻个身,想在继续迷瞪一会儿。 突然发现枕边有一封信,吓了他一跳。 顿时就从床上坐起来了,惊的他睡意全无。 自己睡之前明明记得枕头边什么都没有,而且门从里面插的好好的,没有打开的迹象。 这封信是怎么来的? 如果此人送的不是信,而是要他的小命儿,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啊。 浑身鸡皮疙瘩唰唰的往外冒,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头皮都麻了。 信封上写了一行娟秀的小字儿:郑公子长生亲启。 这谁呀?这么客气。 他打开信,只有寥寥数语:郑公子计划我已获悉,小女子愿助公子一臂之力。 落款是章欢。 还好送信之人是友非敌,不过怎么会是这个女人?这么说来自己一直在她的视线之中了。 她到底是怎么得知自己和周明通密议的内容的,这让他可奇了怪了。 就是怕隔墙有耳,特意邀请县太爷来齐元义的小院里商议。 但是还是没有逃过她的耳朵。 他想起章欢这个女人的易容术来,莫不是伪装成齐掌柜?这不科学啊,齐掌柜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自己都熟悉的很。 这是装不来的,如果是别人装的话,他可以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她就躲在房间里?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好吧,想也没用,还是等有朝一日见了这个女人,问问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吧。 话说她要帮自己,可是怎么帮你也说一下啊,别弄的鸡飞蛋打了啊。 这女魔王行事之风狠辣无比,能够一口气把山寨中张黑虎的人杀的缺胳膊少腿的,就可见一斑。 别在坏了自己的大事啊,自己跟周知县都约定好了,一边暗中找证据,这方便处理赵家兄弟的时候,周知县可以轻松的应对上官的插手。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如果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在手,那想动赵信还真是没那么简单的。 另一边剪掉赵信的羽翼,周知县行文卫所军的指挥使,让他派人秘密抓捕,名单周知县都已经写下,随文交给卫所军指挥使。 千万不要出岔子……他心里不由自主的祈祷起来。 说起来卫所军,虽然职责是护卫金宁安全,可是文官治天下,城中的政务他们是插不上手的。 只有当地的县官有请求的时候,他们才能做事。 赵家兄弟的恶行,千户辛大可是早有耳闻。 可是这不是他分内的事情,军中之人是不能插手地方事务的,否则军法从事。 另外军伍之人插手政务,这是文官之大忌,谁也不希望武人干政。 但要是文官请求他们出手,这就另当别论了,作为头号的猛将,这次任务指挥使又把任务交给了他。 辛大可一大清早的就带了一队人,身着变装,暗藏短刀利刃,悄悄的进了城...... 而郑长生则在等待着大个子和小七的消息,他打算先从赵德身上下手。 赵德的砖窑场是巧取豪夺过来的,之前的掌柜贾仁被诬陷勾结张黑虎为非作歹而下了大狱。 可是他的家人还在呢,如果能够说服他的家人去县衙鸣冤告状,那知县大老爷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介入此事。 那到时候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如何说服他的家人这是一个大前提,听说他的儿子曾经上县衙告状,可是被赵信派人打断了腿抬了回去。 还威胁说如果在纠缠不休,就把狱中的贾仁弄一个急病暴毙的下场。 这尼玛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公道,还有没有王法? 贾家算是彻底的偃旗息鼓了,贾公子养好了腿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读书,再也不敢提告状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小七这丫头能不能说的动他,不过只要小七不出错的话,完全按照自己教给她的说辞去说,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贾公子虽然每日里躲在书房苦读,可是心中没有一日不想着把父亲捞出来。 一多半的家财如流水一般的进了狱卒的口袋,只为了能让父亲大人在里面过的好一些。 该死的赵家兄弟简直是灭绝人性,他本想着苦读圣贤书,科举入士到时候就能救父亲与水火之中。 可是他连参加科举的机会都被剥夺了,赵信说他乃罪囚之后,县学教谕就断然的取消了他的考籍。 现在他整日里以泪洗面,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赵家兄弟在金宁是一手遮天。 他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的,怎么跟人家斗? 他都绝望了,可是随着一个叫小七的丫头的到来,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郑家村的郑家,他早有耳闻。 听说当家主母是个寡妇,带着一个七岁的儿子过活,现在人家日子过的红红火火,那是家财万贯啊。 还听说她们家不仅做酱菜、家具生意,还做了砖窑场。 这是在赵德的头上动土啊,果不其然,郑家的小公子被七丈崖的人绑走了。 他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扼腕叹息:完了,这孩子小命不保了,郑家也得倒霉。 但是让他跌破眼镜的是,事情居然奇迹一般的反转了。 陆繁陆夫子竟然破天荒的出面了,直接找到知县大人,这老夫子的面子看真大,如果他要是帮自己就好了。 知县周明通居然具文请调一营的卫所军,直接就剿灭了七丈崖,张黑虎的老巢都给烧了。 郑家居然有如此的能量,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郑家居然派了主母身边的大丫头亲自前来找他,言明要帮他救出父亲。 喜极而泣啊,贾公子恨不得给这个大丫头跪下磕头。 人郑家说的明明白白,赵家觊觎郑家的生意,对郑家的公子下了黑手。 现在人郑家要报复,这要跟赵家兄弟开战啊。 虽然自己有被郑家利用的嫌疑,可是管不了这么多了, 别说是利用了,只要能救出父亲,只要能把赵家兄弟绳之以法,就算是让他去死,他的眉头也不皱一下。 不就是去告状吗?不就是给县太爷一个直接介入的借口吗?好的,老子干了。 第92章 打虎第二弹之造势 金宁县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我说他三叔,你听说了吗?” “听说啥啊?” “嘿!这你都没听说。” “到底听说啥啊?” “贾家的少爷要抬着棺材去县衙击鼓鸣冤告状啊。” “是吗?龟龟,这可是奇闻呐,你说这贾家的少爷莫不是中邪了?他敢去告赵老大、赵老二,这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吗? 不行,我得去看看去,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大事件啊。” “哥哥,慢行,等等我......” 贾公子抬棺状告赵家兄弟的事情,在金宁县只片刻功夫就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是全县皆知。 这一路上贾公子一身素衣,手捧状纸,身后家奴院公抬着一口薄皮棺材,声势浩大的直奔县衙。 卫所军千户辛大可,坐在临街的红运茶楼二楼的一个雅间里,看到眼前的一幕,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奶奶的,终于来了,还以为狗日的小白脸吓窜稀不敢来呢。 告诉兄弟们,沿途跟上,好生的保护,如果发现赵家的狗腿子阻拦,就给老子打,打断他们的狗腿,不用瞻前顾后,出了事儿老子担着。” 他的亲兵侍卫辛六子躬身领命,带着人手就跟上去了。 一街两旁围观的百姓无数,人群中有人高声叫好,附和者不知凡几。 这无形中给了贾公子很大的信心,看来痛恨赵家兄弟的人是大有人在啊。 本公子做这个出头鸟,也算是给你们做个表率。 一想到那个叫小七的姑娘说,自己这一次就一举成名了,很快自己就要成为金宁县的大英雄了。 英雄?这两个字写起来容易,念起来也容易,可是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首先得有胆吧,没有胆量是成不了英雄的。 一想到他即将告倒赵家兄弟,一想到赵家兄弟将要倒霉,他心中就痛快极了。 他这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突然振臂高呼道:“父老乡亲们,赵氏兄弟危害金宁久矣。 受其害者非独我贾家,如有胆量者不妨与我一道联名状告何如?” 额,应者了了。 这让贾公子很是不满,一个个皆鼠辈尓,既然你们不愿意告,那就让本公子来吧。 看来自己注定要成为金宁之大英雄啊。 他想到此,就高昂着头颅,似有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撞塌楼的架势。 有人就叹息曰:“可惜了贾家公子,此行必无功而返,闹不好跟他爹一样的下场。呜呼哀哉,真悲壮也。” 又有人道:“风萧萧兮易水寒,贾公子一去兮不复返......” 正在贾公子带领着一群人往前行走之际,街对面呼呼啦啦的来了十几个横眉立目的彪形大汉。 跟在贾公子身后看热闹的人,顿时心生怯意,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把贾公子露了出来。 这些人是出了名的三青子,平时都跟在赵老二的身边,仗着赵老大的威风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欺行霸市的事情没少干,而且这些人下手极为狠辣,一言不合就动手。 轻者打你个满脸桃花开,重者那就是筋断骨折,卧床不起。 在金宁县这一亩三分地还没人敢跟他们叫板的,就算是闹到了衙门,人家赵大推官一句话的事情,你不但要给人赔礼道歉,还得意思意思。 否则就问你个寻衅滋事的罪过,你说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所以平素里,人们见到这些人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谁也不敢跟他们交锋。 为首的那个花胳膊叫赵石头,这家伙身高体壮,一块块健硕的肌肉鼓起来,真的跟石头一样。 他一拳能打趴下一头牛,这可不是吹牛逼的。 有人曾经亲眼见过这家伙在骡马市,跟人口角,愤而怒起,突然出拳,只一下就把一头牛给揍趴下了。 这几个烂货,今天一大早的跟往常一样,坐在老刘家卤味馆用餐。 你还别说,这老刘家卤出来的烂糊肉还真他娘的好吃,天天吃都吃不够。 这不,几个人正吃的美着呢,就有一个街上的小混混过来报告。 说是贾家的公子,抬着棺材要去县衙状告赵家兄弟。 奶奶的,这不是翻了天了吗?这还是金宁县吗?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姓贾的狗日的是不是吃了豹子胆?竟然胆敢状告我们老大。 真是讨打,他一声招呼,十几个泼皮无赖,撂下筷子就跟他上来了。 老刘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狗一样的人渣,老天爷咋不一个雷劈死你啊。” 他的妻子刘李氏赶忙喝止他:“我说老头子,可不敢这么说他们,要是传到他们耳朵里,那咱们家还活不活了。” “无妨,狗日的走的远了,听不见。话说县太爷就是他娘的一个花样枕头,中看不中用。” “老头子,祸从口出,莫要在叨叨了,县太爷也是无能为力啊,赵老狗一手遮天,他怎么能让县太爷听到咱们升斗小民的声音呢? 话说回来了,就算是听到了又怎样?赵老狗上头有人,当官的都是官官相护,谁会为咱们做主呢。” 一身便装,从驿站里赶回来的周明通,一边喝完最后一口肉汤,一边放下两枚铜钱道:“老人家,或许过了今日就大不同了。 我看那赵家兄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刘方氏收起桌上的铜钱道:“客官,可莫要瞎说,听你口音京城人吧?这话要是传到赵家兄弟的耳朵里,那你可走不了了。 弄不好把你下到大狱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就惨了。 出门在外之人,要慎言,慎言......” 周明通呵呵一笑道:“好吧,老人家,明日里我还来你这里吃饭,到时候看看金宁的天有何变化。” 说完,他上了轿子,扬长而去。 老刘头楞了半晌,这客官说这话是个啥意思? 金宁的天不就是这样的吗?蓝天白云,晴天响路的。 总不会阴云密布,雨季提前到来吧? 扯呢,每年的雨季到来还差着几个月呢,这客官说话可真有意思。 第93章 打虎第三弹之打狗 有句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寻常良善躲躲躲。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这恶人啊也只有比他更恶的人才能对付,寻常的老百姓是惹不起的只能躲开。 这也是几千年来华夏大地朴素良民的无奈,他们一辈子固守清贫,守着一家老小,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日子。 这一明哲保身的处事原则虽然为人所诟病,可是这就是事实。 没有恶势力的神通广大的能力,他们能怎么办?就拿金宁县这些泼皮无赖说,谁敢招惹他们。 人家上头有人罩着,良善之民躲避他们还唯恐不及,谁会仗义执言上去强出头? 闹不好就得进大狱,那一家老小谁来关照? 当这些三青子出现的时候,人们往后退,这是可以理解的。 这也说明了赵家兄弟有多么的穷凶极恶,人的名树的影啊,赵家的打手出现了,在不躲远点,那等着跟贾公子一起吃瓜落啊。 “你个卖屁股的小白脸,是不是活腻歪了,竟然敢告我们大哥? 兄弟们,上去揍他,不打的他老娘都不认识他,就不要停手。”赵石头大吼一声道。 他手下的那些人呼啦一下就把贾公子给围住了,说话间这就要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便装的亲兵辛六子带着十几个悍卒从人群里站出来了。 他的任务就是保护贾公子的安全,直到他到了县衙击鼓鸣冤。 那个时候他的任务才算是完成,因为只要鸣冤鼓一响,那县太爷就得升堂问案了。 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人敢敲响过那面鼓,这赵家兄弟也算是牛的一批了。 赵石头一看竟然有人敢出来阻拦他们,心中的火,腾的一下子就蹿出来了。 “谁的裤裆没系严实,把你们这群小瘪三给漏出来了。怎地?还想找爷的事儿不是?兄弟们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长长见识。” 辛老六早就盯着他呢,这小子话音还没落,他一个炮锤就上去了。 正中这厮的鼻子,只一拳就揍的这货鼻血横流,鼻梁骨都给揍断了。 然后也不搭话,下面一个扫堂腿就给撂倒了,接着就是一顿的拳打脚踢。 赵石头虽然有一身的蛮力,可是吓唬吓唬平常的老百姓还可以,但是遇到辛老六这等经历过沙场,见过血的老兵,那根本就不是个。 辛老六能给辛大可当亲兵,可不是靠着跟千户大人同族的关系,他手里是有真功夫的。 就赵石头这样的样子货,他敢打包票,撂趴下三四个不在话下。 他一带头动手,那些早就憋的嗷嗷叫的悍卒们也不客气了。 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使的都是杀手锏,虽然他们已经尽量的按照千户大人的吩咐,留活口,打断腿就行。 可是一旦打红了眼,谁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其中一个悍卒一不小心,被人砸了一黑砖,脑袋上鲜血横流。 这下子可是把他给彻底的激怒了,见了血的悍卒,那是要拼命的,于是他大吼一声,就冲上去了。 一脚踹倒,按在地上这通儿揍,他一带头,别的人也顾不得千户大人的吩咐了。 只要留条命就行,哪里还管是胳膊还是腿,先把这些泼皮的反抗能力给去掉再说,免得自己人遭殃。 他们一发力,那乐子可大了。 那些泼皮无赖们在悍卒的围攻下,纷纷倒地。 顿时场上是一阵的喀嚓声,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一时间哀嚎遍野,哭爹喊娘声四起。 老百姓们哪里见过这等的血腥场面啊,吓的面无血色,浑身发抖。 不过讲真,场面虽然有点惨不忍睹,可是他们心里是痛快的。 这些狗日的泼皮飞扬跋扈惯了,平常没少欺负他们,如今被这帮来历不明的人一顿好打,也算是替他们出了胸中的这口恶气了。 人群中叫好声不断,一度演变成:“好,打的好,打的痛快,狠狠打,打死他,往死里打......” 那些悍卒们,听到老百姓的呼喊声,也是胸中激荡着英雄气,这是为民除害啊,打吧...... 噼里啪啦,嘁哩喀嚓...... 赵石头哭了,嗷嗷的哭,他哪里会想到会有今时今日之下场啊。 平素里那种飞扬跋扈为谁雄的气概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面对着人民群众的呼声,他感觉就如同十冬腊月天,掉进了冰窟里。 可见他们平时的那些胡作非为,在老百姓心中是有多么的遭恨。 同时他也感到很委屈,心中很是不服气。 对面这小子太不地道了,竟然给老子玩偷袭,有本事你当面锣对面鼓的拉开阵势,跟老子好好的一较高下。 这偷袭算他娘的那门子英雄好汉啊,猛然间就出手,打断了自己的鼻梁骨。 眼前是一片的发黑,金色的小星星在眼前乱晃悠,脑子嗡嗡作响,连对手在哪里都找不见了,还怎么还手啊? 自己的一世英名,今日算是他娘的全毁了。 以后再也不能在兄弟们面前吹嘘了,这脸面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辛老六看着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倒在地上的赵石头,他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狗一样的人儿,还敢在爷的面前逞能。 不教教你怎么做人,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真他娘的当自己是李元霸了。 你不是力能扛鼎,一拳打死牛吗? 狗日的,你站起来给爷打一个瞧瞧。” 他一边说着,一边脚下不停的踹在赵石头的身上。 辛老六一边痛打落水狗,一边心里盘算着,据保守估计这狗日的最起码肋条骨断了三根,胳膊和小腿骨不断也得裂缝。 这身伤,不躺在床上将养个半年是起不来的。 他想到这里,狠狠的又在赵石头的屁股蛋子上,狠狠的踢了一脚。 赶紧收手,不然的话,照这样打下去,非得把这些货打出人命不可。 “兄弟们,停手。” 他一个命令下达,那些悍卒们才不情愿的收了手,可是就在收手的同时,又都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又猛踹了几脚才算作罢。 躲在人群中的郑长生,目睹眼前的一切,心里暗暗的称赞,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伸手果然非同凡响,不愧是大明的虎狼之兵啊。 第94章 打虎第四弹之合作 所有金宁城的老百姓可都傻眼了,这帮大爷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怎么下手这么的狠,连赵家的人都敢打。 不过还真他娘的痛快,真是大快人心。 郑长生看眼下的情况是大局已定,心中宽慰了不少。 他没想到周知县找来的帮手竟然是一帮子虎狼之兵,辛老六他是识得的。 那日进攻山寨,他一直护卫着辛大可左右。 他都出现了,那辛大可也一定在周围。 有他们这些卫所军保护贾家公子,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郑长生想到这里,用手指捅了一下郑大虎:“我们走吧,还有戏要我们看呢。” 大虎小心的摸了一下怀里揣着的牛耳尖刀,手里有家伙,他心中安稳了许多,紧紧跟在郑长生的身后走出人群。 他不知道少爷在搞什么鬼,神秘兮兮的,也不跟他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朝墙上看。 咦?竟然有一个个的指引方向的标识,这啥情况? 他紧张了起来,手悄悄的握住了牛耳尖刀的刀柄。 少爷还有别的人手?这可是让他惊讶不已。 到底是什么人在引导少爷前往未知之处,他暗自思付着。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好好的保证少爷的安全,这要是再出了岔子,他可真没脸见人了。 就他老爹郑三旺第一个就饶不了他,第一次跟少爷出去,竟然张黑虎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少爷给弄走了。 为此他感到很丢脸,他可是号称金宁第一猎人。 讲到进山打猎,他的本事在金宁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就不说捕猎的技巧了,就单说他的一身的本事,虽然说读书识字不行,但是擒狼杀虎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一路小心谨慎的护卫着郑长生,根据标识的指引来到了一座小院的后门前。 两进的青砖院落,应该有些年头了,显得有些古朴沧桑。 门前两颗大槐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 能够在金宁县城中心位置,置下这处房产,那主人应该也是非富即贵的。 郑长生敲了敲门,时间不大门一开,刀疤走了出来。 “郑公子来了,请随我来吧,我家小姐在等您。” 大虎心里顿时就紧张的不要不要的,这个刀疤脸看上去也太他娘的吓人了。 本来就相貌不咋地,在加上横亘在脸上的那道狰狞的刀疤,如同地狱恶鬼一般。 少爷和他好像认识,他对少爷也很恭敬,少爷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这一切都在大虎心中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少爷从来没有出过郑家村,就算是出去也有自己和一大帮人陪着,白云禅寺和金宁县之行,自己都跟随在侧的。 没有见少爷接触什么陌生人啊? 他心里的惴惴不安情绪更甚了,握刀的手不自觉的更紧了。 如果这个刀疤敢对少爷不利,他要保证第一时间出刀,保护少爷脱险。 穿过后院,来到前厅。 十几个彪悍的黑衣汉子,手里都擎着刀,似乎在警戒。 郑大虎心里一哆嗦,坏了,难不成进了贼窝了?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自己一个人怎么能打得过这么多有兵刃的匪徒? 就算是自己再厉害也不行啊,浑身是铁能打几颗钉? 每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自己和少爷给灭口了,这可咋搞啊?早知道就多带点郑家村的棒棒军过来了。 他们村和方家村组成的青壮巡逻队,因手里都拎着棒子,他们自己戏称为棒棒军。 “郑公子来了,小女子有礼了。” 郑大虎顺着声音往前看,只见一个一袭青衫的女子,正跟少爷打招呼,少爷似乎跟她很熟悉的样子,有说有笑的。 这个女子,穿的是一身男装,如果不出声的话,肯定是认不出她是个雌儿。 他更好奇了,少爷什么时候认识的这等女人?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刀疤,女扮男装的女人,少爷? 这三者貌似怎么也不会牵连到一起吧?可是偏偏就连到一起了,这小少爷也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欢姐,谢谢了。有你们的出手相助,我相信赵家兄弟蹦跶不了多久了。” “郑公子,倒是我应该感激你,如果不是你相告家父的消息,恐怕小女子现在还蒙在鼓里,认贼作父,为贼效力呢。 我父亲让我好生的助你一臂之力,另外我也不是白帮你的忙,你要的是赵家兄弟,我要的是张黑虎那个杀千刀的。” 郑长生微微一笑:“得嘞,那成交。不知道赵家兄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有点难以启齿啊,说起来真是汗颜的很,赵老大没逮到,张黑虎也不见了。 只抓了个赵老二,可是这厮竟然死鸭子嘴硬的很,硬是不说他哥哥和张黑虎的下落。” 郑大虎在旁边听着少爷和那叫欢姐的女人的对话,眼珠子差点没有瞪出来,怎么又和张黑虎扯上关系了?这不是裤裆里拉胡琴瞎几把扯卵蛋的吗? 刀疤这个时候开口冷冷的道:“小姐,您就是心太软了。这事儿交给下面的人去办,我保准能问出来。” “你们这些人的手段太过于残忍,赵家兄弟有罪,可是家人孩子无辜。” “小姐,现在时间紧迫,要不然真的等张黑虎给逃了,那在后悔可就晚了。还望您三思。” 章欢考虑了许久,眉头紧锁,终于开口道:“我允许你们对赵老二动手,不过他的老婆孩子不许动,否则我们跟张黑虎那个禽兽有何区别。” “那您就瞧好吧,就是把赵老二的满嘴牙一颗一颗的敲掉我也得问清楚,张黑虎的藏身之地。” 郑长生对章欢的印象大为改观,这个杀伐果断的女人,没有想到还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之前他还担心跟章欢的合作对错与否,看来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 由此及彼,因小见大,章欢这个女人还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 虽然顶着匪首的名号,但是就从祸不及妻儿这一点来说,还是值得信任的。 希望刀疤能够尽快的搞定赵老二,到时候只有抓到赵信这个兔崽子,才算是彻底的为金宁除害,为母亲报仇。 第95章 打虎第五弹之奇兵 第0095章打虎第五弹之奇兵 张黑虎惶惶不可终日,都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可是尼玛两个眼皮一起跳是个什么鬼? 赵家兄弟让他等消息,可是都到了这般十分了,还是没有回音。 都是那该死的张师爷,见了美色就把持不住了,一个糟老头子这么急色有个卵用。 没出息的熊样,几杯黄汤一灌下去就忘乎所以了,妈的,把老子的正事儿都给耽搁了。 正在他焦虑不安的时候,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走了过来。 “老爷,何事这么惊慌?” 张黑虎定了一下心神,一脸柔情之色,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凤儿,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你看咱们的儿子睡的多香啊,粉嘟嘟肉呼呼的小脸蛋,可爱极了。” “老爷,你手脚没有个轻重的,别惊醒了孩子。” 那叫凤儿的女人,忙从张黑虎的手中把婴孩接了过来。 “跟老爷来,到内室我给你看看我张家的传家宝。” 凤儿一脸娇羞,红了脸道:“老爷,这个时间大晌午的,还是晚上好了......” 额,张黑虎:“......” 这憨婆娘很显然误会自己的意思了,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他哪里还有白日宣淫的闲心。 他心里一阵一阵的心慌,总感觉事情要不妙。 凤儿抱着孩子还是羞红了脸跟着男人走进了里间,她轻轻的放下孩子。 然后,伸手就要解扣子。 张黑虎一把抓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道:“凤儿,老爷这辈子作孽太多,这辈子能遇到你,也算是上天对我的垂爱吧。 如今我们有了骨肉,我希望你能把孩子好好的抚养长大,床上的这个箱子里是我留给你和孩子的钱财。 还有,里面有一个长命锁,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传家宝。 咱们前两个儿子,都没有福气,或许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 可是我现在真的是打算金盆洗手,不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希望老天爷能给我张家留一个苗苗。 我如果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娘儿俩就带着钱财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吧。” 他这是在交代后事了,凤儿这个妇人都傻眼了。 这到底是肿么了吗?老爷好端端的说什么丧气话啊?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妇人,当年她无家可归流落街头,如果不是张黑虎的话,她恐怕早就饿死了,也或许流落烟花之地,供男人寻欢作乐。 她的要求很简单,夫唱妇随,只要自己男人好好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她什么都不在乎。 尽管她也知道张黑虎的一些斑斑劣迹,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 张黑虎怎么对待别人她管不住,也管不了。 可是他对自己是一心疼爱自己和孩子的,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乱世中的女子,贱如草芥,能够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去疼她,怜她就够了。 而且两人还有了孩子,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她暖心的呢?虽然前面的大宝、二宝两个孩子都没保住夭折了,可是一岁不到的三宝倒是让她欣喜。 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可招人稀罕了。 每日里和丈夫逗弄儿子,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可是现在丈夫,突然做出安排后事的事情来,她心里慌乱的一批。 完全是一团乱麻,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看着傻眼的女人,张黑虎一把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道:“记着我说的话,凡是要以活下来为第一要务,一定要把咱们的儿子抚养长大。 如果可能的话,不要让孩子知道他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孩子能够长大成人,我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是为了避嫌,把孩子改成你的姓,我也愿意。” 说完这些,张黑虎一把推开女人:“记着我的话,把我忘掉吧。” 一甩袖子,张黑虎推门而出。 只剩下在屋中凌乱的女人,张黑虎的脚步声都已经不见了,她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还重要吗?” “嗯,是不重要了,我好奇的是,你刚才为什么不下手?”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样禽兽不如?小姐说了,只要你的狗命,祸不及妻儿。你是个有福气的,也幸好你最后的遗言我都听见了。 还算是有点担当,假如你要是安排那傻女子把儿子养大替你报仇之类的,恐怕她们也是活不长的。” “谢谢你了,我想到过有一天我的结局是什么,可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你动手吧?” “动手?你想的美,跟我走,不要动什么花花肠子,否则那女子和那孩子我可不敢保证她们能活着离开。” “放心吧,我都已经这样了,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 刀疤和张黑虎一前一后,上了一辆马车...... 来人是刀疤,张黑虎的下脚处是赵老二交代出来的。 说起来赵老二还真是嘴硬的很,他用老虎钳子拔掉他满嘴牙都没有让这家伙服软。 但是当端来一碗粪汤子的时候,这厮受不了了,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早知道的话,不是早就把事情弄清楚了吗? 何必脱了裤子放屁,费劲巴拉的去拔牙呢,弄得手上血呼哧啦的,恶心的很。 如果是按照他的意思,直接把张黑虎这狗日的一刀一刀的刮了才解恨。 可是那郑家小少爷,非得阻止他们,还说要用大明的律法惩治张黑虎。 这不是扯呢吗?老子们报仇向来都是自己动手才解恨,哪里要用到朝廷的律法。这不是开玩笑嘛? 可是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听信了郑家小公子的话,要把张黑虎交给县太爷周明通这个窝囊废处理。 哎,真是晦气。 文人都是他娘的脱了裤子放屁,六个指头挠痒痒,罗里吧嗦的哪有上去一刀解决来的痛快啊。 他一个糙汉子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可是郑长生可不这么认为。 要想光明正大的让赵家兄弟伏法,离开了张黑虎还真不行。 他们的恶行都是有张黑虎直接实施的,或者间接的跟张黑虎有关联。 如此重要的人证,这么重要的一个奇兵,岂能被悄无声息一刀喀嚓了? 第96章 打虎第六弹之审案 贾公子雄赳赳气昂昂,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敲响了鸣冤鼓。 龟龟,原来鸣冤鼓的响声是这个样子的啊,大明开国这几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响过,前元那阵子更是一面敲不响的破鼓。 鼓声咚咚震天响,县尊大人升了堂,正气凛然中央坐,惊堂一拍问案忙。 老百姓都跟看西洋景似的,围在府衙门前旁听。 周明通早就等着鼓响了,郑家小郎果然是神机妙算,出的这个让苦主喊冤的主意还真不赖。 老百姓的反应,早有他的心腹之人禀报与他。 看来赵家兄弟果然是为恶甚矣,也是自己考虑的太过于谨慎。 不过这真的不能怪他的,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又没有直接上达天听的权利。 他所有的公文和奏报都得经过杭州府代为转呈,而赵信这厮在杭州府的关系盘根错节,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经营的。 他一介书生,都忍不住要爆粗口骂一句:“彼其娘之。” 现在苦主有了,就看郑长生那边能不能拿下赵老二了。 他现在堂上所有的差役都换成了驿站老廖哪里借来的人手,就连老廖都挎着刀躲在后堂里,以防不测。 赵信这狗日的,万一狗急跳墙,对他下死手的话,没有一个防备怎么成? 有了贾家这个原告,也得有被告赵德啊。 于是他抽出一支令签扔在堂下:“刘喜哥何在?速速拿本县令签,传赵德堂前听审。” 刘喜哥算是周明通的人,整个金宁县衙也就刘喜哥和他亲近的几个衙役还听周明通的话。 这几个人都是被赵信所排挤的人,所以他们对于赵家兄弟是恨之入骨。 堂下听审的老百姓们议论纷纷:“县太爷这是要玩真的啊,竟然要传唤赵德,真是大快人心啊。 周知县真乃青天大老爷啊,感情传言是真的哦,都说县太爷是被赵家老大蒙蔽了,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冤案。 现在他知道了之后,第一时间就为民做主,此等的好官,真是天下难找啊。” 卖卤肉的老刘头此刻揉着眼睛,仔细打量大堂之上坐着的县太爷周明通。 这不是那在自己家喝肉汤的客官吗?感情他就是县太爷啊。 我的天老爷,怪不得他当时敢那么说话。 自己真是瞎了狗眼了,连县太爷都不认识,还认为县太爷在吹牛,还要奉劝县尊大人小心祸从口出。 真真是老眼昏花,猪油蒙了心了。 他激动的老泪纵横,“老婆子,你看到了没,堂上的县尊大人,就是早上在咱家用餐的客官。 他说赵家兄弟蹦跶不了几天了,我们还以为他是痴人说梦话,现在看来这是真的啊。 赵家兄弟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的时候到了。” 老刘头这番话,顿时给了旁听的百姓无比的动力。 已经有人跃跃欲试,想跟贾公子一样,要告赵家兄弟了。 赵德是被刘喜哥他们用门板抬到大堂之上的,这家伙胡子也没了,满嘴的牙也掉光了,前胸衣襟上血呼哧啦的。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这赵老二飞扬跋扈的,这是谁对他下的如此狠手啊? 不过还真他娘的解气,咋没把这狗日的弄死啊。 郑长生在人群中看到赵德的样子的时候,也是吃惊不已。 刀疤这货下手还真他娘的狠,赵德这家伙都脱了相了。 脸肿的跟猪头似的,嘴里不断的哀嚎着,看样子痛苦之极。 “县尊,为我做主啊。”这货上的堂来,就大哭不已,嘴里口舌不清的道。 周明通这个气啊,都死到临头了还不幡然悔悟。 做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老子金宁一任知县当的窝囊透顶,大权都被你们兄弟给把持着,空有一个父母官的头衔,实乃是平生之大辱。 如今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岂能容你们搬来救兵,获得喘息之机? 想到这里,他手中惊堂木一拍,怒目而视,高声断喝:“堂下何人?” 赵德一听完了,妈的,狗日的周明通绝逼认识自己,这么问话,是要公事公办的架势啊。 他心中暗暗的叫苦不迭,七丈崖的那帮杀才刚走,县太爷就派人上门,这怎么看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可是话说,他们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也不知道大哥知道不知道。 你在哪啊,我的哥,快来救救我吧,他此刻已经方寸大乱了。 平素里仗着他哥赵信的权威,他在金宁横着走都没人敢刺毛的,可是现在自己失去了哥哥的庇护,就是一只落水的狗啊。 谁想打都可以,外面百姓对他破口大骂的声音,都快要把他给淹没了。 奶奶的,老子什么时候混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了啊。 一帮子刁民,他娘的都是撅着屁股望天,有眼无珠的货。 只要不牵连到大哥,只要自己能挺过去这一关,容后在给你们算账。 反正现在县太爷任期都要到了,等他一调走,金宁还不是我赵家的天下。 还有,自己一定要挺住,反正他们手中又没有什么证据。 张黑虎是不会来作证的,大堂之上没有证据的事情,县太爷又能拿自己怎样。 他想到这里心里有了底了。 “草民赵德,叩见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望县尊大人为草民做主哇。” 他这家伙来个先入为主,准备开始扯皮了。 反正当初贾老头入狱的时候,用的是勾结张黑虎的罪名。 勾结的信笺是大哥伪造的,只要张黑虎不出来作证,这是摆脱不掉的。 你贾家告我,你得有证据吧?没有证据的话,老子可以反过来告你一个诬陷之罪。 周明通一拍惊堂木:“赵德你可听好了,贾家公子告你诬陷其父勾结匪类入狱,实则是为谋夺其家砖窑场,你有何话说?” “青天大老爷啊,我冤枉,是贾老头勾结匪类没错。 当时我大哥,不,赵推官捉拿他的时候可是有他勾结张黑虎的亲笔信。 至于图谋砖窑场一说,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可是有贾老头亲笔所写的转让书的,他言明自知罪孽深重,而儿子又不懂经营之术,就以极低的价格卖给我的。 说起来真是冤枉死了,我接手之后根本就是在倒贴钱,一点都没盈利。” 第97章 打虎第七弹之指证 第0097章打虎第七弹之指证 对于赵德的叫苦连天激起了旁听百姓的愤怒,纷纷怒骂不止。 巧取豪夺,占了人家的产业,这会儿还说风凉话,赚钱不赚钱谁心里没本账啊。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不能因为你名字里有个“德”字,你就以道德君子自居吧?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高喊:“逆贼匪首张黑虎来自首了。” 在人群中的郑长生一听就知道这是刀疤的声音。 人的名树的影,张黑虎的大名,可是在金宁城有着止婴儿夜啼的功效。 都说这人身高过丈,青面獠牙,那是吃人的魔鬼,谁不怕啊,老百姓们脸都吓白了。 呼啦一下子向两边散开,生恐被张黑虎这只恶魔身上的煞气给沾染到了。 同时他们也都很奇怪,都想一探究竟,这杀人如麻的大魔王张黑虎究竟长的是个什么样子。 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哪里来的身高过丈,哪里来的青面獠牙,这不是街面上油盐铺的马掌柜吗? 这不是扯卵蛋的吗?马掌柜的怎么可能是张黑虎呢,这两个明显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好不好啊? 人家马掌柜待人很和善的,尤其是他家的娘子凤娘,那是贤良温婉的大好人。 谁家有了困难,街坊邻居的,她都是主动的上前帮忙,有那家里揭不开锅的,还给人家钱粮。 如此和善的两口子,怎么可能跟巨匪张黑虎沾边呢? 人群中有人认识他的就开口了:“马掌柜,你开什么玩笑呢,赶紧回来。我来之前还见你家娘子,挨家挨户的派钱、派粮呢。” 张黑虎苦笑的摇摇头:“各位贵高邻,对不住大家伙了,我就是张黑虎,这来不得半点虚假,来到这里就是来自首的,就是来指认赵家兄弟的罪行的。” 没错,马掌柜、油盐铺正是张黑虎的掩护身份。 他前些年是造了不少杀孽,也祸害的金宁县够呛。可是自从他遇到凤娘这个女子后,就性情大变,或许人就是这么矛盾。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张黑虎会拜倒在一个女子的石榴裙下? 在一个女子的引导下,逐渐与山寨割裂,定居金宁县成了一个待人和善,助人为乐的马掌柜? 这也是章欢能够在七丈崖逐渐得势的原因,张黑虎几乎就不回山寨,什么事情都交给她和二当家的。 二当家的那货是个一肚子草包的货色,根本就不是章欢这个女人的对手。 这也是章欢能够轻而易举的把张黑虎那些留在山寨的匪徒干掉的主要原因,群龙无首,又是突然下手,连个防备都没有。 要是张黑虎还在山寨的话,章欢想要成事儿还真是没那么简单。 说不定根本就成事儿的机会都没有,就更别说救出她老爹章天泽了。 有时候命运真的很奇怪的,张黑虎不止一次的想过结局是什么,可是却没有想到他的结局会以今天这样收场。 自己一旦归案,那就难逃一个死字。 对于死他从来不怕,这么多年刀头舔血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赴死他可以说是没有什么遗憾的。 他有儿子的那一刻,就决意洗手不干。 可是赵家兄弟还真是不好舞弄,这么多年一起狼狈为奸干了不少的坏事。 哪能一下子撇清,说不干就不干呢。 就包括绑架郑长生击垮郑家的砖窑场这事,这是他作为退出的一个条件。 所以,他派人去做这件事后,就没有管过,一门心思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直到出事的时候,他才得到赵信的通知。 也是赵信这家伙直到他的另一个居所,常言道狡兔三窟,他在金宁好几个藏身之地呢。 上次找赵信办路引,他就是打算带着老婆孩子远离这个地方,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终究是天不遂人愿。 还是出事了,山寨被灭,章欢出头,就连他早已经忘记了的章天泽也被救了出来。 虽然他不知道章天泽的消息是怎么传到章欢那里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完了。 可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用他的命换老婆孩子的命,值了。 章欢这个女人说话应该是算话的,只要自己出头指认了赵家兄弟,妻儿就能衣食无忧的活下来,这买卖划算的很。 所以,现在他是一心赴死,什么都不顾及了,什么都不害怕了。 来到堂上,直接把这么些年赵家兄弟怎么拉拢他,怎么许他获利,等等勾当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赵德看着张黑虎上堂,他都傻眼了,这狗日的还真敢露面。 他不由得恨起大哥来了,自己早就说过,赶紧把张黑虎给打发走,他不是没路引吗?给他办一个弄的远远的不就完了。 可是大哥就是不放手,还要利用七丈崖,也不知道他脑子咋想的。 直到火烧眉毛了才想起来这事儿,可是为时已晚,那该死的张师爷要是不喝醉,不也没这事儿吗? 后悔啊,后悔,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卖。 也不知道大哥这个时候怎么样了,可千万别一根筋带人过来啊,赶紧跑吧。 能跑掉一个是一个,不然老赵家就要香火断绝啊。 自己是没可能脱身了,有了张黑虎这个证人,说什么都赖不掉了。 可是给大哥争取点时间吧,自己一个人把事情全部扛下来算了。 想到这里,赵德一脸的决绝状,也不在哀嚎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张黑虎破口大骂。 “你一个狗一样的烂人,如果不是老子看你还有点用,你早就尸骨无存了。 莫要攀咬我大哥,一切事情都是我的主意,跟我大哥无关。是杀是刮的老子认了,周明通你个狗官,无能鼠辈,老子把你身边的人都买通了。 连我大哥都蒙在鼓里,哈哈,想不到吧。堂堂一个县太爷,被我一个草民玩在鼓掌之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哈哈......” 周明通的鼻子都气歪了,疯了,这狗日的真是疯了:“大胆狂徒,竟然对本官出言不逊,来人给我大刑伺候......” 第98章 大局初定 第0098章大局初定 事实证明任何不得民心的东西,早晚会被淘汰,会扔进历史的垃圾堆。 人间自有公理,世上自有公道。 任你灭亡之前,如何的疯狂,如何的嚣张跋扈,可是真到了要灭亡的那一刻,是无法阻挡正义的审判。 远的不说,就说赵家兄弟。 那之前在金宁是跺一跺脚,都要颤三颤的人物。 可是现在,赵家老二被县太爷一顿板子下去要了半条命。 公堂之外听审的老百姓呼啦啦跪下一大片,口中称快道善者不计其数。 更有声泪巨下,泣血声讨者。 顿时审问现场成了“斗地主”的控诉大会了。 县衙的书吏不够用了,是真的不够用了,要控诉的人太多了。 要挨个的记录下来,整理造册,作为给赵家两兄弟定罪的证据。 就连刚从酒醉状态清醒过来,还有点头晕恶心的张师爷,也被拉出来派上了用场。 老奸巨猾的张方可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老子么有给张黑虎办理路引,否则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他颤颤巍巍的躲在最后面的一张书案上,一边记录,一边偷眼观看张黑虎。 也不知道这家伙认出自己了没,可千万别把老子给咬出来啊。 他虽然这些年跟赵家兄弟想要划清界限,为新朝效力,想要跟过去一刀两断哪里有那么容易? 他摆脱不掉如影随形的赵信,这些年对赵家兄弟的所作所为,他是睁一眼闭一眼,说白了也是放任自流,有助纣为虐的嫌疑。 真要是县太爷追究起来,他也是罪责难逃的。 一个不作为,知情不报的罪过是免不了的,就算是不把他下狱,可是饭碗也就丢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他现在心里不断的念着阿弥陀佛祈愿着,千万别牵扯到他的头上。 有时候事情真的是很奇怪的,往往你越是害怕什么,他就越来什么。 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赵德,躺在地上一斜眼,看到了手有些颤抖的张方可。 妈的,你个老不死的,还想蒙混过关咋滴?这些年你也没少吃我们赵家的。 老子倒霉了,你也别想好过,就算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吧,黄泉路上共度奈何桥怎能少了你这老匹夫。 他嘴里冒着血沫子,哈哈大笑,样貌狰狞之极,手指着张方可的方向吼道:“周明通,老子要......” 他话还没说完,县太爷周明通是怒不可遏。 这厮真是冥顽不化,铁证如山还不认罪,口口声声的辱骂本官,实在是该死。 周明通气的胡子都要撅起来了,“打,给本官打。” 一声闷响过后,行刑差役一板子拍在赵德后背上。 人群中站在郑长生身边的齐掌柜,心里就是一惊,靠,这是下死手了啊。 这一下子赵德必死无疑,对于行刑的差役下手的分寸和里面的道道,他比较了解。 果然,再看赵德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登时倒地不起,腿还不住的蹬着。 靠,竟然打死了。张师爷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娘的,临死还要攀咬老子,幸亏小山子下手快,不然老子还真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行刑的小山子是张方可的义子干儿,他看赵德这狗日的指着义父,心道不好。 正好县太爷让行刑,这他娘的还等什么,他只一下,运足了内劲打下去,果断的杖毙赵德。 赵家兄弟的民愤极大,就算是现在不打死他,过不了多久也难逃一个秋后问斩的下场。 相信县太爷是不会追求他的责任的,就算是追究大不了也是一个丢饭碗的结果。 没所谓的,就算是不干差役,还能做点别的,总之是不能让义父遭罪。 他杖毙赵德后,看向张师爷,只见义父微微的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做对了。 人群的最后面,刀疤搀扶着一人,此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斗篷,可是他太瘦弱了,就像是给一个稻草人披上了衣服似的。 看样子只要风稍微大一些,就有把他吹跑的样子。 没错,正是和郑长生有一面之缘的章天泽。 郑长生发现他们的时候就想偷偷的溜掉,可是却发现走不了了。 章欢这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正一脸笑呵呵的看着他。 额,这对父女想要搞什么? 他眼前浮现出章天泽吃臭老鼠的样子来,不由得心中一阵的恶寒,胸中翻滚不停,想要吐的感觉。 “郑公子跟小女子走一趟呗,家父想要见你,要感谢一下你的相助之恩。” 章欢凑在郑长生的耳边,吐气如兰的道。 郑长生咧嘴一笑:“欢姐你客气了,助人为乐不求回报,小子还是回家要紧,我娘还在家里等我呢。 告辞啊,后会有期。” 说着他就一弯腰,准备钻进人群里。 以他七岁孩子的身子,只要钻进去想要在抓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章欢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郑公子,小七可还等着你呢,你这是往哪儿走?” 啥?小七?郑长生心道不好,这个傻丫头莫不是被章欢这女土匪给抓去了? 郑长生一转身又回来了,嘿嘿一笑道:“欢姐,你看,我这正准备找小七呢,这丫头成天迷迷糊糊的,被人家卖了还能帮人家数钱。 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丫头呢,幸亏遇到你了,要是被人贩子拐走那可咋弄,咱们去找她吧。” 章欢咯咯的笑:“跟我来,你这小狐狸,莫要跟本姑娘耍心眼子,否则有你好看的。” 郑长生回头看了一眼审案现场,周明通这下可算是出名了,一个扫黑除恶大青天的名声是跑不掉了,那些被赵家兄弟祸害过的老百姓正在给他叩头感恩呢。 也不知道赵家老大情况咋样了,赵老二是交代了,不过估计他也跑不掉。 按照自己和周明通的商议,可是要辛大可带人控制赵家兄弟和保护贾公子告状成行。 现在状也告了,赵老二也完蛋了,相信不久赵老大也得伏法。 还有意外收获,张黑虎也投案自首了。现在的情况已经达到了预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就跟章欢这个女人走一遭,看她们要搞什么鬼? 为了让自己和章天泽见面,连用小七对付自己的招数都用上了,如果自己不去的话,岂不是白费了人家的一番苦心? 第99章 章天泽的秘密 第0099章章天泽的秘密 连前元那会儿算起,威震金宁十几年的赵家垮台了,此消息不胫而走。 整个金宁县成了欢乐的海洋,顿时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各大酒楼饭馆是人满为患。 都在庆祝这个喜庆的日子。 赵家这颗大树倒了,那么依附在他们身上的那些人也倒了霉了。 赵家得意时,他们可没少跟着沾光。 现在一个个的都惶惶不可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个都闭门谢客,等待着县太爷的怒火。 可是,并没有等来县太爷的打击报复。 人家是清官,是为民做主的周青天,只惩首恶,从者不罪,只需罚银即可。 这招数是张师爷给想出来的,要不然的话处置的人可就太多了,牵连太广。 赵家经营金宁十几二十年来,跟他们家有关联的人太多。 有好多是无奈,碍于赵家淫威,不得不攀附的。 最后罚点钱算了,还能充实府库。 张黑虎这个恶贯满盈的人,是逃不掉朝廷的律法的,事情已经报上去了。 为祸金宁左近三府之地这么多年,没想到被自己给收拾了。 周明通想想都美的慌,睡觉都乐出声儿来了。 唯一让他有点作难的是,张黑虎的老婆。 凤娘这个女人可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她散尽家财,身穿旧衣怀抱幼子,口称犯妇,自请有罪,任凭县太爷发落。 如此节义烈女,着实令人可敬可佩。 虽然她委身于张黑虎,按律是要连坐治罪的。 可是她没有干过坏事啊,再说了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呢。 周明通没有把她下狱,而是列入奴籍,发卖了事儿。 这样的话,如果遇到一个心底善良的人,把她买了去,还能给她娘俩一口饭吃,能够活下来。 赵老大赵信是在三十里外的赵家铺的老宅子里被辛大可逮到的。 这家伙听闻消息不对,就溜回老家躲起来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能躲得过一时,怎么能躲的过一世? 他的下场跟张黑虎一样,等待朝廷公文下达,秋后开道问斩。 金宁城洋溢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里,可是城外三里处郭家村的一座宅子里,此刻却是安静的吓人。 郑长生焦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小七垂头丧气的坐在凳子上,像个做错了事情,等待少爷训斥的孩子。 郑长生给她说过以后不要跟欢姐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章欢毕竟是匪窝出身之人,一身野性难训,弄不好就是惹一身腥。 不过这真的是不怪小七的,她是被章欢强制性的拉到马车上送到这里的。 让郑长生郁闷的不是小七,而是章家这对父女。 把他弄来就不管不问了,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这弄的人不上不下的心里直发毛。 他在这边心里直骂娘,内院之中可是乱做一团了。 章天泽突然大口的吐血,昏迷不醒。 这可把章欢吓坏了,刀疤赶着马车就去金宁城请大夫。 大夫来了诊脉之后,摇头叹息:“病入膏肓,已无回天之力。” 章欢闻听这个噩耗,一时间乱了方寸,哪里还顾得上郑长生。 好不容易章天泽才苏醒过来,大夫说这是回光返照之像。 父亲和她分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妇女重逢,这才没多久就要离开自己了,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这个打击,章欢心痛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味的跪在床前啜泣。 试想一下章天泽能够硬撑十来年囚禁的生活。 他能活下来已经是殊为不易了,当时他为了女儿,凭着一口气硬撑到现在,实在是令人可钦可敬。 可是现在,他心愿已了,维系他的那口气泄了,尤其是今天看到张黑虎自首时的样子。 张黑虎是他的外号,他本来的名字叫张文,也算是个读书人,不过是久试不第之人。 加入他的起义军后,自己给他起了一个外号,才有了现在的张黑虎。 张黑虎能够在最后的关头,站出来指证赵家兄弟,完全是为了妻儿。 这让章天泽内心很受刺激,本来他想把张黑虎的妻儿都给斩草除根了的。 可是想想自己的女儿,从小被张黑虎养大,也没有受到虐待,他才没有动手。 另一个支撑他活下来的目的就是报仇,一定要手刃张黑虎,不然解不开他心头的恶气。 可是当他看到张黑虎鬓角的白发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仇恨都烟消云散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是要去地下相见的。 如果自己做出灭他满门的事情,到了地下老兄弟也无颜相见的。 都是要作古之人了,还有什么仇恨放不下的。 如果张黑虎能够现在和他面对面的话,他真的愿意一笑泯去恩仇意,三盏化解心头恨。 他都没有想到为人狠辣的张黑虎,会为了妻儿束手就擒,甘愿去赴死。 心头大愿已了,章天泽再也提不动心中的那口气了,这才导致晕厥。 看着床前哭泣的女儿,他伸出如同枯枝一般的手,轻轻的抚着章欢的头。 “孩子,莫要悲伤,为父能够再次见到你,很是欣慰,没想到眨眼间我的欢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可惜的是为父不能亲眼看到你嫁人生子了,此乃平生一大憾事矣。” 章欢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父亲怀中,哇哇的痛哭。 良久,章天泽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屏退了房间中的众人,一脸严肃的对女儿章欢道:“孩子,为父临行之际,要交代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本来想着这个秘密随着为父化作一捧黄土即可,可是现在为父决定改变主意,告知与你。” 章欢被章天泽的这番话给惊到了,父亲还有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女儿你知道为父这辈子做的最得意的一件事儿是什么吗?” 章欢摇摇头。 “可怜可悲可叹的张黑虎,他只知道老夫手中银钱如山,所以想要谋夺之。可是他不知道为何那如山的银钱消失不见。 就算是他囚禁了父亲一辈子,他也得不到那笔钱财。 因为那笔钱财父亲已经用作他图,似张黑虎这等鼠目寸光之辈是一辈子都想不明白的。 下面,为父要说的话,你要牢牢的记住,这对于你将来来说,或许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第100章 赖上你,吃定你 第0100章赖上你,吃定你 章天泽走了,走的很平静,甚至是脸上带着笑容走的。 这一刻或许他算是彻底的解脱了,回首他的一生,有过辉煌也有过低谷。 弥留之际,他那黝黑深邃的眸子里,似乎又浮现出当年的金戈铁马,耳畔仿佛又响起了鼓角争鸣。 他眸子闭上的时刻又是放松的,没有叹息,没有悔恨,就这么撒手去了,就连张黑虎对他十来年的囚禁,他都没有一丝的恨意。 放下了,他放的很彻底,这也算是人生的一个境界吧。 赤条条来,又无牵无挂的走,人生似乎很完美。 郑长生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在装殓好躺在棺材里了。 靠,这太突然了吧,对于这个骷髅人,他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也没什么印象,连交谈都少的可怜。 可是人走了,他莫名的感到一丝凄凉。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走的,人都免不了这一遭。 “逝者已矣,生者当坚强。”这是他唯一想出来的一句安慰章欢的话。 章欢心里暖暖的,郑长生的话是这个冷冰冰的世上唯一的一丝暖意。 她擦干了眼泪,又恢复了那个冷若冰霜的样子。 父亲告诉她不要悲伤,不要难过,懦弱和柔软永远都是成功的天敌。 她耳边还在回响着父亲临终的话语,她偷眼观瞧郑长生这个七岁的孩童。 父亲莫不是胡言乱语?这点的孩子能助力自己吗?恐怕他连照顾他自己都困难吧? 章天泽起兵之初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可是他都悄悄的分散了出去,找的都是身边信得过的人。 这些人带着银钱,脱离大军,隐入四方,培植势力,等待着章天泽的召唤,恐怕现在都成了一方的富豪权贵了吧? 如果这些人要是应用的好,那自己完全可以没有任何压力,无忧无虑的,平平安安的生活一辈子。 可是章欢不打算这么做,人,还是要靠自己,只有自己有能力了,才能吃喝不愁。 靠别人,那跟寄生虫吸血鬼有何异? 再说了,父亲消失这么多年,恐怕这些人也都把他老人家的话忘记了吧? 自己贸贸然的找上门去,会有人听从自己的话吗?这些都是存疑的。 虽然父亲给了她名单和地址,她都深深的记在脑子里,然后销毁掉。 只她一人知道就行了,留着这份名单是个祸害,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之,那将是滔天大祸。 她摸了摸那枚挂坠,这是父亲留给她的信物,那些人见到信物如同见到父亲,如有需要,他们会竭尽全力不计生死的助她。 这是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一定要妥善保管和应用这枚挂坠。 这枚挂坠的效果应用起来不知道怎么样,可是父亲安排的那些人的威力,她已经见识过了。 悬济药铺的掌柜齐元义,竟然是父亲的人,怪不得他会把周知县和郑长生的密议内容全盘托出。 包括这座宅子的主人,郭家村的里正郭大龙,谁能想到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大爷,竟然是当年父亲麾下头号的杀神? 还有那密密麻麻的十几页纸上写的,如果都像齐元义一样听命于父亲,哦不,现在父亲不在了,听命于自己的话,那自己还真的可以如父亲所说,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活到老。 父亲还说,郑长生此子不简单,能以如此年龄就能让盘踞金宁这么多年的赵家兄弟,顷刻间灰飞烟灭,将来必能成大事。 在加之他脑中的那些奇思妙想的赚钱法子,齐掌柜的可都说了。 父亲让自己好好的结交之,细思之下,还真的很有道理的。 好吧,那就拭目以待吧。 可是怎么才能跟他捆绑在一起呢,这是个难题。 这小子精明的跟猴子似的,老奸巨滑,哦不,是小奸巨滑。 滑如泥鳅,抓都抓不住,想要利用他貌似有点困难。 突然她眼前一亮,郑长生顶在意那个叫小七的丫头的,嘿嘿,莫不如...... 小七很难过,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欢姐的父亲死了,她唯一的亲人不在了,欢姐都哭的晕过去了还不放开自己的手。 梦中的梦话,都在喊着父亲,可是怎么朦胧间听到欢姐喊自己的名字呢? 她的经历跟章欢差不多,都是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上。 欢姐能够在梦里都念着自己,那她心里一定是顶顶在意自己的。 她心里暖暖的,好像自己就是章欢的亲人似的。 她心里暗暗的打定主意,一定要照顾好欢姐,欢姐的命太苦了,呜呜...... “少爷,小七求你了,欢姐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太可怜了,让她到咱们家好不好? 只要能给她一口饭吃,我保证我以后不吃鸡腿了,也不吃排骨了,把我的那份给欢姐。 我们俩可以睡一张炕,不占地方的。 欢姐,还可以帮我喂鸭子,可以赚钱的,你说好好不好?” 郑长生都想脱了鞋子,拿三天不洗的臭袜子熏死这个傻不拉几的小丫头。 你也太不长心眼了,章欢能会跟你一起养鸭子?你可拉倒吧。 你让一个在匪窝中长大的野性难驯的女土匪喂鸭子,你这想法说出去能把她老爹章天泽从棺材里笑醒咯。 反正郑长生是不相信,章欢能做这些的。 不过,章欢刚才睡梦中的表现,他是看在眼里的。 也不知道小七怎么那么的遭人怜,也不知道章欢到底为什么要把小七在她心里看的那么重。 他思考来思考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同命相连,或许这才是她们两个女人结缘的原因之所在。 好吧,就先答应小七这丫头吧,且看章欢这个女人的表现。 如果她真的是野性难驯,那就不妨给她一笔钱,让她远走高飞,另谋生路。 如果真的可以塌下心来过农家的日子,不在去想着杀富济贫啥的,那依郑家目前的财力,养活一个女人还是问题不大的。 就算是加上刀疤也问题不大,现在章欢身边就只剩下刀疤一个人了。 章欢是当着他的面,遣散那些黑衣刀手的,每人一百两银子,那些她之前的手下,拿着钱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也不知道自己答应小七,收留章欢和刀疤是对还是错。 反正不管了,且看她以后的表现吧。 章欢偷偷的把眼张开一条缝,看着小七和郑长生。 她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微笑,哼,跟本姑娘玩心眼,你还嫩点。 本姑娘这次就赖上你,吃定你了...... 第101章 夫子来信 第0101章夫子来信 郑家大院里多了两口人,一个是娇滴滴的大美人,说话柔声柔气的,叫起人来也热情,那婶子大娘喊的就像是嘴上摸了蜜糖一样甜。 还有一个叫刀疤的人,看起来真他娘的吓人,听说是以前遭遇过歹徒抢劫,他要反抗被人家一刀砍在脸上,就这个熊样子了。 也不知道这货的生命力咋那么旺盛,一刀劈到脸上都没死,看来是阎王爷都不收的人啊。 这小鬼小判的见了都得躲着走啊,现在给郑家当门房,简直是百邪不侵啊。 这货也从来不多说话,也不知道咋这么憨,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闷屁。 村里的孩子初开始害怕他,可是等熟悉之后,都不在怕他而且还敢喊他的名字“刀疤叔”。 他总是咧开嘴嘿嘿的笑着,偶尔还会从怀里摸出几块饴糖来哄逗孩子们。 大个子也跟这个刀疤关系很融洽,之前门房的一大间房子就他一人住。 现在好了,有了刀疤,他也算是有个伴了,有个说话唠嗑的人了。 大个子现在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呢。 李秀英对儿子的决定有点诧异,通过小七,她了解了章欢的经历,心中不禁暗自咂舌。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是张黑虎养大的,也没想到她的遭遇这么的坎坷凄惨。 所以,她每次到佛堂念经都叫上章欢,在佛前两人虔诚的下跪叩首,然后默念佛经。 长此以往,李秀英都要忘记章欢的出身了。 能够以诚心伺佛祖,那也算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啊。 好吧,郑家大院彻底的接纳了章欢和刀疤。 “呱呱呱......”一大群鸭子在章欢和小七的驱赶下,“噗通”“噗通”跳下了河,欢快的在水中游着,不时地还扎一个猛子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嘴里已经叼着一条鱼儿。 鸭子赶下河,然后小七就和章欢一道儿在河边洗衣服。 三四月的天气已经渐暖,可是河水依旧冰凉,这是山上的冰雪融水,透骨的凉呢。 只一会儿的功夫,小七的手就红彤彤的,如同胡萝卜一样。 章欢不明白为什么小七那么喜欢洗衣服,尤其是喜欢给郑长生洗。 家里水缸里的水都不用,非得跑到小河边。 随着小七红着脸解释,她才算是明白了。 “少爷喜欢干净的衣服,山上的冰雪水最是干净,洗出来的衣服晾干了,穿在身上软和舒服。” 感情怀春的少女是这个样子滴啊,为了小情郎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一心的让“他”好。 章欢有点羡慕小七,女人能有一个心上的人挂念着,这是何等幸福的事情啊。 她活了十八年,可还从未对任何一个男人有过这种念想。 “可找到你们了,咦,小七,你咋不听话捏?让你不要在冰冷的水中洗衣服,偏不听,看看手都冻的通红了吧。” 郑长生一把拽过小七,然后双手紧紧的握住小七的手,用嘴哈着气。 小七脸羞的通红,头勾的低低的,脸上的红晕都要凝出水来了。 章欢望着眼前的一对儿璧人,呆呆的有点出神。 郑长生完全是下意思的动作,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杂念,可是在封建礼教大妨,男女授受不亲的伦理之下,这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再说了,小七才十来岁,在郑长生眼里那就是一个孩子,关心爱护一下小孩子能有什么啊。 不过他忘记了他现在也是一个孩子,尽管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孩子。 事实就是事实,这来不得半点虚假。 章欢的异样,小七的娇羞,他恍然大迷瞪过来。 额,赶紧丢开小七的手。 “你俩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咱们要去京城了。” “啥?京城?皇帝老子的地方,少爷,咱去那干啥呀,那边让养鸭子吗?” 小七似乎有点放不下她养的这群鸭子。 郑长生郁闷,这个傻丫头,不就一群鸭子吗?想要养,到哪里不能养啊。 方克勤来信了,信中对于郑长生考上秀才之事,表示很满意,没有辜负他的栽培。 另外朝廷现在重视文教,在全国各地招收学子进入国子监读书。 大明朝立国以来,可以说是一副烂摊子,连年的战乱,民不聊生,百废待兴。 千里无鸡鸣的景象到处都是,烂的不能在烂的烂摊子了。 可是老朱励精图治,雄心勃勃。 发誓要把大明建设成为一个,赶超唐宋的大帝国。 打天下可以马上武功,可是治天下那就得用文人笔墨了。 是以,从洪武四年正月起,也就是今年,朝廷下旨连续三年都要举行乡试,所有中第的举人免予会试,直接赶赴京师听候选官。 又从各行省的举人中选拔一些“年少俊逸者”担任翰林院编修,秘书监直长等官职,让他们在宫中的文华殿肄业,由著名的当世大儒宋濂以及招揽的其他名士大儒教导。 这是在为国家培养人才啊,老朱的雄心不可谓不大。 知道一国的强盛,离不开人才,所以大力的选拔任用年轻的人才。 郑长生想起了葛优的一句话:“二十一世纪什么最珍贵,人才。” 老朱的想法,跟葛大爷不谋而合,十三世纪的大明朝什么最珍贵,人才。 方克勤来信的目的,就是让郑长生赶赴京城,参加八月份的乡试,只要是中了举人,那就可以进入文华殿接受未来国之栋梁的培养。 有个牛逼的老师就是好啊,自己想到的人家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想不到的更是未雨绸缪安排妥当。 他都想搂着方克勤的脖子“啵啵”的香上两口,这简直是太给力了。 信是夫子陆繁亲自送过来的,无他,朝廷这次的征召学子和大儒,他老人家也被朱皇帝给征用了。 你说你年老体衰,不想为官,可是为学总成吧? 不让你搅和进朝堂的风风雨雨中,让你替皇上教书育人,给你一个桃李满天下的机会,给你一个名垂青史的机会。 这对于清高孤傲的文人来说,是十分向往的。 是以,这次夫子陆繁要和郑长生一起赶赴京师。 第102章 将欲行 第0102章将欲行 郑家娘子要带儿子去京城了,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方郑两村的百姓奔走相告,郑家娘俩要走了,他们怎么办? 他们全家老小的生计可都在郑家身上维系着呢,一旦不管他们了,那日子要是在想过的如现在这般红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老族长站在郑家大院的门前发火了:“一个个的哭丧着脸,干啥玩意呢。生哥儿要去京师进学了,这是我郑家祖上显灵,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儿。 看看你们,小肚鸡肠的,心里那些小九九都在脸上表露无疑。 真该劝劝生哥儿,把酱菜园子和砖窑场关了,让你们都去要饭吃去。” 老族长很生气,骂骂咧咧的讲的很难听。 可是这些话,村民们听在耳中,如同天籁之音。 老族长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郑家小郎不打算关掉这两处生意,那就意味着大家的饭碗保住了。 郑家大门外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这让章欢很受触动。 这段时间她自从走进郑家大院起,一切都在震撼着她的神经。 别的不说,你见过哪家的仆人跟主家一个桌吃饭的? 单就这一条,不说整个大明都绝无仅有,最起码金宁县范围内,她所了解的是没有的。 主仆用一样的餐食,一个桌子上用餐,期间谈笑风生,哪里有一点尊卑观念? 怪不得小七这丫头当初说郑家的好话,当时还以为这丫头扯谎来着。 另外郑长生这孩子,还真是一个怪胎,没有一点的少爷架子。 跟村里的孩子耍的是风生水起,尽管那些都是给他家打工的崽子。 还拿家里好吃的糕点分给村里的孩子们,糖霜就更不用提了,整盒整盒的香酥糕点往外拿。看的她都有点心疼,多好的糕点啊...... 郑家村和方家村的面貌她是看过一遍了的,整齐的房舍,干净的街道,听说这都是郑家的砖窑场免费给村民们拿去盖房的。 女人能赚钱的无外乎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可是在这里她们可以通过进入酱菜园子做工。 每个月五十枚钱,这是个什么概念? 足够养活一家老小嚼咕的了,一个家庭中能有一个妇人做工就可以养活一家人。 那男人们呢?砖窑场的收入更是喜人,这算下来一家人中年轻力壮的夫妻两人都有收入。 一个月加起来都有一百钱了,可着整个大明朝也找不出来一个这样的地方吧。 说这里是人间的天堂也不过分。 同时她也知道,之所以这里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全部是郑长生的功劳。 几年前,郑长生还小的时候,这里人们穷的叮当烂响,家里就是把老鼠洞都给扣了,也扣不出来多余的钱粮。 每年都闹饥荒,一到青黄不接的时刻,这里的人们就结伴三五成群的去外面乞讨。 要不然就得活活饿死,可是自从郑家娘子卖面糕赚了第一桶金之后,随着郑长生的一天天长大,这里的面貌就完全发生变化了。 这里现在已经成了十里八乡,甚至是整个金宁县范围内最最富裕的村庄了。 以前这里的男人们打着光棍,想说上一房媳妇,那想都不要想,做梦娶媳妇,净他娘的想美事。 可是现在,谁不想让自己家的姑娘嫁到这里来? 现在这两个村子,尤其是郑家村,根本就找不到光棍汉,哪怕是身体有残缺的都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日子过的滋润着呢。 就郑家门房里跟刀疤一块住的傻大个子郑根硕,他哥嫂的门槛子差点都要被媒人给踢破了。 要不是这货一门心思的相中了方家村西头,方老汉家的方二姐,恐怕早就结婚了。 这不,方二姐的哥哥方大憨前几天上门让大个子拿五百钱做聘礼,要成全他们一对小鸳鸯。 但是郑家少爷却直接拿出二两银子交给了方大憨,并言道:“不够的话还有,只要开口,多少银子都不成问题。” 主家为了一个傻不拉几的下人,竟然出手如此的大方,大方的让人都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这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主家? 有时候她都怀疑,他郑家的钱就不是钱吗?如流水一般的花出去,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 反正要是换做她的话,她绝对的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现在满村的人几乎都来到郑家大院门前叩头谢恩,这场面着实是让人震撼。 这也可见,郑家娘俩在村民们心目中的地位。 李秀英坐在轮椅上,大个子推着她来到内室。 家里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了,郑长生,小七,大个子,章欢,刀疤。 “儿子,你说咱们要是去了京师,咱家的这些钱可咋弄?娘要是一天不守着,心里就不踏实,觉都睡不好。” 小七一脸的紧张,大家都跟着少爷去京师了,可是这些钱带着可麻烦啊。 路上也不太平,要是遇到了强盗之类的被人家抢夺了过去,那不惨了吗? 真让人头疼,小七一脸无助的看看夫人,看看少爷。 夫人也是愁眉苦脸的,可是少爷倒是很淡定,小七心里一阵的欣喜,莫非少爷有什么好主意不成? “少爷,你倒是说话啊,赶紧给夫人想个好主意出来,咱家的钱可是价值六万两白银呢。就这,还不算上老族长哪里的活动钱儿。 如此之巨的银钱,要想千山万水的运到京师,还得路上不出事,这可是难死个人了啊。” 章欢都傻眼了,就这不显眼的郑家母子,几年的时间就积累了六万白银之巨的身价?这才多久啊,记得那个时候张黑虎让她绑架郑长生勒索五万白银。 赵老二都打听清楚了,郑家的身价。 可是就这么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增加了一万两? 这比自己造钱来的还要快啊,她呆呆的望着郑长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当时齐掌柜说郑长生这个孩子就是一个招财童子,她还不相信,可是现在她是彻底的信了,也服了。 服的五体投地,心甘情愿的。 郑长生微微一笑道:“些许银钱,小事尔......” 章欢:“......” 第103章 钱庄的概念 第0103章钱庄的概念 对于钱庄这一个新鲜的概念,这个时代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你给他们讲什么是银行,他们更不懂,所以最简单的一个方法就是叫来齐掌柜。 当面的阐述这样一个道理:郑家金宁的所有的银钱都交给齐掌柜,然后齐掌柜的写下一个字据,并派专人跟随,等到了金陵后,从金陵的商行中把钱交割。 不过郑家要承担跟随之人的沿途花费。 郑长生没敢说的太深入,只是讲述了金钱由甲到乙最方便的方式。 当金融业没发展到该出现的时候,你凭空的出现这无异于摧毁脆弱的大明经济。 现在作为封建社会小农经济社会形态下,金融这一行业要是出现无疑是太骇人了,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没有商业大兴的资本社会的到来,金融业这是一颗核弹级别的武器。 任何的农业社会都经不起它的摧残。 李秀英很得意,我儿说是小事,那必定容易的很,你看,这不是很轻松的就搞定了吗? 齐元义一脸凝重,多年的商旅生涯,他似乎感觉这种银钱的托付方式,有利可图。 但是,他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一时间不由得陷入沉思,进入了忘我之境。 “齐掌柜的,你想啥呢?我家夫人问你话呢。”章欢轻轻的推了一下他。 “不好意思,走神了,郑夫人说什么?”他忙赔笑的道。 “你在金陵能帮我家置办点产业不?最好是多买点地。”李秀英一脸期盼的看着齐元义。 郑长生很郁闷,中国人自古以来对土地的热爱情节还真是不好改变。 有这么多钱了,还种那劳什子地做甚?到金陵城买下一所宅院,好好的享受生活多美好啊,非得去舞弄土坷垃。 不过,他知道母亲的这个决定是铁打的了,无论是谁都无法让她改变主意。 她的头脑中的意识是,只有手里有了土地,地里种上庄稼,那才算是生活圆满,否则就算你家有银钱千千万,也不会睡好一个囫囵觉。 农民,那就得干农民的事情,不伺弄土地,当一个贪图享乐的人,打死她也不干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瞒郑夫人,在下倒是在金陵近郊有产业,可是老夫常年在外经商,也不常住。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就转让给郑家,您看如何?” 齐元义手捻须髯,看了一眼章欢后道。 这片产业是当年章天泽购置的,在他的名下经营。 上好的良田三百多亩,外加一个庄园。 佃户们每年交的租他都换算成银钱,本来打算给章天泽一次交割,可是没想到的是章天泽撒手西去。 现在他只有给章欢了,前段时间他说起过这事儿。 章欢现在铁了心的要留在郑家,她是无心管那些的,就让他出售换做银钱给她即可。 有几个买家去看过,非常的想要,但是价格始终没有谈拢,就这么给耽搁下来了。 这下好了,李秀英娘俩要接手,这是太好不过的事情了。 章欢微微的点点头,齐元义心里有数了。 “齐掌柜,你开个价格吧。反正家里的银钱都是要经过你的手的,到时候在金陵交割的时候,你只管扣下即可。”李秀英很是豪爽的道。 “价格嘛......”齐元义偷偷的瞄了一眼章欢, “价格都好商量,当初买的时候是战乱期间,才五百多两银子,现在的行情......” 章欢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额,现在的行情算您一......一千两银子好了。”齐元义听章欢不住的咳嗽,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李秀英关切的道:“欢儿,你这是咋了么?嗓子不舒服?等下让生哥儿给你开一副药,赶紧治一下。” “额,谢谢夫人,我,无碍的。”章欢有点羞赧的道。 郑长生很纳闷,这齐老头怎么一直看章欢的脸色啊,老色鬼一个,自己的三房小妾还不够你舒坦的咋滴? 一千两银子买三百亩地,外加一座庄园,还是在帝都附近,这咋感觉不太现实呢? 李秀英不免狐疑起来:“齐掌柜的,你这话说的,咱们在商言商,虽然我们是合作多年的老相与了,但是也不能不计成本的亏这么多啊?” 在咱们这儿,上好的一亩田也得二两银子,还有一座大庄园呢,怎么着一千两银子你也是亏损的。 齐元义心里直咧嘴,他想开口要价一万两银子的。 可是章大小姐不允许啊,这可不是他的产业,虽然名义上在他的名下,但是实际的拥有者是人家章欢好不好。 主人都不在意银钱的多少,他一个跑腿的管家能做什么主啊。 “夫人,实话不瞒您,这片产业价值一万两白银,但是为什么我作价这么低呢。实在是有原因的。” 李秀英一拍大腿,“就说嘛,齐掌柜的咱也不是外人了,有话就直说,莫要遮掩隐藏的,痛快点才是嘛。” “刚才令公子口中的那个钱庄,老夫颇感兴趣,不若那九千两就作价入股,我们共同开设一个如何?” 齐元义笑呵呵的道。 李秀英:“好啊。” 郑长生:“不好。” 母子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李秀英尴尬的看着儿子:“你这熊孩子,主意都是你出的,这多好的买卖啊,咱家要是开了钱庄,那以后行走天下不是方便多了吗? 不用在大包小包的带银钱了,也不用在担心被匪徒抢劫了。 就算是咱家不用,那天下的商贾通过咱家的钱庄,也与人方便不是? 这么好的事儿,你这孩子咋能不同意呢?” 郑长生暗暗叫苦,本来为了解决自己家银钱运输的难题才顺口说出的,可是现在要给他们解释不能这么做,那就费老鼻子劲了。 这应该是由国家掌控的才行,你一个私人个体,怎能掌握如此利器? 你见过哪一个国家的银行不是掌握在政府手中的,虽然也有私人的银行,但是也是被政府监管的。 在这个时代,你弄出个没有政府监管的银行出来,那不是给自己招祸吗? 银行业真正的兴起之后,那利润有多大,这个时代的人想不到,可是他确是清清楚楚的。 第104章 固执的小七 第0104章固执的小七 “娘,您的想法有所偏颇,非是儿子不愿做这门生意。而是您不了解其中的厉害关系,这钱庄生意的确赚钱,如果经营的好的话,可以说富可敌国都不过分。 但是,风险太大,而且朝廷是不会允许个人掌控一国的财富的。 多的我也不说,这个方法与相熟的相与之间还可行。 但是要想大张旗鼓的做,那是万万不能的。 这可是儿子从书中看到的,还有编书的那位郑家先人,曾言之凿凿的写明,严禁我郑家子孙后代经营此业务。 这会给我郑家带来灭顶之灾的。 总之一句话,娘亲要想以后咱家平安祥和,就千万不要在提此事。 齐掌柜,一万两银子是吧,我们家出的起,到时候您直接扣除即可。万万不要在钱庄一事上打主意。” 郑长生一口气把话说完,心里惴惴不安的很。 古人的想法还真是天真,你以为金融业就这么好弄的啊。 一点经验都没有,就敢下水玩金融,这不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吗? 听完郑长生的话,李秀英的面容终于凝重起来。 “额,原来如此。”她深深的为刚才的话自责不已,看来儿子说的言之有理啊,这种遭祸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做。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数都是小富即安,哪有那么多的野心啊,圣人教化封建礼教束缚,人们的思想观念可跟自由的资本主义社会大不相同的。 齐元义的脸色来回的变化,太草率了,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关系呢。 他心里暗暗的吃惊,早就听说郑家小郎读了他们先人的遗作,那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 那是超级神童一般的存在,现在看来是一点儿都不假啊。 同时他更为佩服的是郑家的这位“先人”,这得是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写出如此的神作? 这是堪比神机妙算的诸葛卧龙都要牛逼的大拿啊? 夫子陆繁一推门走了进来,他刚才都在门外听了好半天了。 “郑夫人,齐掌柜,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在场的诸位一定要严守秘密,这事儿可真是非同小可。 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大祸临头矣。” 怀璧其罪啊这是,饶是夫子陆繁这等大儒听到后,都讳莫如深,那就不用说别的人了。 陆繁的话那是在李秀英面前是很有分量的,说是堪比圣旨一般的存在都不过分。 这也说明了读书人在当时的地位有多高了。 “夫子言之有理,都听好了,都不准说出去,否则咱家就有灾难。”李秀英扫视了一遍屋里的众人,很是严肃的说道。 小七,大个子,章欢,刀疤均点头应允。 齐掌柜的更是头点的跟小鸡吃米似的,并赌咒发誓的言明不会外泄,陆繁才舒了一口气。 对于郑长生这个不是子孙胜似子孙的孩子,他是偏爱有加的。 就算是他自己的亲生孙子都没有这么上心过,“孩子,你以后要注意了,千万不要信口开河,金陵城可不比金宁城。 那里的水深着呢,闹不好就是滔天大祸。 类似这样的言辞举措,当三思过后在决定说与不说。 就算是你以后做了官,也不要头脑一热的胡乱建议。 你郑家这位先人,真乃神人也。可是却无任何史籍记载,老夫曾经遍查史书,都找不到有郑氏其人。 老夫推想,你郑家这位先人,定是一位怀才不遇的隐士之流,对朝堂争斗心灰意冷,退而林下著书立说。 用以警告后世子孙,既然他都这么叮嘱后人不可把此等利器示人,那你一定要谨遵其命。 否则,就是大不孝也。” 郑长生正不知道怎么再继续自圆其说呢,没想到老夫子却有如此的天才想法,这也很好的为自己背书了一次。 好吧,那就勉为其难的接受您的劝导吧。 他心里乐滋滋的,可是面上不露丝毫之色:“弟子谨遵夫子之命。” 齐元义开好字据,并派了他的贴身的家奴跟随郑家车队去金陵交割,他告别众人,打马离开。 郑家大院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其实也没什么要带的,除了一些替换的衣衫等常备之物,其他的一点都没带。 要不是郑长生再三的嘱咐的话,小七恨不得连马桶都给带上。 小七看着什么都想带走,香炉,是夫人烧香念经用的,带上; 灶上的大锅,可是花了十个钱买来的,路上烧火做饭要用,带上; 竹椅家具这是少爷书房的用品,也得带上; 还有少爷给自己做的“宝马香车”,这必须得带上; ...... 郑长生指挥着大个子,挨个的从车上又卸下来,小七都要流泪了,多好的东西啊不带走,留在这里,时间长了都糟蹋了。 到了京师听说什么东西的价格都贵的离谱,如果重新添置的话,那得费多少银钱啊。 可是你就不算算带着这些东西,路上的消耗有多大? 郑长生知道给她这个小财迷解释不通,干脆就果断的下命令了事。 毕竟路途遥远啊,轻车简从才是主要的。 不然的话,就算是再有三辆马车也拉不下。 小七擦了一把眼泪,心疼的脸都抽抽了,“夫人,你看这多好的香炉,您烧香念经要用的啊,可是少爷不让带。 还有......” 李秀英被小七折磨的脑仁儿都疼了:“好吧,好吧,你看着挑拣小件的,容易携带的拿一些好了。” 郑长生无语了,他知道小七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受母亲的影响。 “小七,放下,那是本少爷的夜壶,骚气哄哄的扔了得了; 我不,这可是族长爷爷,让大虎哥特意为你烧制的。 咦?那夜香桶你带它作甚?不值几个钱,到时候请箍桶的师父在箍一个。 我不,这是郑篾匠给你亲手用刷了桐油的樟木做的,一点都不漏,好用的很嘞。” 郑长生要崩溃了...... 郑家大院里,一阵的鸡飞狗跳,大黄和雪球两个家伙,似乎许久没有见到家里如此的热闹了。 它们俩在院里上蹿下跳,左奔右突,哗啦一声,郑长生的夜壶被大黄给从车上撞下来了,摔的粉粉碎。 啊......小七飞奔着,上去就是一脚奔过去。 大黄一声惨叫,窜出去老远...... 第105章 狐有朋,狗有友 第0105章狐有朋,狗有友 二婶此刻手里拎着两只老母鸡,和一篮子鸡蛋气喘吁吁的走进了郑家大院。 “生哥儿他娘,幸好你们还没启程,这不,家里的喂养的老母鸡还有鸡蛋,带着,路上吃。” 李秀英心里暖暖的,二婶儿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以前她没少训斥自己,可是自从她们家发迹以后,二婶儿就一改往日的形象,对她极尽讨好。 她知道二婶儿并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有一副虚荣之心,老是爱拿他的宝贝孙子和儿子进行比较。 后来儿子越来越聪慧,她倒也放下了。 这会儿来肯定不止是送鸡和蛋这么简单。 “二婶儿,您怎么来了,这老母鸡可是你的命根子啊,很能下蛋的,我可不能收。 要不生哥儿要生气的,您老生活虽然过的好了,可是也不能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啊。” 二婶儿一脸的通红,说实话,她送这些东西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可是思来想去的,也就这些东西能拿出手了,为了宝贝孙子郑狗蛋,她咬咬牙就拎出来了。 “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有话就说,咱们之间就不用扭扭捏捏的了。” 李秀英笑着道。 “额,是这样的,生哥儿他娘,你看你们去京城,能不能把狗蛋给带上啊。 这孩子现在也算是有了一点本事了,能写会算的,跟着生哥儿以后说不定能混个一官半职的。 这也能给我郑家祖上增光添彩不是?” 李秀英笑了,原来二婶儿是这样打算的。 说起来狗蛋,从小就跟儿子一起耍,两人要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还有那个郑屠户家的老三。 他们三个是村里关系最好的小伙伴了。 这次走的突然,他正想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呢,二婶儿就找上门来了。 儿子离开了小伙伴肯定很孤单的,常言道知子莫若母,儿子的小心思她一看就懂。 这下好了,有了二婶儿的央求,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带着狗蛋去京师了。 说实话,狗蛋这孩子跟在她们家长大的差不多,有时候吃饭睡觉都跟儿子在一起。 能够带着他一块去京城,儿子一定是开心的。 郑长生蹭的一下子就跑过来了,“娘,你就答应吧,狗蛋可是会算账的,到时候数钱的事情就交给他。” 李秀英呵呵的笑着,点点头:“嗯,娘答应了。” 好耶!~郑狗蛋刚还在一脸哭丧的样子,跟郑长生告别呢,这下子他可高兴坏了,都要跳起来了。 “生哥儿,要是能把老三给带上,就更好了。我们都跟着你,你将来做了大官,我们给你牵马坠蹬,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和老三保准把他蛋黄子打出来。” 小伙伴天真的言辞,郑长生是哭笑不得。 话说老三自从知道郑长生要进京的时候,就跟郑狗蛋商量了。狗蛋回家找他奶奶想办法,他回家找他老爹哭诉。 郑屠户正杀猪呢,一看儿子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就是一顿骂。 “小杀才,又跑哪里野去了?快点过来给老子接猪血。整天的就知道野,你也不跟人家生哥儿好好的学学读书写字,你看人家狗蛋,能写会算的,在砖窑场都能拿一份薪水养家糊口了。” “额,爹,儿子正要跟您说这事儿呢,狗蛋都要跟着生哥儿进京了,将来生哥儿要是当了大官,他说不定能封狗蛋个军师呢。 我也想去,我能被封个大将军。我们玩游戏的时候都是这么玩的。” 郑老三一脸央求的跟他老爹郑屠户道。 郑屠户正准备杀猪,听到儿子的话,把手里的杀猪刀一扔,过来就是一耳帖子。 “大将军,毛,咋滴也得给个大元帅不是?夫子都说了,生哥儿将来是要出将入相的,是要跟皇上老爷子都说的上话的大人物。 没出息的样子看你,走,别跪着了,给老子起来。” 说着他把油腻腻的大手,在衣襟上擦了两下,进屋拿出一个小箱子来。 郑老三知道,这是他老爹的钱箱子,家里的钱财都在里面放着呢。 足足的有两贯钱,这是要下血本了啊。 郑屠户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也不懂的什么大道理,一个字都不认识,但是他相信夫子的话,就如同李秀英相信夫子是一样的。 儿子跟郑长生关系好,能耍到一块儿,这是儿子天大的造化,也是他家将来光耀门楣的唯一的渠道。 只要郑长生将来出息了,儿子跟着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怎么着也能弄一个一官半职的出来啊。 这是他潜意思里最天真最朴素的想法。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生哥儿要是当了宰相,那儿子岂不是胜似县太爷了? 他有时候睡不着觉,就想这事儿,做梦有时候都能笑醒了。 这次的机会,一定得把握住,不然等生哥儿走了,儿子也只能在这穷山沟沟里跟自己杀一辈子猪了,没啥大出息。 刚送走二婶儿,李秀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郑屠户抱着钱匣子过来了。 额,钱就免了,老三这孩子还算是个机灵懂事的,关键是跟儿子能尿到一个壶里啊。 都说狐有朋,狗有友。 儿子的“狐朋狗友”这下子算是齐全了,再也不会孤单了。 郑屠户是千恩万谢,差点都要跪下了。 能带着儿子走,就相当于给他们家一个奔头,一个光耀门楣的机会。 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狗蛋和老三一人拉着郑长生一只手,高兴的屁颠屁颠的,鼻涕泡都美的要冒出来了。 老族长来了,偷偷的把一个黑木匣子交给了李秀英。 “侄媳妇,别嫌弃,老夫也没什么好相送的。这是咱们郑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上次生哥儿应考的时候,你也见过。 这三只杯子和一个酒壶,都是上等的暖玉所造,听说是在几百种上好的药材里浸泡了十几年。 去个病,减个灾的能用上。 这也算是老夫的一点心意,一定要好生的保管。 另外,家里的酱菜园子和砖窑场,还有那竹制家具的事情,你尽可放心。 我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大虎都给管起来了,到了分账的时候,我会托齐掌柜的给你捎过去。” 郑长生很感动,老族长虽然话不多,但是句句都是暖心的。 看来此行,自己在父老乡亲们心中的期望很高啊,那就顺风借势,展翅高飞吧。 朱皇帝,南京城,我来了...... 第106章 旅途不寂寞 第0106章旅途不寂寞 三辆马车,这已经是尽量精简到极限的了。 轻装简从,一家人离开了郑家村,等马车过了小石桥,郑长生回头望去。 老族长带着人依旧站在村口,遥遥的望着不忍离去...... 很是伤感,都说近乡情更怯,可是这离乡也五味杂陈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了似的。 美好的童年记忆就挥洒在这片热土上了,自他来到这个世界。 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起,这里就是他的乐园,就是他的天堂。 每一寸土地都充斥着他的欢声笑语,每一寸土地都印着他的脚印。 这一去,或许就是永别,一旦涉足京师,踏上大明的士林,那前途真的是未卜的。 老朱皇帝雄心勃勃,杀意浓时恨不得满朝文武百官都给喀嚓了,好为他的后代子孙留下一个他抹擦顺溜,容易统治的江山。 这一去,是福是祸还真是说不准呢,郑长生手托腮,遥望渐行渐远的郑家村。 此去千里迢迢,恐归期无限矣。 等到七老八十,走不动的时候,落叶归根,在次归乡时恐旧人不在,徒增万千悲痛。那种复杂的感觉,他甚至现在都能感悟一二。 李秀英心中也是一股淡淡的忧伤,不过她的心思完全被儿子远大的前程所欣喜着。 这方夫子还真是一心挂念着儿子,朝廷这才刚出了政策,他就一门心思的为自己铺路。 甚至在京师参加乡试的文牍和书院都找好了,都说从师如父,这一点都不假啊。 到了京师一定要让儿子带着礼物,过他府上好好的拜谢一番,礼物她都准备好了。 是一件狼皮褥子,早年间方夫子游学在外,大雪天夜宿山神庙,着了风寒。 咳嗽不断,要是冬日里有这么一个褥子,应该对他来说是有大用的。 她心里在思量着到京师后的事情,可是郑长生、小七他们几个小伙伴,现在可是欢声笑语的。 拐过一道山梁,郑家村彻底看不见之后,郑长生就收回心神跟狗蛋,老三,小七聊上了。 路途漫漫,不找点事情做,不找点话题来聊,恐怕真要闷死个人了。 小七听的很认真,他们聊的都是她还没有到郑家大院之前的事情。 狗蛋和老三喜笑颜开,说的是嘴角冒白沫,额头上都见汗了。 两人还在争论谁说的有误差,说到兴奋处,面红耳赤的。 没想到少爷还有这么一面,竟然还骗了方进宝这厮的大肉饼吃,可真好笑。 就凭着少爷这么聪明的头脑,方进宝十个加在一起也不是个啊。 她偷眼观瞧郑长生,只见少爷的小嘴儿吧嗒吧嗒,似乎在回味着当年肉饼的滋味。 还有,她也深深的鄙视村中的傻子,这家伙看着挺老实巴交的,干活也下力气,现在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她未经人事不懂夫妻间的事情,毕竟才十来岁的一个小丫头,郑家大院里谁会没事儿给她讲这些啊。 可是出身在七丈崖的章欢可就不同了,她的俏脸绯红,她自是知道一些男女之事的,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没吃过猪肉。 满山寨的烂人,口没个遮拦的。 这在张黑虎统治山寨期间是很常见的事情,她一个丫头置身于这些人中,知道这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小七几次想插话问,可是老三和狗蛋讲的兴起,一直都没机会。 这会儿,狗蛋和老三的争论小了。 郑长生“噗呲”一声儿乐了出来。 章欢怒目而视,伸手在小七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个傻丫头,对这事儿好奇个甚?过来跟姐到夫人车上去。” 说着她一个箭步跳下了马车,马车在崎岖的山道上行的并不快。 小七不想跟章欢去夫人车上,她想留下来听老三和狗蛋讲少爷的往事,可是一看章欢眉角挑起,杏眼圆睁,一副生气要吃人的样子,她胆怯了。 好吧,去就去嘛,生哪门子气,真是小气鬼。 车上还剩下他们三个,还有驾车的大个子,鲁青山则和陆繁两人一辆马车,由刀疤驾车。 “生哥儿你笑啥?还有为何章姑娘要生气,她为何不让小七跟我们待在一起?” 狗蛋挠着脑袋,好奇的问。 郑长生对于狗蛋的这个问题,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给他上一堂生理课程吧。 他还没这个闲心,也没这个心情。 “额,或许是章姑娘怕我娘亲一个人在车上郁闷吧。” “哦,那许是对的,还是生哥儿说的在理。一开始我就让小七陪着婶子,可是这丫头死乞白赖的要跟我们挤一起。 那章姑娘也是的,也偏要跟我们一辆车,都是没心没肺的。 婶子对她们那么好,也不知道想着点陪她说说话,唠唠嗑解闷儿。 不过现在好了,婶子不会一个人无聊了。 咱们继续,刚才说到哪了老三?......” “.......” 一路上有了这两货的调剂,也算是旅途不寂寞。 等过了金宁县城,上了官道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夕阳下的金宁城像是披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城门楼子飞檐斗角,风铃在微风中定当做响,仿若置身于一副画卷中。 让人陶醉在夕阳美景中不可自拔。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是古人的诗句,郑长生和狗蛋、老三撩起车帘,头朝外躺在马车上,心中很是惬意,他都被这夕阳美景迷醉了。 突然,远处的城门洞子里行出一队人,几个差役手持水火无情棍驱赶着他们。 其中一个差役嘴里骂骂咧咧的:“都他妈的快点,连夜把你们送往杭州,老子的差事也算了了,遇到你们这帮贱皮子也是老子倒霉。” 第107章 小七之小试牛刀 第0107章小七之小试牛刀 一行人以男子居多,其中一个怀抱婴儿的妇人尤为显眼。 这是赵家兄弟一案所牵连的罪囚,男子发配充军,女子则就近发卖为奴。 那怀抱婴儿的妇人郑长生他们不认识,可是章欢认得。 正是张黑虎的老婆凤娘,那婴儿不用说就是张黑虎唯一的骨肉马三宝。 章欢心突突的跳,手抖得厉害。 她很想一刀结束了这对母子,为父亲报仇雪恨。 可是想想张黑虎对她十来年的养育之恩,横下的心又蓦的升腾出一丝柔软。 父亲不恨张黑虎,是他心境高,什么事情都看的很淡,很轻,也或许是他自知已经时日无多,不想再造杀孽。 可是为人子女者,怎能有仇不报? 她的一只手悄悄的握住了袖子里的刀柄,另一只手扣住了袖箭的机关。 只要她的手轻轻一动,这妇人和那婴儿就从这个世界上烟消云散。 “哇”那婴儿不知何故,突然间竟啼哭不止。 凤娘一脸焦虑的央求官差道:“官爷,您行行好,我儿病了,能给他找个大夫瞧瞧吗?求求您救救我儿吧。” 说着,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那差官轻哼了一声:“犯妇休得胡言乱语,莫要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能诓骗老子。 想要逃跑是不可能的,至于大夫嘛,到了杭州再说。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动什么心眼,那可对不住,老子们手中的刀子可不认识你。” 章欢的手松开了,心中长叹一口气,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再说了,自己堂而皇之的动手,那置郑家与何地?? 自己答应过父亲,从此之后干净做人,安稳度日,不能在造杀孽了。 李秀英这个时候捅了捅小七,“丫头,你不是跟鲁神仙习的一手针灸之术吗?去,看看去。都是苦命的人呐!” 得了夫人的指示,小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向着那群人走去。 她一下车,郑长生叫上大个子和狗蛋、老三也跟了上去。 “大婶儿,我帮你儿子看看。” 官差刚要阻拦,却发现是郑长生,龟龟,这不是那日里跟县太爷亲切交谈的公子吗? 那天郑长生带着礼物拜见座师,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 “哟,郑公子,怎么是您啊。” “官差大哥,行个方便,就让我家的七姑娘给这孩子看看吧。” 郑长生没敢说小七仆人的身份,只是含糊的说七姑娘,这是狗蛋大个子他们经常对小七的称呼。 官差哪里敢阻拦,他回头对凤娘道:“你这犯妇,倒是个有福气的。郑家小公子亲自派人给你儿子医治,还不快谢过。” 凤娘泪水涟涟,咣咣的磕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大恩大德......” 小七上前搭脉,片刻才收手道:“无碍的,容我行针。” 说着,小七小手一翻一枚银针就已现出,这手绝活郑长生跟着鲁青山练了好久,可是终不得成。 没想到小七这丫头悄无声息的竟然成了。 这是鲁青山的袖里藏针的绝活,如果用于治病救人那无可厚非,可是如果用于杀人于无形,那就是防不胜防了。 银针细小极易藏匿,突出杀手,任你神仙也难逃。 为此鲁青山很是自负的为这手绝活命名为“绝命针”。 小七脸色很是凝重,这孩子血脉不畅,似乎身上穴位被人动了手脚,如果不加以行针疏通经络的话,恐怕难以活过三日。 鲁神医的针灸绝艺,她这几年也颇有所成,可是从未试过,所以她紧张极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出手救人。 时间过的很快,大约一刻的功夫眨眼即逝。 旁边围观众人,一个个神经紧张,大气都不敢喘。 郑长生都替小七着急起来,这丫头行不行啊,别在把人家孩子给治死了啊。 又是一刻钟,终于小七长出了一口气,拔出了银针。 “好了,大婶儿,你儿子无碍了,经络虽然已经疏通,可是还要时常的用药加以调理,否则这孩子下半生的幸福可就没了。” 然后她回身到车上拿来笔墨,开了一张方子交给了凤娘。 小七刚才没敢说实话,她是怕孩子的母亲着急上火,有个好歹的,很轻松的说无碍,是为了安抚凤娘。 现在她行针疏通,孩子已有好转她才敢说经络的事情。 “谢谢女菩萨,谢谢小恩公。”凤娘只是抱着孩子一个劲儿的磕头,儿子无碍才是主要的。至于小七说的别的话语,她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她哪里懂得医术啊。 官差见孩子无事,于是忙催促众囚犯起身赶路。 那妇人都走出好远了,小七还不忘大声的道:“不要忘记药物辅助治疗,否则......” 郑长生好奇的问道:“否则什么?人孩子下半生的生活还早着呢,等到娶妻生子还十几二十年呢,你瞎操什么心?” “少爷,人家不跟你说了。”小七一脸羞红,转身跑上了马上。 他们走的是直奔京城的官道,罪囚走的是奔向杭州府的道路,就在城外分道扬镳。 一路上郑长生三番两次的试探问小七,最后小七实在无奈才羞红了脸小声的道:“那孩子的厥阴、少阴、阳明的穴位被人阻断。” 额,郑长生终于明白小七为什么这么羞涩了。 这尼玛是要这孩子断子绝孙的节奏啊,这下手之人何其毒也,到底是谁啊,这孩子跟他是何冤仇,竟然下此等歹毒之手段。 说白了,这三处经络动了手脚,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那用后世的医学名词来说,就是“阳痿”,那话儿就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 也不知道那妇人有没有认真听小七的嘱咐,可别耽搁了呀!~你还想你儿子将来为你们家传宗接代,可是你要是不听俺家小七的话,那可白瞎了。 章欢脸色铁青,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刀疤。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偷偷的暗中下手。 这等手段除了刀疤,她真的想不到谁还会。 良久,章欢心里才算释然,自己和张黑虎的仇恨这一刻,从她心中彻底的消除。 刀疤虽然暗中下手,可是也是为了自己,不能责备太甚。 不过万幸的是,小七这丫头出手相救,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刀疤,不敢看小姐的眼神,他明白那是小姐让自己悬崖勒马的意思。 好吧,为了小姐他粉身碎骨都不怕,可他就怕小姐生气...... 第108章 新家新气象 第0108章新家新气象 金陵城得天独厚,虎踞龙盘,颇具帝王之气象。 诸葛亮曾经说过:“钟山龙蟠,石城虎踞,诚帝王之宅也!” 朱元璋选此地建都,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当年他奉行“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经营金陵。 现在大明已经开国四年了,不断的修葺扩建,已经是城高河深,攻守兼备,固若金汤了。 人说三里之城,七里之郭,什么意思呢。就说有三里的内城,就有七里的外城。 可是金陵城,作为帝都,那岂能是“三里之成,七里之郭”来形容? 一眼望不到边的城墙,看上去就气势巍峨,让人心生叹息之意。 齐元义卖给郑家的那片庄园田产,就在外城东边三里之遥的虎头洼。 之所以这里叫这个名字是有来历的,据传说这里曾经有一头龙兄虎弟共同生活在这里。 可是有一天龙兄突然乘风归去,飞翔九天,虎弟扬天狂啸,思念其兄。 久而久之便化作石山,现在还有一虎头模样的巨石立于山巅,而龙飞去之后,其卧身之地则成了一片洼地平原。 这里土地肥的流油,无论种什么,都长的旺盛之极,是以,这里的土地也是寸土寸金。 如果不是当年战乱之时,齐元义入手的话,现在你花多少钱都不一定买的下。 因为这里大部分已经划作皇家之田,还盖了皇庄,说白了就是朱元璋家的自留地。 每年的春耕之际,据说皇上两口子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朱元璋扶犁,马皇后撒种,为天下万民做出农耕之表率。 相比于皇庄的高大气派,郑长生家就显得渺小多了。 不过一套三进的院子也不算小了,比郑家村老宅的可强多了。 就是有点年久失修,房檐上,墙头上都有青苔附着其上。 院里倒是打扫的挺干净,房间也都收拾出来了。 这是齐元义派人骑快马通知这里的老管家提前来收拾出来的。 老管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叫李大年的老者,他奉命看家、收租之类的。 现在郑家接手入驻,他颤颤巍巍的小心伺候着李秀英一行人。 生恐新主子心里不悦,把他赶出去。 他一家老小住在这里,十几年了。本来他是无家可归之人,后来偶然的机缘下结识了齐元义,成了齐元义的家奴。 齐掌柜看他为人勤恳,倒也能识文断字的,就把这里交给他打理。 现在随着主人的更换,他的奴籍也随之更换,成了郑家的仆人了。 以前的时候,齐掌柜不在,这里他说了算,可是现在人家主人既然已经入住,那他就不能在独专了。 是以,等李秀英他们卸下行礼,收拾安顿好之后,他就手里捧着账本走了进来。 “夫人,这是今年的账册,请您过目。” 可是让他吃惊的是,夫人和小少爷一个都没动那账册,竟然指使一个叫小七的丫头负责此事。 他心里暗暗的惧怕不已,这一个丫头竟然能代替主家管账,看样子这丫头才十来岁吧? 他家的小孙子卸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匣子里装的有糖霜,小孩子没忍住偷吃嘴,还被这丫头给逮个正着。 这要是她给主家说了,那还得了? 恐怕被乱棍打出家门的风险都有啊。 冷汗,从老管家李大年的额头,如同蚯蚓一般的往下流,前襟后背都湿透了。 现在的李大不要说是度日如年了,他现在是度秒如年。 好半天,小七合上了账本道:“账目记录的很好,不过这计数的方式以后得该该,容后在告诉你吧。 准备吃食吧,夫人和少爷一路上都没正经的吃过一顿热乎饭。 另外多烧点热水,给少爷洗澡用,记得少爷是个爱干净的人,回去告诉你家里的大人孩子,都收拾利整点儿。” 小七发号施令,已经颇具威严了。 这些她都已经习惯了,在郑家村就是这样,谁人不知道郑家大院的七姑娘,是郑家少爷未来的暖脚的啊。 郑家村人能够习惯她的语气,甚至还可以跟她玩笑两句,可是李大年不适应啊。 李大年听着小七有条不紊的安排事儿,心里是哆哆嗦嗦,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他赶忙着手去准备,一溜烟的小跑着回到他位于偏房的住所。 “老婆子,快点去烧热水,让儿媳妇准备饭菜。” 他刚说到这里,一扭头就看见他的四岁的宝贝孙子李小小,手里拿着糖霜正吃的美滋滋呢。 小家伙哈喇子都流的老长,小嘴儿吧嗒吧嗒的还。 他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惹货的玩意儿,一家老小闹不好就因为你偷吃人家的糖霜,估计连饭碗都要保不住了。 你还在这美呢,老子打不死你个鳖孙。 李大年上去就是一巴掌,抽的小家伙都楞住了,糖霜也飞出去好远。 好半天,李小小裂开大嘴哭的哇哇的。 他老婆李氏可不干了,这小孙子她疼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吓着。 老头子今日里这是抽的哪门子疯?竟然敢动手打她的心肝宝贝。 “你个老东西,这新主家刚来,你这是做哪样?为啥打我的憨娃。” 她一边把孙子搂在怀里,一边掉眼泪,嘴里不断的埋怨老头子。 “你个死老婆子,懂个甚?知道不知道这憨娃他偷主家的糖霜,还被人家的贴身管账的大丫头给看在眼里。 她要是给主家嘴一歪歪,我们就要被扫地出门了知道不?我们一家子的饭碗都被他这贪吃的玩意儿给砸了。” 李大年恨铁不成钢的掉着眼泪道。 啊?李氏老太太傻眼了,感情这糖霜是偷来的啊? 我滴个憨娃啊,你咋这不争气捏,一块糖霜,又吃不饱肚子,就是一个骗嘴儿的东西。 这下可好了,一家人都要为你的贪吃,要流落街头了啊。 “奶奶,这块糖霜是那小少爷给我的,我还有两块呢?不信,我给你拿来看看。” 说着,小家伙从怀里的一个小纸包里,又掏出两块糖霜。 李大年噗通一声,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 没想到孙子偷的还有,这孩子是不能在要了,没治了,还学会说谎了,人家小少爷的甜嘴儿的糖霜居然偷来这么多...... 李氏老太太任她再怎么疼爱孙子,可是证据就在眼前,也容不得她护犊子了。 她按住小家伙就准备开打,郑长生这个时候走进来了。 “老人家,且慢动手,这糖霜的确是我给他的,些许糖霜而已,怎么还准备左右开弓来个双人打啊?” “小少爷您说的当真?”李大年颤颤巍巍的道。 “昂,不然嘞。走憨娃,我带你玩去。” 小家伙兴奋的跟郑长生这个给他糖霜的小少爷玩去了,只剩下老两口面面相觑。 李大年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主家仁义啊,看来我们的新家新气象就要到了......” 第109章 迪0109章 没规矩就是规矩 第0109章没规矩就是规矩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管家的儿子李小牛和其妻香草,在厨房里可是作了难。 要说平时他们五口之家的吃喝饮食,那没什么问题。 庄户人家,能有一口填饱肚子的吃食就行,哪怕就是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呢,他们一家老小也能吃的唏哩呼噜的。 但是要给新主家预备吃食那就有点棘手了,也不知道人家得意哪一口啊。 万一做的不合人家的口味,主家动怒,那就不好了。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是,他们预定的菜蔬和肉类明天金陵城的秦掌柜才送到。 可是新主家比说好的日子,提前一天到了,这不是难为人吗? “他爹,你看这饭可咋做啊,家里就没准备好,什么都没有,就那几袋子白面。 咱爹也是的,也不提前问好主家啥时候到,这弄的手忙脚乱的可如何是好?” “别,别,别说了,我......我还一头雾水呢。” 李小牛黢黑的脸上,急的汗都流出来了,本来就有点结语,这一着急上火,差点连话都说不好了。 远远的香草就透过窗子看见主家少爷正带着儿子小小玩儿,还有两个半大小子,应该是少爷的玩伴。 她心里一动,推了一把男人:“你先烧水,饭食的事情等会再说,” 主家的小少爷才七岁,据说名字叫郑长生,这都是秦掌柜的亲口说的。 少爷是个讲究人,喜干净,不惜邋遢,而且人很好,她知道的就这么多。 不过从他对待自己儿子的态度,就不难看出,应该不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眼下这一关得过啊,可是从哪里过,这得有个讲究。 主母应该是个疼儿子的,要是把小少爷给舞弄熨帖了,那什么都好说了。 “少爷,咱们中午简单点吃面疙瘩行不?” “行!怎么样都行。” “......” “我也要吃面疙瘩,我也要吃面疙瘩......” 小小兴奋的用他那脏兮兮的手,拉着主家少爷叫嚷着。 他真的好久没吃白面了,自从家里拉回来几袋子白面,他就一直贼着呢。 可是母亲和奶奶告诉他,这不是给他们家准备的,是给主家准备的。 他就很伤心,也很失望。 不过刚才主家的人来了,而且少爷对他很好,还给他吃糖霜,这就激发了他吃货的欲望。 香草奇怪的发现,主家少爷,竟然么有生气,而是笑着抚弄了一下儿子的脑袋:“好,咱们都吃面疙瘩。” 小小咧着嘴嘿嘿的笑了,雪白的面粉做的面疙瘩一定很好吃...... 一锅热气腾腾的面疙瘩端上了桌,李大年招呼孙子赶紧走,哪有主家用餐,仆人坐着不走的道理? 可是小家伙不干,他要吃面疙瘩,吃他想了很久不可得的面疙瘩。 他都想一破鞋呼过去,这孩子太没规矩了。 可是还没等他发火,就看见主家少爷生哥儿,拿起一个粗瓷大碗装的满满的推到孙子面前。 还有所有的郑家人,都端着碗各自盛饭,然后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唏哩呼噜的吃的畅快。 这真的颠覆了他的认知,虽然他身体还算是康健,可是也虚活了五十多年,以他这几十年的经历,哪有下人跟主人同桌共餐的? 这还有一点上下尊卑的观念吗?这还是秦掌柜口中的书香门第之家吗?规矩呢?规矩哪儿去了? 孙子小小大口的扒拉着面疙瘩,吃的汁水横流,那管账的主母身边的七姑娘,竟然拿出小手帕给孙子擦嘴。 我的天老爷啊,那可是干净的上好的丝绸做的,上面还绣了漂亮的牡丹花,就这么在孙子那脏兮兮的嘴上使用? “老李啊,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碗盛饭啊,你还别说你家香草做的面疙瘩还真好吃。” 李秀英一边吃,一边冲李大年道。 “还有,你家里的,连你儿子、媳妇,都叫过来一起吃。这一大锅呢,吃不完,莫得浪费。” 李大年迷瞪了好半天,直到郑长生催他:“李爷爷,叫小牛哥和嫂子都来吃,等会放凉了。” 主家少爷称呼自己“爷爷”,叫儿子公母俩为哥嫂,他心里一阵的翻腾,一股暖流激荡在胸间。 一边嘴里答应着,一边跑的飞快。 边跑边喊:“老婆子,叫儿子、媳妇到客厅用餐,莫要蹲在灶台后了。咱家的规矩要改了,不用在等着吃主家剩下的饭食了......” 是的,郑家的规矩一直都是一张桌子上用餐,其乐融融的,没那么些臭规矩。 用郑家少爷生哥儿的话说,人生来平等,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是却被社会强行的分作各种阶级。 用各种礼教,以及尊卑观念束缚,这是严重的抹杀人性。 在外面他管不着,可是要到了家里,那就不要管那些破规矩。 记住,家里没有规矩就是规矩,一家人就要有一家人的样子,整天的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像什么样子? 用餐过后,他们准备好的热水派上用场了,主家一路风尘仆仆,要沐浴更衣。 老李和他儿子小李,帮忙拎水伺候小少爷洗澡,这是他们极力争取来的。 本来小少爷是让他们把水打好就可以了,可是他们父子实在是感觉心里发慌,看来他们还是没有习惯抬起头做人,挺起胸走路啊。 这慢慢来吧,郑长生心里暗暗的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能潜移默化徐徐图之。 洗完更衣,小少爷竟然让他宝贝孙子小小也进来洗,还有他们父子都得洗干净了。 好吧,庄户人哪有这么多的讲究,又不是大热天的可以用凉水天天的冲洗。 这天气虽然春暖花开,可那倒春寒刚过,天气还是挺凉的。 热水洗澡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是太奢侈了。 最让老李一家激动的是,洗完澡后竟然每人都发了一套绢布春衫。 尤其是老婆子和儿媳妇的衣服,那是主母从衣柜里找来让她们换上的。 天啦噜~!这一天过下来咋跟做梦一样捏? 老李偷偷的狠狠的在大腿上掐了一下,唏......嘘......真他娘的疼。 这不是做梦,这竟然是真的。 跟主家一个桌上用餐,一个浴桶里洗澡,还有这么好的绢布做的衣服。 他心里大声的疾呼:我的天老爷啊,就算是这是梦,希望这梦永远都不要醒...... 第110章 对牛弹琴 第0110章对牛弹琴 老李头一家算是收了心了,如此善待下人之主家,平生闻所未闻。 这要是还跟主家不一条心,不一切为主家着想,那就不是人而是畜生了。 这是李大年教育儿孙的话,他是流着眼泪说的,动情之处掩面而泣。 家里的房子盖修葺了,他主动的找来佃户们帮忙。 佃户们都傻眼了,这主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临走还给了十枚工钱,这难道是老天爷显灵了不成? 谁见过佃户给主家干点小活,不但管饭还给钱的啊。 一个个是千恩万谢,恨不得下跪磕头了。 可惜的是人主家少爷不兴这一套,繁文缛节。 还说以后要实在是要行礼,作揖就可以了,没必要下跪。 主母郑夫人也是个大好人,心底良善的女菩萨。 她说了,凡是以后她们郑家的佃户,上缴的租子比之老例减免两成。 菩萨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这是。 他们再也不管小少爷刚才说的不许下跪的规矩了,噗通一声倒地就拜。 两成份额的租子,这下可以养活一家人了,再也不用挨饿了。 一个个是泣不成声,哭的肩膀耸动,跟个孩子似的。 消息传开,郑家所有的佃户们都是感激涕零,连干活都更加的卖力了。 往年的收成除去租子,基本上加上杂粮野菜也就勉强混个饿不死,要想吃饱饭那可就真是难了。 现在是两成的粮食可以节省在手里,终于可以给家里老人孩子们做上一顿吃个饱了。 郑长生很是心酸,现在的大明百姓比之后世非洲之饥民也不差多少。 实在是太苦了,他曾经在憨娃李小小的带领下去过佃户的聚居地。 草棚芦苇搭就的茅草庵子,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这哪里是人过的生活? 看看隔壁皇庄的人,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人家皇庄是给皇上家种地的,是有恩赏的,再不济也能混个肚儿圆吧。 可是他们家这些佃农们,要是主家不去管的话,看样子早晚就是一个饿死的结局。 不是说这里的土地很肥沃吗?怎么出产的粮食这么少呢?连肚子都填不饱,难不成齐元义说谎了? 为此他亲自去田地里看了后,才发现齐元义说的没错儿,地是上好肥沃的土地,可是唯一的原因是干旱。 真是晕,旱了都不知道浇水的吗? 考察过后发现,浇水还真没那么容易,这里就一条引水渠,从山上把水引过来。 但是经过皇庄的时候,水就被截留了,大部分都被引入皇庄的地里了,仅剩下的一点流过来,那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佃户们从远处的池塘河沟里挑水,但是这可费老鼻子劲了。 现在要解决问题首先要做的就是水源,可是谁敢跟皇庄里抢水啊,这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吗? 郑长生想去跟皇庄的管事商量协商一下,可是被李大年死死地给拦住了。 “少爷,您可千万不敢去啊,那管事凶的很。 仰仗是给皇上家种地,那是鼻子朝天,眼珠子恨不得长到脑瓜顶上去。 根本就不拿正眼瞧我们,稍有不顺意他就能叫来官差拿人下狱,可不敢招惹他。” 郑长生郁闷了,一个看家的奴才就能如此的张狂,也不知道老朱知道不知道。 不过以史书对朱元璋的评价来说,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朱元璋的出身就决定了他善待百姓的基础,没起兵以前他可是挨过饥饿滋味的。 所以他立国之初,就分发土地,减免钱粮,为的不就是让大明百姓有口饱饭吃?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能够给他老朱家的江山千秋万代谋一个安稳的基石? 另外,他家中亲人就活活的饿死在他面前,要是他亲眼看过这些佃户的生活后也不知道会咋想。 可是要想让朱元璋看到这一幕,貌似有点天方夜谭,他怎么会来皇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呢,朝中那么多事情要处理,恐怕忙都忙不过来吧。 算了,还是从其他地方想办法吧。 奶奶的,早晚有一天你个该死的玩意,老子要你好看。 他心里暗暗的诅咒着皇庄管事周大同,甚至把周大同的祖宗十八代的女性都给问候了一遍。 可是发狠归发狠,诅咒归诅咒,该解决的问题依旧是存在的。 得另想办法了...... 突然,他脑子一转,你不让老子用引水渠的水,难道老子就不能打井吗? 离了张屠户还非得吃带毛猪不成。 这一计划,迅速的在他脑海中成形。 打井的杆子这要找铁匠定制,另外后世乡村没通自来水之前那种老式的压水泵,也得找铁匠打造,还有连接泵的井管也得打造。 这说起来容易,可是实施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铁匠能不能打造的出来。 一路想着,回到家中。 他让小七找来笔墨纸砚,画出图纸交给李大年道:“你去城里找铁匠,按图打造一套。 就给铁匠说,这是样品,如果打造的好的话,就把剩下的三百套也交给他打造。 咱们给每亩地头都装这么一个手动的压水泵,以后浇水灌溉就不成问题了。” 李大年不懂什么压水泵,可是他听懂了郑长生的意思。 天老爷啊,这玩意能把水从地下给吸上来,这可是宝贝啊。 他揣好图纸,叫上儿子李小牛套上车就直奔金陵帝都。 小七看傻眼了,少爷这是又鼓捣出好东西了,可是那压水泵是怎么才能把水从地底下弄上来呢? 这很让人费解啊。 面对小七的好奇,郑长生微微一笑,在她小脑袋瓜上弹了一下:“学好鲁神仙交给你的针灸比啥都强。” 额,好吧,这是少爷的不传之秘,这都是郑家的先人书中的宝贝。 郑长生可不想给小七从头讲一遍物理知识,之前给她说过打雷闪电都是自然现象,那是有正负电离子在空中相遇而引起的。 可是她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硬是说那是龙王爷发怒所致。 你说说,对于一个鬼神论者,你给她讲科学,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第111章 小七的心 第0111章小七的心 郑家所有的佃户都被召集到田间地头,打垄做畦以为饮水之用。 他们虽然很好奇,这连水源都没有,制作这么多的垄畦有个毛用? 莫不是主家的少爷闲来无事消遣他们? 看样子是的,小孩子心性,正是贪玩耍子的时候。 不过他们仍然乐此不彼的去做这些活计。 无他,没看到在地头处老管家李大年一家都出动了吗?蒸好的馒头暄腾腾的冒着热气,还有爽口的小咸菜搭配。 只要是干活的人,那是不限量的敞开了吃。 我滴个亲娘啊,白面馒头配咸菜,给个神仙都不换。 就算是主家少爷那他们穷开心,耍子,他们也认了。 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们都有多久没有尝到过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何这小咸菜这么的好吃,一点苦头都没有,虽然看起来黑乎乎的,可是还有一丝丝的甜头。 越嚼越好吃,真乃人间美味啊。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他们是争先恐后的生怕吃的慢了,就没有了。 主家的大丫头七姑娘那硬是个实在人,大馒头一箩筐一箩筐的被她发下去,看样子一点都不心疼。 不过就是唯一的一点让他们想不通,为何七姑娘要他们洗干净了手再过来领取馒头。 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了,吃水都困难,谁有多余的水洗手啊。 可是人家七姑娘说了,不洗干净不给吃的。 好吧,或许人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习惯了干净,见不得他们脏兮兮的样子。 但是随后七姑娘说的话让他们记忆深刻。 “乡亲们,不是看不起你们邋遢,要不然的话也不会给你们吃的了。 实在是不洗干净就进食,容易引起疾病。” 哦,原来是怕他们闹肚子啊,怪不得呢。 人家七姑娘貌似说的很在理呢,之前他们哪一个人没有闹过肚子啊。 感情就是因为没洗手,那劳什子“细菌”进到肚子里了。 尽管他们不明白何为“细菌”,但是他们都懂的了吃饭前洗手这是七姑娘的规矩。 只要是规矩,那就照做就行了。 打好垄畦,万事俱备,就等着看主家少爷的了。 听老管家说,少爷让他去金陵城铁匠铺找人打造了一个抽水的地龙,直接就能把水从地底下给抽出来。 这可是人间奇闻啊,人老几辈子的了,哪里见过这等神奇的物什? 金陵地处江南,地下水位不高,只需十来米的打井杆就能钻到水源处了。 随着李大年父子二人带着东西回来,众人就忙活上了。 在主家少爷郑长生的指点下,他们知道只要把这一截一截的杆子戳到地底下,然后装上管子连接上“压水泵”,就可以通过手动的方式,把水提上来。 好吧,人多力量大,吃饱了的佃农们是不会吝惜那点力气的。 几根蘸水后的麻绳绕在棍子上,一圈一圈的往下拧,那一头尖尖的带着螺旋状的杆头,在人们的共同用力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插入地底。 等所有的杆子下完后,抽出,把空心的铁管包扎缠绕好后,放进去。在接上水泵,就大功告成了。 郑长生长出了一口气,他是完全凭借着后世的记忆来设计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先倒入引水,在压把手,里面的活塞上下运动,使得压力降低,水通过压力有高向地传播,水就能出来。 这是压水泵的工作原理,他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成。 做工很粗糙,另外密封的也不知道严实不严实,总之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小七自告奋勇,她要第一个尝试少爷的杰作。 谁都不能跟她抢,就连章欢都不行。 章欢看着小七一脸激动的样子,不禁摇头,又看了看一脸宠溺之状的郑长生,心中暗道:“这丫头“中毒”深矣!” 哈哈,小七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水出来了,水出来了...... 起初是浑浊的泥浆子,可是压了一会儿之后,清澈的地下水缓缓的流淌而出。 所有的佃农们就差载歌载舞了,有的上前鞠了一捧水,倒进嘴里,继而大声的嚷嚷:“老天爷啊,我们有水了,我们的庄稼得救了。 感谢苍天赐下如此甘甜清澈的井水,感谢大地的厚赐,我们有救了。” 所有的人都下跪磕头感谢苍天、大地。 这让小七很愤怒,你们应该感谢我家少爷,不是他想出来如此神奇的点子,能有现在的水源充足吗? 可是她又不敢说出来,她怕得罪了老天爷和土地爷,只得心里暗暗地生着闷气。 突然她有点不安起来,少爷这个点子虽然好,可这是在土地爷的头上动土啊,黄黄苍天注目之下,他们这些神灵会不会给少爷降罪啊。 不行,得赶紧回家随夫人多念几遍经文,替少爷向神灵们祈祷一下。 给少爷免掉土地爷头上动土的罪过,这是没法子的事情,你们可千万不要责怪少爷啊。 要是责怪的话,要是降罪的话,就请降到我的身上好了。 站在旁边正乐呵呵的郑长生,突然发现小七的脸色不好了,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转身撒丫子就往家里跑。 搞的不明所以的大黄和雪球跟在她屁股后面窜的飞快。 额,小七跑的好快,大黄都没追上,雪球急的停下来喵喵的叫。 似乎在呼唤“等等人家嘛”。 章欢也讶然了,这丫头抽什么疯?刚才还好好的,这一瞬间就如此模样,也不怕你的小情郎吓着。 她偷眼观瞧郑长生,果然,他脸上有些不明所以。 郑长生担心小七,只安排了老管家李大年父子,照样在每一亩地的地头打一眼这样的井,等后续打造好的压水泵到了,如法安装即可。 他说完就脚下匆匆的,往家赶去。 等他马不停蹄的赶到家中,就听见佛堂前小七在向母亲述说着。 额,原来是担心这啊。 这不是胡扯的呢吗?古人的天真可真是可爱到爆啊。 能不能有点常识,平时给你说的那些东西怎么就不明白呢,一遇到事儿就求神拜佛。 求神拜佛真的管用的话,华夏民族也不会被外族欺负,也不会遭殃受罪了。 但是郑长生并不打算阻止她们,看着小七和母亲虔诚的在佛前焚香念经的样子,他不禁遥遥头...... 第112章 大家长老朱 第0112章大家长老朱 一辆驴车载着方克勤、方孝孺父子二人慢慢悠悠的行驶在农庄外的道路上。 两旁田地里,庄户们在田间地头的欢声笑语,深深的感染着方克勤。 让方克勤好奇的是,这些庄户们搬着小马扎坐在地头,手里上下的压着一个长杆,而清澈的地下水就源源不断的出来,继而流进田里。 那干涸的禾苗经过水的滋润,又重新恢复了勃勃生机。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这等吸水的利器要是加以利用,那朝廷的问题不是迎刃而解了吗? 今日朝会,户部上奏,今春以来天气异常,本来春天的雨就少见,民谚都有春雨贵如油之说。 这场干旱席卷了江南各地,一时间令朝堂愁云密布,皇上都发了愁。 江南可是国之粮仓,如果因干旱粮食减产或者绝收,那可是大问题。 闹不好就得发生动摇国本,有引发民变之风险。 他当即就下车询问。 听着郑家的佃户们自豪的讲述自己主家小少爷的这个神奇发明,这么牛掰的灌溉利器也只有他们郑家庄园才有的用。 别的佃农们只有眼嫉羡慕的份儿。 方克勤听完哈哈大笑,就说嘛,他的得意弟子怎么会这么不守礼数。 来了京师也不去府上拜会他,今天他来就有兴师问罪之意。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错了。不是孩子不知礼数,而是抽不开身,忙正事儿呢。 这一定是郑家先人书中所记载,可是想想那部巨作毁之一旦,就心痛的要命。 他一拍大腿道:“走,孝孺吾儿咱们回城。” 方孝孺一脸懵逼,父亲这是肿么了? 刚才还一个劲儿的催促加快速度呢,这转瞬间就要回去,话说这都到郑家庄园的路口了,房子都映入眼帘了,就差临门一脚了,这个时候回去,真搞不懂父亲了。 另外他好久没有见到长生兄弟了,之前他跟郑家村的孩子一起耍子的画面都浮现在眼前了。 郑长生这个小兔崽子就是诡计多端,老是耍他和小伙伴。 不过真是让人回味想念呢。 可是没办法啊,父命不可违,他只得调转驴车回程。 父亲到底是肿么了?一路上笑个不停,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成? 他紧张的看着父亲,可是他不敢发话,父为子纲这一道理是他不可逾越的鸿沟。 为人子者,怎可质疑父亲的决定? 到了家中,父亲恢复了神色,换上了官服,让人备轿说是要赶赴文华殿见陆夫子。 额,父亲不是下朝后就去拜访过陆夫子了吗? 陆夫子今天是在文华殿授课的第一天,听说皇上都去听讲,哎,搞不懂啊! 天下有名的大儒陆繁授课文华殿,皇上都来捧场,就可见他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有多重了。 朱元璋虽然放牛娃出身,但是好在他也在皇觉寺念过经的,也是识文断字的常以读书人自居。 但是他的这个半吊子读书人是很为一些名士大儒所不屑的。 赫赫有名的黄氏二贤就曾经断掉拇指,拒绝朝廷的征召,不愿意给老朱效力。 是以,老朱大怒之下,诛灭其九族。 他一边对不愿意奉旨的读书人痛下杀手,一边又为愿意为新朝效力的读书人站桩,以笼络天下士子之心。 这就是老朱的过人之处,许之以利,赋之于名。 读书人那点功利之心,被他看的是透彻之极,这就是帝王之心啊。 也是他的帝王心术的很好应用,他曾敦敦教导太子朱标,只要能够抓住天下读书人的心,那就不愁天下不归心。 所有著书立说的都是一些文人,如果文人不归心,那一个王朝想要千秋万代的传承,那是痴心妄想。 文华殿这里是老朱为读书人准备的,也可以说是未来的大明官场的孵化基地。 乡试在八月份开始,大明太需要读书人了。 现在朝堂上的读书人供不应求,一帮武将打下来的江山,总不能还用武将来治理吧? 这很显然不行,武人大多是匹夫之勇,斗大的字不认识一升,用来安邦还行,可是说到治国还非文人不可。 所以,他颁下圣旨,八月乡试后,中举之人直接进京听用。 举子都要在文华殿肄业。 陆繁等大儒则是他从全国征召来的老师,专门负责教导举子们圣人之道的。 今天是试讲,虽然没有举子,但是皇子和一些年轻的待选官员都在这里听课。 老朱是满意的,陆繁果然是天下读书人中的佼佼者,旁征博引把治国之道讲的是淋漓尽致。 北宋开国宰相赵普曾言半部论语治天下,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现在人或许会感觉有点荒唐,可是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这就是普世之道。 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尊崇孔子也并非没有道理的。 正在老朱回味陆繁治国妙论之际,他定眼儿观瞧,发现方克勤不知何时坐在了他的右后侧。 方克勤也是名士,早在几年前就奉召进京听用。 他跟陆繁也是极好的交情,这次能够请的动陆繁出山,他的功不可没。 可是他刚才不是告假说是要拜访一位故人吗?怎么又回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老朱的心思开始活泛了。 要论到动心思,谁也比不过老朱,他能从一个红巾军的马夫一路走到今天,成了开一国之伟业,成了一代帝王那可不能用常理来说的。 看透不说透,不动声色,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他就喜欢看他手下的人在他面前表演,以第三方超然物外的思维来对待他的臣子。 他说过一句话,不怕朝臣们给他玩心眼,也不怕朝臣们拉帮结派的党争。 只要利用得当,这就是很好的平衡各方势力的法宝。 党争就像是两个孩子打架,总得有一个大人来管事儿吧,他就以那个大人自居。 在大明这个大家庭中,他就是一个大家长,无论孩子耍心眼,闹脾气,最后还是得他来解决。 方克勤这人为人极为清高孤傲,也不知道他这次为了什么,跟朕动心思。 但愿不是什么歪心思吧?老朱微微的笑了...... 第113章 和老朱的初次见面 第0113章和老朱的初次见面 郑长生挽着裤腿,打着赤脚走在田间地头,大个子紧紧的跟随着少爷。 夫人说了,村中的野狗也很多,大都饿的急眼了,小心别伤着少爷。 所以,大个子手里还拎着一条打狗棍。 小七是女孩子,不能没羞没臊的卷裤腿下田,她坐在地头的草地上,手里拿着一个茅草编织的小兔子。 也不知道少爷咋那么心灵手巧,这等新奇的玩物都能做出来,就用的是那路边的野茅草。 美滋滋的小七,杏眼含春,美目顾盼,手托腮痴痴的望着郑长生的背影,有些出神。 傍晚的日光斜照在她的身上,宛若一副画。 远远的一个衣着朴素的农夫样的人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麻衣的汉子。 农夫看样子大概也就四十出头不到五十的样子,很有威严。 如果不是是农夫的打扮,说他是一个官老爷也是可以的。 在小七的印象中,只有像周明通县太爷那样的才有这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身后跟随的那两个汉子眼神很是凌厉,似乎要吃人的样子。 小七无意之间和那凌厉的眼神碰撞了一下,吓的她一缩脖子,好可怕哟,吓死人家了。 离得近了,小七发现那农夫竟然朝着自己走来。 额,许是问道的吧,小七赶忙站起身,很是恭敬的道:“客是从何处来,是否迷路问道?” 朱元璋心下骇然,这女娃娃看样子是一个丫头的装束,可倒也是识得礼数的,这主家是何人? 竟然一个下人丫头就能出口文绉绉的,实在是让人惊奇啊。 “女娃娃,你家地里的这出水物什,真的很让人好奇,能告诉咱是何人所造吗?” 小七心里就是一翻腾,怕不是看上少爷所造的这压水泵了吧? 少爷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要和陌生人交谈,要谨防专吃小白兔的大灰狼和拍花子的歹徒。 她有点不明白大灰狼吃小白兔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她知道拍花子的。 少爷不是就因为被拍花子的拐带走才和自己相识的吗? 可恶的拍花子的,这农夫和他身后的两个要吃人的汉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竟然还敢瞪本姑娘吓唬人家,现在还要打我家少爷的压水泵的主意。 另外少爷也说了,如果陌生人主动和你打招呼的话,就要捂紧荷包,小心钱财丢失。金手指的偷儿可是很厉害的,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拿走你身上的钱财。 看着一步一步走近她的老朱,小七慌神了:“你,站那别动,不要靠近我。大黄,大黄......” 随着小七的召唤,大黄蹭的一下子从草丛中窜了出来,立在小七的身旁,嘴里呜呜的怒目而视。 似乎在宣誓主权,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你们几个要识相点哦,否则人家一个虎扑就放到你们。 老朱愣了了一下,刚才这女娃娃,还彬彬有礼的,可是突然之间这是肿么了嘛。 自己貌似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啊,可是看到小姑娘惊恐的眼神,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人:“你们俩离远点,看你们一脸杀气的样子,都吓到人家女娃娃了。” 毛骧和蒋瓛(huan三声)屁都没敢放一声,溜溜的后退两丈多远。 小七这才心中稍安,那两人给她的压力太大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狠的眼神儿。 “这是我家少爷发明的,你想怎样?你要是敢动歪心思,偷我家的压水泵,我就让大黄咬你。” 听着小七天真的话语,老朱突然间童心大起,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的感觉了。 在宫里,在朝堂谁敢对他如此的出言不逊,就算是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是在他面前恭谨有加,不敢有丝毫的出错。 可是这还真就少了人间的烟火气,跟这丫头交锋他仿若由高高在上的九天,回到了凡间似的。 这丫头真是可爱至极呢,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知道了就没有什么乐趣可言了。 “不不,女娃娃不要误会,咱只是偶然间路过此地,发现你家地里这神奇的物什,颇为好奇而已。 刚才咱那两个不争气的家奴,吓到你还望见谅一二才是啊。” “哦,原来如此,那好吧,我就原谅你了。 不过我实话给你说,老伯,你身后的那两个人一看就是你家的奴才吧,看那狗仗人势的样子,眼神都要吃人了。” 小七凑近朱元璋,小声的说到。 哈哈...... 能够把大内亲军都督府的指挥使说成是狗仗人势之人的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把老朱乐的肚子都疼了,也不知道毛骧这个指挥使和蒋瓛这个副指挥使听到后是什么表情。 这丫头真是太好玩了。 小七挠着脑袋不解的道:“老伯,你笑甚?人家说的是真的耶,我家少爷说了,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看一个人是好人还是歹人,是主子还是奴才,是一心向善之人,还是心底灰暗的小人,只要是看眼睛就能分辨出来的。” 朱元璋手捂着肚子,总算是止住了笑意。 “丫头,你家少爷这等妙论,还真是有点意思,能介绍咱认识一下你家少爷吗?” “喏,你看,那在田里查看巡视的就是我家少爷。” 朱元璋顺着小七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夕阳余晖下,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正一脸微笑的向他们这边走来。 额,金色的阳光柔柔的仿佛给这少年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那笑容灿烂之极。 朱元璋都看的傻了,昨日夜间有梦,自己驾车奔驰原野,可是突然间车轴断裂,车轮崩飞。 急的他在梦中手挠脚蹬,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能动弹分毫,突然之间一金色莲花绽放,一童子自莲花内走出助他脱困。 当他想要感谢之际,可是金莲童子却消失不见。 他在梦中大喊大叫以至于皇后马秀英都吓坏了。 梦醒后跟皇后谈及梦境中之金莲童子之事,皇后大喜曰:“陛下得金莲助,这是天意啊,这预示着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代,是华夏正统啊。 要不然也不会有上天派金莲童子助他脱困啊。” 郑长生很郁闷,一个中年老伯眼神热烈的看着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咩?这是搞么子哦,老子脸上又没有花...... 第114章 万金买图纸 第0114章万金买图纸 朱元璋认定郑长生就是他梦中的金莲童子,这看似很荒谬,可是在古代这就很正常了。 科学知识没有普及,人们往往很迷信。 饶是一代开国君主朱元璋,也不能幸免。 郑长生很奇怪这个老伯,为何对自己这么热忱。 为何称呼是老伯呢? 如果告诉你,在古代能活五十岁的就已经算是长寿了,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左右,这就不难理解了吧。 “郑氏小郎你是怎么想到制作这样的灌溉方法的?这叫压水泵的东西能否借于咱一看。”老朱迫不及待的问道。 朝廷正头疼不知道如何解决干旱的难题,方克勤就告知皇庄隔壁的农田里有神奇之物可解决之。 他不信,就悄悄的便装出行观看。 没想到方克勤说的竟然是真的,而且意料之外的收获是他梦中之解应验了。 昨天还跟皇后说这梦中金莲童子的事儿,今天就见到了,这还真是天意啊。 苍天啊,大地啊,我大明还真是得天独厚受上苍溺爱的宠儿啊。 任你历朝历代的皇帝,哪怕是唐宗宋祖谁有俺老朱的这份幸运? 如果郑长生知道朱皇帝对他是这样的看法,估计肯定会高高的竖起中指,说一句:“法克。” 这都是哪跟哪啊,迷信思想要不得哟。 小七不满的道:“你这老伯,好不识趣,这是我家公子从先人遗作中学到的。难不成你还想打主意不成?” 这丫头说的没错,他还就是打压水泵的主意来的。 被戳破心事的老朱有点尴尬,羞的满脸通红。人家祖传之物,自己觊觎本身就不像话的。 “小七,怎的如此无礼,还不向老伯道歉。” “哦......”小七垂头丧气的给老朱赔不是。 这倒是让朱元璋很意外,听话的意思是这孩子竟然不介意自己觊觎他家的宝贝。 “额,我也不白借,你说吧,你有什么条件,咱都可以答应你。” 小七很鄙视,大言不惭的,你一介农夫,就算是有点身价,也未必有俺们家的丰厚吧。 还什么都能答应,俺家少爷想要当官儿你能答应不? 她虽然心里不满,可是没敢说出来,只是气鼓鼓的看着老朱。 郑长生拱手笑道:“老伯恕罪,我家小七出言无状,还望您勿要怪罪。 这压水泵本身就是造福于民的东西。 说来惭愧,家中并没有存余,要到铁匠铺打造的。如果有的话,送您一两个倒也无碍的。” 他说的很是慷慨,但是也等于没说。 “真是小滑头。”老朱心里暗道。 “多少钱一个,咱买下就是了。” 郑长生心中暗笑,这才上路子嘛!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呢。 老子辛辛苦苦的造出来,专利费得给吧。 小七一听说有钱赚,顿时喜上眉梢:“您家几亩地,说来听听。” 她已经在盘算着一亩地一台能赚多少钱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对于小七这个丫头,他还真是喜爱的不要不要的。 “咱家中良田无数,就怕你们家的水泵不够卖的。” 小七不禁嗤之以鼻:“吹牛,皇上家的地也才几千顷,你们家的地难道比皇上家的还多?” 哈哈......老朱实在是忍不住了,捧腹大笑。 远处站着的大内亲军都督府指挥使毛骧和副指挥使蒋瓛相视看了一眼,龟龟,皇上这是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千万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等打扰了皇上的雅兴。 他的手悄悄的挥了挥,隐藏在暗处的护卫们立刻退避三舍,并且暗中封锁了郑家庄园外的所有道路,不放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等笑够了的朱元璋直起腰,看着小七道:“丫头,这样吧,我把你们家的构造图纸买下来,给你们家黄金万两可好?” 他看似对小七说的,可是这话确实说给郑长生听的。 直接开口要人家的祖传之物这有点不妥,可是作为一国之君又不好直接向主人开口。 于是就用小七这个丫头来试探一下郑长生。 看他是否有意出售。 小七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龟龟来,万金买图纸,这要是真的话,那俺们家可就发大财了。 少爷的脑子里好用的东西多着呢,随便拿出来一个就能卖上万两黄金。 那可是黄金,黄金啊,这辈子除了夫人头上的金步摇之外,她还没见过正儿八经的金元宝呢。 郑长生岂能听不出言外之意,这老伯究竟是何许人也,一开口就是万两黄金,此等魄力可真非常人所能及的。 他穷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在大明开国之初,究竟是哪个土财主有如此雄厚的财力,也想不出这万两黄金能打造多少压水泵,这老伯家里到底是有多少地啊?竟然舍得下如此的血本。 不过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这可是大客户啊。 财帛动人心,饶是郑长生穿越而来,两世为人,可是还是心中狠狠的跳了一下。 “老伯,这样吧,此地也不是讲话之所,如果不嫌弃,就到小子家中一叙如何?” 正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老朱正不知道如何跟这梦中应验的金莲童子进一步深交呢。 这下好了,他竟然出言相邀,傻子才不答应呢。 毛骧傻眼了,蒋瓛也不知所措了。 皇上竟然跟着那小子走了,走的是心甘情愿,走的是头也不回,似乎把他们这队人都给忘了。 这可咋搞?皇上进了民宅,这可是头等要害之事儿啊。 万一到了人家里,被下毒,被谋刺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赶紧调人,封锁所有交通要道,还得派人贴身跟随以防不测。 他安排完蒋瓛后,几个箭步上前,紧紧的跟随在朱元璋的身后三步距离。 郑长生诧异的看了一眼毛骧,这家伙看似身手不凡的样子,应该是这老伯的保镖之类的吧? 他的眼光扫过毛骧那青筋暴露的手掌,额,这家伙肯定练过横练的功夫,应该是铁砂掌之类的硬功。 但看手上的老茧都能看出来。 郑长生心下狐疑不定,这老伯究竟是何许人也,貌不惊人,衣着朴素的,身边竟然有这等高手? 第115章 小七奇遇记(一) 第0115章小七奇遇记(一) 朱元璋迈步走进了郑家大院里,两口巨大的水缸在庭院里左右对称摆放,院里还有一个小花圃。 里面各种花儿咤紫嫣红的绽放着,花香随着微风传送到小院的各个角落。 让人有种迷醉的感觉,仿佛走进了仙境一般。 小院似乎是刚修葺不就,老砖新瓦界限分明,这户人家应该是刚搬来不久。 这是老朱的第一印象。 客厅中奉上香茗,朱元璋轻啜了一口,可把毛骧给吓尿了,这还没经过检验呢,皇上怎么端起来就喝啊。 他刚要阻止,可是老朱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去,吓的毛骧一缩脖子,浑身冒凉气,脊梁骨都发寒。 只得乖乖的在旁边伺候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郑长生微微一笑,拱手道:“老伯,咱们不妨谈谈图纸的事情?” 朱元璋放下茶盏,这个小狐狸,滑头的很呢。 “咱说话算数一言九鼎,万金购图纸,只要你肯卖。” “当真?” “一口唾沫一颗钉,从不打诳语。” 小七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这小老头还真是个真人不露相的主儿啊。 郑长生一拍大腿:“成了,小七去拿图纸,这回咱们的佃户们有房子住了。这么多钱总能给他们把房子修起来了,而且家里还能有些结余,母亲应该会开心的。” 朱元璋:“......” 怎么这孩子如此热衷于金钱不是给自己用啊?刚才还以为摸准了这孩子的命脉,只要是喜欢钱,那就好办。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荒唐。 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 可是没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老百姓竟然还衣食无着,他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那些佃户们的惨样。 心中是难受之极,可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郑长生这个孩子,竟然用祖传的宝贝变卖银钱,为的是给这些穷苦百姓们修建房屋。 他心里是一阵的翻腾,阵阵的暖意直涌胸口。 要是满朝文武百官都这么善待百姓,都能以这份爱民之伺君的话,何愁天下不能大治啊。 郑长生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高大起来,尽管郑长生还是一个个子不高的七岁的孩子。 就连大内亲军都督府指挥使毛骧都心中暗暗的赞叹,竖起了大拇哥。 这孩子还真是好样的,如此宅心仁厚,看样子还是个读书人,将来必定要成大事的啊。 现在皇上激动的胡子都要撅起来了,他恐怕还不知道现在他已经是简在帝心了。 看来这孩子,以后还得好好的结交一番才好啊。 小七一溜小跑着,从书房中拿来少爷画好的图纸,喘着气道:“老伯,你看这就是我家少爷画出来的图纸。” 朱元璋伸手刚要接过来,可是小七这丫头又把图纸收回去了,一只手拿着放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到老朱面前:“一手交钱一手交图纸。” 俨然一副小财迷的架势。 额,小七如此一搞,弄的老朱到是作难起来。 他随口一说万两黄金买图纸,可是他身上哪里会装这么多钱出来啊? 要是平常,他说说就有人去办这事儿,可是现在又没在宫里,也不是在朝堂,他身在此地哪里会有钱? “额,这样吧,小丫头,你把图纸先给咱,银钱晚些时候交付,你看这样可好?” 小七脸色立马就变了,刚才还笑眯眯的,现在脸上冷若冰霜:“咦!你这老伯,哪有空口白牙的就要人家东西的呢? 说好的一万两黄金来着,现在一个铜板都没看着,咋能这样呢?” 朱元璋也不知道为啥,一看到小七他就开心,这丫头认真的样子真是可爱到爆。 他呵呵一笑道:“好吧,小丫头,拿纸笔来,咱给你写个字据如何?凭借咱的字据你可到户部侍郎家中索要钱财。” 郑长生面色一凝,额,这老伯果然身份不一般。可是他又看不出来对方是何来头。 话说能够凭借一张纸条就能让一国之户部侍郎,拿出万两黄金的人他真的是想不出来还有谁? 忽然他心头一紧,靠,可别是朱元璋啊。 他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又大量了一下,暗自摇头不会的啊。 清朝的野猪皮的记录说朱元璋是个长驴脸,而且一脸的麻子。 可是怎么看这个面色白净的老者也不像啊?莫说是满脸麻子了,你要是能找到一点别样颜色就算你赢。 就在他心下狐疑之际,小七凑到朱元璋面前仔细的看了看道:“户部侍郎是个啥狼?狼咋还能欠你钱?” “噗呲”一声朱元璋乐出声儿来,心中暗道, “好好好,感情户部侍郎郭恒是个狼,以后见了他可得给他讲讲,可乐死朕了。” 好半天,朱元璋才捂着差点笑岔气的肚子道:“对对对,他是欠咱的钱,咱有一笔钱在他哪里放着呢。” 小七歪着脑袋:“当真?” 朱元璋忍着笑一拍大腿道:“当真!另外,小丫头,咱告诉你,户部侍郎不是狼,是朝廷的一个官职。” “嗨,你早说啊,吓人家一跳,还以为是头狼呢。当官的欠你钱,人家要是赖账不给可咋弄。 你这老伯心也真是宽,跟当官的打交道弄不好你身家性命就没了。那么多黄金,你竟然放到当官的哪里,不是我说你,你可真得给我们家夫人学学。 在家里卧室里砌上一个火炕,这样还能取暖,还能做饭,还能藏钱到炕洞子里,一举三得。” 小七大大咧咧的道。 哎呀,可把老朱给乐美了,这丫头咋就那么讨喜呢,他是打心眼里喜欢。 这要是自己的闺女该多好啊,整天的烦心事儿不断,都说帝王之家无亲情,皇上更是孤家寡人的。 有此女在身边,也能老怀大慰啊。 郑长生心里暗暗着急,小七这个傻丫头,真是傻到爆。 这老者虽然猜不透是何身份,但是必定不一般。 说起来也定是权贵阶层,闹不好还是个有爵位在身的人,要不然不会说起来户部侍郎的时候,轻描淡写的。 可是这傻丫头给人家这样逗闷子,也不怕人家恼怒。 不过还真奇怪,这老伯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而且还挺开心的样子,这可奇了怪了。 看着朱元璋一身英武之气,郑长生心里暗暗的道:“莫不是一个开国的将帅吧?” 徐达,常遇春,汤和.......? 第116章 小七奇遇记(二) 第0116章小七奇遇记(二) 饶是郑长生两世为人,他也没敢往朱元璋身上去想。 一国之君出行,那还不是旌旗招展,铺天盖地的,还得有代表皇权的黄罗伞盖。 可是这老伯只有两个保镖跟随在身边,怎么可能是皇上呢? 所以,郑长生把那些当朝的权贵想了一个遍,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小七看朱元璋老是笑,有点不明所以。 “老伯,你笑什么?人家说的正儿八经的嘞!话说户部侍郎是个啥官?不过呀,一听官名里带个狼就不是啥大官儿。 将来我家少爷要是当官了,就不能当这个啥狼。” 郑长生赶忙制止小七,这丫头在这么信口胡诌非惹麻烦不可。 没看见,这老者身后的那个保镖脸都成鸡屎色了吗? “老伯还请不要见怪,我家小七不懂事,不晓得朝堂官职,她不是有意诋毁朝廷命官的。” 朱元璋止住笑,大手一挥“无碍的,不过咱倒是真喜爱这丫头,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 咱子女也不算少,可是没有一个能让咱省心的,也没一个能让咱有今天如此之开心颜的。 现在咱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收下这丫头,当我的干女儿?” 毛骧腿一软,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我滴个娘哎,皇上收义女,这傻丫头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这可是连祖坟上都冒青烟的喜事啊。 可是咋看这丫头还有点不乐意的意思捏? 他都替小七着急,你个傻丫头,赶紧答应啊,快答应啊,在不答应皇上变卦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小七是在犹豫,说实话,她虽然在郑家没有受什么虐待,而且过的也很好,但是心中隐隐的还是缺乏父母亲情的。 母亲突然消失,自己流浪街头多年,要不是遇到少爷的话,她恐怕就要饿死街头了。 自从进入郑家以来,夫人带她如同亲生骨肉一般的疼爱。 可是父爱这是无法替代的,她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体会过。 刚才老伯当着少爷的面提及此事,她心中就是一阵的激动。 这老伯虽有威严,可是面善的很,自己和他说话倒也对脾气,很是投缘。 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是哈哈笑,看自己的眼神儿都柔和的很。 或许这就是父爱?可是自己如果认下他做义父的话,少爷和夫人会不会不开心啊? 另外这老伯家中的子女很多,会不会不给自己正脸看啊。 听这老伯的话应该是妻妾成群,良田无数的大富之家,连朝廷的官员都欠他的钱。 那该有多少财产啊,他的子女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图钱啊? 一时间,她脑海中想象无数,各种念头在胸中翻滚。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和这老伯真的是很有缘分的。 她看着朱元璋慈爱的目光,心中不禁一阵暖暖的。 小七把目光转向了郑长生, 郑长生看了一眼小七,诚挚的目光,知道这丫头动心了。 于是微微一笑道:“老伯,跟您说实话,小七是我家的丫头,可是我家从来没有拿她当下人看。 另外这丫头是个苦命的,父母都不在了。其实您要是收下她为义女,也相当于是给了她一份情感上的慰藉,能有一个父亲疼爱,我相信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福缘。 只要是对小七好的,我和母亲都不会反对的。 所以,只要小七同意,我就在此恭贺老伯喜得爱女了。” 郑长生说的很是诚恳,小七心里甜甜的,“少爷真好,真懂人家的心思......” 一时间不禁俏脸绯红,不好意思起来。 朱元璋看着刚才还大大咧咧,风风风火的女子,此刻一副小女儿作态。 怎么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感情是这丫头对郑长生心有好感啊。 古人对于干儿义女极为的看重。 不收就不收了,一旦收下那就是真心疼爱的。 戏文里经常见到,说是两家世交之人家,约定同生男孩或者女孩互相认下当做干儿干闺女;要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也就是传说中的指腹为婚。 也不知道古人咋这么可爱。 好吧,这事儿郑长生和李秀英都是交口称赞,朱元璋更是乐得其成。 小七则是缺乏父爱,这是一拍即合啊。 于是乎,在李秀英和郑长生的见证下,在堂前焚香奉茶,小七磕头认义父。 说起来有点玩笑,刚初次见面就这么做,太儿戏了吧? 不,有时候缘分这东西,还真是不讲理的。 就如同男女之间,一旦看对眼了,哪里还管是不是初次见面? 小七和朱元璋也属于是“一见钟情”,不过是亲情的情。 一个是缺失父爱,一个缺失天伦。 如此之分隔天地两极的人,就在这一刻爆发了共鸣之感。 小七规规矩矩的下跪,认认真真的磕头,她不管面前的老伯是家财万贯,还是贫困交加,也不管面前的老伯子女如何看待与她。 她这一刻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父爱,也决定为老伯,哦不,是义父了现在,要付出子女应尽之义务。 赡养恐怕还轮不到她,不过让义父感受到家的温馨,感受到天伦之乐她还是可以的。 于是她决定亲自下厨,做红烧肉,做酱排骨,做烤鸭,哦,烤鸭就算了。 一是没有烤炉,二呢是没有鸭子。 等有机会了在给义父做吧。 还有家里少爷亲自动手腌制的小咸菜也得拿出来,这等美味的东西不能让少爷一人独享,义父也得尝尝。 还有少爷最新研制出来的炸酱面,也得给义父做一碗尝尝鲜。 于是乎,老朱被餐桌上的美食给征服了。 “朱琪,这就是你说的红烧肉?酱排骨?真是太好吃了,咱这辈子也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朱琪,就是老朱给小七起的名字。 当郑长生把小七的经历给老朱说了一遍后,他就心生感慨,这么聪慧天真的丫头没想到是这么命苦。 他联想到自己年幼时,父母惨死的画面来。 心生悲痛,对小七的认可更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 甚至为此还赐名朱琪,琪者通七,更有无暇美玉之深意,也可见老朱对小七的深爱之情。 他们父女二人,一问一答之下,尽显亲情。 可是站在旁边的大内亲军都督府指挥使毛骧,心都要跳出来了,我大明又多了一位公主啊...... 第117章 不平静的夜晚 第0117章不平静的夜晚 对于郑家的饭食,朱元璋是大为满意,尤其是新得爱女亲自下厨做的,那吃起来又是一番别样的滋味和心情。 还有那炸酱面的主食,配上秘制小咸菜,老朱真的是吃美了。 这小咸菜咋就那么好吃呢,比之宫中佐饭的腌制菜蔬,简直是有着云泥之别。 话说这隐隐中还带着一股甜滋滋的味道,究竟是如何做出来的? 为何宫中的咸菜达不到这种地步? 都说皇室以天下养,整个大明都是他老朱家的,从衣食住行各方面来说都应该是最顶级的。 以前或许他这么认为,但是品尝了郑家的饭食后,他心里都有一种上当欺骗受辱的感觉。 光禄寺的人都该死,竟敢欺骗于咱,还说咱的饮食乃全天下最好吃的了,可是这不是睁着俩眼说瞎话吗? 就不说红烧肉、酱排骨了,就那单纯的杂酱面和酱咸菜都没得比。 他心里暗暗的发狠,平生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他,这也是他组建大内亲军都督府的原因之所在。 千万不要以为大内亲军是一支护卫宫城和保护他安全的部门,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矣。 说起大内亲军都督府或许很多人不了解,但是说起大明朝赫赫有名的锦衣卫那可就人尽皆知了。 而这个组织正是锦衣卫的前身,虽然现在还没有更名为锦衣卫,但是其监视百官,鹰犬天下的态势已经成形。 看老朱面有愠色,“父亲可吃好了?”小七很乖巧的问道。 听着小七充满关怀的话语,朱元璋顿时是老怀大慰,年近五十的人了,戎马生涯了半辈子,膝下子女成群,可是没有一个能让他欢心的。 小七这丫头善解人意,心地纯良,让他有耳目一新之感。 那种内心深处渴望已久而不可得的寻常人家父女亲情感油然而生。 “琪儿,为父吃的很好。这看似寻常之面食和咸菜为何如此的美味?”老朱下意识的问道。 “父亲恐怕不知,这都是我家少爷发明的。还有更好吃的美食呢,时间不允许,不若父亲今晚就在郑家安歇了吧。 明日里,女儿一一的给您做来,让父亲品尝一下郑家不外传的美食。 女儿敢保证父亲一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连那皇上老爷子也不一定能吃的上。” 老朱顿时心痒难耐,其实对于吃,朱元璋并非是特别在意。经历过饥荒的人,能有一口饱饭吃,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么多年的戎马生涯,往往也都是简易的餐食裹腹。 还有现在是建国之初,处处都以节俭为上。可是人又是矛盾的,之前那是没有机会吃美食,现在有机会吃美食了,可是宫中的膳食大多以淮扬菜为主。 都道他朱元璋乃淮扬人氏,朝中诸官也大多数是淮西子弟,都推崇淮扬菜。 但是讲真,他对淮扬菜还真是没多少兴趣,起兵征战蒙元开始,他就大江南北走遍了,也吃遍了。 人间美味可并不止淮扬一家,作为一个上位者,一个老饕他的口味可以说非常挑剔的。 不过为了给臣子们一个不忘本,念惜乡情的印象,所以热爱淮扬菜是他做给人看的。 刚吃了小七这丫头做的这几样美食,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比较了。 这可比淮扬菜好吃多了,这下面还有更好吃的美食,一时间心向往之,遂答应小七留宿郑家庄园。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要留宿这里,可把毛骧、蒋瓛给惊着了。 皇上夜不归宿,还要留下明日里品尝美食,那明日之早朝可上不成了。 皇后娘娘那边怎么交代?满朝文武那边怎么交代? 我滴皇上呀,您这也太任性了吧? 可是无奈啊,人老朱是皇上,他们只不过是听吆喝的跟班,怎么能左右的了? 苦逼的毛骧悄悄的退下去了,示意蒋瓛留在皇上身边伺候着。 郑家庄园外突然夜空中亮起一枚红色的烟火,在幽蓝深邃的夜空中绽放出一朵绚烂夺目的红云。 毛骧站在通往郑家庄园的唯一的交通要道口边,对着空无一人的旷野道:“回宫禀告皇后娘娘,皇上新收下一义女,赐名朱琪。 今夜陛下无归,留宿郑家庄园,通知左相李善长,右相徐达明日早朝取消。 如有紧急公文,急送郑家庄园,无有军国要事,左右二相商量办理即可。 另,在调三千中军账下虎贲,以演武为名封锁左近之交通。 通知鹰眼小队,把耳朵张开,眼睛瞪圆了,郑家庄园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皇上可是这在里呢。” 他话音刚落,空旷的田野里,突然出现十几个身影,口中称诺,几个兔起鹘落,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毛骧面面俱到,安排的井井有条,不过这一系列的命令,都是事先经过无数次推演而定下的方案,朱元璋是审批过的。 要不然他也不敢假传圣旨啊,能在老朱近身听用的人,都是他信得过的人。 以老朱多疑的性子,稍有瑕疵的人他都不会用。 能够用的人,把生命交付之人如毛骧、蒋瓛,这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久经考验的人。 随着毛骧的命令下达,黑夜中数百个黑影闪动,郑家庄园周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如果没有口令擅自闯入禁区者,无论是谁,那是格杀勿论。 随着传令之人把命令送到,帝都金陵夜幕中隐隐多了一丝金戈铁马的杀机。 中军大元帅汤和一声令下,虎贲军整装束甲开出军营,明晃晃刀枪如林,唏律律马踏四野,一副如临大敌之样。 于此同时,深宫大内一处宫苑之内,一农妇装扮的妇人,头戴皂帕,粗布麻衣的正在一架织布机上面端坐。 手脚不停,织机做响,正在织布。 内监来报,皇上夜宿城外,并新收下一义女,赐名朱琪。 那妇人面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手脚并未停下,只不过织布机的声音不如刚才那般有条不紊了。 似乎这妇人心中有些许慌乱之意,她正是皇后娘娘马秀英,后世人称大脚马皇后。 烛火下,她面色憔悴,略显疲惫之色。 外面禁军的巡逻密度似乎加强了,听脚步声都能判断的出来。 哎,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啊...... 第118章 诡异的夜 第0118章诡异的夜 郑长生让人把书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让老朱下榻。 一床新铺盖散发着皂角的香味,小七乍然间获得亲情父爱,心中欢喜之极。 亲自把被子、枕头都铺开放好,并且点上一炉熏香。 这是夫人常用的安神香,乃少爷亲手调制的香料制作而成。 淡淡幽香扑鼻,闻之安稳心神。 她希望朱元璋能够睡一个好觉,做一个美梦。 郑长生有点纳闷,就算这朱国瑞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是也没必要搞的草木皆兵吧? 他身边的那两个门神一样的跟班,黑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就像谁欠他钱了似的。 一双冰冷的眸子,不断的扫视着院里郑家的人。 小气样的,住在老子家里,还把老子当贼一样防备,有意思吗? 可是为了小七,他忍下了。 现在小七叫朱琪了,这个名字不赖,朱老头也算是有点学问的,要不然想不出来这么有深意的名字。 在朝堂衮衮(gun三声,指地位很高的人)诸公中实在是想不起明初有哪位姓朱的牛逼人物。 思来想去,也就朱元璋一家子姓朱,可是他又实在想不出皇族之中,这个年龄段的除了老朱之外还有谁? 这不能怪他,虽然是穿越而来,可是他也不是神,也不是所有的历史知识都了解,他就是一个扑街的网络写手而已。 你让他跟历史系的那些大拿去比,肯定不是一个档次的。 如果他能够比历史系的教授讲师的能力有一比,日子过的也不会难受了。 话说回来,他要是真的对于历史知识如数家珍,那他肯定知道朱元璋字国瑞这一知识的。 虽然郑长生有点后世的知识储备,但也不是事事都精通的。 带着疑惑,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也不知道是第六感,还是直觉或者幻觉,他总感觉窗外有人在盯着他。 可是他起身打开窗户又空无一人。 这他娘的不是见鬼了吗? 还有一个让人奇怪的现象,隔壁皇庄的打更的竟然打到郑家庄园这边来了。 奶奶的,周大同这狗日的连水流都截住不让往这边多放水,会有这么好心派更夫来巡视打更? 不过今天更夫貌似换人了,之前的夜里,夜深人静的,皇庄那边的打更声音也能多少传过来一点声音。 可是今天的更夫明显是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而且中气十足。 不管了,有人巡视总归是好的。 现在虽说天下太平,可是民生凋敝,百姓吃不饱的也多啊。 小偷小摸之流也是存在的,有了打更的巡视,小毛贼就不敢往郑家庄园这儿来了。 怪事还有呢,寂静的夜空中不时地传来夜枭,也就是猫头鹰的叫声。 叫声很奇特,三长两短,隔一个时辰就叫一次。 郑长生很想起床一脚踢死这扰人清梦的叫声,可是他知道这是徒劳无功的。 他怎么会是飞鸟的对手?恐怕不到跟前,就飞走了。你是拿这种夜枭没办法的。 自然有自然的规则,飞禽走兽各司其职,夜枭也就夜里叫的玩意,你是没招的。 郑长生拉过被子蒙在头上,才算是昏昏沉沉的睡去。 他这一觉睡的很香甜,也没人来打扰他。 就连平常跟打鸣的公鸡似的小七,也没来叫他起床。 直睡到日上三竿,太阳照屁股了,他才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 额,家里很清净,母亲照例在佛堂念经。 大个子叫上狗蛋和老三早跑没影了,估计去田里帮佃户们浇水去了。 刀疤这货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闷在房间里睡觉,连头也不露。 或许这货是忌惮朱老头的那两个护卫吧。 毕竟他出身不好,匪窝里出来的人,见到公门中人,还是小心些好。 再说了,他脸上的那道伤疤,极为骇人,别在闹出什么误会了。 不出来就不出来吧,等打发走朱老头再说。 院子里只有章欢,搬一把躺椅在悠闲的晒太阳。 眯着眼,双手扶着躺椅的扶手,舒服着呢看样子。 郑长生没敢打扰她,这姑娘可是个泼辣的狠角色,没来由的招惹她?那不是犯贱吗? 爱晒太阳你就晒去,晒秃噜皮也不管老子的事儿。 来到厨房,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郑长生掀开锅盖,瞬间惊呆了。 龟龟,小七这是疯了不成,大早上的就做肥肉片子梅干菜,还有各种糕点面食,油炸饼之类的。 这丫头该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为了她的便宜老爹,这么下功夫,也没谁了。 可是大早上的就吃这么油腻,也不怕朱老头肠胃不消化? 好吧,希望朱老头能享受的下,小七的这份爱心。 郑长生就着小咸菜吃了几块面糕、油饼儿,喝了点粥。 嗯?今天的粥熬的很到位,八宝莲子粥主要的是一个火候熬制的问题。 火候轻了容易夹生,火候过了,容易糊。 这粥熬的是刚刚好,米油都熬出来了,里面的八宝食材也是软糯可口,值得表扬。 一口气喝了两大碗,才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书房的门开着,那两个门神还剩一个,估计是轮班休息,夜里肯定被夜枭搞的也没休息好。 小七正在朱老头面前兴致勃勃的秀她的银针刺苍蝇的绝技呢。 奇了怪了,朱老头应该也是见多识广之人了,言谈举止中一看就非常人。 可是被小七逗的是开怀大笑。 小七的银针之术还真是不含糊,就连神医鲁青山都说了,什么时候练的能用轻飘飘的银针,刺中飞行中的苍蝇,那才算是眼力和手法练到位了。 只有到了那个地步,才能准确的认穴行针,不至于出错手抖之类的。 自己是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定力,他要读书,做八股文章这才是主要的课业。 可是小七就不同了,她没事儿的时间就练习,甚至袖子里就藏着银针,什么时候看见苍蝇了她抬手拿出银针就刺。 俗话说铁杵磨成针,只要功夫深。 鲁青山的这手绝活被她玩的是出神入化,她只是好玩,当成玩乐耍子的手段的。 不过无形之中,她对于针灸之术的了解也更上了一层楼。 朱元璋就像是看戏法似的,惊奇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也没发现小七的银针是怎么玩的,突然出现了,蓦的,有突然消失了。 小手上下翻飞,钉苍蝇那是手到擒来。 衣衫随身动,如蝶入花丛一般,看的老朱是眼花缭乱,忍俊不禁拍手叫好。 第119章 威压 第0119章威压 朱元璋自从盘踞金陵以来,就雄心壮志,和天下诸王明争暗斗,那骨子里流淌着的都是谋略。 别看他没念过多少书,可是能统御大军平定诸王,赶走蒙元这可不是吹出来的吧? 当了皇帝后,他也自知自己的斤两,所以也是下过一番功夫用于学习的。 文臣武将那么多,尤其是刘伯温给他提过一个醒,骄兵悍将日后必生祸端。 是以,他整日里心中不知道要跟多少人盘旋,要耍多少心眼子,要使用多少阴谋诡计。 别看他风风光光高高在上的,可是谁能理解他内心的苦楚? 又有谁晓得他内心的挣扎?除了一个结发妻子马皇后懂他,可是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国法也是保障帝国千秋万代的政策。 历史上的前车之鉴可是太多了,所以他连这仅有的一个懂他之人也不能泄露胸襟,你就想他活的有多累吧。 整日里想的都是君臣父子国家大计,那也累啊。 自从遇到小七这丫头,他久违的童心,久违的亲情,久违的恬静无忧,瞬间都激活了。 可以这么说,跟小七相处的时光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开心的时刻。 他虽然知道小七玩的是手法,是障眼法,可是却看不出丝毫的端倪,这让他心里痒痒的。 一个人一旦放松下来,不去考虑阴晦的东西,那心情随之也就明朗了。 这上天相赐的父女情,在一瞬间就发酵起来。 朱元璋甚至想,干脆就把这孩子带进宫中,陪着自己算了。 没事儿的时候,这孩子还能逗自己开心,只要跟这孩子在一块儿,他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可是,帝王之家哪里有那么容易进? 虽然是义女,也赐姓朱,但是手续繁杂,就光是管理皇族的大宗正院那一关就够烦人的了。 就别说宫里的那些臭规矩了。 莫得在抹杀了孩子纯真的天性,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孩子就没这么自由自在了。 无他,皇权乃至高无上的人间法理。 谁敢在皇上面前嬉皮笑脸的?恐怕言官一个君前失仪,胆敢在皇上面前无状,这一大帽子扣上去弹劾下来,那就是问题啊。 还是不要带孩子进宫了,还是等自己烦闷了,来看她吧。 这样就避免了那些苍蝇一般嗡嗡叫的言官们,什么事情都得给咱用皇上的威严生搬硬套上去。 仿佛不听他们的劝谏,就不是一个合格称职的皇帝似的。 奶奶的,也不知道这皇上是你们当,还是老子当。 都他娘的吃饱了撑的,他心里暗骂道。 老朱说实话,还是一个比较有个性的皇帝。 寻常人想要驾驭他,那想都不要想,他一辈子都在斗,跟天斗,跟地斗,跟红巾军内部的势力斗,跟十八路反王斗,跟蒙元斗,在跟大臣斗。 总之他是在斗争中成长起来的一代君王,论到斗争之术,谁也没他心得体会多。 “父亲您怎么了?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这一刻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让琪儿给您把把脉。” 小七一脸担心状,柔声的说道。 额,朱元璋心下一阵激动,瞬间恢复了笑脸:“孩子,为父没事。只不过是猛然间想到家里的一摊子事儿而已。 还有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让人操心啊。 可是家有老妻溺爱孩子之深,时常护佑之,为父也不太好管教子女。 另外你那义母干娘,身体不大好,所以为父也不好跟她过于争论什么。” 不知不觉间,老朱说了好多。 听的小七潸然泪下,父亲太难了,不容易啊。 家大业大的,烦心事儿也多,子女也不争气,结发之妻又病魇缠身,铁打的人儿也经受不住折磨啊。 “父亲如果相信女儿,就带母亲过来,或者我过府上请安,顺便为母亲大人诊治一番。” 小七其言也诚,其心也暖,搞的老朱一阵心酸不已。 这孩子貌似很懂自己的心呢,能体会到自己的当家做主的不易,是个可心的孩子。 老家农村有语曰:女儿就是父亲的小棉袄,可是自己的女儿也不少,为啥没有一个能让咱有此感觉的呢? 要不是偶然间出巡,偶然间遇到这孩子,还真是这辈子恐怕都体会不到家的亲情和体贴了。 老朱颤抖着手,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动。 他很想像自己的子女小时候一样,抱起小七,亲吻着小脸,抚摸着头发,那才是真正的父女亲情。 可是,他终究是没有做出这一步。 这孩子一定要好生的保护起来,要不然这难得一见的父女贴心的亲情就再也没有了,自己就又成了孤家寡人了。 宫中是不让孩子进了,可是又是在是喜爱这孩子到不行。 这可为难了。 总不能三天两头的放下朝堂之事,往郑家庄园里跑吧? 可是貌似除了这个办法又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算了,还是自己有空的时候,来看这孩子吧。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离了自己怎么行?这已经是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个啥情况呢,估计都有点乱了吧? 自己得回去了。 想到这里,老朱平复了一下心神,又恢复了水波不惊的神色:“孩子,为父得走了,不能在继续跟你相处了。 等有空了我再来看你,不过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会带着你干娘一块来。 如果有可能的话,在带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兄长来让你见见。” 小七使劲的点点头:“您老只管放心的回,女儿在郑家挺好的。郑家待我如同亲生女儿一样,女儿是不会吃苦受累的。 等哪天您老带干娘和兄长们前来,女儿在给您做好吃的。” 郑长生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都不好意思了。 父女二人的心此刻是贴在一起的,他真为小七高兴。 这个时候进去,没来由的打扰到人家父女依依惜别之情,很是不好。 可是要是退回去也不好,老朱头的目光已经扫过来了,看到他了再走的话有点失礼呢。 “郑家小子过来,咱叮嘱你几句。”老朱目光如电一般的扫过郑长生。 吓得郑长生心里一激灵,好可怕的眼神,这分明充满着杀气,而且夹杂着一种上位者的无上威压。 郑长生嘿嘿一笑:“朱老伯有何吩咐,小子洗耳恭听。” “你小子是个精明伶俐的小子,或许已经看出咱的身份不一般,但是咱也不能给你明讲。 咱的女儿朱琪就交给你了,你要好生的善待与她,不然的话小心咱找你算账。” 鹅考,这算什么?威胁?额,就是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可是你也不看看小七在俺家是什么地位?谁敢欺负她呀,她不欺负别人就够好的了。 但是他不敢顶嘴,老朱的威压压的他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冷汗都流出来了。 第120章 讨债的 第0120章讨债的 老朱走了,走的悄无声息的,只留下了几句狠话和一张字据。 没错,是那张图纸换来的可以领取万两黄金的字据。 郑长生拿在手中看了看,这一笔臭字儿,实在是不咋地,倒是那枚红色的印章看着挺有气势的。 “国瑞之章”四个篆书字体。 朱老头吓唬的老子够呛,不过也算是仁义,说话是听算话的,不过就不知道这字据管用不管用。 希望没有忽悠老子,郑长生心里暗暗的窃喜。 有了这笔钱就能把佃户们的生活给提高一些了,再怎么着也是自己家的佃户。 别的没有能力管,也管不过来,可是眼巴前的得管好啊。 百姓生活之困顿,他看在眼里,心里着急啊。 不行,得赶紧去把这笔钱给领出来。 他一门心思的要弄钱,可是小七却丝毫的没有之前守财奴的样子了。 她躲在被窝里偷偷的抹眼泪,以至于哭红了眼睛。 风风火火的小七竟然还是个感性的人。 好吧,安慰一下她。 郑长生煮了两个鸡蛋,献宝一般的来到小七的面前。 小七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郑长生:“不饿。” 额,郑长生吃了一鼻子灰。 “不饿?根本也就没打算让你吃好不好?这是拿来敷眼睛的好不啦,眼泡都肿起来了。 不要就拉倒,想要我还不给了呢。” 说着郑长生就装作往外走的样子,他心里默默的数着“一、二、三。” 果然在数到三的那一刻,小七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从床上跳下来。 一把从郑长生手中抢过鸡蛋, “哪有送给人家的东西,还有在拿走的道理。” 额,郑长生都被小七给逗乐了。 好吧,收下就好。 “记得,把鸡蛋剥开,趁热敷在眼睛上,能消肿的。” 小七蒙着头,又缩回被子里了。 不过看被子下的身体动的厉害,郑长生知道小七这会儿笑了,这会儿她心里应该是美滋滋的,希望能抵消掉老朱头离开造成的伤感之情吧。 ...... 郑长生是第一次来金陵城,大个子也是,老三、狗蛋就更不用说了。 都是开天辟地第一次进京师帝都。 南京是中国六朝古都城,十朝天子地,两千六百年的建城史,五百年的建都史。 位于江南,有长江之便利,水运是尤其发达,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源地之一。 明初之际,已经发展的相当繁华了。 六朝金粉地,十里秦淮河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不过郑长生可没闲心去逛那烟花之地,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要钱。 一万两黄金,龟龟,这拿出来都能晃瞎人的眼睛。 想想心里就痛快,这么多钱要是放到后世的话,也是一方富豪吧。 不要笑他,后世他也是一个扑街的写手,哪里见识过这么多钱财。 虽然穿越后来到这个时代的大明,他小试牛刀帮助母亲赚了几万两银子,可是都是铜钱居多。 怎么着也没有万两黄金放到一起震撼吧? 黄金自古以来就是硬通货,哪怕后世那经济发展到全球村的地步了,仍旧是国家的经济屏障,硬通的不能在硬通了。 就更不用说这个年头了。 户部侍郎郭恒,也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 毕竟只有这一张纸条便签,和那枚红彤彤的印章而已,能认账吗?他心里没底。 也不知道郭恒这都做到朝廷的六部九卿之一了,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吧?怎么还会欠下朱老头的钱?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二手的债主,讨要上门,郭恒老爷子是个什么心情? 他手里别没有这么多的钱啊? 郑长生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叩响了郭恒郭侍郎家的大门。 两个高大的青石狮子立于府门之前,比他脑袋都大的门环,在铜铸之獠牙巨兽的鼻子里镶嵌着。 果然当官的都是高门大户啊。 不过老子这次来就是吃大户的,哈哈!~ 户部侍郎府的家丁郭幽是郭侍郎家的远房亲戚,也可以说是远的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吧。 不过古人的宗族观念很重,别说是八竿子打不着,就是十杆子打不着一百杆子打不着,只要是一个祖宗的,那只要是找上门来,那也得好生的招待伺候着。 说起来郭幽他们家还对户部侍郎郭恒家有过恩惠,那这就更是免不了要关照的了。 所以,当郭幽拿着本族宗正的亲笔手书来投靠的时候,郭恒二话不说就收留关照之。 并且给他一个很清闲而且很有油水的工作——门房。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可是尽管郭恒不是宰相,但是他是户部侍郎,那是统筹一国之财政民政的要害衙门啊。 所以,郭幽的日子过的是相当的滋润。 任你是哪一个部门的官吏,只要是想走户部侍郎郭恒的门路,那最起码的一个门敬是少不了的吧。 这就要看对方会不会来事了。 一般的寻常省县的官吏求上门来,一个门敬红包不少于一两银子,要是有加急的事物求见户部侍郎郭大人。 那你一个门敬少了三两银子,想要是见到郭大人,那是连门也没有啊。 郭幽这货今天跟府上的伺候老太太的丫头春兰好一顿郎情妾意,刚心满意足的回到门房,就听见门外咣咣的砸门声。 奶奶的,这他妈的是谁呀?这么的没教养,连他妈的最起码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就这么干了吧唧的咣咣砸门,他妈的偏门的门房可是开着呢,都不知道上去塞个红包啥的? 他很郁闷,郁闷到想要打人。 刚从春兰的肚皮上爬下来不久,浑身都掏空了,走路腿都打飘。 听着这紧急的砸门声,他还担心是朝廷的重要公文行来,所以赶忙起身过来开门。 妈的,着急忙慌的过来开门一看,不认识。 奶奶熊的,这他么的哪里来的野小子啊,什么规矩都不懂就敢过来砸户部侍郎家的府门? 要是官差来送公文的话,都是身穿官服手里有左、右相的令牌相看的。 可是这砸门的小子,看样子才七八岁的样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草,扰了爷的清梦。 更过分的是,他竟然说是跟户部侍郎郭恒郭大人来讨钱的。 尼玛的,找死啊这是,竟然也不打听打听,就到户部侍郎家里讨债来了...... 第121章 字据引发的尿裤事件 郭幽愤愤不已:“哪里来的野种敢到侍郎府撒野?真他妈的滑天下之大稽,要债要到我们老爷头上了。 还朱国瑞,老子认识他是谁? 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他看完郑长生的那张字据扔了出去,正好落在了大个子的脚下。 大个子刚要捡拾,一阵微风吹过,字据飘飘悠悠的落在朱雀大街的中间。 这张字据可是价值万金的啊,大个子当即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一乘青呢大轿顺着朱雀大街晃晃悠悠的过来,刘伯温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想着今日朝堂之上的情形。 皇上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压水泵”的图纸,着工部加紧赶制,分发到干旱不易汲水的地方,用以灌溉。 实在是利器啊,就那一小小的水泵竟然解决了大明朝廷的燃眉之急。 听说这是皇上用万金买来的图纸,大明国库不富裕啊。 可是皇上心忧黎民,竟然从大内起居银中拨出五千金到户部,供支付这笔采购费用,剩下有户部支付。 皇上一夜未归之事他是有耳闻的,据他推断,这图纸必是皇上此行的成果。 他好奇的是究竟是谁有这等神奇的发明,竟然利用这一个不起眼的物什把水从地底下抽出来。 这物什的利用价值太大了,就算是不用来浇水灌溉,那寻常百姓之家也可以直接加以应用的。 而且这抽出来的是干净的地下水,百姓们就不用在吃开口井水了。 挖井这是一个费时费力总之是靡费国帑的事情,每个村里能有一口开口井供百姓吃水就算是好的了。 有的连开口井都没有,吃的是河湖沟渠之水,不干净的饮用水,导致了百姓的疾病丛生。 可是现在有了这个压水泵,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无论在有多大的雨,无论多大的风,如死老鼠啊,蟑螂啊,这些脏东西也进不到井水中,这简直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另外从军事角度来说,大军出行再也不用遵循沿水扎营的惯例了。 大军的水源是个大问题,一旦被敌军投毒的话,沾染疫病,大军或许不战就溃败了。 现在利用这个压水泵,直接打入地下,抽水出来供应大军。 完全不用担心水源的问题,这个小发明真是神乎其技啊。 正在思绪飘飞着,突然听到护卫王大龙刀出鞘之声,紧跟着大轿落地。 轿夫也是他的护卫,都纷纷的取出兵刃护卫在他大轿周侧。 “大龙,什么情况?”刘伯温撩起轿帘问道。 “大人,有人冲轿,敌我不明,待小的文明原委。你们几个好好的护卫大人,老子就不信了,在我大明帝都的朱雀大街上还竟然敢有人冲击朝廷大员的官轿。 这他娘的是活腻歪了。” 大个子傻眼了,一阵仓郎朗刀出鞘的声音,还有一个彪形大汉手持钢刀,恶狠狠的向他走来。 搞么子哟,这金陵帝都的人咋还有这毛病,一言不合就拔刀,老子只不过是捡拾字据而已嘛! 郑长生一看,坏了,要出事。 大个子刚才的健步如飞的冲过去,逼停了人家的官轿,虽然是无意之间的举动,可是在通往皇宫的中央大街——朱雀街上发生貌似冲击官员大轿的举动。 就算是官员的护卫拔刀把你砍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还不必承担责任。 自古以来官员在普通庶民心中那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封建社会,阶级等级分明。 大个子吓坏了,呆呆的立在当场,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大龙三十来岁,跟随刘伯温好多年了,从战争年月就一直服侍在身侧,担当护卫,充当小厮,照顾大人的饮食起居和安全之事。 刚才大个子的那个举动着实吓了他一大跳,这个傻大个黑咕隆咚甚为吓人,而且刚才的那几个箭步,动作麻利的不像话,要是刺客的话,还真不好对付。 不过这家伙为何傻傻的又站那不动了,额,貌似很惊恐莫名的样子。 咦,竟然,竟然尿了,脚下黄黄的一大滩水渍不断的向四周蔓延,提鼻子一闻,骚气哄哄的。 靠,这算是哪门子刺客嘛,刺客哪里还能吓尿裤咯啊? 就在这个时候郑长生赶到了,他提鼻子一闻,额,大个子这货还能有今天这个表现,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平时傻大胆的很,夜半三经的都敢去坟地,可是面对官威,面对钢刀竟然能尿裤,这也没谁了啊。 他是不了解官员在普通老百姓心目中的那种不可逾越的地位,那是高山仰止的存在,普通老百姓见到官员,那是自觉渺小的不能在渺小了。 他也不了解官员之于百姓绝对的权威,那是生杀大权予取予夺尽握其手。 况且这也是大个子莽撞,冲撞了人家,人家要是一刀砍下去,死了也白死,怎么能不害怕? “官差大哥,我家兄长莽撞,还请大人勿要怪罪。他只不过是捡拾字据而已,无心冲撞大人的官轿。” 郑长生赶忙上前解释道。 王大龙瞅了一眼郑长生,心里才算是安稳下来,结合大个子的表现,和这孩子的解释他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不过他心下狐疑不已,字据?啥玩意字据能这么拼命,不惜逼停官轿,差点招来杀身之祸。 他看了看大个子手里捏着的纸条,一把拿了过来,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大龙什么情况?”刘伯温从轿子里走了下来。 郑长生顺这声音观看,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色团领衫官服,头戴乌纱,腰间系着花犀腰带之人。 此人面色苍白,似乎久病缠身之像;眉头紧锁,应是思虑过甚之状;颌下长须一部,打理的到是很整齐; 身形消瘦,眼窝深陷,言语中尽显沧桑之态。 看腰间系着花犀腰带应该是二品大员,明朝的官服制度几次改革,很是特殊。 明初洪武三年以乌纱帽、团领衫、束带为官服,一品玉,二品花犀,三品金银花,四品素金,五品银级花,六、七品素银,八、九品乌角。 所以只要看腰带上的配饰就可以分辨出官员品级。 就在郑长生心下暗自揣测着这位二品大员,究竟是谁的时候。 只见王大龙面色一变,惊呼:“刘大人您来看这字据......” 第122章 上帝之手 第0122章上帝之手 刘伯温对于朱元璋的那一笔臭字儿可谓是熟悉之极了,就是没有那个国瑞之章的钤印他也是一眼就分辨的出来的。 字据写的很简单,只有寥寥一句话:见字如面,速拨付万金。 鲜红的印章盖在拨付这两个字上。 刘伯温大惊失色,他狐疑的看着郑长生,这孩子难道就是发明压水泵之人? 皇上花费万金为民谋福利之事,朝堂都已经传遍了。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让人猜疑不已的那人,竟然是眼前这个六七岁的毛孩子。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印章所盖的位置。 这就说明了皇上是真心的要给这笔金子的。 当初朱元璋还没称帝的时候,那时他跟手下的将领们还都是哥们弟兄的,有时候这些老兄弟来领取军饷物资,可是军饷物资并不充足。 为了大局,只能优先供应一线的战斗部队。 可是为了不影响这些将领的情绪,朱元璋头痛不已,还是自己给他出的主意。 无论是谁来领,都答应。不能寒了兄弟们的心不是。 但是归根结底拨付军费物资,还得是到后勤统领那里去领,于是乎着急要给的皇上就在自己的建议下,在批复的“拨付”二字上加盖私章,也就是这枚“国瑞之章”。 不是紧要的物资拨付,就不用在拨付二字上盖章。 这样既能全了皇上的兄弟之意,也能节省物资军费给急需的军队使用。 就算是拿了不加盖“国瑞之章”的将领到了物资领取处,也是领不出来的。 当然,这就得看后勤主事人的忽悠水准了。总之不加盖这枚章的,任你说破大天你都领不出来一个铜钱。 现在这张字据,竟然是加盖了印章在“拨付”二字之上,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郑长生打死都没想到眼前的这位老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刘伯温。 后世史书和民间故事,都把刘伯温给神话了,近乎于妖孽的地步。 说他能掐会算,呼风唤雨,总之是神通大大地。 可是就这么一个被神话了的人物,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怎么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啊呀,感情您老就是刘伯温刘大人,小子心生向往之久矣,没成想今日里能得见大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郑长生是一揖到底,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又一次和历史名人面对面,这老天爷难道要给老子玩和名人的连连看不成? 先是方克勤,再是姚广孝,继而就是大名鼎鼎的刘伯温。 无形中好像有一只上帝之手在摆弄着历史,把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大人物,统统的摆放到了他前进的轨迹上,与之偶然相逢。 刘伯温很是诧异,貌似自己跟这孩子不熟悉啊,他怎么知道自己,而且这么的恭敬。 还是行的子侄晚辈之礼,这可太让他想不到了。 “快免礼,孩子,你我似乎不曾相识啊?” “谢过刘大人,是的,我们并未曾谋面过,不过我恩师方公克勤以及夫子陆繁可是在小子面前没少提及您的大名呀。” 郑长生一句话就讲明身份。 刘伯温手捻须髯,哈哈大笑:“难怪,难怪,就说嘛。感情是方公和陆夫子的高足,恐怕你就是那个聪慧异常之郑家的长生小子吧?” 郑长生心里美滋滋啊,师父方克勤还真是给力,到哪里都不忘推介显摆一下自己这个徒弟。 这是在给自己的将来铺路啊,此生有此恩师,实在是太幸运了。 “刘大人谬赞了,小子些许小机灵怎敢在大人面前抖露?倒是您老的大名,小子是耳熟能详,对您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似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小子见到您老,倒头就拜的心都有呢。” 这一记香喷喷的马屁奉上,拍的刘伯温心猿意马。 俗话有云曰:“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饶是刘伯温这等大儒名士,还是不能免俗。 这关键是看人的,要是别人拍他的马屁,估计刘伯温是很不屑的。 可是郑长生就另当别论了,至交老友之心爱弟子,又是后生晚辈,就算是他知道这是拍马屁,不过还是乐呵呵的接受之。 “鬼灵精的小猴崽子,今天还在听方兄在提及你的事情,言语中充满自豪与骄傲,让老夫都有点羡慕呢。” 刘伯温笑着道。 “如果您老不嫌弃,小子改日定登门拜访求教。” 郑长生打蛇随棍上,这等粗腿此刻不抱等待何时? 不管有枣没枣,先打上三杆子再说。 大个子这个时候算是明白过味道来了,娘哎,吓死人家了,太他娘的丢人了。 估计狗蛋老三这两个大嘴巴,回去非得给他宣扬的全家都知道不行,说不定还能把他的糗事传回到老家郑家村去。 方二姐知道的话,肯定要笑话人家的,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脸,那可是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不行,回去的话,得赶紧的好好贿赂一下狗蛋和老三这两个小屁孩。 另外,他偷眼瞧了一眼刘伯温,面目和蔼可亲,对少爷那是亲热的不得了。 他知道,今天要是能够把黄金要到手里,这个大官或许可以帮上忙的。 这么好的机会,少爷咋就不知道利用呢,跟人家闲唠扯什么啊,直接把字据交给这老官儿,让他去找那郎官去要钱不就行了吗? 他憨憨的傻不愣登的就上去了,“大人,一看你就是个大官,还是个好官儿,刚才小的冲撞了您,您都不怪罪俺。 俺们少爷今天是来要账的,昨天少爷把祖传的图纸卖给了一个朱老头,他说让我们拿着这张纸条来这家人要钱。 可是这家人太过分了,竟然连门都不给我们进,还把这字据给扔了出来。 您老给评评理,这世上哪有对待债主是这样的?还有没有王法了,您一定要管管,不然俺们少爷的图纸就白白的给朱老头拿走了。” 额,刘伯温连色变了又变,朱老头?他差点没吓趴下,能把一国的皇帝说成是朱老头,这傻大个子还很是天下第一人。 第123章 打狗不看主人 第0123章打狗不看主人 门房郭幽苦胆差点没吓破了,御史台的左都御史刘伯温大人他还是认识的。 刘伯温的大名在整个朝堂谁不知道啊? 铁面无私,弹劾起人来那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他连自己的弟子杨宪都弹劾,可以说一旦他发现有不法勾当,那是六亲不认的。 现在那张被自己扔出去的字据,正在刘大人的手中拿着。 自己只不过是想收点门敬红包,讨好一下春兰而已嘛。 她抱怨自己连根金叉都没有,自己当时精虫上脑,只想着快点成就好事,就许下诺言要为其置办。 可是没想到要钱要到刘大人认识的人头上了。 这可咋搞呀!~他慌乱的一塌糊涂,脑中是一片混沌,冷汗直流,双腿打颤,站都要站不稳当了。 这个死孩子,你他娘的早说你认识刘大人啊,那老子还不把你恭恭敬敬的请进去和我家大人见面吗? 这不是坑人吗?他内心中痛苦的哀嚎不已。 这也怪郑长生太小了,一个七岁的孩子,拿着一个万两黄金的字据,到一国之户部侍郎家中讨要钱,这咋看也不可能的嘛,太儿戏了啊。 不管他心中是怎么想,怎么认为,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无力回天。 刘大人竟然拿着那张字据向自己走来了,完了,完了,我滴个天老爷啊。 就在他不知所措,六神无主之时:“通报郭恒郭大人,就说老夫刘伯温来访。” 他刚一愣神的功夫,王大龙上去就是一刀鞘,正抽在他的腿肚子上。 熬的一嗓子,杀猪一样的惨叫声传来。 王大龙可是当年朱元璋的亲军,跟随朱元璋也是经历过血与火的。 后来被派去伺候刘伯温,但是这不代表着他在朱元璋面前就失宠了。 他还有一个更为隐蔽的身份,那就是监视刘伯温的密探人员。 有此双重身份加持,他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 再说了,一介狗腿家奴而已,狗眼看人低的货色,就算是他一刀砍了郭恒也奈何他不得。 顶多陪郭恒点钱粮罢了。 他下手打郭幽这货,还有一层用意,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可是他就是打了,就是打给郭恒看的。 这狗日的贱如蝼蚁的奴才,竟然胆敢把皇上亲手批示的文书,给扔到当街,就是诛灭他九族也不为过。 郭幽惨叫连连,腿骨必定是断了的,不将养上个半年几个月的休想下地。 终于惊动了户部侍郎郭恒,他在家中一直的等待着皇上交代的人上门取钱。 一万两黄金啊,在他面前金灿灿黄澄澄,夺人耳目,耀人眼球。 这要是自己的钱就好了,他心里感慨道。 可是他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笔钱他是无论如何也动不得的。 皇上从内帑中拿出五千金,这何其之重视? 要是寻常的下拨库银,经过他的手,怎么着不攥出油水是不会拨下去的。 可是这笔钱烫手啊,烫手的很啊。 他焦急的坐在大堂一个人盯着这笔钱发呆,心中忐忑不安之极。 他不知道谁会凭着皇上的手谕来取钱,但是他知道的是无论是谁,他都一定要好好的结交一番。 能得皇上如此看重之人,那就说明已经是简在帝心了。 简在帝心,那还得了,以后的前途无量啊。 这个即将来取钱人的身份,他经过无数次的推敲和猜测,得出自己的答案。 这人必定不是朝堂中人,要不然的话,皇上直接就把钱当堂赏赐交付了,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在横插一缸子。 不是朝堂中人,那就是白身了。 一介白身布衣,能得皇上如此看重,而且再三的嘱咐自己不要泄露他的身份,那就是私下里的事情了。 能够跟皇上私交甚好,不惜动用内帑来补偿之人,这要是不好好的拉拢结交那除非是脑子有问题。 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他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见门房的门子郭幽这狗奴才杀猪一般的嚎叫,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奶奶的,号丧呢?他是气冲冲的过来,准备好好的惩罚一下这个狗奴才。 可是来到府门前他可就傻眼了。 御史台左都御史刘伯温刘大人面无表情的立于府门之前,他的护卫亲兵王大龙怒目而视的瞪着郭幽这个奴才。 坏了,定是郭幽这厮有眼无珠的得罪了刘大人。 这个狗奴才啊,这不是给老子遭祸吗? 你平常收点门敬红包的老子也就忍了,权当是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是你这天杀的玩意,刘大人你都不认识吗?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你眼都装裤裆里了吗? 他也不管躺在地上不住哀嚎的郭幽了,连忙上前拱手施礼道:“哎呀呀,刘公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呀。 快快里面有请,我家奴才冲撞着您,还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他一瞪眼,那些手中拎着棍棒跑来帮场面的家奴都灰溜溜的跑没影了。 刘伯温也并非不食人间烟之人,给点教训就算了,王大龙的行动他是默许的。 但是郭恒亲自赔礼道歉,他也不能不是抬举。 毕竟同朝为官,一殿称臣,以后的交往是少不了的,也不可能得罪过甚了。 这在人家家门口,打了人家的家奴,已经是相当于呼脸一样了。 给人家办了这么大一个下不来台,人家还当面赔罪的,这已经是做出姿态来了。 凡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为人处世的道理他还是很有心得体会的。 “郭大人借一步说话吧。” 郭恒看刘伯温并未打算入他府中,也不好勉强,于是跟进几步让刘伯温进入门房坐下叙谈。 “刘大人今日到访不知有何指教?”郭恒的姿态放的低低的。 他可不敢得罪刘伯温这尊大神,他自己的屁股有多脏,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要是有尾巴被刘老官儿给抓到,肯定会在皇上面前弹劾与他。 刘伯温并未搭话,而是把那张字据递了过来。 郭恒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当即是呆若木鸡。 第124章 看透不说透 第0124章看透不说透 郑长生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位朝廷的三品大员户部侍郎,这可是直接向皇上负责的官员啊。 可是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是一位久未谋面的家族长辈一般,亲热至极。 看那满脸堆笑的样子,恐怕见了他老父也未必有这么热忱吧? 尤其是看到了客厅正堂里那早就准备好的一箱子黄金的时候,这郭恒郭侍郎当面请他验看无误后,派出家奴院公帮忙抬到自己的马车上。 还不断的嘘寒问暖,额,老子貌似跟你丫的不熟悉好不啦。 干嘛搞的比见了亲爹还要好亲捏? 不过有一点让郑长生心中惊恐不已,真他娘的怕什么来什么。 缘何? 这郭恒郭侍郎双手捧着那张字据,简直比捧金元宝还他娘的要恭敬。 这要是还不能猜到朱老头的身份,那才是真见鬼了呢。 靠,当时他想了一圈子权贵都没敢往朱元璋身上去联想。 一国之君,没有想到竟然会悄无声息的如此低调的到访自己家中,而且还在自己家留宿了一夜。 龟龟,这是在是难以想象啊。 怪不得那夜的夜枭如此的烦人聒噪的很,感情是大内侍卫互相联络报平安的暗语,还有那打更的更夫。 就说嘛,皇庄的管事儿周大同这狗日的怎么会如此的心善? 连灌溉之用水都给老子拦截了,还会平白无故的派更夫给自己家的庄园这里巡视打更? 这一切的一切,谜团这一刻在郑长生的心里解开了。 可怜的小七傻丫头呀,还傻不拉几的蒙在鼓里呢。 还在为其义父的家中烦心事儿担忧,这皇家的事情用的着你担忧吗? 还有当时老朱说他家中良田无数,可不咋滴? 连自己家的地都是人家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并非是老朱吹牛啊! 当初小七说老朱吹牛的时候,怪不得老朱笑的肚子都疼呢。 好吧,小七是个有福气的,孤苦伶仃的一个流浪儿遇到自己,才算是有个温馨的避风港湾。 现在又得到朱元璋的青眼有加,那是平步青云要飞升的节奏啊。 咋突然感觉小七这丫头才是穿越而来,自带金手指的人呢? 这开挂的人生不要太牛叉好不好啊,上来就跟大明朝开国的皇帝认上亲戚了,还能在牛逼一点不? 不过郑长生隐隐的感觉,貌似老朱并不想让小七和自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或许,这就是帝王的顾虑吧? 他联想起老朱的言谈中,满满的不开心,不痛快,而只有当他在小七面前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开怀大笑的。 也或许这也是老朱不想破坏这份纯真的美好的原因吧? 在小七面前他忘记了自己是皇帝,找到了久违的父女亲情,这很难能可贵。 如果一旦公开身份,小七势必会畏首畏尾,那老朱就体会不到安慰了。 好吧,既然你不想让咱知道,那咱就装聋作哑当做不知好了。 朱国瑞啊朱国瑞,没想到你竟然是放牛娃朱元璋。 啊哈,好吧,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 郑长生心中为发现老朱的秘密而窃喜不已。 郭恒这家伙明显是知道的,可是又不点明,老奸巨猾啊。 朝堂中打滚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自己可别傻不拉几的裹挟进去。 跟这些人打交道得留足一百二十分的小心,一个闹不好被人家卖了,还傻乎乎的给人家数钱呢。 在整个大明官场,他除了相信师父方克勤之外,他谁都不相信。 明初官场很复杂,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一个官职一年内能连着换几任主官,老朱的铁面无情,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决定了他容不下贪官污吏。 对待贪官污吏,那是痛下杀手,不惜剥皮充草以震慑百官。 谁知道这郭恒屁股干不干净啊?万一跟他有了瓜葛,那就是说不清的麻烦啊。 反正钱已经到手了,还是赶紧溜之乎也的好。 郭恒言语中尽是刺探套话的陷阱,看似随意的言语,可是处处的都透着打探他和朱元璋是怎么认识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 郑长生对此是笑而不答,你要猜那你就去猜,反正要想从老子口中得到答案你是在做梦。 几番试探失败,郭恒仍旧不死心。 主动提出安排人手护卫郑长生把黄金安全的运回家。 额,这个可以接受。 郑长生也不管郭恒这家伙的居心了,不就是想知道老子家在哪里吗?那就满足你的愿望好了。 他知道,就算是自己不答应,郭恒也会派人暗中跟随。 还不如利用一下,毕竟这可是一笔巨额的财富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路上有个差错的,那后悔药可没地方去买。 看郑长生答应,郭恒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 郑长生从郭府出去的时候,刘伯温的官轿已经不见了,额,自己只顾着钱财了,到把他老人家给晾起来了。 真是罪过,罪过啊。 不过刘伯温的手下亲兵王大龙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原来王大龙是刘伯温留下帮自己护卫的。 好吧,这份人情得认啊。 郑家庄园位于金陵城东三里之遥的虎头洼,毗邻皇庄。 这是郭恒手下人安全把郑长生一行安全送到家后回来禀报的消息。 皇庄之侧?郭恒翻开手中的大明京郊土地账册,心里敲开了鼓...... 李秀英卧房之内,小七一把掀开木箱子盖。 一道黄澄澄的光芒射来,人的眼睛都要晃花了。 “少爷,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元宝?夫人,你快看,这边还有好大的一块马蹄金哟!” 李秀英一把捂住了小七的嘴,一脸庄重之色道:“你这丫头,嘴都没个把门了,小心让人家听去了。 大个子呢,赶紧的把我的炕掀开,藏进去。” 对于母亲对待银钱之态度,郑长生都习惯了,炕洞子自从自己发明以后,就成了她藏钱的不二之选。 “儿子,老朱头家里你去了没?朱雀大街的进头那一家,可真是没想到哈,看着农夫一样的小老头,竟然这么的有钱。 小七,你有福气了,有这么一个义父挂念你,以后婶儿是不是得把你当成菩萨一样供起来啊。” 李秀英开玩笑的说道。 小七俏脸含春羞涩欲滴的小声道:“夫人......小七永远都是郑家的丫头,是少爷身边的使唤人......” 第125章 感恩生活! 第0125章感恩!生活! 古代人的思想观念比较单纯,也很可爱,用郑长生的话说。 可爱到把一切不能理解的自然现象都归结于鬼神之说。 按说傍晚一道漂亮的彩虹,那是绝美的自然景观,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那是大气中的光折射现象,可是郑家庄园的佃户们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认为这是上天给他们带来好运的桥梁,是老天爷对他们的关爱和怜惜。 要不然怎么他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偏偏他们的新主家郑家母子到了之后就出现了呢? 郑家母子对他们这些佃农们有多好,那是用语言都不能表达出来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光是免掉了两成的租子,这一点来说就够他们感恩戴德的了。 就更不用提前阵子主家少爷生哥儿派人打造的浇水的压水泵了。 每家每户的地里都有一台,平常可以在家里使用,地里干旱的时候,拿到地里接上管子直接就能浇水灌溉。 郑家的小少爷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于苦难的天使啊。 现在让他们更铭感五内的是,郑家的少爷他们的新东主竟然花费银钱替他们修建住所。 啊,神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您这是派来座下的莲花童子给我们希望来了啊! 老天爷您真的开眼了呀! 郑长生真的是想象不到佃农们竟然对他顶礼膜拜,搞的他是措手不及。 上到几十岁的老人,下到刚会走路的顽童,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叩头不止,口称小菩萨恩公,更有掩面落泪,泣不成声者。 场面很宏大,后果就是郑长生都被感动了。 眼含热泪的挨个扶起老人孩子们,小七站在少爷身后眼圈也是红红的。 这些人能有今天,全是少爷的心善所致。 如果不是少爷卖了祖传的图纸换钱,哪里会有他们的安家居所动工? 人,说复杂可以很复杂,可是说简单也可以很简单。 郑家庄园的这些佃户们,此刻就是简单的。 表达感恩的方式也是简单至极,倒头就跪,这是最直接,最干脆的了。 郑长生真的是被这些朴素的佃农感动到了,这就是中华大地上生生不息的传承人啊。 也正是有了他们这些底层的苦难的百姓们,才有了中华几千年的辉煌延续。 归根究底,无论是王朝更迭,还是历史变革,都是他们这些人推动的。 可是往往受苦受难的也是他们。 无奈啊,社会封建思想形态的固化,阶级集团的对立,往往他们怒而起义,可是往往获利的并不是他们。 虽然推动了历史的前进,可是却从未享受过历史前进带来的红利。 所以,郑长生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够对他们好就绝不含糊。 工程是恩师方克勤帮忙找来的人承包的,据说是工部下面的匠人。也不知道师父怎么这么大的能力,竟然能够请的动朝廷工部的人来办理此事。 难道他老人家就不怕人弹劾他一个公器私用的罪名? 可是看着师父方克勤微笑不语的样子,他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额,这一定是老朱让他这么干的。 绝逼是这样的,要不然以方克勤的脾气秉性怎么会做出公器私用的事情来? 再说了,就算是他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可是他一介言官怎么会请的动工部的大匠作?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老朱开口发话了,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吧,感谢老朱,感谢小七。 额,小七?想到小七,郑长生回头观看。 只见小七眼圈红红的,正拉着章欢的手述说着什么。 看章欢一脸紧张的表情,就知道她在安抚着小七这丫头。 感性的女人,就是泪水做成的。这是郑长生得出的结论。 这丫头一动感情就流泪,也不知道她的泪水会不会流干? 天下受苦受难之人何其之多,就算是流干眼泪又有什么用? 以后得好好的引导一下这丫头了,恻隐之心可以动,也可以施以援手,可是动不动的就哭的眼睛肿的像桃子,这就要不得了。 “看来晚上回去又要费上两个鸡蛋咯!” 郑长生心里无奈苦笑着暗道。 匠作们为郑家的佃户建造房屋,而且是以极低的价位承包的。 郑家肯定不会亏待这些匠作们的,于是乎郑家大锅饭的时代开始了。 金陵城中源源不断的菜蔬、鸡鱼肉蛋送来,这些都是郑家免费的提供的,当然佃农们也可以免费的食用。 本来郑家庄园的人也是打算在工地就餐的,他们在郑家村的时候就跟大家同吃大锅饭,也习惯了的。 可是随着方克勤的到来,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小七顶着哭红的眼睛亲自下厨做上几个拿手的好菜。 方先生是少爷的恩师,岂能用寻常饭食招待? 她做的都是方先生以前在郑家村的时候得意的那几口。 大肘子炖的稀糊烂,入口即化。 还有那香喷喷的肥的流油的大肉片子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酱排骨也得来上一份,方先生当初能够一人吃上一大瓷盆,连汤都能喝光咯。 小七掰着手指历数着方先生的最爱,然后在章欢的帮衬下一道一道的烧制出来。 方克勤很感慨,郑家的饭食永远都那么的实惠,不讲究卖相,只讲究口感。 当年自己都没吃够呢,就突然间奉召进京听用。 来京师帝都这几年来,从来就没有一道菜是能让他念念不忘的。 今天可是要一饱口福了,就是儿子孝孺没有跟来,他念叨郑家的饭食都要疯魔了。 每次用餐,都嘟嘟囔囔的埋怨没有在郑家村时候的好吃。 一块大肘子,郑长生两手捧着端到师父方克勤的面前:“师父,徒儿知道您老得意这口,以前远隔万水千山,想要孝敬您老都没机会。 这下好了,以后徒儿天天给您炖大肘子吃。” 方克勤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入室弟子,心里美的朗格里格朗啊。 接过来,一口咬下去,香,真香,真的香。 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味道,对于吃饭郑家的人从来没有讲究。得意哪一口就吃哪一口。 一个餐桌上用饭,其乐融融的。 方克勤是熟悉了这种氛围的,所以他只管低头大快朵颐吃自己的。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吃饭嘛,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痛快着呢。 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也不用顾及什么,不论是主家还是下人,都一个锅里吃饭,这才是生活...... 第126章 混在文华殿的日子 第0126章混在文华殿的日子 郑家庄园的佃农安居工程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大匠作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黝黑的皮肤闪烁着健康的光泽。 站在人群中挥斥方遒的架势,似乎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就是帝王一般。 所有的都按照图纸来,有不懂的新手生瓜蛋子的弟子过来请教他, 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价值,讲的唾液横飞,恨不得来一场人造雨。 弄懂了的新匠作擦一把脸,尽管都是臭唾液,可是心里是美滋滋的,一个个都点头心满意足的干活去了。 他的弟子以享受大匠作的唾面雨而自豪,没有经历过的都不是成才的料。 在匠作监里但凡是出头的匠作,你看哪一个没有同样的经历? 大匠作韩春是营造署的供奉,在匠作这一行打拼混了小半辈子了。 营造方面的问题对于他来说,那是小菜一碟。 自他懂事儿起,就跟随着家里的大人们学习这一行的技术。 虽然他地位在这一行里很是尊崇,但是生活对于他们这些匠人来说并不会恩惠多少。 养家糊口都难,尤其是前元那阵子,几乎都没有什么事情做,也就是大明新朝以来,他们才逐渐的受到重视。 生活条件才算是有所好转。 之前他们也接过类似的工程,那些王爷、公卿的府邸修建,不都是他们干的吗? 可是饶是地位尊崇的王爷、公卿们也从来没正眼瞧过他们,就更不用提给他们如此丰厚的伙食招待他们了,晚上的那一餐还有酒喝。 是以,大匠作韩春是卖了命的干。 谁要是敢磨洋工,偷奸耍滑的,他上去就是一鞭子。 都他娘的让大鱼大肉撑着了咋滴?摸摸你们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啥时候有现在这样被当成个人看待的? 他一发飙,那下面的人谁敢不从? 于是,郑家庄园的工程进度很快,只一个月的功夫就已经初具雏形了。 小七巡视了一圈很满意,这可比郑家村的房子盖的有水平多了。 而且那些泄水的沟渠挖的也和到位,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她是竖着大拇指称赞。 能够得到主家的大丫头的夸奖,韩春和几个工头心中自然是甜如蜜。 马屁这个东西,据说是前元蒙古人发明的。 蒙人擅游牧,养骏马。当人们牵马相遇时,长长要拍对方的马屁股,摸摸马的膘如何,并随口夸上几声“好马”,以博得马主人的欢心。 就这么一个夸马的行为,衍化而成的语言艺术,任你是名垂千古的君王,还是市井勾栏的贩夫走卒,没有不喜欢的。 可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屁拍的好,烦恼可就少。 少爷经常这么说,有时候还说,适当的马屁加上些许的慰劳,往往事半功倍。 小七决定活学活用,于是中午的时候给这些匠作头目们加餐——一大盆酱排骨。 果然少爷说的是对的,人心都是相互的,你对他们好,你尊重他们,他们给你的回报那是丰厚的。 小七不由得心里暗暗的得意,少爷就是聪明,他脑子里想的东西咋就跟寻常人不一样捏? 往往还都是对的。 就在小七心里念叨着郑长生的时候,郑长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搞的文华殿的房梁上的尘土都被震下来了,在午后的阳光照射下,看的格外的真切。 在方克勤的安排下,郑长生进入了大明未来官员的孵化基地文华殿学习。 整个的文华殿现在有一百多人,有公卿权贵之家的子侄辈,也有从全国各地举荐上来的学子。 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是先期的学员,随着八月份的乡试开始,这里会被充斥更多的学子。 不过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现在的大明经过四年的发展已经有复苏的迹象了。 但是文官还是太缺乏了,好多地方还都是武将统御,要想把这些武人们替换下来,没有这些读书人是不行的。 整个文华殿一百多人就数郑长生的年岁最小,别的最低也都十五六岁,大一些的都三十多岁了。 混在这些人中间,郑长生感觉有点怪怪的。 咋有一种后世大天朝恢复高考后头一年的那种赶脚捏? 还有一点让郑长生很接受不了,这些十五六岁的家伙竟然大多数都他娘的结婚了。 这不扯呢吗?有的连儿子都有了。 就这些嘴上的毛都没扎齐的毛头小子,竟然已经身为人父了。 靠,自己都照顾不好呢,能照顾好孩子吗? 课间闲聊之时,这些人圣人之言,君子之道抛诸脑后,谈论起风月来一个比一个眉飞色舞。 你妹的,老朱这选的都是什么人才啊,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吗? 还没怎么滴呢,讨论风月的问题比治国之道还要猖獗。 奶奶熊,古代的男人也太享福了吧? 郑长生很不屑跟他们这些人为伍。 其实他有点自视甚高了,那些人根本就没拿他当回事。 “小屁孩,懂个甚,边儿玩儿去。” 额,你妹的,好吧,老子还是不自找麻烦了。 看书是他唯一的消遣时光了,因为别人都不带他玩儿,谁让他才七岁呢? 太子师宋濂是首席讲师也是这期学员的负责人。 宋濂被老朱誉为大明开国文臣之首,这可不是吹牛吹出来的,那是有着真才实学的,不仅教授太子朱标有功,而且奉命主修《元史》。 修一朝之史书,那可不是拍拍脑袋就能搞定的,没有金刚钻是做不来的。 今日他闲暇之余,过来巡视这批未来的官场顶梁柱。 他是悄悄的来的,慢悠悠的走过文华殿的长廊,在门口处驻足听了好久殿内学子们的交谈。 “斯文败类啊,这都是什么人才。”他心里暗暗的叫苦不迭。 透过小轩窗,他目光停在了郑长生的身上,午后阳光斜照进来,洒落在他的身上。 金光熠熠,一个粉面稚气的童子正沉浸在书中...... 第127章 考校 第0127章考校 此子是谁安插进来的?怎么这么小的年纪? 不过实在是难得的很呐! 能在如此喧闹的氛围里,静下心来一心苦读真是难能可贵。 他决定考一考郑长生,看他是否真的读进去了,还是做做样子。 一声轻咳,宋濂迈步走进了文华殿。 乱糟糟的大殿瞬间变的鸦雀无声。 老大都来了,谁还敢在交头接耳? 宋濂可是掌管着他们的未来和前程的人啊。 好多人都认识宋濂,他们都是权贵之家出身,朝堂之事家大人回来也唠叨过。 宋老夫子那是为人刚正不阿,极为重视人品和道统,眼里是不揉沙子的。 他们刚才放言讨论风月之事,恐怕老夫子已经听在耳中了。 是以,他们一个个的都心惊肉跳的,都暗骂不已。 老家伙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吱一声,奶奶的。 宋濂黑着脸,心里是愤愤不已,我大明百姓难道就要交给这些纨绔子弟手中不成? 真是荒唐啊! 可是有没有办法,读书人实在是太少了,官员缺位的又那么多,只能瘸子里面挑将军了。 今天他来还有另一个任务, 皇后娘娘吩咐下来,让他在这批学子里面挑几个聪慧伶俐的,当做皇子们的伴读。 可是这怎么行?能挑吗?一个个的不学好,这才多大点就光知道风花雪月。 要是把皇子们给教唆坏了,那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不过还好,还有一个入他的眼。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往郑长生身上多扫了几眼。 看的郑长生心里直发毛啊,这老头咋滴了,老子脸上又没花儿。 宋濂的脸色臭的要命,看样子是要发飙啊。 可是就算要发飙也不能往老子头上发吧? 那些都是权贵子弟你得罪不起,不敢训诫,就想拿老子当靶子? 他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看来人是不能太软弱了啊。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古人诚不我欺啊。 宋濂手一指郑长生:“那个学子,拿上你手里的书过来。” 额,贼你妈,还真拿老子开刀啊,郑长生满脸的黑线。 那些纨绔子弟们,看宋师没有找他们的麻烦,而是拿郑长生这个小屁孩开刀,心里都放松下来。 宋师还是给面子的,家里老子怎么说也跟他同朝为官,情面还是要讲一些的。 他们心里暗暗的得意,都笑呵呵的等着看郑长生的笑话。 宋濂顺手从郑长生的手中把书拿了过来,他究竟是要看一下这孩子读的书是什么。 额,竟然是《资治通鉴》,这可是让他讶异坏了。 这孩子看样子不满十岁吧,顶多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按说这个年纪能够进入文华殿学习,这已经是超过他的预期了。 这里的孩子一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安插进来的后进子弟,他可以理解,不想追究。 毕竟都是同朝为官之人,为了家族孩子未来考虑,有点私心这不难想象。 可是你这点的孩子四书五经估计都没读通的吧?竟然看起来资治通鉴这部巨著来了。 要知道资治通鉴的内容以政治、军事和民族关系为主,又兼有经济、文化和历史人物的评价。 目的就是通过对事关国家兴亡荣辱、民族崛起衰落的统治阶级政策的描述以警示后人。 这本书里面的学问可是大了去了。 如此幼童能看的懂?他是持怀疑态度的,心里考校之意渐盛。 “兀那学童,如此史学之巨著,可懂否?有得乎?” “学生惭愧,不敢自视甚高,粗通而已。其书一言以蔽之,昏天黑地。” 宋濂手一抖,差点没把资治通鉴给掉地上。 一言以蔽之,昏天黑地。此等妙论可是头一次听说。 一万个人读书,就有一万个结论,每个人的心得体会是不同的。 有些人能从书中体会到治国方略,有些人能体会到经世之道,也有人能体会到异域风情。 当然说到底还是千人千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可是这孩子貌似有点语出惊人之意。 他从资治通鉴里面领悟到的竟然是权谋之术,昏天黑地这讲述的何其之好? 从宋神宗起就列为官场必读之书,而且要求皇子也是必读。 这里面的治国之道可包涵的多了去了,就看能不能悟出来。 这孩子到底是真的悟出来了,还是信口雌黄呢? 宋濂犹豫了半天,决定一试。 他要考校的可都是书上没有的,你死读书,死记硬背,生搬硬套的可不行。 要用书中的知识应用的现实社会里才算是真正的读好书了。 他想到此,就合上书,放在了讲台的八仙桌上。 随口问道:“学童年几何,姓甚名谁?” “学生年方七岁,郑氏长生也。” “可知死读书百无一用,活学活用乃大道?” “学生知晓。” “那老夫考校你一下,元何以兴又复又短命而亡?” 这是宋濂的现在头等大事,他可是主持修撰元史呢,对于元朝的兴衰荣辱,他翻阅了大量的资料,可以说是很有心得体会的。 他这么问,就是要考校一下郑长生活学活用的本是。 就看你这孩子是真的读进去了,还是浮于表面。 郑长生真的只能呵呵了,这老夫子的问题,跟当初见到方克勤的时候,那一问“元何以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他多加了一个元何以兴的发问,可是这能难的倒他吗? 于是乎郑长生从元朝蒙古人的游牧讲到游骑兵,讲到千万铁甲奇兵,讲到成吉思汗雄才大略...... 这些都是后世中学历史里的课程,都有过详细的描述。 要知道能够编写进课本的语言,那都是经过后世史学家精心锤炼过的。 那都是字字珠玑,都是从根本上,从深层次的探讨过的。 如宋濂这等大儒名士听的都是耳目一新,眼前小星星闪烁,恨不得一把搂住郑长生亲两口。 奇才啊,我大明的奇才啊。 郑长生,这名字咋听着那么耳熟捏? 宋濂心中飞速的转着,转速估计最低也得没分钟两千四百转,额,好吧,有点夸张。 突然宋濂笑了,笑的意味深长,笑的如沐春风,笑的让郑长生心里直发毛。 明人**之风甚盛,莫不是这老家伙...... 郑长生面色一变,双手往后悄悄的捂紧了菊花...... 第128章 就是你了 第0128章就是你了 宋濂心中大喜过望啊,这孩子他突然想起来是谁了。 方公克勤教导出来的弟子。 而且老友陆繁曾经给他提及过这孩子。 一介顽童而已,再怎么聪慧又能有什么过人之处?这是他的初始想法。 他以为只不过是老友对晚辈的提携罢了, 在自己的面前说及那就是打个预防针,以后见到要关照的意思。 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错的是如此的离谱。 能够把自己的这一问题答上来的还真不多,不是他清高孤傲看不起人。 而是这一问题所牵涉的问题太多了,一个王朝的兴衰要从多个方面去认识。 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等。 少了一个方面都是不全面的,都是不完美的。 他自诩为对元朝的了解已经够深的了,自己在元朝也是为官,朝堂中打过滚的。 对待元朝历史,他认为除了他有话语权外,别的都是不值一提的。 可是郑长生的这一番论述,直接把他的好多论据都给推翻了。 苍天啊,大地啊,我大明需要这样的人才啊,像这孩子的人才是越多越好啊。 他心中不由的大声疾呼起来。 郑长生都蒙圈了,这老夫子有毛病啊咋滴? 哪有直眉楞眼的盯着人家傻笑的,笑的人毛骨悚然心惊肉跳的。 宋濂的职责就是为国选贤,老朱委任他为教导官,为大明第一批文选官吏把关,这是有深意在里面的。 老朱多精明一个人啊,能开一国之家天下,那就不能用寻常人的眼光看待之。 这批人里面是个什么货色,他心里清楚的很,可是大明又急需官员,只能是胡子眉毛一把抓了。 可是不管你以前是咋样的,但是到了文华殿的话,就得通过宋濂的考校。 如果通不过那对不住了,老兄弟们见了自己也没话说。 反正老子给你们家后辈一个机会了,但是是你们的子侄晚辈没有把握住,这不能怪咱老朱。 武人充斥朝堂和地方,这种乱象经过这几年已经初现出来了。 老朱急需文人替换那些除了知道厮杀,连大字都认识不几个的大老粗。 可是还没换呢,他们的后辈子侄又塞进来了。 这他娘的跟不换有个毛的区别? 所以宋濂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老朱把大权交给宋濂,让他斟酌选用人才。 可以说在文华殿这些人的命运全部掌握在宋濂的手里。 饶是郑长生有方克勤为他背书铺路,他心里也是直发毛。 老家伙这是疯了,毫不顾忌大家诧异的目光,就这么的冲他一个劲儿的傻乐。 咋有一种小白兔遇到大灰狼的赶脚捏?想想就菊花发紧,浑身冒汗。 不光是他心里犯嘀咕发毛,别的学子们也同样心里膈应的慌。 没听说老夫子宋濂有别的癖好啊?咋就对郑长生这个男童子这么感兴趣捏? 你看那笑的多“淫荡”,太不顾及老脸面了吧? 有人心里暗暗的窃喜,似乎觉得把握住老夫子的脉搏了。 感情他好这一口啊?嘿嘿,待俺今天下学回去好好的物色几个上等的货色,送到他的府上,还愁自己不能顺利的肄业? 夫子宋濂终于不再笑,收拾好了心情,一本正经的指着郑长生道:“好,答的好,就是你了,跟老夫走吧。” 郑长生想要逃,在这众多人注目下,老家伙就色眯眯的盯着老子看,这要是跟他到无人之处,那后果不堪想象啊。 “夫......夫子,我......”郑长生忽闪着眼睛,装着一副高兴的不知所言的样子,实则他脑中急速的思考着对策。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濂打断了:“小子,被老夫选中,你有福了。” 宋濂看郑长生似乎有点被幸福砸昏头的样子,心里暗暗的道:“这皇宫还真是小,皇后娘娘委托自己给皇子找伴读的消息,估计是传出来了。” 额,被你选中还有福?我飙你一脸雪花膏,你个老不羞的玩意儿,真是太过分了。 “去哪里......”郑长生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宋濂好笑,这孩子咋还紧张上了呢。不过这么天大的福缘降临到他的头上,有点心中忐忑也是应有之意。 “还能去哪里,带你沐浴更衣啊。”宋濂随口答道。 郑长生脸色一变,靠,这老东西还喜好这调调,心中一股恶寒自心头涌起。 额,大个子在哪里,这家伙又躲到哪里去睡觉了,这个危机关头你要是不赶快出现在老子面前。 老子要是……回去非踢死你不可。 “夫......夫子,沐浴更衣就不用了吧,我在家里刚洗过澡来的。”郑长生拖延着时间,等待大个子。 这个点都到了要下学的时候了,只要看见大个子就一切好办了。 老子身单力薄的不是你对手,大个子可不同,一脚能把你这老东西踢散架咯。 “那也不行,必须沐浴更衣。”宋濂果断的拒绝了郑长生。 文华殿的氛围有点意思了,那些纨绔学子们开始有交头接耳的了。 纷纷嗤之以鼻,尽管是在暗中,可是人多了,嗡嗡声就起来了。 宋濂大怒,本来对这些官宦子弟就没什么好感,现在他还没走呢,当着他的面就敢交头接耳咬舌头。 这还得了,猛然间他一拍八仙桌,胡子都撅起来了。 “你们一个个的不学上进,当着圣人像前都敢谈论风花雪月,实在是有辱斯文呐,有辱斯文。 看看人家郑长生,一本资治通鉴烂熟于胸,论起王朝兴衰,治国之术那是胸有成竹。 这才是陛下需要的人才,现在老夫要罚你们每人抄写十遍资治通鉴。 你们也不要羡慕人家郑长生,被老夫提前选中,如果你们有如此的才能,你们也可以去皇家书院伴读皇子。” 哗......文华殿里一阵的大乱,就连宋夫子的罚抄书文都没能止住他们的惊讶议论声。 给皇子伴读,龟龟,莫不是这小屁孩祖坟上冒青烟了不成? 郑长生呆呆的发愣,靠,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怪不得要让自己沐浴更衣,这是要进宫面圣啊...... 给皇子选的伴读,那是得经过皇上检验的,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就可以当书童伴读的。 毕竟是龙子龙孙,国之希望,国之未来啊!~ 第129章 皇上家的规矩 第0129章皇上家的规矩 就说嘛!一代大儒,太子老师,怎么会是个下三滥的人物嘛! 既然不是下三滥,可是你干嘛冲老子笑的那么淫荡啊? 没来由的吓的老子腿肚子都要抽筋了。 刚才郑长生心里怕的要死,可是这会儿心里却期待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走去沐浴更衣。 那中年而亡的懿文太子,那隐忍不发最后关头靖难的朱老四,小爷来了。 历史的车轮虽然滚滚向前,可是方向舵明显的有点跑偏,老子要会会你们,嘿嘿!~ 不知道自己这个小蝴蝶猛,然间一脚踩进大明最尊贵的那道门后,会引起什么反应?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迫不及待的要见到朱标,朱棣,甚至是改头换面之后的老朱。 对了,还有那贤惠淑德的大脚马皇后。 小爷要一探究竟,看一看到底你的脚有多大,真的有传说中的那样邪乎吗? 这个传奇的女人,他可是太好奇了。 在一个普遍视缠脚为上流社会女子标志的年代,她竟然破天荒的打破藩篱以天足示人,该是有多么向往自由啊。 缠脚这一陋习自宋朝就有了,明初时候已经逐渐发展为上流社会女子标志了。 朱元璋剿灭张士诚后下旨,其昔日旧部编为丐户,又下令张士诚的老巢浙东地区,男子不能读书,女子不能缠脚。 就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缠脚之风当时已经是上等人的专利了。 马秀英,马皇后在年轻时是郭子仪的干女儿,那也是风光无限的大家闺秀了吧,可是她竟然不缠脚,其个性可见一斑了吧。 和历史名人,和心意已经的历史名人面对面交锋,想想就心中激动的一批。 好吧,不能乐出声儿来。 不然就太遭人记恨了,没看到整个文华殿的房顶都要掀翻了吗? 里面乱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 羡慕着有之,嫉妒者更不乏其人。 宋濂这会儿真的发飙了,顺手操起八仙桌上的戒尺就下家伙了。 噼里啪啦一顿抽,六十多的人了,可是伸手还真是不减当年啊。 那戒尺抡起来都能听见风声,劈头盖脸的就下了家伙。 顿时文华殿安静下来了,只有啪啪啪竹板戒尺入肉的声音。 纨绔学子们吃牙咧嘴的领受着夫子的怒火,可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被宋濂揍的是鼻青脸肿的。 “吵吵的下场就是这样,不学无术的东西。 回去记得把老夫布置的课业抄写完成,否则就不要来文华殿了。” 郑长生心里暗暗咂舌,老夫子可够狠的,一部资治通鉴三百万字,开玩笑呢,你还不如直接把他们给撵回家呢。 不过文华殿这些纨绔学子们哀嚎悲伤他就管不着了,那也不干他的事情,他的任务是好好的洗澡然后去跟老朱一家子,亲切友好的和睦相处。 说到洗澡,真他娘的遭罪。 话说这宫中的浴桶还真不咋地,跟自己设计的浴盆比起来根本就没可比性。 奶奶的,浴桶不咋地就不说了,水也是半温不凉的咱也不说了,关键是还有两个阉货手里拿着毛刷子,像是褪猪一样的给他刷的浑身通红。 靠,表皮都给搓破了,疼的他直咧嘴。 狗日的阉货,别落到小爷手里。他心里骂骂咧咧的穿上一件准备好的衣服。 有些宽大,看起来就没有自己的衣服合身,都能当拖地的拖把用了。 无奈啊,没有合适他穿的衣服,他太小了才七岁,谁会准备一套这么小的孩子衣服呢。 在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下,他跟着宋濂七扭八拐的来到一座宫殿前。 规矩真是多啊,不能抬头,不能四下张望,不能胡乱开口说话,不能...... 总之都是不能了,就没有能的了。 这一路上,他除了双眼盯着宋老夫子的脚跟以外,就没敢胡乱瞧。 本来还想着趁机参观一下皇宫的景色呢,这下全都泡汤了。 他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生恐有一点不合规矩,皇宫可是全天下最讲究规矩的地方。 之前老族长口口声声的讲规矩,可是他的那些规矩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老朱家人的规矩才是真正的规矩。 这里是帝国的中枢,是帝国所有人敬仰膜拜的典范楷模所在地。 如果这里的人不守规矩,或者乱了规矩,那上有行之,下必效之,还谈什么治国理政。 总之宋濂说的话他都牢牢的记着,万不可坏了规矩,这是首要中的首要。 尽管他是后世穿越来的,尽管他的好奇心很重,也尽管他怀着一种朝圣的心思,可是一切都得按照规矩来。 在一处宫殿门口停了下来,传事太监过来回话说,皇上和太子在议政,让他们稍后片刻。 额,不得不佩服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就简单的片刻一词,就饱含深意。 你要是以为就是一会儿,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传事太监口中的“片刻”,郑长生和宋濂恭敬的在大殿外溜溜的等了将近半个时辰。 郑长生的腿都麻了,可是他不敢动。 旁边的金甲侍卫,手中扶着刀柄可是看着呢,这要是有个不小心闹不好就能搞出人命来。 宋濂老爷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看样子他也有点吃不消啊。 不过无奈啊,皇上在教儿子治国理政,这是大事儿。 他们这些事比较起来,根本就不叫事儿。 或许是郑长生的谦卑恭逊感动了上天,也有可能是老天也不忍心让宋老夫子苦熬苦等下去,也或许是老朱这家伙终于教会了儿子想起他们来了。 传事太监一声高呼:“皇上口谕,传宋濂觐见。” 我靠,为毛只叫宋老先生进去,小爷可是也溜溜的等了那么久了,腰酸背痛腿抽筋的厉害,还要让小爷等多久啊。 郑长生有点痛恨“伴读”这个差事了,听起来风光,看起来也带劲,可是娘的,这里面的坚辛谁能知道啊。 我的老腰,我的老腿,酸痛难当......他心里哀嚎不已。 这该死的规矩,真他娘的不拿人当人,你让老子等着可以,可好歹给个座儿也行啊,万恶的阶级社会啊! 第130章 老朱家的崽子们 第0130章老朱家的崽子们 宋濂很郁闷,郁闷到有点生闷气。 老夫辛辛苦苦的挑选好的一个娃娃,那是当皇子们伴读的上佳人选。 可是皇上连见都不见,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就开始给他攀谈起别的事情,从太子的学业到各皇子的功课,那是七扯八扯的,太儿戏了吧。 之前那几个伴读都是皇上亲自考校之后才决定去留的。 现在郑长生这孩子,皇上竟然都没有见面,就决定留下,并传旨让人加紧制作进出皇宫的腰牌。 宋濂如果不是大儒,他要是一个山野村夫的话,估计都能骂娘的心思都有。 虽然他知道郑长生这孩子聪慧,可是皇上不知道啊。 他还是要坚持己见,让皇上当面考核一下。 也不知道皇上是吃错药了,还是哪根筋搭错了,胡乱搪塞了一下,说他有朝政要忙,让领去皇后那边考校。 额,好吧,看来皇上是铁了心不想见这孩子了。 还想着让这孩子在皇上面前露露脸呢,这可好,根本没机会。 老朱一听说是郑长生,他心里就犯嘀咕了。 是见呢,还是不见呢。 见了当然可以,但是身份暴露后,以后再到郑家庄园可就没有那么自在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休闲忘忧的好去处,可不能毁在自己手里。 他已经把郑家庄园当成他烦闷之余的乐园了,能晚一天暴露就晚一天吧。 小七那孩子,可是还惦念着自己去呢。 上次去的时候,孩子说了,下次再去,给自己做烤鸭。 对于小七的厨艺,老朱是赞不绝口。 每一次去都是好吃好喝的,那味道真是美极了,之前他对于吃的没什么太多的讲究。 可是自从吃了郑家的饭菜后,对比之心也出来了。 光禄寺那些庖厨都该死,做的是什么啊,猪食! 可是奈何老婆喜欢吃啊,他也不能太过于表露。 他都打算有机会带着皇后马秀英一起去品尝一下郑家的饭菜,看看到时候老婆子换不换厨子。 烤鸭被小七说的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寻,他都忍不住现在就去了,可是奈何朝政繁多,走不开啊。 对于这个结果,郑长生是心里有准备的。 他准备了两套方案,一套是见到之后装作不识,这是非常简单的。 另一套是假如老朱主动说明身份,他得有准备啊,一定要表现的惊讶异常,甚至是不敢相信的跳起来。 这样才符合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正常反应。 对于史书上说老朱多疑,郑长生是相信的。 如果真的如书上所说,那自己表现的太过于平淡,就像是早就知道了真相一样。 那恐怕就麻烦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了为何老朱第二次去你家的时候装作不知? 你是何居心,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等等,一系列问题,都会和阴谋画上等号。 那等待自己的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老朱杀起人来,那是连眼睛不带眨一下的,而且一杀都是一窝端,动不动的就诛灭九族。 所以郑长生准备的相当充足,他甚至都想到了上学的时候,跟表演系妹子聊天学到的表演技巧拿出来用用。 什么叫喜极而泣,什么叫呆若木鸡,怎么样快速落泪等等,他心里是快速的准备着。 可是当宋濂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白白的准备了。 好吧,你既然不想让咱知道,那就还继续装聋作哑好了。 虽然老朱不见他,可是马皇后要见他,这也够他激动的了。 准备了好半天的情绪,完全可以应用到马皇后的身上啊。 史书上的马秀英很是体贴下人,典型的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如此的母仪天下的典范,自己忽悠她貌似有点不妥吧? 郑长生一边走一边心里暗自道。 马皇后身边围着几个孩子,其中一个十一二岁的虎头虎脑的就是四皇子朱棣。 除了大哥朱标十六七岁即将成年,留在父皇身边学习理政外,所有的皇兄皇弟们都来了。 因为太子师父宋濂老夫子说给他们选了一个新的伴读,母后让他们兄弟几个都来见见。 真是无趣的很,宋老夫子选的人都是呆头鹅一样的书呆子。 除了掉书袋就是掉书袋,貌似根本就跟玩儿不沾边绝缘的人。 哎,他心里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聊的很,实在不行就怂恿弟弟们把他打走就行了。 于是他的眼前浮现出,几个弟弟按住一个伴读痛揍一番的情景。 想到得意之处,不自觉的乐出声儿来。 马皇后看了一眼这个儿子,俗话说知子莫若母,朱棣这个儿子怎么想的她大概齐都能猜出来。 这孩子是朝鲜来的硕妃所出,可是母亲死的早,是自己一手把他带大的。 之前的几个伴读,每天鼻青脸肿的,可是当自己问他们的时候,都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还都是摔的鼻青脸肿的,不用想就知道是老四这孩子顽皮,怂恿弟弟们做下的坏事。 现在那些伴读们胆战心惊的,看到几个儿子都害怕。 她也不敢跟皇上说,以丈夫朱元璋的脾气,要是知道了,肯定是一顿好打少不了的。 疼孩子的马皇后,都是悄悄的派人去伴读家中送去银钱加以安抚。 这几个孩子真是头疼啊。 现在伴读们都称病不来了,说起来伴读也都是官宦子弟,家长一个个吓的都来给自己赔罪。 可是奈何孩子们被打怕了,不敢来,这也不能勉强啊。 这才找宋濂从文华殿重新物色几个。 今天才是第一天,没想到宋先生就找来一个,这让她很欣慰。 到底是宋先生,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一个就一个吧,虽然有点少,可是也聊胜于无啊。 以后在慢慢的踅摸就是了。 郑长生心里忐忑极了,就要见到朱老四了,就要见到马皇后了,那种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当听到里面一个很有磁性的女声让进来的时候,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脚下一个没留神,门槛太高了,在加上他的衣服下摆太长,绊了一下子就摔了个狗吃屎。 几乎是滚着进入马皇后的房门的。 马秀英都忍俊不禁,捧腹大笑的脱口而出:“哟!这怎么内监司没有教这孩子行礼吗?磕头就行了,怎么还五体投地呢......” 郑长生满脸黑线:“......” 第131章 来自朱小四的愤怒 第0131章来自朱小四的怨恨 宋濂都蒙圈了,这孩子咋这实诚捏?就算是在对皇后娘娘敬仰也不能不识礼数啊。 这下出丑出大了,不过貌似皇后娘娘并没有生气。 看着捧腹大笑的皇后娘娘,宋濂暗暗的擦了一把冷汗。 朱棣以及其他几个皇子亦乐的嘎嘎的,差点笑出猪叫声。 这个伴读太好玩了,貌似可以和自己耍到一起。 郑长生则是顺势就真的来了的五体投地的大礼,那虔诚的模样跟藏族同袍用身体丈量大地拜佛之像真的很有一拼。 马皇后对郑长生的印象一下子就改观了,刚才还差点笑破肚皮,可是随着郑长生的无比庄严的伏地礼,她收起笑容不觉之间就庄严肃穆起来。 她狠狠地瞪了几个皇子一眼,五体投地的礼节乃最高之礼了吧? 可是孩子们竟然还有闲心笑的出来,她似乎忘记了刚才她比谁都笑的灿烂了。 “免礼,起身回话。” 想到这里马皇后心中是欢喜的很,于是她赶忙叫起郑长生。 “谢皇后娘娘,小子无状,自是识得宫廷礼数的。可是刚进门时小子见到娘娘佛法庄严,宝象顿生,心中崇敬之情不能自抑,是以行的五体投地之礼。” 马皇后可奇了怪了,自己佛堂念经拜佛多年,为丈夫祈祷消灾解难,这是私下里的事情。 一般并不为外界所知,要说这孩子事先知道自己是虔诚之居士的话,这行为很好理解。 可是这孩子应该是不知道的啊,难道自己真的是如他所言“佛法庄严,宝象顿生”? 额,想到这里不自觉的感到自己犹如佛光护体,灵海中一片清明,似乎有梵音之声出现在耳边。 这人在暗示的作用下,有这种想象感觉并不奇怪。催眠术就是通过不断的暗示,让人进入一种想象的空间里。 郑长生偷眼观瞧,马皇后一脸庄严肃穆的样子,心中暗暗的长出了一口气。 这么尴尬的情形,就这么被自己无形的化解掉了,要说怎么知道马皇后是虔诚的佛教徒,手腕上的那串玛瑙佛珠即为最好的例证。 也幸好母亲是念经信佛之人,自己也跟着耳闻目染了一些佛教的东西。 要不然就是抖机灵也没有个说辞啊。 马皇后现在看郑长生已经大不一样了,佛法讲究有缘人,那这孩子跟自己就是有缘人啊。 看着郑长生衣衫宽松很不合体,于是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那件新做就的衣衫,在郑长生的身上比划了一下。 “还挺合适的,这是给六皇子做的寻常居家衣衫,就给你换上吧。” 郑长生都傻眼了,啊?皇后娘娘亲手给皇子做的衣服赏给我了? 宋濂眼中精光闪过,这孩子有福缘啊,刚跟皇后娘娘第一次见面,就获得她的好感实乃第一人啊。 “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过皇后娘娘。”宋濂扯了一下郑长生的衣襟道。 六皇子朱桢年龄跟郑长生差不多,个头也相仿,看着自己的衣衫马上就要易主,小嘴儿一撇就要哭。 朱棣拽了一下朱桢的手,摇摇头。 朱桢跟朱棣的关系是最好的,看哥哥不让自己哭,于是都到嗓子里的嚎叫硬生生的给憋回去了。 小脸憋的通红,怒目而视的看着郑长生。 朱棣这会儿对郑长生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了,母后真是的,对这个刚第一次见的伴读怎么就这么好? 就连六弟的衣服都赏赐给他穿,还对他和颜悦色的比对待我们兄弟几个的态度都好。 太过分了,竟然争夺了我们的母爱。 他的手成拳状,握得紧紧的,都要攥出血来了。 郑长生有点麻爪,看朱小四兄弟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已经惦记上自己了。 恐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也不会太轻松了。 但是皇后娘娘的美意又不能弗却之,两难之极啊。 六皇子他们几个兄弟站在马皇后的身后,皇后娘娘自是不会关注到他们的表现,可是自己却看的清清楚楚的啊。 朱小六咧着大嘴就差哭出来了,你妹的,老子不就是要你一件衣服吗? 身为帝王之家,还缺少一件衣服吗?小气的样吧看你。 还有朱小四干嘛对老子如此的作态?欠管教的熊样,小屁孩一个,在敢给老子瞪眼,以后老子定要好好的调教调教丫的。 咦?还瞪,你还瞪,靠,眼睛瞪的像牛蛋。 好吧,但愿你不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不是不想让老子要这件衣服吗?嘿嘿,老子偏要。 本来他是想推辞的,可是朱小四兄弟对他的作态,使得郑长生非常的不满意。 他从朱小四眯缝着眼睛微微一笑,然后走上前去跪在皇后娘娘面前,双手接过衣衫:“小子谢过皇后娘娘。 您老这手艺,还有这密密的针脚,让小子想起了母亲熬夜为我制作衣衫的情景。 昏黄的油灯下,母亲满是老茧的手,一针一线的为小子缝制。 每每念及此,小子就心痛不已,发奋读书。 今日幸的夫子推荐,成为皇子伴读,又有幸获皇后娘娘如此恩宠,实不胜涕零。 娘娘御赐衣衫,定当刻不离身,时刻感念娘娘大恩于期盼,定当竭尽全力做好表率,做好皇子们的伴读。” 好吧,郑长生是其言也诚,其行也恭。 说的是大义凛然,在加上煽情。 搞的马皇后心里软软的,酸酸的。 这孩子说的太好了,虽然是他说的是他的母亲,可是咋感觉就像是在说自己呢。 立国之初,国力匮乏,府库不继。 皇上为节省,为做天下之节省表率,下令宫中一切用度尽可能的节俭。 就连晚上的照明的牛油蜡烛都定量供应,自己为了给皇子们制作衣衫,可不就是在昏黄的油灯下缝制的吗? 本来这等活计交给宫中佣人们去做就可以,可是自己不放心也是疼爱孩子,就亲自去做。 想来也不知道孩子们能不能体会到浓浓的母爱啊。 不过倒是这孩子却深深地体会到母爱之深,他的母亲是幸福的,肯定是。有此子念惜母亲,母亲就是在苦再累也是心甘情愿的。 马皇后由此及彼,心中一个没忍住,眼泪下来了。 朱小四一看母亲没来由的被郑长生这小子惹哭了,心中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手中的拳头慢慢的扬了起来...... 第132章 佛珠的妙用 第0132章佛珠的妙用 对于朱小四的愤怒,郑长生故作不见,气死你活该,敢跟老子吃牙咧嘴的,哟!小子你还想动手咋滴。 老子就不相信,你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对老子下手。 宋濂站在旁边是暗暗叫苦不迭,郑长生这孩子是个机灵懂事的啊,听方公克勤老弟讲过这孩子聪慧至极。 可是今天干嘛就跟皇子杠上了捏? 实在是不能想象,这孩子又在耍什么鬼机灵。 马皇后好半天才平复下了心情,一挥手招来宫人带领郑长生下去更换衣衫。 这个时候她才回过头来看她那几个儿子,只见一个个的都一脸苦瓜状。 尤其是老四朱棣,这货看样子很不满意。 皇子们顽劣不堪她自是知道的,可是唯有这老四朱棣不但顽劣而且喜好舞刀弄棒,不喜读书,还自诩为能动手的就不动口。 这实在是有失皇家子弟的风范,深为皇子师们所不齿。 那些老师嘴里不说,可是心里对这孩子厌烦着呢,只不过是碍于是皇子,他们不好发作罢了。 不过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自幼生母就离世,是自己把他养在身边,百般疼爱才养成的现在的玩世不恭样。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于溺爱孩子,疼惜的太狠了。 之前那些伴读挨皇子们的打,她私底下问过几个小皇子,小家伙们不敢跟自己撒谎,都老实交代了,都是老四朱棣这孩子怂恿的。 你不喜欢读书也就罢了,可是不能影响别的皇子们读书啊。 她想到这里心中就有点生气。 朱棣这个时候想撒娇来着,因为不撒娇的话,恐怕他要挨揍。 每次母后发怒的前兆都是平静的,这次依然是这样。 他心眼子也算是活泛的,赶忙上前双膝跪倒在地,帮马皇后捶腿。 而且收起了刚才的怒火,强颜欢笑的道:“母后许是累了,让儿臣给您老捶捶腿。” 额,马皇后刚升起来的一点怒火,被朱棣的讨好给平息了。 毕竟母子同心啊,虽然这孩子不是她生的,可是是她一手养大的。 好吧,马皇后心中此刻是幸福的,也就这孩子能领会到母爱。 虽然这孩子有点顽劣,但是慢慢的教导吧。 朱棣成功的抖机灵化解了一顿数落,也或者是一顿鞋底子。 别看他表面上高高兴兴的,而且好像是对母后孝顺恭敬之极,可是心里面早已经是翻起浪花了。 他决定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一下郑长生,叫他待不过三日就自己哭着喊着的滚蛋。 宋濂看着眼前的母慈子孝的画面,心中颇为感动。 皇后娘娘有多不容易,他心里是清楚的。 皇上是整日在前朝忙,她是在后宫忙。 说是母仪天下一点都不过分,他还没有见过哪一个中宫皇后娘娘有马娘娘这样的呢。 郑长生终于更换好了衣衫,还别说皇后娘娘的手艺跟母亲的一点都不差。 面料也是上好的绸缎,幸亏是寻常居家服装,没有团龙纹饰图案。 要不然的话还真是不敢穿,平头百姓一个,怎么能穿皇子的衣服呢? 封建社会对于服饰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弄不好就是僭越之罪,那是要杀头的。 这件居家春衫常服穿在身上,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一点都不假。 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家一国之皇后,母仪天下中宫之主,却对一个毛头小孩子如此的恩裳,这福缘结下的不可谓不大。 郑长生决定把姚广孝给他的那串沉香手珠作为回礼。 既然有福缘,那就不妨结的在深一点,能够讨得马皇后的欢心,自己的伴读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不然的话,就看朱小四那要吃人的眼光,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 “皇后娘娘,小子自幼多灾多难,母亲甚是信佛,长教导小子要一心向善,心中藏佛。 她说只有心中有佛意,方能万物皆有缘。 小子能得皇后娘娘恩裳,这是莫大的福缘。 心中感激莫名,特奉上高人所赠之沉香手串一条于皇后娘娘驾前。 希望这条手串能给娘娘带来佛意好运,另外高人曾说常把玩之,沉香之药力会有助于人之体健心康。” 沉香木打造的佛珠手串?这可是绝世无双的珍宝啊。 马皇后曾经有过一串,可是当年皇上还是吴王的时候,身体不适,睡眠不好,就研碎了当安神香用了。 后来再也找不到上好的沉香制作佛珠了,当然她要是想的话还是可以找到的。 但现在国用都不足,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一个癖好就劳民伤财的呢,这显然是她所不愿的。 可是现在,郑长生这孩子竟然送她一条。 这意外的惊喜,可是来的太突然,幸福来的太猛烈了啊。 马皇后一下子就从绣墩上站了起来,紧走两步扶起来郑长生,接过那串手珠。 果然是沉香木做的,而且应该是千年以上的沉香木。 这可比之前自己的那串还要珍贵啊。 说是价值万金都有点轻,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啊。 郑长生见马皇后喜欢,心里才算是安定下来。 哼,这下子自己肯定在皇后娘娘心中好感倍增吧,你朱小四在想对老子耍心眼子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相信有了马皇后的好感庇护,那自己伴读的日子应当不会太难熬。 真是得谢谢老姚啊,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好的玩意儿。 不过就是日后有空去拜访他的时候咋说佛珠的事儿啊? 不管了,反正他都送给自己了,自己的东西怎么处置自己说了算。 就算是告诉他自己把佛珠献给皇后娘娘了,他也不敢说什么吧? 这真是一串佛珠结福缘,皇后娘娘另眼看,日后伴读日子苦,皇子不敢奈何咱。 小日子不要太美哟,你朱小四也不要瞪眼,就是瞪成怒目金刚你也是干着急不是? 他心里美滋滋,回去的路上,坐在大个子来接他的马车上,都忍不住要乐出声儿来了。 哎呀,突然他一拍大腿,怎么忘了瞧瞧皇后娘娘的脚了...... 第133章 对付朱小四的方略 第0133章对付朱小四的方略 李秀英在油灯下仔细的看着儿子出入皇宫的腰牌。 龟龟,这就是皇上家的门禁腰牌?貌似也不是黄金打造的啊,皇上还真是抠门的很呢。 在戏文里都说是金牌来着,可是这明显就是一块香樟木雕刻出来的嘛。 虽然不是黄金打造的,她略有失望之外,但是欣喜之情却压过了心头所有的不快。 我儿出息了,我儿出息了,竟然成了皇子们的伴读了,还被皇后娘娘亲自赐下皇子们穿的常服。 这得是多大的恩典啊,要知道这可是皇后娘娘亲手缝制的呀。 哎,寂寞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要是二婶儿在这就好了,就可以跟她好好的唠扯唠扯。 这么大的喜讯冲击的李秀英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得做点什么啊,要不然还真是无法安放这颗激动的要跳出来的心。 念念经去吧! 佛前三炷香,堂前跪一人,心向菩提念,开口道长生。 一部长生经文腹中读,两行滚烫热泪诉衷肠。 祈祷儿子一切都平平安安的,一辈子都幸幸福福的,就是此刻她心中最真切的念头。 对于母亲佛前虔诚祷告,郑长生已经习以为常了。 无论有什么事情,母亲都会祷告一下,这次这么大的喜讯,当然少不了上香还愿。 好吧,信仰是母亲的自由,总不能因为自己是无神论者,就把别人也拉上自己的战车吧。 小七眼中小星星乱冒,围着少爷转着圈的看。 皇后娘娘亲手缝制的衣衫呀这是,听说皇上家赏赐下来的东西不都得焚香叩拜,然后高高的供起来吗? 可是少爷穿在身上,丝毫的没有要脱下来供奉到堂前的意思。 戏文里可都是这么说的哦,少爷怎地一点都不上心啊。 她很想提醒一下少爷,赶紧脱了,要是弄脏了可就不好了,这不是亵渎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吗??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呢,大黄这货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钻了出来,浑身脏兮兮的就往少爷身边蹭。 额,这还得了?她不由得怒气勃发,一个箭步上去就是一脚奔过去,把大黄踢出去老远。 大黄貌似很不服气,为何你们都可以亲近少爷,俺就不行捏?好过分的哟!! 不过它没办法,只得卧在庭院里呜呜的哀嚎着,独自伤感去了。 它一扭头,看见雪球这家伙喵的一声,已经扑进小主人的怀抱了。 额,它伤心的把头低下去,太过分了...... 大黄是伤感的,不过这货也是健忘的。 小主人回家饥肠辘辘,七姑娘做了美味的酱排骨此刻已经端上桌了,抵抗不了肉骨头的它,哧溜一下跑到小主人的脚旁边,摇尾乞怜。 果然小主人还是喜欢自己的,一个带肉的大棒骨扔了过来,呜呜,真香...... 是夜,郑长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他并没有说跟皇子起冲突的事情,不想让母亲担忧。 明天就不用去文华殿就学了,直接就可以凭借腰牌进入皇家大内书院里开始他的伴读生涯了。 朱元璋是个不好舞弄的人,可是他的儿子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尤其是那个朱小四,是个不好舞弄的货。 别仗着你以后可以当皇上,老子就可以低眉顺眼的让着你。 别忘了老子最大的优势就是比你丫的多了几百年的历史积淀。 你小子是个啥熊样,老子可一清二楚的。 但愿明天是个艳阳天吧,你小子要敢给老子尥蹶子,那咱也不是泥捏的,玩心眼你还嫩点。 不知不觉的郑长生进入了梦乡。 梦中朱小四低眉顺眼的在他面前一副讨好样,额,这个梦真的好香。 皇子们读书教育问题向来都是重中之重,他们是国家的希望,是国家的未来啊,龙子龙孙岂能用寻常学子的方法教导之。 尤其是到了老朱当皇上了,那对皇儿们更是要求严格之极。 每天天不亮就要上早课,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嘛,早上就是最好的读书的时候。 老朱就是吃了没学问的亏,虽然说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但是说实话还是有好多的大儒不愿意效力与他。 认为他就是一个放牛娃出身,不愿意在他的驾前听用。 山东二贤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老朱大怒之下诛灭了他们九族。 他愤怒之余也想了,为什么天下士子不能归心?还不是因为他是一个马上皇帝,一个大老粗。 粗鄙之人向来是为文人雅士所不齿的。 所以他目前就这样了,尽管他也努力的学习,可是要想改变人们对他的印象那是不太容易的。 但是儿子们就不同了,他没学问是他当年家中的条件不允许,连吃饱肚子都难,哪有多余的钱财供应他读书? 要不是当过几天和尚,念过几天经文,他恐怕真就成了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了。 所以他是对待儿子们的学业问题丝毫的不敢马虎。 请了朝中的有学问的大儒前来教导,宋濂就是其中之一。 宋濂还真是好样的,把太子教导的很是出色,就是这孩子有点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太甚,有点软不拉几的,心肠太善良,心智有点不太坚强,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 所以眼看太子即将成年,他就亲自把太子朱标叫到自己跟前,亲自培养。 希望能够把儿子教导成为一个果敢坚毅,文武双全的国之储君。 除了太子他亲自叫到堂前听训,学习治国理政之策外,其他的皇子就由宋濂等一些大儒继续教导。 老朱的儿子很多,说起来他真是很争气的,就这一点他敢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很牛逼的吹嘘一番。 这些年来儿子就像是猪崽一样的,呼呼啦啦的降生。 他这一辈人家中人丁不旺,可是他可不希望他的下一辈也香火寥落。 说来也是老天爷给面子,他几乎是枪枪中的,生下的儿子众多。 这一点老朱很自豪,常常跟一帮老兄弟,像徐达、常遇春、汤和等喝了酒吹嘘自己一番。 不过话说回来,皇儿多了,那问题也就多了。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那教育问题随之而来的也是一个难题。 可是老朱似乎对于皇子们教育重视的程度很高,但是教育的方式就有待商榷了。 胡子眉毛一把抓,根本就不因材施教,这就很不好了。 就像朱小四,这家伙喜好舞刀弄棒,你就让他学习文韬武略不得了。 哦不,老朱是全部放到一起,统一接受教育。 这就造成了朱小四厌学的情绪,郑长生很容易的就分析出问题的根源。 这些皇子们似乎是以朱小四为首的,因为这家伙的拳头够硬,又是比较受皇后娘娘宠爱。 所以皇子们都听他的话。 嗯,只要找到病的源头,那还愁不能根治之? 只要收服了朱小四,那别的皇子不在话下。 可是话又说回来,你朱小四要是对俺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那大家相安无事的什么都好。 要是敢对老子耍心眼,那就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老子两世为人,虽然是孩子身,但是大叔心,还收拾不了你个小毛孩? 他都想好了,如果朱小四这家伙敢找他的事情,他就请老朱出面解决。 嘿嘿,等老朱在去郑家庄园的时候,给你丫的上点眼药,到时候吃苦头的看是谁? 第134章 朱小四的报复 第0134章朱小四的报复 朱棣气的一夜觉都没睡好,该死的郑长生,看爷明日里不把你揍的满地找牙。 马皇后之于他那就是禁区,就算是别的皇子们多分担马皇后的一点爱,他都吃醋的要死不能活的。 就遑论是郑长生一个外人了。 这货从小缺失母爱,也就马皇后对他疼爱有加的,甚至有点溺爱的了。 这也是他对于马皇后尊崇之情的主要原因,他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是马皇后的话他是唯命是从。 就算是发动靖难当了皇帝后,他也是尊奉马皇后为生母,他对马皇后的母子情谊就可见一斑了吧。 他躲在被窝里咬牙切齿的,对郑长生是恨入骨髓。 所以一大早的还没等到叫起的太监喊他起床,他就气鼓鼓的从床上爬起来了。 他都有点迫不及待的要揍郑长生了,甚至是杀了郑长生的心都有。 而此刻的郑长生早已经等待在宫门之外了,就等着时辰已到,凭借腰牌进宫伴读。 他带了一个竹制的双层小书箱,上面装的文房四宝和书籍,下层装的是各色糕点和美食。 皇家书院可是有讲究的,这就归结于老朱的铁面无情和对皇儿们的殷殷期盼之心。 规定,皇子们如同寻常书院的学子一样,不能有优待。吃饭的话各自宫中自备,学习的话用的时间也比寻常学子要多。 除了吃饭用餐的那一个时辰外,其他的时间统统的读书学习。 既然皇子们都由各自宫中自备饭食,那他一个伴读就更得自己准备了。 等待的间隙,他已经剥了两个茶鸡蛋吃下肚了,来之前母亲让他喝粥他没敢。 喝多了稀的,那撒尿可是个大事情。 在皇宫中处处都是规矩,谁知道允许不允许老子撒尿啊。 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好,万一出了丑那就乐子大了。 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宫城的朱漆大门吱呀呀的打开了。 验看腰牌后,郑长生背着箱子走入皇城。 大个子则赶着马车打道回府,到晚上来接少爷就可以了。 进了皇极门,沿着御道来到皇极殿西侧的一座院子,这里就是朱元璋给他的儿子们准备的读书地点。 只要不是大朝会,朱元璋一般都是在皇极殿办公的,这也方便他闲暇之时督导皇儿的门的课业。 今日来讲经的是夫子陆繁,平日里他上午是教导朱元璋的儿子们,下午则是去文华殿讲经授课于学子。 老夫子讲课的内容是《孝经》,这本中国古代儒家的伦理著作,可以说是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 古人至诚至孝,更有皇帝以孝治天下,这就可见其不一般了吧? 可以说这本书也是治国必须要学的经典典籍了。 老夫子果然是博学多才,讲起来《孝经》那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旁征博引把治国之方略隐藏其中,倾囊授予老朱的崽子们。 郑长生早就读过《孝经》,精通虽然谈不上,但是全部都懂,又能通篇的背诵。 在加上老夫子的讲解,顿时感觉进入了另一番天地中。 国学后世之没落,被越来越多的科学所代替,可是世人真的得好好的学习一下国学。 这真的是微言大义,里面包含的深意要是真的弄懂了,一个人的灵魂升华是很快的。 郑长生此刻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升华了。 他是学进去了,可是皇子们可未必啊。 尤其是朱小四这货,心里憋着要揍郑长生呢。 对于夫子陆繁所讲之《孝经》根本就没听进去,左耳朵进去右耳朵随即就漏气了。 他心里气鼓鼓的哪里记得住半句啊。 所以当陆繁拿起戒尺指点他回答问题的时候,他可麻爪了。 满脸的懵逼,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偷眼观瞧一下郑长生,只见这家伙微闭双目,似乎要睡着的样子。 朱小四心里更愤怒了,不过他心里却暗暗的得意起来。 本皇子不会,看你那熊样子也不一定会吧。 都要睡着了,你要是能会的话,那就见了鬼了。 自古皇家书院的规矩就是,皇子们一定要有伴读。 一是伴读跟皇子们朝夕相处,可以在课业上提点一下皇子。 另一个就是皇子们如果不会的课业,先生要惩罚的话,那是不能打皇子的,要打也是揍伴读。 嘿嘿,朱小四心里想到这里,顿时美滋滋起来。 别说老子不会,就是会也不能说会,就是要夫子揍你丫的,替本皇子出口恶气先。 陆繁的提问的问题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夫孝,始于事亲,忠于事君,终于立身。 《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这是孝经中很重要的一段话,他要朱小四解释一下这段话的含义。 朱小四本来就对之乎者也的读书不太喜欢,他向往的是蓝天白云,骏马弯刀,疆场驰骋,建功立业。 你让他念这段话都不一定念的通顺,就更不用提解释了。 “夫子,学生鲁钝,甘愿受罚一百戒尺。” 郑长生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好你个朱小四啊,这还没咋地呢,你就想要老子的命啊。 一百戒尺是个啥概念,真的要是实打实的揍上去,手非得打烂了不可。 朱小四偷偷的看着一脸惊慌的郑长生,他心里美的跟吃了蜜蜂屎似的。 哼,还叫你跟本皇子过不去,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有你好瞧的。 “夫子,学生愿意代替四皇子作答这道题。”郑长生起身拱手一礼微笑着道。 朱小四一听啥玩意?你替本皇子回答,你可别太搞笑了好不好。 你都快睡着了,你能回答上来那就见鬼了。 “郑伴读,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领受夫子的惩戒算了,硬要逞英雄的后果是加倍的惩罚哟。” 朱小四得意洋洋的微笑着道。 他似乎已经看到夫子那戒尺落在郑长生手上的惨样了。 这就是跟本皇子最对的下场,不过这才是开头而已,以后本皇子对付你的手段多着呢。 第135章 被利用的急先锋朱小六 第0135章被利用的急先锋朱小六 夫子陆繁笑呵呵的看着郑长生,这孩子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一个门生了。 虽然没有行过祭孔拜师大礼,那是他把这个机会给了老友方克勤了。 实则他对于郑长生的关爱一点都不比方克勤少。 不知道为何四皇子要整治爱徒,虽然很是疑惑,但是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在怎么着不是还有自己这个夫子掌握尺度的吗? “嗯,你若能回答上来,就免了四皇子的惩戒之刑。” 朱小四一听,啥玩意儿?这老夫子莫不是跟这郑长生有旧? 为何如此的偏袒与他?直接打手掌不就完了吗,还给了他一个机会。 嗯,真是气死人家了。 不过他心里一直在默默的念诵阿米托佛,祈祷漫天的神佛都保佑郑长生回答不上来。 可是有时候真的是事与愿违的,当郑长生开口的那一刻,他脸色一变,就知道今天佛祖的护佑不在自己这边。 “回禀夫子,这段话是《孝经》开宗明义章,意思是说:孝道,可以分成三个阶段。 幼年时期,便是承欢父母膝下,侍奉双亲; 到了中年时期,就是尽忠报国,侍奉君王; 到了老年时期,就要检查自己的身体和人格道德,没有欠缺,也没有遗憾,这便是立身,这才是孝道的完成之时。” 他并没有咬文嚼字的逐字逐句的翻译,而是直接用自己理解的语言加以阐述。 说的是清楚明白,只聊聊几句话,就讲孝经之微言大义解释的通透之极。 听的夫子陆繁,手捻须髯,频频点头,不住的连说三个好字。 这可把朱小四给惊讶坏了,龟龟,郑长生睡觉都能学会孝经?这么快就能理解夫子所讲之内容,这也太神奇了吧。 看来这一顿好打是落实不成了啊,好吧,本皇子暂且给你先记上这一笔。 郑长生能回答上来,这对于夫子陆繁来说根本就不出意外。 方克勤教导他那么久,又把自己半辈子的心血和书籍都留给这孩子研读,如果连最基本的《孝经》开宗明义篇都不能领会透彻,那也是失败之极了啊。 但是除了他之外,所有的皇子们没有一个能想到郑长生能够回答上来的。 夫子讲的那么拗口,他们中最用功的六皇子朱小六都没有把握能够理解的这么透彻,就更不用讲别的皇子了。 朱小六现在惊的是目瞪口呆的,心里暗暗的佩服不已。 不过他钦佩的表情刚一露头,就被四哥给瞪回去了。 额,怎么忘了这个茬儿呢。 郑长生用一串手珠换走了母后给自己做的新衣服,虽然那串佛珠后来父皇见到后说是极为珍贵的千年沉香木所做的。 但是那也是得罪自己了啊,竟然敢剥夺走母后对自己的疼爱。 那件衣服母后可是熬夜做了两个晚上才完成的,期间还被针尖扎破了手指。 衣服上面满满的都是母后对自己的爱,可是却被郑长生这个贱人给得了去。 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来上学的路上四哥都跟他商量好了,要等到中午用餐的时候,狠狠的揍他一顿,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甚至不惜弄脏衣服,从花圃的土里拔出一根木棒藏到怀里,就等着夫子一走,就开始下家伙呢。 现在怎么就佩服起他来了呢,这是个很不好的征兆,要不得呀,要不得。 四哥可是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要做事果敢,做事不能拖泥带水,不能前怕狼后怕虎。 一旦决定了就要去做。 他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千万不能松懈了胸中的英雄气概。 要不然四哥肯定会看不起自己的,还有,四哥说了,自己要是打不过郑长生的话,他就出手帮助自己。 自己可千万不能让四哥失望呀。 毕竟这是四哥为自己出头呢,这小子抢了自己的衣服,四哥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呢。 朱小六不觉之间,已经开始酝酿情绪了。 等会夫子下课走了后,自己是先给他理论一番在动手,还是先动手后理论一番呢? 算了,还是先动手,后理论。 他不由得想起四哥的口头禅来,能动手的千万别动口,大英雄都是动手不动口的。 只有自诩为君子的酸文人才是动口不动手呢。 本皇子将来是要做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的,才不要做酸文加醋的臭文人,所以还是动手来的实惠。 考校完郑长生这一个问题,到了中午下学的时候,夫子陆繁下午还要教导文华殿的学子,是以匆匆的收拾了一下离去。 夫子一离开,各宫中的奴才们纷纷的把自己家准备的吃食端了上来。 皇子们学习了一上午,早已经是饥肠辘辘的了。 奴才们给朱小六准备的是一碟儿宫廷御制的小咸菜,还有一碟儿凉拌鸡脯肉,外加两个馒头。 这已经是寻常人家可望不可及的美味佳肴了。 可是朱小六似乎是非常的不满意,天天吃这些劳什子,人家都吃够了,也不知道给本皇子换上两个菜。 不过他也只能是在心里发发牢骚而已,父皇朱元璋可是提倡勤俭持家的。 别以为宫廷皇子生活就是想吃啥就吃啥,那是不可能滴。 也就过年和万寿节和自己的生日的时候,才会允许铺张浪费一次。 其他的时候,就是这么节俭的生活的。 他看了看四哥朱棣,只见他的菜也跟自己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分量大一些而已,是用大碗装的。 四哥能吃能喝的,餐食少了吃不饱的,这是皇后娘娘亲自安排下去的。 哎,先吃饭吧,等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揍郑长生呀,朱小六心里暗暗的道。 他夹起一筷子鸡胸肉方进嘴里吧嗒吧嗒吃的有滋有味的。 可是忽然问到一股子香味,嗯? 这是哪里传来的??为何会这么的香? 馋的他回头四下张望。 这是啥菜咋这香捏? 额,原来竟然是郑长生带来的饭食。 咦?他的煮鸡蛋为何剥开之后是带有格子状的,而且闻起来香的很,那吃起来应该也是好吃的吧? 不知不觉间,他的哈喇子已经流的三尺长了。 第136章 征服 第0136章征服 朱小六闻着郑长生的饭菜香味,尤其是那一个茶鸡蛋怎么闻着都有一种肉香味。 郑长生打眼一瞄就知道朱小六打的什么算盘,老朱有多节俭这史书上都有记载,他都以身作则后宫之中那就更不用提了吧。 不过老朱有打牙祭的机会,每次去郑家庄园小七这丫头也硬是舍得,红烧肉、酱排骨、炖肘子等等硬菜可着劲的往上端。 每次老朱吃的肚儿溜圆,志得意满的离去。 郑长生用很慢很慢的速度把茶鸡蛋剥开,然后轻轻的咬上一小口,砸吧一下嘴微闭双眼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朱小六终于忍不住肚子里馋虫的诱惑,放下手里的筷子,凑了上来很是羡慕的看着郑长生:“喂!郑......长生,你吃的啥哟,咋这么香嘞?” 好吧,见小家伙入彀了,郑长生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蛋大口咀嚼着。 看的朱小六咧嘴的样子,似乎郑长生吃的是他肉一般。 一口给吃完了,这让朱小六有点心疼。 咦?郑长生又从篮子里摸出一颗,咋跟变戏法一样捏? “这是我娘给我煮的鸡子,可好吃了。 里面有上好的调料还有上好的茶叶,放在一起煮熟,然后在晾凉了,浸泡十二个时辰,在放到蒸锅里跟肉肉一块蒸。 肉的香味也进入到鸡子里了,闻闻都感觉此乃人间美味呢,六殿下你想吃不?” 朱小六光是听做法都已经是感觉太高端大气上档次了,他两眼紧紧的盯着郑长生手里的鸡子。 听郑长生问他想不想吃,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使劲点点头,砸吧了一下嘴:“想。” 小屁孩,果然是禁不起美食的诱惑,看来之前费劲巴拉的想那么多注意来应对,有点多余啊。 早知道一颗茶叶蛋就搞定,也就不用愁的自己半宿没睡着了。 朱小六如愿以偿的吃到了郑长生的茶叶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鸡子呀,可是为啥跟自己吃的不一样的味道捏? 简直是太好吃了,他一口气吃了三个,一打嗝都感觉到一股子茶叶蛋的味道。 可是郑长生又从篮子里摸出来一块香酥糕,隐隐的一股花香味道传来,额,神呐! 人家好想吃,于是他又凑了上去:“郑......生哥儿,你这又吃的什么哦?” 郑长生从篮子里拿出一块递了过去:“这是香酥糕,鸡子打散了和面,揉足了半个时辰的面为地加入焙干的花儿......” 朱小六根本就没有听郑长生的解说,只是低头大口大口的咬着,他完全被美食征服了。 似乎四哥给他商量的事情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甚至他嫌弃怀里揣的那半截木棒碍事,直接掏出来扔到窗户外面去了。 小孩子就是这么天真,也容易满足。 哪怕几句好话一哄,哪怕一点美食诱惑,都能美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 他现在已经完全的跟郑长生耍到一块去了,甚至勾肩搭背的约定有时间去郑长生家吃酱排骨。 额,朱小四要崩溃了。 这个叛徒朱小六,太没出息了,不就是茶叶蛋吗?不就是香酥糕吗?不就是酱排骨吗? 至于的吗? 朱棣要暴走了,气的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大白面馒头。 似乎他吃的不是馒头,而是郑长生的肉一般。 一口又一口,咬的是那么的用力,咀嚼的是咯吱作响,额,这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其他几个皇子终于也经不住诱惑,另外见六弟都跟郑长生耍到一块了,他们也壮着胆子围了上来。 于是乎,每人手里多了一枚茶叶蛋和一块香酥糕。 朱棣心里恨死郑长生了,同时他也为几个弟弟们的没出息感到痛心。 身为皇家子弟,岂能在这小子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 这很是让他接受不了,他决定晚上回去好好的教训一下背叛自己的朱小六。 以前课间休息时间耍子,弟弟们都是围着自己来转的。 可是今天却都聚拢到郑长生身边听他讲故事去了,讲的是个什么狗屁烂故事,还岳飞传。 额,岳飞是宋朝的一个大忠臣,而且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将主,抵抗金国的故事广为流传,他是听过的。 可是为什么郑长生讲的跟自己听的不一样呢? 说实话,他对郑长生是非常恨的,恨的牙都痒痒。 他不想听郑长生讲故事,莫得辱没了自己的耳朵。 但是郑长生的声音又非常的高,他想不听都不行。 岳飞自幼念书习武,从小就立下雄心壮志以报效国家。 为此其母很是欣慰,并在其背刺字“精忠报国”以期许之。 后来领导岳家军以钩镰枪大破金兀术的铁浮屠,打的金狗是狼狈逃窜,可是再后来竟然被奸臣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在风波亭...... 额,朱小四热血沸腾,站起身来,咣当一脚踢翻了夫子的八仙桌。 啊?皇子们都傻眼了,惹祸了......这四哥神经了不成?这抽的哪门子疯?连夫子讲课用的八仙桌都给踢翻了。 伺候朱棣的太监赶忙上前收拾,我滴小爷啊,你这是肿么了吗?可是看着四皇子气喘吁吁生气的样子,他也不敢问,她也不敢说。 朱小六看到四哥发飙,猛然间明白过来,额,四哥肯定是怪罪自己了。 看着朱棣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的像牛蛋一样,他心里害怕了。 “我要尿尿。”说着溜之乎也,郑长生一看,得,老子也尿遁算求。 朱小四正在气头上,别在按住自己一顿扁那就惨了。 就自己这小身板,还真不是朱小四的对手。 他们两个一撤,其他的皇子们都无趣了,故事正听的精彩的时候,被四哥的发疯给打断了。 于是乎,都跟着撒尿去了。 朱小四很郁闷,今天没有想到郑长生没有解决,倒是自己却反而被孤立了。 一个人都没了,全跑光了。 朱棣的眼睛盯上了郑长生的竹箱,他四下环顾没有人关注他,于是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然后,掀开盖子。 额,里面还有一个茶叶蛋和一块香酥糕。 他咕咚一声,使劲的咽了一下口水,犹豫了好半天,终于伸出手去...... 第137章 郑家夜宴 第0137章郑家夜宴 天近傍晚,小七焦急的等在郑家庄园大门口。 大个子真是慢,少爷怎么还不回来呀。 明日义父要来,今日里怎么着也得跟少爷在学两手绝艺。 对于吃这一方面来说,她只佩服少爷。 也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是啥材料做的,一拍脑门就能想出一道美味佳肴。 亲情缺失的孩子,是很渴望得到关爱的。 小七也是这种情况,老朱自从认她为义女以来,她整个人都欢快了不少。 可惜的是义父每次都来去匆匆的,不过尽管相处短暂,可她是幸福的。 郑长生在大门口下了马车,把小竹箱交给等待的小七。 对于朱小四偷他的茶叶蛋和香酥糕,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小样儿,要是爷们就光明正大的,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 就这还是未来的皇帝呢,也不嫌害臊的慌。 一边往家走,一边暗自好笑。 突然他发现今天小七有点不对劲,一直跟着自己,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丫头啥时候学的跟自己也隔阂陌生了,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七么? 小七是很矛盾的,少爷脑子里的东西都是郑家先人传下来的宝贝。 如果是少爷主动教给自己的,那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 可是要是自己开口要,那就有点不妥了。 怎么才能张口呢,明日里义父就要来了,这是约定的日子。 可是之前的自己学会的那些美食,都已经做过一遍了,怎么着也得做一道新的菜肴吧? 犹豫了再三,就在郑长生临门一脚就要进入书房时,她终于开口了。 郑长生都有点想笑,这丫头不就这点事儿吗? 还至于欲说还羞,三缄其口的。 美食是有很多,但是有的做不出来,关键是材料不全啊。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道菜或许可以满足老朱的口腹之欲。 说来这道菜自己也好久没吃了,想念的厉害。 烤全羊,这是一道后世的美食大餐。 想想跟朋友一起大快朵颐,在配着清凉爽口的啤酒,浑身毛孔都透着那么舒爽。 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一点,古人以食牛羊肉为荣。 朴素的他们认为牛羊都是吃草的,是极为干净的,不像猪肉那样腌臜。 在臭气熏天的粪汤子里猪都能吃的下东西,是以猪肉很是为士大夫阶层所不喜。 但是牛这一耕作利器,又是为朝廷所禁止宰杀的。 所以羊肉就成了上流社会争相追捧的美食佳肴。 但是这个时候的人们烹调手段不是那么高超,通常膻腥味很重。 那就看自己的秘方烹制的烤羊肉能不能独领风骚了。 小七很开心的笑了,少爷真好,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自己说。 那就试试少爷所说的烤全羊吧。 不过就算是不试她也知道,那定是极为美味的。 光是听制作的过程就一定是极好的。 面粉、盐水、鸡子、姜黄、胡椒粉、孜然粉调和成糊糊状,均匀的涂抹其上,腌制过后放入火中烘烤。 呀,不自觉的都要流口水了。 老朱一般都是天傍晚之时独自骑马过来,而这个时候身边只有一个毛骧跟随。 不过可不要只看表面的现象,暗地里郑家庄园周围早已经是暗哨密布,大内亲军可以说全体出动。 动静可不算小了吧? 但是这一切都是暗中执行,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 郑长生早早的就从皇家书院回来,帮助小七制作烤全羊。 其实他也是馋的慌,那香喷喷的烤肉想想都欲罢不能呢。 今日里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回来,完全得力于朱小六。 当这家伙听说郑长生想早点回家制作美味的烤全羊的时候,他就忍不住了。 作为他装病的代价,明日郑长生要给他带一只烤羊腿。 皇子生病这还得了,讲课的夫子都吓懵逼了。 赶紧传御医啊,看着小家伙捂着肚子疼的痛苦的样子,这课是没法上了。 他早早的结束了课程向皇上禀报去了。 郑长生也解放了,不知道咋回事朱小四竟然没有找他的事儿,这让郑长生感到很意外。 后来才知道,这货是被朱小六许诺半个烤羊腿给收买了。 郑家庄园的院子里点起了篝火,支起了架子。 涂抹好酱料的新鲜肥羊肉在架子上来回的翻烤,滋滋的往外冒油,随着油滴在篝火上不断的升腾起更大的火苗。 老朱黝黑的脸堂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黝黑了。 这一刻老朱是心满意足的,女儿朱琪在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伺候点心垫肚子。 毛骧站在廊檐下,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其实他也知道,在郑家庄园四周早已经被大内亲军管控起来了。 不过这样做,是做做样子而已。 主子是个什么心性,再也没有比他整天跟在身边更了解的了。 闻着香味四溢的烤全羊,毛骧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擦了一把口水,向旁边巡视去了。 朱元璋笑吟吟的看着郑长生,心里很得意。 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这个伴读可是咱老朱亲自特批的哦。 郑长生趁着翻动烤全羊的间隙,偷眼观瞧老朱。 既然你装不知,俺也自得其乐,那就拿你当朱老头对待。 也免去了老子的跪拜大礼,动不动的就磕头这一点实在是有点受不了。 “郑家小郎,听琪儿说你给皇子当伴读,前途远大啊。 老夫很是好奇,皇上家的小子们学业如何,可如寻常人家子弟那样一心向学?还有皇上家的孩子是否自持身份欺负与你?” 额,老朱开口询问儿子们的事情。 看着话里的意思包涵着关心自己有没有被皇子欺负,其实他不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口了解一下儿子们嘛。 嘿嘿,郑长生心里暗暗的发笑,朱小四呀朱小四,幸亏你今天没有找我的麻烦。 不然的话,只要咱嘴一歪歪,就在你老爹面前告你一状,你就等着回家洗干净屁股挨打吧。 今天就放你一马,想到这里郑长生开口了:“嗨,可别提了,这皇宫里的规矩是真多,动不动都被规矩给束缚着。 哪里有咱们郑家庄园来的自由自在。 另外您还别说,到底是龙子们,学习很上进。 今天六皇子肚子疼的厉害,还想着硬撑着到放学呢,可是实在是疼的支持不住了才叫出声的......” 第138章 烫手的山芋 第0138章烫手的山芋 郑长生说的情况,今日里夫子已经向他禀报过了,御医瞧过并无大碍。 他笑呵呵的看着郑长生,手摸着下巴上不长的胡须,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绽放着光芒。 很显然他对于郑长生的回答很满意。 郑长生偷眼观瞧,你还别说,朱小四这货跟老朱长的还真是颇为相像。 如果仔细看他们父子二人的话,就不得不佩服老朱基因的强大了。 朝鲜国来的硕妃的基因完全被老朱给压制,朱小四活脱脱一个缩小版本的老朱。 或许,这也是朱小四崇尚武功的原因之所在吧。 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窝囊儿笨蛋,俗语就这样说,话糙理不糙。 朱元璋的雄心壮志和马踏前元的丰功伟绩,这些英雄气都随着父子血缘一脉相承。 通过朱小六的口,他了解了许多朱小四的情况。 这货是喜好骑马打仗,心不在读书上,可是无奈老朱家教甚严,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要不要帮帮未来的永乐朱小四呢? 郑长生脑中飞快地转着,一不小心被溅起的油汁给烫到手,疼的他嘴里唏嘘不已。 闻声赶过来的小七,一脸紧张的抓过他的手吹着凉气。 吐气如兰似芷,郑长生不禁心中暗动。 本来是一个极为熟悉亲昵的举动,可是因为老朱在场,搞的郑长生有些尴尬。 忙推开小七的手轻声的道:“无碍的,照顾好朱老伯。” 小七似乎不领情,复又抓起郑长生的手,都要流泪了:“还无碍的呢,都起泡了。” 老朱心中一动,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们二人,良久没有说一句话,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郑长生实在无奈,只得任由小七拿出银针挑破水泡,敷上药膏包扎一番。 大个子此刻已经把烤好的羊肉放在案板上,切割分开后供大家享用。 小七果然是孝顺的,第一块肥羊腿端给了老朱,乐的老朱嘴都合不拢了。 闻着就芳香四溢,而且丝毫的没有平素里他吃羊肉的那种膻腥味。 这倒是引起了老朱的食欲大开,甩开腮帮子,掂起大槽牙,狼吞虎咽哪里还有丝毫的君王气质。 分明就是一个馋嘴的老汉见到美食疯狂的消灭的景象啊。 篝火,美食加美酒,又有朱琪这个义女承欢膝下,老朱此刻是满足的,是幸福的。 他早已经忘却了朝堂的纷扰,沉醉在郑家大院这美好的氛围里。 老朱放浪形骸起来,左手拎着一壶酒,右手抓着一条烤羊腿。 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肉,竟然还起身扭上了胡姬舞,看样子真是惬意极了。 酒到八分即为醉,老朱现在的状态已经超过八分了,看样子是真的喝醉了。 今日心情格外的好,虽然朝堂上有些小的纠纷,可是徐达的大军接连有捷报传来。 这使得他豪情顿起,加之烈酒美食之烘托说他是忘乎所以,一点都不过分。 小七和郑长生也加入了乱扭屁股的舞蹈行列,顿时郑家大院里一片欢声笑语。 扭了半天,累了的老朱,一屁股坐在竹椅上。 他不扭了郑长生和小七也不好意思在扭,于是靠近老朱他们围着坐了下来。 老朱放下手中的酒壶,这会儿似乎迷瞪过来了。 作为君王,他还是有分寸的。 虽然高兴,可是还是不敢完全贪杯醉倒。 不然的话,明日御史言官不一定怎么劝谏呢。 哎,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是要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毛骧在远处不停的向他使眼色,他早就看到了,可是他不想那么快离开,就故作不见。 小七观察到了义父的异样:“父亲为何叹气,是否家中兄长们惹您老不悦?” 对于小七的体贴关心,老朱心头心花怒放,此女果真是个有灵性的孩子。 自己只稍有异样,就被她看在眼里,并且言重自己的心事。 朝堂无论在怎么纷争,也逃不脱他的掌控,外面大军接连捷报频传,更是不用担忧。 唯独家里的事儿,让他颇为烦心。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任他是帝王之家,可依旧是纷纷扰扰愁绪入心头。 他想分封诸王,给他的这些崽子们一块封地,用以拱卫中央王朝的政权,可是朝堂之上清流言官们纷纷上折子阻止,这让他很是恼火。 别看外面大军正在四处征讨,正是用武将的时候,可是他已经考虑到了将来如何分化瓦解这些武将的权利了。 打不死的残元,东来一下,西窜一下,老是给他舔堵。武将正是当用之时,可是一旦平定了四方后呢。 这些武将手中握着的兵权,那将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可是这些老将们,都是自己的哥们弟兄,吃相不能太难看了吧? 用文官取代武将的统治地位这显然会激化文武双方之间的矛盾,可是咱用咱儿子取代那种成了吧? 这是他所考虑的事情,可是又不能给言官们明说。 另一方面呢,他的这些儿子们也实在是让他不省心。 贪玩、厌学这都是他心中有数的,怎么就这么不理解老子的良苦用心呢。 尤其是老四朱棣,这个儿子他颇为喜欢,可是这货就是一个不中用的货,天天想着骑马打仗,你就不好好的读读书。 就算是让你去骑马打仗,兵书战策排兵布阵这些你总得会吧?将来老子给你一个封地,还指望你驭兵牧民代老子拱卫中央呢。 不争气的玩意,书都读不好,干啥能行?他一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女儿,还是你懂的父亲的心思,你那几个兄长读书不行,实在是让为父心里不痛快。” 老朱叹了口气道。 “哦,读书是很难,可是我家少爷读书从来就不难,什么问题到他那里都不是问题。” 老朱看了看郑长生:“郑家小郎,针对读书的问题,你有何建议说与老夫听吗?” 额,小七这丫头,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眼看老朱就要走了,他一拍屁股走人,啥事都没有了。 你这可好,给我送过来一个烫手的山芋在手中。 第139章 皇明祖训的始作俑者 第0139章皇明祖训的始作俑者 郑长生可是做了难了,要是寻常之家的人,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的高谈阔论一番。 可是面前的这是谁?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 他说的可是皇家的事情,妄议皇族之事这能是闹着玩的? 可是老朱已经开口询问,而且俩眼瞪的像牛蛋跟朱小四有的一拼。 正等着他的回复呢。 突然郑长生心头一动,当年史书记载,老朱为了巩固朱明皇权劝诫后世子孙曾经编纂过一部《皇明祖训》。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做这事儿。 他穿越到的这个世界有点跟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所有的情况虽然大致的不差,可是总有一些偏差到他的身上。 或许这就是他这个外来者带动的改变吧? 他决定用皇明祖训来试试。 “朱老伯,您家大业大,可否想过为后世子孙编写一本祖训录? 您老应该是见多识广,是有大智慧的,难道您就不想用您的智慧,指导后世子孙的言行?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孩子们之所以不用心进学,那就是没有一个硬性的规定,或许加之伯母对孩子的宠爱才导致的。 要知道可以爱孩子,可是不能够溺爱孩子。 孩子年幼的时候正是树立一个世界价值观的绝好时期,如果这个时候不循循善诱,将来或许真的就废了。 或许就成了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败家子,您说呢? 用您的智慧言行,给家族的孩子们一个硬性的标准,虽然是逼迫他们读书进学,可是这也是为他们好呀。” 郑长生侃侃而谈,说的是嘴角都冒了白沫了,老朱还是不肯放过。 很显然郑长生的这个主意,正合他的心思。 他所以才不停的追问,具体的章程。 靠,历史果然是有偏差的,记得老朱让人编写《皇明祖训》的是洪武二年,可是刚才自己稍加一试就知道还没有问世。 真见鬼,没想到自己却成了《皇明祖训》的始作俑者,对不住了朱小四、朱小六们,对不住了老朱家的后世的崽们。 老朱问的很详细,郑长生回答的也很具体。 这一问一答之下,老朱眉飞色舞,感觉自己都要飘起来了。 这孩子的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就这么办,回去就让宋濂给咱拟一个章程出来。 看老朱满意,郑长生心里也痛快,朱小四啊朱小四,看你还敢不敢找咱的麻烦。 他给老朱建议的就有一条:善待同窗学友,如有违背家法惩之。 嘿嘿,咱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同学吧?只要老朱把自己的这条建议写入《皇明祖训》里,那你就不能在对咱怎么样咯。 今天晚上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老朱是志得意满的离开的,起身之际还不忘打包了两个肥羊腿,说是带回家给老妻食之。 额,这可是给皇后娘娘吃的哦。 郑长生是亲手用那把镶嵌着蓝钻的小刀切下来,用荷叶包好送到老朱手上的。 这不管怎么说,也是咱亲手做的不是,也是对皇后娘娘的一点心意不是? 四个羊腿,老朱啃了一个,打包了两个,还剩下一个明日里给朱小六带过去,也算是全了自己的许诺。 也不枉费他今日里装病一次了。 这一夜郑长生睡的很美,甚至做了一个美美的梦。 梦见朱小四因为违背《皇明祖训》里苛待同窗这一条,被老朱拿着马尾鞭子抽屁股的情景。 额,不要太美了啊。 翌日清晨,郑长生带足了吃食,除了自己吃,也得分而食之啊。 皇子们一个个看到自己的吃食,跟他妈饿狼似的。 又把肥羊腿热了一下带上,这是给朱小六的,你有口福了,咱都没舍得吃羊腿,给你留着。 朱小六这孩子还算是不错的,为人豪爽仗义,尤其是跟自己耍到一起后,连朱小四的话都不听了。 处处的维护自己,这搞的朱小四很被动。 他唯一的一个借口就是因为郑长生夺了马皇后给朱小六的衣服,可是现在人家事主都不在意了,你一个帮腔做事的找哪门子急啊。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哦,不能这么说永乐同志。 应该说小六不急小四急,哈哈!~ 郑长生想到得意的地方,不免有点得意忘形的笑出声来。 赶车的大个子有点摸不着头脑,少爷这是咋了么? 咋一个人坐在车里傻乐个什么劲儿啊? 怪不得夫人带着章姑娘、刀疤、狗蛋、老三他们去京师的庆寿寺烧香还愿呢。 夫人说少爷陡然间平步青云,成了皇子的伴读,这是天大的机缘,可是也隐藏着杀机。 他不知道杀机是个啥玩意,但是知道夫人他们要在庆寿寺住上三天用来念经给少爷化解。 一路行来,到了皇极门,他是亲眼看着少爷进入宫城才往庆寿寺赶的。 得赶紧通知一下夫人,少爷似乎有点中邪,一个人傻乎乎的乐出声儿来了都。 在佛前得多念几遍经多磕几个头,好好的化解一下才好呢。 大个子的事情郑长生就不管了, 他进的学馆还没等站稳,一个身影就蹿过来了,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衣袖:“生哥儿快,答应本皇子的烤羊腿拿来。 这会儿趁着时间未到,夫子没来,我先尝尝。 本皇子可是连昨天晚上的饭都没吃,就留着肚皮等着吃你的烤羊腿咧。” 额,郑长生看了一眼急不可待的朱小六,这货一边擦着口水,一边就往小竹箱里下手。 “慢着点,我来给你拿。”郑长生一边说着,一边把小竹箱放到桌子上。 可是还没等他动手呢,朱小六已经打开了盖子一把抓过那个冒着热气的荷叶包。 芳香四溢,孜然、胡椒烤羊腿,外焦里嫩。 外面的焦皮封锁住了羊肉的鲜嫩汁液,这是需要慢慢吃的,不小心的话被里面汁液烫到那就不妙了。 不等郑长生安排嘱咐他,朱小六打开荷叶包看着金灿灿的外皮上去就是一口“啊呜”,然后,就听见朱小六一声惨叫。 烫到了吧,不听咱的言,吃亏在眼前呀。 汤汁的滚烫和美味充斥着朱小六的口腔,想吐可是又舍不得这么美味多汁的肥美羊肉,不吐吧又烫的直吸溜嘴。 小小吃货朱小六真的好为难...... 第140章 赚钱大计 求票票 第0140章赚钱大计 朱小六是饿狗吞热包,怎么都不是了。 原地转了三圈后才算是缓过劲来:“可烫死我了,不过还真是好吃的很呢。” 这货嘴里唔囔不清的边说,边改小口撕咬。 陆陆续续的皇子们赶来上课了,朱小六看了看手里还剩下的半个羊腿,犹豫了一下。 然后,眼一闭,“啊呜”又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幸亏此刻热气已经散开的差不多了,不过即便是这样也烫的他不轻。 朱小四一溜小跑着就过来了,他已经看到了朱小六这货最后那一口咬的不轻。 一把夺了过来:“好你个老六,说好的给哥留一半儿,你想反悔咋滴。” 朱小六抓紧咀嚼把那一口肥羊腿肉咽了下去,犹豫咽的快,差点没噎到他。 “四哥,哪能呢,人家才吃了一点点对吧生哥儿。” 这货明显有点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架势,刚才是谁驴逼大嘴的大呼过瘾来着? 可是郑长生并不打算给他计较,他知道这哥几个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在撒欢也撒欢不了多久了,等老朱的《皇明祖训》已出台,都得溜溜的变成乖孩子。 否则家法伺候,严重的圈禁,直至逐出族谱,当然到最后这一步就严重了,不到万不得已,或者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朱小四十二岁了,身材魁梧的比起同龄人已经不像话了。 这半个烤羊腿在他的面前,迅速的被消灭掉。 他吃完后,擦擦嘴。心里是暗自赞叹,还真他娘的好吃。 然后他看了一眼郑长生:“郑长生,看在你的这半拉烤羊腿的份上,我以后就不和你为难了。 不过你要是能天天给我弄支烤羊腿,我想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说完后他思考了一下,又道:“算了,一天一个优点难为你了,就半月为限如何?也不让你白忙活,我的月例银子可以给你一半用作买羊腿的钱。” 野史流传朱棣喜食羊肉,尤其爱吃烤羊腿。 由于中原帝国羊肉不如草原之鲜嫩多汁,是以不惜派出大军征讨,为的就是满足口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现在这货喜好吃烤羊腿已经初露端倪了。 这毛病不会是自己给他惯出来的吧? 鹅考,给永乐这小崽子惯出个这毛病,真是不敢想啊。 不过眼下来说,朱小四的这个提议,已经是相当于赔礼道歉了。 身为皇子向自己低头认错当面道歉这有点太难为情,他这么说也就是变相的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如果自己再不识抬举,就有点太不识抬举了。 好吧,成交。 朱小四笑了,黝黑的脸堂一笑之下露出一口大白牙。 额,如果这货的皮肤在黑一点,晚上的话扔到煤堆里,不张嘴绝对分辨不出来,都有点类似于非洲的兄弟了。 老朱家的崽都不是好相与的,都是一头一头未长成的小奶虎啊。 这要是将来露出獠牙的话,可是不得了的啊。 能相与就相与,不能相与,也最好不得罪,这才是为人处世之道啊。 郑长生于是乎,除了每天伴读的生活外,每半个月都会从朱小四手里拿走他一半的月例银子。 其实这个时代的羊肉还不算太贵,尤其是郑长生家的佃农们,家中有喂养的。 喂养起羊来,还是比较简单的,山坡上的野草割上一把就能吃的欢快的咩咩叫。 为了满足朱小四的吃烤羊腿的大计,郑长生决定给佃农们增加一项副业——养羊。 养肥了的话可以卖给自己,郑长生就不相信连皇子都百吃不腻的美食,在京师帝都会没有销路。 这也是一条来钱的道路啊,一是给几百户佃农们一个生计,二来呢自己也可以赚点钱钱。 家里好久都没有别的进项了。 由于和方进宝以及齐掌柜他们远隔千山万水的,所以他们约定年底才会账。 不然的话,还不够路上来回折腾的呢。 可是母亲和小七又都是喜欢数钱的人,之前在郑家村的时候,那数钱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 现在没有进项,数钱的乐趣也没有了。 导致母亲是天天的念经拜佛,那东西有个啥好拜的,整天的待在佛堂里不出来,时间长了别憋闷出病来了。 郑长生所以决定开始新的赚钱大计,在帝都开设一家专门售卖烤全羊的馆子。 有了进账,母亲就不用整天跪在佛堂前念经了,小七也不用在整天等待老朱的念想中苦熬了。 总之,人一闲下来,时间长了真会闲出病来的。 还是忙起来的好,给她们一个事情做,又能找到数钱的乐趣,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想着是简单,但是真要是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京师可是天子脚下,随便扔一块砖头砸中的就不是一般人,三品大员满街走,四品以下多如狗,这可一点都不夸张。 如果地面上的事情要是舞弄不平,那想要在金陵城站住脚做梦呢。 不过朱小四这货倒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皇子身份这就是一个金字招牌啊。 谁敢在他的头上动土?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他老爹可是朱元璋,你找他的麻烦,闹呢! 是以,郑长生决定拉朱小四这货入伙。 下学后,他一脸笑呵呵的拦住朱小四。 朱小四通过这段时间跟郑长生的交往,两人的关系也算是更新一层楼了。 不过他不明白的是为何郑长生要跟他单独谈,就连六弟在一边都不行。 他摸了摸荷包,不禁攥的更紧了。 他的月例银子不多,这已经拿出一半来吃羊腿了,要是郑长生再卖给别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可就真没钱了。 郑长生这一段时间没少从朱小四身上刮油水,一套俄罗斯套娃是让大个子这个木匠世家的传人,精心打造的。 足足的敲了朱小四一两银子。 还有一双用小羔羊皮做的手套,要了他纹银二两...... 何不食肉糜,用到现在的朱小四身上在合适不过,一直被马皇后娇生惯养着,他懂的个屁的财迷油盐啊。 这货从来不问价格,喜欢就要,郑长生要多少就给多少。 这就使得他现在的财政问题,大为吃紧,要不是从朱小六身上敲了一个月的私房钱,他口袋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第141章 忽悠大法(一) 第0141章忽悠大法(一) 郑长生仰着脸,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朱小四:“四皇子你干嘛把钱包捂这么紧?在下又不是来洗劫你的。” 朱棣被窥破了心思,不过听闻郑长生不是向他来兜售稀奇古怪玩意的,才不在乎的大手一挥:“哪有?本皇子是喜欢新颖的物什,也不吝惜那几个小钱儿。 你有什么好玩意儿,拿来让本皇子瞧瞧。” “额,就说嘛,四皇子人中龙凤,皇家血脉,怎的会在乎些许小钱,在下有......” 朱小四脸色一变:“哦,本皇子突然感觉腹中疼痛难忍,需要如厕,先走一步。” 郑长生一把死死地拉住想要借屎遁逃跑的朱小四:“且慢四皇子,你就不能听完我下面的话吗? 在下是说有一个赚钱的良策,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合作?” 呼......朱小四擦了一把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长生老弟,你可确定是来找我一起赚钱而不是别的?” “千真万确,烤羊腿好不好吃?你说咱们假如在帝都金陵开上一家馆子的话,那岂不是日进斗金?” 朱小四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哎妈呀,日进斗金你可不能诓骗于本皇子,最近咱都穷疯了,要是真如你所说,那本皇子干了。 不过你还是得先等等我,不要走,就坐在这里等我,我这次是真的要如厕。” 说完,这货手捂着肚子,一脸苦逼之色,一溜烟的窜进恭房。 额,好吧,人吃五谷杂粮,怎么能不拉稀跑肚,为了赚钱的大计,咱就等你舒爽完了再说。 朱棣坐在净桶上拧眉瞪眼一使劲,一阵的稀里哗啦。 都怪自己贪嘴,在母后那里竟然也发现了一条烤羊腿,母后说是最近父皇从宫外带回来给她老人家的。 也不知道父皇是从哪里弄来的跟郑长生一样的烤羊腿,自从母后吃过第一次后,就喜欢上了。 所以隔三差五的,父皇就献宝一样的弄来给母后尝鲜。 母后吃了一个,剩下的这一个没舍得吃,留给皇子们分而食之的。 可是自己吃了独食,呵~看来吃独食是有报应的哦! 也不想想,不经过加热,吃那么多剩下的烤肥羊腿,那不拉稀才怪呢。 郑长生等了好半天,终于看见朱小四这货出来了。 看样子是拉痛快了,这货看郑长生坐在那里等他,一溜烟的跑过来了。 “郑兄弟快说说咱们的赚钱大计吧,实话不瞒你,宫里的这点月例根本就不够我花销的,你要是能够让我的腰包鼓起来,我就认你这个好兄弟。” 说着他拍了拍郑长生的肩膀,很是郑重其事的道。 呵~果然是财帛动人心呀。 饶是皇子也不例外,都说金钱黄白之物,是世上最腌臜的东西,充满着血腥与罪恶,可是人人都在追求,都离不开。 其实郑长生则不以为然,同样两块金银,你看出来哪一个是高尚的,哪一个是罪恶的? 钱财关键是看掌管到谁的手里,怎么利用。 放到黑心烂肺的奸商手里,那肯定是祸害人多矣。 可是要是放到一个心底良善之人手中,那就会用来造福于民,就像是郑长生。 虽然他帮助母亲赚了不少钱,可是这钱赚的干干净净,没有威逼利诱,没有血腥赤luo。 还带动了村民们发家致富,过上了让人向往的生活。 为此郑家村和方家村的民众对他们家是感恩戴德的,现在拉上朱小四这个虎皮扯大旗,也是为了给自己家的佃户们找一份养家糊口的营生。 天下苦人多矣,管也管不过来,他的能力有限,只好先顾眼前的了。 “四皇子,我能叫你一声四哥不?”郑长生歪着脑袋一脸赤诚的道。 朱小四一拍胸脯,胳膊搭上了郑长生的肩膀搂着道:“瞧你说的,你我兄弟那还用说。虽然开始咱对你有看法,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往,我们早就是兄弟了对吧? 叫四哥那还不是应当应份的。” 这话说的非常提气,郑长生开心的笑了:“四哥!” 朱小四:“嗳!” “四哥。” “嗳。” “......” 好吧,一不小心抱上了朱小四的腿,郑长生心满意足。 突然朱棣脸色一变:“坏了,兄弟。好像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了。” 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搞的郑长生有点郁闷。 “四哥,你这是为何?难道是担心小弟分你的份额少不成?小弟在此许诺五五分账。” “不不不,兄弟你把四哥想哪里去了,说实话,四哥很想赚钱,想赚很多的钱。国库空虚,父皇每日里愁眉不展的,作为儿子我愿意替父皇分忧。 可是这由不得四哥啊,父皇颁布了《皇明祖训》,言明皇子禁忌与民争利。 还有,别的不说,商贾之道乃贱业,身为皇子怎么能够操持贱业呢?” 晕,郑长生郁闷了。 自己鼓捣老朱搞这个皇明祖训,没想到到头来头一关自己就深受其害。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当初是为了对付朱小四这个夯货的,可是现在想来荒唐至极啊。 谁知道朱小四这么好对付啊,只一条烤羊腿就搞定的事情,自己非得脱了裤子放屁绕这么一大弯子,搞“曲线救国”。 郑长生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可是后悔也晚了,老朱下手还真是快,不到两个月的功夫竟然就搞出来了。 眼看着赚钱大计将成,可是朱小四这边却出了岔子。 郑长生不死心,打算做出最后的一搏,然后在尽人事听天命。 不过看朱小四的样子,心意已决,忽悠不一定能够成功啊,可是那也得拼尽全力一试。 “额,是这样的。四哥,你听小弟说的有没有道理,你在做出决定。 你可以想一下,我大明立国以来,皇上励精图治,夙夜忧心国事,可是国库仍旧是入不敷出,难道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朱小四一脸懵逼的看着郑长生,挠着脑袋想了半天:“对啊,为什么啊?” 郑长生一看朱小四的样子,心里暗喜,只要你好奇,那咱就可以施展忽悠大法了。 小永乐,还不快到哥们的彀中来! 第142章 忽悠大法(二) 第0142章忽悠大法(二) 郑长生侃侃而谈,说的是大义凛然,一派敬仰之情尽显。 “想我大明英勇神武的洪武皇帝,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实乃是千古未有之帝王。” 毕竟当着朱小四的面说他老子,这怎么着也得先奉上一记香喷喷的马屁啊。 再说了,还得靠着忽悠住朱小四帮自己开店赚钱呢。 “如此丰功伟业,足可以震天撼地,告慰苍穹,去泰山封禅亦无不可。” 随即又是一定高帽带给老朱,自古以来泰山封禅被视为君王的终极目标。自秦皇首次泰山封禅以来,后续之君,哪一个帝王都向往着这一刻。 可是不是想封禅就能封禅的,只有帝王的丰功伟绩足以告慰苍穹的时候才可以。 皇帝自认为是上天的儿子,儿子有了成绩想要告慰老子,那就去泰山封禅祭天,告诉老子,儿子在人间干的挺好,显摆显摆自己的功劳。 是以,能够封禅的君王,都是天下大治,风调雨顺,民生兴旺才行的。 虽然郑长生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吹嘘的嫌疑了,但是吹牛的人还要什么脸啊,只管吹就好了。只要能够忽悠的朱小四,帮自己开店就行。 他这边吹嘘朱元璋是真的舍得下本钱,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听得朱小四热血沸腾。 同时站在皇家书院大门口,就差临门一脚的朱元璋听的也是津津有味。 “自前元蒙人统御我中华神州以来,民生凋敝,百业不兴,历近百年时间。民生之多艰,让人叹为观止,生民之苦已深入骨髓。 百姓在贫瘠的土地上刨食吃,何其之难? 就连你的皇爷爷、皇祖母当年不都是因为饥饿而撒手人寰的吗? 所以,这是我大明目前国库空虚之主要原因,民力已被战乱所耗尽,饶是我英明之洪武皇帝恐怕也是头疼不已。 为了恢复国力,皇上是轻徭薄赋,有的地方甚至是免赋税三年。 但是仍旧是恢复缓慢,国库空虚难以为继。” 这一段的分析,可以说是直指要害,一语道破玄机。 老朱摸着下巴不长的胡须,频频点头,心中暗自赞叹,这孩子眼光还真是够犀利的。 一眼就看破了事情的本质,比较之朝堂的那些老人们,一点儿也不差啊。 假以时日,这孩子必定成为朝堂的栋梁之才啊。 老朱的爱才之心顿时萌生。 毛骧看皇上一动不动的听的入神,忙一挥手,斥退了手下,退的远远的,生恐怕打扰了皇上,最重要的是不要惊动院里的郑长生。 他要是看到黄上来了,那就没有什么高谈妙论了。 老朱侧着耳朵听,生恐怕遗漏了下面的话。 他知道,郑长生分析了原因,肯定要提出解决的办法的。 就是不知道这孩子会有什么灵丹妙药,医治这千疮百孔的大明社稷。 郑长生顿了一下又道:“是以,要想解决这种情况,就得用不一样的方法,要是还想着沿袭几千年来的制度,恐怕不行。” 朱小四被郑长生说的话都给镇住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那以你之见呢,怎么才能帮父皇分忧解难。” 这货还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时刻不忘记给他老爹分忧。 好吧,就用给你老爹分忧这一点来忽悠吧。 郑长生:“现在的江山社稷可以说是病入沉疴,想要从根上医治好,必须要用虎狼之药,否则积重难返,就算是有些许缓和,也是治标不治本。” 朱小四:“什么样的虎狼之药?” “几千年来君王奉行的都是重农抑商之策,自古以来无不如是。 天下四民,士农工商。 民为贵,贵到君为轻之地步,可是即便是这样,又有几个帝王能做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缘何?四皇子你有没有想过?” 朱小四挠了挠脑门:“没想过,兄弟,你就别跟哥哥卖关子了,快说吧,人家心里都跟猫舔似的,心痒难耐了啊。” 何止他心里跟猫舔似的,老朱都听傻眼了,龟龟,这孩子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这一出口就是惊天破地之言,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郑长生看朱小四慢慢的已经进入到自己描绘的语境里了,心中暗暗的高兴。 “一国之业,重农本没错,天下所用皆出农之手,无农不稳这道理是正确的。 可是为何要抑制商业之繁荣呢? 无非就一个问题,商人不事生产,却获利颇丰,自古以来的君王担心民之向利而无心生产对吧? 但是这就有点忧心过重了,俗话说无农不稳,但是也别忘记无商不活啊。 商人这一群体,虽然说是不事生产,但是他们的作用却不可忽视。 对外通商是互通有无,对内呢,则是带动经济,盘活商业。 想一下,就算是采取重农抑商之策,可是历朝历代的商人,哪一个不是肥的流油,哪一个过的不比农民的日子丰裕? 为何就不想想从商人身上征收税利呢?那国用不就足了吗? 你想想,重农,可是历朝历代最苦最难的往往是农; 抑商,过的日子最好的却是他们。 为何?因为虽然抑制商人,但是却没有征收相应的税赋。现在的商税太低了,比之农税都不遑多让。 这就是一种病态,假如鼓励商人从业者,商人是嗅觉最灵敏的一个群体。 哪里有,哪里无,哪里多产,哪里急需,他们是门儿清。 那些生产多的,于其烂在手里,还不如换成钱粮对吧,那些急需的可是手里没有的,那就需要商人来互通。 商人虽然不是生产者,可是他们通过来回的倒卖也是牟利最丰富的。那么问题就来了,假如我们朝廷设立固定的厘税点,征收相对应的税赋。 那么老百姓能买东西牟利,商人通过运输牟利,国家通过征收赋税牟利,这是皆大欢喜的啊。 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抑制商业? 就拿我们两个将要合作的售卖烤羊腿的生意来说。 我们租赁人家的铺面房,要给钱吧。 这房东就首先牟利了,那么我们要收购大量的羊羔吧?那么养羊的人就牟利了。 而那些想要吃的人,他们是不缺这个钱的,我们满足了他们的口腹之欲,他们付出相应的银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吧? 而我们赚了钱在向朝廷缴纳赋税,这样一来是皆大欢喜的大好事啊。 你怎么还能在乎些许小节,咱们赚了钱才是硬道理啊。 还有,我们就是一个试行,假如我们这个模式可以的话,你在向皇上禀明。 到那个时候,假如朝廷不在抑制商业,那么所有的商人不偷税漏税,都缴纳足额的赋税,那国用岂不是足足的?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所以啊,四哥,你可得考虑清楚。” 老朱心里骇然,他听出来了,虽然郑长生这孩子是在忽悠儿子和他一起做生意,不过这道理似乎还真他娘的有道理。 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老子怎么就没想到从商人身上牟利捏?老百姓是够苦的了,老子的爹娘当年就是农民,就是饿死的。 可是那些商人可都是吃的肚儿圆,对,就从商人身上想办法。 赚的够多了,得给老子吐出来一些才是啊。 第143章 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第0143章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朱小四热血沸腾,激动的鼻尖上的那个小麻子都熠熠生辉。 “真的如同你说的,那四哥就算是被父皇责骂也干了。” 嘿嘿,就不信你不动心。 老子为了佃户们也是够拼的了,不过讲真,这也算是对小永乐一个基础培训。 将来当了皇帝,可别在重农抑商了,一个国家商业不畅,想要从小农经济的社会里走出来,那可是太难了。 未来还有野猪皮作乱,还有西方列强祸害。 能够早走一步,也对未来的后世子孙有个交代啊。 国家只有强大了,才不被人家欺负,这是定律。 虽然民不加赋国用足,这是王安石的一个美好理想,他说的意思是人民的赋税不增加,而国家却可以银钱很充足,他为此还实行了一系列的办法,可是终究是不得其法,而以失败告终。 但是郑长生把这句话解释成为,不增加农民的负担,而国用足。这也是他的耍心眼的一个小心机。 为了能够说服老朱不在抑制商业,为了自己的生意赚钱大计,他也只得耍个滑头了。 相信朱小四等见到利润回报之后,一定会跟他老爹显摆的,到时候如果老朱动心了,那大明的资本主义萌芽就要提前生根了。 在小农经济时代,生产力极度的低下,想要一下子步入社会主义时代那是不可能的。 资本主义是一个过度,先把老百姓从土地上解放出来才是正事儿。这样才能物资极大的发展,社会在进步中求变,一步一步的来,温水煮青蛙,不着急的。 一下子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着蛋蛋。当然他也没想利用后世的知识把大明建设成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 这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相信以后,有了自己打开的这个局面,大明会越来越好吧,就算是自己百年后作古,也不会发展的太差吧? 朱小四兴奋的跟郑长生约定,先试行开烤羊腿店,容后等效益好了在跟老朱提这事儿。 好吧,郑长生志得意满的迈着小短腿悠哉悠哉的走出了皇家书院...... 皇极殿,老朱沉思了许久,始终是一言不发。 毛骧远远的观望着,皇上这是肿么了吗? 到底郑长生跟四皇子说啥玩意了,皇上这么的在意? 朱元璋脑海里始终回想着郑长生的一句话:“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这是每一个皇帝的终极梦想。 尤其是老朱,本身就是农民出身,可以说农民的苦,再也没有比他更了解的了。 从秦皇汉武开始,所有的皇帝唯有他出身微贱,其他的最不济也是个亭长啊,那是国家的公务员,拿着朝廷的俸禄,怎么识得底层老百姓的痛苦。 唯有他最懂民生之艰苦,父母爹娘饿死的时候那种骨瘦如柴的惨状,时时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心酸痛苦,郑长生这孩子说的好,为什么老子要遵循前人的路线。 老子是朱元璋,老子要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开天辟地的帝王。 前元留下的烂摊子,净是窟窿。 好像永远都填不不完似的,于其挨个的填窟窿,可是填了窟窿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还不如他娘的通通打碎,重新建一个崭新的大明帝国。 胸中一股豪情壮志在激荡,他都有点不能自已了。 刘伯温和李善长以及中书省的胡惟庸都被朱元璋召集了过来。 胡惟庸是新近崛起的政治明星,因为斗倒了酷吏杨宪,而一举成名。 很是得到朱元璋的重用,这人也会来事儿,多年前就是他出主意干掉小明王才使得老朱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 可是老朱登基之后,一直晾着他。 不过这家伙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不争不抢,顺意而为,最终老朱还是没能忘了他,给他提拔重用。 现在中书省除了李善长那就数他胡惟庸最是春风得意的了。 也不知道皇上如此火急火燎的把他们召集过来,有何要事商量。 他心里是七上八下的,仔细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近下面各省报上来的折子。 也没什么大事啊?可是皇上为何如此的焦虑? 这突然紧急召见,可是在他印象中皇上从来没有过的现象啊。 要不怎么说胡惟庸能得朱元璋的宠爱多年圣眷不衰呢?要不是这货实在是太过分老朱也不至于干掉他。 这就是揣摩圣意啊,就如同和珅之于乾隆一样。 和珅都把乾隆揣摩透了,一张嘴就知道主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胡惟庸虽然没有达到和珅的这一地步,可是也在用心的揣摩。 李善长是跟随朱元璋的老人了,辛苦了大半辈子,不过老朱也算是对的起他了,一个中书省右相国外加一个国公的封号。 也足矣慰他平生了,他也是最了解朱元璋的一个人。 老朱是个什么脾气秉性他心里是门儿清啊,都是一个老家混出来的哥们弟兄,谁还不知道谁是个啥人? 虽然老朱当众曾言:“咱起于草莽见,提三尺剑,率众数千,在群雄中夹缝里求生存,唯有善长来谒军门,倾心协谋。 一起渡过长江,经营金陵。一二年内便聚集雄兵二十万。 咱东征西讨在外,而内则留善长于国中。 转运粮草,供给器械,从未缺乏。 又治理后方,和睦军民,使上下皆安,此乃天赐良相。” 老朱对李善长的评价不可谓不高,这也是他文臣第一人的位置坐的很稳当的原因。 但是他可是如芒在背啊,俗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位置越高,越是胆战心惊的。 他跟刘伯温这个清流不同,他可是淮西勋贵的领军人物,是老朱的同乡兼同志。 老朱当了皇帝,他成了相国,老朱大力整顿朝纲,倒霉了不少淮西人。 他现在是如履薄冰,生恐怕被老朱抓到什么把柄,真那样的话,他恐怕半生的努力付之东流,闹不好还得掉脑袋。 老朱并不是单独的召见他,而是连同胡惟庸这个淮西勋贵的后起之秀,还有刘伯温。 这就让人不得不谨慎了。 他们三个人,两个是协助皇上处理政务的中书省的领头的,一个是御史台的左都御史,是监督他们的言官领袖。 明显的两派人物,现在聚集在一起,似乎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俗话说人老奸马老滑,他都修炼的要成精了,偷瞄了一眼朱元璋还没有擦干的眼泪,就知道要有大事发生。 所以他也不敢喧宾夺主,还是先听听皇上说什么在做决断吧。 相比于他们两个心里想着的小九九,刘伯温就显得平淡多了。 他是御史台的左都御史,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全国人民最高检察院检查长了。他的活儿是督查百官,查出不法事的。 不过也是举足轻重的地位啊,老朱能够把他叫来,也足矣说明了对他的信任。 现在大家都等着朱元璋开口呢,皇上贸然之间把他们这些重臣都叫过来,如果说是扯闲篇唠大嗑,那谁也不相信。 老朱开口了,“咱今天听到一句话,民不加赋而国用足。咱想问问你们这些理政的能手,国之重臣,对这一句话的看法。” 他话音未落,胡惟庸差点没晕过去。 这他妈的谁呀?在皇上面前瞎几把嚼舌头根子,这不是信口胡咧咧吗? 第144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0144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饶是李善长乃治国理政之好手,帮助老朱做后勤统带工作这么多年,可是这一句话也着实把他惊的不轻。 他跟胡惟庸差不多,同样的想法。 这究竟是谁在皇上面前进谗言了?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这不是扯淡的吗? 自古以来又有哪一位君王,又有哪一位圣贤先哲敢这么说? 就是把这个人拉出来用火铳喷射一个时辰都不解恨,这不是误导皇上吗? 皇上为了国库的事情,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而夙夜忧思,以至于夜不能寐,这个奸人竟然胆敢利用皇上的爱民之心,竟然胆敢利用皇上急于求成的恢复大明经济之心。 实在是可恶至极,可恶至极啊。 “皇上,老臣有话要讲。”李善长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决定要把蛊惑朱元璋的那个奸人找出来。 他要当面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是不是在蛊惑利用皇上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朱元璋悄悄的擦干了眼泪:“哦,善长有何妙计,说给咱听听。” 李善长义愤填膺的道:“皇上,老臣以为此乃天大的谎言,应该把说这话的人千刀万剐了都不可惜。 这是在误导皇上啊,怎么可能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世人皆知,国库收入来自民间赋税,虽然现在皇上体恤百姓生活艰苦而轻徭薄赋,有的地方甚至是免掉赋税,为了国库丰盈不竭泽而渔,这是对的。 可是迟早是要征收的啊,不然国之财源从何而来?国之粮仓从何而足?” 李善长说的是慷概激昂,脸色通红,看样是激动坏了。 额,老朱心里有点犹豫,李善长乃治国老手,他都这样说,那看来郑长生这孩子是有点儿戏了。 不过仔细想来,心里咋就那么不甘心捏? 说实话,郑长生跟朱小四的对话,对他的触动很大。 他做梦都想有这么一天,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这多么大的一个馅饼啊。 但是李善长的话也不无道理啊? 一时间老朱是左右为难,心里砰砰的跳的厉害。 “善长,咱给你说一个这样的道理,你听听有没有可行之处。”老朱心有不甘的把郑长生的话原封不动的给说了出来。 呵~李善长低头沉思了良久,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胡惟庸脑子倒是反应的快:“皇上,万万不可呀。 自古以来历代的帝王们都是遵循古制,重农抑商。 这是治国的根基呀,万万不可轻易的动摇呀皇上。 商人在国策之下都已经被这样打压了,可是他们仍然是日子过的潇洒异常。 你看看,那些酒肆青楼里流连忘返的,除了他们这些腰缠万贯的商人之外还有谁? 老百姓辛辛苦苦的在地里劳作,可是他们不事生产,却从中间谋的巨额的利润。 要按微臣的说法,还应该在加大力度的打压他们。 一旦放开对他们这个群体的限制,他们还不翻了天了吗? 那会更加的盘剥百姓的利润,从人民的头上敲骨吸髓,到时候会适得其反啊皇上。” 胡惟庸紧跟老大哥李善长的脚步,是痛斥商贾之祸国殃民。 一个人说,老朱心里还有点幻想,可是两个人说着就得好好的考虑一下了。 至于就连刘伯温也是反对,这让老朱可麻了爪了。 额,明明听郑家小子说的是可行的哦,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些文臣的嘴里那就是不行的呢? 商贾祸国殃民的论调都出来了,难道商贾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老朱虽然学问不高,可是脑袋瓜好使啊,他隐隐的觉得郑长生的话是非常对的。 可是又想不出到底哪里对? 李善长他们三人的论调竟然是异口同声的统一了,都在痛斥商贾之祸,这让老朱非常的为难。 可是他们说的又貌似很有道理,几千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儒家的思想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咋就感觉那么不甘心捏? 郑长生的话给他的触动太深了,即便是三个朝中重臣都极力的反对,他心里仍然的留下一丝的念想在心头。 他很想跟刘伯温、李善长、胡惟庸辩论一番,但是光是心里有,说不出来也不行啊。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好吧,此事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这话说的已经没有刚才叫李善长他们三个重臣过来议事时候那么雄壮了。 本来信心满满的,可是被他们三个给扎了一针,气慢慢的也泄掉了。 这个时候胡惟庸上前跪下叩拜,激愤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皇上,臣建议把出此主意的祸国殃民的奸人交给三法司议罪。 实在是太过于可恶,竟然利用皇上,这是欺君之罪呀啊。” 额,朱元璋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心动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再说了,自己这是偷听郑长生这孩子的话,哪里是受人蛊惑呢? 这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吗? 他呵呵一笑到:“胡惟庸,你严重了,此事是咱一时之间随便想出来的,哪里有什么奸人蛊惑。 此事不要再议,你们退下吧。” 说着,老朱一挥袍袖,这就下了逐客令了。 胡惟庸还想在说什么,可是李善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货才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好吧,皇上都在袒护这个人,那看来这个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还不一般啊。 三个人结伴走出皇极殿,李善长一抬头看到站在大殿左边走廊下的毛骧。 对于毛骧,李善长是熟悉的,大家都是淮西出来的,都是哥们弟兄的,自己年长他几岁。他见到自己私下里都是以老哥相称。 李善长一招手叫来毛骧,询问皇上为何会有此一问。 按说皇上的行踪那是秘密中的秘密,要害中的要害,别说问了,就是想都不能想。 可是李善长就这么做了,毛骧也就这么回答了。 这也可见二人只见的关系不一样,同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老朱对身边人的还是欠缺管教。 保密措施的不严格,淮西勋贵的老交情,这两点的作用下,李善长终于弄清楚了怎么回事。 原来是皇上偷听了一个皇子伴读,叫郑长生的孩子和四皇子的对话才这样的。 他心里放松了,一个毛孩子而已,孩子天真的话,皇上竟然当真了。 他微微一笑对胡惟庸道:“惟庸啊,看来你我都多心了。” 他们相视一笑,迈步离去。 可是刘伯温心里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皇上的话是出自这个孩子的口啊, 这个孩子可是真太大胆了,这样的话都敢说,知不知道他的这番话激起了多大的一个浪花,差点就要引起巨变。 不过他眉头一皱,想起来方克勤说过,这孩子学习的是其先祖的论著。 他可不认为这样的话,是一个孩子能够理解的透彻的。 如果这话是出自他郑家先人的著作,那么这问题可就得好好的想想了,这就应该另当别论了。 不行,得赶紧找这孩子弄弄清楚再说。 第145章 富可敌国的大计划 第0145章富可敌国的大计划 郑长生心里美滋滋的回到家里,一仰脖咕咚咚灌了半壶凉白开。 为了忽悠朱小四,他可真是下了功夫了。 直讲的口干舌燥,嘴角冒白沫,嗓子都差点哑咯。 “渴死我了!” 小七很不解,为什么今天少爷这么渴,天天回来也没见有今天这个样子过。 但是她并没有多问,只是拿来凉白开递给郑长生。 随即,她又端来温水伺候郑长生洗了把脸。 郑长生倒在躺椅上,来回的晃着,感觉舒服极了。 “小七,家里还有多少钱?”郑长生随口问道。 小七很纳闷,少爷从来不问家中钱财的事情,今天这是怎么了? 从学堂回来就不对,先是渴的要死,这又问起家里钱财的事情了。 “少爷,你是怎么了?是缺钱花了吗?那我去给你拿。” 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小七,我却零花钱,我要用钱,用大笔的钱。” “啊?少爷,你不是惹什么祸了吧?我得告诉夫人去。”这丫头拦都拦不住,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我去,不就是问问家还有多少钱吗?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李秀英是每天老照常的在佛堂念经,只要房间不在的话,去佛堂那是一找一个准儿。 现在的李秀英比以前清瘦了不少,在加上腿脚不是很利索,是以很少活动。 就是出门的话,也是章欢用儿子做的那辆宝马香车推着她。 潜心的伺佛,饮食的清淡,心里忧虑儿子的前程,是以人清减了很多。 她正在念经拜佛,小七这丫头就像是老鼠咬尾巴了似的,火急火燎的就跑进来了。 “夫人不好了,少爷,少爷......” 小七跑的太快了,以至于上气不接下气的。 李秀英闻听儿子的事情,心里可算是慌的一批。 蹭的一下子从跪垫上就站起来,面色苍白,语不成声的惊呼道:“七啊,我儿咋了,咋了嘛,你倒是快说呀。” 额,小七终于喘匀实了气接着道:“少爷要钱,要大量的钱。” 李秀英气急而笑,使劲的在小七的脑门上弹了一个脑瓜崩:“你这个死妮子,是要吓死我啊,瞧你那小气的样儿。 不就是花钱吗?家里有多少都给他。” 啊?夫人咋一点都不关心少爷为啥要钱啊? 要是少爷在外面闯了祸,那伤心的不还是您吗? “不是,我不是心疼钱,而是少爷今天太异常了,一进家就开口问钱的事情,人家,人家是担心少爷出了什么事儿,还有最重要的是别被人家给骗了。” 小七的话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连自己都不能听到了,只感觉嗓子眼里在动。 李秀英看着低头脸红的小七,随即一把搂过来小七:“七啊,婶儿刚才打疼了吧?都是婶儿不好,别难过。 我这就去问问生哥儿,他要钱干啥行不行?应该是没啥大事的,你放心。 就他那猴精猴精的样儿,谁要是能骗到他的钱,那才是见鬼了呢。 他不骗人家的钱就已经是阿弥陀佛烧高香了。” 小七搀扶着李秀英前来书房“兴师问罪”。 郑长生一看到母亲,立马就站了起来,扶着母亲坐到椅子上笑着道:“咳,娘您不要担心,我刚才话还没说完呢,小七就跑去找您了。 不是儿子在外惹事,也不是被人家骗。 而是儿子打算做一个大生意,这个大生意如果是做好的话,说句吹牛的话富可敌国也不是梦。” 这下轮到李秀英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了,她手里的佛珠“吧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然后尖着嗓子嘶吼道:“你说啥?富可敌国。” 小七和闻讯赶来的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章欢都被李秀英给惊着了。 平素里温婉淑雅,说话从不大声的夫人,今天这是咋了么? 郑长生赶忙上前安抚母亲,笑着道:“娘,看您,这么惊讶做什么,您坐下来听儿子详细的给您道来。” 郑长生说富可敌国的计划,是他在回来的路上灵机一动想出来的。 要说怎么做,那就得运用一下英国历史上的羊吃人的典故来了。 不过他不打算在国内这么做,有现成的大草原可以利用何必祸害国内呢。 他有自信和朱小四把烤全羊这门生意经营好,甚至可以做到全国托拉斯企业。 这个年头的上层社会的人都还在以吃羊肉为贵,如此美味的烤全羊如果不能征服他们的味蕾,从他们口袋里把钱掏出来,那就真的对不起他这个穿越者的身份了。 当然也可以从国内少量的购买羊肉,这可以方便老百姓赚钱挣外快养家糊口。 但是主要的羊肉来源还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现在明朝大军锋芒正利,洪武二年的时候就已经攻破了开平这一草原重镇。 自从开平卫化为上都路(也就是现在的北京),直属中书省管辖,重要的军事意义就体现出来了。 是以,大明军队在此地厉兵秣马,随时应对北元的反击。 大量的前元牧民都归附到明军麾下,虽然他们是表面上归顺,心中还是期盼着北元卷土重来,但是这也于大局无碍。 明朝现在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哦,人稍微有点不和,牧民们并不是全部归心。 不过总而言之无伤大雅,有了这些归顺的牧民们手中的羊群,既可以缓和国内的压力,也可以用羊换点粮食等生活用品。 也足矣养活他们自己了,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事情。 不管用钱买或者粮食换回来的羊,可不光是制作烤全羊那么简单。 羊毛可以加以利用,羊皮也可以加以利用,总之这或许就是大明资产阶级萌芽的催化剂。 可以设置纺织厂,把羊毛制作成毛线,继而在制作成各种用品;这一下子就需要多少工人?农民们除了种地之外又多了一项额外的收入。 农民们手里有了钱,就会消费,这从而也会刺激消费的产生。 那么消费一起,国内的各种行业也就可以顺应局势,应运而生了。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的过程。 所以民间富裕了,国家才会真的富裕。 而羊皮的利用价值更广泛了,不仅可以制作成军用的皮甲,还可以制作成皮靴子,皮手套,皮帽子,等等不一而足。 这里面的利润如果开发殆尽,完全利用的话,那要是不能富可敌国那就真的是见了鬼了。 第146章 刘伯温来访 第0146章刘伯温来访 今日是国庆节,致敬伟大的祖国万岁!愿祖国更加的繁荣昌盛!祝愿看书的小伙伴们身体康健,阖家欢乐,永享幸福。 章欢敢发誓,这是她这十八年来第一次为一件事情而感到心动,她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内心澎湃。 郑长生描绘了一副画卷,一副对未来美好憧憬的画卷。 而她则很想为这一副魅力的画卷增加那么一丝色彩。 温顺的绵羊咩咩叫起来是无害的,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温顺的绵羊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大的商机。 齐元义几天前就来信了,他按照父亲留下的名单和自己的信物,通过他齐家的商队联系上了所有人。 这些十年前还是一文不名的人,有的是回归故里,有的是分散各处,卧薪尝胆十年。现在已经个个都发展成一方的巨商富贾了,在当地来说他们这些人都是缙绅名流。 章欢心里有一个设想,如果把这些人的力量聚合起来,组成一支庞大的商队,那该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可是这也是她所矛盾的地方,现在国家太平,人民都已经安稳下来了,自己组织这么大的一支力量又有什么用? 明廷大军四处征讨不臣,铁骑所过之处,匪寇以及前元余孽无不望风而逃。 如果她的这股力量被朝廷注意上的话,恐怕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现在明廷执行的仍然是重农抑商之策略,商人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处处被挤压,动弹都困难。 组织起来的话,想一想,还真是徒劳无益。 可是郑长生的这个设想提出来之后,她的心思活泛了...... 李秀英可没有章欢的这般“野心”,她所关心的就是一天三顿饭,每日有钱赚,儿子青云路,家宅报平安。 当她听说这将是一个可以每日赚大钱的生意的时候,那是心花怒放,眉开眼笑。 “儿子,果真能行?” “那是必然,儿子可是跟四皇子合作来干的。” 李秀英惊的目瞪口呆:“啥?四皇子,皇上的儿子跟咱家一起做生意?咱岂不是成了皇商了。 啊哈,三叔公,额,你族长爷爷不在。要是在了就好了,又可以开怀远堂祭祖了。” 落寞的表情只是一瞬间,继而她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兴奋,扶着桌子就站起来了。 “小七,快,笔墨伺候,让少爷给老族长去封信,开怀远堂......” 呵~郑长生只得尊从母亲的吩咐,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写就一封书信,交给大个子让他赶紧去帝都金陵,让齐掌柜的人捎回老家。 老管家李大年急匆匆的走进来禀报,方先生和刘先生来访。 方先生肯定是自己的老师方克勤了,可是刘先生是谁?郑长生有点一时间想不明白。 母亲腿脚不便又是女子之身,不方便出面接待来宾。 郑长生整整衣衫,掸掸灰尘,迈步走向客厅。 刘伯温,哇咔咔,竟然是刘伯温。 自从上次在户部侍郎郭恒府上讨要老朱拨付的黄金的时候,见过他一次。 而且他是鼎力相助,可是等完事的时候他竟然已经走了,只留下王大龙保护他们回来。 想的如此周到,对自己的力挺之意已经很明确了。 这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跟恩师方克勤乃至交好友。 作为长辈,疼爱晚辈,这是应有之意。 今日老哥俩联袂而来,肯定是有事情要说,不然的话不会贸然的上门造访。 一个长辈亲自到一个晚辈家里来,这本来就有点不合逻辑的。 再怎么也得是晚辈先去府上拜访长辈啊,可是郑长生一直是没有得到机会去拜访。 这让他赶到非常的内疚和不安。 老刘这次带着师父过来,不会是兴师问罪的吧? 不过就算是兴师问罪,自己也是无话可说的,谁让自己失礼在先了呢? 人家作为一个长辈,如此的帮助自己,话说回来啊,就算是不帮助你,你就不应该以子侄礼去家中拜会吗? 古人最重尊师重道,一个人的品格,但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郑长生内心惶惶不安,丝毫的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 他一进门就赶紧磕头赔罪,这个时候如果在不识时务,在不放低姿态,撒个娇的话恐怕恩师方克勤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的。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的这一番骚操作,搞的方克勤老怀大慰,刘伯温是大加赞赏。 不过他们很是心安理得的受了郑长生的大礼参拜。 起身后,小七奉上香茗。 方克勤在来的路上就听刘伯温述说了今日皇上召见他们的事情。 这熊孩子,还真是嘴尚没有一个把门的。 咋啥都往外说呢,知道不知道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搞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啊。 朝堂那么多的淮西勋贵,那么多的大佬,谁敢在皇上面前这么穷白活。 知道不知道这是变革,这是朝堂的事情,你一个小屁孩竟然大放厥词,置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于何地? 还有知道不知道历史上所有的变革者,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商鞅车裂,欧阳修被贬下放,王安石也以悲惨结局收场。 他们是什么人,都是位列中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也免不了惨淡收场。 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了,动了各方利益集团的奶酪,你想善终那可能吗? 方克勤心里是深深地担忧,他本来想一见面就怒斥郑长生来着。 可是被郑长生的“撒娇”给搞的不好开口了。 倒是刘伯温先开了口:“你这小子,今日于四皇子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从别处得来?” 啊?郑长生纳闷了。 皇宫里还真是一个漏风的筛子啊,怎么自己刚跟朱小四商量好的赚钱大计,就传到刘先生耳朵里去了? 这还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吗?这丝毫的没有秘密可言,老朱是怎么管理的哟! 这不是乱弹琴吗? 看来有必要提醒一下老朱,你的身边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是先想一下怎么应付师父和刘先生吧。 要说是自己的主意,这明显是符合逻辑的。 一个小屁孩能有这般的见地?那还真是见鬼了。 不过咱有法宝啊,郑家先人遗著就是咱搪塞之最好的屏障,反正有方克勤和陆繁夫子为自己背书,有什么事情只管推给先人即可。 “刘先生,小子孟浪,这是借用我郑家先人遗著之说耳。” 刘伯温微笑着点了点头,手捻须髯喃喃自语:“果然不出老夫预料。” 第147章 论战 第0147章论战 刘伯温再怎么被后世的各种传说神化,他也是人,也是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人。 在当时的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深受儒家影响,怎么着也不能跟后世的人思想所趋同。 那么争论就来了。 受时代局限性影响的刘伯温作为正方,方克勤助阵之;而郑长生则作为反方,针对抑制商业这一论点展开了唇枪舌战。 “商贾不事生产,压榨盘剥百姓为圣人所不齿,抑制他们这个群体是举世公认之事。” “错矣!先生不可只看一面。难道就只看到个别奸商行不法事,就看不到全天下还有更多以诚信为本的商贾? 难道就这么一棒子全部打死不成? 先生所虑者无非是担忧伤农而已,但是怎可就此而忽略商贾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怎么能够就因噎废食? 要知道虽然国民每日消费之衣食皆农所提供,但是无有商贾之贩卖,能从农民手里走向千家万户吗? 无有商贾行天下,焉有货通中华之南北? 另外商贾之通行带动沿途之经济,这一点先生可有共知否? 就以各地车马行、餐饮酒楼、客栈这些服务业来说,正是有了商贾之兴旺,他们才能更加兴旺。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服务行业,养活了多少大明的百姓,有多少大明百姓因为此有了一口饭吃,可以养家糊口。 受益者,甚众矣,先生当不可不考虑他们的生计。” 刘伯温面色凝重:“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人一上百形形色色,我大明商贾何止这些。 怎么能够确保他们都不伤农的前提下经商呢?你虽然言之凿凿,你怎么就能保证他们不行不法之事?” “先生所忧甚是,不过您也言“法”之一字,这就需要有一部专门的法典来规范其行为准则。 学生有郑家先人所著之《商法》一部,容后奉上。” 刘伯温和方克勤面面相觑,皆哑口无言。 本来是想要驳斥这孩子,可是却被郑长生的犀利言辞给震撼到。 这郑家的这位先贤究竟是何来头?为何有如此的宝典而不奉献给朝廷,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窝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 如果不是这孩子聪慧所习得的话,那恐怕不知道还要埋没多久呢? 郑长生所说之言论目前已经不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了,这恐怕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不行,得赶紧让皇上知道,这么大的事情要由他来乾纲独断才能行啊。 他下面也不敢在问了,郑家先贤的论述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 刘伯温也大概能够猜想,为何这位郑家的先贤不把这么犀利的思想拿出来了。 这简直就是离经叛道,简直就是为天下所有的读书人不能容忍的。 在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熏陶下的统治阶层,怎么会容忍这么一个人来挑战他们的底线? 也幸亏这位郑家的先贤退而著书立说,传之后人。 估计他正是看到了一人之力难以力挽狂澜,所以就根本没有宣扬其思想。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隐士啊,他心里是暗暗的敬佩不已。 自己自诩为千年以降的奇才,辅助皇上开一国之功业,可是跟这位郑家的先贤比起来还是功利心作怪啊。 郑长生谈兴正浓,他打算舌战二老,可是突然之间他们不发一言的匆匆告别。 这有点让人不能接受啊,到底是谁征服了谁啊? 有没有被自己的观点所折服?说句话也好啊。 就这么拍拍屁股就走了,人家正在兴头上,这也太尴尬了啊。 不过也无可奈何,只得恭送二位先生。 小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少爷,吃饭了,是你最喜欢的小凉面。” 额,不说还好,小七一说,郑长生才感觉到原来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了,肚子里咕咕的叫了起来。 六月的天气,已经有那么一点暑气逼人了。 夜色降临的很快。 这个时候吃凉面是最好不过的了,郑家大院在廊檐下的灯笼光芒照耀下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郑长生收起心神,不在去想刚才和两位先生辩论之事,加入到吃面大军中。 老管家李大年一家五口,章欢主仆二人,母亲、小七、大个子、狗蛋和老三每人手里端着一大碗凉面吃的兴起。 郑长生很喜欢这种氛围,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嘛! 呼噜呼噜一大碗凉面就着大蒜下了肚,打了个饱嗝,美滋滋啊。 饭后,母亲神秘兮兮的让小七把自己喊过来。 郑长生很纳闷,什么事儿啊,还要私下里说。 只见母亲让小七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账本来:“儿子,你看看咱家现在有十万两银子的身价了,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你和四皇子的生意?” 啊?十万两雪花白银,怎么身价增加的这么快呀,这都有点让他意想不到的吃惊。 原来家中有六七万两,可是买下郑家庄园后花了些,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怎么就增加了这么多? “儿子,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还真说着了,咱家的那砖窑场还真是一个造钱的机器,老族长前阵子托齐掌柜捎来账本。 娘让小七算了一下,足足的有好几万银子入账,现在咱家的砖窑场在金宁县,以及周边的府县都打响了名声。 那银钱像是淌水一般的往家里流。老族长说了这都是县太爷周明通的功劳。 他或许是感念你帮他除掉了赵家兄弟,所以就大力的帮咱家推广红砖,咱家发财了啊。” 额,原来如此,周明通还真是够意思啊,知道投桃报李。 不过也好,这就有启动的银钱了。 “娘,钱呢?不会还在老家吧?” “昂,你要是用,我就让齐掌柜的给咱们先拿出来,就如同刚来京师的时候一样。” “嗯,先不急,筹备没有那么快,不过可以先让齐掌柜这边的人准备一下。 别到时候用的时候银钱不凑手。” “小七,这事儿交给你去办。明儿你就去告诉老秦头一声,让他准备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郑家庄园的大门外来了一队马队,唏律律,嘚嘚嘚,在夜空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随即,大门被拍的啪啪山响,有一人高声道:“郑长生可在?” 第148章 龙足踢屁股 第0148章龙足踢屁股 老管家李大年不明所以,怎么突然间家门口就来了一队官爷呢? 还口中言明要找少爷,莫不是少爷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可把老爷子给吓懵逼了,他战战兢兢的打开了大门,呆立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喘。 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来抓少爷的,因为那为首的一人态度很是客气,说话虽然有点尖声尖气的,但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的。 郑长生没有想到老朱会派人来亲自接他,他不知道为何老朱之前怕身份暴露,现在却主动的见自己,为此就连身份被拆穿也在所不惜。 好吧,你既然要见咱,咱也不能不去啊。 不过就是不知道,小七知道后会是一种什么心情,他是早就知道老朱身份了。 大明的城门是天黑落锁,只要是落锁之后任谁也不能开。 这主要是为了防止敌军诈城,朱元璋为此专门的下令规定此事。 可是如今却违反自己的规定,也要把自己连夜的召进宫中见面,这不用说肯定是自己今天的论述,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了。 要不然真的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原因是值得他这么做的。 事情要搞大条了,自己本来只是想接着朱小四这面虎皮扯扯旗而已,可是这目前的情况有点违背自己的初衷了啊。 还想着温水煮青蛙,慢慢的来,但是老朱这么一搞,是要搞大事的架势呀。 自己还没准备好呢,空有理论,没有实践,也不知道在这封建思想严重腐蚀下的大明朝,能不能成功的运作自己的理念。 要是单单是自己和朱小四瞎搞搞还行,可是真的要被老朱用来一下子推广全国的话,这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啊。 不行,等会得好好的劝劝老朱,可不能一拍脑袋瞎胡搞。 哪怕是再怎么认可自己的观点,也得一步一步来,弄不好就是要翻船的危险。 全国的官吏哪一个不是“重农抑商”思想影响下的儒家门人? 呵~这事可算是搞大条咯!头疼呀!朱小四不让人省心,咋你老朱也这么冲动不让人省心捏? ...... 见到朱元璋的时候是在皇极殿。 郑长生小心翼翼的跟随着传事太监步入大门,他只不过是一个伴读的小秀才而已,没有官身。 能够以平民小子身份,进入大明帝国的心脏中的心脏——皇极殿,这要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可是这就偏偏的落到郑长生的身上了。 郑长生是受过皇家礼仪教育的,作为皇子的伴读,首要的一点就是要清楚明白的了解宫中的规矩礼仪。 老朱一身常服没有戴帽子,这身居家的打扮也是他思来想去后的决定。 郑长生这孩子估计见到自己都要惊呆了吧?他心里暗暗的有点得意。 同时他脑海中也在不停的想象,当郑长生这孩子知道自己是皇上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不过,说实话,如果不是刘伯温前来禀报他的话,他还真是想把身份一直的隐瞒下去。 郑家庄园,多有人情味的一个地方,比起来宫中充斥着冷冰冰的皇家规矩,在他心中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恐怕随着今日的召见,今后想要在体会那种开心的氛围就有点难了。 不过他不后悔,这事关国家的未来,牵涉他朱明皇朝的千秋万代之基业,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牺牲自己的个人情怀,一切都为了老朱家的江山能够万年用铸,这是值得的。 郑家的这位先贤真乃是奇人异士啊,怎么之前咱就没有发现呢? 额,貌似自己有点多想了,这位郑家先贤著书立说的时候,恐怕自己还不一定降生呢。 哎,真是好生的让人叹息呀。 琪儿这个丫头,竟然不小心把这样的宝贝书籍给付之一炬,实在是苍天不怜,大地不公呀。 不过对于朱琪,也就是小七,他打心眼里恨不起来。 如果要是别的人烧掉了这些书,估计老朱都能恨不得诛灭她九族都嫌轻。 眼前不断的浮现出小七那丫头鬼灵精怪的一面,心里暖暖的。 好吧,不去想了,也幸好苍天护佑我大明啊,郑长生这孩子竟然能够过目不忘,竟然全部把那些书籍的内容都给背诵了下来。 这就是一个活着的能移动的宝典呀,可得好好的给保护起来。 正在他心里思绪飘飞的时候,郑长生被带进来了。 老朱笑眯眯的看着郑长生低头弯腰,把宫中规矩执行的有模有样的,心里就有点想笑。 这孩子,真是逗。 也不知道咋了,明明郑长生把宫中的礼仪执行的很到位,可是他看着就是想笑。 那些大臣们行礼他一点都这样感觉,可偏偏郑长生这个才七岁的孩子,模仿大人的样子行礼,咋就感觉那么萌萌哒捏。 三跪九拜,这是对帝王的行礼。 郑长生手忙脚乱的才算是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心里暗暗的窃喜。 咱还是很聪明滴嘛,这一套流程完成的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的不对,可是咋感觉怪怪的呢? 老朱都忍俊不禁乐出声儿来了? 鹅考,不会是老子把礼仪给弄错了吧?他低头伏在地上心里犯开嘀咕了。 “起来吧,郑家小郎,抬头看看老夫是谁?”朱元璋走到郑长生的面前,轻轻的用脚踢了郑长生的撅起的屁股。 “额,感谢皇上龙足踢屁股之恩。 小民这次回家可以给娘亲说了,以后在犯错惹她老人家生气,就不能在用鸡毛掸子打人家的屁股了。 这是皇上您老人家龙足踢过......的......的.......朱老伯,您怎么在这儿?” 郑长生最后的那一问,简直是尖着嗓子叫出来的。 老朱很满意郑长生的表现,跟他预想中的差不多。 这小家伙见到自己都傻眼了,以至于连宫中不能大声喧哗的规矩都给忘了。 看现在呆若木鸡,摸不着头脑的傻样儿,真是乐死老朱了。 大内亲军都督府都指挥使毛骧,从皇极殿的阴暗处幽灵一样的出现在郑长生面前:“大胆,君前面前失仪乃重罪......” 第149章 好一块试验田 第0149章好一个试验田 郑长生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是失仪?这是他故意装出来的。 不这样不足以彰显他的惊讶之情,这都在他心里演示过N多种情形了。 不过就是没有想到老朱会亲昵的踢他的屁股。 老朱都没把俺当外人,你个老毛这不是六个手指头挠痒痒多此一举吗。 毛骧跟随在老朱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就连去郑家庄园的这么多次,他都是跟在老朱的身边。 有多受老朱的赏识就可见一斑了。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被老朱赏识,而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多嘴,下去!” 额,毛骧顿时心里觉得如芒在背,冷汗唰的一下子就下来了。 皇上又多久没有用如此凌厉的眼神看他了,他心里是有数的。 可是这次却为了郑长生这个孩子,对自己这样,骇的他心惊肉跳。 皇上的脾气越来越摸不透了。 看着毛骧退出去后,老朱用大手摸了摸郑长生的小脑袋:“怎么,不认识朱老伯了咋滴? 告诉你,朱老伯就是皇帝,皇帝就是朱老伯。” 郑长生故作呆萌的想了一下:“那现在您是皇帝还是朱老伯?” “哈哈......”老朱仰天大笑,好半天才道:“你这孩子,当然是朱老伯咯。不用拘束,就当做是在你家,把朱老伯皇帝的身份抛开,就当成是朱老伯又去你家讨吃的去了。” 好吧,这可是你让咱这么做的,反正咱也不想动不动的就磕头,太吃亏了。 “嘿嘿,皇上朱老伯,您老可是把小子蒙在鼓里了。 怎么也不会想到您老竟然是咱大明的洪武皇上,四哥,哦不,四皇子每次说起您的时候,都是一副敬仰之情,搞的小子都对您老崇敬不已。 可是咋滴也没想到,小子竟然和皇上早就认识了。” 朱元璋呵呵一笑,就如同一个邻家大叔一般和蔼,拉过一把椅子给郑长生道:“既然咱们都是老相识了,那就坐下说话,不用拘束好好的唠扯唠扯。” 老朱心里满心的欢喜,之前梦中金莲童子的应验,他第一次见到郑长生的时候就这么认定了。 现在又得知郑长生竟然是一位隐士大能的传人,脑子里装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理论,这些都将是对他治国有大用的。 怎么能不令老朱欣喜若狂? 上天赐下金莲童子助我大明,我竟然就这么的傻傻的丢在一边,不加以利用,这实在是愧对上天的厚爱啊。 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了。 闲聊几句后,果然如同郑长生所料想的那样,老朱话锋一转就扯到今天他跟刘伯温的那番论述上了。 “郑家贤侄,咱也不拿你当外人,你也别拿咱当皇上。你跟我那四小子关系不错,这咱都看在眼里。 你就当咱是寻常的同学的父亲,一个长辈来看就行。 话说,你能把今天你说的《商法》写出来给咱看看不?还有关于商业大兴的一些个条陈你也给咱写出来。 你不知道,当咱听到你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有多高兴。 可是朝中大臣不以为然,咱很想跟他们辩论一番,但是奈何不得要领,说不过他们,只得作罢。 要是你写出来,咱看了后,定当驳斥的他们哑口无言。” 郑长生心下一动,看来皇上对商业的事情很有兴趣,这是一个好的兆头,不过可不能急于求成啊。 “皇上,哦不,皇上老伯。额,小子孟浪了。 写的话我可以写出来,不过小子有别的话要跟您老讲。” 朱元璋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郑长生:“说,尽管讲,只要是能对咱大明有用的,不要在乎什么常规不常规的。 咱要的是一个铁打的江山,不是迂腐的臭规矩。” “是这样的,小子当初说这话的时候,只不过是想要单独的和四皇子一起赚点钱财。 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惊动了这么多的人,还有过重农抑商这一问题的争论。 自从我恩师方克勤协同刘伯温大人过府和我交谈后,我就又想了想。 似乎我没有把我郑家先人所著之书领会透彻,想的有点狭隘,有点自私自利。 经过我再三思索后,又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快说。” 老朱催促道。 “我跟四皇子经营乃小道耳,假如这生意有皇上您来做,这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哦,怎么说?”老朱激动毁了。 郑长生决定毫不隐瞒的和盘托出自己心里所想。 “皇上,其实臣的主题思想还是要商业大兴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带动国家的经济发展,为老百姓提供更多的机会。 不至于把老百姓困死在土地上,要是商业大兴的话,那商税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啊。容后我会把各项的数据,连同商法写给您。 可是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所有人都不认同这个观点。 那么问题就来了,皇上能用一人之力硬抗天下所有人吗?那显然不太现实。 天下读书人悠悠众口,史笔如刀,那是真的能刻骨剜心的。 所以,小子才建议您来做这生意。当然您不用出面,有小子出面即可。 这样既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也可以当做一块试验田。 如果小子这个生意做成了,见到成效了,您在出面说明此事。 在京师范围内试行鼓励经商,如果在成功的话,那就可以天下颁行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那所有人都不好在反驳什么,您说对吧?” 朱元璋一拍大腿:“好一个试验田,你说的在理。咱就说嘛,这注意是你想出来的,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有了一块成功的试验田,那朝堂的那些人就不好在反对了吧?” 老朱嘿嘿的笑了起来,看样子心里是很舒爽的。 郑长生很想把关于一只羊的应用讲给他,可是一想,还是算了吧。 羊吃人的圈地运动,有多严重,会对大明的小农经济造成怎样的冲击,那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现在老朱看样子有点急于求成的样子,这可不行。 还是等到时机成熟了再说吧,目前是要经营好这一块试验田,协助老朱推行商法,大兴农商恢复国力才是主要的。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太过之,否则就是过犹不及了。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否则还真是成了贪多嚼不烂了。 第150章 国民凝聚力 第0150章国民凝聚力 朱元璋心头的疑虑和忧思一瞬间就豁然开朗。 郑长生在他心头的位置又悄然上移了一点点,虽然只是一点点,可是已经挪到心尖尖上了。 有了这块试验田的成功,将来或许就可以施行郑家先人著作中的高深治国术。 郑长生所言,虽然都是以孩子口紊说出来的,但是这些东西,老朱可不认为是郑长生所能领悟到的。 这一定是那位郑家先贤在书中言明的。 好吧,那我大明的新征程,就从这一块试验田开始。 老朱并不是傻子,他有着一种对于农民天然的怜悯之心在内。 只要是能够让农民吃饱饭,只要是让农民不再过卖儿鬻女的凄惨日子,他什么都愿意尝试。 无他,他本身就是农民的儿子,父母惨死的悲壮是他心头一直挥不去的阴霾。 做了皇帝,他更懂得农民的力量。 他就是借助农民的力量推翻暴元,打败各路诸侯才取得天下的。 是以,他格外的优待怜悯农人。 但是也开国有几年了,可是农民依旧是吃不饱肚子,国力依旧没有恢复,农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怎么能不让他心焦? 这也是他听到郑长生和朱小四两人对话后,就急忙召见李善长他们几个重臣商议的原因。 但凡是能够让国力上升,但凡是能够不伤农,有利于农的事情他都想试试。 可是当他把从郑长生那里听到的事情,跟他的大臣言明后。 却得到的是意想不到的反对,而且反对的无以复加。 读书人尊崇孔圣人,尊从以往历朝历代的治国方略,他们都是一脉相承的。 可是老朱则不然,起兵的时候大字也不识得几个,就是现在勤加学习也才粗通文墨,但是一手的臭字儿,很是为人诟病。 但是他一直是在学习中成长,一直是在变化成长中的。 他的思维就比较开阔,就没有文人那种臭傲娇的劲儿。 只要是能对大明江山有利,只要是能够让国民的生活提高,让国力提升,管你什么孔老大孟老二呢。 用后世的一句话说,黑猫白猫只要能够逮到老鼠就是好猫。 是以,他对郑长生,说白了是对郑家先人的著书理论感上兴趣了。 一开始被李善长他们联合怼了一炮,心头的那股火苗还没来得及然后就给掐灭了。 可是现在刘伯温竟然改变了态度,过来给他禀告郑家先人的论述。 这让他心头的那股火苗重新复燃,在加上郑长生又及时的提出了解决之道。 啊哈,他心里此刻是比吃了人参果都要通透,那简直是爽的浑身三百六十个毛孔都透着无比的惬意。 他微闭双目,仰天长叹。 良久,才恢复正常神色,笑眯眯的凑近郑长生道:“长生啊,好孩子,你看咱们爷俩今天谈的是比较投机。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别的要对老叔说说的吗?” 靠,红果果的要成果啊。 好吧,既然你都认定咱的想法都是按郑家先人的智慧,那咱也没有什么好估计的了。 反正就算是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那也是咱领会先人的智慧不够,另外在加上一个童言无忌。就不相信,你老朱还能怪罪于咱? “皇上,小子突然想起来书中所言,欲御一国者,须凝聚国民之心。不知道您老对此有没有兴趣?” 哇咔咔,老朱心里美的都要蹦起来了。 果然还有料啊,这孩子咋有点不实诚捏? 跟挤脓疮似的,不挤破就不往外流呢。 看来得加紧压迫一下,把他肚子里的东西多往外挤出来一些。 “这话说的,咱们叔侄俩你还跟我见外不是?就不说你跟我家老四的关系了,就单说朱琪我那义女,这关系能是用一般人的看法去衡量的吗? 所以,你有什么就尽管跟老伯说,就算是说的不对,咱也不怪罪与你。” 好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要想凝聚一国之民的心,就要有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振臂一呼。当然,在我大明来说,除了皇上您之外,没有人有这个资格。” 郑长生打算给朱元璋来一个轰轰烈烈的个人崇拜运动。 想当年后世的时候,老大哥苏联的斯大林那个人崇拜搞的是风生水起。在所有国民心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 如果复制过来的话,用到老朱的身上,那更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今人不迷信,但是崇拜。 但是古人不同啊,他们迷信,这搞起来就相对容易多了。 是以,郑长生决定复发炮制。 于是郑长生拿起龙书案上的御笔拿过一张宣纸,趴在地上挥笔写下了一篇文章。 朱元璋一看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不是挣着俩眼说瞎话吗? 原来郑长生写的是关于神话老朱的内容,大概意思就是说他老朱是上天选定的真龙天子,降生之日,那是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天上是乌云密布,天雷滚滚。 一条金龙口吐金光隐入其母腹中,随即老朱这个被上天选中的真龙天子就降生了。 言之凿凿,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而且不吝惜赞美之词,把老朱说的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寻之英明圣主。 “这也是你家先人书中所记载的内容?” 老朱有点尴尬的问道,他是什么人,他自己心里是门儿清啊,被郑长生这么一夸顿觉不好意思起来了。 “昂,可不咋地。书上说了,只要是按照这样的流程来,只要是发行全国,让所有国民看到,他们就会对您,对大明死心塌地的效忠。 另外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凝聚国民精神的良方妙策要对您说。 书中记载,一个国家,要有一个国家的标志。 什么是标志呢,那就是国旗、国徽、国歌。 您老可不要小看这三点,其中蕴含的力量是无穷的。 只要是国民认同了这三点,即便就是不把这篇文章发出去,那也是会有这巨大的向心力的。 到时候所有国民都往您这边聚拢忠心,那还何愁天下不能大治?还何愁不能千秋万代江山用铸。” 老朱脸上现出惊喜之色,急迫的道:“何为国旗、又何为国徽,而那国歌有待怎样?” 第151章 “最后的怒吼”的力量 第0151章“最后的怒吼”的力量 口口相传这是一个四字成语,很好理解,单看字面的意思就是不用文字,而是口头相传。 相较于现代的媒体传播,这在古代资讯不发达的时候,是讯息传播最快的一种方法了。 当然这传播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偏差。 举个例子说的话,就像包拯怒铡亲侄子,它经过人们的口传播的过程中会出现如下情况: “包拯怒铡侄子。”哇!果然是铁面无私。 “包拯怒铡亲子。”哦!果然是青天大老爷,为了维护法律之尊严,儿子都不要了。 “包拯怒铡树根子。”啥?开什么玩笑哦,树根跟老包有个毛的关系?难不成是什么重要的中药材,老包改行医了么? 额,以讹传讹,三人成虎的情况就出现了。 老朱是完全按照郑长生给他说的去做的,神话自己,营造一种自己是上天选中的真龙天子的形象。 这在有识之士,不信鬼神之人的眼中,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是又有多少这种有识之士?大多数是深受封建迷信思想影响的普通庶民。 他们可是无比的相信的,额,原来我大明的洪武皇帝是上天的儿子,是神龙转世下界来拯救他们来了。 虽然说传播的过程中略有偏差,可是这无伤大雅,只不过是老朱降生的方式不同罢了。 版本一:在一个夏日晴朗的夜晚,朱母席地纳凉,沉睡间神龙下界,隐入其腹中,是以孕育出朱皇上。 版本二:雨夜,雷电交加,神龙现,朱皇帝出。 版本三:同样是雨夜,同样是雷电交加,神龙投入腹中成为龙胎,母难产而亡,父破腹取出朱皇帝。 ...... 各种版本关于老朱降生的传说,在民间就像是旋风一般的流传,这也体现出了老百姓的想象力,以及艺术在加工的创造力。 要不怎么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呢。 总之朱皇帝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街头巷尾,酒肆青楼必议的话题了。 一时间其风头无两,在加上老朱撒出去的人手,暗中加以引导,轰轰烈烈的造神运动,个人崇拜运动有声有色的开始了。 当情况汇总回来的时候,老朱手捻着胡子,嘴都差点没乐歪了。 郑长生这孩子的点子,还真他娘的行,咱老朱也成了神了,成了神在人间的统御代言人了。 啊哈,我朱明江山活该是千秋万代啊。 有了郑长生,哦不,准确的是说有了郑氏这位先贤的智慧的辅助,大明江山万民归心,四海一统为期不远矣! 还有老朱让人用锦缎制作了一面旗帜,用郑长生这孩子的话说,这面明黄色的旗帜代表着皇帝御用颜色,这是至高无上的。 而上面的金龙戏四珠更是寓意非凡,那条金龙代表着皇权至高无上,围绕着的四颗珠子代表着天下四民,士农工商紧紧团结围绕在自己的周围。 这真是一个很好的想法,用郑家智慧来说,这对于塑造国家形象,对于激起人们的爱国之心,对于人们尊崇皇权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国歌,他跟老朱激昂慷慨的讲述心中的想法。 想我炎黄子孙大汉民族,却被外族入侵,统御了将近百年。 这被殖民的百年来,前元以奴隶身份对待我华夏民众。将人分三六九等,我华夏百姓在他们眼中甚至是最低等的人群。 连色目人都比我们的地位高,根本就是不拿我国民当人看啊。 幸好有您振臂一呼,继而起兵抗元,推翻前元暴政,恢复我汉家河山。 这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之功,足可以光耀千古,名垂青史。 这期间,不甘愿被奴役的人们,在您的英明领导下,发出振聋发聩的那声怒吼。 冒着蒙元铁骑的炮火和箭矢,不顾惜自身的性命才换来如今天下大定的美好局面。 老朱听的热血沸腾,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冲锋陷阵,疆场厮杀的场景中去了。 这说的何其之好啊,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好吧,这将是注入国民之心的一剂强心针啊。 是以老朱颁发御令,国家六部以及各省、府、县衙门,门前必须设立旗杆悬挂代表他皇权的旗帜。 老朱很享受这种至高无上的感觉,尤其是人们口传心念的都是忠君爱国的思想,这代表着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还用说,那还不是他朱明江山的铁桶永固。 郑家的智慧,还真是不盖的,只随随便便的用神话、旗帜、歌谣就凝聚了人心,驱散了人们心头的阴霾,迅速的挤占了他们心头的位置。 而且调动了人们的积极性,大内亲军撒下去的密探回报,全国收复的国土上几乎到处充斥着幸福的声音。 各方官吏也在加紧引导人们的思想。 就连那些还未收复的国土上的人们,甚至都在传唱着这发出最后一声怒吼的歌声。 云南边陲还未收复,一直是在元朝手中掌握,由于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朝廷大军一直是和他们打的拉锯战。 其中靠近收复区域的一个县城,愤怒的人们唱着国歌,手中挥舞着斧头、锄头、棍棒的人们冲进了县衙,打死了元狗官吏,直接起义成功。 这给老朱带来的震撼,简直是无以复加的。 这意味着什么?民心所向呀!!这就是一首怒吼所带来的效果。 第152章 朱小四买地 老朱高居庙堂自上而下的推行“凝聚人心”的大业,做的是风生水起,整个大明都在朝着一个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 而郑长生和朱小四则在帝都金陵开始了他们的“试验田”计划。 此时老朱做的甚为绝密,除了出主意的郑长生之外,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同床共枕的结发妻子马皇后都没有透露分毫,就更不用说朱小四了。 不过朱小四很是奇怪的是,为何父皇考校过自己功课后,看自己背诵唐诗好,竟然龙颜大悦,一口气赏给了自己白银一千两。 龟龟,一千两哦。 这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手里的零花钱居然有一天能够到这个地步,惹的其他皇子们心生羡慕,纷纷的对唐诗下起功夫来。 不过父皇为何一边赏赐自己银钱,一边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胡乱花销,要把钱花到刀刃上,应用到该用的地方上去。 额,什么是刀刃他知道,他的腰刀锋利的很,每天都擦拭。 可是怎么把钱花到刀刃上啊?难道让自己打造一把绝世无双的宝刀出来,为国家建功立业? 想到这里,他就兴奋的不要不要的,还是父皇懂我的心思啊,就知道咱不爱读书,喜好武功。 哈哈,他新心里美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 可是当他刚准备让人打造宝刀,炉火还没点起来的时候,父皇怒气冲冲,手里拎着马尾鞭子就过来了。 好家伙,一顿好打,抽的他是哇哇的叫。 额,父皇这是搞么子哟!他表示想不通,找到郑长生诉苦。 郑长生哈哈大笑,“四哥,这样,你听我的,你把这笔钱投入到咱们的生意里面去,我保证,皇上绝对不再用马尾鞭子伺候你。” 朱小四将信将疑的看着郑长生:“真的么?” “昂,咱从来不说瞎话,不信咱们走着瞧。要是皇上还用马尾鞭子伺候你,我愿意双倍的赔偿你。” “嗯,试试就试试。”朱小四使劲的点了点头。 这次朱小四没挨揍,这让他很是想不通。 为何《皇明祖训》里明确的规定了皇子不得营商,不得与民争利,这可是父皇亲自颁发晓谕给他们看的。 他开始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在挨一顿的打算。 挨上一顿,换来生哥儿的双倍的赔偿,两千两白银呢。 可是他失望了,彻底的失望了。 父皇就像是根本就不知道似的,对他的这事儿是不闻不问的。 额,那为何之前自己找工匠制作宝刀他知道的这么快?难道是谁在父皇面前嚼舌头不成? 可是也不对呀,皇子经商,这是明显违背了《皇明祖训》的大事儿,可比做一把刀的罪过大呀。 如果是背后有人告密,那这绝对是一个重磅的消息,那么他怎么又不告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为此朱小四找到郑长生一问究竟。 郑长生笑而不语,只推却说不知。 可是怎么看,这家伙都像是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知道肯定是知道的,可是咱不能说,郑长生心里暗暗的好笑。 他们的经营地点在最繁华的十里秦淮河畔,原来这里是一片桃花林,据说是属于魏国公徐达的产业。 有了朱小四的出面谈判购买,那效果好的出奇。 魏国公徐达当即一拍桌子就要免费赠送,额,这搞的郑长生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看来朱小四这面旗帜,不是一般的好使,那是真好使啊。 要不,就这块地,那是寸土寸金啊,要不是这是魏国公徐达家的地,恐怕早就有人下手给搞过来了。 但是无奈啊,就算是垂涎三尺那也奈何不得,这可是大明的魏国公徐达家的地,你想染指,疯了吧。 小心脑袋丢了都不知道咋回事。 最后,朱小四是用一千两银子给买下来,其实这块地绝对不止一千两。 但是这也是徐达最后的决定了,不收钱这容易给四皇子落人口实,别再有人说他巧取豪夺那就不好了。 那帮言官御史,每日里嚼舌头,烦死个人了。 可是收钱吧,收的多了又不像话,朱小四这孩子可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跟他的大女儿徐妙云,自幼一起耍子,现在虽然碍于身份,联系的少了。 但是这两个孩子似乎,心里面都装着对方呢。 作为父亲,怎么能看不到这一点呢? 所以这一块地是半卖半送的就成了他们的试验田了。 对于徐妙云和朱小四两人的鸿雁传书,眉来眼去的郑长生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这个时代的人也是早熟的很,朱小四这货才十二岁就知道泡妞了,勾搭的还是魏国公徐达的大女儿,当然这是未来的徐皇后,史书有记载。 郑长生第一次被朱小四拉过来帮他写情书的时候,就知道这货春心萌动一发不可收拾的坠入了爱河。 所以,这也是郑长生让朱小四亲自登门向徐达购买这块地的原因。 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去利用,那还真是浪费啊。 就算这块地徐达不顾及面子不卖给他们,恐怕他闺女也不乐意。 徐达极为疼爱他的这个小棉袄,疼的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只要徐妙云出面开口。 别说是一块地了,就是在多一倍甚至是十倍的地,只要女儿开心,他也不心疼。 话说回来了,也得看看朱小四是谁儿子啊。 他的这些地和王府以及无上的尊荣,都是人家老子给的,现在给你打个商量从你手里买点地,你还不乐意,你想咋滴? 你是对小朱不满意啊,还是老朱不满意? 这就有话题了,有些话真是好说不好听,一旦风言风语的传开了,在跑到多疑的皇上耳朵里去,那就有麻烦了。 所以啊,徐达这地卖的开心极了,当堂就签字画押。 而且还留下朱小四在家里吃了一顿家常便饭,期间大女儿徐妙云还过来请了一次安。 额,大中午的请个毛毛的安啊,要请安,早上起来就请了。 这个时候露面,那还用说?不言而喻的事情啊。 见了小情人的朱小四,心花怒放,竟然一时没控制住,多喝了几杯,以至于酒醉在徐府午休了一个时辰。 当他回来见郑长生说搞定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搞定了国公府的土地,还是徐达闺女那一亩三分地。 可是咱也不敢问呀,反正,朱小四的鼻尖上那颗麻子亮晶晶的冒着幸福的光芒呢...... 第153章 关于农家乐烧烤的设想 有了这几十亩的地皮那就可以好好的规划一下了。 原本这里是开放的,桃花盛开的时节,无数的文人雅士,风流才子,相约相伴而来。 在此间吟诗作赋,把酒言欢倒也是快活之极。 另外由于毗邻秦淮河畔,无数的青楼歌姬也应邀前来,是以这里几乎是成了野趣的场所了。 郑长生和朱小四接手以后,发布了一条公告,私人重地,严禁贸入,如有违背,后果自负。 无数的人兴致冲冲而来,可是看到在入口处的公告后不禁都纷纷谩骂不已。 好端端的一个耍子的好去处,竟然就这么的去不成了。 可是有那不信邪的,要说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王公大臣淮西勋贵的子弟。 一个个躺在老子的功劳簿上过活,都是二世祖、纨绔子弟,他们怕过谁来? “兄弟们不用担心,老子打听过了,这块地原本是魏国公家的时候都没有禁止过我等进入,可是现在转手卖给一个姓郑的小子了反而不让爷们进去。 这不是扯淡的吗?难道这姓郑的小子比魏国公还要牛逼吗? 话说这他娘的姓郑的小子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竟然要把这绝好的桃花源变成一个禁地。 兄弟们你们说咋办?要不要办了这姓郑的小子?” 开口说这话的是户部侍郎郭恒的儿子郭大宝,这小子是这一群纨绔子的头。 其老爹掌管户部钱粮,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谁敢小瞧? 一个个的巴结还来不及呢,是以这货借着他老爹的名号,也混的是人五人六的。 有人随声附和道:“对,郭公子说的有道理,人家魏国公身居高位都没有断绝我等进入桃花源,可是这姓郑的小子这么做,明显是太过分了嘛。 咱爷们就是进了,看他小子能奈我们何?” 随着他们的吆喝,一帮人连同下人家丁二十多号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桃花源。 郑长生正跟朱小四说呢,这里将来要打造成一个农家乐烧烤形式的场所。 对于农家乐朱小四不甚了解,不过烧烤这个新鲜词儿,他听郑长生介绍过后,算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饭庄子还能这样经营啊? 想象一下,将来一排排的烧烤架子,一个个烤的金黄喷香的肥羊肉,还有各种别的菜蔬肉类,都用竹签子穿成串放在炭火上烤制。 那一定是美味之极的。 还有这里的地方广阔,足可以容纳整个金陵的权贵富裕阶层的需求。 等将来一座座独栋的带院子的房子盖好后,这里一定会成为金陵城最最赚钱的地方。 龟龟,这一天下来得赚多少钱呐! 他心里开始憧憬起美好的赚钱生涯了。 那种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不要那么美吧? 之前咱这皇子当的,穷的都要喝西北风了,可是现在好了,有了生哥儿的帮衬,咱要发财了。 再也不用为每个月的那点月例银子发愁了,说不定还能拿出钱财来支援一下父皇呢。 越想心里越美,在想想那日里借着酒劲,一把抱过徐妙云入怀,那香香甜甜软软肉肉的感觉,哇哦,他顿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就在这个时候,以郭大宝为首的那帮纨绔子弟怒气冲冲的过来了。 我去,本皇子不是让生哥儿贴出私人地方,不让外人进来了吗?这还没规划好呢,你们就算是进来消费也太早了吧? 不对呀,这些人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分明是要来踢场子的样子啊。 郑长生一看朱小四脸色变的难看,就知道这货要发飙。 赶忙上前阻拦,这些人虽然看样子来者不善,但是将来可是给自己送钱的客户哟。 用后世的话说,顾客就是上帝。 既然是潜在的客户,那就得好好的应对,万万不可起了冲突。 他敢在朱小四发怒之前,上前开口笑眯眯的搭话道:“各位公子,怒气冲冲是为何来?俗话说的好,气大伤身,有话咱们好好的说。” 郭大宝一看,一个小屁孩笑眯眯的给自己搭话,心里就一阵的不屑。 “你谁呀,谁的裤裆没夹紧,把你给露出来了。” 他话音未落,引来一阵的哄堂大笑。 郑长生笑容僵到脸上了,这家伙怎么这样猖狂,说话夹枪带棒的,自己好心好意的上来劝导,可是这货不但不领情,却反唇相讥,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几位或许有点误解,我就是这片林地的新主人,这里将来要规划成为一座美食城。 或许几位是看到不让贸然进入的告示,心中或许有些不满。 但是容后一段时间,等建设好了,各位再来。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这里绝对是金陵城中绝好的去处。” 郑长生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毕竟自己要做生意,那就要和气生财啊,这些纨绔子弟,绝对的钱财的大客户。 笼络好了,将来绝逼是给自己送钱的散财童子。 他的这些话一出口,郭大宝身后的那些人心里的气就散了,原来如此呀。 看来这是人家在做规划呢,不让进有不让进的理由啊。 以这小子说的,那将来还真是一个好地方,那就在忍耐一些时日,等建设好了再来耍子。 可是郭大宝这货有点愣头青,他气的是魏国公都没禁止,反倒是郑长生一个无名小子竟然敢贴出那样的告示。 爷们在京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哪有不让爷们进入的地方啊。 他就是感觉郑长生那个告示侮辱了他,竟然不让他进入。 你说这家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竟然这样的对号入座,郑长生又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你郭大宝不能进。 可是二世祖的思维还真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之。 人啊,要是想找事,要是想仗势欺人,那任你说什么都没用的,郭大宝就是奔着找事来的,或许他平日里欺负人习惯了。 他打算在郑长生这儿耍耍他户部侍郎大少爷的威风。 这货一把就攥住郑长生的脖领子,看样子打算一个冲天炮锤砸到郑长生脸上,给郑长生开一间油盐铺。 鹅考,郑长生傻眼了,七岁的孩子身,怎么会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壮的对手? 就在这个时候,朱小四开口了:“住手,你他妈的是谁呀,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方,就跑来爷的地盘立棍来了......” 第154章 第0154章 世人都道人生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脏。 这话糙理不糙,郑长生可是跟朱小四同窗好友,就差同床了。 虽然刚开始有点磕磕绊绊的,但是现在郑长生在朱小四眼里,那就是铁的不能在铁的哥们了。 甚至比皇兄皇弟们关系都要瓷实。 眼看的郑长生要挨打,他怎么袖手旁观。 可是你要管也行,直接亮明身份,那别说是郭大宝了,就是他老子户部侍郎郭恒来了也只有下跪的份儿。 但是朱小四感觉用身份压人,明显有点不符合他的做人原则。 要么真刀真枪的把你干趴下打服了,要么就是你把老子干趴下但是老子不认服。 郭大宝这个愣头青,碰到朱小四这个硬茬子,最终是一场碰撞爆发了。 郑长生一看,坏了,这就要动手了啊。 那也不能挨死打啊,老子先下手为强吧。 趁着郭大宝骂骂咧咧的和朱小四对骂的时候,他冷不防抬脚踢在了郭大宝的蛋蛋上。 正骂的嘴里冒白沫的时候,郭大宝就感觉子孙根一阵剧痛,随即“嗷”的一嗓子,丢开郑长生,捂着裤裆就倒地上了。 耶?朱小四表示很郁闷,不仗义啊生哥儿,这要动手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对于打架这事可是咱的最爱,可是咱正准备下手捏,你倒是先下了脚了。 郭大宝痛苦的嘶吼着:“打,给老子打,狠狠的打。” 他一开口,手下的那帮纨绔们,人人争先,抢着往上冲。 你想啊,这是一个多么好的献殷勤的机会啊,这会儿要是落入人后,那以后还怎么见郭公子?还怎么巴结郭侍郎? 他们一上手,那些跟随的家奴院工们也都加入了战团。 二十几个人那可不是郑长生和朱小四能够应对的。 如果不是大个子在后面拎着一个顺手折断的桃树枝丫抵挡,他们两个想要从这帮人的围攻下脱身是不太可能的。 就这,郑长生身上和朱小四身上还是多了几个脚印。 另外郑长生和朱小四没人多了一个熊猫眼,一个左边一个右边,看起来极为对称。 惹得两人看后,互相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大个子尤为勇猛,奶奶的,老子管你是谁,只要是敢欺负俺家少爷,那就不行。 一根大桃树枝丫抡开了,虎虎生风,二十几人没有一个敢近身的。 他甚至是大吼一声,拎着桃木追了这些人直到林子外面。 要不是他们抬着少爷一脚撂倒的那狗日的跑的快,他都想在上去狠狠的踹上两脚。 要说二十几个人竟然没有打过大个子一个人,这貌似有点玩笑。 可是仔细想来一点都不玩笑,这些人都是一些什么人?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整日里酒色把他们都掏空了。 要是打个顺风架,欺负欺负碍于他们身份,不敢动手的人还行。 可是要跟大个子这个拼命三郎干,他们还真是没那个胆子。 几个家丁抬着郭大宝撒丫子就跑,他们一跑,纨绔子弟们也无心恋战,顿时一个个的都颠儿了。 痛打落水狗的时候,郑长生和朱小四都加入了战团,撵上那些跑的慢的,照屁股就是一脚。 打翻在地后,上去就是一顿踹。 为此朱小四激动的鼻尖的那个小麻子又发光了,真他娘的痛快。 最后他们抓到了一个跑的最慢的家伙,这货双手抱头倒在地上等着被打, 还不敢动,动次打次,动次打次,都被郑长生和朱小四给打哭了。 朱小四狠狠一脚踹过去,“真他娘的窝囊废,我大明怎么有你们这样的货,这要是到了战场上还不是当汉奸的货。” 边说边踹,直到郑长生拦下他,才算是作罢。 郑长生一看是也没吃啥亏,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就因为几句口角,就把人打成这样,也说不过去啊。 他放了那个被打哭的家伙,还给了那货一两银子汤药费。 朱小四很佩服郑长生,这场茬架打的过瘾,打的颇有君子风范。 打了人还给汤药费,这说出去都没人信,可是生哥儿就是这么做了,他是打心眼里服了。 经此一架,朱小四对郑长生的敬仰之情无以言表,他们的关系是更近了一层。 他暗暗的发誓,以后在打架也要学学郑长生,一顿好打后,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扔到对方的面前,冷冷的说:“还不快滚,拿上银子回家舔伤口去吧。” 这他娘的太过瘾了,你说之前父皇还没当皇上的时候,老子跟那些国公勋贵家的臭小子茬架的时候,咋就没有想到这样做捏? 他们是过瘾了,心里是痛快了。 可是一家欢喜一家愁啊。 郭大宝被几个家丁抬着回了侍郎府,可把他老爹户部侍郎郭恒给吓坏了。 赶紧请大夫,额,看着肿胀的跟气蛤蟆一样的子孙根,郭恒老泪纵横啊。 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从小到大没舍得摸过一个手指头。 这他娘的是谁呀?竟然下这么狠的手,这要是把子孙根给踢坏了,以后不能敦伦了,那老郭家可是要绝后了。 他们老郭家可是千顷地就这么一棵独苗苗啊,平时宠溺的跟祖传金元宝似的,老两口子疼孩子都疼到心缝里了。 这下好了,他们不舍的动手,可是有人替他们动手了。 而且还是下的如此的狠手。 “大夫,我儿情况如何?”郭恒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急切的问道。 “额,郭大人,这看着挺严重的。”大夫赶忙回道。 “啊?”郭恒噗通一声就坐地上了,我的天老爷呀,我儿这是要丧失功能了呀。 大夫纳闷了,额,这郭大人啥个意思啊,咱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么着急干个毛啊。 于是赶忙接着说道:“看似很严重,可是也只是看似,功能并未丧失,容我开个方子,好生的将养一阵子,应该无大碍。 不会殃及到以后的敦伦之事的,不过这段时间就不能敦伦了,切记,要好生的将养。” 郭恒这个气啊,你娘的,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吓屎老夫也! 第155章 护犊子谁不会啊 第0155章护犊子谁不会啊 郭侍郎心痛不已,就连娇媚的小妾前来侍寝,他都没心思折腾了。 这一夜他过的是度日如年啊。 宝贝儿子郭大宝的事情可是给他心脏上狠狠的插了一刀,几十岁的人了从来没有感觉到害怕过。 哪怕是当年跟随皇上最危急的关头,也没有如同今天这样胆战心惊过。 都说舐犊之情,他现在算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领会到了。 当看到儿子痛苦的哀嚎的时候,他的心都要碎了。甚至刚开始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说他伤痛不伤痛? 当即拿了自己的帖子,让人去顺天府报了案。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小王八蛋,对他儿子下的狠手。 可是,很快就传来消息,不知道是谁干的。 顺天府查到那块地是魏国公徐达家的,不过已经转手卖给他人了。 至于卖给谁,人家魏国公连屌都没屌前来调查的官差,直接一句滚出去了事。 额,太欺负人了呀。 眼看着儿子在床上痛的死去活来,他却束手无策。 作为一个文官,和武将集团那是势不两立的。 你魏国公竟然胆敢包庇伤害我儿子的罪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连夜的联系了几个同僚文官,都准备了折子,准备明天一大早升完国旗,唱完国歌后弹劾魏国公的不法事。 他不惜得罪魏国公也要把伤害他儿子的凶手给找出来,看样子是铁了心要给儿子站队撑腰了。 郑长生和朱小四每人顶着一个熊猫眼回了家。 小七当看到少爷被人家打的乌眼青,伤心的都哭了。 一边哭一边弄来热盐水给少爷烫敷,这是消肿的,少爷说了用热盐水可以杀菌消炎而且对肿胀有很好的疗效。 是以,她就牢牢的记住了。 母亲还在佛堂里念经,他并不打算让母亲知道,以免她担惊受怕。 所以,他决定今日的晚餐就在书房里吃,然后就在书房里睡一觉,说不定明天就消肿了。 大个子这个时候已经洗刷干净又换了一身衣服过来了。 这是郑长生让他这么做的,要不然浑身的脚印,和撕破的衣衫,母亲发现了肯定要问的。 别看他们的最后结果是完胜,但是刚开始大个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吃了亏的。 小七看到大个子过来就开始数落上了:“你说说你成天的就知道傻吃憨睡,你说说你就不会替少爷挡着点,你那皮糙肉厚的多挨几下也死不了。” 数落完了大个子,小七又开始数落郑长生,连带着朱小四都给捎上了:“你说说你,给皇子伴读,还是跟皇子一起出去办事的,竟然能够挨了打。 那皇上家的小子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你也是的,眼看着要挨打,咋不躲开点。 要是我在的话,我一针扎下去,保管让打你那人一辈子下不来床。” 额,可算是把小七气坏了,她一边给郑长生热敷,一边小嘴儿嘚啵嘚啵的说个没完没了。 不过这丫头的心思郑长生知道,她是心疼自己受伤,以至于言行无状。 好吧,咱就愧领了这份浓浓的心意吧。 晚餐时,李秀英没有看到儿子,当她问起时候,小七主动的上前打了马虎眼:“夫人,四皇子交给少爷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画出要营造的房屋的图纸。 这不,一回来就匆匆吃了点东西,一头扎进书房没出来了,还让人不要打搅他。” 李秀英笑了,她太了解儿子了,一旦有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就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用功。 所以,她并不担心。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不等了,赶紧开饭,都饿了......” 还好有小七掩护,不然母亲看到自己的熊猫眼,定会伤心难过不已的。 第二日,他早早的起来,带上小七准备好的餐食,大个子架上马车一路直奔皇家书院。 等到了书院,就看到了朱小四。 自己有小七照顾,可是他就没那么幸运了。 整个眼眶肿的都成一条缝了,郑长生哈哈大笑。 朱小四很是纳闷,同样的“丰功伟绩”,为何你的却消肿了大部分,而俺的却疼痛的一夜都没睡好,还没有消肿? 他可是一回宫就躲起来了,连最疼爱他的马皇后那里都没有去请晚安。 只是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早早的躺倒被窝里流泪去了。 外表坚强,可是内心软弱的朱小四疼哭了。 本想着过一夜就没事了,可是谁知道一夜下来不仅没有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都肿胀的成了“独眼龙”了。 他一边吃着郑长生带来的早点,一边不解的问:“生哥儿,为何你的眼眶消肿的那么快?” “汗,我忘了告诉你了,跌打损伤,用热盐水敷上一个时辰,消肿是最快的。都是我的不好,这个卤鸡腿送给你了,我就不吃了,作为我的失误的补偿。” “额,好吧,够意思,你家的卤鸡腿为啥这么好吃呢,我天天吃都吃不够,你说你是不是明天来的时候多带一些呢?” “哦,那应该的,三个鸡腿能够不?” “四个吧,我吃的多,如果要是六个的话会更好,我或许现在就不生你的气了。” “成交......” 他们在这里打屁,暂且不讲。 朝堂上老朱可有点受不了,无他,朱小四和郑长生和郭侍郎儿子打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在整个金陵城,可以说还没有能够瞒得过他的地方。 不过军伍出身的老朱,并不介意。 崽子们打个架而已,有啥了不起的。 况且儿子还打赢了,这让他心里有点沾沾自喜。 老子的崽就是牛,不愧是咱老朱家带把的种,好样的。 他对于郭侍郎哭哭啼啼的告状,就有点心里腻烦的慌。 尼玛的,你儿子仗着人多势众,而且都是成年人,还没有打过两个孩子,虽然说有一个家仆帮忙,可是也只有三个人而已。 你们打败了还有脸告到咱的面前,太他娘的丢人现眼了。 你狗日的郭恒心疼儿子,咱老朱就不心疼崽了吗? 俺家的小四儿被打的眼眶子都肿了,硬是一声都没吭,可是你儿子呢,哀嚎了大半夜。 真他娘的是个窝囊废。 谁的儿子谁来疼,这不假,可是你不能为了你的儿子,要来告我的儿子吧? 虽然说咱是皇上,要给臣子个说法,可是咱的舐犊之情不比你少。 护犊子谁不会啊?你还想把老子的儿子送进大佬咋滴? 第156章 老朱和稀泥 第0156章老朱和稀泥 有一句话糙理不糙的话:老婆是人家的好,儿子是自己的亲。 老朱别看平时教育起孩子,生气起来手里拎着马尾鞭子,抽起来虎虎生风。 但是疼起孩子来,那也是毫不含糊的。 况且这里面还夹着一个郑长生呢,说句实话,老朱宁愿意让儿子吃点亏受点罪,也不想伤着郑长生。 就在他们在桃花源里群殴的时候,如果不是大个子及时的制止了郭大宝他们,使得郑长生脱困。 恐怕毛骧派去暗中保护的人,就要下家伙了。 老朱派去的都是大内亲军的好手,主要是保护郑长生,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在里面,那就是监视。 脑子里储存着如此智慧的一个孩子,如果是走了正道,那还好。 万一要是有什么对他大明不利的举动,老朱下起手来也是不含糊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主要的目的还是保护。 因为郑长生这孩子老朱通过接触,还是比较放心的。 至于下杀手,那是以防万一,这就是老朱的帝王心性。 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做两手准备。 郭恒在朝堂上声泪控诉魏国公徐达包庇对他儿子下黑手的贼人。 而且连带着顺天府都给告了,地面不净,出现如此伤人事件,顺天府尹难逃其责。 这家伙咬人都带血的,跟疯狗一样,逮谁咬谁啊? 顺天府尹表示很郁闷。 老子一接到报案就派人去了解了案情,据知情人透露,还是你儿子先找的事情,虽然受伤的是他,但是也不致命。 好生的将养一段时间不就完了吗? 你也不想想,能够让魏国公徐达包庇的人,能有几个? 傻不拉几的,你也是这么些年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了,怎么发起混来什么都不顾了。 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装裤裆里了。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还没等他出班反驳叫屈。 倒是魏国公徐达先火了,“郭恒,你这老狗,疯了不成,你儿子是个什么货色,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今日若就此罢手倒也罢了,老子就当被狗咬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可是你要是执迷不悟,就别怪老子翻脸。” 徐达以武将职兼职左相统领文官,比李善长这个公认的文官第一的右相的地位都高。 当然这是老朱的平衡之术,用徐达牵制李善长等一帮淮西勋贵,在用刘伯温这个耿直之人担任御史台左都御史。 相互平衡,这一手老朱玩的是得心应手。 虽然是牵制,但是徐达似乎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他从来不管事儿。 可是今天却突然的发飙起来,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徐达看似爆了粗口,武将粗鄙之态尽显无疑。 可是你真以为他是个粗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能够统兵几十万,帮老朱打下半壁江山,你说他是个粗人,到底是人家傻还是你傻? 他之所以出来搅乱局势,甚至不惜引火烧身,这是给老朱台阶下呢。 因为打了郭恒儿子郭大宝的正是四皇子朱棣和他的伴读叫郑长生的,以及郑长生的家仆。 对于郑长生和大个子,徐达丝毫的不在意,他也没有想那么多。 可是最关键的是四皇子朱棣啊,朱棣跟自己家的大丫头徐妙云互生情愫之事,作为父亲哪里会不知情? 再说了,就算没有女儿这一层因素在里面,难道自己就不管了吗? 不可能啊,这地是他卖给朱棣的,用的是郑长生的名义签下契约,不就是担心有人攻讦四皇子吗? 皇明祖训里明确规定皇家子弟不能营商,这要是皇上知道了,那四皇子朱棣可是有的苦头受了啊。 他不知道老朱其实心里门儿清,啥事能够瞒过他的眼睛啊。 但是作为多年的老兄弟,牵扯到的又是皇子,他远的不说,作为从小就看着朱棣长大的一个长辈,一个叔叔,能看着侄子倒霉吗? 他出来搅浑水,把火力都吸引到他这边来,四皇子那边不就不了了之了吗?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郭恒气的手指着徐达:“魏国公出口伤人,你太过分了。” 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的是鼻子一把泪一把:“皇上啊,您要给臣做主啊,魏国公欺人太甚。” 呵~朱元璋心里暗暗的长出一口气,他正不知道怎么下台阶呢。 毕竟他是涉事者的老爹啊,如果硬压下去,那也没什么,估计郭恒还得给自己请罪。 可是处事不公,以皇权压人,这名声就不好了。 史笔如刀啊,老朱现在正在全国大力的营造他的良好形象呢,出了这事儿,还真是丑闻了。 其实他真想一脚把郭恒这家伙给踢出去,咋他娘的这死心眼子呢。 这里面可是包含着他和郑长生议定的“试验田”计划,不能让郭恒这家伙给搅和了。 一旦彻查下去,那郑长生就暴露出来了,这很显然是老朱极为不愿意看到的。 正好徐达一搅和,他的台阶来了。 “徐达你好大的胆子,当庭辱骂朝廷命官,君前咆哮,搅乱朝议,罪大恶极。 咱罚你面壁三月,滚回家读书去。 好好的改改你的臭脾气。” 魏国公徐达当即就领旨谢恩,哼了一声,瞪了一眼郭恒后扬长而去。 额,老朱这和稀泥的本事真是见长的很啊。 高高的扬起,轻轻的落下。只罚了徐达面壁三月。 郭恒还要说话,可是看到老朱双眼已经要冒火了,他到嘴边的话差点就要吐出口了,可是硬生生的给咽回去了。 额,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在不明白这是皇上有意偏袒,那他就不用在混了。 看他不在言语,老朱面色一换,随即笑着道:“郭爱卿,你也不要在继续纠缠了,你看咱已经罚了徐达了。 这样吧,在上给你白银五百两给你儿子看病,权当是抚慰金了。” 郭恒一看,事已至此,也无力回天了,只得作罢。 不过他心里现在已经惊的一批了,本来以为魏国公徐达卖了那块地只是为了换钱花而已。还有顺天府的人打上门去要调查,或许惹得徐达不痛快,所以才给撵了出来。 他想着,今天只要是自己在皇上面前,告他一状,让他明白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或许就会把打儿子的那个人给交代出来。 可是他的算盘打错了,没有想到徐达的嘴会这么的硬气。 为了打儿子的那个人,甚至不惜大闹朝堂,也要维护那个人。 还有皇上暧昧的态度,他心里凉了,凉的是透心的凉呀。 连皇上都要维护的人,别说他郭恒了,就是李善长李相国都没办法吧? 可是他还是很好奇,究竟是谁呢? 第157章 打给你看 第0157章打给你看 朝堂闹的一塌糊涂,老朱和了一手的稀泥,总算是安抚住了郭恒。 而学堂里的朱小四正在郑长生的帮助下,用热盐水敷眼睛。 疼啊,关键是。 学是没法上了,他们两人得到夫子陆繁的允许,在偏殿里休息去了。 “嘿,我说生哥儿,你倒是清点,嘿,疼。”朱小四龇牙咧嘴的叫唤起来。 “我说四哥,你这都怕疼,将来上了战场的话,你可咋弄?万一被伤着,你龇牙咧嘴的成何体统。 这不是给皇上丢人吗?别忘了你可是龙子。 要时刻的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得做出一个表率来。” 郑长生夹枪带棒的熏了朱小四一通儿。 你还别说,别人要是这么说朱棣,估计他早就火了,也估计没人敢这么说他。 但是郑长生就敢这么说,朱小四也还真听他的话,咬着牙坚持着,愣是一声都没吭出来。 水凉了就换热水,就这么一直的热敷着。 直到将近中午了,朱小四才算是缓过来了,有消肿的迹象了,眼睛也能睁开了。 “嘿,你这法子可很灵验啊,你跟谁学的?”朱小四躺在竹子制作的躺椅上,一边吃着郑长生带来的糕点,一边笑眯眯的问道。 “还用跟别人学,我郑家先人所著书中就有这类的急救医学常识。” “是嘛!那借来给我读两天行不?” “不行。” “小气样儿的,还是哥们不?一本破书我就是读读,还能给你读没了不成?” “不是我不借你,而是实在是没的借你。” 朱小四一下子从躺椅上坐起身来:“为何?” “可惜的很,遭遇火神,全部付之一炬了。” 朱小四一拍大腿:“太可惜了,真可惜。” “不过你要是想看,我倒是可以写出来给你,不过就是一些急救的方法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正说着呢,老朱一推门黑着脸出现他们的面前。 额,朱小四正勾肩搭背的搂着郑长生,一看到他老爹来了。 吓的顿时魂飞天外,两腿打飘,六神无主的。 郑长生赶忙过来见礼,还没等他开口呢。 老朱不耐烦的一挥手:“罢了,你们俩都给老子过来。” 朱小四和郑长生规规矩矩的在老朱面前站好,准备听训。 “你说说你们,干的好事。把人家户部侍郎的儿子愣是给打的起不来床,那一脚是谁踢的?” 老朱看样子很是生气的道。 郑长生一听啥玩意?户部侍郎的儿子?那不就是说是郭恒的儿子?上次去要钱还去过他家呢,那老头看起来人不错啊,可是儿子咋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呢。 不过随即他心里凉了半截,靠,不会是郭恒把他给告了吧?要不然皇上咋知道了呢。 看样子是来兴师问罪的,打了户部侍郎的儿子,那自己一个小伴读身份,怎么能够抗的过郭恒啊。 “我踢的。” “我踢的。” 朱小四几乎是和正常是同时开口。 老朱都要被两个小家伙给逗乐了,不过他强自忍着没有笑出来。 看来他们的友谊还挺深呢,这下可好了,有了这一次,相信儿子和郑长生的关系更近一层。 那这孩子脑子里的智慧,以后不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输送给自己了吗? 自己一国之君,直接开口向人家讨要不好的,可是儿子就不同了。 他们是好朋友,彼此之间友谊深厚,帮衬一把,无可厚非吧? 于是他决定好好加深一下郑长生对儿子的友谊。 “孽子,我一猜就是你,身为皇子,竟然殴打朝廷大员的儿子,还闹到了朝堂之上。 这传出去,我天家颜面何存? 咱是皇上,你是皇子,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不管是谁对谁错,传到外面那就是咱儿子的不是,是咱以皇权压人。 这还怎么以德服众,还怎么聚拢人心? 惶惶大明律令,还有咱制定的《皇明祖训》你有哪一样遵循了? 你说,你这个孽子啊,气死咱了。 毛骧,把我的马尾鞭子拿来。” 他这是要做戏,打给郑长生看,以便让儿子替郑长生背实了这个黑锅。 胡惟庸手里拿着一份紧急的折子,正急匆匆的走来,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老朱训子的声音。 啊......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徐达认着倒霉都不说出来是谁打的郭恒的儿子。 怪不得皇上一反常态的和稀泥,原来病根在这儿呢。 竟然是四皇子朱棣打的,郭恒啊郭恒你这下可是闯大祸了啊。 也幸亏老子机灵,当时就想到魏国公徐达竟然把顺天府的人给撵出来,以徐达为人谨慎的样子,一般情况是不会做出有违律法的事情的。 这公然的抗拒顺天府执法,拒不配合,这本来就充满着诡异。 郭恒连夜的登门拜访,要他一起上折子替他助威,被自己给拒绝了。 幸好是拒绝了,要是自己也头脑发昏,今天和郭恒一起上折子的话,恐怕自己也得倒霉啊。 苍天有眼,回家一定得好好的烧上三炷香祭拜一下祖宗保佑啊。 他正在想的时候,就听见房间里一阵的噼里啪啦,还有四皇子朱棣的惨叫声。 额,皇上这是真的怒了,这是下狠手了啊。 鞭子抽人,光是听声音都能听出来。 啪啪的闷响的话,是用鞭子中间部位抽打,看着挺厉害,可是实际上也没多大的威力。 但是夹着破空的响声的话,那就是用鞭梢抽打的。 全部的劲道都集中到鞭梢上,你就想象一下,那劲道该有多大,打的有多很。 完了,这下郭恒这家伙可算是把四皇子给得罪死了。 挨了皇上如此毒打的四皇子要是真的惦记上郭恒了,那郭恒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赶紧制止吧,四皇子多挨一鞭子,就对郭恒的恨加一分。 作为淮西出身之人,胡惟庸也算是朱元璋的老班底了,对于四皇子朱棣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也许自己能够阻止皇上继续抽打四皇子,这样的话,自己也好在四皇子朱棣面前好好的替郭恒转圜一番。 想到这里,他推门就进:“皇上息怒啊,皇上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四皇子纵有错,也不能这样打啊。 要是打坏了身子,心疼的可是皇后娘娘呀。” 他抬出来马皇后劝说朱元璋,这个主意还真算是用对了。 第158章 父子冤家 第0158章父子冤家 胡惟庸的脚步声是很有个性的,这货是个外八字脚。 走路多了老实爱磨损鞋子的后脚跟,他这人又好装,常给人一副清廉如水的样子。 所以老是一双鞋子,穿的不能再穿了,还是修理一下继续穿。 是以,走起路来那声音就听着跟旁人不同,很是好分辨。 老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虽然在屋里教训儿子,可是胡惟庸急匆匆走路的声音他早就听在耳中。 他说那番话其实就说给胡惟庸听的,郭恒是胡惟庸、李善长一党之人,他心里门儿清。 说实话,淮西勋贵这个词儿自从从刘伯温嘴里发明以来,就是他的一块心病了。 自己年富力强的,倒是可以镇唬住这些人,但是儿子朱标性子柔弱,可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啊。 假如自己有一天,撒手西去的话,那大名的江山到底听谁的? 他心里是有一杆称的,怎么处理这些淮西勋贵,他一直在捉摸,可是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说给胡惟庸听,就是想要借胡惟庸的口,把事情传到郭恒的耳朵里去。 让淮西勋贵们安心,现在大明的情况看着很风平浪静的,可是边患未除,朝堂也不稳当啊。 自己虽然说是皇上,贵为一国之君,但是说白了吧,他也有掣肘的时候。 可着满朝堂来说,大部分都是淮西子弟,这些人又以李善长、胡惟庸为首。 如果不是用武官出身的徐达略加牵制,还有利用清流领袖刘伯温制衡的话,恐怕大明的朝堂谁说了算还真是不好讲。 老朱谋虑之深远就可见一斑了吧? 他知道胡惟庸就在门外听着,故意说给他真想,又故意用鞭子梢痛打老四,其实他心里也疼啊。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种啊,尤其是朱棣这孩子跟他长的酷似,又加之其母妃去世的早,他和马皇后对朱棣是疼爱有加。 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他之所以放纵别的皇子们功课,而独独的针对朱棣,这正是由于对儿子的爱。 可是他的这种爱,很明显朱小四没有理解。 朱小四一直以为父皇不爱他,老是动不动的就揍他,对父亲老朱是又敬又怕,甚至在父亲面前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这也让老朱很是伤心,为啥孩子就不理解自己呢良苦用心呢。 可是又拉不下面子,这也许就是传统的中国式父爱吧。 棍棒底下出孝子,可是打在儿身,痛在父心呐。 如果胡惟庸还是一直不进来的话,他真的会迁怒到胡惟庸的。 奶奶的,老子就是做个戏来个一箭双雕罢了,你狗日的偷听是咱故意让你听的,可是听到了竟然不进来转圜一下。 其心可诛啊。 不过胡惟庸貌似没有让他失望,就在他打到第十二鞭子的时候,胡惟庸进来阻止了。 老朱怒气冲冲的停了手,看着儿子朱棣被抽的血葫芦一样,他心里在滴血啊。 我的儿,爹对不住你了。 可是为了将来计,你这顿打没白挨,爹心里头记着呢。 你可是为了我们老朱家的江山社稷挨的哦! 郑长生真的是被老朱给吓到了,同时也为朱小四的仗义深深地感动了。 怎么老朱说打就打呢,也不问青红皂白的,我明明说了自己踢的这一脚,可是老朱连听解释都不听。 上来就是一顿好打。 朱小四啊,哥们对不住你啊。 今天让你替咱背了这个锅,将来好好的帮你一把吧。 他心里暗暗的替朱小四心疼不已。 或许是郑长生说的话对朱棣起作用了,他是皇子,将来是要上战场的,这点小伤小痛的都忍不住的话,将来怎么冲锋陷阵,怎么上阵厮杀,怎么做军卒们的表率? 所以,他打算一忍到底,可是当他忍到第二鞭子的时候就受不了。 这咋跟平时父皇打自己的时候不一样了捏? 疼,钻心的疼,疼的他嗷嗷的惨叫。 别忘了,再怎么是皇子,再怎么想做表率,可他身体受不了啊,毕竟才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而已。 在老朱的鞭子教育下,心智不成熟的朱小四忍不住惨叫连连,可是他没有哭,没有掉下一滴的眼泪。 不能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自己的身体是父亲给的,就算是他打死自己也是应当应分的。 自己可以忍不住疼痛惨叫,但是不能哭,不能哭,一哭就在父亲面前认怂了。 想到父亲这么多年的厮杀换来的大明的皇统正宗,他心中就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力。 都说人成长的第一个大山就是父亲的形象,男人都以赶上甚至是超过父亲为人生第一道关卡。 老朱在朱小四心目中,那是一道难以逾越的珠穆朗玛峰。 他以有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同时父亲的形象也是他这辈子的毕生追求与攀登的目标。 突然父亲住手了,听声音应该是胡惟庸进来阻止的父亲。 朱小四心里暖暖的哦,胡惟庸来的太是时候了,如果在晚来一会的话。 他怕他自己忍受不住,父亲的鞭子。 胡惟庸抬出了皇后娘娘替他解围,这点朱小四是有自信的。 别看父亲在前朝是一国之君,统御四极,面南背北的称孤道寡,可是回到后宫母后那里。 他就是一个妻子的夫君,就是一群孩子的父亲。 他在母后面前一点儿都硬气不起来,这源于他们两夫妻深厚的爱意。 当年父亲落魄之时,母亲就暗中相助于他,可以说父亲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全靠了母亲从中转圜于帮衬。 那些叔叔辈的老人们,谁不念着母后的好。 他们打仗在外,是母后帮着他们照料家人,把他们的后顾之忧给解除了,才使得将士们在前方放心大胆的毫无后顾之忧的厮杀。 要说现在的大明江山,就是母后用她那博爱的胸怀换来的,这整个的江山有一半儿都是母亲的。 别人不了解父亲回到后宫是什么样的,可是朱小四了解啊。 所以一听到胡惟庸说母后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这顿打今天算是挨到头了。 第159章 大明朝的文字狱事件 第0159章大明朝的文字狱事件 “惟庸啊,怎么是你?这个时候来见咱有何要事?” 朱元璋脸色平静的吓人,这就是为君者的风范。 别看刚才为了私事教训儿子,可是一转脸谈到公事的时候,就又成了一国之帝王。 表面水波不惊,谁也看不透他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郑长生心里暗暗的佩服老朱,怪不的老朱能以放牛娃出身当了大明的皇帝。 这果然是有一套的。 “启禀皇上,这是中书省刚呈上来的折子,事关重大,微臣不敢擅自做主,还请皇上定夺。” 胡惟庸双膝跪地,双手呈上折子。 态度之恭谨,可以说是诚惶诚恐。 这让老朱很满意,他玩的制衡术还是有效果的。 就不怕你们党争,真的朝堂里不争的话,全部抱成团跟他这个皇上作对的话,那他还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只要有争斗,只要你们有个怕头,那咱的江山就是稳如泰山。 斗的越厉害越好,到时候咱就各打五十大板,只要不过分,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就像是两个孩子打架,总得找家大人评理吧,咱这皇上的作用就是家大人,这两个孩子都好好的安抚一番,打一巴掌给个糖豆吃,都老老实实的又给咱卖力气干活了。 他深深的为自己的平衡术感到得意洋洋。 老朱接过胡惟庸的折子,打开看了一眼。 郑长生发现老朱的面皮微微的抖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额,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让老朱这等心机深厚的帝王都有了差点失态表现? 不过还真是佩服老朱啊,真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气概。 “惟庸啊,善长对这件事儿是怎么个看法?还有你是什么个章程,说来给咱听听。” 老朱随手放下折子,一只手按在折子上。 郑长生又发现老朱的手竟然有些许的颤抖,额,出大事了,肯定的是大事儿。 要不然老朱不会这样的。 “皇上,此事涉及到皇上的荣辱,李相国和臣都不敢妄下断言,所以只是把人拿来京师,还未做出最后的判决。 现在臣就等着皇上您的决断。” 胡惟庸这家伙的太极推手玩的很溜,老朱刚把球踢过去,他又给踢回来了。 郑长生正在诧异到底是什么事情的时候,老朱开口了。 随着老朱的一开口,差点没把郑长生吓一溜跟头。 “郑家小子过来,看看这份折子,说说你的看法。” 额,郑长生浑身都不得劲,像是掉进了筛糠里,痒痒的难受。 跪在地上等老朱回信的胡惟庸心里就是一翻个儿啊,龟龟,这等朝堂大事,动辄就是牵涉到几百条人命的大事,皇上竟然如此的儿戏,让一个小屁孩看。 而且还让这小屁孩发表意见,这难道要变天了吗? 胡惟庸是打破他的狗头也想不明白,皇上为何要拿这等大事来征求一个孩子的意见。 他惊讶之余,偷眼观瞧郑长生。 只见这个孩子,六七岁的样子,眉清目秀,一脸的稚嫩之色,倒是有印象,这是皇子们的伴读,好像叫郑长生,是宋濂老先生从文华殿亲自选出来的。 这孩子究竟是谁?跟皇上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皇上会如此的信任他? 他心里快速的盘桓起来,突然他想起来前段时间皇上召见他和李相国以及刘伯温,共同商议的一件事。 就是关于重农抑商的争论。 事后,李相问过大内亲军指挥使毛骧,他说的就是这孩子跟四皇子闲聊被皇上听去了。 额,原来那个扬言要放开对商贾的限制的人,竟然是眼前的这个小毛孩子。 他心里是暗暗的倒吸一口凉气,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对这孩子是这么的宠爱。 当时自己和李相国言之凿凿的要找到这在后面蛊惑皇上之人,可是皇上随口给遮掩过去了。 可是现在想想,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原来这个孩子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皇上心目中有了地位了。 年纪小小的,就已经简在帝心,这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心里震惊之余,也想听听这个被朱元璋所看重的孩子,针对这一事件,究竟有何妙论。 郑长生看着一脸严肃的老朱,他真的是不敢看啊。 自己一个小屁孩,没有想这么早的裹挟进朝堂这滩浑水里。 师父方克勤说过,现在朝堂波谲云诡,一不小心就有翻船的危险,他老人家尚且如履薄冰呢,就别说自己一个毛头小子了。 可是不看又不行,老朱催促着呢。 无奈,只得咬咬牙走上前去。 等他打开折子一看,立马惊了个目瞪口呆。 靠,这不是文字狱吗?老子到底是穿越到明朝还是清朝了啊,怎么文字狱这个时候就出现了捏? 怎么能够因言获罪呢,这不是扯犊子呢吗? 原来是浙江宁海知府况广义报上来的,说是有该府前朝遗老吕氏伯益,不但不肯应召侍奉新朝。 而且还为前元著书立说,有《元史稿》一部存世,在史书中尽是辱骂朱元璋之词汇。 这怎么得了,竟然胆敢辱骂新朝的皇帝朱元璋,是以宁海知府况广义把吕伯益九族三百余口全部锁拿进京问罪。 听候朝廷的发落。 这还真是一个他娘的烫手的山芋。 其实要说好处理不?这要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话,拿起大明的刀喀嚓前元的臣,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可是还真是没有那么简单。 江南本就是文人荟萃之地,文风昌盛,读书人甚多。 而吕氏又是江南望族,世代为官着甚多,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有其子孙族人在朝听用。 是以,吕氏在江南的影响力有多雄厚,那就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到的了。 就连现在朝中的清流们,刘伯温、方克勤、宋濂、陆繁之流都跟他们吕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也是李善长和胡惟庸他们不敢擅自下决定的原因。 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啊。 杀,容易的很,鬼头刀一挥,人头落地。 可是杀了吕氏以后的问题,那就不能想象了。 第160章 红颜祸水 第0160章红颜祸水 “皇上,小子才疏学浅恐怕无法替皇上分忧解难,实在是汗颜的很。” 郑长生心里虽然是同情吕氏一族,但是这等大事,岂是他一介顽童能够参与的? 朱元璋瞄了一眼郑长生,看这孩子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悠,就知道这孩子定是心里有自己的主意的。 这个小滑头,竟然给咱也玩起了太极推手来了。 不过他倒是真的想听听,这件事情,在那位郑家先贤传下来的智慧影响下的孩子,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老朱的目光一扫,看到了撅着屁股跪在面前的胡惟庸,他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果然郑长生这孩子是在给咱耍滑头,不想得罪人你早说啊。 其实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得跟郑长生一样小心翼翼。 你想啊,中书省的两个主事人都不敢妄下断言,他一个小屁孩怎么敢放话? 人家中书省可是辅助皇上处理天下大事的地方,这里面的都是经年老吏,哪一个不是刀笔娴熟? 谁敢说他们心里没有一个章程? 可是他们没有一个胆敢说出来的,这就体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小屁孩子如果敢越俎代庖,放言评论此事,那置中书省这些人于何地? 一个孩子都能处理的事情,你们一个个的都三缄其口,尾巴一个比一个夹得紧,口风紧的撬都撬不开。 这置皇上于何地?这不是等着看皇上的笑话呢吗? 就看这事皇上是怎么处置,要是处理的好,那万事大吉,要是处理不好,引起天下读书人的不满,那也是皇上你自己的事情。 跟我们这些人无关,天下是你老朱家的天下,你自己拉的屎你自己擦包。 要不怎么老朱对待这些淮西勋贵加以提防呢。 其心可诛啊这是。 “惟庸啊,这事儿容咱好好的想想,你先退下吧,等着咱的旨意。” 老朱开口就把胡惟庸给支开了。 随着胡惟庸的退出,老朱嘿嘿一笑:“你这孩子,跟咱还打机锋藏心眼。快说,咱让你说,你就说,尽管大胆的说。 就算是说错了,咱也不会怪罪你的。” 额,郑长生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 我去,老朱这是抓着自己不放了啊。 看来今日不给他一个章程,不给他一个说法是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了。 那好吧,反正是你让咱说的,说错了你也不能怪罪咱。 “皇上,小子是这样认为的,咱单从大明律法上来说,这辱骂君王,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单从这一点上来说,杀他们吕氏满门一点都不过分。 但是不妨站在吕氏的立场上考虑一下,都说史笔如刀,作为一个著史之人,他们肯定是以超然世外的立场来评论一段历史,您说对吧? 要是从史官的立场上来说,这貌似又无可厚非。 虽然是辱骂皇上,处处的充斥着对皇上的不敬之言,但那也只是出于当时的立场。 现在也不知道那本《元史》是怎么翻出来的,但是我相信吕氏一族并没有知府大人况广义说的心存谋逆。 试想一下,现在我大明军威正盛之际,已经把前元都赶到茫茫草原大漠里面去了。他们要想翻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但凡是一个有头脑的人,谁会对抗新朝,反对皇上您呢? 另外小子要说的,尽管这些书籍里充满着对皇上您的大不敬之言,但是如果皇上您能够不因言获罪,释放了吕氏一族的话。 那么整个江南文人谁不敬佩皇上?说不定因为这一件事,整个大明文人彻底归心都说不定呢。 当然这只是一个可能,具体是个什么结果,小子不敢妄下断言。 毕竟这事关皇上您的名声问题,吕氏书中辱骂的是皇上,具体的还是要请您做决定。” 朱元璋看着郑长生侃侃而谈,分析的头头是道。 可是仔细一品味,这不是相当于什么都没说一样嘛。 只是言明杀于不杀的厉害,并未给出自己一个明确的决断。 小滑头,伶俐鬼啊。 老朱心里仔细的品味咀嚼了一下郑长生的言语。 面色凝重了下来。 说实话,当他第一眼看到宁海知府况广义的奏折的时候,气的他浑身都要发抖了。 杀之一字就在嘴边了,可是始终是没有吐出来。 还好自己的忍字诀修炼的比较到位,如果自己一旦吐出杀这个字来。 那就是君无戏言,再怎么着也于事无补了。 老朱心里就盘算开了,或许李善长和胡惟庸等一帮淮西勋贵们正等着看咱的笑话呢。 哼,你们以为老子忍不了,要痛下杀手,可是老子岂能让你们如意? 这人啊,一旦起了疑心,那是一发不可收拾的。 这事儿到底该如何处理呢?他心里犹豫上了,一时间是犹豫不决。 “皇上,莫不如交给三法司会审,听听他们是怎么说?就算是要杀,也得给他们一个辩解的机会啊?您说对不?” 郑长生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文字狱有多厉害,因言获罪史书上死了多少人,祸害的有多大,别人不知道,郑长生可是知道的啊。 一旦要是因言获罪这个头要是开了,那必定是一场大灾难啊。 所以他决定帮吕氏一把,不能把文字狱这个头给开了。 三法司会审,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左右的了。 哪怕是给吕氏一个机会也是好的啊,就算是吕伯益这老头为了顾及自己的子孙后代,在大堂上改改口,主动认错,也能给他们一条活路啊。 不过这里面具体的有什么事情,他就不敢猜测了。 “嗯,就这么办?传旨......” 中书省大堂内,宁海知府况广义坐立不安。 这事儿是他搞出来的,原因就是他想让吕伯益的宝贝孙女嫁给自己的宝贝儿子。 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发了什么疯了,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出去一趟,回来就茶不思饭不想的,非得要娶人家才十岁的丫头。 自己也是爱子心切,就上门提亲。 可是该死的吕老头,竟然不给自己这个面子,实在是太不拿县太爷当官了。 老子要是想整死你,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于是他就翻出了吕伯益著作元史的事情了。 他以为只要是自己一上折子,那皇上必定是龙颜大怒,一道御旨下来诛杀吕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让他心里有点后悔的是,吕家的孙女长的真是国色天香,闭月羞花,可是就这么要香消玉殒了,真是有点可惜。 也怪不得儿子会为她着迷,刚十来岁的丫头,就已经是这样了,这要是长开了,那说是倾国倾城都不过分啊。 一路上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吕家丫头,他都有点于心不忍。 他本来是想吓唬吓唬吕老头来着,可是谁知道吕老头宁折不弯。 这就是骑虎难下了,只得押赴京城。 可是到了京城面见了自己的恩师右相李善长后,他心里就凉了半截。 这吕家还真是不能轻易动的啊,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大了。 也怪自己太孤陋寡闻,他本来是淮西人士,是武勋出仕主政宁海的。 正是他走了李善长的路子,才有今日的地位。 可是哪知道吕家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竟然他们家的兴衰荣辱牵扯到整个江南文人。 他现在心里只盼望着皇上看到后,怒不可遏,当即下旨处死吕老头一家。 否则的话,自己就完蛋了。 折子胡惟庸已经递上去了,可是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坐立不安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 额,外面胡惟庸的脚步声响起来了,他蹭的一下子就窜过去了。 “胡大人怎么样?” 胡惟庸双手一摊:“况广义啊况广义,你呀,自求多福吧......” 第161章 淮西勋贵 第0161章淮西勋贵 人有时候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就如同宁海知府况广义一样,平素里,他在宁海县是一人独大。 整个宁海县他是土皇帝,谁他娘的敢忤逆他的意志,那还真是不想活了。 但是却偏偏遇到了吕氏家族,不给他一点好脸色,对于他给儿子提亲的事儿是一言否决,不给他留一点颜面。 于是乎,这货恼羞成怒,如果他要是秉持着以往的习惯,随便的按一个罪名给吕家,那或许杀也就杀了。 可是最近,也不知道皇上是想什么呢。 偏偏是要搞什么升国旗、唱国歌的运动,而且是大搞个人崇拜。 这是圣谕严格要求的,他不得不执行。 吕氏一族那是本地的名门望族,那在宁海来说,那是一呼百应的人物。 他们吕氏一族,偏偏的就是极为拥护皇上的这个运动。 而且是带头的执行,他们吕氏一族的私塾学子是大力推广朱元璋提倡的升国旗、唱国歌的运动。 这就不好下手了,没有什么借口啊,如果贸然下手,容易落人口实,为此况广义很是头疼。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况广义买通了一个吕氏家仆,这个家伙就道出了吕伯益著作元史中有对当今皇上大不敬的言语。 这可算是找到理由了,于是乎,况广义就借用吕伯益对当今圣上大不敬的罪名,一举把吕家上下几百口子人全部擒拿。 他本来是以为,借这个机会威胁一下吕伯益,如果吕伯益答应他的提亲也就算了,这完全是他可以操作的范围之内。 都说官字两个口,具体咋说全部掌握在自己手。 谁知道被囚禁的吕伯益竟然是对他破口大骂,还说他儿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额,这可是触到了况广义的逆鳞了。 该死的老家伙,不奉召出士也就算了,看你年事已高皇上没拿你开刀,否则黄氏二贤就是你的榜样。 不过现在可是实打实的证据啊,你不是文人风骨硬吗?你不是硬抗到底吗? 可是你能硬的过皇上愤怒的龙息?你能抗的住皇上的钢刀? 朱皇帝那是一言不合就诛人九族的,老子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他娘的还真是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了。 这就是文人执政和武人乱权的区别了。 这家伙本来就是大字识不得几个的莽撞汉,做事全凭借个人的喜好。 好你个吕伯益,竟然这么的不识抬举。 那好,既然你这么的不上路子,那老子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当即这货就行文上报中书省,把吕伯益著元史辱骂当今圣上的事情给报了上去。 而且这货是不等中书省下回复,直接的把吕氏一族几百口子人全部押赴京师。 以他跟着当今皇上朱元璋这么多年的经验,他知道皇上如果听到这个消息,定当会是勃然大怒,一定会直接下旨处死吕伯益一族。 他跟着朱元璋时间太久了,从老朱在濠州称雄的时候就一直是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对老朱的了解也算是很透彻的了。 一直到大明立国,他走了李善长的路子,谋得一个宁海知府的肥缺。 这就是他的所有履历,这本来说是根红苗正的了。 这是跟着老朱一路打江山下来的老人了,也算是淮西勋贵中很坚挺的一员了。 也正是他有这份履历,李善长和胡惟庸才敢这么放心大胆的用他。 整个大明的江山都是淮西人打下来的,到了排排坐分果果的时候了不用淮西人,那也说不过去啊。 可是实实在在的他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根本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说话。 这还拿淮西子弟当亲人吗?太不能让人释怀了。 所以这让他很是不能理解。 还要他娘的三法司会审,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这也是他听到胡惟庸的话后心里担惊受怕,而且心里寒的一批的的根本原因。 皇上变了,不是之前的上位大人了。 一点都不听自己人的话了,竟然偏袒起一个外人来了,竟然质疑起自己人的话了。 人啊,贵有自知之明,很明显况广义就是一个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你想啊,以前那个时候是什么状况,老朱天下未定,全部仰仗着像他这样的淮西武将来打天下。 可是现在又是一个什么情况? 天下大定,老朱考虑的事情岂能是他一个庸碌之人所能想到的? 老朱考虑的是他们老朱家的江山千秋万代,怎么会还跟以前一样宠溺着他们这帮武人? 妈的,竟然连胡惟庸这个溜须拍马起家的货,也看不起自己。 你他娘的胡惟庸还一文不名的时候,老子就跟上位大人,也就是现在的朱皇上牵马坠蹬了。 靠,你他娘的现在不帮忙就算了,还他娘的竟然如此的态度对待老子。 还老子闯大祸了,能有什么大祸? 想当年跟老子一起伺候上位的毛骧、蒋瓛他们都成了大内亲军的统领了。 那是经常跟随在皇上身边的人,老子随便歪歪嘴,都能有人给老子说好话。 现在找你办点事儿,你他娘的倒是嫌东嫌西的,反倒是怨老子办的不对了。 就算是老子办的不对了,那又咋地。 不就是好一个酸臭的文人吗?也是老子现在的脾气好了,要是放在以前的话,老子直接拔刀砍了他们也就是了。 奶奶的,朝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现在处处的都讲究什么法律,什么规矩。 狗屁的法律,狗屁的规矩,没咱淮西人,都狗屁不是,什么能有咱淮西子弟的功勋大? 他表示对胡惟庸很是鄙视。 尽管他现在心里也是六神无主,慌的一批。 但是自身的功勋在那放着呢,他可是救过老朱的命。 而且他是有免死铁券在身的,老子怕个鸟啊。 莫说是你一个吕家,就是十个吕家,砍光了又如何? 免死铁券可是实实在在的皇上赐给咱的。 他心里左思右想,最终是得出了一个结论:爷是淮西子弟,怕个鸟,咱可是一直跟随皇上的老人。 第162章 三司会审 第0162章三司会审 像况广义一样想法的淮西子弟大有人在。 这也是老朱的一个心头大患。 野史流传说是老朱火烧庆功楼,大肆的屠杀开过元勋。 这虽然是传说,并没有见于正史。 但是,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老朱对待淮西勋贵的态度。 打江山用你们的时候,老子可以容忍你们的一切毛病。 但是江山稳定了,那么以前的毛病就看着碍眼了。 再也不能纵容这些人了,以往的规矩得改改了。 这些人其实也确实有点过分,这天下现在是老朱家的了。 给你们排排坐,分果果,给你们一个荣华富贵。 可是你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啊。 就像况广义一样,根本就拿大明律当做儿戏,以为老子是有功之臣。 大明的江山都是老子打下来的,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岂是老朱能容忍的? 就算坐江山的不是老朱,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也容忍不了吧? 老子的江山是要给儿子、孙子、重孙子、耷拉孙子......一辈一辈传下去的。 你们这些人出来搅局,霍霍老子的江山,拿老子的江山社稷当儿戏,这不是摸老朱的逆鳞吗? 所以人的立场不同,那考虑的事情就不会一样。 老朱心里对淮西勋贵忌讳,是讳莫如深的。 这就是他心里的病,就是一根扎在心头的刺。 不拔掉吧心里难受,拔掉吧这又有点投鼠忌器。 无他,现在虽然中原大地平定了,但是边患未除。 他也怕伤了淮西人的心,那些武功卓越的大都是淮西子弟啊。 现在老朱正好听了郑长生的建议,就借用吕氏一事,进行三法司会审,也是一个对现而今朝堂司法的一个考验。 就看三法司能不能够秉持大明律办事了。 其实说白了,三法司的人,也大多数是淮西人。 坏法的淮西人这么多,就看能够维持大明律的最后一道屏障——三法司,能不能秉公办事了。 这让老朱很是头疼,也很担心的。 他们要是想要徇私舞弊,勾连起来一起翻手云覆手雨的话,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很好的制衡办法。 不过,老朱还是决定赌一次。 就看这次的三法司会审,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会不会出现他最担心的,官官相护,淮西人袒护淮西人的情况。 吕伯益的事情,就在他下旨进行三法司会审后,已经有大内亲军的密探把所有的前因后果禀报给他了。 他对况广义这个以前的心腹,失望透顶啊。 咱拿你当自己人,可是你他娘的却不拿老子当自己人。 老子把治理一个府县的权利交给你,可是你就是这么回报老子的,这是在给老子挖坟掘墓啊。 还嫌我大明江山命长咋滴?如果自己还是以前的脾气,上去就是干的话,诛杀了吕氏,那麻烦真的大了。 根据密报,吕氏出事后,已经有人在搞串联了,大量的文人聚集起来,准备到京师替吕伯益鸣冤叫屈。 额,老子下旨让你们进京参加八月份的乡试,给你们授予官职你们都不愿意来。 可是为了一个吕伯益,你们却都心甘情愿的嗷嗷叫着冲到京师来了。 其心可诛啊~! 对于老朱丝毫不避讳自己,让密探当面说吕伯益的事情,这让郑长生感到受宠若惊的无以复加。 这些都是绝密中的绝密,就像那个隐藏在况广义府上的大内亲军密探来说,这要是自己泄露了他的身份,那他的使命也就终结了。 密探之所以是密探,贵就贵在一个密字上,已经不是秘密了,那就毫无价值了。 他搞不懂老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完全的相信自己? 都说伴君如伴虎,老朱这只虎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郑长生现在是如坐针毡,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很想退,很想躲,但是很明显他退无可退,躲无可躲。 老朱的眼睛已经看上他了,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果然老朱笑眯眯的发问了。 能够在一国之君面前发表自己的高论,那是无数人为之奋斗追求的目标。 可是郑长生却苦逼不已,他可着实不想要这份殊荣。 可是又推脱不掉,只得硬着头皮道:“这或许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从皇上您下诏重开科考以来,天下应召前来赶考的举子寥寥。 现在却因为吕氏一族之事,文人皆赴京师。 如果不因言获罪吕氏,那么这些人或许会感念皇上的恩德,留下来参加科考也说不定。” 朱元璋心中狂喜,其实郑长生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明白郑长生的意思了。 对呀,这绝对是一个文人归心的大好契机啊。 哈哈,吕老头骂咱还骂出功劳了这么说,不但不能杀,还要好生的招待呀。 文华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比谁心里都清楚。 大多是一些纨绔子弟,都是淮西人把自己家的亲戚族人硬塞进来的。 真正的读书人,天下的士子少的很。 他招揽天下读书人当官的目的就是要制衡淮西人,可是现在这个计划很明显的要落空。 这些在文华殿的未来大明的官员,几乎都是淮西人了,你说让淮西人制衡淮西人,这他娘的不是痴人说梦吗? 不过现在老子不愁了,正有大量的读书人赶赴京师,你们这是不请自来呀。 嘿嘿,就算是强拉硬拽也得给咱留下来参加了考试再说。 老朱心里美的比吃了蜜糖还要爽,不过他也知道,这次读书人大举赶赴京师可不是为了参加他的乡试。 所以,吕氏就是一个关键中的关键点。 如果处理不好的话,那就要酿成大祸,可是要是处理的让天下的读书人满意的话,那将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啊。 就看三法司的了,狗日的,要是胆敢破坏老子的百年大计,看咱不好好的收拾你们。 大明的三法司分别是刑部、大理寺、督察院。 刑部负责审判,相当于法院。 大理寺负责执行,相当于公安局,缉捕拿人都是他们的差事。 督察院负责监督,相当于检察院。 在锦衣卫和东厂、西厂等皇家鹰犬还没有露出锋利獠牙的时候,这三司会审就是最高级别的了。 后来三法司流于形式,被锦衣卫和东西二厂盖过风头,这是大明朝司法的悲哀。 不过现在的三法司可是牛逼哄哄的啊。 有任何的重大案件,都是由他们三个衙门会同起来,举行三司会审。 除了督察院有刘伯温这个文人清流掌管外,刑部和大理寺皆有淮西人主管。 现在的关键点来了,就看刘伯温能不能在三司会审中起到关键的作用了。 如果他要是忌惮淮西勋贵的势力,不敢站出来发声的话,那还真不好说吕氏的结局。 不行,得点一点刘伯温才行。 老朱的目光看向了郑长生...... 第163章 老朱爱表演 第0163章老朱爱表演, 对于老朱治国的手段历史上褒贬不一,但是不管怎样他是一个把丞相这一职位废除的第一个君王。 为中央集权向皇权靠拢,以及皇帝和宰相的几千年的相爱相杀划了一个休止符。 自古以来皇权和相权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息过。 别以为当皇帝的日子很好过,也别以为皇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就拿人们最津津乐道的圣旨来说,如果没有加盖中书省的印章,那就不能称之为圣旨,只能称为中旨。 所以很悲催的是皇帝郁闷之极。 老朱之所以敢成为废相第一人,这期间的争斗到底有多少和付出的努力有多少就不为外界所知了。 最起码从郑长生的角度去看,朱元璋早就对加强皇权,废除宰相动了心思和有所准备的。 就像这次的三法司会审吕氏的事件,就没有让中书省的人插手,甚至连旁听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 刑部侍郎林永信,大理寺卿李仕鲁,督察院御史中丞黄楷模三个人接到皇上谕旨,负责这一次的审理工作。 淮西乡党控制下的刑部和大理寺这两个衙门,早早的就得到了李善长和胡惟庸的暗示,这次要秉公处理,争取做一个漂亮的案子给皇上看看。 不能给皇上落下一个把柄和坏印象。 这是本朝以来第一次三堂会审,所以要有一个漂亮的开端啊,不能本朝第一案就出现徇私舞弊之事,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影响力就太大了。 而督察院这方面以刘伯温为首的清流们,都是对吕氏获罪表示不满。 一个明朝还没有正式成立前的学者著作的一部书籍,这怎么就成了被治罪的口实了? 况广义这家伙做的太过分了,可是他们又不得不三缄其口。 原因无他,这里面牵涉到当今的圣上朱元璋。 不过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为吕伯益据理力争的,这无形中很合老朱现在的口味。 所以,在三方面都无形中达成了某种共识的情况下,况广义就注定是一个牺牲品,注定成为一个笑料。 因言获罪,这不是扯几把蛋呢么? 刑部大堂三司会审进行的如火如荼,堂外前来助阵的文人士子们黑压压的一大片,把刑部大堂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他们都在观望着,看看朝廷到底要怎么对待吕氏。 因言获罪这就算是在前元暴政的时候也没有过的现象啊,可是到了新朝竟然破天荒的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况广义此刻终于知道这次捅的篓子有多大了,就光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的景象,他心里就凉的一批。 吕伯益六十多岁的人了,虽须发皆白,可精神矍铄,并没有被虐待的痕迹。 这让敢来助威的文人学子感到很欣慰。 这完全得力于老朱的善待,不让人对他用刑苛待。 一袭藏蓝色的长袍虽然有些破旧,但很是合体,他是被请到大堂上的,并且被赐座。 这让况广义感觉很是不爽。 这老东西是被审之人好不好?老子都没赐座,竟然给他赐座,这他娘的咋弄的跟老子是被审之人似的呢。 他的预感很准确,这次他就是被审之人,目前学子蜂拥进入京师,这就是在示威啊。 一个处理不好,那就是天大的乱子。 而造成这个局面的就是他况广义,因一己之私擅自拿人惹出来的。 胡惟庸和李善长都对他已经不报任何的希望了,他们可不想因为这事儿成为皇上对他们开炮的导火索。 赶紧把自己给撇清才是上策,为此他们不惜整理了一下况广义当政宁海的一些不法事。 刑部大堂之上,况广义手指着吕伯益愤愤不平的道:“三位大人,因何给这老匹夫赐座,知道不知道他著书立说,辱骂当今的圣上?”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刑部侍郎林永信一拍惊堂木,然后向着屏风之后抱拳拱手:“大胆的况广义,咆哮公堂,藐视圣上,来人啊,重责三十大板。” 额,外面的学子们兴奋了,刑部侍郎如此恭敬的冲屏风后行礼,那说明什么? 还用问,当今的皇上朱元璋在堂后旁听。 那么给吕先生赐座也是皇上的意思咯。这个该死的况广义能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啊。 看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况广义,学子们心里痛快极了。 他们心里压抑的情绪似乎随着这一顿板子,都释放出来了。 人群中有人高喊:“吾皇圣明,吾皇万岁。” 有人开了头,那就好办了,人们都是有从众心的。 顿时学子们山呼万岁,这场面让在后堂旁听的老朱心里美死了。 郑长生的那声高喊,他听的真真的,怪不得这孩子不跟随自己身边,而是躲到外面人堆里。 原来这小子在给咱造势呢。 好好好,他心里连赞三声。 况广义这个时候,如果还不知道他的主子朱元璋就在大堂之上,那在打他一百板子都不冤。 “皇上,奴才冤枉啊,请皇上给奴才主持公道。” 朱元璋知道该是自己出现的时候了,郑长生给他说过,只要学子们归心山呼万岁,那就是他出场表演的时候。 所以,一身便服加身的老朱,在大家的期盼的眼神注视中隆重登场了。 他一现身,所有人都下跪叩首。 吕伯益刚要下跪就被老朱一把给搀扶住了:“吕老先生,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这个皇上做的不够好,手下竟然出了况广义这样的枉法的奴才。” 吕伯益老泪纵横,他是很不齿朱元璋这个放牛娃出身的文盲武夫皇帝的人,为此不奉召出仕。 不过这一刻他感受到了老朱的春天般的温暖。 这跟传闻中的朱元璋的形象大不相同啊,要是不知道他是皇帝的话,这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呐。 怎么着也跟刽子手,杀人魔王挂不上钩啊。 老朱很满意吕伯益的表现,这跟郑长生说的情况简直是一模一样,只要自己用一副礼贤下士的面貌出现在大家面前。 那吕氏归心就不是梦。 要是吕氏归心了,那与之有莫大关系的江南学子们的归心还会远吗? 作为躲在人群中这件事导演的郑长生,都不得不为老朱的表演点个赞,甚至都想给老朱颁发一个年度最佳演员奖。 第164章 士子归心 第0164章士子归心 本来庄严肃穆的刑部大堂,此刻成了欢乐的海洋。 剧情的进度太快了,中间还想着要等到三法司痛斥况广义这个罪魁祸首,而且当众宣读他贪赃枉法的罪证后,老朱在出场。 可是,有句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瞬息之间,随着暴打况广义,文人学子们的心中的压抑释放了,郑长生这个总导演一声引导式的高呼,场面瞬间就沸腾起来了。 随着老朱的隆重登场,气氛达到了高潮。 三法司各部堂官,都傻眼了,皇上咋不按说好的来捏? 还没有宣读况广义罪状呢啊? 额,貌似现在宣读罪状的任务用不着他们了,老朱此刻狠狠的一脚踹在况广义的肚子上,把这货给踢的倒地惨呼不已。 “你这个狗奴才,当年你可是救过咱的命的人,可是你看看你都腐败成啥样了?” 在老朱义愤填膺的语气之下历数了况广义的各项罪行。 任人唯亲,贪赃枉法,收受贿赂,私卖军粮......条条款款说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况广义此刻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他搞不明白,为何他做的如此隐秘的事情,皇上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个时候了,要是在嘴硬,那就真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强自挣扎着膝行到老朱面前,咣咣的磕头:“皇上,奴才知道错了,您惩罚奴才吧。” “你况广义,救驾有功,可是咱封了你一个伯爵,还赐下你免死铁券,而且让你主政一方,可是你就是这么报答咱的? 这些年宁海被你霍霍成啥样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你也不要怪咱心狠,也不要怪咱不认之前的老兄弟情面。虽然你有免死铁券,但是这不是你坏法的理由。 要知道咱能赐你免死铁券,咱也能收回免死铁券。 三日后,开刀问斩,死之前把你的免死铁券给咱老老实实的交过来。 现在给咱滚下去,处理你的后事去,咱知道你还有个老娘,都七十多岁了。 咱也不是那刻薄寡恩的人,只罪你一人。 跟老人家告个别,三日后自己来刑部受死。” 老朱这一番话,不失人情,又不乱法。 这完全是他临场的发挥,这话是说给吕伯益和外面的学子们听的。 对于爱加戏的老朱,郑长生表示很无奈,咱这总导演也没用啊。 好吧,老朱的临时加的这场戏,效果很好,好到让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吕伯益竟然噗通一声下跪,结结实实的给他三叩首。 哇靠,老朱心里美的鼻涕泡差点冒出来。 就这么的就归心了?就服了咱了? 搞定文人,貌似也没有什么难的哦,他的眼光瞅了一眼站在人群前面的郑长生,会心的笑了。 老朱又要加戏码了,就单看他拉着吕伯益,两人并肩走到众学子面前的时候郑长生就想到了。 “诸位学子们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你们了。咱知道你们是来为吕老先生鸣冤叫屈的,这都是咱驭下不严啊。 道歉的话咱也不说了,眼下临近八月乡试,诸位学子们既然都来了,那就不妨下场一试。 一展胸中所学,争取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给自己一个为国尽忠的机会,也给咱一个重用你们的机会。 给你们一个了解咱的机会,同时也给咱一个了解你们的机会,你们说好不好? 另外,来的都是客,作为东道主,那就给咱一个向你们表达慰问的机会。 所有的学子尽可以在京师安住下来,所有的花销朝廷的户部承担,你们只管静下心来参加科考即可。” 老朱的这场戏表演的很是到位,其言也诚,其心也诚,感动的学子们都落泪了。 顿时又是一片山呼万岁,跪下磕头的场面简直让人感动到落泪。 皇上和学子们这番交心的交流,收服了这些人的心。 有的是哭着发誓,定要下场,争取榜上有名,为国效力。 郑长生有点讶异,老朱的表演也太牛叉了吧? 将来史书上肯定会这样写:平民皇帝朱元璋,自降身份,尽量拉平于大家的距离,用唠家常的方式,以语重心长的话收服学子归心,参加大明洪武朝的第一场科举。 呵~你就卖力的表演吧,咱就不陪你耍子了。 郑长生看大局已定,就无心在留在这里了。 今天可是约好了要教小七制作青霉素的,对于医学一道,小七似乎有着固执的执着。 老管家李大年的手被砸伤以后,她用了郑长生之前提炼出来的青霉素。 效果那是不是一般的好,所以她把剩下的两支青霉素当做传家宝一样的珍藏着。 为了将来的不时之需,她还要亲自学会如何制作。 对于小七的好学跟坚持,郑长生只有支持的道理。 可是就在郑长生转身叫大个子离开的时候,突然人群里面挤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双手提着群摆,健步如飞,如同一抹流星飞扑到吕伯益怀里,嘤嘤哭泣不止。 额,这应该就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吕氏女婉蓉吧? 想也是的,经过此次磨难,全家以戴罪身被押赴京师,年幼的心里所遭受的打击该是有多大啊? 不过幸好老朱并未听信谗言,不禁当庭处置了况广义,而且还对其祖父吕伯益以国士礼遇之。 乍险还生,喜极而泣是常理之中的事。 吕婉蓉一袭粉色长裙在身,时豆蔻年华之少女,身体虽然尚未舒展,但已经有曼妙之像。 头上月牙发髻高挽,珠花三两只分布青丝上,虽看不到颜面,但是仅此入目已够让人遐想无限的了。 吕婉蓉扑在祖父吕伯益怀里,此刻哭的是声颤肩耸,就连那珠花都在微微的轻舞着。 郑长生不禁心下好奇,这差点引得全家遭难的女子,究竟该是长的如何一副倾国动人之姿啊? 良久,郑长生呆呆的没有挪动一步,搞的大个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刚才少爷,还着急忙慌的催促自己赶紧回家呢,可是这会儿为何又不动了捏? 第165章 有女婉蓉 第0165章有女婉蓉 那种被电击一样的感觉,随着吕婉蓉的臻首从吕伯益怀中抬起,郑长生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心都在微微颤抖。 就算是两世为人,这也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后世屌丝样的他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是不配拥有爱情的,是跟女人这两个字绝缘的。 这一世穿越而来,却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那种脸红心跳的异样情愫。 郑长生在这一刻看着吕婉蓉柳叶弯眉轻舒展,水波俏目顾盼生,泪眼汪汪惹人疼,我见犹怜许终生。 一点都没有夸张,就在他看到吕婉蓉真容的那一刻起,似乎心中就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在疾呼,这个女人就是我的。 尽管他才只有七岁,可是他有一颗大叔的心。 人这一辈子总是需要有一个心灵的港湾和灵魂的伴侣,郑长生也不能免俗。 早晚要有结婚生子的这一天,可是要他选择的话,对方一定是能够让自己心动的人。 至于如何才是心动,就如刚才的那匆匆一瞥。 吕婉蓉泪眼婆娑,又欢喜异常的破涕为笑,就那么一瞬间,郑长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心有一种沦陷的感觉,是彻底的沦陷的那种。 小孩子或许不懂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心动,什么是能够为了对方舍生忘死的感受。 可是他不是小孩子,这一切他都懂。 以前母亲李秀英整天的唠叨着,让儿子快点长大,快点结婚生子,快点给她生一个孙子带。 那个时候郑长生总是不以为然,这都是哪跟哪儿啊,自己才七岁,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怎么着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把自己给交代了吧? 婚姻这是一个严肃的话题,不是说跟买东西似的,不合适了可以退货。 这是没有回头路的,一旦决定了那就要一条道走到黑。 女人在封建时代,说的直白一点的话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一个女人的幸福不幸福,直接是男人来决定的。 如果女人幸运,遇到一个疼她、爱她、懂的珍惜她的男人,那无疑是上辈子烧了好香了。 稍微运气差点的女人,如果遇到一个渣男,那在这个世界上,那无疑是悲惨之极的。 每日里的守望和殷殷的爱意,也不一定换回男人在外沾花惹草留恋妓子的心。 这就是封建社会女子悲惨的境遇,这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是换做现代,男人在外鬼混,女人大不了可以选择离婚应对之。 可是在封建时代,你想都不要想,只有男人可以抛弃女人,没有女人甩掉男人的说法。 男人不满意,大不了一纸休书发还娘家退货,但是女人若是抛弃男人,那就是不守妇德,不遵妇道,那结果就是要浸猪笼,那就是要乱棍打死的悲惨下场。 郑长生呆呆的看着吕婉蓉那俏丽的容颜,心里慌乱的一塌糊涂。 爱情,这个多么奢侈的字眼,原本以为再也跟他不会沾边了,可是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悄然降临到他的头上。 这个时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部分的人都是在拜完天地,揭开盖头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相伴终生的新娘子的真容。 这无疑是很悲哀的。 这也是无可选择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并不会因为他是穿越而来而改变。 如果能够自己选择心仪的人,那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很显然,郑长生不愿意做那个不幸福的人。 自己选择的话,这个女孩就是他未来几十年相守相依的伴侣,这个念头一直的在他心头萦绕、徘徊久久的不能消散。 “少爷,你是怎么了?”大个子郑根硕傻乎乎的凑过来问道。 “别废话,闭上你的臭嘴。” “额,是有点臭,不就是人家今天没有刷牙嘛,还不是小七嫌我用青盐太多,说是用到我身上都浪费了。 俺这也是想为家里节省一点青盐来着。” 大个子犹自未醒的为自己辩解着,他怎么会懂的郑长生此刻的心意呢? 就连一个方二姐,他都搞不定,之前他还在郑家村的时候,见到方二姐连个屁都不敢放,木讷的就如同傻子一样,尽管他们已经是订了婚。 如果不是郑长生点拨了一下他,他或许以为方二姐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他是真的对女人这种奇妙生物的口不对心的怪异思维感到不可思议。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嘛嘴里说的不喜欢,心里还欢喜的紧?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对待感情问题是个白痴的大个子,你就是把他的脑袋敲开好好的归置归置,他也理解不了郑长生此刻的心情。 在他心里,女人不就是个暖脚的吗?就如同小七之于郑长生。 要么他意识里的女人就是一个洗衣做饭生娃娃的,别的他真的是想不到的。 因为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都是同样的一个思维,他的思维来自于先辈们的遗传,是以,他就是以祖辈的理念来看待女人的。 郑长生傻傻的,痴痴地望着吕婉蓉,心里小兔兔乱撞,撞的他都有一种小兔兔要突破心房,窜出来的感觉。 吕婉蓉并未注意到茫茫人海中的郑长生,她此刻是欢心的,是快乐的。 祖父就是家里的天,整个吕家的兴衰荣辱全部系与他老人家一身。 当那天她带着丫头如画和小厮三宝去逛庙会的时候,遇到况广义的儿子况来福的那一刻起,她的噩运就不可阻挡的降临了。 先是况知府大人来家中提亲,因为自己不愿意面对那个花花公子,太流氓行径了,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拦阻自己的去路。 还要强行的拉扯自己,对于一个知书达理,熟读《女诫》,娴熟女红的大家闺秀来说,这种行径简直是无耻之极,是极为要不得的。 这要是报了官,那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罪是跑不掉的。 可是这明显是不现实的,因为调戏她的花花大少的老爹就是官,还是执掌一县之生杀大权的父母官。 祖父疼惜自己,断然拒绝,那就是随之而来的灭顶之灾。 当年曾经有吟游僧给她批过八字,说她乃天煞孤星的命,克夫刑子,五运不详,乃不吉之人。 或许有句话说的很对,老天爷是很公平的,给你了一个足以祸国殃民的脸蛋,那也有凄惨仓皇的命运与之相对应。 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命吧,也许这辈子就应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终老才是最好的。 这场无妄之灾,不是正好应对了吟游僧的批命吗? 不过让她欣喜的是,老天爷似乎也看不下去况家无法无天的恶性,竟然给了这样一个神转折。 竟然连当今的皇上都惊动了,天意啊。 或许只有贵为一国之君的皇上,老天儿子的天子才能为自己转圜命运。 她看着站在爷爷身旁笑呵呵凝视着她的朱元璋,心里一个念头油然升起。 “皇上,小女子有一事相求。”她鼓足了勇气冲着朱元璋道。 “哦,吕家丫头,有何事,只要是咱能做到的,定当竭尽全力的满足你的要求。” “小女子天生命格不详,或许只有贵为天子您才能为小女子逆天改命,是以小女子肯请至尊无上的皇帝陛下,在上天面前动下金口,为小女子转圜一二。” 额,老朱有点懵逼了,他怎么能够懂得逆天改命这等高深莫测的法术呢。 可是不管怎样,这是一个让吕伯益这个江南文坛巨擘彻底归心的契机啊,自己是皇帝,是上天的儿子,这应该或许大概能成的吧? 他心里游移不定,突然一眼瞥见了傻乎乎的郑长生,心里有注意了。 这孩子是有大智慧的,或许能帮自己拟一道法旨焚烧祭天,这样不就是解了吕氏爱女的磨难了吗? 古人迷信,就连身为皇帝的朱元璋也不例外。 于是乎朱元璋大手一指郑长生:“兀那郑家小子,快到咱这边来......” 第166章 祭天檄文 郑长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来的。 刚才的那灵魂一击,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以至于他走路感觉都轻飘飘的。 吕婉蓉很是诧异,皇上为什么要叫他过来,分明就是一个还没自己大的孩子嘛! 虽然个头跟自己差不多,但是脸上的稚气昭示着他就是一个小屁孩。 这家伙怎么一直在傻呵呵的笑?还一直的盯着自己看? 莫非这家伙是个傻子不成。 额,不想还好,一想,她就想到老家邻居家的傻儿子,十几岁了还一直流口水的样子。 浑身一阵的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唰唰的能够掉一地。 不过也真是一个可怜人,才这大点的孩子就傻了,他的父母该是有多心痛啊。 看到“傻子”郑长生,她又想到自己也是一个“可怜人”,心中不禁一阵的悲从中来。 相熟的世交姐妹们像她这个年龄早就已经许下人家,十一二岁就出嫁,十三四岁就当娘的大有人在。可是她呢?竟然是一个命途坎坷的人,小时候被批命曰:不祥之人。 订过一门亲事,是祖父的世交好友许应龙的孙子,奈何前元已去不复存在兮。 一场大战过后,城破,家毁,人亡。 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命格不详,给人家带去的灾难。 她无时无刻的不在自责,痛恨苍天对她不公。 为何要给自己一个这么悲惨的命格? 无数的夜晚,待守闺房独自垂泪到天亮。 幸好,还有一个疼她、爱她的祖父,要是依着父亲的意思,早就把她送去庙庵里,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了。让她一辈子都不能释怀的话是父亲说的:“早死早托生,省的留在世上祸害人。” 泪,颗颗滴落尘埃,心,瓣瓣摔的粉碎。 就连这次的事情,按照父亲的意思把她许给况家算了,要祸害也别祸害自己家,到况家怎么祸害都行。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吕元英的态度。 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祖父,还会疼惜自己,在乎自己,如果不是他老人家一言否决,就算是搭上全家的未来都不妥协。 或许她现在已经是另外一个结局。 内心的不甘,命运的不公,造就了她性格的倔强。 她跟祖父说过,如果父亲把她许给况家,她就自己了却。 这不是随便说说的气话,而是她真的准备了剪刀在身边。 祖父沉默了许久,终于没有吐口给况家。 一场无妄之灾,就这么凭空降临。 或许,这也是自己的不详给家人带来的灾难吧。 命格,这就是一个封建迷信的东西,可是在这个时代信者甚众。 饶是书香门第之家,读书不可谓不多,见识也不可谓不广,但是也不能免俗。 况家被皇上处置的消息是随着她们被释放而知晓的。 额,竟然连跟自己打上联系,稍有沾边的人竟然也被自己克的家破人亡。 或许自己真的如同父亲说的,就该暮鼓晨钟,青灯古佛的了却残生。 郑长生是郁闷的,简直是郁闷到无以复加。 刑部大堂的内室书案上,笔墨纸砚已经准备就绪。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完成皇上托付的重任。 他要写就一篇消灾解难的祭文,然后交给老朱焚烧祭天,以为吕氏女化解灾难。 案牍之作他不在话下,消灾解难的往生经文也可以大笔一挥草就。 他郁闷的是吕婉蓉的封建迷信思想,怎么看着如此可人的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这样的迂腐。 这样的话竟然都相信,这不是乱弹琴吗? 还有其父母家人的思想竟然也这么的天马行空,这么不着边际的事情,竟然能够赖到一个孩子身上。大明百姓的思想还真是有待于进一步的改造啊,这等荒谬之极的东西,竟然不缺乏信众。 还差点没有逼死一个孩子的性命,真的是不敢想象啊。 郑长生听着吕婉蓉的声泪俱下的控诉,心里酸涩难当。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就这样寄托给虚无缥缈的老天,似乎有点儿戏,有点太随性。 他真的想为这个给他心灵震动的女孩以帮助,可是又不知从何帮起。 额,那就从这篇祭文开始吧。 祭文顾名思义,是祭奠上天的文章,要写的情真意切,这样才能感动上天。 但是郑长生的这篇文章一出,老朱看到后就有点傻眼。 这哪里还是祭文?这分明就是一篇如刀似枪的讨伐檄文嘛! 开篇就痛斥苍天的不公,继而就是声泪控诉的讨伐。 结尾处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小女子定当活出自己的风采。 这让老朱眼前一亮,虽然这是以女子自身口紊写的,可是这咋看都像是郑长生自己的心声。 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认命正是自己的切身经历。 如果认命他或许还在淮西老家给地主刘德放牛,哦,也或许早已经饿死了。 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朱皇帝。 如果自己认命,也有可能在皇觉寺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更不会有现而今的大明立国。 读郑长生的这篇檄文,让老朱竟然读出了不一样的情愫,这也真是没谁了。 俗话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老朱读出了不认命的奥义,而吕婉蓉则切切实实的感受到的是力挺二字。 开篇既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道德经里的句子,她是读过的。 这整篇文章都在为自己鸣冤叫屈,把自己内心的呼喊写的淋漓尽致。 似乎比自己还要懂自己。 这真的让她感动莫名,没想到世上还有一人是这么懂自己的。 她现在看郑长生的眼神都不对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自心田涌起。 感激吗? 或许吧! 也或许更多的是乍逢知音的欣喜之情。 或许还有别的情愫,可是一时半会儿的又怎么说得清? 她心头颇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繁杂感,隐隐的又多了一丝不知所措的异样感觉。 天啦噜,这是怎么了嘛! 祭文是当着众人面烧掉的,皇上烧的时候脸上说不出来的激动。 或许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吧。 老朱就喜欢做别人不敢想,想了不敢做的事儿。 起兵是这样,与各路群雄逐鹿中原也是这样,直到开国称帝,他一直在走一条前人所没有走过的路。 就像现在帮一个民女祭天,虽然他的初衷是收复天下文人的心,可是他做起来是新奇的很,原因就是,这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第167章 简在帝心 第0167章简在帝心 郑长生是在满腔悲愤的状态下一气呵成写就这篇讨伐上天的檄文,经过大明天子的手焚烧以至苍穹。 对于一个唯物论者,是不相信天意的。 所以郑长生写的是笔笔如刀,声声控诉,道出了一个封建社会女子无奈的心声和抗击命运的不甘。 看的吕大小姐泪如泉涌,芳心乱颤不已。 这绝对是知己,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够理解她内心苦楚的人。 吕伯益手捻须髯,他的心是在振颤的,孙女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牵挂了。 他也是相信孙女乃不详之人的命格的,可是出于对婉儿的疼爱,他下不起那个狠心。 都说隔辈人最亲,尤其是婉儿这个孩子,天资聪慧,自小就被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如果婉儿是个男孩子的话,凭借着这么多年自己对她的栽培,要是参加科举要是不能蟾宫折桂,名列三甲的话打死他都不相信。 吕氏以耕读诗书传家,历朝历代都不缺乏入士者。 就孙一辈的子弟来说,读书好的不下三十几个,可是这些男娃娃跟他的心头肉婉儿比较起来还是不在一个等量级上的。 为了孙女的事情,他没少夙夜忧叹。 让他老怀大慰,意想不到的是,当今的圣上竟然为了他的婉儿做出了千古未有的事情。 哪一个皇帝会为了一个民女,以天子的名义告慰苍穹的? 而且他随手一指叫过来的娃娃,竟然写下了一篇感天动地的声讨檄文。 可是皇帝貌似一点都不在意,毕竟声讨的可是苍天哟,皇帝都是上天的儿子,可是儿子却声讨老子,这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本来他还想着在考验一下这个他顶看不顺眼的放牛娃出身的皇帝,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珍惜文人,看看他对待文人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 毕竟山东黄氏二贤被诛灭九族的例子就在前面不远处。 能够对待天下的读书人大开杀戒的皇帝,除了焚书坑儒的秦始皇外,还真是没有见到过。 但是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的内心的狂热的火苗被点燃了。 能够把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况广义处置的毫不犹豫,而且这又当着自己的面为了自己的心头肉婉儿的事情,不惜得罪上天,这样的皇帝如果还不能归心,那自己的良心也说不过去的。 外面的文人学子大都是吕氏的门生故旧,就算是不是门生故旧,也多少跟他们吕家是有牵连的。 他们能够不远千里万里的赶来京师替自己站桩说话,鸣冤叫屈,这已经足以说明他们对自己是多么的信任和依赖。 他相信,只要自己的一句话,这些人都会下场参加科举,甚至连夜的写信回家邀请亲朋好友过来应考。 那么现在看来冷清的文华殿和八月的乡试这一个让皇帝忧心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俗话说投桃报李,正是这个道理。 人家皇帝都为了他,这么做了,自己怎么着也得回馈一下人家啊。 所以,他当即跪倒在地口称万岁,言明自己的心声,其态度诚恳的都要五体投地了。 这让老朱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老朱知道,如果吕伯益这个江南文人的领袖不归心,他在怎么着也是无济于事的。 可是就是这么戏剧的一面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根据郑长生这个娃娃的分析,自己只要放了他的家人,处置了况广义这个贪官污吏之后,一定会让吕伯益对朝廷有一个全新的认识,在假以时日好生的笼络安抚一番,不愁他不归心。 可是老朱实在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吕伯益就这么的归心了。 啊哈,他心里美的是朗格里格朗啊。 就郑长生这一篇声讨檄文,感动的吕氏女婉蓉,梨花带雨,泣不成声,继而有影响到其祖父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看样子是彻底的归心了。 这一篇文章可以说是换来了整个江南文人集团的归心啊,谁说孩子无大能?那是他们没有遇到郑长生。 在老朱的心目中,郑长生的地位是蹭的一下子到了拔尖的地步了。 处世果断不惊,别看是个孩子,可是这一不小心都帮了自己好几次了。 就算是朝中的那些拿着咱俸禄的大臣们又有几个人是忠肯踏实的给咱办差?真心实意的给咱分忧解难? 他真的想要重用郑长生,可是奈何这孩子太小了? 自古以来谁见过七岁的顽童位列朝堂的,这说出去就有点太儿戏。 可是这孩子的才华和解决问题的能力,着实是不输给朝堂那些所谓的重臣的。 这就让他有点棘手了,不想用的人,满朝堂挤都挤不下,真正能办事他又想用的人,却不能用,这他娘的找谁说理去? 老朱郁闷了,郁闷到最后,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 太子朱标眼看就要成年,跟随在自己的身边学习理政,何不让这孩子跟在太子身边呢? 太子的詹事府不是还缺少人员吗?让这孩子进入詹事府,别人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的。 朝堂上的事情自己可以和太子商议,有需要的时候,让太子咨询他不就可以了吗? 自己身为一国之君,一举一动皆有史官加以记录,可是太子那边就不同了。 把郑长生放到詹事府,不显山不露水的,这样对他也是一种保护,不用搅和进乌漆嘛黑的朝堂纷争里,还可以为自己服务。 同时,这也是为太子准备一颗栋梁之才啊,等到自己真的撒手的那一天,太子理政这孩子绝对的是一个宰相之才。 老朱为自己的这个主意,使劲的在心中点了无数的赞。 额,老朱这是搞么子,看着自己一直的笑,笑的让郑长生有点心里直发毛。 这都是什么毛病哦,你有事就说,不要这么直眉楞眼的盯着人家笑好不啦。 搞的人心怪怪的,越看越他娘的渗人。 你知道不知道你是个皇上哟,而且是个杀人都不带眨眼的帝王,杀起人来几万口子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却对俺这么眉来眼去的,这咋就感觉让人心惊肉跳的捏? 第168章 情思 第0168章情思 太子的詹事府的少詹事?莫非皇上在儿戏? 吕伯益诧异的都要蹦起来了,给自己一个这样的差事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可是貌似怎么听着还有这个孩子的名字哟? 他怎么也被皇上封进詹事府了。 要说自己被弄进太子身边,这不难理解。 自己也算是有点身份和地位的了,说句自夸的话,江南文人领袖,这不是吹牛逼的。 还有自己跟太子太傅宋濂的关系也是不一般,多年的老友了。 给太子身边弄上两个大儒名士加以辅佐,这是皇上对太子的厚爱与栽培。 可是搞不明白的是,这个叫郑长生的孩子竟然连同自己一起被派给太子。 这孩子看样子才六七岁的样子,能有什么真才实学?治国理政能行吗? 虽然刚才的那篇文章写的是挺老道的,他打内心里来讲,也是深表佩服的,但是辅佐太子理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皇上这是太儿戏了啊,一国之君给儿子身边选贤任能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你也不能弄一个孩子啊。 有点荒谬之极啊,他很想表示反对一下,可是他偷眼观瞧放牛娃的朱皇帝面色凝重,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额,他心里犹豫了。 貌似皇上这么做似乎有深意在里面呢,那就拭目以待吧。 郑长生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太子朱标是不能长久的,中年而逝,其子允文被封为皇太孙,就是后来的建文帝。 老朱的这个决定,让他和朱标就这样不期而遇,很明显这历史的车轮轨迹又一次的发生了偏离,和他的轨迹重合在一起了。 不知道随着自己的到来,跟太子朱标会碰撞起什么样的火花。 他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心惊肉跳,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太子的人了。 那朱小四咋办?这货可是未来的永乐大帝,难道自己要和朱小四有一天要刀兵相见的那一天? 想起朱小四那虎头虎脑的样子,以及搂着自己肩膀称兄道弟的热情,他心里阴沉的一批。 这可真是一个两难的决定,太子注定不长久,作为詹事府的人未来必是朱允文的人。 而朱小四注定是要露出獠牙,祭起手中三尺青锋剑的。 到时候真的要到了兵戎相见,这兄弟的情谊如何处理? 想起朱小四,就想起来这货大包大揽的为自己扛了个大黑锅。 为此挨了他老子朱元璋的一顿鞭子,真是有点过意不去呢,算下来自己还欠他六个鸡腿呢...... 回程的路上大个子一直的在挠着脑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想不明白为何皇上会长的跟小七姑娘的义父那般的像? 可是问少爷他笑而不答,说起来少爷今天真的是太奇怪了。 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跟自己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好生的让人郁闷呢。 小七等候在书房已经很久了,她坐在郑长生的书桌前,双手托腮,眼睛迷离,一副思绪飘飞的样子。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突然她笑了起来,以至于差点笑出猪叫来。 少爷可真是逗,那还是在郑家村的时候,村里人都说摸了神童的小雀雀能够粘到好运。 以至于他叉着腿走路好几天,那些人也真是的,竟然给摸肿了。 随即她的脸一片绯红,好羞人的呢,还是自己给他抹上的药。 她看了看自己的纤纤玉指,似乎还有温热的触感。 可是一转眼间,少爷已经慢慢的长大了,再也不让自己伺候他换衣服了,就连以前最让她开心的喂饭给少爷,也做不了了。 为此她很是伤感,自己也慢慢的一天天长大了,她想起夫人当初说过的话,让自己给少爷做妾。 自从夫人说过后,她一直的就期盼着这一天。 这或许是她命中注定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发现自己的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那个种子是一个小人儿,正一天天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大个子的脚步声响起来了。 额,他回来了。 一个起身,从椅子上站起,向着门外应了上去。 今天的少爷好奇怪,回来的这么晚,答应自己的事情都忘掉了,而且面上有那么一丝丝的忧伤之意。 都说女孩的心思是最细腻的,郑长生的这些许细微的变化,没有能够逃过小七的眼睛。 “怎么了这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跟谁欠你两百钱似的。”小七微笑着打趣道。 郑长生看到小七的这一刻才如梦方醒,原来自己的心里一直的在想着那个被封建迷信害惨了的女孩——吕婉蓉。 那流着泪的匆匆一瞥,竟然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自己貌似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跟她有交集了吧?想到此就心里一阵酸涩难当。 “小七,今天我累了,明日在教你制作青霉素吧。” 说着一头扎进了书房,躺在床上再不动弹。 直到晚饭时分,他才悠悠起身。 苦笑着摇摇头,想什么的嘛! 说出去了都不怕人笑话,一个小屁孩竟然单相思起来,这不是胡扯的吗? 可是他内心深处真的是被吕婉蓉朦胧泪眼的那一瞥给征服了。 缘之起时,不期而遇;情之起时,一往而深。 就这么不知不觉间,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经长留心间。 老子一个现代人的灵魂,讲究什么三媒六证?讲究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喜欢,那就去追。 不把佳人拥入怀,誓不罢休。 反正你在京城也走不了,咱可是跟你爷爷一起共事的哟! 那还怕没有机会去摘得芳心?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他们家人都迷信的要死不能活的。 哈哈,这或许是一个绝好的契机。 额,似乎自己要去一趟庆寿寺拜访一下老姚了,这家伙绝对是一副高僧大德的形象。 他的话,应该能够在吕家人心中左右一二吧? 想到此,刚才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明日一定要去拜访大和尚道衍,人家还送自己一串千年沉香的佛珠呢,尽管自己借花献佛给了马皇后了。 可是这个人情得记得,明日给大和尚带点什么东西好呢? 听说皇庄菜园子里的黄瓜成熟了,那水灵灵的咬一口,美滋滋呀。 额,一想到这里,顿觉腹中饥饿起来:“小七,我饿了......” 第169章 一亩地黄瓜惹出的祸 第0169章天价黄瓜 小七是敏感的,敏感到郑长生有一丝的不对劲,她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大个子是个大嘴巴,再说小七又不是外人,少爷的一举一动,从出门开始到回家的结束,他是一字不落的都讲给了小七。 她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未来少爷的心上人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容不下自己。 夫人不止一次的唠叨过,少爷未来一定要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她以前听后笑一下也就过去了,这次她貌似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少爷的反常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心里是恐怕爱极了那个女孩的,要不然以少爷的脾气秉性是不会这样的。 也好吧,幸好对方是个如同夫人所言的那样一个大家闺秀。 应该是知书达理的,应该是不会苛待自己的。 自己的身份是个奴婢,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那将来一定是家的主母的。 要是真的想要处理家里的一个奴婢,那还不识一句话的事情? 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一定不要让自己离开少爷。 哪怕就是不做妾,只要让自己在这个家里待着,守护在少爷的身边,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貌似想的有点多,郑长生都没有敢想这么多。 他现在想的是赶紧去一趟庆寿寺,找老姚好好的巴结一番,让这个高僧大德为自己的俘获美女芳心做出应有的贡献。 为此第二日,从帝都办事回来的皇庄管事周大同,很是不客气的亮开大嗓门骂骂咧咧了一通。 谁把他家自留地里的黄瓜给摘光了,连个毛毛都没留下,但凡是成熟的统统摘掉。 那得足有一大车吧?老子都没舍得吃,就留着卖点钱也好啊。 每日里他都要去地里转上几圈,就昨天办事没回来,今天回家路过一看,他娘的全部都没有了。 俗话说抓贼拿脏,没有证据,是不好无赖人的,尽管他怀疑是郑家庄园的人干的,他也无计可施,只得骂上两句痛快痛快嘴。 他闷闷不乐的回到家中,只见自己的老婆和儿子手里每人拿着一个香喷喷的大鸡腿。 气的他一巴掌呼过去,把小儿子手里的鸡腿给打落在地。 指着老婆是破口大骂:“你个败家娘们,趁着老子不在家,你竟然把咱家留着下蛋的老母鸡给宰了。 我的天老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家中地里的黄瓜都被人家偷的精光,你还有心杀鸡吃肉。” 他儿子正啃鸡腿美着呢,被老子一巴掌给打蒙圈了,长着大嘴哭的那叫一个惨,比杀猪都惨烈。 他老婆黄氏也是个不饶人的,几个箭步走到鸡窝边,一把拉开鸡窝的门:“你个昧良心的,天杀的玩意,你看看,这不是你的命根子老母鸡吗,这好好的呢。 人家一大早的就来家中买黄瓜,给了足有一百钱,你说你在多几倍的黄瓜能卖这么多钱吗?” 一边哭诉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扔到了周大同的怀里。 额,周大同傻眼了,懵逼了。 “这啥情况啊,还他娘?”周大同心里真的是一团懵逼。 “你,周大同,你个昧良心的,老娘跟你这么多年了,吃苦受累的就不说了,现在人家买了咱家的整亩菜地的黄瓜,给出超过市场的加价,你回到家,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娘儿俩啊。 好,那你就跟你老爹老娘过吧,我带着孩子回娘家去,呜呜.......” 周大同彻底的懵逼了,他心里凉的一批,根本就是无脑的苍蝇,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还有这样的人?傻了吗?就那一亩地的黄瓜,竟然给出了这个价格,这几乎都是天价的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物价,那是很低的,一个五口之家每月有个一百到两百的铜钱都可以过的很好了。 可是就那么一亩地的黄瓜竟然给出了足足的一百钱,还是洪武元年的铜钱。 铜钱这是大明乃至以前或者以后的封建王朝的主要货币,不过这个时候的铜钱币值更大一些,说白了就是购买力更多一些。 一百个铜钱那可以说是一个寻常农家的救命钱了。 这么一笔巨款,竟然用在买黄瓜了,这让他有点接受不了,主要是心灵上面不能接受。 傻子吗?用这么多的钱去买那么点的黄瓜? 而且还有一大碗的鸡腿,粗略的数一下,足有十几个吧。 十几个香喷喷的鸡腿,那在帝都金陵的话怎么着也得买上五十个铜钱吧? 但是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他面前摆着,这怎么的也让他想不明白,这世道变了吗? 虽然他是皇庄的管事,说白了整个皇庄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就算是皇庄,是皇家的地,是老朱他们家的产业,他一年到头能够理会多少? 整个皇庄的事情都是周大同说了算,他就是这一方的土地爷。 他就是整个皇庄几千亩地的主宰者,他报给老朱多少就是多少,具体的产量和积蓄,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的日子也过的很是恓惶。 虽然不是那种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人,但是也只是比一般的寻常百姓之家好上那么一点点。 人的命,天注定,这是封建社会人们通常的认为自己命运不济的时候自我安慰的一句话。 可是这就是事实,如果地里的肥力好的话,收成就多一点,稍微有点不济,那守城必定减产。 那算下来就是皇庄管事的职责。 为此周大同没少从家里的自留地里的收成贴补皇庄的收成。 今天,他本来是去宗人府参加一个会议,主要的目的就是增加皇室产业的收成。 整个皇室的产业,可不光是农田的收成,还有别的收成。 皇室现在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有几百口子人,他们的吃喝全靠着皇室的这点产业活人,以及朝廷的俸禄。 老朱可不像是别的皇帝那样,之前的皇室成员不管再不济,也是家中有及亩薄田养家的人。 可是历朝历代的皇室哪一个有老朱这么悲惨啊? 老朱几辈子甚至几十辈子的贫农出身,一下子啊陡然乍富的,他们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皇族了。 皇族天下养,这是他们普遍的想法。 但是自己手里的田地也是不能丢弃的,那怕是多一点点的地里的收成呢? 第170章 一车黄瓜拜老姚 第0170章一车黄瓜拜老姚 周大同心里苦的一批,他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说实话他要不是当年曾经给放牛娃皇帝朱元璋牵过马,因为一次的战斗中受过伤,他也不会有这么一个悠闲的差事。 史书上都说老朱,一瞪眼杀起人来是六亲不认。 一杀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一下子连根拔起。 可是那得看是谁,你要是不威胁到他的皇权的话,怎么都好说。就如同老周,被任命为皇庄管事儿。 可是一旦是手握重兵,或者手握重权,能够跟他有一较之力的人,那要是好舞弄好的话还好说,要是舞弄不了的,那就是一个死。 老朱在后世的历史上的名声并不算好,大肆的屠杀功臣,颇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诟病。 可是那也是有历史原因在里面的。 就说史实,假如说是太子朱标不是英年早逝的话,他也不会痛下杀手。 他给太子朱标留下的班底可以看看都是谁? 朱标的岳父常遇春,那可是大明朝最牛逼最顶尖的武将了吧?他是老朱的安徽老乡,又加上战功赫赫,何况又是儿女亲家,被封为中山王,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中山王?你以为所有的人都能被如此封王爵位的吗? 开玩笑呢,历数史册上有几个人被封为中山王这一爵位? 可是因为他的早死,这给老朱的心里添加了一份不稳定的因素。 后来的蓝玉,那是常遇春的小舅子,也就是太子朱标老婆的亲舅父,说句大白话,那太子朱标也要喊蓝玉一个舅父来听听。 所以,老朱是真的很疼爱太子朱标的,他给朱标留下的班底,都是什么人?历数一下,全部是武人班底。 为何?大明开国之初,大明武勋昌盛,文人那是可以说是不值一提的。 加入太子朱标不是英年早逝的话,那大明的未来还真是不好说。 朱棣,你一个小屁孩,想要成事儿,你想都不要想。 也不看看你老爹给你大哥留下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班底? 也就是正因为朱标的早逝,皇太孙是老朱唯一的继承人。 那老朱才痛下杀手,清除一些武人的班底,给孙子留下一个干净而且容易掌握的朝堂。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老朱又没有长前后眼,他是看不到这么远的。 可是郑长生就不同了,他是一个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具体的历史走向还是能够分辨的清楚的。 虽然他也很是同情老朱的良苦用心,也是能够体会道老朱的心思。 不过眼下就是眼下,郑长生并没有想那么多。 郑长生考虑的比较现实,能够走一步算一步。 历史岂是那么容易更改的?那么多的穿越者,说是改变历史就立马改变了,你都不想一想整体的历史,你都不考虑一下整体的态势? 不是说主角光环照耀下,你是主角虎躯一震,所有的都得按你的意思来。 这改变最起码得有一个过程吧? 郑长生想的就很简单,不论将来如何改变,老子先从眼前的做起。 最起码隔壁邻居老周不能得罪。 是以,他虽然摘了老周家里自留地的所有的黄瓜,以换取庆寿寺老姚的好感,甚至换取老姚帮自己说话,能够为自己未来的幸福着想。 他是下了血本了,本来他想给一两银子的,可是皇庄管事周大同媳妇黄氏,打死都不收这么多的银钱。 这简直是折煞她了啊。 就那么一亩地的黄瓜,全部摘完也用不了两百铜钱,况且还有那么多的花朵在生长,就说吧,摘完这一茬,还有下一茬等着呢。 就这给了五百铜钱黄氏都感觉有点多了呢,这已经是超出市场价位几倍给她们家了呢。 还有郑长生给的十几个卤好的鸡腿呢。 呵!那鸡腿卤的真是香,隔着一个庄子都能闻到郑家大院的卤肉香味。 尤其是她那刚会走的儿子闻到卤鸡腿的香味,都咽着口水跟她讲:“娘亲,我要是能够吃到这么美味的鸡腿,就是让我下一刻死去都值得。” 孩子天真的话语,当娘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额,莫说是一亩地的黄瓜能够换做儿子吃鸡腿的欲望,就算是一分钱不给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当家的一回到家,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给了儿子一巴掌。 看着那被自己男人一巴掌打掉地上的鸡腿肉,黄氏的心都要碎了,老娘跟着你周大同吃苦受累的,咱就不说什么了。 可是儿子,那是老娘的心头肉,你个昧良心的,没有能力给儿子吃鸡腿就不说了,还上来就是动手打儿子。 这实在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她打开鸡笼给周大同看了活蹦乱跳的老母鸡后,就一转头回到屋里一把抱起儿子:“周大同,你个昧良心的,老娘不给你过了,老娘带着儿子回娘家去。呜呜......” 周大同傻眼了,额,这世界到底是肿么了? 是这个世界变化快,还是自己落伍快? 还有这样的好事? 一亩地的黄瓜根本值不了五百钱,可是隔壁邻居郑家大院的主人,竟然给了足足的五百个铜钱,还搭上了十几个香喷喷卤好的让人垂涎欲滴的鸡腿肉。 我的天老爷呀!这莫不是在做梦吗? 他傻傻的,呆呆的看着媳妇扔到他怀里的那一袋子铜钱。 犹豫了好半天,终于嘶吼一声:“老婆,我错了......” 而与此同时郑长生和大个子,赶着马车,载着一车的嫩黄瓜,一路上不停的催赶着马匹,一路疾驶着赶赴庆寿寺。 这是当年道衍法师,也就是姚广孝跟郑长生的约定相见的地方。 郑长生说实话,自从来到京师之后,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拜会过姚广孝呢。 上次母亲他们去庆寿寺烧香还愿,也是他推荐去的地方,要说是真正意义上的见面,郑长生还真是没有。 这次,老姚,咱来了。啊哈,虽然咱是有求于你,还希望你不要见怪呀。 这一车的嫩黄瓜,就权当咱是给你的赔礼道歉了。 郑长生心里是感慨万千,这真的是怪不得咱哟,无可奈何,刚到京师还没彻底的安顿下来,就被老朱给盯上了。 后来咱又当了皇子的伴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这次咱来看你,可是抱着真心来的哟! 尤其是还关系着咱未来的终身幸福,呵!说直白一点是关系到咱下半身的幸福,你可要给力点哟! 第171章 为爱也疯狂 第0171章为爱也疯狂 姚广孝自从白云寺和郑长生匆匆一别过后,就再也没有跟郑长生有什么交集。 早就听老友方克勤说起过这孩子,听说现在是皇子们的伴读。 伴读听起来就不那么高大上,可是要是看到前面的定语是皇子们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给老朱的娃们当伴读,这绝对是这个世界相同年龄段的人最牛叉的职业了。 可以说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自幼就跟皇子们一起耍子,那从小就培养起来的友谊,将来无论是做什么,有了皇子们的关照,想要不飞黄腾达都困难。 还有,就更不用说还能时时的进入老朱的视线了。 能够被老朱一眼相中的话,那得少奋斗多少年? 整个江山都是人家老朱的,他的话就是旨意,随便开开口给你个一官半职,就够寻常人一辈子努力的了。 当郑长生赶着马车,载着一车嫩黄瓜来拜访他的时候,他是有点欣喜的。 果然这孩子是个有良心的,也不枉老衲与他结缘一场。 这么久没有来拜会自己,他有点是感觉不太舒服的。 可是随着郑长生的登门,之前心中的所有不快,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热情相迎。 “姚师,小子惭愧,到京师这么久了,才来拜见您,实在是汗颜的很。” “你这小子,还算是个有良心的,总算是没有忘记老衲。禅堂用茶叙话。” 大雄宝殿后面的禅堂内,很是清净,阵阵的檀香味道从大雄宝殿内丝丝袅袅的飘过来,凭空里顿增佛意。 一桌一椅一蒲团,一本经书观一天,手持佛珠心诵念,木头鱼儿梵音传。 这就是老姚的清修生活,少了讲经论道的喧嚣,多了机锋禅意的升华。 这几年来,他少于外界联系,只平常跟几个相熟的至交好友书信往来,诗文唱和,寄情山水罢了。 郑长生是能够进入这间禅堂内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贵客之一。 所以前来伺候茶水的小沙弥忍不住多瞄了几眼,争取记住这个孩子的面容,以免下一次提前的有所准备。 这孩子应该是主持比较亲信的晚辈了吧? 也别怪小沙弥心眼子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也就有身份的高低贵贱,他的工作就是伺候人的。 由不得他不多几个心眼。 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主持的贵客,那倒霉的可是他。 “尝一尝这是今年的新茶,雨前龙井,这可是老衲的看家宝啊,寻常之人可是没有这个口福的。” 郑长生端起茶盏,凑近了闻了一下,果然是极品好茶,清香扑鼻,闻之若醉。 轻啜一口,唇齿留香,舌尖上一股先苦后甘的感觉久久的不能散去。 “姚师这果真是好茶,看来小子要多来几次,蹭一蹭您的好茶咯。” 郑长生开着玩笑道。 姚广孝眉开眼笑的道:“你这孩子,就是嘴巴甜,等会走的时候给你包上一点儿,回家细细品味去吧。 不过,这雨前龙井极为难得,先玩不要传到宫里去。 否则麻烦大矣。” 至于老姚的担心,郑长生可以理解。 宫中的供奉茶叶虽然也号称是雨前龙井,不过那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御用的东西,讲究的是一个口感如一。 极品龙井茶树极少,每年的产出就那么多。 如果用作贡品,很显然是不够皇家消费的,但是你喝惯了好的,在喝差一点的,那口感味道就不同了。 这就问题出来了,是以皇家特供的东西未必是最好的,但是味道和口感确实始终如一的。 别以为皇家就可以享受到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也未必的。 “姚师您就放心吧,小子拿回家孝敬老娘也不会去孝敬皇上自找不痛快的。” 两人相视一笑,“哈哈......” 对于郑长生的玩世不恭,老姚早就通过方克勤有所了解。 可是对于皇上也不恭,这是他第一次发现。 这孩子,貌似对皇权不那么恭谨啊,而且他了解的郑长生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对于科举等八股文章都有所抵触情绪,如果不是当初方公勤加督导的话,他是不会把全部心思用在读书作文上的。 放荡不羁,我行我素,甚至对皇权都有一点藐视,这一点很和老姚的胃口。 姚广孝侧目看了一眼郑长生:“你这小子,这次来动静搞的有点大。想要给老衲送礼也不用整一车的黄瓜吧? 你家里的那些黄白之物,说实话老衲也是不在意收上一点,给佛祖舔些灯油的。” 略有些玩笑的话语,拉近了和郑长生的距离。 “姚师,小子这次来是有事相求的。” “哦,还有能够难住你的问题?说来听听。” 郑长生凑近了姚广孝,小声的把吕氏女婉蓉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的老姚心里郁闷的一愣一愣的,额,原来是叫咱帮你追女人的。 这才多大点的小屁孩啊,就开始对女人动了心思了。 突然间感觉到,这咋有点跟理解中的这孩子不一样了捏? 老姚感到非常的不满意,你现在是前途无量之人,怎么能这么的就陷入女人的漩涡呢? “佛曰,” 郑长生一看老姚的架势,就是准备长篇大论的给自己泼冷水。 赶忙接过来话道:“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是以,姚师您就不要在教训小子了。 佛还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是以,小子决心以身正道,感受一下地狱的轮回之苦。” “呵~你这小子看样子已经走火入魔,无可救药了。” “否也,是走火入魔,但是有可医治的良药,还需要姚师您老的大力支持。” “哦,怎么支持?” “帮小子拿下吕氏女,这就是最好的良药。” “噗......” 一口茶差点没把老姚给呛死。 “果然是凡心已动,那老衲就成人之美好了,你且说如何才能帮到你?” 郑长生凑近了姚广孝耳语了一番,听的姚广孝直皱眉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罪过呀佛祖......” 第172章 第一天上班 第0172章第一天上班 太子朱标的詹事府来了两个人,其中之一的人,就光那白发白须的老爷爷一看就是名士大儒。 这份儒雅之气,只瞄一眼就让人心生敬意。 另外一个让詹事府的人,有点嗤之以鼻,咋是个小娃娃呀。 这皇上莫非是不疼爱太子殿下了? 要不怎么会给詹事府派来一个连毛都没长全乎的小屁孩来? 可是人家是奉了圣谕来协助太子殿下处理工作的,他们可不敢轻慢的对待之。 对于詹事府的人对自己的态度,郑长生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年龄就是一个最大的鸿沟,太具有迷惑性了,任谁看到一个孩子都是这样的想法吧? 断奶没断奶还不敢说呢,就出来替太子做事,这不是扯淡的吗? 朱标作为大明帝国的第一继承人,自小就被他老爹朱元璋倾心的栽培。 现在又跟在老朱身边学习治国理政,举手投足间已经尽显帝王风范。 堂前用茶后,朱标剑眉一挑,那双遗传自老朱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吕伯益:“吕詹事,今后咱们詹事府就有劳您了,事务繁杂您多费费心。” 吕伯益躬身施礼:“太子殿下,案牍劳心之事,小事耳,尽可交给老夫即可。”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说的起劲,把在旁边坐着的郑长生给忽略了。 似乎就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似的。 这让郑长生有点郁闷,靠,咱也是一个大活人好不好啊。 不能这么无视咱吧? 他很想插话进去,但是两个人聊的很对脾气,根本就是没有机会。 额,吕伯益可是自己未来老婆的祖父,平心静气,不能生气,要好好的在老人家面前表现一番。 不然怎么能够接近吕婉蓉这丫头啊,你连人家爷爷都舞弄不好,还想泡人家孙女,这不异想天开吗? 此刻郑长生看着太子朱标那张英俊的面容,都想一脚奔过去,给他踢成一个麻子脸。 你这么把持着老爷子一直聊上了,不给咱一点机会啊这是。 朱标是故意的,他比较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把四弟他们的伴读给弄到自己身边来。 一大早的四弟一瘸一拐的就找上门来了,言明要把郑长生给要回去。 看着弟弟被父亲打成这样,他心痛不已。 可是这是父皇的旨意,他不能违抗。 只得故意的冷落郑长生,让他在这里待不下去,他自己提出要走,那就可以回去跟四弟一起了,在父亲朱元璋的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这可不是我不要他,是他提出要离开詹事府的,可不关人家的事情哦。 这是朱标唯一想出来的一个办法,这孩子也真是让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何父皇这么的看好他,为何四弟也这么的离不开他。 要说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吧?可是就明明是个孩子,在过人能有什么能耐? 所以他对于郑长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又心念四弟的恳求,他是很为难的。 这个弟弟自幼丧母,是和自己一起在母后身边长大的。 作为长兄,对朱棣是疼爱有加。 朱棣从来没有开口要求过自己什么,这是他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开口恳求。 就是要把郑长生无论如何得弄出詹事府,继续回去给他当伴读。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这孩子竟然和四弟一起合伙做生意,听四弟的意思说主打的就是烤全羊。 羊肉这一个贵族阶级甚爱的美食,应该是可以获利不少的。 朱棣说了,他偷偷的跟郑长生合伙干的,将来赚了钱他要把钱都拿出来给父皇填补空虚的国库。 这让朱标很受感动,看着弟弟一脸真诚的样子,他就心里暖暖的。 毕竟是老朱家的人啊,时时刻刻的为父皇着想。 虽然他也看过《皇明祖训》,但是他并不打算把这事儿给父皇说。 毕竟这是弟弟的一片孝心啊。 朱小四这货来找太子哥哥的事情,郑长生并不知道。 他现在跟郑长生好的真的要穿一条裤子了,每天没有郑长生在身边陪着他,他就浑身不得劲,始终心里缺跟弦,六神无主的。 这货从詹事府出来就没走,一直的躲在詹事府对面的一个茶楼上看着大门口。 他期盼着郑长生下一刻就能出来,被太子哥哥给撵出来,撵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他失望了,一直等到日暮十分才看到郑长生和吕伯益携手走出。 太子哥哥满脸笑容的陪送他们到马车前。 额,这啥情况啊? 咋太子哥哥对生哥儿的态度如此的礼贤下士?这都有点过分了啊。 你看太子哥哥还亲手扶着生哥儿上了马车,在马车都走出好远了,他还在门口眺望着。 他看到这里,心里就凉的一批。 要坏啊,太子哥哥看上生哥儿了...... 郑长生今天在詹事府是小露头角。 初开始,朱标是打算孤立冷落一下郑长生,让他自己感觉无趣,自己离开。 可是他貌似失算了,无论他怎么不搭理郑长生,这家伙似乎有着一种于年龄不相衬的沉稳。 就是笑呵呵的看着他和吕伯益聊天。 直到署吏们送来今年上半年詹事府的开支账簿的时候,他们才停下来闲聊。 吕伯益要开始工作了,他打开账本,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响。 这是第一次给太子办事,老吕头很是用心。 他一边算账,一边偷眼观瞧郑长生,只见这孩子貌似很鄙视的样子。 咦?老夫的珠心算功夫也算是到家哦,你这孩子怎么还敢藐视于老夫? 他表示很不满,于是决心难为一下郑长生。 “郑小詹事,看样子你对于珠算很有心得的咯?不若这本账册就交由你来规整核对如何?” 哈哈,果然上钩了吧?郑长生心里暗暗的得意。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相轻这是自古以来的臭毛病。 咱只不过是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你就颠颠的入彀了,那就看咱是如何惊呆你们的眼球的吧。 朱标的目光有点不友好了,这吕老先生的珠算可是他所见过的最好的了,简直是打的行云流水,就连户部的积年老吏也不一定能够于之相媲美吧? 你就一个小屁孩,竟然胆敢挑战吕老先生,这可实在是有点不自量力的意思啊。 第173章 小试牛刀 第0173章小试牛刀 对于古人记账的方式,实在是不敢恭维,乱的一塌糊涂,这就是一本流水账。 每日里开支多少,入账多少都一笔一笔的记录在策。 对于吕伯益的这个要求,不管是刁难也好考校也罢,郑长生此刻都决定露一手。 朱标很纳闷,为什么郑长生竟然不用算盘,这不是开玩笑嘛? 不用算盘难道你就凭着你在一张白纸上的鬼画符就能算清楚账册开支? 这明显有点不太现实,他很想笑,可是出于礼节问题和作为太子良好的素养,终究是没有笑出来。 父皇真是太儿戏了,虽然这孩子能够从那么多人里面选出来作为皇弟们的伴读,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是这七扭八拐的鬼画符小蝌蚪一样的东西,能够算的明白账目? 詹事府有大量的案牍计算工作,可以说自己这边就是父皇的数据支撑地。 这只不过是一本寻常的詹事府开支的账簿罢了,要是正儿八经的朝廷的开支账目拿来的话,就这种如同小孩子嬉闹的方式,能够算的清楚? 可是郑长生却小脸绷的紧紧的,貌似很认真的样子。 呵~朱标郁闷到无以复加。 一刻钟过去了,郑长生把手里的笔一放:“太子殿下,吕老先生小子算出来了,总共是纹银一千二百三十六两七钱三分五厘。” 咳......太子朱标刚喝了一口茶,差点没吐出来。 这就算出来了?扯呢吧?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了吕伯益:“吕詹事你看一下郑小詹事算的可对?” 吕伯益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快一本账册就算出来,这怎么都感觉不太可能呢。 他一把拿过账本,拽过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一个半个时辰左右,他傻眼了。 竟然算出来的结果跟郑长生的分毫不差,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他揉了揉眼睛,噼里啪啦的又打了一遍算盘,结果仍然是和郑长生的一模一样。 吕伯益一脸无奈的看着太子朱标道:“启禀太子殿下,结果无误。” 朱标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僵硬在那里了,他心中大骇。 这也太牛逼了吧,就这么一刻钟的功夫,竟然就完成一个珠算老手半个时辰的工作量。 可是他那鬼画符一样的玩意儿是个嘛吗? 到底是怎么算的呢?他挠着脑门凑近了看郑长生写就的那一张白纸。 有各种各样的符号“+,一,X,÷,还有看不懂的1,2,3,4,5,6,7,8,9,0” 这到底咋回事呀? 朱标这个时候才把轻视之心收了起来,看来父皇还真不是无的放矢啊,就说嘛,詹事府怎么会派进来无用之人。 “郑小詹事,你这符号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就能够这么快的计算出结果?” 傻逼了吧,嘿嘿,就说嘛,这可是后世通用的计算方式,就连小学生都可以搞定的东西,貌似在目前的大明来说,这就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呀。 太子又如何?不懂的照样得蒙圈。 “太子殿下,这是我郑家先人所创立的简易计算方式,这里面牵扯到乘法口诀以及简单的加减法和乘除法。 此法使用起来极为的方便,其实只要是明白其中的诀窍就很容易掌握。 你看把这两个数据挨个的对齐,这么加下来就是两个数字的和......” 朱标不愧是老朱培养出来的儿子,很是谦虚谨慎,而且好学。 他不断的发问,郑长生手把手的教会了朱标简单的加减法。 就连在一边的吕伯益都摒弃了算盘,手里拿起笔来在纸上演算着。 这一天下来,除了吃饭的上厕所的时间,几乎他们两个都在跟着郑长生学习算术。 而且太子朱标下令,全部詹事府的刀笔吏人员,全部过来听讲。 这方法简直是太好用了,就这阿拉伯数字和汉字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一的对应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数字竟然用起来是这么的方便。 这以大明的案牍工作多了去了,要是都用这么简洁明朗的计数方法去记账的话,看起来是一目了然,那多方便。 也省的父皇每日里辛苦的看数据了,朱标这会儿已经完全的忘记了四弟朱棣对他的请求。 郑长生现在在他的眼里就是宝贝啊,这可不能轻易的放走。 伴读多的是,可是会这种计算方法的詹事就一个。 孰轻孰重,这不还是一目了然吗? 这可真是捡到宝贝了啊,真是苍天有眼,降下如此人才给我大明。 列祖列宗在天上保佑着我们老朱家呢啊。 他心里感慨的一塌糊涂,激动的话都说不好了。 忘形之时,搂着郑长生的小肩膀一个劲的夸赞:“郑小詹事,真乃我大明的福音啊。 以后我詹事府打算每日上午抽出来一个时辰,有你来讲授算学。 你可不要藏拙,也不要吝啬,一定要把你所会的东西,交给府上的刀笔吏们。 另外我打算跟父皇申请一下,干脆我詹事府就办一个学习班,所有被任命的官员,在到任之前,必须要经过算学的培训。 这学会以后,将来的文牍案书账册数据往来,这可就方便多了。” 额,郑长生被太子朱标恨不得当成国士来对待了。 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只不过是算学中最最基础的一些东西,要是咱要是把咱所知道的数学里的东西都给你们讲出来,没有个几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好吧,慢慢来,最起码今天算是惊艳到吕老先生了。 你看他伏案演算的认真劲儿,嘿嘿,咱有木有资格做你的孙女婿? 郑长生心里暗暗的得意起来。 尤其是在从詹事府中出来的时候,老先生竟然跟自己坐一辆马车,在车里还在不断的讨教算学的问题。 老爷子也真是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啊。 乘法口诀,吕老先生是在马车上学会的。 等到了朱元璋赐下的府邸门前停车的时候,老先生依旧是意犹未尽的道:“郑公子既然到了老夫的门前了,那今日不妨在老夫家中叙谈一番如何?” 啊?幸福不要来的这么快好不好?这个邀请简直是如同及时雨一般啊。 郑长生正不知道如何才能进入吕家大门呢,没有想到老先生竟然主动相邀。 等着我,婉儿姑娘,咱郑长生来也!~ 第174章 为爱第一弹 第0174章为爱第一弹 郑长生心里美滋滋,正要答应吕老先生的邀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上前,一脸焦急的道:“老爷,孙小姐打算在家中设下庵堂,说是要潜心为您祈祷。 须吃斋念佛三日,孙小姐身子骨弱,这三日斋饭的话,没有一点油水,恐怕她扛不住啊。” 额,还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呢? 看来自己就算是答应老先生的邀请,也无缘跟吕婉蓉一见了。 不过听到身子骨弱,他心里就是一阵的心酸。 “家中设下庵堂这多麻烦啊,为何不到庆寿寺进行斋戒祈祷呢?” 郑长生掀起车帘道。 老管家抬头看了看郑长生,不认识这个孩子。 但是还是出于礼貌的回答道:“原先也是想要去庆寿寺的,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的香客貌似特别多。 没有多余的房间以供我家孙小姐潜心礼佛的。” “哦,原来这样啊,那简单的很。 我娘亲在庆寿寺有一间常用的庵堂,最近她没有去庆寿寺,我可以做主把庵堂暂借于吕小姐三日,你看如何?” 老管家脸上现出惊喜之色,这可是太好了。 本来孙小姐就嫌弃家中礼佛,恐佛祖怪罪心不诚,可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这下可好了,我得赶紧去告诉孙小姐去。 “哎呀,这感情好,老奴先代替我家孙小姐谢过公子了,相信有了这个好消息,她一定会开心的。” 老管家一边道谢,一边转身朝着府里跑去。 吕伯益面露微笑:“这就要谢谢郑小公子了,老朽就这一个宝贝孙女,疼爱的很。 这孩子自幼体弱多病,而且这孩子又常以佛门居士自称,对佛之信奉甚是虔诚,你能出手相助,老朽带婉儿谢谢你了。” “些许小忙而已,吕老先生不要挂怀。我先走一步,给佛堂的管事说一声,安排一下,到时候吕小姐就能方便一些。” 说着他告辞吕伯益,打马如飞的赶赴庆寿寺。 这真是要瞌睡,塞来一个枕头啊。 正愁不知道如何接近佳人呢,这下好了,这难道冥冥中真的有佛缘? 姚广孝很纳闷,这天色已晚,再不出城就回不去家了吧?郑长生这孩子,怎么赶在这个时间点来? 而且一来,就霸占了自己的禅堂,小沙弥是认识郑长生的,连忙去后面通知自己。 等自己闻讯赶来的时候,这厮竟然开口要包下这间禅堂三日。 这不是胡闹吗?这是老姚自己的念经礼佛之地。 可是听到郑长生说是为了吕家小姐准备的时候,老姚笑了。 好吧,成人之美,是佛家教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就算是老衲为你这小子做点牺牲了,不过让他有点不解的是,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吕家小姐? 还真是敢爱敢恨的个性,而且实践能力貌似很强呢。 吕伯益这个老学究到底是被郑长生怎么忽悠了啊,竟然答应把孙女交给这小子手里。 哈哈,吕伯益啊吕伯益,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的宝贝孙女,这是羊入虎口了呀。 姚广孝跟吕伯益是有交情的,不过长时间没见面而已,经常的书信往来。 他此刻为吕伯益默哀起来,这小子这是个滑头,竟然连吕老头都能忽悠的心甘情愿的把宝贝孙女交给他,看来老衲以后得防备着点啊。 别一不留神就上了他的道。 五六个小沙弥被郑长生指使的脚不沾地,把这间禅堂擦了一遍又一遍,直擦的桌椅上的黑漆都锃明刷亮的,用白布摸上去不见一丝一毫的尘埃,才算是放过那几个小沙弥。 这家伙跟主持的关系不一般,没有看到脸主持的禅堂都给让出来,以供这小公子使用。 可得干活卖力一点,要不然的话真得罪了这小爷,他嘴一歪歪,在主持面前告上他们一状,倒霉的可是他们。 他们现在就希望这未来的三日里,好好的伺候好这位小爷的贵客。 不然真的要倒霉,这不是开玩笑的。 没看那小公子脸上激动的红彤彤的,听话意思是一个大家闺秀,貌似这小爷对人家很上心呢。 庆寿寺厨房里的火头僧,有点郁闷,这哪里来的野小子啊。 竟然单独的占用了寺院里的伙房,这是要做斋饭啊? 茄子等一些时令菜蔬切的很是仔细,而且清洗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这小爷站在凳子上切菜、洗菜累不累。 更让人诧异的是,他竟然派了他的跟班大个子硬是从酒楼里买来一个大肥鸡。 罪过,罪过。 出家人怎么能够见荤腥呢?这是要佛祖知道的话,一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可是你还别说,这大肥鸡在大火的炖煮之下,飘着油花,那味道还真是他娘的香。 几个火头僧面面相觑,一个个的使劲的吞咽着口水,看样子馋的要死啊。 话说僧人在元朝的时候是可以吃肉喝酒,甚至是娶媳妇的,而且庙里有田产,他们说白了就是彻头彻尾的地主阶级。 这大明新朝立下规矩,僧人要考试,通过者发放度牒,不懂佛经者立马撵出寺庙回家种地去。 而且还规定了要吃斋念佛,教人向善,以前的僧人的坏习惯都要统统摒弃。 这或许是老朱当年做和尚的时候,过的比较悲惨,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待遇,所以心生怨恨的原因。 呵呵,这是郑长生心里想的。 在郑长生的操持下,一道油焖茄子,一道凉调黄瓜丝,还有用鸡汤煨出来的菌菇。 美其名曰三道斋饭,要等到吕家小姐入驻禅堂礼佛之际,端给她享用。 作为好处,他们几个火头僧可以偷偷的把煲汤的大肥鸡,分而食之。 当然这得是等郑长生离开伙房之后。 于是在几个火头僧火热的眼光注视下,这小子拽下两个大鸡腿一边啃着一边美滋滋的去后院找主持大师去了。 哥几个,别客气了,都素了这么久了,一声开动,一个大肥鸡被几个火头僧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干净净。 就连骨头都嚼碎了,大个子瞅了一眼,郁闷的离开了。 真是一帮饿死鬼托生的,几辈子没吃过鸡肉了这是? 第175章 为爱之美食征服 第0175章为爱之美食征服 姚广孝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郑长生:“你这小子抢占老衲佛堂,就不给你一般见识了,可是你竟然胆敢当着老衲的面开荤。 这就有点过分了吧?就不怕亵渎佛祖,降罪与你?” “别呀,姚师,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咱也是很虔诚的信佛之人呢,不信你摸摸咱的肚子,那些鸡肉肯定在感谢我帮他们进入轮回之道呢。” “信佛?老衲信你个鬼。你这小子就是个滑头,有时候老衲就在想什么会让你有所恭敬,收起你的玩世不恭的心呢。 很明显佛祖不可能,还有你连皇权都抱有藐视之意,老衲现在算是明白了,能够让你在意收心的是感情。 人间情之一字,真乃是祸乱红尘之源啊。 小心坠入生死道,不入轮回坑,到时候万劫不复之时,悔之晚矣。 老衲还是劝你趁早认清,要是有缘的话,就皈依我佛好了。” “额,你可拉倒吧,你们出家人讲究的是,斩断红尘,六根清净。 可是小子无法做到啊,本来小子是想在您座下潜心修佛的。 但奈何小子老娘不让,我乃郑家唯一的香火传承人。 要是斩断红尘,六根清净,那小子娘恐怕第一个不干,你信不信她要是发起疯来,会一把火烧了你的庆寿寺?” 姚广孝知道自己这是徒劳无功,人家前程似锦,再怎么着也不会出家当和尚啊。 自己也是痴心妄想的过分了。 “你是有佛缘的人,当年老衲第一眼就看出你的大际遇,将来你的前程不可限量。 老衲,还是不得罪你母亲了。 这庆寿寺是老衲的禅修之所,老衲可不想被愤怒的郑夫人一把火给烧了。” 没有想到老姚打起机锋说起笑话来一点都不逊色后世的段子手。 单从言谈举止间,也没有看到老姚有那种急切的权利欲望啊? 难道老子是穿越叉批了?遇到的姚广孝不是历史上的那个? 也或许还在蛰伏期吧?离朱小四雄伟起来还有几十年呢,或许到了那个时候的老姚,就要锋芒毕露了。 好吧,还是好好珍惜今日的缘分吧。 能够和大名鼎鼎的姚广孝促膝而谈,这是几辈子能修来的福气啊。 不过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好好的劝导一下这货,别权利欲望太强,岂能为了你的欲望而让天下生灵涂炭? 只希望老姚不要和朱小四相遇,不然的话,这俩货是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他心里胡思乱想的沉沉睡去,老姚可倒霉了。 郑长生倒是无所谓,可是外间还有一个大个子呢。 这货是吃饱了就睡,一沾枕头就着,那鼾声打的像是打雷,就连佛堂内的房梁上的灰尘都震的下来了。 额,老姚表示很郁闷。真是倒霉啊,怎么就碰到这反客为主的主仆二人呢? 吕婉蓉在丫鬟如画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祖父说郑家的公子,就那天为自己写讨伐檄文的那个小公子,帮了自己这个大忙。 禅堂很幽静,一盏油灯挑的亮亮的,照的屋中好像是笼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蒲团是新的,一尘不染的桌子上放着一摞佛经,竟然也是崭新的,还有一股墨香味, 矮榻上的被褥竟然也是崭新的,恐怕都没有用过呢吧?这禅堂也太好了,要是自己每日里能在这样的禅堂里修心问佛,那该有多好呀。 正个的屋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而且隐隐的还有一种薰衣草的熏香味道。 正对着门的地方,挂着一幅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禅”,看笔力应该是一个书法好手写就的。 字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无不显露出力透纸背的刚劲。 随手拿起木鱼,额,竟然也是新的,这哪哪都是新的,好像就是为了自己而准备下的,这郑小公子还很是有心了。 不过,她刚涌起心头的那份欢喜又瞬间平静了下来。 或许这郑公子是给他的母亲修禅用的吧? 嗯,一定是这样的,自己跟他素昧平生,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很明显就不太现实嘛,一定是他为母亲准备的。 刚刚坐下,外面的小沙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女施主一路辛苦,这是鄙寺为您准备的几道斋饭。” 说着掀开了盖碗,一股浓浓的饭菜清香飘了过来。 小丫头如画惊喜的欢呼道:“呀,小姐,这斋饭也太好了吧?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想吃呢,人家都流口水了。” 小沙弥微微一笑:“这还有两份上好的精米蒸饭,搭配素斋可为是绝配,希望能和你们的口味,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支应一声。” 能不好吃嘛,这可是人家郑小公子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做出来的。 那菌汤竟然是用鸡汤熬制出来的,要是不好吃的话,那就没有什么是好吃的了。 他偷偷的从汤锅里盛了一勺鸡汤,哎呀呀,简直是鲜美之极啊。 要是能够天天的喝就好了,可惜的是女施主住不长,他们的口福也就三天时间而已。 吕婉蓉此刻还真是饿了,长期吃斋念佛,使得她有些严重的营养不良。 这个时候的斋饭可跟后世的没法比,所以郑长生的几道菜一上来,吕大小姐那当时的食欲就上来了。 这茄子竟然还能这样做?真是太好吃了; 这爽口的黄瓜丝,加入胡麻油一拌,还真是清脆爽口的很呢; 还有这菌汤,竟然是如此的鲜美可口,天啦噜,吕婉蓉敢发誓,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可口的斋饭。 还有那香喷喷的白米饭,颗颗粒粒分散开来,散发着稻米的清香。 额,要是每日里有这样的口福,哪怕是在这禅堂里住一辈子又何妨? 如画是她的贴身丫头,从小就跟随自己,于自己同岁。 她们两个可以说是好姐妹,她根本就没有拿如画当下人看待。 是以,她们两个是同吃同住,又时候就是自己不吃,她也会给如画这丫头留着。 可是这一餐饭,吕婉蓉几乎是一直的在和如画抢着吃。 她手里的筷子根本就停不下来,到最后盘子里的菜吃的个精光。 就连那美味的菌汤,她也是一人一口分而喝之。 最后的一口她实在是喝不下了,就停歇了一会儿,才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好饱,好美味,好幸福...... 第176章 爱心早餐 第0176章爱心早餐 詹事府内今天很热闹,太子朱标选了几十个得利的胥吏属官。 这些人都是帮太子朱标做事的人,他们心里兴奋的都恨不得一头磕到地上,长跪不起。 额,平常太子殿下很少对他们过问,当然这也不能怪太子殿下。 他每日里跟在皇上身边学习治国理政,回到家都很晚了,根本就顾不上他们。 可是今天太子殿下,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去皇极殿跟随皇上身边。 而是特意的把他们召集起来,说是要他们跟随一个詹事府的少詹事学习算学,这是一个决定他们以后能不能在詹事府安身立命的本钱。 呵~好兴奋。 也不知道是什么高深的算学,竟然这样的重要,以至于重要到太子殿下去跟随皇上身边学习治国理政都不去了。 既然是连太子殿下都如此重视的事情,他们可不能马虎。 一定要踏踏实实的学好这门算学,谁都知道,太子殿下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皇上万一有撒手的那一天,太子殿下就是储君,就是未来的皇帝。 作为太子殿下的属官,那是未来新朝的可堪重用之人,都是太子殿下信的过,用起来顺手的人。 这要是太子殿下嘴稍微的一开,那就是一个锦绣前程啊。 光宗耀祖,荣华富贵,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所有被召集的属官,一个个都兴奋的不要不要的。 都急迫的等待着太子殿下和那个教授算学的名士大儒的到来。 他们一大早的连早饭都没有吃,一起床,简单的洗刷一下就匆匆的赶来詹事府,生恐怕来晚了,太子殿下怪罪,那以后的前程可是就没有了。 可是这都日上三竿了,太子殿下也没有见踪影,就更不用提那个所谓的算学讲官了。 詹事府内堂,太子朱标和吕伯益焦急的在来回踱步,这郑少詹事是咋回事啊? 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没来。 莫非是生病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可是就算是你不来,你也得打发一个人来告假一声啊。 怎么还带这样玩的啊? 所有的人都在等,等着郑长生的到来。 其实郑长生起的不算晚,天刚蒙蒙亮他就起来了。 几个睡的迷迷糊糊的火头僧,被大个子挨个每人照屁股一脚给踹起来了。 呵!~到了和郑公子约定的时间了。 尽管他们睡的迷迷糊糊,可是还是咬着牙起床。 无他,每人一百个铜钱,这可不是白给的,你得起床帮忙烧火、帮厨、做饭啊,人小郑公子可是有贵客在主持禅堂清修呢。 貌似是两位女施主,其中一位长的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小美女,另一位好像是她的贴身丫鬟。 这可不能慢待了,慢待了就不说别的了,就小郑公子发飙就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于是,火头僧们一个个的穿戴停当,赶赴厨房帮厨。 昨天剩余的鸡汤要不是送餐的小沙弥拦着,那小郑公子非得倒掉不行。 额,多么美味的鸡汤啊,多少年了,都没有尝到过,就这么倒掉岂不是太可惜了。 于是小沙弥和几个火头僧,哄抢一空,一个个喝的是满嘴冒油。 又是一只新鲜的老母鸡搭配着调料,放进锅里开始炖煮。 哎,这小郑公子对那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居士真的是够下本钱的了,可是也不带这么玩的啊。 你都这么努力了,你总得让人家知道你的一番心意吧? 可是也不知道小郑公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也有可能是被驴踢了吧。 就这么的默默的在幕后努力着,你这样的付出谁能知道你的心? 还是小啊,火头僧广惠心里在暗暗的思索着。 想当年,他没有出家为僧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一个红颜知己,那个时候两个人浓情蜜意,好的是蜜里调油,可是该死的元狗,要不是他们的话,自己的爱人怎么着也不会跳崖自杀。 一想到自己的爱人,他心里就痛苦的一塌糊涂。 虽然这么多年了,自己一心向佛,斩断情缘,可是说实话自己的心里没有一刻是放下过的。 哎,他一边烧着火,一边偷眼观看郑长生。 七岁的孩子,虽然个头也不低了,应该是家里的营养好,好吃的跟的上。 满面红光的,个头足有寻常百姓人家十一二岁孩子那样高了。 要不是他知道郑长生实际年龄的话,肯定会以为郑长生都要到结婚的年龄了。 只见郑长生手里握着菜刀,仔细的一点一点的把葱姜蒜切成葱花、姜末、蒜蓉。 然后在热油锅里爆香后,把放到火上烤熟的茄子拿下来,把爆香的葱姜蒜倒上去,在放进锅里蒸上一会儿。 等到开锅的一瞬间,那香味简直是让人要陶醉了。 不用品尝就光是闻着那香味,就知道一定是美味极了。 这只是其中的一道菜,还有一道菜据说是从金陵城最牛逼的酱菜铺子买来的甜面酱黄瓜,这是佐粥的上好美味。 粥熬的是三滚喷香,也不知道为什么小郑少爷把粥里放入那么多的食材,粟米、稻米、红枣、豌豆竟然连中药铺里抓来的枸杞也放入了一些,这也太奢侈了吧。 广惠敢打包票,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熬粥的方法。 虽然是他第一次见,但是他更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这粥必定好喝的很,要是不好喝的话,他敢把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还有一道美味的汤,依旧是大肥鸡打底熬制出来的汤,加入各种菌类煮出来,出锅的时候撒上一点芫荽(yansui也就是香菜),呵~那味道简直是不要太美。 烧火的广惠,口水都不知道咽下去几斤,他是羡慕的不要不要的,这女居士真的太幸福了。 有这么一个对她如此用心的人,尽管还是一个少年人,可是假如说他就是这个女居士的话,一定会倾心相许的。 小郑少爷,做好后,匆匆的吃了几口馒头,喝了点儿粥就匆匆的驾车离开了。 这次送饭是他亲自去的,当他敲开禅堂的门,看到那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居士正跪在佛堂前敲着木鱼念经。 倒是她贴身的小丫鬟惊呼一声:“小姐,快,庆寿寺的高僧把斋饭送到了。” 广惠很是郁闷,靠,斋饭?扯呢,如果是这要是庆寿寺寻常的斋饭的话,老子吃一辈子也不嫌多。 第177章 詹事府讲习班 第0177章詹事府讲习班 郑长生真是可以说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当他出现在太子朱标和吕伯益面前的时候。 他都不敢想象,太子朱标是几乎是一溜烟的小跑着到他面前的。 然后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哎呀,郑少詹事你可算是来了,快快随本太子前往詹事府的大堂。” 郑长生一脸懵逼:“额,太子殿下,为何这么着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太子朱标都要哭了,天呐,就说嘛,为何姗姗来迟,原来他竟然忘记了昨天自己给他说的话。 昨天自己言之凿凿的告诉他,要在詹事府开一个关于算学的培训班。 他竟然给忘了,这事儿闹的,都怪自己啊,没有给小郑少詹事约定死。 可是这小郑少詹事也太儿戏了吧?自己说过的话他竟然都没有当回事,这事儿就连父皇听自己说了后,当即就是拍着大腿连说三声好的事啊。 好吧,或许他还年幼,没有太懂自己的意思。 也或许身负大能者,有大智慧者,有大能者的人都是这样清高孤傲的吧? 其实郑长生真的是忘了还有这么一码子事儿了。 他自从起床开始,就一直的忙着给吕婉蓉准备爱心早餐来着,他哪里还记得太子朱标说过的话啊。 当太子朱标提起算学讲习班的时候,他才恍然大迷瞪了过来。 鹅考,怎么自己竟然忘的死死的呢? 好吧,赶紧去弥补一下吧。 他也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恐怕就是现在就是匆忙的解释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就这样任你怎么想都好。 不过,看样子朱标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了,估计也是为自己考虑的,他竟然没有一丝怪罪的意思,而且,还对自己貌似还很体贴关心的样子。 额,对不住了,我的太子殿下...... 就在所有詹事府讲习班的学员们焦急等待的都心焦的时候,远远的太子殿下来了。 哇哦,终于太子殿下来了,他们的心激动的一批。 太子殿下身后跟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样子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样子,应该是一个大儒吧? 嗯,肯定是这次讲习班的教授,百分百的是,他们下意思的以为。 咦?怎么这教授的身后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童呢? 不用问,肯定是老先生的贴身随从童子,拎个包,端个茶,倒个水伺候他的人。 随着太子殿下朱标和那老先生的到来,整个讲习班的人沸腾了,激动的一塌糊涂。 一个个的满脸通红,纷纷的跟太子殿下问好道安的。 忙活了好一通,太子殿下一摆手,大堂里才算是安静下来。 “各位詹事府的属官,本太子整日里跟在皇上他老人家的身边,对你们的平日里关怀不是很多。 今天呢,本太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给你们上这一课。 作为詹事府的属员,未来大明官场的中坚力量,给你们培训一下算学,本太子认为这是很有必要的。 下面就掌声欢迎郑少詹事给大家上算学课。” 额,原来那须发皆白的老者姓郑,还是一个少詹事。(大家不要误会,少詹事不是小詹事的意思,而是一个官职的名称,这是太子府的一个属官,自秦朝起就有设置。) 于是乎,所有的詹事府属员们目光都看向了吕伯益,掌声热烈的都要直冲云霄了。 可是让他们诧异的是,这仙风道骨颇有老神仙之像的他们以为的“郑少詹事”竟然跟随着太子,在台下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了。 妈呀?这是个啥子情况哟? 难道讲授算学的不是这须发皆白的老夫子? 呵~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他们错了,错的离谱的都跑偏了几百里之外,给他们讲授算学的竟然是跟在太子殿下和老先生身后的那个童子。 这貌似有点扯,扯的不是一般的很,蛋都扯的有点疼。 郑长生是在大家诧异的要摔头的目光里,走上讲台的。 尽管讲桌都要把他遮挡住了,只露出胸口以上的位置,可是他很享受大家的这种目光。 震到了吧?懵逼了吧?是不是感觉很蛋疼? 哈哈,他心里很想笑,可是这个场合他知道不合适笑。 没看到台下的詹事府属员们都要哭了吗? 不过还真是不能小看了这帮属员们,尽管他们是做给太子殿下看的居多,但是对自己的不屑和鄙视也就那么一瞬间,紧接着就是掌声雷动。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既然太子殿下让这孩子给他们讲课,那就是这孩子一定有过人之处。 要不然的话,太子殿下不会这么儿戏的。 太子殿下在他们的心目中,地位那是崇高的无以复加的。 谁不知道,当今的皇上唯独宠爱这个儿子,自从大明开国的那一刻起,就被立为太子,最近几年更是留在身边,悉心教导。 那是当做未来的储君在培养的,这是大明王朝的接班人啊。 一个正在蒸蒸日上的王朝的接班人,你说他是傻吗?他是憨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既然太子殿下没有毛病,那就说明这孩子一定是有着他们所不具备的才能的。 虚心一下,总没错,能够在这个时代进入官场的人,你说有一个傻的吗? 郑长生开始了他的算学讲授。 昨天接受他培训的那些属员们没有来,他们有自己的事情做,当然这是太子朱标的安排。 轮番的接受培训,不然的话,全部都过来接受郑长生的算学教授。 那太子詹事府的工作就要停顿了,在大明顶顶要害的一个部门,詹事府的工作陷于停顿状态,那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所以这些人是都不认识郑长生的,是以他们也不了解郑长生所讲授的内容的。 于是郑长生就得从头开始讲授,从最基础的加减乘除以及数字的计算,可以说是就像是培训小学生一样的开始。 大明的计算方式是用算盘,计数的方式是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这样的方法。 郑长生就得从阿拉伯数字到大写的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一一对应的讲述。 包括四则混合运算,以及简单的乘法口诀这些,其实说白了这就是后世小学的课程。 但是在大明这个时期,人们只注重圣人大义,八股文章,这些对于他们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一样...... 第178章 不辞长做修禅人 第0178章不辞长做修禅人 郑长生是掐着时间点走的,走的时候布置了很多的作业,以为明天的课业抽查所用。 打死郑长生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可以站上三尺讲坛。 而且以孩儿身,教授一帮成年人。 还要牛逼哄哄的布置下作业,他甚至有一种恶作剧的思维。 当年上学的时候,老师布置了大量的作业给他们放学后去做。 所以他安排的作业量也不算少,甚至是超过预期量的。 他都可以想象的到,这些詹事府的学员们回到家里,掰着手指头或者连脚指头都加上苦逼的做作业的场景。 呵~!不要太牛逼好不好,嘿嘿!终于报了当初的一箭之仇。 虽然是在另外一个时空完成的。 可是他心里美,美的是呛起呛起呛,美的是朗格里格朗。 要不是看着时间快到给吕婉蓉做饭的时间到了,他甚至还想要在多布置一点作业。 时间来不及了马上,还得路过秦掌柜处带上新腌制出来的酱黄瓜,还要去坊市买肥鸡,买新鲜的食材。 不能只给吕大美女吃茄子吧,怎么着也得换着花样做出可口的美味来啊。 要不是昨天太晚,只能买来茄子的话,怎么会一连两顿都让佳人吃同样的饭菜呢? 不过,他还是很用心的,虽然是同样的食材,可是做法不同,只希望吕大小姐吃的开怀,吃的畅快。 真得给她好好的补补了,瘦弱的不像样子,连个荤菜都不吃,光是吃那没有一点油水的蔬菜,况且做的也是水平不咋地,没滋没味的,怎么能够养好身子啊。 郑长生告别了詹事府来到秦掌柜处,这里是齐元义在京城的专卖店,专门售卖他们郑家作坊里用精盐和甜面酱腌制出来的可口小咸菜。 秦掌柜的早就准备好了一包腌制好的酱菜:“郑公子怎么最近口味想要变幻的清淡一些吗? 不过您只要是想吃,言语一声,老奴专门的让人给您从郑家作坊特制一批出来如何?” “额,秦掌柜的好意小子心领了,其实也不是小子要吃,而是想要给别人尝尝鲜嘛!” 他所要的这些酱咸菜都是免费的,就算是他要给钱,可是借给秦掌柜的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收呀。 这毕竟是人家的酱菜作坊里出品的,也就是人家不得空而已,要是得空了自己就做了,何必要从自己这里拿呢? 说白了吧,郑长生从他这里拿酱菜,是给他脸了,这是他内心深处潜意思中的认为。 拿上酱菜,人后去酒楼里拿上事先定好的宰杀好的大肥鸡,再去坊市里买上一篮子新鲜的菜蔬。 回到庆寿寺,从寺庙后山采摘好的菌类,火头僧都已经给他准备好了。 这就可以开始下厨做饭了,郑长生是好久没有下厨了。 都是小七在操作厨房里的事情,用小七的话说:“君子远庖厨。”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从哪里听来的。 反正是但凡是牵扯到厨房里的事情,她都不让自己沾手,只在一旁指点就好。 他现在虽然是做起来有点手生,可是那比起这个年代的人来说,也是已经够好的了。 最起码在后世一个人的时候,吃的多,见得多,也做的多。 虽然都是家常的菜肴,可是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让人垂涎欲滴,恨不得立马就大快朵颐。 馋的几个火头僧和小沙弥,直流口水。 可是他们也知道,能够有这个口福,虽然是残汤剩饭,但是也比他们平常吃的饭食要好的多了。 俗话说,要饭的不嫌饭馊,最起码有熬过鸡汤后的鸡肉给他们几个吃,还有炒多的剩余的菜供给他们佐饭。 这就已经是比之他们之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夫复何求啊,如果惹怒了郑小公子,那他们的口福可就没有了。 虽然说是在寺庙里面制作荤腥的饭菜,按说这是根本就不可能被允许的。 但是主持大师,却一反常态的不闻不问,他们又能得到实惠,这还想啥去啊? 所以,他们就任凭郑长生在厨房里折腾,随便你怎么弄,到最后还是会给他们留下一点的。 酒肉窜肠过,佛主心中留,小郑居士说的真好。 他们几个火头僧,自从听到郑长生说了这句话后,就再也不顾及什么了,一旦鸡汤熬好,他们几个就下手把大肥鸡,从锅里捞出来,也顾不上烫手了,就那么一下子撕开大口的咀嚼。 哪里还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 吕婉蓉从来没有感觉过斋饭还有这么好吃的,她甚至有点期待着能够每天都吃到这美味的斋饭。 为了爷爷的身体康泰,她这次到庆寿寺为爷爷在佛前祈祷念经,本来以为跟寻常一样的生活。 可是自从来到庆寿寺以后的第一餐斋饭,她就深深的为之折服。 这就不能用好吃来形容了,说是比之仙丹妙药来的都不为过。 虽然她也没有吃过所谓的“仙丹妙药”,可是这饭菜的美味程度,已经超过她潜意思中的认知了。 谁能够想象的到,就寻常她都有点难以下咽的斋饭,竟然还能做的如此的让人垂涎欲滴。 吃了早上的,她就已经在想着中午的了。 说实话,她念经的时候,心里已经是动摇了。 不时地朝着外面张望,看着日头的角度,计算着时辰,也该用中午饭了吧?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寺庙院里的日晷指针的影子在太阳的照射下,一点一点的一动,呼,终于要到了开饭的时候了。 她放下手里的木鱼和念珠,合上了经书,心里在暗暗的祈祷着:“佛祖啊,不要怪人家心不够诚。 人家其实心是很诚的,自幼就一心伺佛,就希望有一天,佛祖能够被自己感动,免去自己的灾难。 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吃到庆寿寺的斋饭后,人家就心里一直的念念不忘。 罪过呀罪过!” 她俏脸绯红,心中很是感到惭愧。 额,送饭的小沙弥来了,等揭开饭盅后,食物的清香诱的她腹中“咕咕”的叫。 有时候她就在想,自己三天时间的祈祷,是不是有点少了呢?真想一辈子在这里做修禅人。 第179章 为爱之终极核弹 第0179章为爱之终极核弹 儿子马上都三天没有回家了,作为母亲李秀英的心是一直在揪着的。 这儿子突然之间就平步青云了,从皇子的伴读一下子被皇上派到太子的詹事府中担任少詹事。 按说这是可以开祖先祠堂——怀远堂,祭祖都不为过的大好事,大喜事。 可是她的心始终是安稳不下来。 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吃的好不好,住的舒服不舒服,这一切都在她心头萦绕着。 太子,这是一个国家的后继之君,未来的皇帝,现在的储君。 儿子能够在他手下做事,那比当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伴读的前程可是要大多了。 她不傻,就算是在傻她也是懂的孰轻孰重的。 可是儿子还小呀,才七岁多不到八岁的样子,在太子詹事府里做事的哪一个不是经年老吏啊? 儿子别傻乎乎的在被人家欺负了啊?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这才十几里地的距离,但是几天没有见,她心里也担忧的要命。 不过,还好,今天一大早的儿子就派了大个子前来告知她,这几天的情况。 原来儿子一直在庆寿寺借居。 额,庆寿寺的主持道衍法师,那是方先生的至交好友。 之前自己也去过庆寿寺,跟道衍法师谈过佛法。 他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不但精通佛法,而且对儒释道都颇为精通。 儿子跟在他的身边,应该会受益良多的。 可是人家给了儿子这么大的方便,作为母亲总不能不表示一二啊。 也幸好儿子告知了自己,并且要求自己也去一趟庆寿寺,好像儿子还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 这孩子,也真是的,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可以了,还搞的这么神秘兮兮的,还非得自己亲自去一趟庆寿寺。 好吧,儿子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去就去呗。 “大个子套车,小七,小七跑哪去了,快扶我起身,咱们去庆寿寺找少爷去。” 额,正在少爷书房里傻傻的双手托腮失神不已的小七,猛然间听到少爷两个字,蹭的一下子就飞出来了。 “来了!” 额,原来少爷一直住在庆寿寺,她空落落的心顿时被一股暖意填满了。 ...... 庆寿寺的佛堂内李秀英见到了儿子,同时还见到了道衍法师,另外还有一个姑娘以及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 这姑娘齿白唇红,杏眼流波,柳叶眉樱桃口,就连她这等心神稳重的人,见了都恨不得上去啃一口。 就是身子看上去有点单薄,不过看上去气色还不错。 她哪里知道,这所谓的气色不错,是这三天来她儿子费尽心机的调理出来的呀。 这是什么一个情况?看儿子木讷的站在自己旁边,不时地偷看那姑娘的样子,她心里好像有点明白了。 都说智子莫若母,儿子的小心思她似乎能够一眼看穿。 莫不是儿子喜欢上这丫头了吧? 她心里顿时欢喜的紧,连说话都有点紧张起来了。 今天一大早的,郑长生就借口母亲要来庆寿寺参佛为借口请假陪同。 太子朱标虽然极为的不情愿,现在詹事府的属员胥吏们都已经被郑长生这孩子“折磨”的上瘾了。 好像一天不折磨他们,他们心里就不情愿似的。 谁也不傻呀,这等算学之术,可是在案牍工作中应用极为广泛的,如果现在学好了的话,那将来被太子殿下重用,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虽然郑长生这个少詹事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但是谁让人家的脑子里装满了这奇异的算学之术呢? 这可是关系到他们未来的前程的大事啊,丝毫不能马虎。 可是也不能一味的压榨郑长生啊,毕竟他还是一个孩子,如果不是他被父皇派来协助自己的话。 恐怕他现在正跟弟弟们耍的痛快呢。 孩子嘛,正是贪玩的时候,也不能逼迫过甚,所以太子朱标很痛快的准了郑长生的假。 而詹事府詹事吕伯益,则跟郑长生同行。 原因是他的宝贝孙女,在庆寿寺为他吃斋念佛,保佑平安,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要去把孩子接回来。 好吧,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为了能够让他们以后更好的为自己效力,他一并准假。 郑长生心里是没底的,是紧张的。 他跟老姚的商量,今天就要见成果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反正不管了,是死是活的,总得尽自己的努力拼尽全力一搏。 母亲没有让他失望,来的很是及时,及时的都比他早一步来到庆寿寺。 吕伯益见到了自己的宝贝孙女,也见到了老友道衍法师姚广孝。 姚广孝似乎比以前更清瘦一些了,或许是常年吃斋念佛的原因吧。 对于这么一个精通儒释道的僧人,吕伯益是非常敬佩的。 后世的所谓高僧大德,或许骗子居多,你如果拿起佛经拷问他们一下,估计都没有几个能背诵的上来的。 可是这个时候的不同,说是高僧大德,那必定是精通佛法的。 这对于封建时代人们朴素的意识价值观来说,那就是佛祖在人间的代言人。 他们对于像姚广孝这样的人,那是尊崇有加。 姚广孝一脸严肃的告诉他,他的宝贝孙女的噩运如果能够消除,那必须得做一场隆重的法事。 而且还要“跨门槛”。 老友道衍法师的话,让吕老爷子欣喜若狂。 宝贝孙女这都多少年了,自从被批命曰:不详之人后,就没有一天是开心过的。 说实话,他也是受封建迷信思想毒害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允许孙女一直的潜心佛事的。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要找道衍这等有明的高僧化解呢? 真是关心则乱啊,就连身边有这么一个“大救星”都给忽略了。 所谓的“跨门槛”,就如同是“跳墙和尚”是一个概念的东西。 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消灾解难,就认下寺院里的一个高僧为师,然后在从那道象征着墙的板凳上跳过去。 就表示,其人的灵魂已经留在了寺院里修行,从而为自己消灾解难了。 而真正的肉身,则回到凡间继续生活,就如同郑长生在白云禅寺当了了凡法师的弟子一样。 而“跨门槛”则是直接把肉身舍给一户笃信佛教的人家,就相当于认下一门亲戚。 然后就在接受肉身的那户人家生活上个几年,这就像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一样。 那自身的灾难,随着重新“投胎做人”那就随着之前的肉身而消散了。 郑长生很满意老姚的卖力表演,虽然他是不相信这劳什子“跨门槛”,但是吕伯益和吕婉蓉他们相信就好啊。 他甚至连接受“肉身”的人家都想好了,就是自己家。 只要母亲同意,这就算是成了。 母亲能同意吗? 他偷眼观瞧了一下母亲,额,果然是知子莫若母,就看到母亲眉开眼笑的样子他的心安定了下来。 还有什么是比把 第180章 佛度有缘人 第0180章佛度有缘人 老姚的表演确实是很卖力的,这让郑长生心里激动的一批。 下次再来庆寿寺就不能光是送黄瓜那么简单了...... “佛度有缘人,我看李居士就是一个很好的有缘人。 其子长生也是本座的坐上常客,是一个笃信佛缘之人。 老衲听说郑小居士和贵孙女吕氏婉儿颇有渊源,一道祭天法旨早已结下佛缘。 如果是把“肉身”舍予其家,那在加上老衲一番法事,相信消灾解难自是不在话下。” 吕伯益一脸激动,他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 额,多年内心的折磨,一朝解除。 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简单,哈哈,真是苍天有眼,我佛慈悲啊。 “道衍法师,说的好,好一句“佛度有缘人”,郑少詹事跟老夫一家颇有佛缘,这事儿老夫应允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李秀英,满脸赔笑道:“但就是不知郑夫人是个什么章程? 不过老夫有话放在前面,我的婉儿到了居士之家,那所有的花费开销老夫定当是一力承担。 另外郑家庄园的所有开销,老夫也当仁不让。 只要李居士郑夫人您能够接受我家婉儿的肉身,帮我的婉儿度过难关。 老夫即使是倾家荡产的也在所不惜。” 郑长生站在母亲李秀英的身后,使劲的拽了拽母亲的背后衣襟。 李秀英心里开心极了,好个臭小子,眼睛真是贼啊,这眼光毒的都没边了。 这么可人疼的一个丫头,被这小兔崽子给看上了。 要说姚广孝的说辞跟儿子没有关系,那是打死她都不相信。 这小子从小就是个人精,当年可是没少装病吓唬老娘,为的就是一口可口的吃食或者一件称心的衣衫。 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那是不得到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不论是费尽心机,还是连忽悠带骗的总得做成。 额,想想未来的这个“儿媳妇”,她心里就美的比吃了蜜糖都要甜。 吕婉蓉,江南文人领袖吕伯益的宝贝孙女,那说是掌上明珠一点都不过分。 吕氏在江南文人圈子里的地位,那是绝对的老大,是不可撼动的,就连当今的皇上都要费劲巴拉的拉拢结交。 可是就这样一个出身的丫头,没有想到还有如此悲惨的命运。 也幸好有吕老爷子的极力维护,要不然的话,恐怕她的结局是什么,还真是不好预料。 有句俗话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爱。 可是李秀英看儿媳,那也是同样的道理。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吕婉蓉这个丫头,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而且又是笃信佛教之人,这跟她比起来真是太相似了。 当年自己也可以说是大户人家了吧,自幼熟读诗书,可是如果不是那该死的战乱,或许自己的命运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现在也好,有了儿子,还有了买卖身家,这日子也算是熬出来了。 想到自己的凄惨遭遇,再看看吕婉蓉的命途坎坷,她心里一股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悠然升腾。 李秀英眼里流露出的慈祥的母性光芒深深的刺痛了吕大小姐的心,这种充满关怀和疼爱的眼神从母亲身上从来没有感受到。 听祖父说父亲和母亲当初还没有生下自己的时候,被算命的先生说是个男孩,可是等自己呱呱落地后,他们看到是个女孩,失望透顶。 就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所以她自幼就是跟在祖父身边养大的。 还有自从她被批命曰:不详之人后,父母更是不待见她。 都有一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意思,甚至不让弟弟们跟自己玩耍。 她内心之中有多苦,有多孤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多年的礼佛生涯,也使得她的心渐渐的沉寂了下来。 可是刚才李秀英那只不过是匆匆一瞥,她的那颗孤寂的心,好像被激活了一般,瞬间温热起来。 道衍法师说的真是好:“佛度有缘人。” 自己只和她就这么一瞥的功夫,就有了心灵上的交流。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是有缘人吗? 还有郑家的小公子,让她更为的惊讶。 给自己的那篇檄文写的是让她感动不已,那种读起来心痛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如果不是感同身受的话,是写不出来这样感天动地的文字的。 这难道不是有缘人? 有缘人,有缘人...... 她心里暗暗的念诵着这句话,悄悄的低下了头。 李秀英一手持佛珠,一手单掌稽首:“阿弥陀佛,道衍大师说的对极,今日一见之下,我就极为喜爱婉儿这孩子。 莫说是吕老先生委身相求了,就算是您不这么说,我也打算肯请道衍法师允诺婉儿这孩子,到我家中逼祸。 就算是把所有的灾难都留在我郑家,只要是婉儿这孩子能够平安无事,那我也在所不惜。” 李秀英说的很是诚恳,在加上她开口念诵法号,一个虔诚的佛门居士形象展现在大家的眼前。 她为了儿子也是拼了,哪怕是拼的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就不用说稍微的“表演”一下了。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女孩,况且儿子又喜欢,如果这个时候不抢先下手抢过来,那真是罪过啊。 就连佛祖和郑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现在她是一门心思的要把吕婉蓉吕大小姐应入家门,这才是她首要之选。 郑长生偷偷的冲姚广孝微微一笑,老姚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之色。 他都为他自己的这番说辞感到脸红,可是这完全是按照郑长生的说法去做的,就算是佛祖要怪罪的话,请把雷瞄准一点。 你们攻击的目标就在老衲的对面,直眉楞眼的看着心仪的女孩子放电呢。 “我佛慈悲,李居士果然是我佛所度之善缘佛心之人。佛法无边只度有缘之人。相信李居士的佛心会有好报的。” 然后他从吕伯益道:“吕先生,不妨留下令孙女的生辰八字,由老衲用佛法超度一番。而吕小姐就随同李居士回家可好?” 郑长生使劲的给老姚点了一百万个赞,这逼装的很到位啊。 可是守候在门外的小七泪眼汪汪的酸涩不已的心中却道:“不要......” 第181章 未雨绸缪 第0181章未雨绸缪 阳光真好,天空真蓝。 鸟儿好像都在歌唱,风儿好像都在欢舞。 今天注定是个好日子,筹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把吕大小姐暂时收入囊中。 可是也只是暂时,最起码可以先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庭的氛围。 不用在承受家人的白眼和谩骂,也不用整天的躲进禅堂以潜心伺佛当借口,来逃避内心的慌张。 吕婉蓉是个什么心态,郑长生能够分析的出来。 她就是在逃避父母和亲人对她的伤害,一个才十来岁的姑娘,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你说她愿意念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吃那些难以下咽的素斋? 她是在逃避,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她不会对自己亲手做的美食所征服,难道她真的吃不出来那菌汤是用鸡肉熬出来的吗? 郑长生可不这样认为,那么既然她能够吃的出来,而且又没有提出质疑,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李秀英看起来面善的很,在加上有爷爷的老友道衍法师的说合,吕大小姐此刻心里如释重负。 不管怎样自己终于可以脱离那个让她郁闷压抑的家庭了,她心里是欢快的,可是随即而来的是对祖父的挂念。 这个家里也只有他老人家对自己是真心的疼爱了。 自己走了,可以放飞自己的心,不用在看别人脸色,这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可是想到祖父,她心里涌起一抹淡淡的哀伤。 ...... 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往外看,街上人来人往,穿梭如织,她很向往这种生活。 想象一下,这么多年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她连出门都成了奢侈,那么去寺院参禅礼佛这就成了她唯一的一个见识外面世界的机会。 她又怎么不以佛门居士自称?如果不以这种方式可以短暂的离开家里,呼吸一下外面的自由空气,她或许早就憋闷死了。 外面呼爷唤女声,小贩叫卖声,一副市井繁华之景象,她闭目用心仔细的去感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惬意,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丫头如画,双手抱着她的手臂,紧紧的依偎着她:“小姐,好久没有见到你这么开心的笑了......” 额,是呀! 开心这个词似乎是在她的人生字典中不存在的,这是一个多么奢侈的字眼。 奢侈到让她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个字眼带来的喜悦。 奢侈到让她以为这辈子或许不会在跟这个字眼有交集。 这使得她有一种和至交好友乍然重逢的幸福感! 马车行驶的很慢,郑家的小公子和那个憨憨的仆役坐在前面车辕上帮她驾车。 突然,车停了下来,好像前面的道路被人潮阻断。 她轻声的问了一声:“郑公子,发生何事?” 他声音很好听,可是却给了她内心沉重的一击:“杀人呢,迫害你们全族的罪魁祸首况广义今日伏法,快要午时三刻了。” 如画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小姐的身子在颤抖,虽然她表面上装的很是平静,但是身上的肌肉收缩突突,这骗不了人。 小姐在害怕,想也是的,杀人?那是多么血腥的场面啊,平时小姐连杀鸡都不敢看,就莫说这宰杀的是活生生的人了。 尽管这个人是她们家的大仇人,还差点要了她们全族人的命,可是吕大小姐却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而且隐隐的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对况广义的感激之情在里面。 如果不是他把自己全家带到京师帝都的话,或许自己也不会有现在的境遇。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脑子里在想着,如果这一刻不杀况广义就好了,或许他能幡然醒悟重新做人呢。 可是事情并不会随着她的意愿而改变的,不要以为你常年参悟佛法,你与人为善,别人就跟你一样。 你一句回头是岸,人家就会顿悟成佛。 她可以以佛心对待这件事情,可是老朱不会。 老朱面对的是煌煌大明帝国的芸芸众生,作为一个大家长想要管理好这些替他驭民的官吏,可不是靠着一本佛经,一句揭语就能搞定的。 俗话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 战争年代,况广义对老朱可是有过救命之恩的。 其实以现在老朱的地位来说,想要赦免昔日的救命恩人,那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他不能那么做,一旦放纵了况广义,那以后肯定还会有李广义、张广义、赵广义出来。 赦免的完吗?要是全部都赦免了,那他苦心经营的大明朝也会跟前元一样,轰然倒塌。 这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是以,他不能也不敢放纵坏法者。 况广义很悲催的是,他曾经以为老子手里有皇上钦赐的丹书铁券,也就是免死金牌。 他可以为所欲为,反正天下都是老子们替你朱元璋打下来的。 老子现在享受一下当大爷的感觉也无不可吧?你都当了皇上了,还不允许咱在一个小县城作威作福一把啊? 只要是咱不造反,不犯下谋逆之罪,这都是可以免死的,是以他在宁海城说是一方土皇帝也未尝不可。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老朱这货竟然说话不算话,说好的免死呢?老子的牌牌都被你丫的给没收了。 坑爹啊! 他是带着这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去见上帝的。 郑长生闭上了眼,人群中一阵惊呼! 袒露着上身,手持鬼头刀的刽子手狠狠的挥下了手里磨得放光闪亮的大刀...... 吕婉蓉脸色苍白,她不敢往外面看,不过她听到外面的谩骂和惊呼声也知道,况广义死了。 这个差点要了他们全家人性命的恶人,结束了他腌臜的人生。 她心里默默的念着:“阿弥陀佛!” 就在那恍惚的一瞬间,她的心释然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希望从这一刻起,自己的明天将会大不同; 也希望从这一刻起,自己的未来会告别灰暗,迎来光明; 况广义的血飙了足有三丈多高,随风哗啦啦响的杨树叶上都被沾染成了红色。 跟刑场上升起的大明帝国的国旗颜色遥相呼应,甚为显眼。 郑长生心里有这样的一个念头:我大明帝国的国旗是无数的将士用鲜血铸就的,可是同时也将要用贪官污吏坏法害民等宵小之辈的血染红...... 老朱的铁血手腕可没那么柔弱,他知道未来不远的几十年,大明官场将会是腥风血雨,能够把官员都杀的缺都填补不过来,老朱咱很佩服你的魄力,可是光靠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明朝洪武年间的四大案累计起来杀的人都血流成河,不过最主要的是师父方克勤不久之后将会卷入空印案而遭屠诛。 看来自己有时间得跟老朱好好的唠扯唠扯,别的他可以不管,但是空印案杀那么多人有好多是无辜的,这就不能不管了! 现在虽然说还没有到发案的时候,不过得未雨绸缪啊,别的人老朱你就是杀急眼了都没关系,可是咱身边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卷入进去。 第182章 愤怒的小七 第0182章愤怒的小七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一种动物,跟自己有关系的那视为禁脔,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则无关紧要的的态度对待之。 古人有云曰: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或许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郑长生尽管两世为人,但是他也没有大公无私到,损已利人的崇高境界。 要是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点事情还是可以的。 就比如吕婉蓉,就她那满含着泪花的眼睛,匆匆一瞥,他的心就为之颤抖。 尤其是得知了她的经历后,就不惜用心筹谋,为的就是把这个他为之心动的女孩从苦难里拉出来。 在有就是他在郑家村和现在的郑家庄园所做的一切。 老家的村民族人以及现在的佃农们哪一个不说他的好? 又有哪一个不对他感恩戴德? 郑家村的人们的生活有多幸福那就不说了,就说现在郑家庄园的佃农们。 他们现在的生活有多幸福,对未来的憧憬有多美好,那就不是别的人能够体会到的了。 谁见过给佃户们修建居所的?又有谁见过东家给佃农们减免租子的? 有几个佃农是吃过主家大鱼大肉的? 还有你见过哪一个东家少爷给佃户家穷崽子糖吃的? 那可是糖,不是寻常的物件。 大富之家也不常见的美妙吃食,只放在唇边轻轻的舔一舔,都能甜到心窝窝里。 他们或许都没有敢想过,有一天能够吃到这么让人回味悠长,甚至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糖。 别人或许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是郑家庄园的佃户们是百分百相信的。 因为就是活生生的事实,就这么摆在他们的面前。 三百多户佃农们,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只要是见了郑家大院的人都会满面春风的含笑问候。 无他,郑家人在他们的心中的地位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别说皇帝老子才是至高无上的,就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皇帝老子的话,都不一定有郑家大院出来的一个小孩子说话管用。 皇帝老子无论再怎么风光,再怎么至高无上,可是也没有给他们半点的实惠。 可人郑家就不同了,这么关照他们,这份恩德那不是用嘴说出来的,那是人家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做出来的。 将心比心,谁能够对郑家人不敬,就不用郑家人出面了,就光这三百户佃农们面前都说不过去。 所以当郑家的马车一出现在庄园外围的时候,就一直不断的有人打招呼。 哪怕他们正在田间地头劳作,可是立马就放下锄头过来问候。 吕婉蓉有点想不明白了,什么时候地主和佃农的关系发展的这么融洽了? 这都弄的跟一家人似的,在她的认知中,佃农们都是苦哈哈,都是靠着租种地主家的地谋生的人。 而地主都是眼高于顶,从不拿正眼瞧这些人的,尽管她很是同情那些苦命的人,可是这就是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这一切都是她无能为力的事实,她曾经亲眼见到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饿死在她的面前。 如果她能够在早一点给他一口吃食,或许那孩子就不会饿死,为此她内心之中悔恨了许久。 就看现在这郑家庄园的佃农们,他们哪里有半点痛苦无奈的表情,他们是从骨子里透着那么开心和幸福,这是伪装不来的,她虽然年龄也不大,不过就这一点她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的。。 别看他们是在田里劳作,可是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也跟她被况广义押到京师这一路上,所见到的佃农们的精神面貌是截然不同的。 这可是让她心里起了涟漪,为什么呢?为什么这里一切都透着那么恬静与安详和幸福呢。 这个谜团,一直到郑家庄园下了马车,她都还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郑家庄园的空房子很多,而且应该是刚修葺过没多久的,砖瓦都还是新的呢。 院里很干净,干净到直接躺在上面都不用担心弄脏衣衫,虽然有点夸张,但是确实是够干净的了。 这是老管家李大年两口子用水冲洗过的青砖地面,能会不干净吗? 他们知道主家小少爷是个爱洁净的人,所以院子里几乎每天都冲上两三遍。 现在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的炎热,冲洗地面不仅是为了干净,而且最主要的是为了可以降温。 现在的郑家庄园用水也方便的很,院里那个压水泵就是一个很好的汲水利器,只需要提按把手,就可以把水从地下抽出来。 这简直是方便极了,根本就不用在从水井里面用辘轳费劲巴拉的取水了。 他们提前就接到少爷的通知,今天将要有贵客入住郑家庄园,要他们收拾出来一个干净的房间。 是以,当吕婉蓉和如画主仆二人赶到的时候,早就有一个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而且用熏香熏过一遍的房间在等着她们了。 房间很素净,清一色的竹制家具,就连床榻都是。 墙上挂着一幅字,写的是魏晋时期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字体是很方正的欧阳询楷书。 字的方笔圆笔切换自然,运笔流畅,整体布局相得益彰,她心里暗暗的佩服起来。 突然她看到了落款——郑长生。 额,这幅字竟然是出自他的手?这有点不太可能吧。 这笔力跟祖父几十年伏案弄墨的功力都不相上下吧?她心里表示很疑惑。 屋里干净的一尘不染,屋外庭院花圃中牡丹、月季盛开,花香阵阵,闻之芳香扑鼻惹人朦胧欲醉。 勤劳的小蜜蜂以及漂亮的蝴蝶穿梭花间,停留枝头,额,这里俨然就是一个世外仙源呀! 小七用压水泵汲水给少爷夫人擦洗,这天儿热的,去外面一趟回来就是一身的汗。 甘甜清澈冰凉的地下水,是抵消暑气的法宝。 尤其是在冰上几个香瓜,凉甜解渴,让人暑气立消。 吕婉蓉很是好奇的打量着小七手中的提拉杆,这东西好生奇怪,怎么就那么不断的提按,那水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出来呢。 这完全惊艳到了她和如画,郑家大院给她内心的震撼真的是太大了。 “婉儿姑娘,快别在院里傻站着了,到屋里来凉快凉快,等会子吃块香瓜解解暑气。”李秀英满面春风的招呼着。 “嗳!来了,有劳夫人了。” 看着吕婉蓉主仆二人被夫人招呼进客厅歇息,小七愤愤的把一个老管家刚从地里摘来的香瓜,使劲的扔到了大缸里。 使劲冰,让你吃,等会冰掉你的牙。 刚从书房里换了衣服走出门的郑长生看了个正着,额,这丫头,发什么疯呢? 怎么跟愤怒的小鸟似的捏?这吕家大小姐刚来这里,难不成哪里得罪了她不成? 第183章 郑家的喜怒哀乐 第0183章郑家的喜怒哀乐 郑家庄园的客厅里,李秀英热情如火的招呼着未来的儿媳妇吃香瓜。 她现在是真的相信儿子的眼贼了,这丫头她是越看心里越满意,越看是越想看。 给了吕婉蓉一块香瓜后,她还顺手给了如画一块。 额,惊的如画一个没拿稳,差点把李秀英递过来的香瓜给掉在地上。 这怎么行?她心里慌乱的一批。 虽然自己和小姐情同姐妹,但是也不能太没有大小尊卑了吧? 没人的时候,小姐可以把好吃的偷偷塞给自己,但现在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 这自己怎么能和小姐吃一样的东西呢? 这要是传出去,传到老爷夫人的耳朵里,肯定会揪着自己的耳朵抽大嘴巴子的。 可是郑家主母李秀英,那如同春风拂面一样的微笑,一瞬间给她心里注入了一道暖流。 她心里不禁感叹:“好慈祥的一个女居士。” 最让她感动的是,李秀英鼓励她的话语:“吃吧孩子,家里没啥好东西招待客人的,也就自家地里种的这点香瓜,倒是长的挺喜人的。” 她有点不争气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而且她意外的发现,郑家赶车的仆役大个子,还有老管家一家子人,包括那个叫小憨娃的,手里都拿着一块香瓜吃的汁水淋漓,欢实着呢。 就连刚从外面地里劳作回来的那两个叫狗蛋和老三的半大小子,都进到客厅里随手拿一块香瓜,放进嘴里就大吃起来。 这怎么可以? 下人和主人竟然可以这么随便的相处,这要是放到别的家里仆人敢这么做,肯定得打死拉倒乱葬岗子喂饿狼的。 额,真是太难想象了。 不过话说这香瓜真的很香甜呢,干脆莫不如自己也不拘束着了,像他们一样吃算了。 反正看郑家主人对待仆人貌似挺好的,应该不会介意自己吧,那么多仆人都吃了,也不差自己这一个。 诱人的香瓜味道,充斥在整个房间里,丝丝缕缕的香味往她鼻孔里钻,终于她低下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小七把一个挑出来的香瓜,一切两半。 自己留下一块,另一块给了郑长生。 然后她大口的咬着,嚼的咯吱响。 郑长生哑然,这丫头今天怎么了,看她的情绪还真是不对头。 看她吃香瓜的劲头,似乎在泄愤某种情绪似的。 突然这丫头动作慢下来了,而且变的斯文起来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然后在慢慢的咀嚼。 而且还翘着兰花指,都斯文的不像是她了,就像是被鬼魅附体了一般。 额,郑长生终于发现问题的端倪了。 原来她是在学吕大小姐吃香瓜。 吕婉蓉不愧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温婉淑雅,就连吃香瓜的动作都优雅之极。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小七要生气,感情是小醋坛子打翻了。 这丫头还真是把母亲让她给自己做妾的话放到心上了,这些年她对自己照顾有加,看待自己就像是一个护雏的老母鸡。 把自己当成了她的依靠,当成了她的天。 可是自己对她的感情,始终是毫无波澜,把她当做亲人一样的看待。 站在她的立场上看的话,这就很好理解了。 一个女孩对一个男孩,当做自己未来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却无动于衷,而且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照顾。 突然之间,又往家里领进来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似乎比她要优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对比心里的落差就出来了。 一个是出身微寒将要饿死街头的流浪儿,一个是名门之后的大家闺秀。 这怎么能不让她心生异样? 呵~这说白了,还是母亲惹下的篓子,当年你干嘛要这么对她这样说呢。 其实细想一下,自己的原因也占了大多数,对小七的态度不明朗,这就是错,大错特错。 自己还曾几何时的,私下里想过将来要照顾小七,要纳妾于她。 这更是要不得的,虽然他的心对小七是好的,但是正是他的这份不明朗的态度,给了小七又一份幻想。 放到平时,如果自己没有心动的人,或许对小七来说是最好的。 可是现在自己对吕婉蓉是动心不已,提前下手弄回家培养感情。 不过话说回来,吕大小姐可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心意啊。 小七和她,两个人现在同在一个屋檐下,要是相互碰撞起来的话,可有点不太好收场啊。 就以小七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脾气,可不会是那么容易舞弄的。 一时间有点棘手的感觉,涌上心头,连香瓜在他嘴里都吃的不香甜了。 吕婉蓉并没有抬头,她的目光对手里的香瓜很是关注,也加上刚到郑家大院,她有点害羞放不开。 小七对于吕大小姐的这番作态,感到很郁闷。 她有一种被无视了的感觉,刚才她的目光都要冒火花了,可是对方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这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着力点,让小七很是有一种失败了的感觉。 她飞快的几口吃掉了手里的香瓜,一转身出去了,坐在水缸边很是用力的揉搓着郑长生刚换下来的衣服。 郑长生很尴尬,那衣服在小七的手中似乎都要揉搓的烂掉了,可是她犹自不停手。 这丫头伤心了,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小七生气的时候,原来是用洗衣服来发泄的。 之前她给自己洗衣服可没有这么用力过。 呵,女人这种生物真是不能理解! 有的是把生气化为食量,而有的是化作动量。 小七洗衣服很明显是后者。 “生哥儿,有个叫朱棣的小子找你。” 郑狗蛋这货一溜小跑的过来禀报。 额,朱小四来了? 这货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做甚? 难道不用在书院里读书了吗? “狗蛋,你这孩子,大热天的咋不叫客人进来呢。”李秀英埋怨的道。 “婶子您不知道,这家伙不好说话着呢,一到庄园口的时候就打听少爷的情况。 一看就不是个啥好人,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我都想揍他。 要不是他说是生哥儿的朋友,我和老三都准备把他从马上拽下来先拳打脚踢一番再说。” 啊?郑长生差点没乐出来。 狗蛋这货的嘴也是个没把门的,就你那眼光能瞅出来个啥? 竟然把小永乐说成贼眉鼠眼,还一言不合就要揍人家。 知道不知道人家是啥身份,那是不给你一般见识,要是发起飙来除了老朱能震住他,估计还真没人能降伏的了他。 另外朱小四自幼就喜好舞刀弄棒的,别说是你一个狗蛋和老三,就是再加上两个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啊? 可说归说,朱小四这个时候赶来,而且是如此的低调,肯定是有事找自己的吧? 不过究竟是什么事儿呢? 第184章 朱小四报信 第0184章朱小四报信 朱小四来的很匆忙,这货满头大汗的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郑老三胖乎乎的手里拎着一条顶门杠子,两眼紧紧的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郑长生老远的就瞅见这一幕了,心下真是好笑,堂堂的大明皇子到了这儿竟然吃这等瘪。 你就想象一下他心里的阴影面积是多大好了。 就他那皇子身份的金字招牌,到哪里不是一路绿灯的啊,可是偏偏在郑家庄园就亮起了红灯。 郑狗蛋和郑老三这两货也真是没有眼力价,没看人家虽然穿的是便服,可是也溜光水滑的嘛!而且腰间悬挂着一枚龙纹玉佩。 这带有龙纹的玉佩岂是寻常人家谁都能佩戴的吗? 以后得给这俩货好好的普及一下看人穿戴识人的知识了,不然以后自己在朝堂里混时间长了,接触的人多了。 那人家要是有事儿找上门来,再如今天这般,就让人贻笑大方了。 “生哥儿你算是来了,快给你家的门子可真厉害,真是让人佩服之极。 这是拿咱当贼防了,这就是你们家的待客之道不成?” 朱小四比较诙谐的开了一个玩笑,不过可以看出他内心是非常不爽的。拿话挤兑郑长生呢。 大热天的让一个皇子在大太阳下等着,晒的都快淌油了都,心里能爽吗? 不过让朱小四诧异的是,郑长生并没有责怪那两个半大小子的“门子”。 而是笑眯眯的道:“老三、狗蛋,以后记住了,这位小爷是我的朋友,再来的话,好生招待着。” 啊?这就完了?奴才怎么能这样给他们好脸色,我可是皇子耶,被你家的门子如此对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完了啊? 郑长生没有如同他想象中的重责“门子”狗蛋和老三,这让朱小四很不能接受。 可是他又不是主家,怎么处置下人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跟自己一个外人没有干系。 自己再怎么身份高贵,可是你又没有亮明身份,来的很是低调,遭到冷遇这怪不着人家的。 他本来还想在矫情一番的,可是一想到来意,对于遭到冷遇一事顿时就抛诸脑后。 朱小四一把拉过郑长生的手道:“生哥儿,你家是不是派出去一个叫章欢的女人和一个叫刀疤的仆役,带着一个商队去草原做生意?” 郑长生一听章欢的名字,心里顿时就是一惊。 鹅考,这女人不会是出事了吧? 不过看朱小四慌张的样子,他心里大概也能猜测的到,肯定是出事了。 而且是大事儿,要不然朱小四不会知道的。 他使劲的点点头:“四哥,我府中是有这两个人,而且还是我派过去的。 怎么?她出事儿了?” 朱小四一拍大腿,懊恼的道:“可不嘛!出事了,在出关的时候被抓到了,她们带着大量的瓷器和丝绸,被守将现在给扣起来了。 而且以资敌罪,准备开刀问斩呢。 也幸亏朝廷有了新规定,凡是大罪需要砍头的,都得经过三法司做最后的审判,而且要上报给皇上,由皇上朱笔勾了才能开刀。 要是搁以前,那守将直接把她给砍了都没处说理去。” 老三和狗蛋眼睛的瞪的大大的,看着朱小四。 朱小四带给他们的这个信息太惊悚了,章欢姑娘要被砍头了,妈呀,这可是大事情哦。 还有让他们惊讶的是,生哥儿叫朱小四为四哥,这个四哥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他是怎么知道这等朝廷机密的事情的? 不过突然之间他们好像明白了,郑长生来到京师后也就是做过皇子们一段时间的伴读,虽然现在在太子的詹事府中做事。 可是这才几天啊?恐怕连詹事府的人头都没熟悉吧? 跟郑长生关系这么好,还知道朝廷的机密事情,而且冒着风险前来通风报信。 那么朱小四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必是一个皇子无疑啊。 他们俩刚才竟然对一个皇子要动手,想想脊梁骨都冒凉气呀。 天啦,这世界到底是肿么了吗?老天爷整人不带这样的啊。 郑长生心里慌乱的一批,他是考虑的太简单了,都说“茶马盐铁”乃朝廷官营,是禁止私人交易买卖的。 可是没有想到瓷器和丝绸也属于管制啊?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章欢带领的是一个商队,那么驮运货物的话,肯定得用马匹的。 啊呀!这要是坐实了私贩马匹罪名的话,那资敌罪是确凿无疑啊,章欢的脑袋恐怕还真是要保不住了。 闹不好还得搞到自己的头上。 毕竟章欢可是自己派出去的啊,野怪自己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以为自己是一个穿越者,懂的比这个时代多几百年的东西,可是你就不想想小蝴蝶煽动翅膀带来的偏差? 目前的这个世界跟他认知中的虽然大同小异,可是还有不同的地方。 而且历史的车轮轨迹,明显有跑偏的迹象,不然的话那么多的历史名人都和自己或多或少的都有了交集。 这就是盲目的自信带来的后果啊。 “四哥,皇上是个什么意思?”郑长生稳定了一下慌乱的心神后道。 “额,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无意之间看到了这个折子,就着急忙慌的过来给你通风报信了。” 朱小四挠了一下脑袋道。 “章欢她们人现在何处?” “正在往回押解的路上,折子是八百里加急报上来的,押解人犯应该没有那么快。” “你有没有看到上报的折子上,写没写除了那些瓷器、丝绸以及驮运货物的驽马之外的别的违禁物品?” 郑长生急切的问道。 朱小四拍了一下脑门,闭目回忆了一会儿道:“没有,我敢打包票没有。” 额,这就好啊,这就好。郑长生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 刚才他脑中快速的回忆了一下,确实大明律上面没有说瓷器丝绸是禁止私人贩卖的条款。 关键是章欢的那些马匹是驽马还是战马,这得有一个定论。 不然的话拿驽马当战马来定罪,那就是一个死啊。 第185章 老朱打上门 第0185章老朱打上门 郑长生的书房里,朱小四用小七打过来的凉水,擦了把脸,拿过来一个冰好的香瓜就啃。 “好吃,生哥儿给我准备一些,我要带回宫给父皇和母后尝尝。” “咣当”一声,小七手里的铜盆掉在地上。 惊的小七差点没晕过去。 带回宫?父皇?母后? 天啦噜,这个虎头虎脑如同黑炭一样的小子是皇上家的儿子? 自己刚才生少爷的气,情绪都没有调整过来,一点儿都没有给这个皇子好脸色看。 他不会一怒之下,发发龙威,把自己给喀嚓了吧? 朱小四被铜盆落地的声音,吓了一跳:“额,生哥儿你家的下人都这么吓人啊。” 郑长生并没有理会这货,而是赶忙过来看小七。 “毛手毛脚的,这下砸到脚舒服了吧。” 呼......呵......好疼! 这会儿小七才从慌乱中醒悟过来,一个铜盆里加满水怎么着也得有个十几二十斤的。 砸到脚面上可真疼,可别是骨折了呀,小七疼的直吸溜嘴。 郑长生扶着小七来到躺椅边,一看朱小四这货没心没肺的还在躺椅上晃悠着啃香瓜。 于是就没好气的道:“还不起开点,没看到人脚都受伤了吗?” 小七心里顿时一紧,慌乱的一批。 少爷怎么敢跟皇子这样说话啊,难道就不怕砍头? 可是让她惊讶的是,那四皇子竟然恍然大悟一般的,蹭的一下子就从躺椅上站起来了。 郑长生很紧张小七的伤,这让朱小四好像发现了什么? 一脸坏笑的道:“伤了佳人身,急坏小郎君。” 小七听到朱小四的调侃,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红的就跟猴屁股一样,而且脸在发烧,滚烫滚烫的感觉。 郑长生有点尴尬了,为了缓和这个局面,他一瞪眼:“你在胡言乱语,小心我不在帮你给徐家大小姐写情书哦。” 这是朱小四的死穴,郑长生帮助朱小四给徐妙云写一些酸文假醋的诗文示爱,自从第一次之后,徐妙云顿时对朱小四的形象大为改观。 可以说两个人能有现在你侬我侬的情况,完全得力于每个月郑长生捉刀代笔的四封情书的作用。 朱小四慌张了:“别介,生哥儿。四哥错了还不行,你可不能撒手不管。 你去了大哥府上做事,撇下我一个人在书院里我都不生气了,你可不能小心眼,你可不能不帮我。” 小七抬起头看郑长生的眼神儿都不对了,皇子在少爷的面前都这么低三下四的,少爷好棒哦。 她心里对郑长生更崇拜了,一股异样的情愫在胸中激荡着,她又恢复了“望夫眼”,心中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郑长生把小七的脚捧在怀里,隔着罗袜检查了一下,幸好没有伤到骨头。 小七都傻眼了,她没有想到的是少爷竟然当着一个外人的面,直接捧着她的脚检查了一番。 封建社会女人的脚岂是男子想捧就能捧的,那代表着什么? 郑长生是忽略这一点了,他以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去在古代做事,肯定没有想那么多。 但是小七就不同了,她紧张地心砰砰的狂跳不已。 突然她一把拿起鞋子,起身一溜烟的跑向自己的房间。 好羞人呀! 额,这丫头,看来脚应该是没事的。郑长生微笑着摇摇头。 朱小四这个时候凑过来了,一脸坏笑:“哈哈,生哥儿你这下被我抓到了吧。说,你跟这个女仆是怎么个情况。 平常还在我面前装模装样的,没想到你是金屋藏娇,恐怕早就满怀生香了吧。” 对于朱小四的调笑,郑长生不置可否,要说他心里一点都没有小七的位置,那还真是在说谎。 但是要说有那种心灵碰撞的激情,那还真么有。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对吕大小姐那震撼心灵的一瞥给死死地勾住了。 一个后世的穿越者,受一夫一妻制的影响颇深。 一旦爱上一个女人,那就要心无旁骛,那就要死心塌地,否则就是对家庭的不负责任,对爱人的不忠。 可是要放到古代来讲,那男人三妻四妾又是很平常的。 矛盾的节点就在于此,其实他要是真的想通了这一点的话,也不会心里对小七过意不去了。 说白了就是还没有以古人的思维看待考虑问题,一直都是以现代人的思维在行事。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大个子的声音:“哟,这不是朱老伯吗?您老今天这个时候怎么得空,也不提前派人来说一下。我去通知七姑娘。” 老朱来了,看样子很生气,这是打上门来的架势啊。 不用问,肯定是章欢的事情。 面对怒气冲冲的老朱,郑长生心里慌乱了,盛怒之下的老朱可不好舞弄呀。 朱小四更慌乱,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老爹会前后脚的来到郑家庄园。 他可是逃学出来的,这被他老爹逮个正着,那一顿好打看来是逃不掉了,想起来他老爹的鞭子,他顿时就觉得菊花一紧,浑身都冒凉气。 老朱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郑长生,心里突然觉得有些释然,这孩子还是对自己有敬畏之心的。 就光看这态度,就是一个知错能改的孩子。 哪里跟自己的儿子朱小四一样,有时候犯了错还死鸭子嘴硬,哪怕自己的大鞭子抽的呼呼作风的他都咬着牙承受,就不会说一句求饶的话。 当章欢这件事情的奏折报给他的时候,他是愤怒的,是怒不可遏的。 他最恨的就是走私牟利的无良奸商,尤其是资敌的汉奸商人。 这是拿着自己国家的利益,不惜给敌人也要满足自己的私利的行为啊。 尤其是这事儿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他寄以厚望的郑长生。 太让他失望了。 这次他气的直接找上门来,就是想当面问一问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要是能够说服自己的话,那什么都好说。 如果不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他真的可以把心一横,刀斧加身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老朱哼了一声:“朱棣不惜逃学,都要跑到你这儿,恐怕你什么都知道了吧?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第186章 探路者计划 第0186章探路者计划 老朱只不过是目光扫过朱小四身上,他都感觉浑身发冷。 这顿打是必须的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父皇会来这里,而且对这里是那么的熟悉。 熟门熟路的就过来了,而且郑家的仆人都识得他,还叫他朱老伯。 咦!等等,让我迷糊一会儿,他想不明白了,为什么郑长生明明知道父皇的身份,可是他家里的人却不知道呢? 朱老伯?这不是开玩笑吧,还说要通知七姑娘。 七姑娘?是谁?莫非父皇有外心了不成?他心里苦的一批,母后啊,父皇变心了,竟然偷偷的在外面有女人了。 现在他连郑长生都恨上了,好小子,竟然在这里给我父皇弄个外室,真是其心可诛啊。 你说这都是哪儿跟儿啊? 朱小四在心里痛苦的一批先不讲,单说郑长生。 此刻他可是满头冒汗啊,这要是给老朱不说个清楚明白的话,这一关还真是过不去了。 好吧,为了不吃刀子,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计划说给老朱听吧。 只希望他能明白就好,要是他不明白的话,那章欢,甚至连同自己和家人,都免不了一个资敌罪的下场,那是要砍头的。 “额,皇上可还记得小子前阵子跟您说过的要做生意的事情?” 老朱一脸懵逼,“咋了,这事儿难不成还跟你那生意有关联吗?” “然也,现在虽然还没有开张,但是我相信一旦建好之后,必定会日进斗金。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得需要多多的羊肉才能供应的起。 是以,我郑家庄园的佃户们,每家每户都养了许多的羊。 可是这必定是不够的,要想满足整个帝都有钱人的口腹之欲,就得想办法弄来足够的羊肉。 是以,才有了章欢一行,去草原上交换羊群的事情。 可是小子实在是查过大明律的,对于您严禁的“盐铁茶马”小子一点都没有夹带,说到资敌这是从何说起? 另外这里面其实还隐藏有一个天大的生意,只不过当时小子觉得时机尚未成熟,没有敢对您言明。 其实章欢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使命,她是在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办事,是在为了我的一个设想在做探路者。 一旦这次成行,要是真的能做成这件事的话,想来草原异族想要不归顺我大明都不可能了。 我的这个计划,可以兵不血刃的收服整个草原。是以,这里面的事情干系太大,另外也不成熟,是以小子还是先试验一次后看情况如何,再做决断。” 他的这一番话说的老朱心痒难耐,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兵不血刃的收服草原? 这可是他整日里为之忧虑和头疼的事情啊,多少个日夜里他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一举平定草原。 打不死的前元现在号称北元,在积蓄力量试图反攻大明。 还有最让他头疼的云南仍旧在北元的掌控下,一个不小心,成吉思汗的子孙就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了。 可是这然他夙夜不能安稳的大问题,这孩子竟然口出狂言,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这个问题。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他心里虽然很兴奋,但是也在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满朝堂的人,文臣武将那么多,可是也没有一个敢说这个大话的吧? 大明是讲究军功封爵的,想要爵位那就得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拼杀出来。 如果郑长生不是说谎,而是真的可以做到的话,那么封他一个公爵都够资格了。 可是这会可能吗? 爵位自己不吝惜,但是空口白牙的就讲灭国,勇猛凶悍的北元骑兵哪里是那么容易消灭的? 老朱摸着下巴上的短须,沉吟了好久方开口道:“郑长生你起来说话,你莫不是在哄骗咱?” “回皇上,小子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诓骗皇上。” 朱元璋微微的点了点头:“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做?” “那先听小子给您讲一个羊吃人的故事吧。” 羊还能吃人?这可让老朱稀罕坏了,就连跪在地上恨的咬牙切齿的朱小四,也支棱着耳朵留意上了。 郑长生略加修改,就把历史上最著名的羊吃人的圈地运动,以一个崭新的版本面世了。 “遥远的古代,有一个国家叫做雄鹰国。 他们的上层人士喜欢制作精美的羊毛制品。于是就有权贵阶层发现了其中的商机。 就把老百姓从土地上赶走,圈地养羊,剪羊毛制作毛毡、毛毯、毛衣等精美的羊毛制品,从而谋取暴利。 老百姓丧失了土地,生活没有保障,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这就是羊吃人的圈地运动。” 朱元璋听后不禁眉头一皱:“那不是跟你要做的这个卖烤全羊的生意,一个样吗?这要是有人圈地养羊的话,我大明的百姓岂不是跟故事里的下场一样。 不行,你的那个生意赶紧给咱停下来。 不能刺激到那些眼里只有钱的商人,这简直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买卖啊。 亏咱还相信你,还准备放松对商人的管制,大兴商路。 古人还真是诚不我欺啊,历朝历代抑制商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郑长生一听就急了,咋都这熊脾气呢,话都不给人家讲完的。 于是他连忙接着道:“皇上,小子下面还有话呢。切听完我说完,您在下决定好不好?” 老朱哦了一声,盯着郑长生看了一会儿:“还有什么,赶紧一并到来。” “是以,为了不酿成这种羊吃人的惨剧,所以我才让章欢带着商队去草原做交易。 为的就是不伤农,害农。 您想啊,草原羊肉肯定要比国内的养殖出来的肉质要鲜美。 这样培养出他们的口味后,他们还想着在国内养羊吗?就算是养出来了,肉质都赶不上草原羊,他们还会继续养吗? 我这么做就是要把危害降到最低,放着现成的草原人养的牛羊不去利用,谁会费劲巴拉的在国内大搞圈地养羊呢? 交易一旦开了头,我相信会有大批的商队去草原的。 到时候朝廷可以设立一个厘税点,征收商税,这样国家还能有收入。 还有一个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了,如何兵不血刃的让草原人归心。 您也知道,我们大明出产的精美瓷器和柔软的丝绸在草原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这些是他们急需的,所以他们是不吝惜用他们的养出来的牛羊去交换的。 而交换回来的牛羊,我们可以加以利用。 肉可以吃,换取富人口袋里的银钱,牛羊皮我们可以加工成铠甲,羊毛我们可以制作成精美的毛毡、毛毯、毛衣在卖给草原人换取更多的牛羊。 试想一下,当草原人能用他们养出来的牛羊,过上幸福的生活的时候。 你想他们还愿意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去血战和掠夺吗?去给北元的朝廷卖命吗? 当然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也不是三两日即可成的。 是以,小子感觉事关重大,没敢轻易的跟您禀报此事。 章欢带的商队只是一个探路者,她们只要能够得到草原人的认可,答应与她做交易,破冰之旅要是完成的话,那么随之而来的,所有的问题都会一步一步的解决的。” 郑长生说的是口干舌燥,嘴角都冒白沫,老朱听的是如饮琼浆,心里美的都要冒泡了。 这个计划要是真的可行,莫说三五年,就是十年八年他也愿意试一试。 能够让草原人归心,彻底的平定北元的余孽,这事关大明王朝千秋万代的传承啊。 老朱终于直起身一拍桌子:“好,做的好。 你这孩子,你咋不早点给咱说呢。害的咱白白的生了一肚子气,真是该打。” 说着在郑长生的屁股上轻轻的踢了一脚。 “皇上,这事关重大,小子并没有把握,所以才不得不小心谨慎啊。”他装作很委屈的样子道。 “嗯,其心可嘉,其计可行。 不过要稍做改动,还要把情报收集加入进去,以应完全。 毛骧,你过来,跟郑少詹事完善一下这个探路者计划。” 额,郑长生由衷的佩服了一下老朱,不愧是能开一国之君王。 这考虑的比自己要远的多啊,一瞬间就把自己的这个小计划,上升到国家的层面,并且直接命名为“探路者计划”。 有了大内亲军都督府的介入,这事儿可就不是小事儿了。 到此,郑长生心里才算是彻底的喘了一口气。 第187章 小七成公主了 第0187章小七成公主了 小七是一溜小跑着来到书房的,一进门就看到老朱手捻着不长的胡须,正襟危坐的端坐在少爷的书桌前。 而那个四皇子此刻老老实实的跪在他的面前。 她傻眼了,皇子下跪给义父? 这么有搞错吧? 她几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甚至退出房间,重新走进来再看。 没有错,是跪着呢。 能够让皇子下跪的人还有谁?那还用想么,除了当今的皇上还有谁? 刚才还感觉四皇子怎么长的跟义父有点像呢,当时没有在意,主要是她没有敢往这方面去想。 可现在全都明白了,父子一脉相承,长的相像这不奇怪。 小七彻底的迷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只怔怔的立在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完全是惊呆了。 这给她内心的冲击太大了,使得她脑子里懵懵的乱做一团浆糊,完全的不知所措。 当老朱看到小七兴冲冲的跑过来后,突然心里一紧,额,今天完全有点气迷糊了的意思。 一看到章欢是郑家庄园的人的时候,他脑子就嗡了一声。 以至于有点怒不可遏,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就这么直冲冲的来兴师问罪来了。 尤其是来了之后竟然看到儿子朱棣竟然比自己早一步到来通风报信,这让他是怒火有点攻心。 不过后来听了郑长生关于“探路者计划”的时候,才算是缓过来心里的那口气。 郑长生这个“心病”在他潜意思中已经移除了,可是儿子让他可伤心坏了。 我是你老子耶,你竟然胳膊肘向外拐,给外人来通风报信,你说老朱心里的阴影有多大? 其实朱小四看到龙书案上的折子,就一溜烟的跑出来直奔郑家庄园。 这怎么能够瞒过大内亲军的眼睛,随即就汇报给老朱了。 他正准备要处罚一下朱小四的时候,小七来了。 老朱脑子有点乱,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自己的身份一定是吓到孩子了,要不然也不会现在这副表情。 老朱起身走向小七并且招手道:“朱琪,过来,到义父身边来。” 小七脑子懵懵的,脚下不由自主的走向了朱元璋。 朱棣有点傻眼,啥意思?怎么还义父?咋一点消息都没听说呢,母后那边都半点风声没有透漏给自己。 皇上的义女,还赐姓朱,在怎么也算是跟皇家沾亲带故的人吧? 他完全被老爹朱元璋给搞蒙圈了...... 老爹朱元璋说是靠着义子干儿打的天下,这一点儿也不过分。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义子干儿的能力,朱元璋一生收下的义子干儿有二十多个。 而且他收养的大多是没有成年的孤儿。 当然也有父母在世的,但是大多数都是非亲非故,是偶然邂逅相遇而收留的。 后来都改姓为朱,在老朱家中生活,由马皇后照料。 其实说白了,这些人真的是拿朱元璋和马皇后当成亲生父母。 是以后来这些人上了战场,那打起仗来勇猛异常 其中最杰出的代表就是李文忠,和沐英。 后来沐英家族世世代代的替大明永镇云南,这就可见一斑了。 父皇虽然收的干儿子不少,而且这些个干兄弟们他自幼还跟随他们起耍子。 关系相处的也极为融洽。 可是父皇收义女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也不怪朱小四吃惊了。 小七走到朱元璋近前的时候,身子僵硬了一下,有些犹豫,有些迟疑。 她真的很想扑进老朱的怀里,跟之前一样,享受义父的轻抚。 可是走到近前了她胆怯了,皇帝这个词在普通老百姓心中有多严肃,有多么至高无上,那是老朱不能够想象的。 老朱看着小七迟疑的目光,心里一阵的酸涩,就这么一个最让他暖心的小棉袄也要失去了。 这当皇上有什么好啊,就像自己的那些孩子们,虽然是骨肉却无亲情,一个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好不容易找到一方净土,得到一点心灵的温馨,可是随着自己皇帝身份的表露,也将要不复存在。 老朱眼眶有点湿润,都道帝王好,可是彼非帝王,怎知帝王之心酸难言呢? 小七迟疑的脚步,随着义父动情湿润眼眶的那一刻,变得不再迟疑。 她一下子冲上前去,抱着朱元璋的腰嘤嘤的哭泣起来。 这是开心的眼泪,是幸福的哭泣...... 老朱原本以为小七这孩子不会在对他有任何亲昵的举动了,可是让他意料之外的是,小七这孩子没有停下脚步。 额,热泪盈眶,老怀大慰,甚至他把惩罚朱小四的事情都抛诸脑后了。 “七姑娘,你跑太快了,这是夫人让给朱老伯准备的香瓜。”大个子憨憨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朱小四回头一看,郑长生家的仆役大个子,手里端着一盘子香瓜走了进来。 七姑娘是父皇的义女?啊哈,他心里顿时感觉有说不出来的痛快。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就说嘛,父皇和母后感情那么好,怎么会背着母后在外面找野女人呢。 还有他为刚才误会好兄弟郑长生而感到深深的自责。 郑长生接过大个子手里的托盘道:“让母亲和家里人都来参见皇上吧,皇上今日微服到了我们家,这是我们家天大的荣耀啊,岂能不来沾沾皇上的福气呢?” 大个子都傻眼了,脚下一动也不动。 要不是郑长生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他都要石化在当场了。 明白过来后,他飞奔离去通知夫人和郑家所有的人。 就说嘛,那天就感觉皇帝跟朱老伯长的像,可是问少爷,他还不告诉俺,其实俺早就想到了,别以为俺傻,俺一点都不傻呢。 朱元璋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大明帝国的皇帝,和郑家庄园的人重新认识了一下。 他端坐在郑家客厅的大堂上正中间,很隆重的接受了郑家庄园人的跪拜。 李秀英当得知朱老伯就是朱皇帝的时候,心里是又惊又喜啊。 就说嘛,这么有气势的一个人,怎么着也不会是寻常之辈,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当今的圣上。 还有,皇上的义女,岂不是说小七老母鸡变鸭,摇身一变成了公主了? 第188章 郑家大院出了狐狸精 第0188章郑家大院出了狐狸精 小七是公主这个消息,在李秀英心头一直是挥之不去。 直到老朱告别郑家庄园带着朱小四都走的不见踪影了,她都没有缓过劲来。 “娘,您想啥呢,皇上早就走的没影了,赶紧回屋吧。”郑长生催促道。 “夫人,外面太热了,赶紧回屋吃口香瓜解解暑气。”小七看李秀英怔立在大门口不动,就走过来道。 额,李秀英这才算是彻底的缓过神来。 她满面春风的一把拉过小七的手,笑的脸上都变成一朵花儿了。 “小七啊,哦不,是琪公主殿下,以前都是婶儿不对。 让你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还指使你干这干那的,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以后,你放心,婶儿在也不会让你干那些粗使的丫头干的活计了......” 小七看着面前笑的,让她心里有点毛骨悚然的夫人李秀英,紧张极了。 夫人这是不想要自己了吗?她急的都要哭了,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夫人,您这是折煞我呢,要不是夫人您当初收留小七,恐怕我早就横死街头了。 您的大恩大德,小七永远都记在心里。 您放心,小七不管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是郑家的婢女,永远都是伺候少爷的人。” 说到“伺候少爷的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羞的通红通红的,声音很低,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 额,这会儿换做郑长生不自在了。 这丫头咋这么死心眼子呢?跟在自己身边做一个伺候人的人,有啥好的。 放着老朱让她进宫这么有诱惑力的事情,她都不干。 无奈,老朱只得自行离去,不过说了,关于小七的旨意很快就会到来。 最起码一个名义上的公主加封是少不了的吧? 这哪有一个公主敢奴婢的活? 谁享受的起让一个公主殿下的伺候啊。 就算是小七不在乎,但是老朱的脸往哪里放啊? 这可真是麻烦了,小七的身份随着老朱的身份曝光,一下子变的尴尬起来。 狗蛋和老三以及大个子羡慕的不要不要的,人小七的命咋那好捏? 你看看,当年从一个流浪儿被夫人收在府中,当成童养媳养活。 那生活直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可是来到京城后,这才多久啊?认了一个义父,竟然是当今的皇上。 这一下子又摇身一变成了大明帝国的公主殿下了,这档次一下子又天翻地覆了,成了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 这要说不信命运,这怎么能够解释的通? 老三看着被夫人拉着手并肩走入府门的小七,眼睛都看的直了。 好半天才开口道:“生哥儿你有福了,这要是把消息传回给郑家村,老族长肯定要开怀远堂祭祖的。 公主殿下成了咱生哥儿的暖脚的,这还不是咱们郑家村所有族人的骄傲吗?” 郑长生瞪了他一眼,然后抬起手在他脑门上狠狠的弹了一个脑瓜崩。 “胡说八道什么呢?......” 老三看着郑长生背影,有点想不明白,为啥啊,为啥打我,郑家村谁不知道小七是你的童养媳,我没说错啊。 大个子走上前,又补了一个脑瓜崩:“胡说八道什么呢啊,没看家里还有一个姑奶奶呢吗? 你以为少爷是什么人都往家里弄的吗?你还真以为少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吕家大小姐弄回咱家真是为了消灾解难啊?” 说着一脸嗤之以鼻的表情,狠狠的又瞪了一眼郑老三。 额,这大个子不傻啊,谁以后在说他傻我跟他急,这么高深的问题都能想的明白。这是郑狗蛋对大个子的最新版印象。 老三还犹自有点想不明白,拉着郑狗蛋道:“狗蛋,你说大个子这到底是啥意思啊?” 郑狗蛋气的抬手就是两个脑瓜崩,而且嘴里嘟囔着:“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榆木疙瘩脑袋,我看你也就配回郑家村,跟你爹屁股后面学杀猪。” 这到底是肿么了吗?为何都这么对待俺呢,俺不就是说了一句小七是生哥儿的女人嘛? 好像这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了似的,至于的吗?? 最后他一脸么懵逼的找到了小七:“七姐,你说大个子和狗蛋是不是太过分了。少爷打我也就算了,傻大个子还鄙视我来着,狗蛋也是个没良心的。 我天天晚上给他端洗脚水,早上还给他到尿壶,你说我容易吗?” 看着脑瓜被弹的红红的正在诉苦的郑老三,小七心疼的帮他吹着气:“可不咋地,傻大个子和郑狗蛋就是两个没心没肺的。 你对他们那么好,他们不疼你,姐疼你。 以后啊,你们跟随少爷身边的时间多,要是少爷去了对门那狐狸精那边,你就及时的告诉姐知道不?” 郑老三使劲的点点头,狐狸精?他瞬间就瞪大了双眼,吕家大小姐怎么成了狐狸精了? 少爷讲的故事里,狐狸精那可都是要吸人精血,是要魅惑人的心智的,久而久之人的阳气吸光了,那是要死人的哦。 不要笑话老三智商不高,一个山村的小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在村里他都比不过狗蛋,人郑狗蛋在村里跟着郑长生就识文断字,能写能算的,都能帮着记账赚钱了。 大个子呢,虽然之前是木讷寡言的,可是自从跟在郑长生的身边后,也是一天天的在成长。 尤其是到了帝都金陵后,他成天的跟在郑长生的身边,那耳闻目染下,自然是学习的机会更多了。 各种见闻阅历都在与日俱增,接人待物的能力也是每天见长。 现在也就是郑老三了,至今还是一无所长,这让他很是惭愧不已。 不过还好,有小七姐照顾心疼他,大个子和郑狗蛋两个都是没良心的。 可是他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新住进家里的长的漂亮的不像话的吕大小姐,小七姐说他是成了精的狐狸?? 额,好迷惑哟! 小七看着摸着脑袋离去的郑老三,摸了摸空了的钱袋,嘴角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一百个铜钱就收买了一个小心腹,这买卖划算的很咧。 第189章 琪公主吉祥 第0189章琪公主吉祥 雪球一个腾空翻越,从花圃上一下子跳进了吕婉蓉的房间。 喵呜...... 正在伺候小姐梳妆的如画轻呼:“小姐,你看这只猫咪好可爱!” 吕婉蓉伸出纤纤玉指轻抚上了雪球的小脑袋,动作柔和五指张开如同梳子状。 雪球很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郑家大院的新住客,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很享受的窝在梳妆台上,任由吕婉蓉对它的爱抚。 在院里正和雪球一起捉蝴蝶,忙的上蹿下跳的大黄,一转眼的功夫找不见了雪球。 它汪汪的叫了两声,雪球喵呜回应了一声。 大黄闻声而来,可是它有点犹豫,在吕婉蓉所居之屋的门口徘徊着,不住的往屋里探头看着很享受的雪球。 这让大黄很羡慕,为啥这货每次都能得到人们的喜爱,而自己的待遇怎么都比之不过。 就不说小主人了,就连这新来的住客都对它喜爱的很,没看正在给它用手梳理毛发呢吗? 如画看到大黄,说了一句:“哟!小姐,你看,这只大黄狗还挺懂礼貌呢。不招呼它,它就在门口不进来。 不愧是诗书礼仪之家。” 额,如画的形象一下子在大黄的眼里,高大起来,这新来的住客真的太暖心了。 受到丫头如画夸奖的大黄,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美滋滋的。 然后很讨好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弯下腰来要摸它头的手。 丫头如画咯咯的笑了起来:“好痒痒呀!” 大黄终于也享受到了雪球的待遇,一个香喷喷的小美女伸出玉指抚摸它的脑袋。 它微眯着眼睛,握在了如画的脚边。 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它蹭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大黄突然间的这个动作,倒是吓了丫头如画一大跳。 来的是小七,大黄很是惧怕七姑娘,每次七姑娘不顺心的时候,只要自己往她身边凑合,这祖奶奶都会狠狠的奔它几脚。 是以,它只要一嗅到小七身上的味道,它浑身都紧张,生恐怕做错了事情挨打。 就这一点来说,它是很羡慕雪球这家伙的,无论雪球做了什么错事,都不会招致毒打。 有一次雨后,雪球爪子上踩了花圃里的湿泥,就这样它还敢一下子跳入七姑娘的怀里求抱抱。 少爷宠雪球,七姑娘也就宠雪球,丝毫都不在意雪球这家伙弄脏了她的衣衫。 哎!真的很不公平啊。 这次它听到七姑娘的脚步,而且能够感觉到很明显的火药味儿! 七姑娘生气的时候走路呼吸都格外的悠长,似乎有一口气在胸中憋闷着。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弄不好就得挨七姑娘的大脚奔呀!是以,大黄紧张的不得了。 不过让大黄很郁闷的是,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七姑娘的怒气冲冲,但是为何七姑娘的脸上却笑吟吟的? 她笑的满面桃花开,真是如同春风拂面呀! 那热情的劲儿,让大黄很明显的感觉出了一丝恐怖,这是浓浓的敌我之意啊。 它开始为雪球默哀起来,这次你要是不挨七姑娘的大脚奔,俺老黄算是白活了。 当小七的脚步迈进吕婉蓉房门的时候,大黄抽个冷子,哧溜一下子窜的没影了,这个时候不跑,在继续讨好七姑娘的敌人,那就是非常不明智的。 小主人读书的时候经常说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黄认为自己现在就非常的识时务,而雪球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躲在窗户下的大黄,耳朵贴附在地面上,探听着屋里的动静。 以她的经验,这个时候七姑娘一定会大脚奔过去,把新来的住客痛揍一番的,而且还得加上雪球这货,一顿好打是跑不掉的。 可是让大黄失望了,这是什么情况捏? 为何它能明显的嗅到七姑娘的火药味了,可是她说话却洋溢着浓浓的关怀之情? “吕家姐姐,你刚来我们郑家庄园,对一切都很陌生,也不熟悉家里的事务。 所以啊,你有事就尽管招呼我,洗洗涮涮的估计你也做不来,有什么需要清洗的脏衣服啥的,交给我就可以。” 额,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七姑娘这是得忍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说出这番昧心的话哟,这完全不符合七姑娘的行为准则的。 明明气鼓鼓的,却还这般讨好人家。 这不是打渣子(开玩笑的意思)呢么? 对于小七的身份,吕婉蓉绝对是颠覆三观的。 初次见到小七的时候,是在庆寿寺。 那个时候的小七的身份还是一个下人,一个奴婢。 不是她吕大小姐眼里没人,目空一切。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下人就是下人,主人就是主人。 身为吕家的大小姐,她还是不屑于跟一个下人一般见识的。 她尽管不明白为何这个叫小七的丫头对自己自始至终都充满着敌意,可是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跟一个下人置气,那首先你就已经输了。 古人有言曰:“夏虫不可语冰。”下人的世界里永远不会跟主人的世界重合的。 就单单是身份的尊卑,这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封建社会,是一个阶级分明的社会。 可是,谁会想到这丫头的命这么好? 听说她前阵子认下了一个义父,而这个义父的身份今天是豁然挑明。 竟然是皇上,是当今的圣上大明开国的皇帝朱元璋。 这让所有郑家大院的人都惊掉了眼球。 苦命出身的下人小七,老母鸡变鸭,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朝的公主了,你说这上哪说理去。 人的命运转换之快,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吕婉蓉是深信小七上辈子一定是做的好事太多了,这辈子才有了福报的。 佛家讲究因果轮回,对于熟谙佛经的吕大小姐,这就不由自主的对上号了。 尽管现在小七还没有受到老朱的册封名号,但是已经在着手办理这事儿了,那么身份的高低顿时扭转过来。 她是需要向小七行礼的,作为一个大家闺秀,礼仪不可偏废,所以她很是优雅的一个万福礼施了过来:“琪公主吉祥!” 第190章 女人心海底针 第0190章女人心海底针 有人可能要误解,万福礼不是清朝的吗?错,大错特错矣。 中国唐代就有了万福礼这一女子行礼的雏形; 而到了宋朝的时候才成为正式的礼节。 女子道万福是平常的礼节,左手微握,放到腹部,不要偏了一定要正; 与此同时,左脚向着右腿的后面退,脚尖着地,继而在双腿同时弯曲,这个时候身体是向左后方倾斜的。 从正面看的话,好像是手在腹部的右前方。 道万福时候头部要稍低一些,低眉顺眼的感觉,不可昂首,这是会显得傲慢无礼。 到了明朝的时候一般的小姐手里都有一个手绢,行礼的时候手绢会塞到腰里,离开时道万福把手绢在抽出来。 而到了野猪皮的清朝时候手绢就成了必备之物,无论身份的高低贵贱,只要是女子基本人手一件。 行礼的时候手绢也可以在肩膀上摆来摆去表示叩首的意思。 是以,吕大小姐给小七行万福礼是很正常的一种寻常的礼仪。 额,对于吕大小姐如此的谦卑恭逊礼仪有加,这让前来试探的小七,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其实是气冲冲的想要寻衅来的。 原因就是她路过吕大小姐屋外,通过打开的窗子,看到雪球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竟然在吕大小姐面前讨欢心。 这让她很是生气,这个该死的雪球,真是个贱骨头,怎么见到漂亮的女人就往前靠讨欢心啊。 当她怒气冲冲的到了吕大小姐屋里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生生的忍住了。 她没有爆发,尽管心里感觉到吕大小姐已经严重的威胁到她在郑家庄园的地位了,可是她还是强行的把内心的不愉快给忍下去了。 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对吕大小姐无礼的话,少爷可能就要生气,就要不喜欢她了。 所以还是忍了吧,可是咋就那么心酸捏? 虽然别人当她是公主,但是她可不这么认为。 这不是她想要的,是外界强加给她的,不就是她认了个义父吗?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她的义父就是当今的圣上朱元璋。 她就想要一份亲情父爱,仅此而已。 至于别人是怎么看她,是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情。 在她的潜意思的最深处,她就是小七,就是那个被夫人李秀英收养的流浪儿。 就是那个伺候小少爷的奴婢,而且是将来要给少爷填房的妾室。 她知道自己的出身卑贱,虽然跟着少爷识得字,看得书,但是离人们意识中的大家闺秀还差的远。 要是做一些粗活还可以,要说到针织女红,礼仪容态,她是一点都不会的,甚至也不懂的。 李秀英虽然会,毕竟她曾经是出自大富之家,但是她也没有教给小七这些。 原因是在穷乡僻壤的乡土之地,几乎是无用武之地。 与之接触的基本上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也用不上啊? 是以,当小七看到吕婉蓉仪态万千的给她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的时候,心里震撼的一批。 原来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是这个样子的哟! 你看那小腰婀娜,似乎不经堪堪一握,顿惹人怜爱; 肤色胜雪,声若黄莺儿,语出即可摄人魂; 一颦一动似弱柳扶风,又如病西子胜人三分; 眉眼间娇媚无限,灵动的目光闪过之处,能把人都给瞧的身子酥半边。 就这么一个娇滴滴,柔弱弱的美娇娘,别说是少爷的心了,就是自己的魂儿都差点被她给勾走。 小七走神儿了,心里真的是佩服之至啊。 要是自己也能有这般惹人怜爱的话,说不定少爷就对自己死心塌地了也说不准。 她又不是傻子,郑长生对她的情感是什么样子的,她心里明镜儿似的。 那就是一种亲人间的关爱,要说到男女之间的情爱,她是没有感觉到的。 或许是少爷还年少,不懂得男女情爱,她长长地在心里这样的安慰自己。 可是随着吕婉蓉的出现,她发现自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少爷不是不懂,也不是不知道。 而是很懂,也很知道。 他看吕家大小姐的眼神儿,就跟看自己的截然不同,里面充满着浓浓的爱意和关切。 这是在她身上所不能感受到的。 是以,这让她的小醋坛子彻底的打翻了。 对于吕婉蓉她的心现在是矛盾的,她非常的讨厌这个动不动就柔声细语说话的女孩,在她之前的人生里,她认为女人就是女人嘛! 要么,就如同二婶儿那般粗犷豪放,什么话都敢说,哪怕是人家两口子在被窝里的事情,她都敢拿来调侃。 要么,就如同夫人李秀英那样温婉淑雅,眉眼间自带女子的特有的阴柔之美的同时,又不缺乏果敢坚毅的行事之风。 还有就是方二姐那样的泼辣女子,整的大个子是服服帖帖的,在她的面前大个子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如同老鼠见了猫。 是以在她的印象中女人无外乎这三种。 可是今天的吕大小姐又给她增添了一种。 她思来想去,女子真的得如吕大小姐这般,才能招致心上人的爱恋,否则如同其他几种的话,少爷是不会对她有爱意和好感的。 “吕姐姐,可不敢这样,折煞小七了,你是我家少爷的贵客,是我家夫人的座上居士,如此大礼,小七可受不起。” 不由自主之下,小七的语声柔弱了不少,说话也含蓄委婉了许多。 如果吕婉蓉是熟悉之前大名鼎鼎的七姑娘的话,肯定会惊呼:“天啦,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七姑娘怎么转了性儿了?” 对于小七的态度,吕婉蓉并没有多想。 人家怎么出身卑贱,可是现在的身份尊贵啊,人家这样客气,自己可不能失了分寸。 这一个人的良好素养,和对于礼仪之风的从小培训,这个时候就展现出来了。 “琪公主殿下说笑了,您当然受的起小女子一礼。” 额,小七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大明皇帝的义女干殿下。 “吕家姐姐,你能教我一些礼仪方面的东西吗?就比如刚才的万福礼......” 看着小七热忱的眼光,吕婉蓉嫣然一笑,使劲的点点头。 激动的小七一把就拉住了吕大小姐的手,高兴的差点没有跳起来。 在不远处,透过小轩窗看着屋内两个女人,一瞬间就情同姐妹的开心笑颜,郑长生心里咯噔了一下子。 小七这丫头怎么一瞬间就转了性儿呢?真的很让人费解哟! 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呀! 第191章 有困难找老朱 第0191章有困难找老朱 一场雨后,桃花尽落,成熟的桃子长势喜人的悬挂在枝头,压的枝丫都有点不经其重,弯腰下垂的态势。 三十亩的桃林是郑家庄园额外的财富。 桃林不远,就在山脚处,郑家庄园的正前面五百米处。 这是第一次采摘,都说桃三李四杏五年。 桃树只需三年即可硕果累累,而且很好种植,成活率也很高。 果实,更是甚为人们的喜爱。 对于这种经济作物的树木,古代还是很抢手的。 物质的极度不发达,使得能够入口的东西,那都是宝贝一样的对待。 郑家的这片桃林,虽然郑家庄园的人们没有去过多的关照。 但是郑家的佃户们可不能不管。 主人家虽然说了,桃子随便他们采摘,给孩子老人们解馋。 但是又有哪一个是不开眼的,会真的去傻不拉几的采摘呢。 人郑家对他们都够好的了,给了他们一个幸福的家园,还给了他们饱腹的食物。 这恩比天高,比海深,比大地更宽广。 是以,佃农们甚至都自发主动的排好班,每日里不分日夜的巡视。 就防备着那些贼偷儿呢。 不过他们也都是很忠实的执行郑长生命令的。 如果真的是饿急眼了的人,任由他们采摘一些裹腹,不用追究其偷盗责任。 他们要防备的是那些真正的贼偷儿。 郑长生的这一举动,让附近方圆十几里地的人们心里感激的要死。 所以他们真的是饿极了的时候,又没有裹腹之物的话,他们就会主动的向巡视的郑家佃农们,言明身份,比如叫什么,是哪个装子里的人。 这样巡视者,就会允许他们进入桃林吃个饱。 但是有一条,不能浪费,也不能带走。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只要你肚子能装的下。 可以说郑长生的这一个举动,活人无数啊。 是以,今日到了丰收采摘的时候,前来帮忙的人是人山人海,足有上千人,大人孩子都忙着用藤条编制的大筐里装桃子。 桃子很鲜美,香甜多汁,可是这桃子也太多了。 而且水果的保质期很短暂的,闹不好的话就要腐烂掉了。 这得想个办法才是啊,为此郑长生很头疼。 “郑公子缘何叹息?”吕婉蓉在如画的陪同下,来到的桃园。 看着长势喜人的桃子,以及眼前热火朝天的采摘景象,她心向往之。 可是突然一扭头看到了郑长生对着一大堆的桃子愁眉不展,故上前来询问。 “是婉儿姑娘啊,你看看这些桃子如果不及时的卖掉或者处理的话,肯定会腐烂掉的,就白瞎了这么多人的劳作了。” “哦,那如果真的是销路没有那么多的话,不妨就给这些劳作之人分而食之。” 吕婉蓉连月来在郑家居住,或多或少的也了解了郑长生母子的为人秉性。 相信要是把这些桃子分给贫苦的百姓,他是不会介意的。 “不,不能分给他们。”郑长生很是果断的拒绝了。 吕婉蓉面色顿时就尴尬了起来,想想也对,这些都是人家的产业,怎么会愿意平白无故的分给别人呢? 她内心深处不禁对之前了解到的郑长生画了一个问号。 郑长生挠了一下头:“这么多的桃子,分给他们能吃完当然是好,如果是吃不完的话,很快也是腐烂坏掉。 就以这些人的心性,恐怕就是腐烂掉的桃子他们也不会舍得扔掉,得喂进肚子里才是好的。 那样就不好了,定会生病的。 还不如换做银钱,直接把银钱用作工钱发给他们,这才是长久之道。” 正当吕婉蓉失望透顶,心里暗暗的不快,准备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郑长生却道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额,原来如此,看来自己还是误解他了。 她心下暗喜,看来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没有错的。 就说嘛!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心底歹毒的人。 “那郑公子打算如何做呢?能够一下子全部卖掉吗? 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给我大父(指爷爷,古代书面语是祖父,口语则为大父。)带信儿,让他老人家帮忙购买一些,分给我们家的族人以及亲朋好友。 这样也能减轻一点你的压力。” 吕婉蓉是真心的想要帮一把郑长生。 她知道凭借祖父吕伯益的财力以及影响力,是可以帮忙郑长生消化一些这堆积如山的桃子的。 郑长生漆黑的眸子看了一眼吕大小姐,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小喜悦。 这丫头看样子是真心实意的要帮自己的,看来自己只要跟她朝夕相处,要收其心还是很有希望的呀。 不过他并不打算把桃子卖出去,现在的物价来说,桃子也卖不上什么好的价格。 要卖的话,也得是在次加工后在卖。 这样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对于不懂的经济的人来说,这是想象不到的事情。 就如同后世的土豆一样,便宜的很,可是一旦加工成薯条,那么价格就不是土豆蛋子的价格了。 所以郑长生决定对这些桃子来一次在加工的过程。 如何把桃子加工成一种口感美味,而且能够耐储藏的食品是一个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 要么就是罐头,要么就是果酒。 虽然这个时代的真空包装技术不行,消毒也不行,但是最起码做出来后,也比桃子耐储存,保存的时间长。 如果是单单去卖桃子的话,不但卖不上价格,而且很可能会快速的腐烂。 现在炎热的天气,是这些鲜果的最大的天敌。如果有大量的冰的话,那存储的时间或许货更长一些。 冰,在炎炎夏日里,那可是降温的利器啊。 不过现在,除了一些权贵和大户人家有冰窖储藏的有冰块外,寻常小户人家和寻常百姓,哪里有能力弄到冰呢? 不过这对于别人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但是对于郑长生这个穿越者来说,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就不说那用硝石降温制作冰晶的方法了,这早在唐代就已经被人发现,到了宋代更是出现了冰晶饮料的销售。 对于他来说,更是难不倒他。 可是关键是现在硝石可是不好弄哦,这是制作火药的重要原材料。 现在火器在明军中的应用已经很广泛了,所以这种材料管制的很是严格,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轻易到手的。 不过自己办不到的事情,有人可以办啊? 老朱这个最大的幕后老板不去利用,还想啥啊? 再说了,皇家冰窖储藏的冰也是够多的,帮自己存储这些桃子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眼看农家乐的庄园就要盖好了,开业的话,这一道鲜美的桃子冰酿怎么着也得卖出一个天价出来吧? 闹不好还能成为一个掘金的利器呢。哈哈,不要太美了啊,得赶紧去找老朱解决问题啊。 你不能光想着收好处,不想出力呀。 第192章 生财有道 第0192章生财有道 小七最近跟吕婉蓉相处的很融洽,她跟吕大小姐学了许多的礼仪,也在尝试着做女红。 可是尽管她心里对吕大小姐很是钦佩,但是看到吕大小姐跟少爷站在一起磨牙,她心里也是顶顶的不舒服的。 “婉儿姐姐,快来呀,这颗树上的桃子好大好红呀!” 远处的小七高声的呼唤着,打断了郑长生跟吕大小姐独处的时光。 “嗳,来了!” 吕大小姐主仆二人,应声而去,只留下意犹未尽的郑长生在风中零落...... 他不禁郁闷了,这丫头,真是会挑时候。 额,细细的想来,好像这丫头是故意的。 对,小七就是故意的,她此刻手里拉着吕大小姐那纤纤玉指,朝着郑长生做了个鬼脸。 我去,这分明就是在挑衅嘛! 他很想像以前似的,上去照着小七屁股上狠狠的煽上两巴掌。 可是一想到小七现在的身份“琪公主殿下”,好吧,算你厉害! 郑长生愤愤的让大个子套上马车,一溜烟儿的直奔帝都金陵而去。 这次郑长生可是带着“创意”去的,满满的两大筐新鲜的清洗干净的水蜜桃,散发着清香的果蔬味道,这让老朱感到很满意。 这孩子,还算是个乖巧懂事的。 知道孝敬咱了,没有白疼他。 可是当他一边吃着鲜美可口的桃子的时候,听到郑长生向他索要硝石,顿时感觉就不好了。 老朱吃到嘴里的桃子也没有味道了,心里一直的在犯嘀咕。 硝石?这可是兵家利器哦,岂能是寻常百姓能够大量拥有的,哪怕你是咱的信得过的看的起的心腹也不行啊。 这东西稍加舞弄一下就可以制作成火药,火药这等管制物品可不能随便出现的。 “你这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你要硝石作甚?难不成你还想制作火药不成?” 老朱的态度很严厉,话语很重,一点都没有给郑长生好脸色。 郑长生能够预料的到老朱是什么反应,现在的情况,跟他的预料丝毫的不差。 “皇上,这硝石除了可以制作火药之外,还有一个很好的用途,那就是制作冰晶。试想一下,在炎炎夏日,喝上一口水蜜桃的冰镇果酒的话,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享受?” 老朱随口哦了一声,随即脸上就现出惊讶之色:“冰晶?冰镇果酒?你的意思是用硝石可以制作冰晶,然后在用冰晶制作果酒?” 虽然古法有硝石制作冰晶的方法,前朝也有流传,但是自从大明开国以来,一直用的都是冰窖提前储藏冰块的方法。 并没有用硝石制作冰晶的传统,另外这硝石自从被列为军用物资以来,民间流传极少,是以有失传的趋势。 如果不是郑长生说的话,他恐怕根本就不知道硝石还有这等用途。 郑长生使劲的点点头:“皇上,诚如您所言,再有几日,那烤全羊的买卖就可以开张了。 所以,小子以为,这冰镇的果酒搭配上香喷喷的烤羊肉,那在这炎炎夏日里定当时绝配之物。 相信到时候,整个帝都金陵的富豪权贵们定当趋之若鹜,不惜掏空口袋也会品尝一番。 到那时,我们的赚钱大业,就可以初见端倪了。 您只需看一个月的收入有多少,就可以做到心中有数了。 商之一道,就是想尽办法,把别人口袋里的钱,变成我们自己的钱,而且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用巧取豪夺,而是让人们心甘情愿的把钱从口袋里掏出来。 这样方为商道之正途。” 郑长生的一番话说的老朱顿时是心花怒放。 额,这孩子满脑子里装的都是他们郑家的智慧,那好吧,就姑且拨给他一批硝石用作制冰,看看效果如何再说。 商量那么久的买卖就要开张了,这让老朱心里很是期待,刚才郑长生关于商道之正途的说辞,让他的心里涟漪又起。 如果这个买卖可以成功的话,那么别的行业,别的买卖也是可以如法照搬的。 只要是合法经营,只要是不偷税漏税,就是放开商之束缚又如何。 反正整个大明都在咱老朱的手里捏着,那么多效忠自己忠心自己的大军在坐镇,些许商贾翻不了什么浪花。 真要是出了乱子,朝廷大军直接就开过去,难道咱老朱还怕你们不成? 郑长生很开心,终于为自己家的桃园的收成找到了储藏地——皇家冰窖,也找到了销售点——烤全羊农家乐。 而制作冰晶的硝石问题也顺利的解决了,看来有个好大腿抱,真是爽啊。 要说在整个大明谁的腿最粗,抱起来最爽,那除了老朱的这个毛茸茸的腿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这样的腿了。 炎热的季节,饶是身为皇上的老朱,也顶不住啊。 虽然皇极殿的四个角落里放了大量的冰块来降温,可是还是酷热难耐,南京城作为四大火炉的城市,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是以,郑长生偷眼看到了外面穿着纱衣,而里面是光着的朱元璋的大腿。 突然正常眼珠一转:“皇上,小子有一个不情之请。” 朱元璋正在心里幻想着郑长生说的“烤全羊农家乐”的开业盛况,那日进斗金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不要太美啊。 大明的国库空虚的太久了。 大军常年的在和北元作战,军需耗费很是惊人。 每年的国库收入,有的都来不及转押国库,就被就地押解到大军处用作军需了。 现在说是大明的国库里能够到处跑耗子一点都不过分。 具体的情况,他作为一国之君,了解的肯定比一般人要清楚的多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旦当了家,处处都是用钱的窟窿,老朱心里苦啊,头疼的一批。 现在郑长生能够给他找一个生财之道,他怎么会不高兴。 可是这小子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悠,这会儿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老朱心里对郑长生的跳跃式的思维,都有点心有余悸了。 这孩子是往往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次又想说点什么让自己惊骇的话呢? 第193章 一切为了恩师 第0193章一切为了恩师 朱元璋有点纳闷,这孩子的要求有点太轻描淡写了,跟他印象中的语不惊人死不休有点差距。 郑长生的要求很简单,他负责赚钱给老朱,但是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他的恩师方克勤,不能外放为官。 老朱思来想去的,都没有想出郑长生的话里有什么阴谋和陷阱,不就是要求不让师父方克勤外放吗? 这对于老朱来说简单的很,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虽然他已经对外放官员的名录批示过了,但是从中书省要回来重新修改一下,应该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于是老朱可以说是拍着胸脯保证的,这个问题小事情,你尽管放心好了,出不了岔子。 额,听到老朱的这句话的保证,郑长生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空印案这是明初四大案之一,是唯一的一个牵连无辜最多的大案。 光是杀掉的无辜的地方主政官员都得有几百人,可以说牵连甚广。 师父方克勤也正是由于空印案的牵连才丢了性命的,这是历史记载的史实。 所以郑长生才心忧不已,之前他就考虑这个问题,一定是竭尽所能的阻止师父外放为官。 只要是不主政一方,这空印案就牵连不到。 说起来空印案据史书记载,是发生在洪武年间的事情,因为空白盖印公务文书而引发的案件。 这事说起来其实是因为明朝的财务制度不完善引起来的。 洪武朝,老朱规定每年地方官都需要派人到朝廷的户部,来报告地方财政的收支账目。 而且所有的账目必须要经过户部审核后完全相符才能算是通过,才能完成这一年的财政结算。 若其中有一项不符合,那就得必须驳回重新造册,而且造册完成后由原机关盖上地方官的大印方算是完成。 因为当时的交通不发达,往来路途的遥远,如果发回重新造册势必会耽误时间,所以前往户部核准核销的官员,都事先备好盖了印章的空白文书以备使用。 要说这其实是很正常的,由于钱粮在运输过程中肯定要有损耗,所以运输官员都备有空白关房大印的文书,以运输到京师的实际数据为准,重新填写一份交给户部审核。 但是老朱这货就怀疑官员相互勾结,吞没其中的差额,这是欺君之罪啊,所以下令处罚所有相关联的官员。 这当然是元朝的时候的习惯性做法,老朱刚开国没有多久,大多使用的是前朝留用官员。 是以,这个习惯就保留至今。 空印案的影响可以说是在明朝立国之初是大案要案,光是主政的一把手就杀了好几百甚至上千人了,受牵连着更是无计其数。 吴晗的《朱元璋传》说空印案被牵连杀掉的有几万人,可见这在当时的影响之大。 是以,郑长生是极力阻拦恩师方克勤主政地方。 史书所载方克勤于洪武四年主政济宁知府,也就是今年。 所以郑长生很是担忧,老老实实的当你的清流言官多好,可千万不要当主政一方之要员啊。 这以后要是被牵连到的话,那可是要丢脑袋的啊。 所以,他借着今天老朱高兴,就提出这一个要求。 当然这不是空口白牙就提要求老朱就能同意的,郑长生是费尽了心机,磨损了口牙找出各种原因和借口阻拦这件事的发生。 理由有三:恩师方克勤待小子如师如父,小子自幼丧父,是以待恩师情深,不愿和恩师分离。 二是:方克勤上有高堂老母,下有未成年之幼子,实在不宜远行 当然这理由有点牵强,你又不是方克勤,凭什么代替他来说这样的话?俗话说忠孝不能两全。 欲尽忠就不能尽孝,这是官员们的普遍共识。 但是郑长生就不管了了,就这么说了,反正没有理由,找个理由也得把恩师给留下来,怎么着也不能为空印案所影响到。 其理由三:小子有许多未解之学业,需要恩师勤加指点,是故不能远行。 你老朱不是想要我脑中的郑家先人的智慧吗?那好,我脑中的智慧并不是万能的,那是需要恩师时刻的教导,才能够领悟出来的。 这个理由够坚挺的了吧? 所以,郑长生看到老朱答应自己后,心里就算是安定下来了。 老朱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方克勤留下京师,虽然老朱也很是猜测自己的内心,但是郑长生敢以脑袋作保,老朱累死也不会猜到为什么? 郑长生很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自己的几个要求,老朱是无不应允,所以他心里美滋滋啊。 就连朱小四在他后面追了好半天,他才发觉。 “四哥你这是做什么,大热天的不在书院好好的学习,这个时候跑来找我作甚?” 郑长生很是不解。 皇家书院就在皇极殿的旁边,其实朱小四一早就注意到郑长生来了。 他一直在书院的拐角处等着呢,就等着郑长生从父皇的办公室皇极殿出来,他才过来说话呢。 这段时间可算是把朱小四给憋死了,每天的读书写文章,他都要疯了。 之前郑长生当伴读的时候,有郑长生这个活宝调剂一下书院的生活,讲讲故事啊,带点美食啊。 他也不觉得无聊,可是自从郑长生离开书院,到了太子哥哥朱标的詹事府中任事以来,可算是把朱小四给郁闷毁了。 夫子张口闭口之乎者也,处处都是圣人之言,道德文章,把他搞的都要崩溃了。 是以,逃学就成了他的常态。 就算是任着挨他老爹的鞭子,他也认了,他实在是在这枯燥的书院里待不下去了。 在待下去,估计他非疯了不可。 还好,他看到了郑长生来了,他的小算盘就打噼里啪啦的打开了。 之前以为那个烤全羊的生意,是郑长生邀请他一起干的。 他为此还美的跟什么似的,可是后来在郑家庄园,他算是明白了。 这门生意是郑长生跟他老爹两个人搞出来的,只不过他老爹朱元璋不方便出面,而且还要找一个顶缸的人。 是以,才有了自己的参与进去。 就说嘛,当初父皇为什么给自己银子,当自己胡乱花钱的时候,被狠狠的揍了一顿,当自己把钱给郑长生合伙做生意的时候,却对自己不闻不问的。 额,原来是自己被老爹朱元璋给利用了。 哈哈,他心里很高兴,能够被自己老子给利用,他真的是心里感觉美美哒。 不过那也不是白利用的,咱借机跟生哥儿一起逃逃学,说是为了生意的事情,你不会责怪咱吧? 第194章 小四飙车长生背锅 第0194章小四飙车长生背锅 长街上朱小四如同放飞了自我一般,亲自驾车一路烟尘滚滚直奔农家乐。 大个子都被挤到了一边,他不敢有不满的话,可是肚子里却在腹诽。 皇上是个急性子,他的崽也随他,奶奶的你跑慢一点会死啊,街上可是有那么多行人呢。 虽然午后正是热的时候,街上的人不太多,但是也是有人啊。 就这么横冲直撞的,万一伤到人算谁的啊? 这车是我们家的,驾车的是俺的差事,可是却被你撵一边,你驾车却耍起疯来了。 郑长生一阵接着一阵的惊呼,擦了个擦的,这他么的算不算是古代版的富二代,哦不,皇二代飙车? “停,快停,要不然我以后再也不帮你说话,你以后再也别想有机会出来玩。” 终于,朱小四勒了勒马缰绳。 “干嘛呀,生哥儿,咱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放松一下嘛!” 鹅考,放松?你这放松的也太没边了吧?你是没读过大明律啊还是没读过皇明祖训? 这上面哪一条规定你可以横行霸道的在街上横冲直撞,伤到人那就是事儿。 也幸亏是街上行人少,没有出事儿,真要是出事儿了看你老爹不大鞭子抽你。 就算是没出事儿,真要是碰到一个御史,上折子参你一家伙,告你一个皇子当街纵马的刁状,那也够你喝一壶的。 大明的御史那是出名了的脖子硬,尤其是洪武朝的,那参起人来是根本就不管头青蛋肿的,提笔写折子就参。 这源于老朱的制衡之策。 言官,顾名思义就是敢于劝谏直言的官员,是一个专门找皇帝和大臣们茬子的官员。 老朱开国就仿元朝的旧制设置御史台的官职,后来改名为督察院。 督察院里面的官员就是督查御史,当时明朝十三个省份,所以就有十三道督查御史,光是盯着这十三个省,找茬的言官都有一百多个。 别看不起言官,这个官位很特别,他们的官位品级不大,甚至基本上都是七品的芝麻官。 但是权利可是大的很啊,他们被老朱赋予监视天下百官的职责。 这些人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就是四处乱转悠,负责揪弹不法事。 别看中书省和六部那么牛逼,但是这些言官们要是去你刑部查一查有没有冤案,要是去兵部查一查有没有吃空饷,等等,这些部门都得当成爷一样的给伺候着。 所以说,无论你是皇亲国戚亦或是权贵公卿,只要是言官要查你,那你准得倒霉。 是以,有明一朝的官员们最是忌惮言官。 也许有人会问,既然言官的权利这么大,万一他们自己要是贪赃枉法怎么办? 放心,咱们的放牛娃朱皇帝可不是傻子,说到制衡之策,说到帝王术的驭下之策,他玩的是溜的很。 老朱讲究的很,他所任命的言官,一般都是一些熟读四书五经的书呆子。 这些人自命清高,一根筋的认死理。 就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更喜欢钻牛角尖一样的一查到底。 其实言官是一个得罪人的活,也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一般人是不愿意当的。 朱元璋用小官去制衡大官,目的就是让大官们不敢张扬,不敢太过张狂,但是你一个小官要是扳倒一个大官,那是需要真凭实据和换上授权的。 其实说白了,到最后还是老朱说了算。他最想要的是制衡百官,平衡权贵,达到他一手掌控大明江山社稷的目的。 还有,老朱还专门设立了一个六科给事中的部门专门的管理言官。 每个科都有一个给事中,正七品和从七品的官位,这些人的权利更是大。 他们甚至认为皇帝的敕令不合理的话都可以给退回去。 对于明朝的御史制度,虽然说是诟病很多,但是在洪武朝的时候,老朱平衡各方势力可是立下汗马功劳的。 他们没事就上街巡查不法事,一旦被他们抓到,那非得弹劾的你脱一层皮不可。 就如同现在,突然朱小四一撩马车的帘子,哧溜一下子钻进马车里了。 大个子也不知道啥情况啊,一看,好家伙,你这驾车驾半截就突然不管了,这算哪门子事儿啊。 他一把抓起马缰绳,勒停了行进中的马车。 就在这个时候,街对面的茶水摊子上站起两个人。 靠,郑长生正纳闷朱小四这货好好的,干嘛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的钻进来了呢。 原来感情是看到街道上巡查的御史了。 那大红的官袍和腰间代表身份的牌牌,看起来牛逼哄哄的,一人一边伸手就抓住了车辕。 走不了了,这可要坏啊。 朱小四刚才驾车的时候兴奋的放飞了自我,可是看到御史他就知道要坏了。 这要是捅到他老爹那里,等待他的将是一顿好打啊。 想一下老爹朱元璋的大马鞭子他心里都冒凉气。 这货是真的知道害怕了,一脸哀求的道:“生哥儿,快救命啊,真他娘的点儿背,刚放飞自我就遇到这帮御史台的家伙。 这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否则的话,我真的惨了。” 郑长生看着一脸哀求状的朱小四,心下暗道:“知道害怕了吧,不喊停你,看样子你能把车开飞咯。” 朱小四这货是脑袋一硬法律忘净,现在脑袋一耷拉知道犯法了。 也得亏是没出事,真要是出事儿了,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 现在自己还能帮他转圜一二,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就是自己不帮他转圜也不行了啊,这货已经面色苍白,两眼乞求的目光,看着真是有点可怜呢。 好吧,看在上次打郭大宝的时候,你替咱扛了锅,挨了鞭子的份上,这次咱就替你扛了。 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御史发话了:“刚才那个驾车狂奔的小子出来,不然的话本官可就喊顺天府的差官了。 到时候抓进顺天府的大牢,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让你家大人去牢里给你送饭,那就不好看了。” 郑长生赶忙一弯腰从马车里出来,下到这个御史面前拱手道:“小子鲁莽了,马儿有点受惊,这紧拦慢拦的才算是停下来。 还望御史大人高抬贵手,原谅则个。” 突然另一边车辕处的御史开口言道:“郑长生,你好大的胆子......” 第195章 重逢周明通 第0195章重逢周明通 巡查御史的这一声吼,躲在车里的朱小四心里凉的一批。 听这意思这个御史知道郑长生,知道他是太子哥哥詹事府的人。 无论年纪大小,可那也是一个官身啊。 知法犯法,街头放马狂奔,这治你个扰乱治安的罪过是跑不了的。 如果御史的笔头子在狠一点,告你一个纵马当街行凶、危害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全,那更厉害了。 丢官罢职都是轻的,闹不好得蹲笆篱子坐大牢啊。 这帮言官的嘴可是不饶人的,他们好不容逮着一个,也是他们巡查的成绩啊,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的。 最近父皇对于那些权贵们屡屡放纵家奴,祸害百姓的事情很是生气,这不,街面上巡查的御史都多了很多。 真他娘的是点子背啊! 他偷偷的撩开车帘,向外面观瞧。 只见郑长生呵呵一笑,竟然躬身对那个呵斥他的御史言官,深深的一躬到底。 而且口尊“座师”,啊?么个意思?朱小四表示很不理解。 再看那刚才发声的御史,微胖的身材,面色黢黑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这家伙是谁呀? 是谁?还能是谁?金宁知县周明通。 郑长生的案首就是他亲笔点的,尊称一声座师,那是作为学生的郑长生应有之礼。 周明通双手搀扶着郑长生,一把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没想到竟然是你啊。” 说着,他转头对另一个御史道:“孔老弟,这是我在金宁时候的学生,可是老哥我亲手点出来的案首啊。 你看,这也是无心之过,马儿受惊,刚才你我也看到了。 从拐角处转来这条街的时候,他一直的在勒马缰绳,幸好无大碍,勒停了马车,并无人员损伤和财物的损失。” 跟随周明通一起巡查的御史叫孔方白,是刚晋升为御史的人。 对于周明通这个前辈的名号,早就有所耳闻。 听说他之前是素有“黑面包公”的美名,因为弹劾淮西勋贵不法事,为人所记恨,要不是皇上力保的话,恐怕就完犊子了。 幸好是皇上爱才,把他下放到金宁任职了好几年,这不,刚调回京师,仍旧是在御史台任职。 但是他知道,能够从下面历练过的官员重回京师,那一定是要被重用的。 虽然刚回来御史台,还没有另用,但是飞黄腾达那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孩子既然是他的学生,而且也是无心之过,那就不妨给周大人一个面子。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是皆大欢喜啊。 朝堂之上三大派系,第一就是淮西勋贵,其中包括文官和武将,这都是跟随皇上打江山的老人们了。 第二就是清流官员,主要就是刘伯温和新进入朝堂的文人为主的御史台的官员们。 第三就是前朝留用的官员,以老夫子宋濂为首。 这三方面的关系是很有点自成一派的架势,当然这都是在老朱一手操弄下,互相平衡的结果。 同为清流派系的官员,还是要照顾到自己人的面子的。假如说郑长生不是周明通的学生的话,那他绝对会追究到底的。 既然是清流一派的学生弟子,那将来也肯定算是自己人了。 所以孔方白并没有过度的小题大做,而是很客气的开口道:“周大人,既然是无心之过,而且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那就罚银以示警戒吧。 你们师徒二人先行叙旧,容后我会写上折子,到时候叮嘱另高足把罚银交上来即可,切记这是第一次,一定不能再有第二次。” 说着,这货冲周明通挥手告别,巡查别的地方去了。 鹅考,这就是巡查御史?太屌了吧? 看样子如果不是周明通替自己说话,转圜一二的话,还真是要被狠狠的咬一口了。 这御史言官咬一口,那就是入骨三分啊。 好可怕的御史言官,这老朱给他们的权利还真是他娘的大。 大事要管,屁大的小事儿也管。 不过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这无可厚非的事情。要不是有了这些御史言官的弹劾和纠察,这满是权贵的帝都,还真是要乱套了。 尽管就是这样,地面上还是屡有不法事的出现,没有他们的话,京师百姓被祸害的更深。 大个子把马车停放到道边等待,这个时候朱小四从车里出来了。 刚才可算是把他惊一跳,可是好在是现在转危为安了,没有想到这个巡察御史竟然是生哥儿的座师。 这可算是自己人呀,这个时候朱小四的脸上笑眯眯的,之前的惊恐状早已丢到爪哇国去了。 周明通当听到郑长生介绍朱小四身份的时候,当即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请安。 四皇子朱棣,皇上都宠爱的儿子,虽然是经常大马鞭子伺候着,但是别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那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周明通现在会来事多了,已经跟之前的那个愣头青告别了。 到了地方上历练了几年,什么事情看不透啊? 想要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混好了,那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一点就是得有一个后台,得找一个粗腿去抱,那以后出了事情也好有个伸出援手的人。 之前他是凭着热血冲动,看到不法事就弹劾,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就现在不少人都憋着劲暗地里冲他使坏呢。 要不是皇上看重他的话,恐怕他早就被那帮淮西勋贵们给生吃了。 这次回来,他一方面是蓄势待发,一方面也有自己的考量。 得给自己找个靠山了,刘伯温这个清流的领袖,是一定得靠紧的,另外皇上的大腿也得抱紧了,如果能够给太子方面扯上关系的话,那更好。 将来就算是皇上有个不测,太子那边自己也是一个靠山啊。 听说四皇子朱棣跟太子朱标的关系极为的要好,如果四皇子能够帮自己说上一句话,自己要是能够进入詹事府任职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同时他心里也是暗暗的兴奋不已,郑长生这孩子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啊,在金宁的时候是,在帝都同样是。 这孩子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跟四皇子都混到一起去了,看样子他们的关系还不一般呢。 朱小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周明通,心里有点后悔让郑长生出来顶缸了。 其实最主要是他被老朱的大马鞭子给抽怕了,一看到巡查御史就吓懵逼了。 现在,他心里暗暗的美滋滋起来,就看周明通这态度,就算是知道是刚才自己驾车,也应该不会禀告父皇的吧? 周明通偷眼观瞧朱小四和郑长生穿的同样颜色和面料的衣服,心里微微的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196章 人真的是会变的 第0196章人真的是会变的 郑长生穿的是马皇后亲手缝制的衣服,这件衣服也是当初惹的朱小四不高兴,对郑长生恨的要死要活的“罪魁祸首”。 不过嘛,现在倒成了他们友谊的象征了。 对于郑长生来说,这件衣服那是整日不离身,只要是外出必须要穿着。 能够把一国之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亲手缝制的衣衫穿在身上,那也是一个天大的荣耀啊。 刚才之所以他能够放心大胆的去给朱小四顶缸,也正是由于他们穿的衣服是同款,况且他们的个头也差不多。 相信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朱小四这货就钻进车里了,周明通他们是不会看的那么仔细的。 如果朱小四不从车里出来的话,周明通也就认为这事儿是郑长生干的了。 可是随着朱小四一出来,那心思敏捷的周明通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笃定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了。 啊哈,本来自己以为看在自己是郑长生的座师的情分上,帮他一次,再说了在金宁县要不是郑长生帮他的话,他也不会在卸任的时候得到一个万民伞了。 正是由于在郑长生的帮忙下,他硬起手腕一鼓作气铲除了赵家二兄弟,顺带着搂草打兔子把七丈崖的张黑虎都给灭了。 这功劳可是大大地哟!就算是被淮西勋贵掌握的吏部在不待见他,可是也不能罔顾民意啊。 这一个万民伞就是他为官一任的成果,是他将来跻身更高层次官场的护身符。 是以,才有了他这么快的回京述职。 要不然,在留你一任在金宁也是很正常的。 天下官员奇缺,让你留任地方官是对你的爱护和培养,人家还可以这么堂而皇之的给你说。 你尽管知道这是打击报复,可是你还没话说。 官员无论大小,无论职位在何方,都是替皇上办差,都是为了大明办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 是以,周明通能够这么快的回到京城听用,也可以说是完全得力于郑长生。 他顾念着旧情,出手了一次,帮郑长生。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等于是间接的帮了四皇子朱棣。 看着四皇子朱棣满意的样子,周明通心里激动毁了。 正愁着,没有门路呢,这一下子郑长生就给他面前推出来一个皇子。 这要是抱上了粗腿,借助他的关系,跟太子的詹事府在扯上关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要是进了太子的詹事府,那以后还怕的谁来? 还会愁未来的前途吗? 这人啊,就怕有算计心,一旦有了这样的心思,那他的思想就不单纯了。 就像周明通,之前多么刚直不阿一个人,可是身在官场他吃的亏现在数都数不过来。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如果在不算计,那就仍然还是出不了头。 就算是你心中有再大的抱负,但是没有你施展的平台,空有报国志,也只能是望洋兴叹。 官场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的话:脑袋决定屁股,屁股决定抱负。 那就是说你得有一个灵活的头脑,你得会来事,你得会培养自己的关系网。要是你头脑一根筋,傻不拉几的你永远也别想出头,闹不好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看能当大官的有几个是傻子的?头脑不好根本就做不到那个位置。 可是一旦屁股坐到那个位置了,手里有了权力了,那你才好施展你胸中所学,报效国家,为国为民。 所以,现在的周明通也学会了钻营了。 没办法,整个朝堂都在淮西勋贵的把持下,你一届清流言官,还想要出人头地,那就得钻营,不钻营你想要混出头,那可是太难了。 再说了,之前这货行事鲁莽,没少得罪淮西勋贵集团。 现在往太子这边靠,往老朱身边挤是他唯一的进身之道。 郑长生对于周明通对朱小四的恭敬之极的态度,很是不屑。 这还是那个周明通吗?来到京城后也听过他当年的事迹。 不畏权贵,弹劾不法,为此不惜丢官罢职都在所不惜,甚至敢赌上脑袋和全家老小的姓名。 如果不是皇上爱惜他是一个人才的话,恐怕这货早就被碾成渣渣了。 经过几年的下放历练,回来后怎么变的如此的势力? 当然这也不能怪郑长生,他怎么会懂的现在大明官场里的道道? 就算是他穿越来的,后世的时候就是一个扑街穷码农,虽然脑子里的东西装的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一些,但是要说到为官之道,他是一个白脖,是一窍不通的。 他要是贸贸然进入朝堂,恐怕比周明通还要惨。 尽管郑长生很是不理解周明通为何这么势利,但是碍于面子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朱小四对于周明通很是满意,这个巡查御史好耶,真是太好说话了。 就算是不用郑长生给自己抵挡这一箭,当自己说出身份的时候,他敢肯定周明通是不会向父皇弹劾他的。 这一点来说,周明通是很合朱小四的口味的。 所以,当周明通言语间露出对太子甚为钦佩和仰慕的时候,朱小四拍着胸脯子打包票,有机会了一定要把他引荐到太子哥哥面前。 呵~周明通心里美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 那是倒头就拜啊,感激的五体投地,无以名状的。 郑长生心下暗叹:人真的是会变的,这才多久没有见到周明通啊。 那天在设计铲除赵家兄弟之时,意气风发的周明通哪里去了,怎么就变的如此的市侩,怎么就变成这样一副嘴脸了呢? 都说官场是一个大染缸,这一点都不假啊。 任你白璧无瑕,可是日积月累之下,也终难逃被亵渎被污染的命运。 别看现在郑长生一脸笑呵呵的看着周明通,模样很是恭敬的样子,但是心里面已经产生了裂缝了。 或许,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尊称他为座师了,也许自己应该和他断绝关系。 他如果是照着这个样子发展下去的话,难免有一天不会失足落水啊。 到时候牵连的可是自己, 在大明朝老朱执政的岁月里,动不动就连坐,动不动就诛灭九族。 座师和学生是属于被牵连的一对,额,不敢想了。 第197章 母子情深 第0197章母子情深 郑长生郁闷到已经没有心思陪朱小四逛游了,在辞别了周明通后,他带着朱小四在即将开业的农家乐巡视了一圈后,就借口离开了。 回到家里,他一头就钻进了书房里,躺在摇摇椅上闭目沉思。 周明通是让他很失望,他还原本想着在帮他一次来着。 以自己现在在太子朱标面前的地位,很容易就能够拉他一把。 现在的郑长生可是摇身一变成了太子朱标面前的大红人了。 就光是那个算学的培训班,就让太子朱标对郑长生是刮目相看。 别看郑长生年纪虽然不大,可是脑子里有真才实学啊,而且都是实用的应用之学。 别的不讲,就光说那个算学培训班,就给詹事府培养了大量的案牍人才。 他的计数、计算方法,简单易学,操作方便,还有表格的应用配合着数字的图表。 这让繁杂的账目和统计文书,变成了一目了然的图文并茂的格式。 当太子朱标把这种统计图表拿给父皇朱元璋过目的时候,老朱是对儿子大加赞赏。 当时吧,太子朱标被老朱夸的跟朵花儿似的,不过朱标也不是那贪功之人。 当即就给父亲说明了这是郑长生的功劳,而且对于父亲当初派郑长生这个孩子进詹事府感到不满,而向父亲朱元璋道歉。 老朱听完儿子的讲述后是哈哈大笑:“标儿,你记着,有能者不在年高,一个人是不是人才,能不能为我大明所用,父皇心里明镜儿似的。 郑长生这个孩子你要好好的利用起来,不要在乎年龄问题。 实话给你说,这孩子脑子里的东西多着呢。 另外这孩子有一个弱点,那就是重感情重情义,你要是对他好的话,就不怕他不为你竭尽全力。 还有,父皇要嘱咐你,郑长生这孩子的事情,尽量要低调,不要让他进入“那些人”的视线里。 相信你懂父皇说的“那些人”是哪些人?” 于是朱标是谨遵他老爹朱元璋的意思,虽然给足了郑长生礼遇和尊重,但是从来不让他出面办事情。 按说詹事府的少詹事,那就是为太子办理各种事情的人员。 但是郑长生的日子过的清闲的很,除了得空去詹事府讲一下算学的课程之外,就几乎是无事可做。 这源于对他的“保护”,当然朱标是没有给郑长生说这里面的原因的。 可是郑长生也乐得清闲,每日里笑呵呵的去,笑呵呵的回,从来也没有多余的事情。 另外詹事府的人,全部都被太子朱标封了口,关于郑长生的事情要三缄其口。 太子都发话了,谁还敢多嘴多舌。 所以,他们尽管心里知道郑长生是他们的“小老师”,但是也从不在外人面前提及。 他们去各部和中书办事的时候,拿着统计报表跟负责官吏核对数据的时候,很是让那些负责官吏感到惊讶。 这中图文并茂的表格也太方便了吧?可是当问及这是谁发明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敢说是郑长生的,都推说是太子殿下发明的。 后来这种表格很快就在六部和中书推行,以后的账目必须用这种方式,现在虽然还在试行,不过要成为定式那也是时间的问题。 郑长生的不对头,引起了母亲李秀英的主意。 今天儿子这是怎么了,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今天咋就拉着一张脸,一副不痛快的样子呢? 李秀英走到郑长生面前,一脸关爱之色:“儿子,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不开心?” 郑长生赶忙起身,一脸歉意:“娘,没什么,让您忧心了,是一些小事儿,儿子想不通罢了。” “什么事情?能跟娘说说么?” 郑长生犹豫了一下,开口讲了一下周明通的事情。 对于县太爷周明通,李秀英有印象,当初还给郑家赐过“积善人家”的匾额呢,这在金宁的县志上都记录了这件事。 后来周明通又派兵从七丈崖救了儿子,又硬起手腕铲除了赵家兄弟。 这在金宁县可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儿啊,老百姓哪一个不对县太爷周明通不竖大拇哥的。 可是听了儿子的讲述,她心里也是一咯噔。 “那算了,既然这样,那咱们也不远他,也不近他就好了。我儿没必要为此烦心,如果是担心他牵累到咱家,那就跟他断了关系也好。 不过真的断了“师徒”的情分,会不会对我儿名声有影响? 别人会不会说你是欺师灭祖之人?” 郑长生忧虑的就是这一点,如果说周明通还是那个胸怀大志的人,他是不介意帮他一把的。 但是怕就怕周明通现在这样,早晚有一天会完蛋。 洪武朝的官场有多可怕,老朱的手腕有多狠,都能把官员杀的换几茬,弄不好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啊。 这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思来想去,还是找个时间跟周明通好好的交流一下吧。 毕竟周明通也算是他的老熟人了,两个人也有名义上的师徒情谊在里面。 人是个好人,但是现在变的如此的钻营,这真的不是一个好兆头。 以自己对历史大事的掌握程度,虽然不敢保他仕途一帆风顺,位极人臣,但是消灾解难,站队别错,这一点还是可以的。 老朱对郑长生的分析一点都没错,他就是有点重感情,重情义。 对自己身边的人都很在意,别看周明通只不过是他的座师,两个人的交情其实并不是很深,但是郑长生心里却对周明通的事情很是上心。 “娘您真的不用担忧,儿子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额,该吃晚饭了吧,儿子肚子饿了。” 郑长生拉着母亲李秀英的手有点撒娇的道。 李秀英只要看着儿子高兴,那什么烦恼都没了,笑眯眯的冲着院里喊道:“李管家,我儿饿了,咱们开饭了......” 李大年嘴里答应着,开始招呼婆娘、儿子、媳妇端饭菜。 一张很大的条案桌子,在落日余晖下摆在了庭院的香樟树下,两排座椅摆放整齐,又点起了烛火,郑家大院的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第198章 其乐无穷的晚餐 第0198章其乐无穷的晚餐 吕婉蓉和丫头如画现在已经完全的习惯了郑家大院的氛围。 每到吃饭的点儿,大家伙儿都围坐在一张桌子上,一家人不分老少皆欢快的在一起大快朵颐。 餐桌上的食物很丰盛,熬出了米油的白米粥,煎的金黄的油饼儿,小凉菜加了胡麻油那香味老远都能闻的见。 还有香喷喷的酱排骨和煮的烂熟的大肥鸡,这是琪公主做的。 哦,是小七姑娘做的,不知道为什么小七不让人叫她琪公主,只让人还是老样子称呼她小七或者七姑娘。 好吧,这是她的选择,看来这个公主的名号,还是没有郑家大院的七姑娘叫起来让她感到亲切。 老李管家的儿媳妇做的是一锅菌汤,这让吕大小姐感到很是好奇。 为何这菌汤喝起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品味了好半天,她终于想起来了,这跟庆寿寺的斋饭味道是完全一样。 她偷眼看了一眼郑长生,只见他低头喝着碗里的菌汤,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嘴角上扬,泛着微笑。 对于她在庆寿寺的那三天时间,她每日里都能喝到这美味的让人终生难忘的菌汤。 郑长生据说那三日里没有回家,而是住在庆寿寺的道衍法师那里。 这一点是她跟小七闲聊时候得知的,这让她心里有点浮想联翩了。 鸡汤炖菌菇,别以为自己吃不出来,你也别以为人家不知道僧人是不允许开荤的。 那既然庆寿寺的僧人不能吃肉,那么鸡汤从哪里来,这答案还不是呼之欲出了吗? 好吧,吕大小姐俏脸绯红,她几乎是不敢抬头,闭着眼一勺一勺的把碗里的汤喝完的。 郑长生丝毫不觉得吕大小姐能够看穿他在庆寿寺的把戏。 他看到烛火映照下的吕婉蓉,很是享受的喝完菌汤,所以心里很是满足。 这丫头最近经过郑家大院美食的“熏陶”,小脸日渐的圆润,而且脸上见了红色了,比之前那苍白瘦弱的形象更加诱人了。 郑长生看吕婉蓉的碗空了,刚拿起汤勺欲要舔汤。 小七蹭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一把从郑长生手里把汤勺给接过来了。 然后笑眯眯的拿起吕大小姐的汤碗:“婉儿姐姐,这汤好喝着咧,多喝两碗补补身子。” 郑长生闹了个大红脸,没趣的坐下来,随手拿起一块酱排骨大口的啃了起来。 对于小七的热情,吕婉蓉感到有点不自在。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觉到这个皇上的琪公主,似乎哪里不对,处处的充满着对她防范的味道。 当后来她得知了小七当年就被夫人许给少爷做妾的事情的时候,才算是彻底明白咋回事。 原来是她的醋坛子打翻了,见不得郑长生对别的女孩好啊。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的吕大小姐可是完全一脸蒙圈,不知咋回事的。 李秀英手里端着汤碗,一口干了后,就匆匆的回佛堂做晚课去了。 这是她每日的必修课,郑长生很是不想让母亲去念那劳什子佛经。 有个啥用? 可是没当他开口劝阻的时候,总是会遭到母亲的反击。 “你这个不孝子,你要是快点长大,快点给老娘娶回来媳妇,快点给老娘生个孙子玩,我才不稀得敲木鱼念佛经呢。” 额,这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好吧,您愿意去念,那就去念,可是娶媳妇这等大事,得等咱长大了以后再说啊,这么小就让人家娶媳妇,这不是难为人嘛! 每当郑长生“嘘嘘”的时候,看着尚未发育完好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的小雀雀,就不禁唉声叹气。 这是不能着急的,人都是有生长过程的,青春期尚未来到就想别的,那还真是痴心妄想,佛祖都不会答应的。 吕婉蓉吃了两个煎的金黄的油饼,喝下两碗菌汤,又被小七劝着吃了一大块的酱排骨。 额,真的饱了。她感觉这种吃饭的气氛,才是正常的生活。 之前他们家吃饭,丫鬟婆子一大堆在旁边伺候着,看着他们一家几个主人吃,那种感觉真是太让人不自在了。 哪有这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家人还可以在餐桌上聊一聊天来的痛快。 小七很郁闷,老三说少爷喜欢窈窕淑女,好几次他是亲耳听到少爷在念书中说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额,她为此不惜去请教了一把吕大小姐。 才算是弄明白了怎么回事,窈窕淑女是说女子仪态万千,身姿曼妙的意思。 那好吧,于是她就尽量的自己少吃肉食,夫人说了吃多了肉肉会变胖的,那要是胖了就没有曼妙的身姿了。 少爷就不喜欢了。 还有,她尽量的劝着吕大小姐吃肉喝汤,心里一直的在祈祷着,胖死你胖死你。 胖成郑老三那熊样,少爷说不定就不喜欢了。 为爱也疯狂,心里苦逼不已的小七,竟然也学会耍心机了。 可是让小七很郁闷的是,为何吕大小姐就是不发胖呢? 这让小七很羡慕,自己只要吃多了红烧肉酱排骨,就会很明显的丰润起来。 可是吕大小姐只不过是面色有所好转,可是身材是一点都不发胖。 天啦,这天老爷对人也太不公平了吧。 同样都是女人,人家多吃几口肉就有发胖的趋势,还得节食减肥,可是吕大小姐却是干吃不胖。 这也不要太羡慕人了吧? 有时候小七心里在想,或许是吕大小姐,吃的不够多,时间还不够久。 要是时间长了,吃肉肉多了,那一定会发胖,身材走形的。 可是让她失望的是,这都一个多月了始终是不见效果。 眼看着吕大小姐,把手里的那一大块酱排骨啃的干净,她不死心又一把拽下了那个熬汤的大肥鸡的鸡腿。 一脸献媚的道:“婉儿姐姐,你看这个大肥鸡的鸡腿,足足的在汤锅里煮了两个时辰,这香味四溢,一定好吃的很。 你就在吃一个吧?” 推脱不过的吕大小姐,接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樱桃小口不断的蠕动着,很快一个鸡腿进了肚子。 小七还想把另外一个鸡腿推销给吕婉蓉,结果吕大小姐实在是吃不下了,捂着肚子径直跑回了屋。 惹得小七很想追上吕大小姐,把这个鸡腿喂给她。 鸡腿确实很香,小七盯着鸡腿看了好半天,最终没有忍住肚子里的馋虫,啊呜,一口咬下去一大半...... 第199章 章欢回来了 第0199章章欢回来了 章欢回来了,她是在郑长生和老朱合伙的农家乐烤全羊开业那天到的京师。 说起来很悲催,她是被郑长生的话忽悠的热血沸腾,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的遐想。 那一只羊的价值,在她心中激荡着。 她甚至都有要做富可敌国的富婆梦想,在目前天下大定的时候,父亲留给自己一份烫手的山芋。 就是那份名单和联络方式,反抗暴元用不到她,造反老朱那明显是一个很傻很天真的梦,是一个注定不会成功的悲剧。 那么这些人要么就是永远不要联系,要么联系了就要做点事情。 正好郑长生给她画了一个大大的馅饼。 联络了名单上的人,很快得到回应,在加上之前遣散的那些黑衣刀客,这些人都是跟随了她多年的人。 在她的一声召唤下,一只庞大的商队应运而生。 可是当她兴致高昂的带领商队开往草原的时候,没有想到连边城的大门都没出去,就被边城守军给一锅端了。 她奶奶的,当时她都想带领这一队人杀透重围冲出去。 可是想了又想还是算了吧,毕竟她用的名义是郑家的,她的身份就是郑家的下人。 虽然郑家没拿她当下人看待,但是户籍确确实实的是这样的。 她一怒之下拎着刀子就干,是痛快了,可是倒霉的是郑长生母子啊。 想起这段时间以来,郑家母子对自己无微不至贴心的照顾,她的杀意终究是没有透露出来。 再说了有一点她是不怕的,给她定的罪过是资敌罪,奶奶的,这不是乱弹琴吗? 哪里有禁止买卖的商品? 在加上郑长生皇子伴读的身份在那放着的,她就不相信以郑长生那个小狐狸,精明如猴一样的头脑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平? 她手下的那些人想要动,但是被她一个狠辣伶俐的“眼神杀”给制止了。 还好在守城的将领眼皮子比较活泛,能够组织起这么庞大的一个商队,定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 背后肯定有后台的,于是他粗略了问了一下章欢具体的来龙去脉,上了一道折子把人交给上面头疼去吧,老子才不触这个霉头。 货物和马匹都在边城扣押,章欢也不是白给的,那当年也是拔出刀子就敢杀人的主儿。 放下狠话:“老娘还会回来的,看好货物,到时候少了一个角,要你好看。” 守将很纳闷,这个皇子伴读的家奴说话还真是横的很,可是他也没招啊,皇子伴读那应该都是勋贵家的孩子吧?? 可是他想了好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姓郑的淮西勋贵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出来是谁。 反正不管了,能够当皇子伴读的,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啊,这弄不好就有皇子的份子在里面,,这可是捅了天的大案子啊。 老子不管了,交给上面让你们管去吧,是杀还是放你们说话,咱就是一个听吆喝的操这闲心,吃饱了撑的咋滴? 章欢等人被押回京师的时候,沿途关隘是一程一程的接力护送。 初始的时候还对她们骂骂咧咧的,可是到了后来简直就跟伺候大爷一样的照顾了,章欢知道这肯定是郑长生使劲了。 她心里开始安稳下来,这家伙能量不小呀,父亲的眼光真的是没有看错他。 赖上这家伙还真是对了,以后仰仗这小子的地方说不定还多着呢,回去了好好的在巴结巴结他。 直到离京师还有一百多里地的时候,来了一个叫毛骧的人,他手里拿着郑长生的亲笔信。 让自己配合,并且出示了郑长生的那把蓝钻短刀给她看。 其实就算是毛骧不给她看刀子,只给她看信就够了。 郑长生的字迹她是认得的,尤其是他写女字边的字,写女的那一横的时候,写的苍劲有力,就如同一把剑一般。 或许郑长生都没有注意这个现象,但是章欢却留意上了。 她曾经模仿过,但是总是不能写出力道感来。 让章欢惊讶的是,郑长生让章欢把商队和手下的人交给面前这个叫毛骧的家伙,让她带着刀疤就不要参与了,赶紧回到帝都来,有大生意让她做。 额,这让章欢有点接受不了,虽然她的身份是郑家的下人,但是她并不喜欢郑长生用命令的口紊给她说话。 桀骜不驯是她的个性,想要用条条框框的束缚她,这让她恨不能接受。 于是她执行郑长生说的话的时候,打了个折扣,她可以回去,但是刀疤却要跟着去,她的这些人的底细可不能让这个叫毛骧的给摸了去。 有了刀疤在旁边盯着,总不会出错的。 人多了聚在一起就怕没有主心骨,一旦没有了主心骨,那就是一盘散沙,不过有了刀疤在,他们这些人就目标方向,遇到事儿就不会慌乱。 她的这个看似跟郑长生赌气的决定,若干年后还真的是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就连郑长生都得服气这个决定。 刀疤领了大小姐的命令带着一众人等跟毛骧的人走了,章欢则跟随着毛骧回到了帝都金陵。 一别两月有余,当章欢的脚踏入金陵城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期待感。 不知道郑长生这小子玩什么花样,还说有大生意要做。 在她的现在的脑子中根本就想不到还有比那“一只羊”的利用价值还要大的生意。 毛骧是用马车把章欢送到农家乐门口的。 尽管天色还早,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可是农家乐的门口已经停满了马车和轿子,另外还有两大溜的拴马桩子上面都拴着马匹。 额,这生意看似很火爆啊。 农家乐是个什么鬼? 咋起这么个怪怪的名字捏?这让章欢很是想不明白。 当郑长生看到章欢的时候,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欢姐,好久不见,快快里面请!” 一个打趣的开场白,打开了气氛。 章欢没好气的道:“你这小子,耍我是不是,说的好好的人家信心满满的,可是你突然不让人家去大草原了,你搞什么名堂?” 第200章 开业盛况 第0200章开业盛况 “欢姐当初想要去草原,无非想要做一个女版的陶朱公而已。 现在你看看这座农家乐,要说日进斗金那丝毫不在话下。 要是有欢姐你来掌控经营的话,或许不用去草原尝试塞外之风霜,也不用担心皮肤风吹日晒即可完成夙愿。 这又何乐而不为?”郑长生一边微笑着,一边打量着一路风尘仆仆的章欢。 额,章欢摸了一下有些发干发硬的皮肤:“费什么话,姐要沐浴,姐要更衣,快点的安排。” 说着理也不理郑长生,向着小七走去。 “欢姐,你可回来了,人家都想死你了。不过欢姐你貌似受苦了,看你的皮肤好干哟!”小七惊呼一声,上来拉住章欢的手。 郑长生说她皮肤不好,她还有点不以为然,可是小七这丫头也这么说,那就是确有其事了。 农家乐走到尽头,是一座小院子,青砖黛瓦白墙,飞檐斗拱,颇具江南气息。 这是郑长生留给自己的,跟营业区域相隔开,这里显得尤为安静。 “当啷”一声,章欢就把手里的铜镜给扔了。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她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皮肤干干巴巴的,而且风吹日晒下皮肤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白嫩了,现出小麦色。 可把章欢给心疼坏了,我肤色胜雪的肌肤,我引以为傲的脸蛋,竟然被边塞的烈风“摧残”成了这副鬼样子。 她一头扎在大浴桶里,久久的没露头,如果不是偶尔有几个起泡吹出的话,小七都要喊人下去捞章欢了。 郑长生和朱小四两个人坐在柜台后面的一间休息室里。 账房先生是从詹事府里派过来的一个叫做牧三民的少詹事,太子朱标可是老朱的心头肉,大明未来的接班人。 他和郑长生一起搞的这个“试验田”计划,肯定是不会瞒着儿子的。 当太子朱标知道原来郑长生跟他老子原来还有一个这么宏伟的计划的时候,对郑长生更是刮目相看。 治国理政或许他是好手,跟在老朱的身边耳闻目染的,可是要讲到经国济世的经济之道,他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原因是老朱也不懂的,他教给儿子的都是帝王心术,平衡制衡之策,以及如何驭民驾官。 所以老朱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儿子跟郑长生好好的学习这博大精深的经济之道。 在老朱的朴素的小农意识里,经济无非就是赚钱而已。 现在他穷的国库里能跑马,手里太缺钱了。 郑长生的这个赚钱的法子,他是如获至宝啊。 是以,当开业的时候郑长生说没有现成的账房,那老朱立马指示太子朱标派人。 而且派的是一个新人,根本就还没有露过面的一个叫牧三民的少詹事。 为的就是不让人诟病,皇家经营生意,这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听啊。 其实真的缺账房吗?怎么可能。 郑长生只要招募,那绝对应征者能排出几里地去。 就算是不招募外人,就把郑狗蛋这家伙拿出来,也绝对的是一把好手。 甚至比现在詹事府培训班里的成绩最好的学员,都要扛事儿。 郑狗蛋这家伙跟在郑长生的身边,没少学东西。 关键是郑长生不敢也不能用外人,这生意毕竟是跟老朱一块干的。 要是账目不让老朱掌握的一清二楚的话,那还真是不好说啊。 就以老朱多疑的脾气秉性,如果账目不对他公开透明,不让他掌握的话,这绝对的是一个大的隐患。 朱小四此刻激动的脸色通红,他就随便翻了一下账本,差点都没有把账本给扔了。 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三百只烤全羊全部销售一空,就这还有没有吃上的,提前预定了还有五六百只。 这他娘的不会整个金陵城的权贵大富之家的人都来了吧? 这一只烤全羊十两银子,这么昂贵的价格,居然有人舍得吃。 当初定价的时候,他是不主张定这么高的。 买一只羊才多少钱?就算是加上调料和人工费用,那也要不了这么贵呀? 但是郑长生却一意孤行,坚持这个价格。 他没有要更高的价格,已经是对权贵们口袋够仁慈的了。 朱小四跟他老爹一样的思维,小农意识浓厚,虽然说是生在皇家,可是生活也是简朴的很。 在他们眼里哪里懂得奢侈品消费的意义? 不怕你贵,也不怕你敢喊价格,就怕你没有与之相对应的东西。 烹调之道,华夏五千年的饮食文化,可谓博大精深。 单单就这个时代,对于上层人士所喜欢的羊肉的烹调,方法种类很多,但是郑长生的这种做法还真是独具匠心。 前元立国的时候宫廷、贵族之类的喜欢吃羊肉,不过他们也无非是草原吃法,大锅炖煮,偶有烈火架烤,不过也没有郑长生这个法子来的美味可口。 还有就是元廷习惯了中原美食的精细化操作后,那些粗犷的吃法,已经逐渐被摒弃,被认为是粗鄙不堪,不入士大夫之流。 现在的农家乐专门批出来一块空地,挖了许多的地坑,这是借用新疆馕坑肉的烘烤之法。 考出来之后那是外焦里嫩,鲜美可口,只需一口就终生难忘。 另外能有今日生意之兴旺之现象,还与郑长生的另一个看似另类的举措分不开。 那就是宣传,郑长生可不想跟这个时代大多数生意人一样,秉持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理念。 他要的是轰动效应,要的是广告攻势,要的是耳熟能详,要的是只要金陵城中权贵想要消费的第一印象就是他的农家乐。 是以,十里秦淮河所有的舞姬、妓子、楼船、画舫都被他给收买了。 这里才是权贵们的集中之地,经过她们的口口相传很快的就传遍了金陵城。 所有的人都知道有一家经营风味独特的烤制羊肉的农家乐即将开业,地点就在秦淮河畔。 于是乎,权贵子弟,富商巨贾,到了这一天是呼朋唤友,引妓召姬前来应景。 这他么的就跟后世那些顶级舞会、酒会似的,上流社会的人都以能来这里为荣,成为日后吹嘘的本钱。 假如同样身份的人都来这里,你没来过,那就丢面子大发了。 况且这价格还真心的不贵,才区区十两银子而已。 在老百姓眼里十两银子那就是天文数字了,可是在他们眼里还真不是个事儿。 不然怎么有一句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呢? 任何时候,任何朝代,都不缺乏有钱人,有权人,他们的生活是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 别说是普通老百姓了,现在就连大明的四皇子朱棣都看的是目瞪口呆的了。 龟龟,父皇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发愁国库里没银子,可是这些前来消费的人动辄十几二十两的消费,扔给那些歌舞妓子,一点都不心疼。 “生哥儿,你说的对,就得把钱从这些腌臜货口袋里给掏出来......” 第201章 夜访 第0201章夜访 周明通和孔方白两个人一身便装,在农家乐的门口对面的茶楼上溜溜的待到了曲终人散的午夜时分。 茶楼老板都郁闷毁了,两个大老爷们要了两杯茶,连瓜子点心啥的都不要,就霸占了靠窗户的房间。 那茶水早就喝的没有颜色了,也不说换的事儿。 今天这笔买卖可真是赔大发了,以后在看到这两个家伙,一定让伙计不让他们进门。 有这么干的吗? 都他娘的这么干,老子的这个茶楼还开不开啊? 孔方白很是兴奋:“周大人,周大哥,今天我们可是抓到了不少的官宦人家的子弟,你看看他们一个个耀武扬威,还竟然把秦淮河的妓子给带进去耍子。 真是太过分了,要说他们哪里来的这么些钱?就凭他们老爹那点薪俸,他们玩的起这么高档的地方吗? 吃喝玩乐,真是废物、饭桶,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我大明掌控在他们的老子们手里,这将来就是祸患啊。 明天我们两个联名上折子,要弹劾,一定要弹劾,我这小本本上都记下他们的名字和他们老爹的职务。” 还别说,孔方白在街面上还没白混,竟然能够做到看儿子就知道他们老子是谁的功夫。 周明通眉头紧锁,他心里震撼的一批。 孔方白说的没错,这里就是一个消金窟,就是一个吞金兽。 让人打听了一下,最低消费就是十两白银,听说是一道从地坑里考出来的全羊肉的美味佳肴。 太过分了,这不是助长奢靡的消费之风吗?一只羊能值几个钱,却要收费这么高,可是确来者云集。 这里面一定有事儿,但是到底里面有什么事儿?他想不明白。 人家打开门做生意,虽然收费高昂,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又挑不出什么理来。 突然周明通心里猛然间的一阵颤抖。 手中的茶盏差点没有掉到地上去,郑长生?怎么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孔老弟我看上折子这事儿,先不着急,等我们在观察几天,多收集一些证据在说如何? 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就此散了吧。” 他说着就放下茶盏,拱手告别孔方白径直朝楼下走去。 孔方白不明就理,匆匆付完茶钱直追周明通而去。 茶楼老板很是不屑的呸了一声,嘱咐伙计道:“看清楚了,这两个人,穿的长衫,人模人样的,谁知道是两穷鬼。 下次别往雅间里让,今天都他妈的亏大发了。” 小伙计一脸懵逼,不住的点头:“知道了,掌柜的。” 看着周明通和孔方白二人远去的背影,小伙计百思不得其解的挠了挠头...... 郑长生从黑暗处走了出来,示意郑狗蛋跟上周明通,看他家在哪里? 说实话,他真的对周明通和孔方白这两个“白痴”而感到无语。 你要是记小本本搞黑材料,你也得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啊。 就这么直眉楞眼的坐在对面茶楼的临街位置上,大开着窗户,生恐怕人家看不到你们是咋滴? 这要是用作搞情报或者是在隐蔽战线工作的话,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有这么大明大亮的监视的吗? 你还不如写个牌子:大明御史台言官在此,挂到窗户上算了。 郑长生虽然不认识几个朝中的官吏,但是他敢打包票今日里来的不在少数。 就那些不在门口下车,而是把马车从后门赶进来的人里面绝对得有朝堂官员。 傻乎乎的周明通啊,看来我得赶紧拜访拜访你。 要不然的话别坏了大事儿,这可是皇上的产业,这是给老朱的口袋里送银子地方。 老朱现在都要穷疯了,你要是不识时务,傻不拉几的上折子找事,那就真的不是在找事了,那是在找死。 就今天的营业额就四千多两银子,才一个晚上而已,要是一个月呢,一年呢,那得是多大一笔钱粮? 大明初期每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三四百万银子,这跟元末明初长达二十年的战乱分不开。 偌大的一个帝国竟然就这点银子,还要常年的支撑边境战争,可想当时的经济有多窘迫了。 一直到了永乐朝,财政才算是慢慢的恢复上去。 所以现在的老朱,就像是饿狼一样,眼珠子都绿了。 你要是耽误了他赚钱的大计的话,郑长生敢百分之一百二的打包票,周明通要倒霉。 郑狗蛋回来了,他一路跟踪找到了周明通的家。 要说周明通的宅子离这里还真不算是太远,三里多地,位于一片平民区。 京师帝都金陵,自从老朱当年占据之后,大搞亲民政策,一不乱杀,二不乱法,是以金陵城在老朱手里很是完整的保存下来。 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也算是寸土寸金了吧。 全国的有钱人谁不想在首都弄一套房子呀,这里毕竟是整个大明帝国的中枢所在地。 不管你边境怎么战乱,也不管你北元现在是如何想着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可是你也不会打到帝都吧? 整个大明的军威正是盛的时候,兵峰所指之处,无不披靡。 所以帝都可以算是一方最逍遥的乐土了,对于权贵们来说。 周明通能够在金陵有一所宅院,是源于祖上传下来的,要按他现在的能力,要是能够在帝都买宅子,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小院不大,两进的院落,年深日久,墙头、瓦上都有青苔和蒿草了。 郑长生赶到的时候,小院里有一间房还在亮着灯,估计周明通也没有安歇。 所以,他示意狗蛋敲门。 咣咣的砸门声,在深夜里传出去老远,惊的邻里的中华田园犬都狂吠不已。 周明通也是纳闷了,这都半夜了,这个时辰了都,怎么还有人上门叨扰啊。 他表示比较郁闷,难道是孔方白这厮不死心,一定要拉着自己明日里上折子弹劾不成? 想到这里,他深以为然。 因为平时他也没什么朋友,除了孔方白之外就没有人知道他家住在这里。 是以,他趿拉着鞋子,手里提着灯笼就出来了:“孔老弟啊,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子呢?容我明日里在和你细说不成吗?” 第202章 夜谈 第0202章夜谈 书房内,郑长生示意狗蛋放下礼物到外面马车上等待。 礼物是两只烤的喷香的肥羊腿,还有一些点心菜蔬之类的吃食。 看的周明通都有点傻眼,这孩子啥情况啊,大半夜的为何给自己送这些吃食? 他怎么会知道,郑长生早就把他可孔方白二人的行踪摸的一清二楚的了。 “周座师恐怕一晚上都没有用餐呢吧?这些都是学生孝敬您的。”郑长生的话一出,惊的周明通一身的冷汗。 额,发现自己在监视他了? 这事儿搞的,偷窥被人发现,这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啊。 周明通面色僵硬,使劲的挤出一丝笑容来:“长生啊,为师是不知道那农家乐是你家的买卖,只是看有那么多的权贵子弟挥金如土......” 郑长生呵呵一笑,插了一句话:“是不是您就以为那些纨绔子弟的老子都不干净,所以您打算上折子弹劾?” 周明通被郑长生说中心事,他本来是和孔方白就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都是大明的硕鼠啊,不弹劾怎么得了? 十两银子打底的一顿大餐啊那是,要知道寻常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嚼咕也用不了这么多银两吧? 可是这只不过是人家一顿饭的事情,作为御史言官,这是要管的。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羽毛也好,为了自己的清流名声也罢,总是得有人去管这个事情的。 这要是奢侈享乐之风蔓延开来,这对于大明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事。 现在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崇尚节俭,这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官员怎么能这么做? “长生啊,难道这事儿就不该管吗?”周明通脖子一硬梗梗着,似乎有点恼怒之色。 “不,该管,该严抓狠打才是。不过,也要分清形势,不可一味的盲目的去做。 皇上对于贪官污吏的痛恨,远超你我的想象。 可是现在大明整个朝堂的局势你难道就看不明白吗? 皇上为何要紧急的开恩科?还不是官员不够用吗? 现在朝堂被淮西勋贵把持,就连皇上都有点掣肘,这才是当务之急。 另外还有一个当务之急,就是朝廷国库告危,边境几十万大军急需银饷,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可是朝廷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了,我话说到这里,你是不是应该明白了?” 周明通紧锁双眉,沉思了良久,方开口道:“这日进斗金的生意,莫非......”他的手向上指了一下。 呵~郑长生点点头,还算是明白的够快。 “皇上立国之初,轻徭薄赋,现在虽然是三年免赋税已过,但是所收之赋税也远远的是入不敷出。 试想一下谁手里有钱?还不是权贵阶层和巨商富贾之流?他们掌握了大量的钱财在手里。 皇上缺钱啊,可是也总不能明目张胆的从他们手里抢夺吧?要是这个样子的话,恐怕国将不国了。 是以,这一个发财的主意是我出给皇上的,这也算是变相的“杀富济贫,曲线救国”。 如果是明抢硬夺,那势必会引起大乱子。 可是用作买卖的方式,把钱从他们口袋里掏出来给皇上,这就可以说的过去了,他们也不会有反弹。 如果这个买卖真的能够给皇上带来收入,填补国库的用度不足,那接下来还会有大的动作。 您也知道,自古以来,商人这一群体,是社会财富的拥有者,历朝历代不乏巨商富贾,富可敌国之家。 老百姓只不过是苦哈哈没有什么油水的,朝廷要想赋税不断,国库不空,就得从财源上想办法。 所以从商人身上打主意,远比从老百姓身上压榨最后一滴油水要强的多。 虽然这里面的问题很多,也有可能最后商人会把损失转嫁到老百姓身上,但是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先解决银子的问题。 今日的收入就有四千多两白银,您可以心里算一下,一个月有多少,一年又有多少?这么多钱,势必皇上会动心。 那么接下来顶着压力实行《商法》,鼓励经商,征收商税,这都会水到渠成。 所以,学生这个买卖不过是一块“试验田”而已,这是皇上在盯着的肥肉。 实话不瞒您,今日学生前来就是要阻止你们上折子乱弹劾的。 您要是不听学生的话,扰乱皇上的大计划,那您就想象一下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郑长生对周明通还真是够用心的,这源于他跟周明通的这一场师生情谊。 他这下子算是把心里知道的老底交代了个底儿掉。 朝堂上风言风语的传说皇上和中书省有过一次关于重农抑商的争辩。 他初听之际,不以为意。 重农抑商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治国经验了,几千年来都么有改变过,可是现在皇上要重视商业的兴旺发达,这肯定是行不通的。 不光是他们反对了,就连中书省的那些人的那一关都过不去。 可是现在一听郑长生的说辞,他心里着实是吃惊不小。 这可是事关重大的事情啊,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嘴没有一个把门的,给自己说了呢?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心里一阵的窃喜,郑长生这孩子是皇上一伙子的人,这必定是没错的。 要不然的话,皇上不会这么相信他,把这么重要的生意交给他去运作。 现在这孩子拿自己没有当成外人,坦言相告,这不是说要把自己也拉到他的一边吗? 跟郑长生站在一起,那不就是代表着跟皇上站在一起吗?那自己不是就和皇上是一个战壕里的人了吗? 哈哈,这份狂喜在他心头扫过,这么多年的压抑和不得志,一瞬间顺着浑身的毛孔唰唰的往外涌,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有一种要甩开袖子大干一场的冲动。 他的表现,郑长生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这正是他要的效果,也正是他希望的。 周明通的抑郁不得志,郑长生是知道的。 现在为了要出头,为了要一展胸中的抱负,他不惜收敛锋芒,放下尊严,丢掉身价准备去做谄媚太子的事情。 要是把一个这样一个人内心深处,沉睡的激情给他激活的话,从这个人身上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203章 大明官员之现状 第0203章大明官员之现状 郑长生今天把心里的秘密,都给周明通说了个透彻,这个秘密可以说是大明朝的核心机密了,也只有老朱家和他郑家几个核心的人知道。 周明通是他在这个世界里认识的第一个为官的人,虽然他前期被赵家兄弟所摆布在手掌心里,但是后来清醒明白过来后,还是决定要一力纠正。 在自己的帮助,终究还是拨乱反正,灭了赵家兄弟,顺带着灭了七丈崖的张黑虎。 这也算是给金宁百姓谋了一方平安的。 就这也能证明周明通本性不坏,他还是能够勇于任事的。 洪武初年,人心浮躁下,周明通是他所了解的惟一的一个官场中人。 要是说给自己未来铺路,培养自己的班底的话,周明通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其实,郑长生已经吃定周明通了。 他除了加入自己的战队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之前他做御史言官,得罪了不少权贵,如果不是老朱为了制衡淮西勋贵,力保了一下他,恐怕他早就连渣渣都不剩下了。 现在虽然是中书省按照惯例让他回京述职,尽管他的官评很好,可是依旧是没有给他安排什么重要的差事。 理由就是没有空缺,其实就是看他不是自己人。 其实大明现在空缺文官多了去了,地方上还有好多都是武人出人的人,主政一方。 没奈何,这些人都是有功勋的淮西子弟,走的是中书省李善长和胡惟庸的路子。 这样一个空有满腔热情的人,这样一个准备大干一场的人,却没有干事的机会,心里有多压抑,有多郁闷就可想而知了。 郑长生相信,只要自己给他讲明白厉害,跑出橄榄枝,周明通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扑上来的。 他那天和朱小四的话里话外,都准备走太子的门路了。 能够把一个清高孤傲的人都逼成这样了,也可见周明通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一个女人的声音:“夫君,夜已深,怎还不安歇?又在为朝廷的事情忧心了吗?” 一个衣着朴素,朴素到补丁摞补丁的妇人,推门走了进来。 眼神空洞无光,似乎麻木了一般,神行具憔,头发蓬松,猛然间一看吓了郑长生一跳。 额,这就是周明通的妻子?谁能想到一个朝廷官员的妻子的日子过的如此恓惶呢。 如果是走在大街上,谁能想到她是一个官宦人家? 跟街头巷尾的寻常农家妇人无任何区别,这让郑长生很是受感染。 看来周明通为官还是很清廉的,他三十多岁,妻子也估计就这个岁数,跟他应该不相上下。 可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已经被生活折磨的如此凄惨。 郑长生没有想到周明通的大妻会是如此模样,他联想起在金宁时候的那个小妾来。 娇滴滴美艳不可方物,香喷喷不禁惹人遐想。 那个小妾呢?周明通应该是没有把她带回来,如果带回家的话,估计肯定受不了这么清苦的家。 封建社会的妾,地位着实不高,就是男人的一个工具,一个玩物而已。 跟仆役奴婢的地位是一样的,随时可以抛弃而不用承担任何的压力。 周明通有这么一个持家的贤妻,相信周明通是不会把那个赵老大送给他的小妾带回来的。 可是他真的想错了,周明通的妻子一眼就看到了郑长生送来的烤羊腿,那香味儿简直是让她一瞬间眼睛就直了。 “额,这小郎应该就是夫君说的那个学生郑长生吧?” 郑长生微笑着颔首:“师娘好,学生有礼了。”说着就是一躬到底。 周明通妻子赵氏:“这孩子可真客气,罢了。既然都不是外人,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夫君,母亲晚餐之用了些许粥水,还有秦妹妹刚生产完,母女都需要补充营养。 我就把这两只羊腿给她们送去。” 额,郑长生真的是诧异了。 他看了看周明通,光看他这身衣服溜光水滑的,你能想到他家里的实际情况竟然会是这么惨吗? 周明通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声:“我愧对家人啊,尤其是你师娘,我外放的这些年,俸禄没给家里留下多少。 可是就这样,你师娘依旧是靠着给人家缝缝补补的,维持着这个家。 现在我把在金宁的那个小妾也带回来了,她也没有嫌弃,当老妈子一样的伺候着她的月子。 对了,小妾给我生了个女儿,刚满月。” 周明通脸红脖子粗的给郑长生解释道。 他此刻热泪盈眶,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官员,朝廷的御史,生活过到这个地步真是让人扼腕唏嘘。 鹅考,郑长生真的是震惊的一批。 都说老朱对待官员苛刻,可是没有想到苛刻到如此的地步。 这也就是周明通这家伙清高孤傲,不屑于贪污受贿。 可是能够跟周明通一样的人有多少啊? 大明怎么会没有贪官?大宋朝是给官员士大夫阶层待遇最好了,可是也免不了贪污受贿,就别说现在的大明了。 你老朱是皇上,你可以节俭,可是在怎么节俭也不会日子过的穷到这种地步吧? 但是官员就不同了,他们需要应酬,需要体面,给那么点工资也就够养家的吧? 稍微外面有点应酬,那就得落饥荒啊。 不过这也不能怪老朱的,他小农出身,小农意识这不假,他难道就想不到这一点吗? 肯定想到了,既然想到了,为何还这么做?关键的是老朱手里没银子啊。 洪武朝前期国库入不敷出,节俭习惯了,到了洪武中后期,手里有钱了,可是已经养成习惯了,就这么成了定例执行下去了。 所以大明的官员如果不想办法捞点的话恐怕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周明通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啊。 郑长生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恩师,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师徒之间的情分罢了,万望还请手下。” 周明通的脸色变了又变,面皮都在跳动,他完全是激动的,家里多久没有见到这么多钱了。 看着郑长生很是诚恳的样子,他咬了咬牙,心里安慰自己道:“这银钱不脏,是学生给师父的一点心意!” 第204章 推章欢上位 第0204章推章欢上位 回去后的郑长生躺在床上几乎是彻夜未眠,农家乐的小院子里,大个子都已经起床,扫地的声音唰唰的响,郑长生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章欢经过一夜的休整,才算是彻底的缓了过来。 一路的奔波劳累,让章大美女差点脱了相,现在在小七的帮助下,梳妆整理完毕。 那个英气勃发的女汉子的形象又重新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郑长生叫章欢回来就是让她接管农家乐的,这是一个有多赚钱的生意,想信章欢经过这一天的账目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章欢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大明朝女版的陶朱公,跟方进宝这货的梦想有的一拼。 她以前是女匪出身,经多见广,很有手腕,做事也很有魄力,要不然的话也震不住七丈崖那几百号人呐! 况且她身上有功夫在,要是遇到借酒闹事者,她一顿鸳鸯脚踹过去就搞定了。 章欢真的是很震撼的,就这么一个农家乐一晚上的收入竟然恐怖如斯,让人咂舌叹息不已啊。 这买卖老娘干了,就算是郑长生不让她干也不行,她是非干不中,一旦她要是决定了做某件事的话,那是拦都拦不住。 这当然跟郑长生的初衷是相符合的,章欢是个什么人,相信时间长了老朱一定会知道的。 锦衣卫,哦不,现在还不能称之为锦衣卫,是大内亲军,他们的手段有多厉害,或许朝堂衮衮诸公还犹自未知。 但是郑长生可是心里知道的啊,可以说他们是无孔不入,只要是他们想要得到的消息,那还没有办不到的。 等老朱知道了章欢的女匪身份后,会不会对其痛下杀手?这还真不好说啊。 是以,郑长生决定给章欢一个向老朱效力的机会,把这么赚钱的生意交给章欢,让她替老朱赚钱。 这总算是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了吧? 相信老朱看到这么多银子后,应该是不会介意章欢的出身的瑕疵污点的。 郑长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眼看都要吃中午饭了,他洗漱后晃晃悠悠的来到前堂。 太子詹事府派来的少詹事牧三民正在调派人手,从马车上卸货。 大量的酒水以及冰块、羊肉、菜蔬,农家乐的人手是足够的,郑家庄园的佃农们被招募来了不少,每月一百个洪武通宝的薪水,使得他们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东家少爷真是太给力了,简直就是他们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京师毕竟跟偏远地方生活水准不同,这一份额外的收入,使得他们家庭生活条件蹭蹭的直线上升。 而且那些吃剩下的东西,还可以带回家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吃。 他们无不感恩戴德,是以干起活来也是肯下力气。 那一桶桶的冰块,一坛坛的酒水,在他们粗壮有力的臂膀下,如同玩偶一般的传递着送进仓库。 老朱也是够下本钱的了,皇家冰窖里的冰块都拉出来应急。 虽然老朱也调拨了打量的硝石制作冰晶,但是硝石是不能在这里出现的。 要不这个生意是老朱的,就瞒不住了。 皇上亲自下旨从兵部仓库里调拨的硝石,竟然出现在农家乐,这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 硝石是储存在太子詹事府中,有专人制作冰晶,然后在悄悄的运过来以供使用。 另外还有一些郑家庄园佃农中的女眷们,她们在忙着清洗桃子,然后去皮、切碎、捣浆,这是为了制作冰镇仙桃酿做准备工作。 这一大杯子冰镇过的仙桃酿,可是足足的能卖五十个钱,都足以抵得上他们半个月的薪水了。 他们一边感叹着有钱人真是好啊,这一杯骗嘴儿的饮品都这么的昂贵,一边小心谨慎的工作着。 这一份工作对她们来说,极为不容易啊。 要不是东家少爷心善,招募了她们,她们上哪里去找这么一个赚钱的差事啊。 牧三民是太子身边的人,本来以为可以给太子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将来有朝一日太子继位,那自己就是潜邸的老人。 到时候还怕不能飞黄腾达吗? 可没有想到的是被派到这里,做了一个账房的差事。 尽管他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却大呼倒霉啊。 跟他同期进入詹事府的人,哪一个不是在太子眼皮子底下伺候着,这是混个脸熟啊。 将来提拔重用的时候,肯定要用熟悉的人啊。 自己被发配到这里,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太子殿下一面,将来怎么会被重用? 他心里尽管是在大呼倒霉,可是差事不能马虎啊,他还是很负责任的在做。 不过他心里一直的在犯嘀咕,这个叫郑长生的小子到底跟太子殿下什么关系啊? 为何太子殿下都要关照他的生意?还不惜让自己一个少詹事给他当账房? 他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间他一回头看到郑长生悠悠达达的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他一眼看到章欢的时候就惊呆住了,额,这女人太有范儿了。 要说一瞬间就为之折服,这有点夸张,可是心里的震惊还是有的。 “牧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章欢姑娘,以后你就要在她的手下做事了。” 郑长生笑呵呵的跟牧三民介绍着。 啊?牧三民都要傻眼了,这话怎么说来着?怎么让自己在一个女人手下做事啊? 作为男人的自尊,他实在是有点受不了,尽管章欢是一个大美女,也尽管他刚才确实被章欢所惊艳到了。 要说在郑长生的手下干活,虽然他还是一个小毛孩,但是牧三民也认了。 这突然间自己就窝在一个娘们手底下听吆喝,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脸顿时就涨的通红通红的,额头上青筋暴跳,如果不是他的修养还不错的话,恐怕当场就要发作或者直接就撂挑子不干了。 这个时代是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郑长生这种反其道而行的任命,实在是有点超出常规了。 也不怪牧三民不能接受,估计是换了别人也是不能接受的。 郑长生看出了牧三民的不情愿和愤怒,知道他内心是怎么想的。 “这是太子殿下的任命,牧先生难道对这个任命不服吗?” 该摆谱耍威风的时候就不要一副商量的口气,用太子的名号压一压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方便以后章欢行事。 不然的话,这家伙要是从中作梗啥的,就不好舞弄了。 自己又不会经常的在这里,除了章欢是自己人外,管事的也就是这个牧三民了。 这家伙毕竟是有官身的,是詹事府的少詹事。 如果这个家伙舞弄不平的话,还真是对章欢掌控这里是一个大的威胁。 第205章 敲老朱的竹杠? 第0205章敲老朱的竹杠? 牧三民冷汗都下来了,这个时候要是还不能够确定这生意是太子殿下的话,他都白吃这二十几年饭了。 就算不是,那也有莫大的关系。 皇子经商?这多么大的冲击力啊。 牧三民心里直哆嗦,看着章欢的青春貌美,在想想太子殿下的少年英气,这里面似乎有点不为他所知的内容哟! 太子殿下让自己的情人过来掌控打理生意,这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瞬间成形。 也或许这个产业,就是太子殿下为他的小情人开的也说不准啊。 顿时,牧三民变换了笑脸,脸上洋溢着春风一般的微笑:“郑公子说的哪里的话,小人怎么敢质疑您的决定。 还有既然您都说了这是太子殿下的决定,那小的一定遵命行事,一定为章姑娘马首是瞻,定当尽心尽力的为章姑娘效劳。” 这家伙转变的倒是快,郑长生看这家伙一听到太子朱标的名号立马就服了,心里很是不齿。 早干嘛去了,非得让老子忽悠你才服。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朱的名号还真他娘的好使啊。 章欢很是顺利的接受了农家乐的生意,有牧三民这个家伙死心塌地的帮衬,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郑长生安排完以后,就带着账册进宫见老朱去了。 就算是他不带着账本去,估计现在老朱也应该已经知道了昨天开业第一天赚了多少钱了。 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啊,向“大东家”汇报业绩这是不可缺少的一道程序。 守卫宫城的大内亲军都已经对郑长生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 一个孩子,三番两次的奉召面圣,而且听说这孩子是皇子们的伴读,跟皇上和皇子的关系很好。 宫里还真是没有秘密,是以,郑长生很轻易的就进入了皇极殿。 老朱这会儿刚用完一碗冰镇的桃子酿,大中午的太阳真是毒辣。 不过一碗清凉解渴的桃子酿下肚后,感觉浑身的舒服,毛孔都透着那么清凉。 老朱是开心的,绝对是开心的,就从他嘴角泛起的微笑就能看的出来。 太过瘾了,太痛快了。 昨天农家乐的收入情况,他已经尽知。 真赚钱啊,一个晚上足有四千多两银子进账,照着这个速度下去一年下来的收入都能顶得上,大明一年收入的三分之一了。 这简直就是在造钱啊,比造钱来的还要让人痛快。 民不加赋而国用足,郑长生这小子说的果真没有骗咱。 哈哈,他美的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 额,好吧,那就暂缓一下,反正也不急于这一会儿。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农家乐生意大好,进账颇丰,这是账册,请皇上过目。” 郑长生跪下磕头后,双手呈上账簿。 老朱故作不知,其实他脸上的欣喜早已经出卖了他了。 装什么装?你的耳目恐怕早就把收入都告诉你了吧? 郑长生心里很是不齿老朱的装模作样。 老朱随手拿过账簿,随意的翻了翻就合上账簿道:“好,做的好,起来说话吧。你这小子咱真没看错你。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咱一定不吝惜。” 郑长生心里一咯噔:“赏赐?要嘛赏赐,上次不说了嘛,咱给你赚钱,你答应把恩师方克勤不外放。 这都是商量好的事情了,怎么又来这一出?” 突然一种不好的念头,出现在郑长生的脑海里。 莫不是恩师方克勤还是被外放为官了吧?顿时,郑长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猜的没错,当老朱让人去中书省追回外放官员名录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中书省用了大印,已经发出去了。 朝令夕改可不是朝堂上应有之意,如果没有发出去的话,那还好说。 一旦在追回,这等朝堂大事岂能儿戏? 俗话说皇上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能够随意的更改? 为此,老朱有点恼羞成怒。 平常的事情没见你们中书省这么的快速处理,今儿老子只不过是前脚发出去,后脚去追回都没撵上你们的步伐。 这其实真的不能怪中书省李善长和胡惟庸他们。 前阵子老朱对况广义痛下杀手,直接收回了他的免死铁券,把况广义斩首示众,而且把他的家人,除了一个老娘和幼子外都流放充军。 这就是一个信号啊,况广义当年可是救过朱元璋的命哦。 救命之恩,等同于再造父母啊。 就这,还没能挽回况广义的小命。 以李善长和胡惟庸为首的淮西勋贵们无不噤若寒蝉。 是以,中书省对老朱的命令的事情,现在不敢有任何的迟疑,哪怕是做做样子,摆一个姿态呢? 只要是老朱发出的旨意,他们无不是以最快的速度去执行。 老朱感到对郑长生有点愧疚,人家用先人的智慧帮自己赚钱填补国库的空虚。 对自己没有什么别的过分的要求,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可是自己也失言了,是以他决定用赏赐来代替。 郑长生知道这事情已经是无可转回了,就是在抱怨也无济于事。 看来历史的车轮还是没有偏离轨道,还是在顺着正常的轨迹在运行啊。 这不是一个穿越者能够轻易改变的啊。 不过,他想到以后空印案,师父的悲惨结局,就不由得心急如焚。 看来得另行想法子解决这件事情了,你不是因为朝廷户部的核销制度的不完善,才催生了大量的地方官提前用印空白文书,引起的大案子吗? 如果把户部的核销制度给改变一下,不就不会催生空印的情况了吗? 想到这里,郑长生心里才算是稍安了下来。 不过现在离“空印案”发还早呢,还有好几年时间呢,应该来得及改变这一个结果。 说是这样说,可是改变一个朝廷的制度,这何其难也? 这就是相当于部委改革了,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啊。 需要徐徐图之,切记不要心急。 再说了,自己也不是朝堂的人,说白了不过就是给太子跑腿办事的一个不在编的小科员而已,怎么会有能力去改变一个国家户部的制度呢? 就算是有老朱的撑腰也未必可行,还是慢慢来吧,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呀。 想到这里,郑长生眼珠一转,凑近朱元璋笑眯眯的道:“皇上要是真的想赏赐小子,莫不如就给小子几亩地算了。 我看我家隔壁皇庄的地就挺好的......” 老朱一咧嘴,这不是敲竹杠吗?那些地肥的流油啊,庄稼种上去,蹭蹭的长。 不过老朱思虑再三,最终一咬牙:“给你了,你个小滑头,那可是上千亩的良田啊,你可得好好的把地给咱种好咯。 而且赋税一点都不能少,要是胆敢弄虚作假糊弄咱,仔细你的皮子。” 鹅考,郑长生都傻眼了,他没敢多想啊,就说是要几亩地种种,尤其是他看上了皇庄的菜地。 那里的蔬菜长的可真是不赖,水灵灵的旺盛的很。 但是老朱一开口就把整个皇庄的地都给他了,这实在是没有想到啊...... 第20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第0206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李秀英也是一个小农意识的人,不要说他了,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几个不是小农意识的。 经济社会的模式决定了人们的思想意识。 土地对于农民来说,那就是命根子,同样对于李秀英来说这也是命根子。 能够多一点土地,谁也不会嫌多。 可是一下子突然间多了这么多的土地,李秀英着实有点傻眼了。 龟龟,这可是皇上家的地啊,那都是上等的良田,土壤肥沃的都要冒油的好田地啊。 这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自己家的了呢? 她不安的拉着郑长生的手:“儿子,你给娘说实话,这份地契文书是不是假的,你是不是在骗娘。” 在郑家村,连几分地的菜地都要争竞的母亲,却对这老朱赐下的上千亩的良田露出了烫手的样子。 怕什么哦,人家可是皇上,按说所有的田地都是人家的。 咱们只不过是替人家种地而已。 再说了,皇室的皇庄可不只这一块,围绕着整个金陵帝都,皇庄的地多了去了。 这一块只不过是老朱家最不起眼的一块地罢了。 老朱也是个精明的人,他既然敢把这块地给你,就不怕你起什么幺蛾子。 在老朱的意思里,郑长生可是一块无暇美玉,只要雕琢打磨得当,那必定是块珍宝啊。 就不说这个农家乐的生意,能够给他带来多少财富了。 就他脑海中的那些奇思妙想,就足够老朱窃喜的了。 压水泵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土地灌溉之难。 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一只羊的利用价值, 兵不血刃征服漠北大草原, 这种种的种种,给老朱的心灵无不震撼之极。 别说是这点田地了,就是在多十倍他也舍得给。 再说了,有了这些田地,郑长生可是死死地被拴住了。 要记得无产者才是最无所畏惧的,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本身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烂命一条,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你一旦有了资产,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肯定会有所顾忌的吧?这就容易控制多了。 老朱的这些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郑长生呵呵一笑,把那份地契文书拿了过来:“娘,这可是上等的皇家之地,您要是不要的话,我就还给皇上。” 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这李秀英哪里肯干,一把夺了过来:“小兔崽子,跟老娘耍心眼。想都不要想,给了咱,那就是咱家的,凭什么还给他。 这么多的地,该打多少粮食啊。 小七,快来,把咱家的地契收起来,叫上大个子咱们去接手田地。” 小七正在洗衣服,满手的皂角沫子,她一边擦手一边嘴里答应着。 啥地契啊?还接手田地?这方圆哪里还有自己家能接手的土地啊。 不是权贵家的地,就是皇庄的地,要不是他们家的地是齐掌柜当年趁着战乱买下来的,恐怕还真是没有他们的份了。 “夫人,上哪接手土地啊?少爷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地契?”她一把接过来地契文书。 啊?一声惊呼,小七差点没把地契给扔了,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是她义父朱元璋的。 皇庄的地?就在隔壁皇庄的地成了自己家的了? 这咋有点感觉不太现实呢?这不是在做梦吧?她使劲的在大腿上掐了一下。 唏......嘘......可真疼,这不是在做梦。 对于她的惊呼,李秀英都不感到意外,因为当她看到地契文书的第一眼,也是差不多这个表情。 谁能够想象的到皇上会把他家的地赏赐给一个孩子啊。 吕婉蓉和如画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根水灵灵嫩绿嫩绿的大黄瓜,边走边啃。 她们被小七的这一声惊呼吓得,差点没把黄瓜给扔了。 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这小七大呼小叫的作甚?吓的人家芳心噗通噗通的跳。 看看去...... 啊?吕婉蓉看到皇庄地契文书后同样的一声惊呼,不过她随即喜上眉梢:“皇上把隔壁皇庄的地都给了郑公子了,这可太好了。 刚才我和如画路过皇庄那块,看着地里的黄瓜长的真是喜人,一时没有忍住,就顺手摸了一根。 还担心人家会找上门来呢,现在地成了郑公子的了,我从你家地里摘根黄瓜吃,不算是偷吧?” 李秀英眉开眼笑的拉过吕大小姐的手:“这孩子,怎么能算偷呢,多不雅的字眼儿。 咱家的地里长的东西,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等会叫大个子给你摘一篮子送你屋里去。” 吕婉蓉心里美滋滋,她偷眼观瞧了一下郑长生,羞涩的低下头,甚为可爱。 李秀英说的那个“咱”可跟老朱说的那个“咱”意义不同的。 来到郑家庄园一眨眼都一个多月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她从内心深处里,已经喜欢上这里了。 还有,郑长生帮她在庆寿寺亲自下厨煮饭了三天,这是瞒不过她的,就大个子那个大嘴巴,一问就竹筒倒豆子吐了个干净。 吕婉蓉的心里暖暖的,李秀英用“咱”这个字,更是让她心中升起一股别样的情愫...... 李秀英左手拉着吕婉蓉,右手拉着小七,叫上大个子喜滋滋的去皇庄找管事周大同谈判去了。 郑长生一头扎在了竹榻上,额,三个女人一台戏,貌似自己家的这台大戏要开锣了。 这都还没怎么着呢,她们就已经是结成统一战线了,没看那种亲热的劲头吗?还手牵手的。 郑长生其实很想代替母亲的位置,当然要真是那样的话,就不是手牵手那么简单了,左拥右抱还是要得的。 小七这丫头是铁了心的要跟他了,朱元璋以进入皇宫生活,这么有诱惑力的条件都不能撼动她的心,这就可见一斑了。 而吕婉蓉,吕大小姐,这个给他心灵深处狠狠一击的女子,在他心里的位置是早已经生根发芽了。 不过唯一让他有点郁闷的是,吕大小姐从来不单独和自己相处,每次自己要是找她切磋书法,她准会叫上小七。 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算盘,还有她总是不敢和自己直视。 偶尔目光相交之际,总是羞赧的低下头去,这貌似在后世看过的一篇介绍怀春少女的心灵鸡汤的文章,这是对一个人动了心的表现。 幸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要到来了吗? 可是想想自己的年龄,再看看自己五短身材。 哎!这何时是个头啊,你倒是争点气快点长大呀! 第207章 似水流年 第0207章似水流年 老管家李大年,一脚就从床上把儿子李小牛给踹下来了。 “你个夯货,这日头都照腚了,还在撅着屁股睡,少爷那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而且还是太子府上的少詹事。 这么尊贵的人儿,一大早的就带人去地里打垄去了,你竟然在躲在家里睡觉,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这是洪武十三年春日的一个早晨发生的事情。 李小牛看着老爹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想要解释几句,可是最终张了张嘴忍住了。 父亲见老了,头上的银丝看的他心痛的慌。 昨日夜里他带人干了一宿,他回来睡觉还是少爷心疼他,特意让他回来休息的。 春日里正是耕种作物的季节,农谚曰:春种、夏长、秋收、冬藏,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是不会耽误了播种的时候。 可是家里的地太多了,一千多亩的上好良田,少爷竟然让地里全部都要种植上时令的蔬菜。 不种庄稼实在是可惜啊,蔬菜这种金贵的东西,虽然好吃,也能换钱,可是终究不如粮食不是? 要说裹腹饱肚还是实实在在的粮食来的实际,不过他不敢对少爷的话有任何的忤逆。 再说了他也不想忤逆,少爷真是个神仙一样的人儿,他所种植的东西还真是没有不赚钱的。 就像前几年,他去四皇子朱棣府上,发现了一个叫土豆的东西。 这是四皇子的奴才从北京封地发现的,送给四皇子当做观赏绿植的。 可是少爷就像是发现了宝贝似的,硬是央求四皇子派人赶紧去北京,这东西有多少要多少。 这种叫土豆的东西,据说是北京一个姓李的富商,从番邦手里买回来的。 还不能吃,少爷也不知道是中邪了,还是鬼魅附体了,就是非要不行。 人家北京那边据说都因为吃这种东西中毒死过人,是李姓富商家中的奴才。 感觉主子把这圆滚滚的东西扔了怪可惜的,于是就拿回家煮着吃了,谁知道竟然中毒身亡。 出了人命的东西乃不详啊,所以他们就把剩余的这种土豆给挖个坑埋了。 谁知道这东西生命力旺盛的很,竟然结出了好多,整块地里都给发满了。 后来李姓商人,感觉这种东西虽然不能吃,但是种植极为简单,作为观赏的绿植也是不错的。 于是,就这么的被朱棣的奴才弄来送给他。 少爷见了这东西当时兴奋的都要蹦起来了,四皇子就下令封地那边送来十几车的土豆。 少爷种植在了自家的地里后,竟然是大丰收啊。 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圆滚滚的土豆蛋子,竟然一颗苗能结那么多的果实。 当时少爷要吃土豆,可是把夫人和七姑娘给吓坏了。 七姑娘流着泪死死地抱着少爷的腿不撒开,夫人坐在地上拍着腿嚎啕大哭,就连曾经在府上住过三年的吕姑娘听说后,都第一时间赶来流着眼泪相劝。 你说,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少爷当时在人们的印象中是中邪了,家里闹的当时是鸡飞狗跳的。 无奈之下,少爷就当场做了个试验,煮熟之后喂给鸡鸭鹅和猪崽子,竟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少爷还说,之所以那人吃了中毒,是因为他吃的是发霉变质而且生了芽的土豆。 那种变质的土豆里含有一种叫做龙葵素的毒剂,不过要是没有变质的好的土豆是可以当做粮食吃的。 而且还可以利用土豆加工成各种各样的美食。 这可真是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少爷真不愧学识渊博的有功名的读书人。 这样的事情他竟然都知道,也怪不得皇上和皇子们都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的。 后来吧,家里就开始跟土豆干上了,顿顿都是土豆。 蒸土豆,煮土豆,炸土豆,焖土豆,烧土豆,土豆炖肥鸡,土豆炖排骨......种种的土豆吃法,让人吃的看见土豆都想跑。 后来少爷还利用土豆竟然制作出来了一种粉条,这可是太神奇了,土豆吃多了就腻了,可是这土豆粉竟然是怎么吃都吃不够。 还存储方便,就是保存个一两年都没事儿,拿出来放到锅里煮软乎了,吃着美滴很呐! 就因为这个土豆,皇上竟然给少爷在京城帝都都赐下一座大宅院。 龟龟来,这可是寸土寸金的京城哟,而且毗邻皇城边缘,多好的地段啊。 还有呢,少爷在京城跟皇上家合伙开了个啃得鸡,也不知道为啥叫啃得鸡,他感觉还是叫炸鸡腿店听着一目了然实实在在。 专门的售卖炸鸡腿和炸土豆条,还有冰晶果蔬饮料,这可赚钱的很咧! 现在少爷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个叫辣椒的东西,可真是让人好生奇怪,少爷竟然是如获至宝一样,比看见土豆蛋子都兴奋。 或许这个叫辣椒的东西,比土豆更高产,更好吃吧。 姑且不管了,等成熟了收获了自然就知道了,总而言之相信少爷的准没错儿。 顶着黑眼圈的李小牛,麻溜儿的穿好衣衫和鞋子,跟在老爹李大年的身后,扛着农具下了地。 郑长生此刻正在田间地头,正在指挥着农户们打垄种植辣椒苗。 原本辣椒是在明朝后期才传入中国的,或许是他这只穿越小蝴蝶的到来,把这美味的辣椒提前给送来了。 他在一家欧罗巴人,开在大明帝都的番菜馆的后院里发现了辣椒。 这可真是喜讯啊,辣椒,竟然是辣椒。 当时他看到后,高兴的都要搂着那欧罗巴人亲上两口了。 啊哈,我的火锅,我的烤肉,我的酸辣汤,我的...... 于是通过欧罗巴人的帮忙,弄来了大量的辣椒种子,育苗后现在栽种到地里。 他真的想就这么一直的坐在地里,等待着辣椒的成熟,都有点迫不及待的要第一时间吃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口辣滋味了。 在辣椒没有出来以前,人们都用茱萸这种东西代替辣味,可是茱萸的辣味怎么能跟正儿八经的辣椒相媲美呢? 那简直就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额,下雨了,郑长生抬头看了看天。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啊,这场春雨过后,大明的第一正宗的辣滋味将要在此地诞生咯! 第208章 春雨惹人愁 第0208章春雨惹人愁 春雨连绵无断绝,思绪飘飞染画意。 一副工笔仕女图,在郑长生的笔下完成了,这幅画他足足的画了三天。 郑长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盅鸡汤,在廊檐下脚步匆匆来到郑长生书房门口,也不打招呼,直接推门就进。 “少爷,喝点鸡汤吧,这是人家熬了一个时辰才熬好的。” 说着,把托盘中的盅盖揭开,放在了郑长生的面前。 这个略有婴儿肥的姑娘,正是小七,一转眼都成大姑娘了。 一袭淡蓝色的长裙,上身配短夹袄,看起来很是干练利索。 凸凹有致的身材,衬的衣服都有点小,紧紧的绷在身上。 一弯柳叶眉下大眼睛忽闪着,充满着浓浓的爱意。 郑长生不敢看小七的如火的目光,只顾着低头喝汤。 突然他发现小七的小手冻的通红通红的,四月间的倒春寒可不是开玩笑的,真冷起来也是能把人冻坏的。 况且春季里飞雪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乱雪从教舞,回风任听吹,春寒能做底,已被柳条欺。这首古诗写的就是倒春寒的景象。 这丫头,肯定又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一股暖意升上郑长生的心头。 郑长生把暖手炉递给了小七:“暖暖吧,青葱白玉一样的小手,冻裂了口子可不能哭鼻子。” 小七抱着暖手炉,很不屑的道:“这天儿不冷,劳烦少爷挂心了。”俏脸绯红,一时间娇羞不可方物。 “少爷,是不是把夫人从城外接过来后,咱们就在这新宅子安家了?可是怎么感觉也没有城外庄园住着舒服。 守着自己家的地,各种吃食都是新鲜的,随时可以到地里去采摘。 可是这新宅子总感觉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的暖意。 咱们家要是搬到城里,夫人再想找小狗子娘唠嗑就不方便了。” 额,郑长生其实也非常的不愿意搬到这里,尽管这片宅子是老朱御赐的。 可是再不搬来,老朱就要发火了。 说白了,这片宅子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小七这丫头。 自己的一个土豆的发现,虽然可以大大的缓解大明百姓口粮的问题,但是老朱想赏赐你什么不可以? 整个江山都是人家的,高官厚禄,或者金银财宝,亦或者朱玉美人,什么不行啊? 但是偏偏就赏赐了一片宅子,这片宅子的位置也实在是巧的很,紧靠着皇城,属于金陵帝都天字一号的好地段。 这是老朱的小心眼子病发作了,人啊,年纪大了就爱耍小脾气,而且是不讲道理的小脾气。 小七这个深得老朱喜爱的义女,他恨不得整日里都要这丫头陪伴在他的身边。 想想老朱也是够可怜的了,五十多的人了,在这个平均年龄四十来岁的时代,这已经是黄土埋半截了。 老朱整日里为了家天下,为了老朱家子孙万代的传承操心劳力着。 可以说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个人的生活,或许他最大的私生活就是忙了一天,回到后宫跟马皇后促膝谈心,要么就是来郑家庄园和小七这丫头相聚。 享受一下,贴心小棉袄的撒娇和心灵的慰藉。 郑长生如果是再不搬来皇城根的话,老朱是真的要发火了。 前几次的召见中,郑长生很明显的可以听出来老朱话里话外的意思。 一位帝王,几乎都要用祈求的语气跟他说软话了,这怎么能等闲视之? 不过也足可以说明,老朱对小七这丫头的喜爱。 一个民间苦出身的天真可爱的女孩子,而且性格豪放,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什么宫廷礼仪,朝廷规矩,在她面前几乎可以忽略。 她所认的就是父女亲情,就是儿女尽孝,跟旁的什么名利、权利、金钱丝毫的不沾边。 这怎么能不得老朱的喜爱? 小七对老朱是真心的当做父亲在看待,而不是拿他当一个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看待。 这也是老朱欲罢不能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都说帝王无私事,一举一动都牵扯国事。 可是老朱就是在小七面前,才可以感受到一个父亲的乐趣。 其他的子女,就包括太子朱标,他也感受不到家人的温馨和父子的亲情。 太子朱标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父子君臣的理念那是执行的无比的执着。 可是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真是灭绝人伦的,对于一个帝王来说。 老朱心里苦,只有郑长生或许可以理解一点,也或许马皇后理解的比较透彻。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老朱开心的或许只有小七这个傻姑娘了。 可是她却犹自蒙在鼓里不知,她还不想搬到城里,这老朱要是知道了,那该多伤心啊。 “小七,明天你就去和狗蛋老三一起,把我娘接过来,就是来硬的,也得把她老人家接过来。 实在是不行的话,就说我想她,可是朝廷的事情多,一时半会回不去。 只要是能够把她接过来,你们无论想什么办法都可以。” 郑长生喝完鸡汤,放下手中的汤盅。 “少爷,我知道了,别的什么都可以不管用,但是只要说你病了,说你想她了,我保证任何人都拦阻不了夫人进城的脚步。” 额,郑长生心里酸酸的,或许这就是全天下最伟大的母爱吧? 他其实是不想欺骗母亲的,但是母亲不来城里的新宅子居住的话,小七就安稳不下来,整日里吵着,闹着要回城外的庄园去。 这很是让郑长生头疼,一边是不安分的小七,一边是爱女情深的老朱,这自己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受啊。 伺君以诚嘛,这是为人臣子应守的道义。 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只不过是碍于不能和小七这个傻乎乎的丫头明讲的事情。 那就只能耍点小聪明,让自己的母亲也一起搬过来,或许这真的是让母亲为难的事情。 她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总是感觉在相邻旧识包裹的氛围中生活才是安逸的。 “哎!头疼啊。老朱,咱为了你,可是尽心竭力了,你可不能在抱怨咱了。”郑长生心里暗暗的感慨道。 第209章 幸福的烦恼 第0209章幸福的烦恼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偶尔裹着雪粒落下,落在庭院里沙沙作响,就像是春蚕嚼食桑叶一般,这场倒春寒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那些刚种下的辣椒苗不会被冻坏吧? 郑长生心里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着。 小七和老三赶车回去城外的郑家庄园去接母亲去了,身边只有郑狗蛋这家伙一个人。 偌大的一个宅院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要是大个子在就好了,这家伙倒是一个很好的调剂氛围的人选,可惜的是大个子的媳妇儿方二姐给他又添了个大胖小子。 他们是在洪武十年的秋季成的婚,大个子跟方二姐这么多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不过他们婚后的日子过的倒是很幸福,郑长生把郑家村的那片宅院托付给大个子。 其实他是想要直接送给大个子的,但是大个子都跪下了,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死活不接受。 哪有下人对主人家的房子鸠占鹊巢的呢?虽然他现在手里也算是小有积蓄了,放到郑家村来说也算是小有身家的人了。 可是那终究还是郑家的仆人,这点规矩大个子是不会忘的。 他甚至磕头如捣蒜在母亲的面前发誓:“一入郑家大院的门,生是郑家大院的人,死是郑家大院的鬼。” 其忠心可对日月明鉴,为此母亲还多给了他十两银子,在大个子走后还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了一鼻子。 母亲让他回老家好生的跟方二姐过日子,还有老家宅子就托付给他照看了。 其实说白了,这是给了大个子一个名正言顺入住郑家大院的借口,母亲的心思郑长生看的是很明白的。 这么多年大个子鞍前马后的照应着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人岂有不感恩的道理? 尤其是母亲还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 郑狗蛋瞅了一眼外面天空中的雨幕,叹了口气道:“少爷,你说这雨能下到什么时候啊,这么一直的不停,会不会下的山洪爆发呀? 也不知道郑家村的小石桥遇到这样的雨,会不会还依旧坚挺。” 额,这是他想家了,一晃跟随自己来到金陵帝都八年了。 从一个懵懂的毛头小子已经成为一个健壮的大小伙子了。 虽然每年都给家里通过齐掌柜的商路带钱,可是终究不抵回家跟亲人团聚来的实惠。 尤其是大个子这货回去之后,跟方二姐成了亲,这一眨眼的功夫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郑长生都十五岁了,郑狗蛋算下来都十七岁了,在老家的那些当年的玩伴们也大都已经成家。 就算是还没有成家的,也都订下了终身之事。 可是郑狗蛋依然是孑然一身,这一点来说郑长生感觉很是愧对他。 “狗蛋,你是不是想家了?实在是想的厉害,就找小七拿点钱回家看看。说实话我也想家,想老族长,想大虎哥,想郑家村的老少乡亲们。” 气氛突然沉默了起来,两个人相对无言,皆望着窗外发呆。 郑狗蛋的思绪,好像一下子就又回到了当年的郑家村。 一群孩子们结伴耍子,玩的不亦乐乎的情景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个头上梳着总角发髻的顽童,挽着裤腿赤着脚,在小溪里按到一条大鲤鱼,嘴里兴奋的喊着“狗蛋哥,快看我抓到一条鱼。” 还有,因为贪玩不好好念书,被婶子李秀英用鸡毛掸子撵着打的满院子跑,一副倔强不屈的眼神,口里还大言不惭的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些画面时时的浮现在郑狗蛋的眼前。 他想到忘形得意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郑长生心里此刻慌乱的一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淡淡的愁绪在心头。 吕大小姐自从被祖父吕伯益接回府中以后,他时常的会有这样的情思出现。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在自己家里过的还好吗?...... 听说她自从结束了“跨门槛逼祸”以后,父母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 无他,十岁进入郑家,三年后出府,十三岁的姑娘已经出落的鲜花一朵了。 京中权贵人家子弟,仰慕者甚众,更有直接央求媒人上门提亲者。 可是均被吕大小姐拒绝,都说儿女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放到吕大小姐身上这就不合适了。 当年父母对她很少关爱,现在虽然对她有所好转,可是多少有攀附权贵的意思在里面。 在加上老爷子吕伯益的存在,他们是不好直接做主说什么的,或许他们心里真的还藏有一丝对女儿的亏欠在里面吧。 是以,就这么一直的耽搁下去了。 时至今年吕婉蓉已经年愈十八,这在时下的女子来说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这年头普遍的都是十四五岁的毛头小子都当爹了,是以,她父母很是犯愁。 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他们或许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女子嘛,早晚是要嫁人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管以前对吕婉蓉怎么样,可是现在却是疼爱有加,忧心不已。 吕家乃书香门第之家,吕大小姐又是自幼跟随在吕老爷子身边熏陶长大的,可谓是诗书俱佳,才名在外的大家闺秀。 可是奈何让京中权贵子弟心碎了一地的是,此女好像是石女一般,抱着葫芦不开瓢,一心的念经拜佛,无论是哪家权贵前来提亲,都是一概拒绝。 她越是这样,那些仰慕的权贵子弟越是对她倾心。 甚至给她起了一个冰山美人的称呼,甚至有权贵子弟在酒后放言,此女吾志在必得,谁若敢跟爷抢女人,别怪爷不客气。 敢放这话的人可不是一般人,那是中书省左相胡惟庸的独生儿子胡金鹏。 这厮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酒色之徒,自从在街上偶遇吕婉蓉以后,当是就惊为天人,赌咒发誓的要得到这美人。 可奈何的是,人家不乐意,这让胡金鹏很是跟他爹胡惟庸好是闹了一阵子。 胡惟庸虽然身为中书省左相,自从李善长退位以后,他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除了朱元璋,在整个大明洪武朝来说,还真没有他忌惮的人。 但是他也没招,强求来的不是买卖,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他怎么会不懂。 况且吕氏一族当年是因为什么事情进京的,胡金鹏或许不知,但是他可是门儿清啊。 当年况广义为了儿子不惜使用手段,可是结局却很悲惨。 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想来都后怕的慌,他可是当年曾经救过皇上命的啊,但是尽管是这样还是没有能够保住小命。 还因为这一个契机,皇上下令收回了所有赐下去的丹书铁券,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胡惟庸为了儿子,甚至想过让皇上下旨赐婚,但是当他向朱元璋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没有想到的是老朱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只是说了一句:“子孙只有子孙福,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己解决,老人们就不要参与了。”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让他很是想不明白。 他是不明白,但是老朱明白,郑长生也明白,作为当事人的吕大小姐更明白。 那是因为她在入郑家庄园后和郑长生朝夕相处下,互生情愫,他们有过一个约定。 郑长生当时以一句戏言似的说出,十年后我未婚你未嫁,那我就娶你。 当时好像小七这丫头也在场,她也兴奋的加入:“好呀,好呀,娶完婉儿姐姐,你还要娶我。” 额,这貌似是一个很让人幸福的烦恼呢。 郑长生想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第210章 皇上召见 第0210章皇上召见 李秀英着急忙慌的赶来新宅子,这个点儿天色已经晚了,屋中已经掌灯。 可是她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儿子和郑狗蛋两个家伙,正在书房里架好了锅子,准备吃火锅。 旁边的架子上肉片和菜蔬都已经码好了,汤锅里的汤汁翻滚,冒着浓浓的香味。 这让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一脚就把郑狗蛋给奔到墙角去了,一把揪住郑长生的耳朵:“你个小兔崽子,想气死老娘不是,你不是病了么? 你不是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么?这欢实的像个小牛犊子,骗鬼呢。” 训斥完了郑长生和郑狗蛋,李秀英一回头小七不见了。 “臭丫头,算你跑的快,可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连你也敢伙同这俩臭小子忽悠我。” 说完,她怒气冲冲的拉过一把椅子,一把夺过郑长生手中的筷子,夹起一片切的薄如蝉翼的羊肉,在汤锅里涮了一下,方进嘴里美滋滋的吃起来。 “娘,你看新宅子多好,环境也优雅,院里有花,有草,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布置的。 还有你看,儿子在詹事府天天忙,也没时间回去看您。 儿子想您了,接您过来担心您不习惯这里,就撒谎了,跟小七没关系的,是儿子让她那么说的。” 郑长生一下子扛起了所有的责任,这让躲在门外的小七心里美滋滋的。 李秀英并不理会,而是把郑长生和郑狗蛋两人忙活了半天,才切出来的一大盘子羊肉都吃光了才开口:“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娶呢,可就护上了。” 郑长生嘿嘿一笑:“娘,再怎么娶媳妇也不能忘了娘不是,小七别再门外杵着了,快过来给我娘陪个不是。” 小七身上的香味是很独特的,是郑长生用薰衣草制作的香料熏出来的,是以,郑长生的鼻子很是熟悉。 小七低着头,红着脸,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一句话也不敢说,就站在母亲李秀英身边等待着训斥。 模样可爱极了,这让郑长生心里微微的一动。 灯下看佳人,入眼却朦胧,娇羞不可状,心中已忘形。不由的看的痴了。 知子莫若母,儿子的这痴呆样子,她心里岂会不知? “还杵着干什么,搬椅子过来吃饭。” 小七脸上顿时现出喜色,拉过椅子就依偎在李秀英身边,一副听话乖宝宝的模样。 好吧,一场“暴风雨”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母亲也不知道是更年期综合症提前来了还是怎么的,最近老是莫名的就发火,动不动的就一整天的躲在佛堂里不出来。 还老是爱找庄园里的上岁数的老人过来谈心,还留人家在家中用餐,走的时候大包小包的送不少。 后来郑长生才知道,原来是母亲也思念亲人了,但是不知道她的亲人还是否尚在人间,又无处可寻,是以就这样打发自己内心的压抑而已。 郑老三胖乎乎的手一把抓起菠薐菜就方进汤锅内,这货不敢吃肉了,郑长生说过他无数次了,在吃肉都要胖的没人样了。 谁见过一个当仆人的发福发成这样的?这在整个金陵帝都也找不出来一个如他这般之人。 郑狗蛋黢黑坚毅的脸上现出一丝调侃:“老三你什么时候成了吃草的兔子了。”说完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着狡黠的目光。 好半天郑老三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拍过去,反唇相讥道:“你才是兔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兔子是何意?” 哈哈,郑长生和郑狗蛋一阵的大笑。 小七夹起一片羊肉犹豫了一下,放弃了,又夹起了一片菠薐菜。 她一边大嚼一边口齿不清的道:“兔子怎么了,蹦蹦跳跳多可爱,我就喜欢小白兔。” 额,李秀英差点没有笑的喷出来,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轻轻的一筷子敲在小七的脑袋上:“你个傻丫头......” 正在郑家人笑做一团的时候,隐隐的传来有人砸门声。 大门上的吞口兽嘴里的大铜环,被人砸的咣咣山响,而且敲门声很是急促。 郑长生放下筷子,生恐怕听错,侧耳仔细的听了一下,是有人在砸门。 “老三去看看,是谁这个点儿了砸门,还让不让人安静的吃个火锅了。” 正老三放下筷子就跑出去了,时间不大一脸着急的跑了回来:“快,少爷,皇上召见,门外的宫人在等着呢。” 我去,老朱这个点儿相召,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李秀英起身帮儿子整理了一下衣衫:“小七啊,去把那件我给少爷做的披风拿过来,外面雨大风大的。” 郑长生心里暖暖的:“娘,无碍的,就几步路的事儿。” 可是终究是敌不过母亲的目光,好吧,在小七的帮衬下穿好披风,打着油纸伞跟随前来接他的宫人直奔皇城。 皇极殿里灯火通明,老朱来回的踱着步,他的两鬓已经见了白发了,面容憔悴苍老了许多,这跟当初跟老朱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英气勃发的中年大叔形象完全是天差地别了。 岁月果然是一把杀猪的刀,一刀一刀的催人老啊。 看到郑长生过来,还没等郑长生行礼呢,他大手一挥:“算了,磕头就免了,过来看看这份折子。” 额,郑长生心下就是一惊,自己根本就不是朝中的官员,只不过是太子詹事府中的一个少詹事而已,况且也不管什么具体的事物。 说白了,他就是太子朱标的一个教授应用算学的门客而已。 这等朝堂的事情,老朱为何要让自己参与?要说是老朱做不了决定的朝堂大事,他应该咨询中书省的胡惟庸啊。 宰相的职责就是承上启下,替皇上分忧解难的好帮手呀。 “皇上,我看折子合适吗?”郑长生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老朱脸上露出一抹不耐烦的情绪:“让你看,你就看,费那么多话作甚?这些年虽然把你雪藏,没有给你任何的官职,可是在咱心里什么时候拿你当过外人。 只需看了后,给咱一个建议,切记此事不得外传六耳。” 第211章 摊上大事了 第0211章摊上大事了 这份折子郑长生拿在手里重如千钧,他只扫了一眼就大惊失色。 折子是刘伯温上的,弹劾胡惟庸滥权专政,在朝堂中大肆的培植党羽,而且不遗余力的打击异己,使得淮西勋贵的朋党集团已经成形,其中涉及到军政各方面的人物。 眼里不揉沙子的刘伯温这些年随着年纪的逐渐老去,性情已经温和许多,不再如当初刚担任督察院左都御史时候那么锋芒毕露了。 说他是一个老好人也不为过,无奈啊,满朝堂尽皆淮西人。 他孤掌难鸣,双拳难敌四手啊。 可是就在沉寂了这么多年后,他竟然不惜打破老好人的形象,深夜给老朱上了这么一道折子,这就意味深长了。 难道胡惟庸的不臣之心提前了吗?这还真是有可能的。 这些年他一直的不问世事,也就平常的帮老朱出个主意,帮老朱赚点钱,再就是太子詹事府里点点卯,应个景领取一份薪水罢了。 可是他却一直的在暗中的观察着朝堂的风云变幻,随着自己的穿越,这已经改变了很多了。 李善长提前致士,胡惟庸提前接管中书省,还有刘伯温,本来史书记载他本应该在洪武八年就完犊子的,可是到现在依旧活的硬朗。 内心的不安,使得郑长生格外的小心谨慎,历史不可变,变的话还真说不好这个大明会不会朝着既定的轨迹发展下去。 虽然说是这样说,在老朱的再三央求下,他还是出了不少“点子”,这些点子使得老朱的腰包大鼓。 就光是“啃得鸡”一年都给他提供五十万两白银,就更不用说章欢经营的农家乐一年下来能给他提供一百多万两的进账了。 还有从草原交易回来的牛羊,现在慢慢的都已经形成规模了。 羊皮、羊毛的加工都在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 另外自己给老朱推荐了周明通,他负责朝廷六部以外的第七部——商务部。 这是专门管理天下商人的衙门,是独立于中书省之外的直接向老朱负责的一个衙门。 为此老朱的腰包鼓涨的都要把衣服撑破了。 这些年朝廷的国库收入比之洪武初年的时候,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带来的改变,可是这一切的改变真的对吗? 郑长生心里真的是没有底,要是照着这个样子发展下去,这还是自己所认知的大明吗? 别一不小心,把大明给玩坏了啊? “琪儿还好吧,这丫头,咱有段时间没瞧见她了。”老朱看郑长生面色凝重,一直不发话,就打起了温情牌。 姜还是老的辣啊,郑长生的脾气秉性老朱这个人精早就摸的很透彻了。 他爱惜羽毛,尤其爱惜身边的人,只要你可着劲的对他身边的人好,这孩子就一往无前的为你冲锋陷阵,毫不退缩。 果然,郑长生一听到老朱感慨小七的事情,心里顿时就软软的。 “回皇上,小七,哦不,琪公主好的很,就是老念叨您。” “等咱忙过这一段时间,就去看他。可是眼下这朝堂上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咱为此揪心的很。” 好吧,在帮你一次吧。 在郑长生的印象中,胡惟庸虽然是成了气候,可是终究是没有成事儿的。 “回皇上,以小子看,皇上大可不必这么费心。” 老朱看着在自己面前躬身施礼,对自己恭敬的一塌糊涂的郑长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哦,这么说,你小子有准主意了,不妨说来听听。” “皇上,准主意小子倒是没有,但是我相信这一切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疥癣之疾而已。” 老朱眉头微皱了一下,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别跟咱打哈哈,有话就直接说,咱可不想跟你逗闷子。” “皇上难道就没有安排人手在他们这些人身边监视一二?”郑长生壮着胆子道。 因为他知道老朱的大内亲军是个什么机构,这就是未来锦衣卫的前身,按照后世传说中的锦衣卫那么牛逼来看,老朱不会不使用这把利剑的。 “你这小子,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老朱的脸色唰的一下子苍白起来。 他安排人手监视朝堂三品以上的大员,这可是绝密中的绝密,就连太子他都没有明说过。 郑长生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有人泄密? 老朱心里慌乱的一批,可是思来想去这是不可能的,自己安插的这些人谁都不知道,他们传递消息都是密信,这些密信有专门的机构处理,只有自己能够亲手打开。 泄密绝对的不可能,就连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毛骧和蒋瓛他们都不甚了了,怎么会泄密到郑长生的耳朵里? 如果要是这孩子知道的话,那也是靠猜的。 这孩子的鬼心眼多的很,而且看事情眼光毒辣的很,往往能够从一个很小的事情,说出不同寻常的道理来。 他脑子里面飞速的运转着,忽然想起来上一次跟郑长生在皇极殿谈论“肯得鸡”的时候,密探的信笺被送来,上面的有着完整的密押标识,或许被他看到了。 以小见大,是这孩子的特长,这完全有可能被猜到。 有时候他就在想,以郑长生这么聪明的脑袋,如果自己这个秘密机构要是交给他来掌管的话,恐怕会比自己掌管效果要好的多。 可是他值得自己信任吗?这毕竟是事关重大啊。 老朱心里是忽东忽西,七上八下的游移不定。 郑长生看着老朱的脸色忽明忽暗,心里慌的一批,鹅考,不会是戳到老朱的痛脚了吧? 沉默,吓人的沉默; 寂静,渗人的寂静; 大殿外的夜空雨幕中,一道虬蛇乱舞的闪电,划破苍穹,映照的大殿内一阵明亮。 老朱的脸色更显得苍白了。 继而一阵闷雷之声“喀嚓”,响彻云霄,震得大地都好像在摇晃。 如爆豆一般的大雨点,只在一瞬间就从漆黑的天幕中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郑长生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腰都弯的酸痛难当了,可是他不敢起身。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老朱确实是已经使用了暗桩密探,不过貌似是极为绝密的,要不然的话,他不会有如此的反应。 那种让人猛然间窥破秘密的反应,只在一瞬间就面色大变,这是掩饰不了的,可以说是再真实不过的了。 毛骧和蒋瓛平常都跟在老朱身边,可是刚才自己也扫视了一遍了,大殿内除了他和老朱之外并无第三人在场。 额,郑长生冷汗都冒出来了,看来自己摊上大事了,他不禁为自己的小聪明和快嘴深深的懊恼起来。 第212章 重要任务 第0212章重要任务 如果一个人的秘密,他愿意与你分享,那么这无疑是拿你当成自己人的。 如果他不想与别人分享,而你又傻不拉几的点破,这无疑是让人很尴尬和忌讳的,尤其是这个秘密关系重大的时候。 说不定人家杀了你的心都有。 郑长生心里真的慌乱的一批,以老朱多疑的个性,说不定还真有干掉自己的心思。 这可真是祸从口出啊! 良久,老朱冷冷的道:“起身吧,咱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 额,郑长生真的后悔了,不该冲动的说出来的,他真的不想跟老朱走,可是又不得不跟上老朱的步伐。 现在老朱似乎忘记了刘伯温弹劾胡惟庸的事情,对此事现在是绝口不再提,倒是跟自己道破他的秘密这事儿纠结上了。 这是要带自己去哪里?难不成要把自己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给解决了? 可是,貌似老朱要杀自己不用搞的这么复杂吧? 老朱出行按说那是前呼后拥的,可是当身后的人跟上的时候,都被他给撵的远远的。 郑长生心里乱的很,一边走,一边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可是他实在是分辨不出来身在何处,这房子造型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而且廊檐相连,都不知道拐了几道弯了,可是老朱脚步犹自不停。 郑长生只得小心翼翼的跟上,一路上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突然前面的廊檐尽头出现了两个身影,如果只是看着装的话,那就是普通的宫人,可是郑长生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鹅考,难道老朱要在这里把自己干掉不成? 这两个人的眼神太可怕了,只匆匆的瞥了一眼,那眼中冰冷的寒意就摄人心魄,似乎能把人冰冻一般。 “参见皇上!” “罢了,头前带路!” 朱元璋很随意的一挥手。 郑长生偷眼看了一下这两个宫装侍卫模样的人,从表情到动作,绝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要不然不会那么的一致。 呵~这两人绝对的不一般,这是郑长生的第一印象。 转过走廊,眼前一片开阔,一拉溜十几间宫室。 这个院子很大,虽然房间很少。 冒着大雨院子里有几十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中握着刀柄的侍卫。 额,一动不动的,就如同雕塑一般。 这等军纪严明的甲士,真的或许只有pla叔叔才能媲美吧? 郑长生心里暗暗的赞叹,在风雨中动都不动一下,这可真是太让人震撼了。 这不会就是老朱的杀手锏“锦衣卫”所在地吧? 老朱推门就进了靠近左手边的一间房子,郑长生随后而进。 他猜的没错,这里就是老朱的秘密机构,大内亲军的情报处理中心。 几十几个人在处理着一个个的密封匣子,上面都盖有秘押。 盒子都不大,大概有比火柴盒子大两倍的样子,这是一种卯榫结构组成的木匣子。 就在卯榫的打开点,有蜜蜡封闭,而且上面盖有一个编号的印章。 比如“天字甲一号”、“地字丙三号”这样的字样。 蜜蜡不同于后世的文玩所指的蜜蜡,这是一种蜡,不过是经过特殊工艺制作的。 比之寻常燃烧的蜡烛易熔化,易凝固,哪怕就是不燃烧融化,就是直接涂抹一层加盖印章都可以。 而且这种蜜蜡一旦凝固后,除非是当事人打开,要是一旦有谁稍微的动过,那想在恢复原样除非有这种特制的蜜蜡和印章。 否则那就意味着泄密,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这些人处理这些秘匣的工作,是按照等级来执行的。 甲字号的,他们绝对的不敢动,一旦收到立马就会转交给老朱。 谁要是敢动上面的密押,那就是除非不想活了。 而那些乙字号以后的排序,他们是可以在三人小组的监督下,打开密封观看其中的内容,然后记录在案,择紧要的跟老朱汇报。 不是很紧要的,他们就会跟进,或者随着事态的发展程度,提升密探的等级,在做相应的处理。 有条不紊而又紧张有序的环境,给了郑长生极大的震撼。 “小子,看看吧,咱就这点秘密,不幸被你给言中了,你说的没错,整个大明朝堂三品以上的官员,皆在咱的监控之中。” 老朱笑呵呵的盯着郑长生。 额,老朱凌厉的眼神,看的郑长生心里直发毛。 靠,这里果然是大明“锦衣卫”的秘密处理集散中心。 可是老朱把这等机密的事情展示给自己看,这是几个意思? 这些人都在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他们看到老朱来连头都没抬,依旧是在忙着手里的工作。 额日,这绝对是老朱特许的,否则的话,饶是中书省的胡惟庸见了老朱那也得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磕头请安吧? “皇上,小子实在是太惶恐了,这等机密的所在,小子只不过是凭空遐想,就那么随口一说,没有想到还真的是有这样的机构。” 郑长生此刻是恭敬的噗通一声跪下,叩首请罪。 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架势,那老朱或许真的会以为是泄密。 那以老朱多疑的性格,不定出什么事情呢。 他对老朱的理解,完全是后世史书上说的,虽然老朱也经常的隔三差五的去郑家庄园和小七见上一面,但是他那个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一个父亲的想象。 丝毫的跟朝堂的事情不搭嘎,就更不用提这种秘密中的秘密之事了。 郑长生的表现,让老朱很满意。 这跟他想的几乎是一样的,大内亲军的这些密探,是没有泄露出去的。 郑长生之所以知道,这完全是靠猜测的。 老朱心里,现在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把大内亲军的这摊子事儿交给郑长生,虽然他之前也想过,不过这一刻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老朱虽然说是多疑,可是自从他认定郑长生是他梦中助他的金莲童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的对郑长生格外的上心。 可以说连郑长生的祖宗八代都调查一个遍了。 郑长生在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秘密。 还有自从郑长生七岁和他相识以来,这都十五岁了。 八年的时间,一个人是个什么脾气秉性,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那他是摸的一清二楚。 这么多年来,郑长生所做的事情,完全是对大明有利的。 不管是“压水泵”还是“农家乐”、“啃得鸡”,还是“民不加赋国用足”亦或是“一只羊的利用价值”。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对大明有利的,他也因此而获利良多。 朝廷的国库现在由以前的可以跑老鼠,到现在的国用富足,这完全是得利于郑长生这孩子。 这些只是他亲自经手的,还有这孩子在太子詹事府中的那个培训算学的机构,这为大明的案牍工作培养了多少有用的人才? 还有他推荐的人才周明通所负责的朝廷第七部——商务部,一年给朝廷带来多少的财富收入?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他顶着所有的压力,硬起手腕推行重农重商的策略,光是商税都顶的上过去一年的国库收入了。 一切的一切,大明的变化跟建国之初可以说是两重天啊。 他老朱是一介贫农出身,治国理政或许可以用手腕,用他的强权政治,但是在经历领域他就是一个小学生。 在郑长生面前没少学东西。 “小子,按说你今年十五岁了,也算是个大人了,咱给你说句不见外的话,我那义女琪儿跟在你身边,咱也没拿你当外人。 现在,咱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第213章 锦衣卫 第0213章锦衣卫 “喀嚓”一声惊雷,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飘落下来。 郑长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靠,这是要讹上自己的意思啊。 听老朱的话意思,是要让他负责大内亲军的情报处的架势啊。 草,难道老子就是传说中的大明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不成? 根据史籍记载,大明朝的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是空缺的,是一个谜一样的人。 关于锦衣卫的前身,有诸多的说法,不过根据《明史》记载:“明初,朱元璋设置拱卫司即为大内亲军都督府,官职为正七品。管领校尉,隶属都督府。 后改为拱卫指挥使司,属于正三品,寻又改成都尉司。 洪武四年,定仪鸾司为正五品官职,设置大使一人,副使两人。 洪武十五年,罢黜仪鸾司,改设置锦衣卫,属于正三品官衔。” 现在才是洪武十三年哦,难道又不可避免的提前了么? 郑长生心里真的是不知道改怎么办了?靠,这随着老子的穿越,一切虽然名义上还是原来的大明,可是处处都透着异样的诡异。 都不可避免的跟史实有着冲突和不同。 怎么搞?接受还是不接受? “小子,咱不拿你当外人,就不说琪儿的那层关系了,就单说你跟我那个不成器的四小子朱棣,你们关系那么好,都要穿一条裤子了。 寻咱老家的老礼说,你喊咱一声伯父这是应有之意吧。 给你说句实话,现在咱整日里忙着朝堂之事,天下黎民苍生都装在咱的心里,可以说是丝毫的不敢懈怠。 咱是苦出身,以至于前些年没少受那些读书人的嘲笑,可是咱不生气。 为了我大明江山的永续,为了我大明的国富民强,咱可以忍受那些酸腐文人的鸟气。 原因是咱的江山社稷离不开他们。 不过这些人,表面上对咱口服,可是心里却未必服。 还有那些骄兵悍将,淮西勋贵们,他们心里咋想的,咱是一清二楚的。 是以,咱成立了这么一个秘密的机构。 不瞒你,只要是成点气候的,在超堂里有点名望的,身边都有咱的耳目。 可是这千头万绪,处理起来,着实有点头疼。 现在,咱打算把这一摊子事情交给你负责,你看咋样?” 老朱都在自己面前这么袒露心机了,如果不答应,那不是找死呢吗? 这看似一个请求一样的说法,可是那就是实打实的任命。 郑长生心里震撼的一批,他没有想到自己都这么的刻意显示自己无心朝堂的意思了,可是老朱还是不肯放过他。 这是要他进入朝堂蹚浑水啊,洪武朝的朝堂还真是没有那么好混的。 历数一下,现在朝堂的人物哪一个也不是好相与的啊。 就那退休致士的李善长的影响力还没消除,就不说中书省的胡惟庸了,现在的胡惟庸那是风光无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朝堂遍布党羽,连老朱都得谨慎考虑他的意见,自己进去蹚浑水,这还真是不好弄啊。 这还只是淮西勋贵的文人集团,就不说那些淮西人的武将了。 可是老朱这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给他啊,直接就要他负责这一块的事情。 好吧,既然你这么信任咱,如果一味的拒绝,那也显得太不给老朱面子。 不过貌似现在的“锦衣卫”还真是不成什么气候,只不过是负责监视三品以上的官员。 这怎么也不如后世描写的锦衣卫那么高大上啊。 郑长生面色凝重,一下子就跪倒在朱元璋的面前:“皇上,您既然这么相信小子,那我也就不再推脱。 不过小子接手之后,我要对这个机构做一下改动,这点皇上您可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老朱手捻须髯,满脸笑意的盯着郑长生,他心里却是有点激动。 郑长生身负先人的智慧,这些年经过验证,郑家的智慧,对于大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倒是担心郑长生不肯接受这个任命,如果郑长生真的不肯接受的话,还跟以前一样推脱搪塞的话,他心里反而会起异样的念头。 一个身负大能者只是这样的敲边鼓,游离在朝堂之外不能真正的为他所用,这样的一个人,他肯定的要心有所顾忌的。 但是郑长生现在接受他的任命了,这真的是让他心里感到一阵的轻松。 别说是有所改革这个机构了,就是彻底的把这个机构给变一个样子,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在他的潜意思中,郑家那个先人真的是一个身负大能者,郑长生只不过是继承了他的智慧而已。 况且这些智慧经过之前的验证,无一不是对国计民生有用的大智慧。 他相信,如果郑长生接手的话,这个机构只会是向好的一面发展,对他更有利,不会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的。 “嗯,你这小子,之前那么多次,让你入朝为官,你都推脱。现在你总算是可以时刻的在咱的身边辅佐咱了。 你说,只要不过分,你所有的要求,咱都允可。” 额,老朱真的是很大方啊,这句“所有的要求,咱都允可。”听起来就透着那么的豪爽,就透着那么的干脆。 “皇上,小子以为,这个机构可以扩充,并且要独立于所有的朝堂衙门之外,直接向您负责。 这个机构要有侦察、逮捕、审问的权利,要不然不足以彰显皇上的权威,不足以震慑朝堂官员,不足以威慑所有不法者。” 老朱一听心里有点犹豫,这本来就是一个秘密的机构,你这样做的话就相当于是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展露在大家的视野里了。 这还有什么秘密而言?这之前那些密探的工作不是白费了么? 不过,他没有言明,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这么做不是给大家竖起一个靶子么?那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么? 你将成为所有人的攻击目标,你将是朝堂衮衮诸公的众矢之的,你想好了要这样做么?” 额,这是老朱在为自己考虑呢。 不过郑长生并不担忧,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做一个孤臣,做出一个样子来。 只有成为朝堂那么多人的攻讦目标,他才可以独获老朱的信任。 要是他跟朝堂里的人打成一片,甚至结成一党的话,那才是给自己招祸呢。 在洪武朝的三十年里,只要老朱不死,那自己就是岿然不动,就是老朱的头一号心腹之人,这才是长久之道。 “皇上,小子不做就不做了,要是做,那就做皇上您的眼睛和耳朵,做皇上您的爪牙,替大明替皇上您谋一个长远的未来。 是以,为了彰显这个机构的权威,小子认为应当给这个机构起一个响亮的名字。” 哦?老朱来了兴趣了,郑长生的这一番话,还真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你打算给这个机构起一个什么名字?” 郑长生微微一笑:“锦衣卫!” 第214章 神机营 第0214章神机营 “锦衣卫?好名字,具体是何章程,细细的跟咱说来。” 老朱一把就拉住了郑长生的手,走进了旁边一个房间。 房间陈设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床,不难看出,这里应该是这些处理情报的人员临时休息之所在。 老朱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看着郑长生,他心里是震撼的很。 光是这个名字听着就比较牛逼,他相信这一定是郑家的那位先人的智慧所影响下的结晶。 “皇上,小子......” 他刚开了个头,老朱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这小子,咱称呼你为小子,是拿你当自己人,当自己的后学晚辈。 你现在既然负责“锦衣卫”这个机构了,那就得称臣知道么? 要知道咱给这个机构的负责人心里定下的职位为正三品,足以位列朝堂了。” 鹅考,正三品,那都相当于六部侍郎的职位了,这在后世的话,都相当于一个部委的副部长了。 靠,看来老朱这次是真的下血本了。 可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突然就晋升到堪比朝廷六部侍郎的官职,这不会引起争议吧? 毕竟现在朝堂各部衙门可都在中书省掌控中,作为辅佐皇上处理天下政务的中书省左相国胡惟庸来说,他会认同这个官位吗? “启奏皇上,这会不会有点太冒失了?”郑长生犹豫了一下嘿嘿一笑道。 “哈哈,你也说了这个衙门可是独独的向咱负责的。这跟朝堂无关,无须经过他中书省的认可。” 老朱说“他”这个字眼的时候,咬的很重,郑长生知道老朱所指的是胡惟庸。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坚持了,那咱就投桃报李吧。 “皇上,臣以为,锦衣卫这个衙门可以作为皇上的鹰犬之名公之于众。 这样就可以震慑宵小之辈,别有用心之徒。 国内在明处的锦衣卫,他们就是皇上之雷霆雨露君威的执行者。 他们可以用如同春天般的温暖去对待守法之百姓官员,也可以以秋风扫落叶般无情的对付不法之徒和贪员墨吏。 国内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就如同现在您安插的那些密探。 他们所执行的任务很是特殊,所以就不适合对外公布。 不过要明确他们的职责,那就是暗中监视任何皇上您想监视的人,而且要做到不露声色,哪怕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不能暴露身份。 这些人隐蔽于大明各地,只要是皇上您想要了解的地方,那就要有他们的身影。 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尽量做到,国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皇上您的眼睛,只有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鹰犬。 国外执行任务的锦衣卫,他们就要不择手段的去收集皇上您感兴趣的情报。 而且必要时,还要有能力刺杀、策反敌人的重要人物,甚至是颠覆一个敌对的组织或者国家。 这些都是要授权给他们的,只要是威胁到我大明的安危,那么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老朱听的都傻眼了,这就是郑家先人智慧中的“精华”所在啊。 要是早知道这个机构还能够有如此的作用,他早都想方设法的把郑长生给拉过来用了。 不过他心里也快速的核算了一下,如果要做到这样的话,那需要的可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的了。 这个机构如果完全按照郑长生设想的完成,那可以说是大明立国以来,乃至有君王社会以来的第一大机构啊。 如此的一个国之利器,那么多君王都没有做到的监视天下,偶有风吹草动即可一叶知秋的境界,竟然在他的手中将要完成。 他都有一种赶超唐宗宋祖的狂妄自大感出来。 这内外结合,虎视鹰扬,这么多鹰犬为己所用,一想到这里,他顿时就感觉心里蠢蠢欲动起来。 不得不说郑长生给他画了一个大大的馅饼,这个馅饼大到足以使得老朱心花怒放,忘乎所以,勇往直前的地步。 “好,不愧是咱看好的青年才俊,咱就把锦衣卫交给你来管理,你有什么需要,有什么需求,尽管跟咱说。 现在咱的腰包可是很鼓的,既然是皇家机构,为咱服务的衙门,那么就从咱的内帑中先给你拨款一百万两银子用以开支。 不过,你可要把好关,不管是开销还是选拔人员,这可是关系到大明千秋万载的事业,你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不要辜负了咱对你的期望。” 郑长生看老朱都有点忘乎所以了,甚至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大手在自己的肩膀拍了又拍。 拍的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 额,不愧是马上厮杀出来的皇帝,尽管已经年近六十的老人了,可是力量还是这么的雄厚。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脚步匆匆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面色黢黑的汉子走了过来:“启禀皇上,臣武云照奉召见驾,恭听皇上训示。” 武云照浑身都被雨水打的湿透了,尤其是前襟处,说他是个落汤鸡丝毫不夸张。 靠,自己一直在跟老朱在一起,没有见老朱传旨召见人啊。 那就一个可能,在宣召自己见驾的同时,给了武云照同样的旨意。 自己家就在皇城隔壁,路程很近,来的快。 那么算下来自己和老朱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将近一个时辰了。 从宫人快马通知他来见驾,再到他飞马赶来,那么大概也就半个事时辰的距离。 如果不考虑其他的因素,但看武云照这厮虎背熊腰的样子,也不难猜出这货是个马上厮杀的汉子。 那就应该是从军营里赶来。 仔细想来能够半个时辰赶到皇宫的军营,也就是神机营离这里是最近了。 郑长生纳闷了,老朱这个时间召见神机营的人,不知是何用意啊? 神机营可是担当着“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的啊。 轻易是不会出动他们的。 这就让郑长生百思不得其解了。 “武云照你起来回话,咱给你介绍一个人,你看,这就是咱经常给你提及的郑长生,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以后就要在一起共事了,有个互相关照,以后总得多亲近亲近啊。” 郑长生傻眼了,靠,么个意思?难道你老朱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第215章 老朱作诗 第0215章老朱作诗 郑长生猜测的没有错,老朱在传召他的同时也传了神机营提督武云照。 老朱叫他们两个同时过来见驾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心血来潮胡乱安排的。 他和商务部侍郎周明通偶尔的闲聊中,听到周明通提及当初他曾经献给朝廷一个动滑轮的图样和使用方式。 并且依靠记忆稍加演示了一番。 这看的老朱连连拍手称奇,这等利器为何中书省没有上报给自己? 周明通狠狠的告了一次刁状,发泄一下这么些年他被压制的愤懑。 “皇上,当初臣满怀信心的给朝廷献上这个利器,可是得到的回复是“奇淫技巧”不予采用,以及训斥自己的文书。” 老朱听完之后,面色就凝重了起来,中书省承上启下,天下各级官吏和六部都在其管辖内。 这是周明通发牢骚给自己说了,那些没机会在咱面前发牢骚的人呢? 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究竟被中书省隐瞒了多少? 疑心生暗鬼,这是一句俗语,可这也偏偏是老朱的个性。 当即就下令抽调当年的文书查找那份“动滑轮”图样,可是得到的回应是陈年旧文牍,早已埋没在如山的文件中了,或许也早就被销毁了。 对于这样一个答复,老朱心里更是疑云重重。 当老朱又听周明通说这个动滑轮的图样是郑长生当年设计出来的时候,他心里大喜。 周明通只是凭借着印象给他讲解的是一知半解的,恐怕他自己都不甚了了吧。 不过即便就是这样,老朱也看到了动滑轮的巨大利用价值,尤其是运用在军事方面。 神机营的火铳和火炮都是极为沉重的,运输装运的都不是很方便,要是有了这个利器,那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搬运了吗? 所以他下旨召见郑长生和神机营提督武云照,打算让郑长生好好的把动滑轮这个利器给武云照讲一下。 可是现在老朱不这么想了,郑长生给他又画出了一个天大的馅饼,比之动滑轮给他的震撼可是大多了。 他都已经可以幻想到以后,自己独坐中军帐,耳目天下间的壮丽画卷了。 郑长生为锦衣卫指挥使,武云照为副使,负责筹建事宜。 武云照有点蒙圈,锦衣卫这个机构皇上怎么会交给这个毛头小子? 自己连听说过他都没有,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可是皇上又偏偏对他这么的信任,这就让他不得不对郑长生刮目相看了。 郑长生一脸的稚嫩,看年纪顶多也就十五六岁。 虽然说这在大明目前来说已经算作成年男丁了,可是终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不是? 锦衣卫的筹备和运作事宜,可是事关重大的啊,皇上居然把自己放在副手的位置上,听命于这个毛头小子。 是不是有点儿戏了呢? 郑长生看的出来武云照对自己略有不满之色,想想也是,一个久经沙场战阵的勇武之将,而且精通兵书战策的人。 贸然间被憋屈的使用在一个年轻人的手下,那种心情可以理解。 “武大人,在下虽然被皇上任命为指挥使,可是实在是心里没底啊,不过现在好了。 有您这样的老成持重之人把关切脉,在下对于筹建锦衣卫是信心十足啊。” 郑长生是把自己放到一个很低的姿态来说的,言语中不乏对武云照的恭维之意。 老朱很满意,这孩子也算是慢慢的历练出来了。 懂的收买人心,懂的团结同僚,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要是他们两个当头的不和的话,那肯定会相互掣肘,于大局不利。 郑长生能够看出武云照对他的不满和疑惑之心,却不露声色的化解掉,这就足以说明他的智慧了。 武云照毕竟是个热血忠勇的汉子,看到郑长生如此的降低自己抬高他,在加之老朱的默许,他也就释然了。 他对老朱的忠心,这不用说,要不然也不会被带到这里见驾了。 这里就连毛骧和蒋瓛都不能来的地方,他能够来,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另外这里的这些处理情报的人员,可都是从神机营中抽调出来的,也正是武云照经手的。 老朱之所以不用大内亲军毛骧的手下,而是从外部找人负责,这也是一种制衡。 现在的大内亲军已经成了气候了,据报毛骧这厮在朝堂颇有根基,毕竟他也出身于淮西,是属于淮西勋贵的一份子。 这是为老朱所不满意的,这也是老朱听到郑长生提出建立锦衣卫这个新机构时,大喜的原因。 郑长生是不用说,肯定是跟朝堂没有牵扯的,这些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他可以打包票郑长生算起来的话,绝对的得算是他的人。 那么用自己人,老朱当然是丝毫没有二话的。 窗前,老朱伫立良久,回头看了一眼武云照和郑长生:“你们两个务必精诚团结,办好差事。 尤其是你郑长生,把你以前的玩世不恭,那些小聪明都收拾起来,只要你用心办差,咱不会亏待你的。” 武云照心里直翻腾,他对朱元璋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和信服。 现在他看到皇上对郑长生如此的慰勉和重用,他心里不在有别的想法了,既然皇上看好他,那他必定有过人之处,自己只需好好的辅佐他即可。 虽然现在自己看不出这孩子有何睿智的地方,但是相信随着两人的相处时日增加,会了解的。 外面的雨渐下渐大,丝毫不见有减弱的意思。 庭院花圃里的花瓣在大雨的冲击下,纷纷飘落在地,老朱突然感慨起来。 想自己以穷苦之身走到今天执掌大明帝国,这是当初连敢想都不敢的。 可是自己生生的是走到了这一步,可以说每一步都是血迹斑斑,现在的朝局虽然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终究是因为自己强势的原因。 未来太子软弱,性子不刚强,能够震的住这些淮西勋贵和骄兵悍将吗?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锦衣卫这个爪牙鹰犬替自己网罗天下,那必将是朱明江山千秋万代的守护神啊。 “一场豪雨纷纷下,雨到浓时谢百花;万物感恩知天意,日月新天全靠他。” 一首打油诗,老朱有感而发,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第216章 赐字雨浓 第0216章赐字雨浓 老朱可以说是一个学习型的皇帝,从年幼时候在皇觉寺当和尚念经识字起,他就是一直在学习中前进。 最起码有个经念,也算是能够混一口饭吃,总比扫地、烧火伺候人强点吧? 到后来的学当马夫、社交、统军、打仗;一直到当吴王、当皇帝,再到现在无一天不在学习。 出身微寒的人,基本上都是很有点自卑,怕人家看不起。 尤其是他当了皇帝后,下旨征召山东黄氏二贤,被人鄙视看不起,不愿意在一个放牛娃手下称臣。 这使得老朱是勃然大怒,一口气诛灭了黄氏九族之人。 后来他在郑长生的建议下收服了江南大儒吕伯益的心,在吕氏的号召下才算是收服了文人的心。 这些年的读书熏陶下,他也沾染到一点文气儿吧算是。 是以,这首诗是张口而出。 一场豪雨纷纷下,这说的是外面正电闪雷鸣的大雨天气; 雨到浓时谢百花,说的是大雨打落了庭院中花圃里花瓣; 万物感恩知天意,这就有点借物抒怀了; 日月新天全靠他,这就有所指的了。 这是老朱对于“锦衣卫”这个前景的看好,对于他老朱家江山的未来保护神的肯定。 这本来是不难理解的,就算是武云照这个军伍中粗通文墨的汉子,也能看出什么意思。 但是,接下来老朱的话可就吓人了,武云照心中诧异的差点没晕过去。 “郑家小子,咱和你相识有八年了吧?论起来咱也算是你的一个长辈,你从今天以后担任锦衣卫指挥使职位,也算是成年了。 那咱就以长辈的身份给你赐个字吧,就叫做“雨浓”你看可好?” 鹅考,雨浓?郑长生满脸黑线。尽管郑长生心里很是郁闷,很是不想要这个表字,但是他不得不从。 老朱发话了,那就是金口玉言,那就是板上钉钉,况且这是老朱对郑长生的一番心意。 在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或者士大夫阶层,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是要起一个表字的。 那些平头老百姓苦哈哈,他们是用不着这玩意儿的。 挣扎在温饱线上,以起一个狗剩、狗屎,寓意为好养活的一个群体,他们是没那个闲心,也没那个用到表字的命。 通常熟悉的人之间或者长辈对晚辈,又或者上级对下级,称呼对方的表字,以示亲近看重之意。 这个表字还通常是在一个男人成年之后才会有的,幼儿、少年时期是不会起表字的。 武云照惊讶诧异的是,皇上竟然是和郑长生相识八年之久,而且现在以长辈自居,赐给郑长生一个表字。 这份恩宠可实在是当朝第一人也! 他同时心里有点庆幸,幸亏刚才自己没有对郑长生太过分。 要不然的话,恐怕倒霉的就是他了。 能够得到皇上如此器重之人,自己不识时务的得罪与他,实在不是明智之选。 老朱看着一脸便秘表情的郑长生,他心里很纳闷,难道咱这首诗写的不够好?自己可是颇为自豪的啊。 这都多久没有如此的诗兴大发了,雨浓二字简直是即兴而出,这两个字真是绝了,他深深的给自己点了不知道多少个赞。 可是貌似这孩子咋不喜欢捏? 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吗?他呵呵一笑:“雨浓,以后咱就这么称呼你。希望你能明白咱的意思。” 说着他使劲的拍了拍郑长生的肩膀。 老朱要是刚起来,那是丝毫不将道理的。 只要咱喜欢,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那你也得给咱接着。 这首诗所包含的意思,他不相信郑长生看不明白,或许是嫌弃自己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把这么重要的使命交给他? 老朱是这么认为的,是以,他根本就不管郑长生咋么样,就硬是把这个表字塞了过来。 在老朱的心里,郑长生就是一个小滑头,机灵鬼。 你要是不给他点压力,他永远都不往前进。 可是郑长生又是一把很好用,很锋利的刀子,况且这个刀子的刀把子还在自己的手里攥着。 是得给他点压力了,让他赶快的成长起来,为自己所用。 不然,自己雪藏了这么久的一把好刀,就要废弃了。 他可不希望郑长生,在浑浑噩噩的度日了。 整天在太子詹事府点个卯,讲上一堂课,然后就回家睡大觉,等着领薪水;要么就是去地里种田,鼓捣一些农作物,这不是扯淡呢嘛! 虽然农作物很重要,土地也很重要,但是远远没有重要到,让郑长生这把绝世好刀,为之一辈子都浪费在那上面。 好吧,既然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了,那咱就接受这个表字和锦衣卫指挥使的差事。 但是具体的章程,可得咱说了算。 另外现在大内亲军的服装道具实在是太丑了,这不行,跟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是完全不相称的。 “皇上,臣有一事要讲,不知当讲不当讲。” “雨浓,跟咱还客气,说,尽管说。” “臣觉得锦衣卫要区别京师三卫,也要区别大内亲军,更要区别朝堂诸官员。首先就要从服饰和配备上来区分。 就比如“飞鱼服”和“绣春刀”这两个要成为未来锦衣卫的标配。” 郑长生就把后世认知中的锦衣卫标配给说了出来,一口气讲了半个时辰,直说的嘴角都冒白沫,口干舌燥的才算是说完。 老朱一听,额,这完全没问题啊。 作为皇家的鹰犬,作为咱御用的一个群体,当然得和别的部门分别开来啊。 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当即下旨赶制飞鱼服和绣春刀,以及锦衣卫专用的腰牌。 这一切都在老朱的命令之下,悄然进行着,相信要不了两天这些前期需要的应用之物就会准备妥当。 老朱的金口一开,国家机器开动起来,那谁敢含糊? 在回去的路上郑长生就在心里暗暗的得意,没想到啊没想到,锦衣卫牛逼哄哄的飞鱼服和绣春刀竟然是出自咱的手,这未免有点太让人兴奋了吧。 哈哈,颤抖吧贪官污吏们,颤抖吧大明的敌人们,飞鱼服将使你们为之心惊肉跳,绣春刀将使你们噤若寒蝉。 咱郑雨浓来也! 第217章 情思 第0217章情思 郑长生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尽管雨仍旧在拼命的下,也尽管夜色已深。 可是书房内母亲和小七仍旧在守候着,在等待着自己的归来。 当郑长生看到依偎在母亲怀里都要困的睁不开眼的时候,心里很感动。 这或许就是家人吧,心里永远牵挂自己的永远是她们。 心中暖暖的,放轻了脚步。 可是尽管他已经极力的控制了,可还是惊动了母亲和小七。 小七这丫头只听到郑长生脚步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少爷,你回来了,我和夫人都快急死了......” 李秀英站起身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儿子淋湿了的衣衫:“赶紧换套衣服睡吧。” 说着,就拉着小七往外走。 小七尽管很不想离开,她心里感觉有好多话要说,可是夫人不想让自己扰了少爷,好吧,以后再说吧。 夜深时分,他才从外面回来,一定是很累的,需要休息。 她心里其实很委屈,很想哭,很想问问少爷,为何桌上的画,画的那么像婉儿姐姐...... 翌日清晨,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歇,可是天色依旧是阴沉沉的。 正如小七的心情一样,昨日里她几乎是一夜没有合上眼睛。 心里乱糟糟的,自己整日里守护着少爷,就在他的身边,似乎他从来就没有对自己有如婉儿姐姐那样。 少爷画的那副侍女图,看出来很用心,足足的用了三天时间。 开始没有注意,如果不是老三开玩笑的说,画的有点像婉儿姐姐,她真的就忽略了。 婉儿姐姐从府上回家已经五年了,虽然偶然会有书信往来,也有时候会派如画那丫头来送点新鲜玩意。 都是太子赏赐给她祖父吕伯益的,异国进贡来的东西。 尽管这样,她和少爷之间看似没有直接的交集,可是彼此浓浓的牵挂意味丝丝缕缕割之不断。 要说她和吕婉蓉的关系那也是极好的,姐妹相称,平时也是无话不谈的。 可是每每想到她在少爷心目中的地位比自己要高,就有点酸酸的。 之前夫人说要她给少爷填房做妾,这似乎在她心里已经成为既成事实了。 不过随着义父朱元璋这个皇帝身份的出现,她其实是不想做妾的,她想成为郑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 人有时候真的会随着身份的转变,意识也是会随着变化的。 以前她身份低贱,一个流浪儿罢了,如果不是少爷母子收留她,她或许早就饿死街头了。 也或许等女子身份被识破的时候,会被拐子卖进那种脏地方。 所以那个时候她做个妾,已经对她来说是极好的了。 但是现在她可是头上还顶着一个“琪公主”的名衔的,那么作为皇上的义女,那身份不会爱卑贱了吧? 应该有资格做郑家的少奶奶了吧? 可是关键是少爷心里似乎对她没有这个心思,而是一门心思的在婉儿姐姐身上。 这让她难免不伤怀。 忙活了一早上,做好了早餐,她轻轻的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努力的挤出一丝笑脸。 端起托盘,向郑长生的书房走去。 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额,少爷竟然没有在床上睡,就直接趴在书桌边儿上睡着了。 细微的鼾声,昭示着他很累,睡的正香甜。 小七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托盘,她拿起一件外套披在郑长生的身上。 突然,小七眼中露出惊喜的目光,继而小手捂着嘴差点没哭出来。 桌上放着两幅画,一副是之前的那一个,画的是婉儿姐姐。 还有一副半成品,只画了一个轮廓,不过面部表情已经画出来了,清晰可辨,画的正是自己。 尤其是仕女图的头发上插着的那个步摇,不正是自己所戴的么? 尽管此图寥寥数笔,可是神情尽显,娇羞之态,惹人怜爱。 心里暖暖的,原来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位置的。 两行清泪,滚热发烫的流过面颊,烫的她心窝窝里都躁动起来。 良久,小七擦干眼泪,轻声的呼唤:“少爷,吃点早餐,然后到床上休息吧,天气晦暗,应该是没有什么访客和事情做的。” 郑长生悠悠醒转过来,嗬....胳膊都酸痛不已,刚要起身,腿都麻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摔倒在地。 如果不是小七手疾眼快搀扶住他的话,恐怕他真的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 额,这画风怎么转变了捏。 都说英雄救美,那才是人们心目中最大快人心,最是让人们所期待看到的。 可是现在,小七横着把自己搂在怀里,自己倒像是那个受尽委屈的小娘子,被小七这个大英雄给救了似的。 少女身上淡淡的体香,充斥着他的嗅觉,整个人都躺在一个她的臂弯里,呼吸相闻,吐气如兰似麝,郑长生差点陶醉了。 小七俏脸绯红,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放手吧会摔坏少爷的,不放手吧,两个人这种状态实在是羞人的很呢。 郑长生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小七咚咚狂跳的心脏,可以感受到因窘迫和羞涩带来的不安,他不禁看的呆了。 娇艳欲滴,这是郑长生的第一感觉; 心跳加速,是随即而来的感受; 正在这个时候,郑狗蛋大步流星的闯了进来:“少爷,......额,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郑狗蛋脸腾的一下子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是落荒而逃。 太让人尴尬了吧,郑狗蛋一口气窜进郑老三的房间,拉过椅子就坐了下来,看到桌子上的凉茶,他抓过来“咕咚,咕咚”的猛灌了一气,方才缓过气来。 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虽然在后世不算成年,可是在这个时代那早就算是成年男丁了。 那也是情窦开时,蠢蠢欲动的时候。 他想起来秦掌柜的二姑娘秦如玉来,那天自己奉夫人的命,去跟秦掌柜的交接钱货,她就像是画里的仙女一样,飘然走进房间,那一霎那也闯进了自己的心里。 当她看到自己的时候,嫣然一笑,那美丽的容颜,天真无邪的笑脸足以迷人心窍。 自从那一次后,就落下病了。每日里就想着去再见一见秦二小姐。 第218章 不对的一天 第0218章不对的一天 小七是一路狂奔着跑回自己房间的,一头就钻进被子里。 双手捂着脸,内心狂跳不已,都要跳出来了。 脸上是发烫的,烫的估计都能煮鸡蛋了。 郑老三有点不解,刚从茅房里出来,就看到七姑娘从少爷房间里,像是火烧屁股似的一路飞奔跑回自己屋去了。 然后少爷走路一瘸一拐的,追了出来,看到自己后张开的口又闭上了,然后手扶着门框站在那里。 貌似腿脚有点不便的样子。 这啥情况嘛? 回到自己的房间,郑老三被郑狗蛋这货又给吓了一大跳:“额,你小子咋在我屋里,神出鬼没的,也不吱一声,是要吓死个谁? 咦?你这货脸上为何这么的红,是不是偷喝我酒了。” 郑老三说着紧走几步,一猫腰从床下就把酒坛子给拎出来了,打开看了看,没毛病啊。 今天可真是怪事多啊,小七不对劲,就连紧随小七走出门的少爷也不对劲,到了这里郑狗蛋这个家伙这里也不对劲。 哪儿哪儿的都充斥着不对劲,这到底是肿么了嘛! “你小子原来把酒藏到床底下了,怪不得老子没找到,你个夯货,这是夫人赏给我们两个人的好不好,什么时候变成你一个人的了。 快点,给老子来一口。” 郑狗蛋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上来和老三争执起来。 他们两个和郑长生都是从小打到大的小伙伴,随着他们的逗笑,郑狗蛋才算是躲过了郑老三的继续追问。 他们在厨房里匆匆的吃了点早点,一吃就知道这鲜美可口的煎饼和熬的软糯的粥,就是七姑娘做的,家里几乎所有的饭食都是她来操持。 对于美食,郑老三是从来是来者不拒的,他几乎是用狼吞虎咽的样子来表达对美食的热爱。 在府中,也就七姑娘做的饭最好吃了,况且别人做她还不让,说是做的不好吃,少爷不喜欢。 但是中午的时候,可是奇了怪了,热衷于做饭的七姑娘,竟然破天荒的没有露面。 中午饭是有从郑家庄园带着一切应用之物,赶着三个大马车而来的,老管家李大年的婆子和儿媳妇做的。 虽然同样是蒸面条,可是总是感觉没有七姑娘做的好吃,这让郑老三有点不满,挑东挑西的,很是好一顿说。 搞的李小牛媳妇儿一个人躲在厨房里抹眼泪,这一幕还被夫人给看到了。 问明情况后,逮着郑老三好一顿臭骂。 “都是给你们惯的了,多好的吃食,还挑挑拣拣。以后每天三顿让你们喝稀粥,饿你们几顿就知道疼惜粮食了。 以后不准在跟少爷出去下馆子,把嘴都给你们养叼了。 长此以往,家里的饭都没法做了。” 额,夫人生气了。 郑老三知道,这是夫人在给李小牛媳妇儿一个台阶下。 对于婶子是个什么人,他心里绝对的是门儿清。 就是认着骂自己人,也不能让外人吃亏,也不能让人家对郑家口有微疵。 越是自己人才会骂你,不拿你当自己人,当心腹是不会骂你的。 所以挨了骂的郑老三,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不过他也吸取教训了,赶忙过来给李小牛媳妇赔礼道歉。 这才漫天的乌云方散去。 让人奇怪的是,一天下来,直到晚饭的时候小七才从房间里出来,可是羞羞答答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平时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七姑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到有几分婉儿姑娘的淑雅之气。 这是让郑老三所不解的地方。 还有七姑娘看到郑狗蛋就脸红,看到少爷就低头。 这是个嘛意思么? 晚饭后,他很想和郑狗蛋交流一下,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郑狗蛋这个家伙,顾左右而言他,东拉西扯的就是不接自己的话。 这有点让郑老三心里很不满意,直到他拿出珍藏的美酒给郑狗蛋分享的时候,才算是彻底的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郑狗蛋这家伙,撞见了少爷和七姑娘的“好事”。 三杯酒下肚的郑狗蛋,面对昔日的玩伴,大家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瞒着他,也没什么不能讲的。 所以,他是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遍。 当他讲到七姑娘一把就把少爷给搂进怀里,两个人四目相对都要冒出火花的时候,郑老三捂着嘴偷着乐。 原来少爷不是不对七姑娘动心啊,看来小时候,他信誓旦旦的说对七姑娘没有男女感情,将来还要给七姑娘找一个好人家嫁了是骗人的啊。 “那你小子脸红脖子粗的是为啥,少爷都没说啥,看来你是受不了刺激,动了凡心了?是不是想老秦家的二丫头了? 给老子从实道来。” 对于郑老三的玩笑,郑狗蛋很是不屑的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谁想她了。” 不过这话后半截明显说的有点力不从心。 郑老三又给他满上了一杯:“这可是你说的哦,既然你对老秦家二姑娘不动心,那我可下手了啊,明天我就让夫人去给我说合说合。” 对于这句明显带有刺激挑逗意味的话,郑狗蛋果然上当。 “去你滴吧!你要是敢跟我抢老秦家的二姑娘,小心我给你急眼,别怪兄弟翻脸不认人。” “哟哟,这就急眼了,还说没动心呢,这么轻轻一试就把底牌给露出来了吧。 不过你小子的眼光还真他娘的是够贼的,我说你前阵子干嘛有事没事的老往秦掌柜家跑,感情是春心萌动,看上人家闺女了哈哈哈......” 郑狗蛋垂头丧气的猛然间就把酒给干了,烈酒入腹,如同烈焰焚烧一般,他的脸涨的通红通红的,连眼珠子都有点红,红的有点吓人。 “老三啊,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秦掌柜的怎么能够看得上我这么一个下人呢?我敢打包票他已经看出了我的心思了。 不过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也能听懂,他三番两次的说要给他女儿秦如玉找一个金龟婿。 这明显就是向我警告了,我这个下人的身份是配不上他女儿的。” 说着,郑狗蛋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他这一哭,搞的郑老三有点不知怎么办了。 好半天,他在劝说道:“狗蛋,莫不如明天找找少爷,让他给你某一个差事,最好是在公门里的,这样你不就可以身份跟你的梦中情人匹配的上了么?” 郑狗蛋狠狠的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不,不能让少爷为难,他自己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官身呢。 少爷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他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进阶之地,怎么会给我安排差事。” 在门外听了半天的郑长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郑狗蛋这货最近有点不对劲了,原来病根在这里啊。 进阶还不简单,现在自己可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为自己人,为身边人某一个出身,还不是容易的很。 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虽然现在招募人手的工作有武云照在做,但是自己加几个人进去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想到这里,他推门就进来了:“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为了一个女人哭哭戚戚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赶紧收拾干净,不就是一个进身的机会吗? 交给我了,明日就给你一个交代,我保管你风风光光的迎娶秦家的二姑娘。 话说那姑娘叫什么来着?......” 第219章 圣旨到 第0219章圣旨到 郑长生说出去的话,那在郑府来说,是相当管用的。 他年幼的时候,家里的事情虽然说都是母亲做主,不过也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现在自从他成年以来,家里的大事小情的,夫人李秀英已经不再过问了。 一切都交给郑长生来处理,不论是生意方面的事情,还是田间地头这些琐事,他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有章法的很。 现在的郑长生已经明显的有一家之主的那种威严了。 郑狗蛋激动的泪水横流,借着酒劲儿,他一把抱住了郑长生,就如同小时候那样,拍了拍郑长生的后背。 “谢谢你了,生哥儿。” 这一个称呼有多久没有出现了,郑长生都有点恍惚了,仿若又回到了幼时。 可是一眨眼间,昔日的小伙伴们都长大成人了。 在想跟过去那样亲密无间,看来是有点不可能了。 毕竟身份的差别在那里放着,在封建时代那可是主仆有别,尊卑有序的。 小时候可以不在乎,大家都在偏僻的小山村,也没什么见识,都是一起耍子,从来不论什么的。 可是自从他们跟随郑长生来到京师帝都这些年来,年龄逐渐的增加,见识多了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懂了。 虽然郑长生不在乎他们的身份,但是他们自己不能不在乎的。 就算是在自己家里大家可以兄弟相称,偶尔调笑对方一下,但是也终究是没有幼年时那么自然了。 还有,他们家主仆不分的习惯已经受人诟病了,尤其是朱家父子,虽然知道他的本意是好的,善待下人。 但是规矩还是要有的,最起码当着外人在的时候。 郑老三心里一动,他本是跟郑狗蛋当年一起出来的。 还犹记得当年父亲郑屠户手里抱着装有全部家当的钱匣子,央求夫人李秀英的情景。 他刚才怂恿郑狗蛋找郑长生安排差事,其实未尝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谁不想出人头地,谁不想光宗耀祖,谁不想成为人上人? 他看郑长生答应郑狗蛋了,当即心里也活泛了起来。 “额,生哥儿,那我......” 还没等他说完,郑长生捶了他肩头一下:“一起,明天皇上的旨意应该会来的,到时候我带你们去我的新衙门见识见识。” “你的新衙门?什么意思?”郑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对,这个衙门是我建议皇上新组建的,而你家少爷我,就是话事人。你说安排你们两个人进去还不是轻松的很? 这些你们可以给家里稍信了,可以扬眉吐气的说,你们现在也是朝廷的差人了,说不动混个几年,你们表现好的话,给你们弄个一官半职的,这都不叫事儿。 谁让我们都是郑家村光屁股耍到大的哥们呢,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用着放心不是? 今天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报道之后,记着,好好干。” 哇哦,郑狗蛋和郑老三两个人差点乐的一蹦三尺高。 终于要出人头地了,他们怎么会不高兴? 不过他们心里对这个新衙门也心生好奇起来,到底是个什么衙门,以至于生哥儿的口风这么严实? 这么大事情竟然连夫人都没有告诉,如果不是自己央求他的话,他还在保密着。 不过他们是有信心的,皇上对待少爷是个什么态度,别人不知道,可是郑家上上下下的人谁心里没有一杆秤? 另外还有七姑娘在那站着呢,她可是皇上的义女,被皇上疼爱的都要上天了。 对于皇上的琪公主未来的男人,怎么着也得安排一个牛逼哄哄的官职吧? 他们是不懂官职官位,但是他们知道以前的县太爷周明通来府上拜会过几次,后来少爷推荐他给了皇上。 结果现在人家是朝廷第七部——商务部的扛把子,据说这个部门是几千年以来从来没有过的。 地位都比朝廷六部都要牛,是直接向皇上负责的一个部门,根本就不用经过中书省。 现在少爷亲自出山主持的这个衙门,一定不会比“商务部”要差吧? 人的智慧怎么说呢,身居高位有能力的人有大智慧,身处底层的小人物也有自己的小狡猾。 他们就通过周明通的例子,就想象的出郑长生将要主持的这个新衙门的地位,这也足矣说明问题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 小七终于恢复了正常,早早的在李小牛媳妇的帮衬下,准备好了一家人的早餐。 浓浓的八宝莲子粥,小咸菜配油饼,热腾腾香喷喷的端上了桌。 不过小七还是略带羞涩,偶尔和郑长生的眼神触碰,立马就心里咚咚的跳,转而把目光转移到别处,做一些事情来分散情绪。 就比如帮李秀英盛饭。 她的这点小动作以及暧昧的眼神,哪里逃的过精明的李秀英的眼睛。 不过李秀英也乐见其成,权当是儿媳妇伺候婆婆的预演了。 要说之前小七也没少帮她在餐桌上盛饭,可是哪一次也没有现在让她感到欣慰。 因为她这次清晰的从儿子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对小七的情愫在里面。 臭小子终于长大了,知道疼惜女人了,等你知道女人的好处,估计你会更疼惜。 她不禁心中大为感慨,想当年铁山哥看自己的眼神也是这样的。 李秀英的思绪顿时飘飞了好远,好远...... 直到朱元璋的敕封郑长生的圣旨到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圣旨代表着什么? 那是君王意志的直接体现,古代君王言出即为法,那是至高无上的,不可更改的。 君无戏言这正体现了这一点。 而圣旨可不是口头说说那么简单的,它是以文字的形式直加诸于受敕封者身上的一种形式。 圣旨可是要经过中书省用印备案的文件,是有案可查的。 圣旨一出,满朝轰动,这一点都不假。 一个人由默默无闻到平步青云,只需一道圣旨,保管你满朝皆知。 郑长生虽然早就知道今天会有朱元璋的圣旨到,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一大早的来,你总得让人家吃完饭吧? 可是看目前的情况,这顿饭是没法在好好的吃了,真讨厌,小七还没给自己盛饭呢...... 第220章 平步青云之飞鱼服 第0220章平步青云之飞鱼服 设摆香案,跪接老朱的圣旨这是大事,还吃什么饭啊。 香案那是现成的,李秀英佛堂里就有,香炉和檀香更是不缺。 小七指挥这狗蛋和老三迅速摆设完毕,然后一家人在郑长生的带领下庭院中下跪磕头。 传旨之人叫王德用,是老朱身边的伺候太监,在皇极殿听用。 今日他这个差事是老朱亲自安排的,一来嘛,他跟郑长生也算是老熟人了,经常替老朱跑腿传召郑长生,这关系都处的还不错。 二来呢,他还有一道口谕要私下里给郑长生说,找别人的话那老朱可不放心。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詹事府少詹事郑长生,历练有成,胸怀家国,深得朕意,特赐三品侍郎衔领锦衣卫指挥使职。 钦此。” 老朱的旨意内容不长,只寥寥三十几个字,可是这里面包含的意思可就大了去,如果是有心人就不难分析出其中的内涵。 只一句“历练有成”,就够让人咂舌的了。 什么叫历练有成?谁让你去历练的?历练了什么? 圣旨上的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写上去的,还有一句深得朕意呢。 这说明可是老朱让去历练的,历练的结果很满意,现在提拔重用之。 可是还有更让人咂舌不已的,三品侍郎衔是个什么概念?可着满朝堂又有多少是三品官员? 如果在加上郑长生的年龄的话,十五岁的三品官,这简直就是坐火箭在升官了。 从一个詹事府的不入流的少詹事,哧溜一下子就跻身朝堂了,可以和那些三公九卿朝堂六部等大佬们同朝为官,一个锅里吃饭了。 平常人终其一生能做到三品大员,那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祖坟都得冒青烟了。 可是郑长生呢,这要说是平步青云直上云霄一点都不过分。 在此之前,除了郑长生熟悉的几个人之外,满朝堂的大佬谁知道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啊? 这还不是让人最震撼的地方,最让人震撼的是圣旨开头的那一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这个“制曰”和“诏曰”是有着严格的区别的,单单就一个“制曰”就足以彰显其身份的尊荣了。 为何?圣旨上有诏曰的,那一般是有翰林院这个皇帝的秘书机构撰拟,当然现在没有翰林院,一般都是有中书省代笔草拟,然后钤盖皇帝玉玺。 而制曰可就不同了,一般是由皇帝对他所器重的受旨人或者重要的事件亲手书写而成的。 这就意味着,郑长生绝对百分百的是老朱的心腹之人,器重之人。 要不然不会亲自手书这道制曰的圣旨。 王德用宣读完圣旨,亲手把这个代表着三品官员专用的贴金轴的圣旨交给了郑长生。 然后一挥手,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捧着官服、官帽、朝靴,以及一个用红绸包裹的长匣子,交给郑府之人。 笑呵呵的道:“恭喜郑大人,贺喜郑大人,小的给您请安了。” 说着就要行礼,这郑长生哪里肯让。 再怎么着王德用也是皇上身边的人,这是伺候皇上的亲近人。自己在怎么骄傲自大也不能让他行礼啊。 郑长生趁扶他的时候悄悄的把一锭银子塞到了他的手中,笑着说道:“王公公辛苦了,快快请堂内用茶。” 郑狗蛋奉上茶水,垂手而立在侧听用伺候着。 俨然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王德用很满意,郑长生家的人是个什么规矩,他也有所耳闻,都说他善待下人都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了。 可是一看郑狗蛋中规中矩的样子,他对传闻不禁嗤之以鼻,都是胡乱说,郑家规规矩矩,哪有传闻中的主仆不分的样子啊。 说实话,他对郑家印象最深的并不是郑长生,而是皇上的义女琪公主殿下。 尽管他心里知道皇上器重郑长生,但是具体为什么器重就不是他所能了解的了。 他的潜意思中认为,多半可能是是因为这个琪公主。 也幸好来奉茶的是郑狗蛋,要是以着平常的话,就会是小七来做这事儿的。 那还不得把王德用给吓死啊,琪公主殿下给他端茶,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喝啊。 小七这会儿正在跟夫人李秀英在内堂里研究老朱赐给郑长生的官服呢。 “夫人,您看,这大红色的面料,绝对是云缎的。 还有这刺绣、妆花、织金,啧啧。 这图案好奇怪啊,好像是一条鱼尾四爪龙,看这手工绝对是工艺娴熟的绣娘们绣出来的。 少爷的官职我听着好像叫劳什子锦衣卫来着。 光看这身大红锦衣就知道,一定是个大官,是吧夫人?” 其实,锦衣卫但看是锦衣二字,就反映出其服饰的特殊性。 当时明朝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平民百姓,对于服色是有着严格的规定的,一旦逾越,对不起,杀无赦。 按照规定只有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三品官衔,才可以身穿大红飞鱼服,佩戴绣春刀。 那肯定还有人会好奇,这飞鱼服到底是个什么鬼?? 其实所谓的飞鱼正如小七说的那样,就是一条尾巴像鱼的四爪龙。 锦衣卫中还有相对应的比如“斗牛”、“麒麟”、“蟒”这三种图案的服装。 “斗牛”图案是直角的四爪龙,“麒麟”和“蟒”就没什么好说的,正如大家了解的那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所以又称之为斗牛服、麒麟服、蟒服。 锦衣卫这一个特殊的机构并不属于朝堂,所以官服制度也不同于朝廷官员,而是属于皇上赏赐的赐服,等级可以说是非常高的。 这也可见老朱对于锦衣卫的重视程度。 而郑长生的这件大红色的飞鱼服,全大明可以说就这独一份。老朱派了十几个技艺精湛的绣娘日夜赶工做出来的。 李秀英哪里懂这些,她这会儿光顾着兴奋了,儿子这是一步登天了呀。 三品侍郎衔?这岂不是说比方先生的官儿还要大?她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良久,平复了一下心情,可是她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了。 “铁山哥,你在天有灵的话,快来看看咱儿子吧,现在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了,还当大了官了呢。” 满面含笑,杏眼眯成一条缝的小七,她是一寸一寸的抚摸这件大红色飞鱼服,好像她手指抚摸过的地方就是郑长生一般。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油然升上心田,使得她有点陶醉起来,飘飘忽忽,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心里美滋滋呢,猛然间一回头,吓了她一大跳。 “夫人,您怎么了,这么大喜的日子,您怎么哭了。” 第221章 平步青云之黄金绣春刀 第0221章平步青云之黄金绣春刀 李秀英是百感交集,哽咽啜泣,一时难以抑制内心的情感。 自破家逃难到今时今日之地步,这每一步都是苦苦熬出来的。 尤其是丈夫去世之后,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拖油瓶,艰难的度日。 好不容易熬到儿子满地乱跑了,日子才算是有了个奔头,可是那也不轻松。 日子虽然好过多了,但是那么大的一摊子事儿都压在她一个女人的肩头。 别看白天表现的很强势,可是夜深人静时候,那也是有难言的苦衷。 家人在哪里,他们可还都安好?老父死在元兵刀下,哥哥带着老母奔命,仓皇中走散。 她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步步血泪,如果不是郑铁山,她的命运真的很难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儿子是个争气的,一步步的走到帝都,现在又要位列朝堂。 如果家人还在的话,那该有多好?如果丈夫还健在的话那又该有多好? 小七就算是一开始不明白为何夫人会掉眼泪,可是现在她也大概明白是为什么了。 夫人真的不容易...... 客厅堂上,王德用抿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郑大人,咱家有几句皇上交代的话要跟你说,屏退左右吧。” 额,郑长生知道,这才是重头戏。 原来还有秘旨,看来老朱是要自己挑大梁了。 郑狗蛋很识趣的躬身退下,此刻大堂内只有郑长生和王德用两人。 只见王德用站在大堂的正中,一脸严肃之色的对着跪在面前听旨的郑长生开口道:“雨浓,咱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 你要想尽一切办法侦办胡惟庸之事,切记,兹事体大,万不可操之过急,另外万万不能泄密。” 王德用的声音不大,而且尽量模仿老朱的口紊和语气。 不得不说这家伙捏着公鸭嗓子压低声音说话着实很好笑,可是郑长生却笑不起来。 老朱竟然把侦办胡惟庸的的事情交给自己了,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事啊。 胡惟庸在大明朝堂的影响力,那可是如入中天,除了老朱就数他了。 党羽遍布,到处是他的人,自己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啊。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果不是他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个官身在的话,他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看老朱和胡惟庸斗法。 可是现在就不行了,端人家的碗,归人家管,朝廷三品命官,而且是直接听命于老朱的人。 作为老朱的眼睛和耳朵,那就不能在无所事事了。 好吧,既然历史把这个机会给了咱,那就跟你胡大相国较较劲,看谁能笑到最后。 另外让郑长生铁了心的要接受老朱这个命令的,是婉儿的事情。 胡惟庸的儿子胡金鹏,这厮看上婉儿了,虽然上门提亲遭到拒绝,可是他并不死心,而是百般纠缠不休。 吕伯益碍于胡惟庸的面子,不敢对他怎样,可是最近是越来越胡闹了。 他竟然放出话去,老子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宁可毁了,也不会放手给旁人的。 吕婉蓉来信哭诉衷肠,使得郑长生的心都要碎了。 靠,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把我的婉儿当成什么?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 别以为你爹胡惟庸身为中书省左相国,你就可以一手遮天。 惹了别人,老子可以不搭理你,不过你千不该万不该要招惹老子。 王德用完成任务后悄然离去,郑府又恢复了平静。 可是郑长生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一个人在书房里呆了许久。 郑狗蛋和郑老三两个人守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他们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了。 自打传旨的太监走后,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了。 肿么了嘛这是,说好的今天给他们一个前程呢?咋不讲这事儿了呀? 郑长生被皇上任命为三品官衔统领锦衣卫,这,他们可都听着呢。 这下好了,少爷是三品大官了,给他们安排前程,那不是轻而易举的? 直到中午将要开饭的时候,郑长生终于从书房里走出来了。 郑狗蛋很奇怪,少爷进书房的时候愁眉苦脸的,现在是满面春风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额,这是闹哪样么? 吓死个人呐!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少爷,你没事就好,你刚才进去的时候一副苦瓜脸,可是吓坏我跟老三了。” 郑长生呵呵一笑:“叫小七开饭吧,都饿了,下午带你们去衙门。” 老三、狗蛋兴奋起来。 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母亲,这让郑长生很奇怪。 他想要亲自去找母亲来吃饭,可是小七却拦住了他:“少爷,你还是不要去了,夫人沐浴更衣后斋戒呢。” 啊?老娘对于佛之信仰,虔诚无比,这他是知道的。 既然这样,他也不好在说什么。 吃完饭,来在了大堂。 在小七的伺候下换上了那件大红色的飞鱼服,足蹬皂靴,头戴乌纱,登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看的小七都傻眼了,这还是那个文质彬彬,爱笑的少爷吗?她都不敢认了,现在的她心里是小鹿乱撞,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不知为何,她“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呵~好羞人。 红绸包裹的长匣子打开了,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刀。 没错,就是大名鼎鼎的绣春刀。 可是这把刀制作的简直是太精美了,可以说是珠光宝气的,金光灿烂。 郑长生郁闷的一批,这还是用来杀人的利器吗? 这还是那让人见之色变的绣春刀吗?这不就是一个炫富显摆的玩意儿吗? 估计是老朱看自己身上也没有功夫,给自己配备这样的一把彰显权利的东西吧? 鲨鱼皮刀鞘,一看就非凡品,刀鞘上都镶嵌着各色宝石,如果放在阳光下能把人的眼球给晃瞎了。 金丝缠绕的刀柄,就连刀的吞口都是黄金打造,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 额,老朱不会是把大明的宝石都给自己镶嵌到上面了吧? 抽刀出鞘,冷冰冰,寒森森,乌黑的刀身,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 不过让郑长生郁闷的是,你在刀背上也镶嵌那么多宝石做个鸟用? 好吧,老朱的心意咱领下了。 你是想昭示着锦衣卫指挥使特殊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不同寻常的权利,可是那也不用把咱包装的这么骚包吧? 不过这把道中间的那条血槽,看起来倒还像那么回事。 “少爷,咱这是不是要发财了,等你不想做官了,咱把这刀上的宝石随便扣下来一个卖了,也够咱家吃一辈子的了。” 小七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第222章 平步青云之上任 第0222章平步青云之上任 锦衣卫作为老朱的亲军,那是很受器重的。 皇帝的亲军有很多,可是唯独锦衣卫是老朱的心头肉,这无奈啊,郑长生给他描绘出来的前景简直是太具有诱惑力了。 网络天下,不使耳目闭塞;鹰犬緹骑,剑拔弩张;说是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有点玩笑,但是确实是这样的。 老朱本来就疑心病很重,总是担心有刁民要害朕,加之胡惟庸之事,让他心生忌惮。 是以,郑长生提出锦衣卫这个机构的时候,那跟老朱是一拍即合。 锦衣卫是皇上的亲儿子,其他各军种都是后娘养的,这是所有羡慕、嫉妒恨之人的腹诽。 你看看人家的官服,穿上都他娘的看着气派,还有那制式武器“绣春刀”,这种刀是特殊工艺制作的,据说削铁如泥,寻常的刀剑遇到只有饮恨的份儿。 这就不说了,就单说那办公的衙门所在地,就让人更是羡慕嫉妒恨到要一头撞死的地步。 锦衣卫衙门所在地位于靠近皇城的承天门,在千步走廊的西侧,紧毗邻五军都督府,跟东侧的六部衙门各街相望。 这里可以说是大明权利中枢中的中枢位置了,想要办个事儿,容易的很。 距离也近的很,抬脚就能到各部衙门坐一坐。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呀?一下子把这个新组建的衙门抬高到这样高贵的地步。 而且还亲笔写下“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牌匾,我的天老爷啊,这难道朝廷要变天了吗? 深谙朝堂之道的人都知道,这是真的要变天了,锦衣卫的权利太大了,竟然有自己的昭狱。 这岂不是说,抓人以后再也不用经过大理寺了?关押犯人也不用到刑部大牢了?人家审问犯人都有自己的刑讯室。 啧啧,这还真是亲娘老子养的。 不过这个衙门的负责人是一个叫郑长生的,话说郑长生是谁?是从哪个地沟里冒出来的。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众人皆茫然,是以当他们得到消息今天下午郑长生要到任的时候,都心痒难耐,都想一探究竟。 这么受皇上待见的人,总得知道长啥样啊,以免以后见到不小心得罪了他可就不好了。 当郑长生身穿大红袍,跨下骑着白马,腰里挂着金刀上任,路过六部街的时候,有种被围观的架势。 好家伙,六部门前,以及中书省门前,再加之五军都督府门前都好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前来围观。 搞的郑长生很纳闷,老子难道这么受欢迎,以至于你们都要夹道欢迎了? 不过到时候老子下手抓人的时候,只希望你们不要望风而逃就好啊。嘿嘿! 中书省门口的人群中胡惟庸阴沉着脸,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脸色。 平时胡相国平易近人,整天都笑呵呵的,可是今天这一副脸色着实有点吓人。 身边中书省的署员们,都噤若寒蝉,心生惧怕之意。 别人看胡相国笑呵呵的,以为他平易近人,那是胡相国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 私底下他们这些身边人,可是知道。 要说胡惟庸是个笑面虎,那一点都不假。 打击政敌,排斥异己,下起手来那叫一个狠。 看起来这个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胡相国应该是熟悉的。 要不然胡相不会这样的脸色。 可是话说回来,能够让胡相国都这样重视的人物,怎么会这么年轻,怎么会这么多年都默默无闻? 有人心里就猜疑起来,这小子不会是皇上的私生子吧? 胡惟庸听着这些八卦的署僚们窃窃私语声,他鼻子里哼了一声:“瞎咧咧什么?妄议皇上可是要治罪的。 都给老子滚回去办差去。” 说完他一扭头,会屋里去了。 属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皆哑口无言,一个溜得比一个快。 中书省的人一散,其他各部的人谁还敢在门口闲聊观望。 当郑长生正挥手、点头示意向人们打招呼的时候,人群一窝蜂似的呼啦一下子全散了。 额,这是个么子意思?给老子一个下马威? 可是这下马威给的也太新潮另类了吧?再说了老子还没到衙门口的下马石呢。 郑狗蛋有点蒙圈:“少爷,你说这些人咋一看到你微笑着打招呼,一下子就全跑了呢?没想到少爷的微笑,还有如此的杀伤力。” “去你的吧!”郑长生表示很无语。 这些官员们是一下子散光了,可是等候在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武云照,带着一帮刚招募过来的人员没有散。 武云照自是知道郑长生的来历是怎么回事,老朱事后给他讲了明白透彻,要他一定要好生的辅佐。 可是这些新招募来的锦衣卫们不知道郑长生的来历啊。 当他们看到郑长生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刚褪去稚气的毛头小子的时候,他们心里凉了一批。 靠,怎么自己的老大是这么一个青涩稚嫩的小子啊。 这不是开玩笑的呢嘛! 这么大的一个衙门,被一个孩子掌握,太儿戏了啊。 他们可都是从神机营里,以及大内亲军中间招募的忠诚可靠的人,说白了,都是跟着老朱身边多年之人。 一个个牛逼哄哄的,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鼻孔朝天的。 被一个毛头小伙子给压制一头,实在是心中不能平衡。 在他们的印象中,锦衣卫的指挥使这个位置,即使不是武云照来做,也得是毛骧或者蒋瓛大人,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毛都没扎全乎的小子啊。 可是他们看到武云照、毛骧、蒋瓛都毕恭毕敬的对郑长生施礼的时候,心里是震撼的要死不能活。 靠,要说这三位大人们,在皇上身边那可是红的发紫的人物。 他们也竟然对这个小子恭敬有加,而且看的出来是发自内心的。 要说一个人是真心的尊敬一个人,还是虚心假意的恭维一个人,在这些人精们面前还是很容易分辨的出来的。 他们在郑长生的面前那是恭敬的不能在恭敬了,就跟见了皇上似的,就差倒头就拜了。 郑狗蛋看着面前黑压压一大片,衣着华美,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向少爷行礼,他此刻是热血沸腾。 额,这就是我和老三要加入的锦衣卫?貌似太牛逼了吧,这简直是牛逼的一塌糊涂哇! 第223章 第一条家规 第0223章第一条家规 郑长生的一脸笑呵呵的下马和武云照、毛骧、蒋瓛见面。 “小弟今日前来上任,有劳三位哥哥了,还有众位弟兄们,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大家同为锦衣卫,共同为皇上效力办差,以后当亲如兄弟才是。” 郑长生一个很简短的开场白,打开了局面。 这些新招募的锦衣卫们,心里顿时一阵轻松,看来这小郑大人还挺好说话。 一脸笑眯眯的,而且一团和气的样子。 不过他们可不敢就这么以兄弟自居,毕竟身份在那放着的,人家虽然年幼,可是却是皇上亲自下旨任命的三品大员。 人家给你一个笑脸,你就贴上去了,这未免有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说不定人家这是在给你客气客气呢。 有那几个会来事的,打招呼道:“恭迎指挥使大人,小的们以后定当为指挥使大人马首是瞻,尽心竭力的为大人效劳。” 郑长生听到这些话,当即脸就黑下去了。 刚刚还在笑眯眯的,满面春风的样子,可是只在这一瞬间就完全不同。 “念尔等是第一次犯错,每人自己去刑堂领十鞭子,如果再有下次,本指挥使就要不客气了。” 啊?这拍马屁也有错?那几个人心里都要骂娘的,这是怎么了么? 下官见到上官,不都是这么说的么?这没错啊。之前自己的上司还夸奖自己呢,怎么到了小郑大人这里就不管用了呢。 还有,这哪里说错了啊,他们表示很不服气。 当场就有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锦衣卫,为那几个将要受惩罚的鸣冤叫屈。 “启禀郑大人,小人王三石不解,为何要惩罚这些兄弟们,刚才大人还口口声声的言明,我等同为皇上效力,都是兄弟。 可是,哪有不问青红皂白,就兄弟惩罚兄弟的道理?” 武云照面子上可有点挂不住了,这些人都是他神机营的兄弟们,那几个将要受惩罚的都是他的亲兵护卫。 想着这次锦衣卫这么牛逼的差事,就给自己人一个机会,就全部招募过来了。 而王三石这厮又是他麾下的头号猛将,在战阵之上厮杀起来,有万夫不当之勇。 深受皇上宠爱的小郑大人,第一天上任,捅娄子的竟然全部都是自己的人。 这可是让他如芒在背,心里恼怒的一批,这帮王八犊子玩意,你们就不能消停消停,这不是给老子惹麻烦嘛? “都他妈的给老子闭嘴,一个个真他娘的丢老子的脸,麻溜的去领罚。” “武大人且慢,本官不会无缘无故的惩罚任何一个兄弟,既然有兄弟心中有疑问,那本官就让你们明白明白,到底是错在哪里?” 看着武云照的人一上来就和郑长生顶上牛了,毛骧、蒋瓛心里暗暗叫好。 本来他们想着即便是成立锦衣卫衙门,那也得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担任这个指挥使职位啊。 而且最有可能的是由毛骧来做指挥使,蒋瓛来做副指挥使。 本来的大内亲军都督府就是这样的官职,现在变换一个名称和衙门,怎么着也不能官职给撸了啊?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然简拔郑长生来做指挥使,好吧,小郑在皇上心目中是个什么位置,他有什么本事,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啊。 那他们对于郑长生这个任命没有异议,表示心悦诚服。 但是总得给他们一个副指挥使的位置吧?那赖好歹也是一个从三品的官位啊,比之他们之前的官位可是要高出不少呢。 锦衣卫的人员机构都是高规格配备的,要不然也不会是用三品侍郎衔的官职来统带了。 可是偏偏副指挥使的位置也不是他们,皇上任命了神机营的武云照,这个夯货。 这就让他们表示不服了,凭什么啊,一个行伍出身之人而已,老子们可是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老人了。 就这么被一个武夫压了一头,你想他们心中的阴影面积有多大?肯定是不服气的。 尤其是毛骧,他本来就是正指挥使,可是到了锦衣卫这儿只落的一个锦衣卫千户的职位。 虽然是锦衣卫排名第一的千户,可是怎么着也跟原来的一把手没法比啊。 所以他心里暗暗的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等着倒霉吧武云照,你小子是不知道小郑大人跟皇上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他在太子和四皇子眼里的地位。 你手下的人,就这么傻不拉几的跟他顶牛,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说句不中听的,弄死你手下的这些人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蒋瓛看了一眼毛骧,会意的点了下头。 他们都在等着郑长生发威。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老理儿,哪一个新任的官员不得第一天,都得把手下给整熨帖了。 不立威一下,估计还拿你当软柿子好欺负呢。 可是接下来郑长生的话,让他们完全的震惊了。 “现在我宣布锦衣卫第一条家规:一切为了皇上,为了皇上的一切。 现在你们懂了吧?你们不是为本官效力,你们是为皇上效力。 从今以后把你们以前的恭维逢迎的不良习气,统统给本官丢掉,在我们锦衣卫衙门里,不需要谄媚之风。 要的是真材实料,身上有能耐的人。 那些来镀金也好,来混日子的也罢,现在本官告诉你们,我们锦衣卫不养窝囊废。 本官要的是切切实实能为皇上板材的能员干吏,不要以为你们现在穿着我锦衣卫的衣服,就是我锦衣卫的人了。 如果通不过本官以后的考核,统统的给老子滚蛋。 你们几个现在、立刻、马上去刑堂领罚。” 郑长生说完,用马鞭子指着刚才那几个拍马屁的家伙怒吼道。 额,在场所有人,在郑长生的威压下,鸦雀无声。 靠,这小郑大人是何来路?这么牛皮哄哄的,竟然当众的不给武云照大人的面子,责罚他的亲军心腹? 还有,刚才他宣布的第一条家规:一切为了皇上,为了皇上的一切。 这可真是太他娘的提气了,刚还在担心这个衙门的功能,招募他们的时候,根本就不给他们说什么,不过现在明白了。 咱们依旧是皇上的奴才,给皇上办事,而且看着新任的小郑大人身穿三品大红官服,这衙门比之前的可是升级了不是一个档次啊。 他们心里高兴是高兴,可是也同时深深的担忧起来。 刚才郑长生的话可是说了,现在身穿这身衣服,可不一定代表着就是锦衣卫衙门的人啊? 还要通过考核才能算是,额,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考核啊? 第224章 下马威 第0224章下马威 郑长生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就是宣布十条家规,家,当然是以他为首的为老朱服务的大家庭。 锦衣卫设置之初就是以皇家鹰犬为自称,只听命效力于君王,不列朝堂。 老朱的封建帝国以家天下而世袭,那锦衣卫这个皇帝的爪牙鹰犬机构就如同家生奴才一样随时听命于主子。 老朱有多狠,下手有多辣,锦衣卫就有多臭名昭著。 自古以来一国之帝王手中都不乏掌握这类的力量,汉武帝刘彻那丰功伟绩足够光耀千古了吧? 可那第一个成型的特务组织“绣衣使者”,也正是他的手笔; 是以帝王难评说,就在这里。 任你在怎么光明伟岸的形象,在太阳下总是有阴影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汉武大帝”。 郑长生一个后来者,怎么会不明白“家天下”为前提的大背景下,一个为君王服务的特务组织需要怎么做,才能获得“主子”的欢心呢? 是以他的这十条规定就是以“家”为大前提,于其说他这些规定是说给面前这些遴选出来的锦衣卫听的,不如说他就是在卖力的表演说给老朱听的。 因为他眼角的余光已经扫到躲在廊檐下,朱红大柱子后面老朱的袍角了,靠,突击检查啊这是。 家规第一条:一切为了皇上,为了皇上的一切;(这是一个总纲性质的规定。) 额,这句话听的老朱心花怒放,果然咱没有看错他,真是个好孩子啊。 家规第二条:听命于皇上,效力于皇家; 好,这个好,只听咱的命令,就算是咱不在了,也只听咱的后继之君的话,这个就足以保证老朱家的江山稳固啊; 家规第三条:不得背叛,否则株连九族; 这个硬是要得,咱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叛徒,诛灭九族都有点嫌轻,手珠不知不觉间手握成了拳头状。 家规第四条:严守秘密,否则格杀勿论; 嗯,对,咱身边的人,为咱办事,就得嘴严,否则咱还有啥秘密可言?君王就得给臣子们一个神秘的形象。 如果事事都暴露在朝臣眼中,如同不穿衣服在大家面前表演一样,那还何谈君威? 家规第五条:内为同袍,外为依赖; 这个规定说的太好了,在家里所有锦衣卫都是同袍,这有利于团结有爱;外出那就是相互为依赖,是可以拿命换的信得过的人。 真的要是做到这一步的话,老朱都不敢想了,这将是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力量啊。 家规第六条:忠实执行命令; 这个好,一个庞大的机构成员要是视命令为儿戏,不忠实的去执行怎么行?所谓令行禁止,这是必须的,所有的锦衣卫的思想必须要达到这个高度。 否则的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玩忽职守,敷衍了事怎么行?那还不乱套了? 老朱这会儿心里已经更加坚定的相信,郑长生能够做好这份差事了。 他还担心郑长生年少,这些人都是一些老油条,还怕他镇不住场面,过来站站桩啥的。 可是现在看,自己是有点多虑了,郑长生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给这些人,单就这六条规定,就已经从根本上站住脚了。 谁敢反对这六条?要是反对那就是反对皇上,这一个大帽子给你扔过去,你是戴还是不戴? 戴的话?你有这么大的头吗?你的头有咱老朱的刀子硬吗?不戴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听命行事。 果然不愧是有大智慧的,郑长生这把刀一定要好好的使用,他心里无比坚定了这个信念。 家规第七条到第十条都是一些硬性的规定,比如:不许贪赃枉法;不许滋扰百姓;不许巴结逢迎上官,用心办事等等。 当然后面还有许多规定,郑长生阴沉着脸大声的一条一条的宣布。 老朱听到第十条的时候,心中已经大定,这些家规都是利好的,看来自己没有必要在为郑长生站桩打气了。 他一转身,悄悄的走了。 看着老朱悄然离开,说的口干舌燥的郑长生,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额,你要是在不走的话,老子就不知道说啥好了,就连三大纪律八项主意都说出来了。 他深深的为自己点了一个赞,看来在老朱的面前,自己的这一关算是过了。 没看到老朱走的时候,脚步是都是飘飘然的么? 你高兴就成,只有你高兴了,咱才能方便以后行事啊。 说白了自己就是给他干活的,他要是不高兴,那接下来还怎么进行? 只有他高兴了,自己才能放手去做,不然一个命令下来给你掣肘或者换掉你,这还干个锤子? 郑长生是按照后世纪律部队来要求这些锦衣卫的,现在还处于草创阶段,如果不加以限制和引导。 这后来的锦衣卫的名声可是真不咋地?借用皇家鹰犬的名义滥权坏法可以说是臭名昭著。 不过既然咱来了,锦衣卫这个机构还是咱最先提出来的,那就从一开始就要给他们戴上笼头,不然的话没有一个牵制的,那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郑长生冷冷的看向那几个锦衣卫:“知道本指挥使为何要惩罚你们了吧?不要拿这里当成可以镀金的地方,巴结逢迎是没有任何用的。 只有忠君爱国爱民,只有用心办差,凭着本事,凭着功劳,才能获得晋升,至于想要靠着拉关系,走后门,想要走捷径,这是行不通的。 今天的这顿鞭子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个道理,去领罚吧。” 他说完之后,那几个锦衣卫脸色苍白,心里慌乱的一批,看来自己是想错了,好吧,都是军营里厮杀出来的热血汉子。 挨十鞭子算什么,算是长个教训,以后按照指挥使大人说的做就好了。 于是,他们一转身去刑堂领罚去了。 郑长生目光一转,盯上了那个脸上有疤的汉子王三石:“你叫王三石对吧?很好,为兄弟出头,你很好的秉持了家规中的内为同袍的理念。 现在我任命你担任你们这一组人的小旗官,不过记着,这事不过是暂时的,下面就要开始考核,你要是通不过的话,本指挥使是不会对你怜悯的,哪里来回哪里去。” 第225章 鸡飞狗跳 第0225章鸡飞狗跳 稀罕稀罕真稀罕,黑鸡下个白鸡蛋。 帝都金陵的老百姓今日可算是见着乐子了,嘿!这还真是奇闻呐! 两三千人身穿华服的官差,排着队跑步。 初始的时候看着装容整齐,步调一致,可是随着一个人说,指挥使规定的时间在那放着呢,要是不能按时的跑到秦淮河畔在折返的话,就要撵滚蛋。 再看这些官差,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低着头奋勇的往前冲。 龟龟来,真是的,这啥鸟指挥使啊,从皇城根跑到秦淮河畔重新折返回来,这足有二十多里地吧?还规定时间? 这可是有点难为这些官差了吧? 他们这些人养尊处优的大爷们,哪里能承受的了这么长距离的奔袭? 另外他们可都是带着佩刀的,这刀看起来窄窄的,好看的很,可是以目测估算的话,怎么着也有个五六斤重,加上刀鞘最低也有十斤重啊! 正常人空手的话一口气跑这么远都不一定能按时返回吧?这再加上负重十斤以上,这些官差有的乐子看了。 他们所过之处,一街两旁围观者甚众。 甚至有人跟在他们后面捡拾他们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像什么香囊绣袋的小玩意儿,还有酒壶、水袋等稍大一些的物件。 让捡到者惊喜的是做工精细扁扁的酒壶里竟然还有酒,尝了一口后大呼过瘾,竟然是上等的醉仙酿。 于是乎,这三千人身后跟随者多了去了,大人孩子甚至老人都步履蹒跚的跟上去,企图捡个漏啥的。 一时间整个帝都金陵都搞的如临大敌、鸡飞狗跳的。 如果不是顺天府的差役手里拿着哗啦作响的铁链子准备锁人的话,恐怕他们能跟到皇城跟去。 这也是顺天府出动差役的主要原因,大批的民众看起来这是要冲击皇城的架势啊。 吓得顺天府尹差点没尿一裤子,就连驻守皇城的军队都严阵以待了。 这事情搞的有点大条啊? 顺天府尹高奎立马就上折子到中书省了,他要控告弹劾这个狗屁的锦衣卫亲军指挥使衙门的负责人郑长生。 这是搞么子哦,晓不晓得这万一引起骚乱的话,是要出大事情滴。 胡惟庸坐在中书省的大堂里,面沉似水的看着顺天府尹高奎的这个折子。 这不是添乱吗?郑长生这个新任的锦衣卫亲军指挥使,那是皇上的心尖子啊。 这个孩子他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别人不知道,他作为一个从政开始就在中书省打滚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皇上当年一口气万金买图纸,就是从这孩子手里买的。 那一个压水泵的图纸,可是管了大用了,汲水灌溉可以说是利国利民,就连自己家里也装了好几个。 吃水方便多了,而且经过压水泵汲出来的水是干净清澈,丝毫不用担心会有灰尘树叶死老鼠之类的进去。 要知道之前水井里的水如果没有井盖加以保护的话,水会是被那些东西污染的。 况且就算是有井盖保护,偶尔不注意的话还是会进入脏东西,为此生病的人多的是。 这只是郑长生不为人知的一个方面而已,他都不敢想不为人知的一面了。 那还是八年前郑长生担任皇子伴读期间,跟皇子们关系好的都要穿一条裤子了,当然这都是皇家秘闻,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 当年李相还在位的时候,自己曾经和他一起包括刘伯温那个老东西跟皇上有过一次重农抑商的争论,归根究底就是这孩子惹出来的事儿。 还有那一次,四皇子替郑长生背黑锅,很是挨了皇上一顿好打,自己当时都心疼的慌,那是真是下死手去打的啊。 更让他不敢想的是,当时吕氏案出,皇上竟然咨询他的意见,要知道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啊。 再后来他就被皇上从伴读的位置上拿下来,派到太子的詹事府中担任少詹事。 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可是朝堂却在变化,皇上就像是一天一个主意,一天一个念头似的,频繁的出台政策。 那个日进斗金的农家乐,和啃得鸡,里面就有他的影子在内,还有朝廷设立了商务部,而负责人正是他当年在金宁县的座师周明通。 就更不用说那解决了大明百姓口粮问题的土豆了,不过想起来土豆,他有点流口水,还真是好吃呢,他今天的午餐就是炸鸡腿和炸土豆条。 还有呢,朝廷进行文案改革,所有的胥吏牵涉到公文报表之类的,都在通行一种新式记账方法,这一定也是郑长生搞出来的。 他让人打听过,可是太子詹事府的人嘴严的很,并没有露出口风。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只凭借着他的推测,也不难想象是谁搞出来的。 这一切的变化隐隐的都充斥着郑长生这小子的影子,现在刚担任指挥使就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难免没有什么深意啊? 可是他思来想去的也没有想出,他为什么要这么搞的用意。 难道是为了让锦衣卫在大家面前露一面加深一下印象,好为以后的工作开展埋下伏笔? 如果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没必要这个样子啊,搞的自己衙门的人都怨声载道的,这是何苦来哉? 实在是想不出来,他这样吃力不讨好的用意在哪里? 不过,他可不认为这是郑长生在搞笑。 一个有着大智慧的人,一个因为年幼被皇上在暗处雪藏了这么多年的人,如今成年之后的第一个差事就是单独的给他组建一个衙门,让他去负责。 这里面的深意像顺天府尹高奎这等目光短浅之人怎么能够领会? 另外他还知道一个更加重要的消息,郑家府上一个小七的丫头当年深得皇上喜爱,被收为义女,赐名朱琪,封为琪公主。 虽然没有张扬,而是私底下悄悄的在做的这事儿,可是这怎么能够瞒得过他的耳目? 据说这丫头自幼就跟在郑长生身边,一直贴身的伺候着,现在都十八岁了。 按说早就成年了,可是不婚不嫁的就这么一直留在郑府。 这里面的事情就意味深长了,皇上干女婿的名头那是呼之欲出啊。 第226章 末位淘汰 第0226章末位淘汰 还有一个事情让胡惟庸头疼,就是他的宝贝蛋独生子胡金鹏,看上的吕家的那个丫头,曾经在郑家住过三年“跨门槛”消灾解难。 不过那个叫吕婉蓉的丫头,似乎也跟郑长生这小子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 之前郑长生没有这么横空出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可是现在细思极恐啊。 怪不得那丫头咬紧牙关,任死了都不答应提亲之事,感情心里面想着郑长生呢。 不用想,一定是这样的,现在胡惟庸心里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就说呢,当初吕家断然拒绝,自己曾经一怒之下找到皇上,让皇上下旨赐婚。 皇上下旨赐婚这绝对是吕家不能不答应的,可是让他纳闷的是皇上竟然放手不管,不去下这个旨意。 当时没明白,现在却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因为郑长生。 现在一切的爆发点,一切的根源,一切的罪魁祸首全部指向了郑长生。 好吧,老夫今日就借着顺天府尹高奎的折子,试试你有几斤几两。 想到这里,他合上了折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 郑长生坐在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廊檐下,翘着二郎腿,喝着茶。 武云照、毛骧和蒋瓛在旁边陪同着,看着累的倒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锦衣卫们。 时间快要到了,可是才跑回来不足两千人,还有一千多号人呢。 毛骧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 因为他和武云照分别各自从自己的队伍里遴选出一千五百人。 可是武云照的人回来的差不多了,而他的人没回来的是最多的。 这就难看了,奶奶的,这些王八羔子真是他娘的不给老子长脸。 平时阿谀奉承的,喝酒吃肉玩女人样样精通,可是到了较真的时候,竟然掉链子。 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扎进去,再也不出来。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也没地缝给他钻,他也不是土行孙。 香炉里的燃香终于在落下最后一丝香灰后,燃烧殆尽。 郑长生放下手里的茶盏,站起身来一挥手:“把大门关上,再来的人一律不准入内,哪里来的给老子滚到哪里去。 我们锦衣卫衙门不养窝囊废。” 额,毛骧的脸由白转红,红的跟块红布一般,额头的汗水都下来了。 锦衣卫指挥使衙门的朱漆大门轰然关闭,那些眼看着就要跑到地方的锦衣卫汉子们,心里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完了,完了,彻底的完了。 这下算是到头了,看看身上的衣服,看看这让人爱不释手的绣春刀,想想以后黯淡无光的岁月,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他们这些人跟武云照的神机营招募过来的人不同,神机营那是军营,每日里都有操演,都在锻炼着自己的身体。 他们是军伍汉子,虽然是拱卫皇上的,轻易不会派出去征战,但是一旦用上他们的时候,那得拉的出去,打的赢才行啊。 可是毛骧手下的那些之前的大内亲军都督府的汉子们就不同了,他们这些人几乎是跟养大爷的差不多。 除了一些身手好的,经常护卫在皇上身边的人,他们这些人都是摆摆样子壮壮声势而已。 虽然说他们还可以会去干之前的活计,但是谁死心啊。 锦衣卫这么好的衙门,待遇薪水这么高,都是皇上的内帑供应,吃的是正儿八经的皇粮。 之前费尽巴拉的想尽千方百计的,在毛大人的遴选中出线,可是现在一下子全没有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毛娃娃指挥使郑长生搞的。 靠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不是官场上的常态吗? 你何必这么为难我等? 老子是皇上身边的亲军啊,虽然不征战了,这七八年下来是有所懈怠,可是老子们也是当年跟随皇上厮杀征战过的老人啊。 就这么的把老子们拒在门外,这也太不给爷们面子了吧? 郑长生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锦衣卫汉子们,大多数都是青壮,这让他很满意。 那些上了点岁数的几乎全部被挡在门外,这些人他也知道都是当年曾经跟随老朱的人。 但是锦衣卫这个衙门的重要性,要执行任务的特殊性,由不得他不这么做。 这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没本事活该你被淘汰,锦衣卫衙门可不养活闲人。 这里将来要执行的任务是什么,或许被遴选出来的这些人不知道,但是郑长生心里是有谱的。 只能用青壮,老弱病残统统踢出去。 大内亲军的话,或许皇上会顾念旧情,给他们一份差事,领取一份薪水养家糊口,可是锦衣卫这里可不是养老的地方。 不把这些人踢出去,那后面的工作就没办法在继续进行下去了。 因为他规划的后面的训练会更加的严格和残酷,身强力壮的人都不一定能够坚持下来,何况是这些老弱病残了。 尽管他也挺可怜这些人的,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够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回,怎么说都没用。 听着大门外咣咣的砸门声音和哀嚎声以及叫骂声,郑长生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毛骧。 “毛大人你来处理吧,让他们脱下衣服,交出佩刀走人。” 说完郑长生不在看他,而是走向了庭院,来到那些倒在地上呼呼喘气的人面前。 指着他们大声的吼道:“不想死的都给老子滚起来,沿着院子再慢慢的跑上三圈。” 啊?就连郑狗蛋和郑老三他们两个都脸色大变。 少爷这是要搞死人的节奏哟,都跑了这么多远了,还要跑? 可是看到少爷脸上的神色,他们知道这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好吧,他们作为少爷带来的人,如果不带头的话,那肯定会遭人诟病的。 于是,他们两个强撑着爬了起来,沿着院子开始跑圈。 刀疤脸王三石,强忍着浑身酸痛,一咕噜也爬了起来,挨个的照着他那一组人的屁股上踢上一脚:“都他妈的给老子滚起来,装什么死狗,麻溜的,不然的话别怪老子翻脸无情。” 郑长生看了看王三石,心里暗暗的记下了他的名字,此人可堪大用。 第227章 铁腕治乱 第0227章铁腕治乱 人在愤怒的状态下是会丧失理智的,经过科学的研究,愤怒状态下可以使大脑皮层以及丘脑下部兴奋,促使肾上腺激素分泌增加。 当然这个时代的人是不会了解的这么透彻的,他们也没有这个条件去知道。 那些被阻挡在门外的锦衣卫们,此刻是群情激愤,有人一煽乎,他们顿时就失去了理智。 妈的,老子们辛辛苦苦跟着皇上打天下,现在大明的江山已经稳如泰山了。 老子们年岁也日渐高了,好不容易混到今天,谋了这一份高薪俸高待遇的差事。 你一个小娃娃说不让老子进去,就不让了? 扯淡呢这是,就算是皇上也体恤我们给我们一份薪俸,你说撵走就把老子们撵走,这也太不拿老子们当回事了吧? 郑长生冷冷的站在庭院中看着留下的这些锦衣卫们继续跑圈圈。 对外面乱糟糟的叫骂声置若罔闻。 毛骧心里苦的一批,这些人都是一些老面孔了,他也知道这些人不容易,拖家带口的过日子。 他们当初找到自己的时候,也是自己心软看在都是老人的面子上,给他们一个机会,就把他们招募进来了。 按他的思维锦衣卫也不过是一份体面的工作罢了,根本就没有想到锦衣卫衙门,是这样的一个机构。 尤其是当郑长生宣布家规的时候,他心里就慌了,悔不该心软啊,把他们招募过来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可是为时已晚,所以这些上了点岁数的人被淘汰,这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事情。 淘汰就淘汰吧,还能回到原来的职位上继续效力。 不过就是薪俸和待遇没有这里的好了,不过也能养家糊口了。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人在愤怒状态下会做出冲击锦衣卫衙门的“英雄壮举”。 将近一千人手里可都有家伙,他们拿起刀柄,抡起刀鞘就开始对着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大门下了家伙。 朱红的大门被砸的坑坑洼洼,朱漆都砸掉了。 闹哄哄,乱糟糟,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大门外可是开了锅了。 有人带头,就有人响应。 俗话说法不责众,这乱局之下,发泄心中不满和愤懑之人,在失去理智之人的带动下开始围攻。 有的甚至爬上墙头,骑在上面大骂郑长生小娃娃,误老子前程之类的,简直是不堪入耳。 单纯就这一条辱骂上官,砍了他们的脑袋都不为过。 可是郑长生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指挥着院里的人跑圈圈。 毛骧的面子实在是挂不住了,这些人也他娘的抬不知道好歹了,这要是郑长生在皇上面前告自己一状,那自己可就完蛋了。 毕竟自己才是这些人的遴选者,人家郑长生只不过是重新过了一遍筛子而已。 你们被筛选掉是你们能力不济,现在冲击官衙,辱骂上官,这就是死罪啊。 他唰的一下,就把腰里的绣春刀给拔出来了,指着骑在墙上的那些人怒吼:“狗日的,给老子闭嘴,不然的话老子就不客气了。” 这些人都是他手下的老人了,看到毛骧发怒,发昏的头脑顿时就冷静下来了。 一个个麻溜的从墙头上跳下去,脱下衣服放下佩刀,灰溜溜的离开现场。 在他们的带动下,那些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丧失理智的人纷纷放下手里的刀脱下衣服走人。 这样还剩下不到一百人,这些人都是一些当年在战场上受过伤,立下过功劳的人。 是皇上特意许可他们进入大内亲军,给他们一个饭碗的人。 或许是仰仗着自己立过功,或许是想着皇上体恤他们,也可能是看着郑长生年纪小,有欺幼之心在里面。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娃娃,寸功未立,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一下子成了大明朝的三品大员,骑在他们的头上。 老子们当年可是跟元兵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现在上点岁数了,你就这样对待老子们? 这也太不拿老兵当回事了。 或许这才是他们心里愤怒不服的原因之根源。 百来号老兵,手持利刃,要攻击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衙门。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中书省胡惟庸的耳朵里。 这使得胡惟庸的心大为兴奋,好啊,好啊,这实在是太好了。 看你小娃娃如何应对,这些人可都是当年跟随皇上的老人啊。 有的自己都认识,当年自己还没跟随皇上的时候,这些人中就有人是皇上身边的人了。 现在虽然自己是身居高位,可是见了他们,也都微笑着打招呼,不敢太过于目中无人。 毕竟也都是淮西人不是? 现在郑长生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饶是皇上都不得不重视吧? “告诉顺天府尹高奎,不要轻举妄动,那些闹事的人事出有因,而且都是皇上身边的老人,要酌情处理。” 胡惟庸思虑了半天才发出了这一道口令。 等传到顺天府尹高奎的耳朵里,他可是心中苦的一批。 靠,老油条啊,这命令如何执行?酌情处理?日了,要老子酌情处理,你前面干嘛加那么多的定语啊。 还事出有因,还皇上身边的老人。 这可要了命了。 京城地面上有人搞乱,而且冲击官衙,他顺天府作为维持京师秩序的衙门口,坐视不管这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要出动人手的话,胡惟庸胡大相国又来这么一个命令。 这不是让人左右为难吗? 他坐在顺天府大堂里,咧着嘴都要哭出来了。 可是此刻的郑长生,看着院里的锦衣卫们慢跑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后,一挥手叫停了跑圈圈。 冷冷的道:“现在开始第二项训练,来人啊,把手弩分发下去。” 弩,这一冷兵器时代的军中利器竟然也装备给了锦衣卫,可见老朱对他们的宠爱和信任。 这是一种小型的连弩,不是那种攻城拔寨,长距离使用的车弩。 不过这种弩在五十米范围内,还是一种杀人的利器。 “打开大门,放他们进来,本指挥使看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额,这是要大开杀戒的意思么?毛骧心里惶恐不安到极点。 郑长生一声令下,锦衣卫指挥使司的大门应声而开。 那一百来号人正在砸门,突然门开了,他们呼啦啦一下子冲了进去。 啊?他们傻眼了,两千多号人手里端着弩,正对准他们。 要说害怕吗?肯定害怕。 就算是不用手弩,他们这百十来人也不是两千来号青壮们的对手啊。 只需要小娃娃指挥使,一声令下,他们瞬间都得被砍成肉泥。 怎么办?有人就有点犹豫着要不要放下手里的刀离开。 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可是面对齐刷刷两千多号手持弩箭的锦衣卫青壮们,他们此刻也清醒了过来。 带头的胡七是当年跟随老朱的第一批人了,早在老朱濠州称雄的时候,就是亲军卫士。 他不相信郑长生敢在皇城跟底下,打开杀戒。 况且他们可是还有一百来号人呢,这杀人的后果不是一个小娃娃能够抗的起的。 再说了,一个小屁娃娃在老子面前摆谱也就算了,让他杀人?开玩笑,杀鸡他敢吗? 想到这里,胡七的胆子就壮了不少。 他用手指点着郑长生愤怒的道:“小娃娃,老子也不管你是靠什么关系得到这个职位的,现在你让老子进锦衣卫什么都好说,否则的话就别怪老子翻脸。 我还就不相信没有王法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靠着关系能够某到指挥使的职位,老子就不能谋一个高薪的职位养家糊口吗?” 毛骧一看是胡七,就知道要坏。这家伙仗着是皇上当年的亲军护卫,而且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处的极好,就是自己在他面前也不敢称大。 如果不是当年他腿受伤有点跛脚的话,恐怕早就被外放为武官,说不定开国封侯的名单也有他一号了。 “胡七,不要放肆,郑大人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赶紧放下手里的刀,向郑大人赔礼道歉,说不定他念在你跟随皇上多年又跟皇后娘娘的关系极好的面子上,会放了你。 不然的话,将会铸成大错的。” 毛骧的话是说给郑长生听的,意思就是说面前的这个跛脚老兵跟皇上和皇后的关系都很好,你可不要一冲动胡乱的下命令。 他的意思,郑长生岂能听不出来,怪不得敢这么做,带头冲击锦衣卫衙门,原来根子硬的很啊。 可是你这么跟老子来硬的,老子要是服软认输收下你的话,老子以后还怎么带兵? “放下你手里的刀,我只给你三息的时间,否则我就下令放箭。”郑长生举起了右手。 同时嘴里喊出:“三,” 额,胡七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百十人,愤愤的道:“不要听他的,老子敢打赌,他不敢放箭。 今天要是不能讨回一个公道的话,老子就去找皇上找皇后娘娘,让他们给评评理。哪里有这样考核的,这不是欺负老子是个跛脚的吗? 老子是跛脚的,可是那时为了皇上落下的残疾。” 郑长生继续喊道:“二,” 额,胡七这货还真是头脑简单,他似乎笃信郑长生不敢放箭,在加上他确实是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了。 “老子等着你的箭,小娃娃,你要是不敢放箭,就是婊子养的。” 郑长生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了。 随着胡七的话音一落,郑长生嘴里喊出了最后的一个数字,然后高举的手挥了下去。 毛骧一闭眼,完了,完了,你个该死的胡七啊,你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就在他眼睛闭上的那一刻,耳轮中就听见手弩的机括声响起,以及弩箭的破空声,还有入肉的那一瞬间的噗噗声。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血流成河,那百来号人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发出,就被射成了刺猬。 啊!......毛骧一声大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站在皇城城楼上观望的老朱,面皮微微的颤动了两下。 够狠,够辣,处事果敢,手段强硬。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隐隐觉得,这才是自己内心里期盼的结果。 第228章 老朱在等待 第0228章老朱在等待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从古到今掌权者无不希望的。 谁也不会希望自己掌管一群连自己都号令不动的士兵,真那样的话离大祸之日不远矣! 郑长生是以军伍规格来要求锦衣卫的,必须要做到令行禁止,绝对的服从。 一件事情不做就罢了,可是要做,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很显然,他想要的,达到了。 两千来号人手中的弩全部发射了过去,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就是明证。 郑长生就站在所有人的面前,表情阴沉冷漠,冷漠到让人望而生畏。 这种跟年龄极不相称的冷漠,使得他此刻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魔兽,一个等待着吃人的怪物。 在别人的眼中,此刻他是一个嗜血的狂魔,一个丝毫不讲情面的冷血动物。 胡七可是为大明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跟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能够说上话的,可是他却毫不留情的给灭了。 虽然胡七做的是有点过分,但是在人治大于法治的年代,人情、面子、后台这三者无疑是很好的护身符。 执法者是要考量这三点的,一个人有着天大的后台,怎么能够轻易的处理之? 可是这个有着莫大优势的胡七,显然是很倒霉的,他偏偏遇到了郑长生这个铁面无情的家伙。 也不能怪郑长生心狠手辣,这才上任的第一天。 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都还刚点燃,你就出来奓刺,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要不怎么有句话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哪怕你事后过来恳求郑长生呢,不就是一份差事么?不就是想要多一些养家糊口的薪俸么?这都好说。 郑长生也不是神,他也是人。 既然是人,那就得有七情六欲,谁也不是说一点情面都不讲的。 就是看在胡七跟老朱和皇后娘娘的交情上,也不能一点都不照顾的。 可是煽动闹事,冲击锦衣卫官衙,辱骂上官这条条款款可都是要命的啊。 就算是自己不杀他,他也难逃律法的制裁。 现在这事儿闹的太大了,满朝皆知。 你想啊,锦衣卫衙门挨着中书省,靠着六部衙门,毗邻五军都督府,又处在皇城跟下。 这里任何的风吹草动,外界估计早就知道了。 但是没有一个过来的,这就说明问题了,这是在酝酿着一场风暴啊。 就看自己如何处理了,一个处理不好,那恐怕皇上都不能护佑自己,那将是万劫不复啊。 所以与其胡七被事后,以国法论处,甚至依律剥夺他的一切,还不如在内部就消化掉。 干掉胡七他们,既可以立威,还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胡七的家人。 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己说了算,一个训练中出意外死亡的通知很好下的。 只需书吏出具一份文件,这样胡七他们的家人不用背负罪名,也不用被连累,还可以领取到一份抚恤。 这是郑长生左右盘桓之后做出的最后决定。 其实最后的那一刻,他真的不想喊出最后的那个一,也不想放下举起的手。 可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心中泛着恶心,差点都要吐出来了。 胡七说的很对,郑长生是连个鸡都不敢杀,别看他喜欢吃鸡肉,但是杀鸡那血淋淋的场面,他还是不忍心看的。 可是今天,他不仅看了比杀鸡更血腥惨烈的场面,而且这个场面还是他所制造的。 剩下的这两千来个锦衣卫,都是当年上过战场的,都是见过血的,他们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心里反应。 可是郑狗蛋和郑老三他们没有见过啊,赖好歹郑长生在剿灭张黑虎的七丈崖之战中,还算是见过一些场面,强自忍着之下,还能忍的住。 郑狗蛋和郑老三看少爷面色难看的很,心里一阵的惊慌。 他们知道,自己是少爷安插进去的人,虽然考核通过,可是眼下这个场面,可不能给少爷丢人。 所以他们一忍在忍,有好几次都到嗓子眼了,可是他们私下里互相用弩箭,给了对方屁股蛋子一记亲密的问候。 少爷说过,遇到难以忍受的事情的时候,尤其是感情压抑到一定的时候,就要转移注意力,否则人就会崩溃的。 他们这么做是想用疼痛来缓解心中的不适,否则真的一旦在大庭广众之下吐出来,那少爷的面子可丢大了。 人们肯定会吐槽说少爷带进来两个窝囊废,所以,就是用弩箭把屁股戳的都是窟窿,也不能给少爷丢人。 他们两个以屁股流血的代价,才换来没有在众人面前出丑。 可是等郑长生解散了众人,安排后事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转身直奔恭房,也不顾屁股蛋子疼的厉害,也不管还在流血,跑的比家里的大黄都快...... 他们两个吐的是翻江倒海,吐的是昏天黑地,差点没把苦胆给吐出来。 等他们吐干净了,稳定了情绪,面色苍白,两腿打颤的走出来的时候。 发现,院里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整个院子里都湿漉漉的,看样子是用水车冲了不知道几遍了。 不过,虽然血迹没有了,但是血留下的腥味,还是招来觅食的苍蝇在上方飞舞...... 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书吏叫阳昆,郑长生对他的印象很深刻,源于他的这个姓氏。 阳姓之人还真是不常见,让他想起了金庸大大笔下的明教教主阳顶天。 他是一个白净面皮,有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书生样子的人。 不过可不要被外表迷惑,蒋瓛介绍他还是一个刑讯高手,人只要是到了他的手中,那没有不把知道的吐干净的。 阳昆很忙,上任的第一天就如此的忙碌,还是真的很有点不习惯。 有多久没有这么忙碌过了?他都不记得了。 他在一张张盖着锦衣卫指挥使大印的文书上奋笔疾书着,百十张训练死亡的家属告知书,在他伏案疾书了半个时辰后,大功告成。 在他的对面书案上,郑长生也在奋笔疾书,他在写折子。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说不定老朱早就知道了,在等自己一个话呢。 他猜的没错,皇极殿中,老朱稳坐龙书案后面,正在闭目养神,他在等郑长生给他一个说法。 第一天就出这么大的乱子,可真不是一个好兆头呀! 第229章 君臣知遇的典范 第0229章君臣知遇的典范 中书省的大堂内,胡惟庸来回的踱步。 今天给他的震撼简直是太大了,都有点要超出他的认知了。 都说古有甘罗十二岁官拜上卿,可是现有郑长生十五岁领三品侍郎衔统带锦衣卫衙门。 这给他的冲击力可不是简单的视觉上的,而是心灵上的。 郑长生他早就认识,不过后来就没什么消息了,他也没有重视过。 可是乍然出道,就如此的龙精虎猛,以铁腕手段镇乱止暴。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郑长生是以什么手段搞定的那些他感觉都有点棘手的胡七他们。 但是胡七他们身死这是必然的,毋庸置疑的。 十几辆水车开进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大门,冲洗了那么长时间,可以想见到场面定是血流成河。 还有十几辆带棚子的马车进进出出,肯定是在拉尸体。 他心里之所以震撼,是因为郑长生到现在竟然没事儿。 皇上似乎没有打算下旨处罚他的意思,就在刚才,下面人来报郑长生手里拿着奏折走进了皇极殿。 这还不是很让他讶异的,最让他讶异的是,郑长生居然是佩戴着那把镶满了宝石,金丝缠绕牛逼哄哄的绣春刀进入皇极殿的。 见皇上谁敢带兵刃进去? 这不是不要命了吗?况且,一般人要是带着兵刃,恐怕早就被大内亲军的人给拦下,解除兵刃在进去,这是规矩。 可是那些侍卫们居然没有阻拦,这说明了什么? 这是皇上默许的。 这就不能不让人遐想连篇了。 宠爱一个臣子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这样的人能动吗? 想要动这样的一个人,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 他焦急起来,“来人,通知下去,告诉各部大人,不要轻易的上折子弹劾,闹不好要出事的。” 胡惟庸说完,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如同瘫痪了一样,心里凉的一批。 要是李相还在朝堂就好了,可以给他老人家商量一下,这局面可如何是好啊...... 郑长生杀的这些人都是淮西人,都是淮西勋贵中的一员,可是皇上并没有责怪。 现在郑长生进入皇极殿都这么久了,依然不见有任何的皇上震怒的消息传出。 要说老朱的脾气秉性,胡惟庸可以算是摸的比较透彻的了。 老朱一旦发怒,那是要怒吼咆哮的,甚至拍桌子砸板凳的,但是皇极殿安静的让人害怕。 这么多淮西人被杀,皇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信号释放的够明显的了吧? 或许这个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衙门的成立,就是用来对付他们这些淮西勋贵的吧? 胡惟庸心里真的乱了,乱如一团麻呀! 不行,得赶紧想个对策才好啊。 这么多年来,以他为首的淮西勋贵是一个什么状态,他是最了解的。 居功自傲,屡屡坏法,可是大多数都被他给压下来了。 这也是淮西人视他为自己人,视他为淮西勋贵领袖的主要原因。 皇极殿内,老朱手捻须髯,面上水波不惊,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他不用看郑长生的折子也知道具体是个什么过程。 很显然他是认同郑长生的处理手段的。 以下犯上,手持利刃攻击官衙,这就是死罪。 放到哪儿也逃不过一个死字,无非是时间问题。 不过郑长生说的话,让他很是感到欣慰。 郑长生以训练失事来做定论,最起码不让他们的家人遭到连累。 这让老朱感到比较满意的,这些人说白了都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啊。 多少年下来,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给他们家人一份抚恤,让他们的家人好好的活下去,这也是他的本心。 一个人能不能担当大任,那不是说自己行就一定行的。 要看你遇到事情的时候,能不能顺利的解决。 郑长生一刚一柔的策略,很能说明问题。 对待那些自持有功在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于乱法的淮西勋贵们,强势镇压是为刚,这没有丝毫的问题,老朱是赞许的。 对他们的家人又如此的优抚,这是为柔,也很合老朱的意思。 而且事后,第一时间向自己请罪,这是为忠心耿耿啊。 看来郑长生这把刀,真的是一把好刀啊。 都说老朱多疑,那是缺少沟通。 一个人的疑心病来自于内心深处对某人或者某事寄予的期望过重,而又得不到对方的反馈。 久而久之,疑心生暗鬼,这就难免会有隔阂和误会。 如果能够敞开心扉的,心平气和的交流一番,大家彼此说出心声,那是不会有疑心病的。 可是老朱的这个皇上的身份在这里,而下面的官吏又都在他的面前胆战心惊,跪着还怕自己的跪姿不对,惹的皇上不悦呢,哪里还敢跟皇上唠家常一样的敞开心扉? 况且官员们哪一个是屁股干净的啊?他们都是一屁股屎,哪里敢说? 老朱对待贪官污吏的态度,扒皮充草,甚至点天灯的都有,这已经是让官员们在他面前噤若寒蝉了。 生恐怕自己的小尾巴被抓住,都是虚与委蛇,卖力的在老朱面前表演。 这就造成了老朱的疑心病越来越重,甚至看谁都像有问题的样子,恨不得拉过来把其开膛破肚,把心拿出来看看是黑还是红。 在大明洪武朝,像郑长生这样跟老朱在谈笑间就把问题说的一清二楚,而且是毫不隐瞒,真性情流露的人几乎是没有的。 老朱终于起身了,慢慢的走到郑长生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道:“雨浓,咱是相信你说的,那些夯货是该死。 一个个仰仗着当年曾经跟随着咱东征西战,自持有功,竟然不把咱亲手任命的三品大员放在眼里,而且竟然拔刀冲击衙门。 死上一万次都不嫌多,你做的好。 以后再有问题,就像今天这样,咱们君臣二人坦诚的谈一谈,多好。 可是大明那么多的官员,能够有几个如同你一样。 所以咱希望我们之间永远不要有隔阂,争取做一对君臣知遇的典范,给后世的史书传下一段佳话。” 老朱眯起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朱小四跟他真的很像,像的简直就如同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老朱的眼角鱼尾纹都笑开花了,这说明是真的开心的笑,如果老朱皮笑肉不笑的话,他或许真的得小心了。 不过嘛,似乎自己的运气比较好,通过老朱的考验了....... 第230章 卸下伪装 第0230章卸下伪装 君臣知遇之典范,这话听着咋那么别扭呢。 雍正和年羹尧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最后两人分道扬镳,而一代权臣年羹尧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郑长生在回家的路上一直的在想着老朱的笑容,笑的眼睫毛都要开花,鱼尾纹都要爆裂。 可是他心里却难受的要死,装逼一个词用来形容今天的郑长生一点都不为过。 从跨上白马,腰里挂着黄金绣春刀,一身大红官服出现在六部街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装逼。 直到回到家中的那一刻,他才彻底的卸下伪装。 小七都吓坏了,少爷从进府门的那一刻开始,就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就连跟在少爷身后的郑狗蛋和郑老三都是面无血色的。 少爷真的好可怜,一进院子就呕吐不止。 小七哭了,哭的好伤心,好难过,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少爷有今天这样的惨状。 该死的老三个和狗蛋,一回来就躲进自己的房间从里面把门插上,躺尸呢这是。 可是小七顾不上他们,少爷一个人就够她忙活了。 李秀英闻讯赶来,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这是怎么了吗?从家出去的时候好好的,是欢天喜地的去上人任,可是这忙了一天回到家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哦! 真是让人心疼哟!我的儿! 一句话也不说,就是躺在床上掉眼泪。 神呐!无上的神呐!佛祖啊,救苦救难的菩萨啊,救救我的儿吧! 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少爷出事了,那家里的天就塌了。 夫人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平时夫人精明强干,可是一旦是沾染到少爷的事情,那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佛堂通常是这个时候是夫人的“阵地”,一遍遍的念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祈祷佛祖护佑少爷平安无事。 少爷出了事,郑家府上空笼罩上一层阴云。 家里连晚饭都没准备,都这个样子了,还吃什么饭啊。 要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别说这一顿没得吃,恐怕以后都没的吃,也说不定呢。 书房里郑长生婴儿一般的蜷缩着,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头就枕在小七的腿上。 小七泪眼婆娑,她紧紧的抓着少爷的手,不停的在抚慰着他。 在这一刻,她仿若又回到了小时候。 也在这一刻她才感觉,少爷才重新属于自己。 长生脑子里昏昏沉沉,他能感受到小七的存在。也正式是由于她他躺在小七的身边,他才会如此放心大胆的卸掉伪装。 他眼前胡七那一百来号人的影子不住的在徘徊,尤其是胡七临死前不可置信的眼光,如同一把刀子似的,狠狠的扎在他的心头。 如同梦魇一般的胡七的影子,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太恐怖了,他都没有想到,自己当时是怎么撑下来的。 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破空飞出的弩箭,射入胡七的身体。 殷红的血流了一地,他的靴子上都沾染到了。 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可是就在自己的命令下,他们很不甘心倒在了血泊中。 对,是不甘心,他从胡七的眼睛里不光看到了不可置信,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心,甚至有遗憾的感觉。 那就是人之将要死之际的眼神吗? 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 可是他得不到答案,唯一知道答案的胡七,已经化作一缕幽魂,享受地府终生游大礼包去了。 昏黄的灯光下,郑长生一脸的痛苦,止不住的泪水打湿了小七的衣襟。 人压抑到一定的地步的时候,是需要释放的,否则人真的会承受不住的。 眼泪就是郑长生释放的情感的法门。 夜色微凉,皇城城楼上的更鼓响过,天已经到了三更十分。 郑长生终于止住了哭泣。 眼睛红红的肿的像桃子,他翻了一个身,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紧紧的搂住小七的腰。 淡雅的女子幽香,带着温度传入郑长生的鼻腔,他不禁有些失神。 “少爷,你怎么了?”小七面色微羞,慌乱的一批。 “小七,你说我要是变成一个杀人狂魔,你还会喜欢我吗?”郑长生低沉着嗓子,轻声问道。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管人们怎么说你,在人家心里少爷永远都是最好的......”声音很低很低,小七在心里无比的坚信,少爷今天肯定遇到事儿了。 而且是跟杀人有关。 要不然他不会这么说的,不过就算是少爷要杀人,那也杀的是坏人。 而坏人总是该杀的,不然的话就会祸害好人。 在小七的心里,郑长生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她无比的坚信这一点。 “我饿了......” “嗯,我去做你最爱吃的汤饼。”小七是欢心的,郑长生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孩子,一个撒娇的孩子。 这份殊荣就连夫人李秀英都不曾获得过。 是以,小七也是骄傲的,少爷也只有在她的面前,才会流露出这一面。 小七下厨手脚很麻利,不大功夫,一大碗热腾腾的汤饼就端了上来。 上面撒点芫荽,滴上几滴儿胡麻油,放了点醋,那滋味儿美极了。 郑长生狼吞虎咽的,把这碗汤饼吃的干干净净,就连汤都没有放过。 少爷吃的欢畅,小七的心里熨帖极了,比吃了蜜糖都要甜。 自己做的汤饼少爷最喜欢,从小就喜欢,这是谁都不能比拟的,就连婉儿姐姐也比之不过。 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就跟吕婉蓉比较起来。 婉儿姐姐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诗文唱和是跟少爷有一拼的。 但是要说到厨艺,那简直就不值一提。 唯一的一次做饭,切菜还把手指头给切伤了,哭的梨花带雨的,真是矫情的很。 要是自己肯定不会抹眼泪,不就是流点血吗?大家闺秀,说起来还真是中看不中用。 她听大个子说过,之前少爷说要想征服一个人,首先就要征服他的胃。 少爷就是用美食征服婉儿姐姐的,自己现在也要把握住少爷的胃。 目前来看,这是很成功的,少爷似乎只 第231章 鸿运宝局 第0231章鸿运宝局 少爷没事了,郑府上下一片欢天喜地。 夫人李秀英心里直念阿弥陀佛,看来佛祖显灵了啊这是。 郑狗蛋和郑老三两个人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们还在为昨天的事情而感到后怕。 这锦衣卫还真是没那么好当的啊,首先得学会杀人。 郑长生临时加的这一课,看来对他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不过人一旦见识过血,而且又撑过去不适期,那是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 虽然他们现在还在感到后怕,可是心里的承受能力是跟之前简直是云泥之别了。 一个连杀人手都不抖的人,还有什么事情会让他们感到畏惧? 是以,在接下来一个月的训练中,他们两个是脱颖而出。 各项郑长生按照后世军旅搞出来的训练项目中,他们两个几乎是稳稳的保持着前十名。 两千多人,而且大都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战场的老兵,在他们中间能够保持这个成绩,已经是殊为难得的了。 当这一个月的培训期过去之后,王三石的那一组人被郑长生叫了过来。 郑狗蛋和郑老三也被郑长生安排进入这一组,经过这段时间的同甘共苦的训练,他们十几个人已经是结下深厚的情谊。 王三石被正式的任命为小旗官,对于这个结果王三石真的没有想到。 郑狗蛋和郑老三他们两个都是指挥使大人的贴心的家仆,而且成绩还不错,无论是跟踪、窃听还是抓人、审讯技术在他们这一组人里面,虽然比不过自己,但是也是很好的了。 他以为小旗官一定是郑狗蛋和郑老三他们中的一个,而且以郑老三的可能性最大。 可是当指挥使大人宣布他们这一组人的小旗官是他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额,指挥使大人果然是公平公正,一切都是凭本事说话。 还以为他肯定会徇私任命自己人呢,看来自己对指挥使大人的认识有所偏颇啊。 能够这么大公无私的上官,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他混了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见过的当官的无数。 可是哪一个不是任人唯亲?都是用自己的心腹,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立功无数,可是始终得不到升迁的原因。 是以,现在他心里对郑长生的感激之情,都不能用言语能形容的。 小旗官虽然官职不大,可是赖好歹也是一个领导啊,而且薪俸丰厚,比之前神机营的要高多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的窝在别人的麾下,听吆喝跑腿的,动不动的还要挨训斥,这让他感觉自己前途很是堪忧,几乎就看不到什么光明是未来。 有时候他就在想,自己的未来就是就这么一直的窝囊的活着,直到干不动了,把战刀传给自己的儿子。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最起码可以给儿子一个饭碗,不至于挨饿。 朱元璋的卫所军制是父子相承的,一旦入了军户,那就再也摆脱不了服兵役了。 一旦要打仗,他们这些军户子弟,就是首先征召的人。 要是运气好,上了战场,还能留条命,要是点子背,那就是一个血染疆场的结局。 现在好了,自己加入了锦衣卫,这是不用去战场上厮杀了,将来儿子或许也会子承父业的加入锦衣卫。 这无疑比神机营要好多了。 为人父者,谁不想给孩子一个美好光明的未来呢? 是以,王三石心里对郑长生感激的无以名状,他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干,报答指挥使大人。 看着兴奋的王三石,郑长生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个拍肩膀的动作是跟老朱学会的。 老朱动不动的就拍自己的肩膀,以示对自己的情谊。 “王小旗你可知道我单独的把你们这一组人留下来是何用意?”郑长生微笑着道。 “卑职驽钝,不解大人的用意,还请明示。” “你们这一组人我观察你们好久了,或许你们之前还在抱怨,想不通为何我屡屡的对你们惩罚、加练,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为什么。 因为你们这一组人将要承担极为重要的使命,我对你们是寄以厚望的。 很显然,你们没有让我失望,你们表现的都很优异,我很满意。 现在我要交给你们一个重要使命。” ...... 帝都的秦淮河畔鸿运宝局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中国人好赌的天性似乎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 自古以来从有了赌博这一个行业开始,就不乏为之疯狂的人。 一夜暴富,从穷屌丝摇身一变成为高富帅,这人生似乎一瞬间就能达到巅峰。 可是不要忘了,十赌九诈,宝局是做什么的?他们就是要从赌客身上赚钱的。 你们都把钱赚了,宝局喝西北风去啊。 所以,许多人一旦沾染上赌这个字,那人生算是废了。 胡大为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于赌之一道是深深的沉迷其中。 只要让他上赌局,只要让他赌博耍钱,你就是把他亲娘老子给杀了他也不带回去瞅一眼的。 所以鸿运宝局的人大多数人都认识他,都对他尊称一声“胡大爷”。 对于一个赌鬼,为何要这么抬举他? 原因无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当今的中书省左相国胡惟庸唯一的儿子胡金鹏的贴身的奴才。 如果不是有胡金鹏这个二世祖在他身后站着,你以为宝局的人会轻易放过他? 他都欠了宝局的老大金九爷一百多两的银子了,可是即便是这样,他只要来宝局。 只要他开口借钱,那金九爷是无不应允,借多少给多少。 像这样的傻逼玩意,金九是不介意在多一点的,反正最后钱是拿不走的,最终还是得输掉。 签字画押后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拿在手里的时候,胡大为这货是眉开眼笑。 今天他感觉运气来了,刚一出家门就碰到喜鹊叫喳喳,是以他迷信心大起。 这是什么?这是出门见喜啊,这么好的运气,不去宝局耍上几把,还真是对不住老天爷对他的偏爱。 是以,他脚下如风,是一溜烟儿的就直奔宝局。 当他一头扎进去鸿运宝局的时候,郑长生和他前后脚走了进去。 第232章 密查开始 第0232章密查开始 在明朝来说,老朱在大明律中规定,犯赌博者一律砍手,老朱对于禁赌不可谓不用心。 但是市井中总不乏钻空子的人,这些灰色地带是禁不住的,历朝历代都一样。 鸿运宝局,所在地是一座两层的茶楼,名字叫鸿运茶楼。 而赌局的地点设在鸿运茶楼的后院里,这里从外面看就是一座茶楼兼酒楼。 不过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罢了。 金九经营这家赌局十来年了,在京师这块地面上,也算是很吃的开的人物了。 街面上都尊称一声“九爷”,他也可以说是手眼通天了吧,尤其是最近相与上了胡大为这个家伙。 对于胡大为这货,金九是极力的拉拢。 他看好的是他的主子胡金鹏,据说胡金鹏这家伙也是个中好手,赌性一起,拿出骰子呼朋唤友的就开干。 如果能够通过胡大为结识一下中书省左相国胡惟庸的宝贝儿子胡金鹏,那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有了胡大公子的关照,以后在金陵帝都的街面上,更是可以横着走了。 所以,当胡大为签字拿钱上赌局的时候,金九就给手下人使了眼色了。 这货把老子当成钱袋子了,你个没脑子的夯货。 他心里一面腹诽着胡大为,一边笑呵呵的脸上都能笑出花儿来了。 胡大为刚才瞄了一眼,他借钱的总额一百多两了,在加上他刚借的这五十两,小二百两了。 尽管他心里有点发毛,可还是毫不犹豫的签了字。 赌徒都有一个心理:下一把一定赢,一定能翻身。 当大脑中的多巴胺分泌出来的时候,眼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输赢,只有侥幸心理,只期盼着下一把能开出通杀天地的豹子来。 今日做庄的是金虎,他是金九手下的头号人物,摇骰子那绝对的一把好手。 要几点就能摇出来几点,还是老规矩先让胡大为赢几把,然后一点一点的钝刀子割肉,把胡大为手里的银子赢过来。 他微微一笑:“胡大爷,今儿看你鸿运当头,必定要大杀四方啊,这是要发大财的面相啊。” 胡大为受到恭维,心里美滋滋:“你小子,嘴儿真甜,等会儿爷赢了钱赏你两个,香草那浪蹄子呢,给爷叫过来陪着本大爷。” “嗬!胡大爷今儿好兴致啊,可惜香草不在,回乡下了。”金虎心里有点发怒,可是又不敢得罪这尊神。 狗日的,一介家奴,狗一样的人,如果不是胡相爷家的人,老子早就大脚丫子奔过去招呼了。 还想着香草,奶奶的熊,那是咱的相好,要不是九爷吩咐陪你一次,你以为爷愿意头上发绿啊。 就在这个时候,跟在九爷身边的小厮石头冲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啊哈,终于到了要杀猪的时候了,你狗日的胡大为给爷等着,看爷们怎么收拾你。 郑长生在人群后面朝里面观望着,几十号的人聚拢在一个大的长条桌旁,山呼海哨的,人声鼎沸。 他不会玩儿,可是王三石会玩啊。 在神机营没事的时候,招呼一帮兄弟偶尔也耍上一会儿。 王三石凑近了郑长生,小声的在耳边介绍着宝局骰子的玩法规则。 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猜大小的游戏,有一粒骰子的玩法,也有三个骰子的玩法,规则不一。 有一群人和庄家对赌的,也可以两个人对赌。 但是通常情况下都是和庄家对赌,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身价巨万的人,都是想以小博大,赢赌场的钱。 如果不是两个人顶牛,或者约定好了对赌的话,这种对赌局是不会开的。 郑长生了解了规则,心里有底了,他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 不难猜出,做局的人是看台面上银子的多少而控制点数的。 比如押大的人多,那么必定是出小,否则那庄家就赔大发了。 可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东西,就愣是让人看不清,让人疯狂着迷。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或许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胡大为也是一样,赌兴很大,赌瘾不小,可是说到手艺,那是潮的一批。 一个个人都红着眼睛,纷纷把手里的银子押在了赌局上。 胡大为这货心里一直的在默念着“出门见喜”,一狠心拿出一块十两的银子押在了小上。 郑长生一看,估计这货要赢钱,押大的很多,都超过十两银子了。 可是等结果一出来,郑长生就有点咂舌。 靠,够狠的,第一把就出来个豹子通杀。 胡大为的脸色变了,额头上的汗水也下来了。说话都不硬气了,心里慌乱的一批。 郑长生偷眼观看着胡大为,心中鄙视更甚。 就这心里素质,还好意思说在大人物身边混的?按说胡金鹏家的身份地位,就算是一个奴才,那也是鼻孔朝天的。 很明显这货,非常的不具有豪门家奴的风范。就这点钱儿,脸上都见汗了,还真是给胡金鹏丢人。 金虎得了命令,要做杀猪局,他是一把都没让胡大为赢。 只一刻钟的功夫,胡大为手里的银子就告罄了。 这货有点恼羞成怒:“一拍桌子,金虎给老子拿银子,老子要翻本。” 金虎呵呵一笑:“胡大爷,对不住了您呐!你也不看看我们家九爷是什么身份,你都借了我们宝局一百多两银子了。 现在真的不能在借了,除非你能把欠我们的钱还清了,否则你是无论如何都从我手里拿不到银子的。” 王三石拽拽郑长生的衣襟:“大人,我们该走了,这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要不是您要来见识一下,我都不告诉你。 看样子下面就要动手了,这是杀猪局。 等会要是动起手来,万一伤到您可就不好了。” 额,十赌九诈,古人果然诚不我欺。 这就要杀猪了?才一百多两银子就忍不住了,还以为这金九有多大的耐心呢。 这么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郑长生在进行老朱交代的任务,密查胡惟庸不法事。 胡惟庸在官场上那经营的不说密不透风,也差不多了。 要想从官场上下手调查,一来是证据有可能一点都没有,二来是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他就另辟蹊径,从胡惟庸儿子胡金鹏身上下手。 而胡金鹏这货最近几天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竟然窝在府里不出来了。 溜溜的在相府门外等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人。 这让郑长生很郁闷,难道消息走漏了不成? 他左思右想了好久,摇摇头排除了泄密的可能。 这一组人可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是不可能泄密的。 现在,这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胡金鹏身边的人,郑长生岂能轻易放过,就跟过来看看情况。 第233章 意料之外的事件 第0233章意料之外的事件 突然从门外闯进来一个十五六岁,手里拎着一把菜刀的小伙子。 来到宝局之后,一眼就瞅见了胡大为。 这小伙子大吼一声:“胡大为,你个王八蛋,还我家的钱来。” 胡大为输钱都输急眼了,而金虎也正按照吩咐要对他收网了。 不能在让这货一直光借钱不办事了,最起码也得把胡公子给九爷介绍一下吧? 老是嘴上说着一定介绍胡公子过来,但是没有一次成行的。 像金九这等混江湖的老油条,是不会允许一个人在他们面前占便宜的。 你可以占他们的便宜,但是要用相等的代价来换。 这是他的行事准则,天下哪有免费吃的午餐? 胡大为在他们这里挂账赌博,如果不还钱,再不做点事情,那也是想瞎了心。 可是就在这个将要动手的节骨眼上,小伙子闯进来了,这陡变突生之下,金虎有点愣神。 啥情况啊这是? 王三石脚下一动,已经把郑长生挡在了身后。 靠,这拎菜刀的小伙子,虽然瘦弱,面容憔悴的,但是手里有家伙啊。 人在愤怒状态下出手,是没有什么分寸的。 万一伤害到指挥使大人,那他就是难辞其咎,死上一百回都难抵他的罪过。 胡大为刚才还满脸通红,看样子想耍横,要跟金虎翻脸来着。 可是看到这个小伙子,他顿时就变幻了一副模样:“贤侄,你怎么来了,你看看我还正准备着,等会儿去你家找你呢。” 那小伙子一把拽住胡大为的脖领子,把菜刀就架到他的脖子上了。 “别废话,你以前骗了我爹多少钱,我都不说了。现在你竟然丧尽天良,把朝廷抚恤我爹的钱也从我娘手中骗走。 你摸摸你的良心,会不会痛? 你当初骗我爹,说十两银子就可以求胡公子给我安排一个差事。我爹相信你,我们全部身价都给了你。 可是你呢,你全拿到赌场里输掉。 现在你又跟我娘说,需要打点,把我爹的抚恤银子也拿走。 现在我告诉你,小爷就算是要饭,也不要你给我安排差事,把钱现在给小爷,还之罢了,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额,原来是这么回事,郑长生对这个小伙子心中同情起来。 听他的话意思,这小伙子的父亲应该是当兵吃粮的,估计在战场上丢了命,朝廷的抚恤被胡大为给骗走赌钱花了。 小伙子的母亲应该是疼惜儿子心切,另外对胡大为还是比较相信的,是以才有了这事儿的发生。 不过,小伙子应该是个明白人,知道胡大为是个什么货色,这不,追上来讨债来了。 在场的金虎也明白了咋回事。 鹅考,胡大为这个烂货还真是赌兴一起,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啊。 连自己人都骗,真是的,死上一百次都不嫌多。 江湖人都是热血豪情的汉子,虽然捞偏门,走的是灰色的路,但是心里最起码的正义感还是有的。 他甚至都希望这小伙子一刀把胡大为这货给劈了,真是人渣啊,渣到不能在渣了。 但是想想九爷的吩咐,他也不能不管胡大为啊,他们还想用他搭上胡公子的门路呢,要是胡大为出了问题,就不说能不能借用他的关系搭桥了。 就他之前欠下的账找谁来还? 所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胡大为出事。 金虎的大手一搭上那小伙子的胳膊,只顺势一个空手夺白刃的擒拿手,就解了胡大为的危局。 可把胡大为给吓惨了,差点没尿一裤子。 他这个远房侄子是个愣头青,别看他眉清目秀的,可是真疯起来他可真是害怕。 “胡大壮你个小王八蛋,有你这么对待长辈的吗?跟老子要钱,你他妈的得了失心疯了不成? 就那点钱够干啥的,老子为了你的差事,为了你的前途,费了多少口舌,跑坏了多少双鞋? 我在胡管家面前说的好话都有一箩筐了,如果你能在拿出五十两银子的话或许还有可能,否则的话,想要进入相府你想也不用想。” 被金虎擒拿手抓在手中,疼的直皱眉头的小伙子,破口大骂:“胡大为,你个王八蛋,我就猜你拿钱不办事。 现在我也不要你找什么差事,我只要我爹的抚恤银子,我娘病在床上,眼看就要不行了。我要钱给我娘治病,之前你从我家拿走的钱我不问你要。 我只要够给我娘治病的钱。” 他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的。 闻之者皆动容,靠,这“胡大爷”看着风光的一塌糊涂,没想到背地里却是这样一个缺额带冒烟的货。 金虎心里就是一阵颤抖,一愣神,他不由之主的松开了手。 得到解放的小伙子,一个饿虎扑食就把胡大为给按到在地。 双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看样子是要拼命了。 说起来很慢,其实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时间,也就那么几个呼吸的功夫。 鸿运宝局的打手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呢,这一切就发生了。 胡大为被小伙子死死的掐着脖子摁倒在地,他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张着嘴,舌头伸的老长,嗓子眼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郑长生一看要出人命啊,这小子真是个愣头青,光天化日之下这要真是出了人命,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这就是谋杀啊。 这是难逃大明律制裁,是要砍头的啊。 你这会儿一怒之下,发泄心中的愤怒了,可是你死了之后,你老娘怎么办? 不是说你老娘还在病榻上躺着呢吗? 他一使眼色,王三石一个箭步上前,一记手刀砍在了小伙子的脖颈上。 王三石使用的力道可以说是刚刚好,只是打晕了小伙子,并没有伤害到他。 胡大为乍然获救,苍白的脸色才算是转过来,鼻涕眼泪全下来了,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他娘的太好了,还是活着好啊。 刚才在地府门前转悠了一圈,差点就见了阎王。 金虎众人忙过来搀扶,胡大为在怎么说,也是九爷有大用的人,刚才他们疏忽差点让他丢了小命。 也幸亏一个刀疤汉子出手解救,要不然他们还真不好跟九爷交代。 可是等他们忙活一阵安抚好胡大为之后,在转脸去看刀疤脸和那小伙子,早已经踪迹皆无。 额,真是见鬼,人跑哪儿去了? 第234章 谜一样的女人 第0234章谜一样的女人 胡大壮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这张床真是舒服,房间里还点着熏香,锦缎的被子柔软丝滑,他发誓这一辈子都没有睡过这么柔软的床。 这是哪里?他揉了揉发晕的头,头稍微的一动,隐隐的脖颈疼的要命。 额,麻蛋,是谁对老子下的手? 有没有把胡大为那个王八蛋给掐死?袭击自己的人他只感觉到是一个快如闪电的身影,具体是谁长什么样子,他是丝毫的没有印象。 自己家的钱想要从胡大为那个王八蛋手里要回来是不可能的了,想一下自己的母亲病痛的样子,他心里就疼的厉害。 反正没钱治病,母亲也活不了了,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父亲没了,母亲在没了,孤零零的剩下自己一个人,憋屈的活在这个冷冰冰的世界上干什么? 所以,他动了杀心,不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把胡大为那个畜生给解决了。 要是杀掉了胡大为,自己就算是被砍头也认了。 要是没有杀掉他,恐怕以后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就以胡大为那德行,不把自己整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慢慢的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穿上鞋子。 房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一个美丽的不像话的女人走了进来:“你醒了。” 声音很是好听,隐隐中带着一种威严。 这女人看起来二十几岁,脸色红润带着一丝的英武之气,身穿一袭藏蓝色的长裙,头上罩着帕子,看不清是什么发髻。 不过看这个年纪了,应该是已婚妇人的发髻吧? 他心里暗暗的揣度着,他感到很是好奇,为何自己会在这里躺着,这个女人是谁? “敢问夫人......” 他还没说完,那女子面色一滞:“住嘴,在聒噪踢烂你的狗头,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叫我欢姐即可。” 啊?原来这女子还尚未婚,这失礼可就大了去了。 可是这个年纪了都还未婚,而且还用布帕裹着发髻,这不是给人家误会么? 谁会想到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还待字闺中? 不过这欢姐,就是发怒的样子也极为的好看,一双杏眼瞪着,冒着火光,就像是一只发威的母老虎。 “额,欢姐,对不起。不过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胡大壮赶忙赔礼道歉。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欢姐,他醒了是吧,有劳你派人照顾了。” 声音一落,郑长生迈步走了进来。 这女人正是章欢,八年了她一直的在经营着农家乐。 现在满京城的纨绔子弟,常来常往这里的人谁不知道欢姐的大名。 自从八年前农家乐开张的第二天起,人人都知道农家乐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老板娘。 可是老板是谁?却无人得知。 初开始那些纨绔子弟还趁着酒后想要调戏一番,可是哪里知道这叫欢姐的女人,竟然是个练家子。 一脚一个踢翻,然后拉出去痛打一番扔出去。 有些仗着老爹有点势力的,想要过来找事儿,可是莫名其妙的连自己老爹在朝堂受到御史弹劾。 尤其是那个叫孔方白的御史,但凡是有人在农家乐闹事者,都被这货口诛笔伐,在皇上面前大加弹劾。 而皇上最是看不得仗势欺人,欺压良善之人,于是乎前来找事者一个接着一个的倒霉。 有人就怀疑这家农家乐是御史孔方白有着莫大的关系,孔方白可是圣人孔子的后人,虽然不是嫡系子弟,那也是孔家人。 不过这个传言很快就不攻自破。 因为有了一个更大的传言,有人见过农家乐的账房先生牧三民前往太子的詹事府。 靠,太子的人? 怪不得呢,那么章欢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必定是太子的女人。 能够在京师帝都混的人,哪一个没有两把刷子啊。 那么多的倒霉蛋前车之鉴在那放着,谁还敢再来这里惹是生非,除非是不想活了。 太子素有贤良之德,又跟朝堂中的大佬们关系都很好,人们往往都是害怕老朱,却亲近太子。 朱元璋给儿子朱标组建当时明朝超一流的武人集团班底,作为儿子继承大统彻底清除北元的预备。 鄂国公常遇春的女儿就是太子妃,而太子妃的舅舅正是现在大明朝炙手可热的大将军蓝玉。 文官、武将对太子朱标都是极为认可。 在这样的形势下,如果再有什么猫三狗四的不开眼,那不是给自己家招祸吗? 是以,农家乐在章欢的经营下,生意是极好。 大多数都是前来捧太子场的人,拿钱来给太子殿下,那叫投资,给自己家未来买一份保险。 在农家乐纨绔子弟也都收敛起来,是虎你卧着,是龙你也得盘着。 不然遇到太子这条真龙,龙威震怒之下,想要再有完卵那是不可能滴了。 前任的顺天府尹张世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其子酒后闹事,欲对章欢行非礼事,结果被通达一番,扔出门外。 张世杰心痛儿子依仗官威前来查封农家乐,结果被于是孔方白在金銮殿上狠狠的参奏了一本。 皇上天颜震怒,顺天府尹张世杰丢官罢职,流放三千里,连着家人也全部沦为奴籍。 这不可谓不骇人啊。 在帝都金陵中,农家乐这就是一个禁区,过来吃饭欢迎,可是想要借酒闹事,那对不住。 可不是光是打一顿丢出去那么简单的了。 是以,章欢这个女人的名头更响亮了。 在京城地面上有点道行的人,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欢姐? 不过让人们好奇的是,人们都在盛传她是太子的女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太子来这里,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去太子府。 整日里她就在这农家乐的一亩三分地活动。 章欢的身份成了一个迷。 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可是没一个敢奓刺的,见到她之后,都是毕恭毕敬,连句轻浮的话都不敢说。 就连胡大相国的宝贝儿子胡金鹏在她的面前,大气儿都不敢喘,这就可见一斑了吧? 第235章 渊源 第0235章渊源 胡大壮看着笑呵呵的郑长生,他有点蒙圈。 他是有印象的,当时在鸿运宝局的时候,他看到这个贵公子就在胡大为的旁边站着。 随着这个贵公子进来的是一个刀疤脸,身材魁梧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黑铁塔。 “小兄弟,你醒了就好。你可真是少不更事啊,如果不是我家公子的话,你就要酿成大祸。 你也不想想你杀了胡大为那个家伙,你怎么办?肯定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你死了可以一了百了,你母亲怎么办?” 当时愤怒之下的胡大壮,是没有想那么多,不过现在胸中的那股恶气消散了之后,他也知道后怕了。 听到王三石言及母亲,他面露焦急紧张之色,他没钱给母亲看病,才铤而走险跟胡大为翻了脸。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也不知道母亲现在情况如何了。 为人子者,母病危,子却放任其倒在病榻,自己不管不顾的拼命去了,是为大不孝也。 如果母亲因为他,耽误了治病就此一命呜呼,那他也是要坐牢的。 你没钱看病可以找朝廷的救济署啊,老朱建国之初就设立许多的孤儿院和养老院,以及救济署。 不得不说这是老朱一手建立的大明,比之任何一个封建王朝都要好的地方。 老朱的出身决定了他对这一救济制度的推行是不遗余力的,哪怕是到了明朝末年,国家财政严重的亏空的情况下,很多百姓吃饭都有了问题的时候,明朝政府还是拿出许多钱来救济这些百姓。 在大明朝,养老院和孤儿院以及救济署等机构比比皆是。 说到母亲胡大壮眼圈里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他噗通一声就在郑长生的面前跪下来了:“公子,您一看就是个好人,您行行好救救我母亲吧。” 王三石上前扶起胡大壮道:“你这小子,才明白过来啊。要是等着你明白过来,你母亲早就没命了。 我家指挥使大人已经派人给你母亲医治过了,说起来你跟我们锦衣卫还是有渊源的。 你父亲胡七在加入锦衣卫的训练中丧生,还是指挥使大人亲自上凑皇上为其抚恤的。” 对于胡大壮是胡七的儿子,郑长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如果不是找到了胡七的遗孀——胡大壮的母亲的话,是怎么想都不会把胡大壮跟胡七联系起来。 当初胡七一力抗法,煽动老兵闹事,郑长生亲自下令处决的他们。 好长一段时间,胡七临死之前的那个眼神,一直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只要是晚上睡觉,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胡七的那不可置信,心有不甘、而又遗憾的眼神。 现在郑长生或许能够理解胡七的心情了,为了儿子有一个好的前程,他可以把自己的身价全部拿出来,给一个信不过的远房亲戚。 也怪不得他一门心思的要往锦衣卫里面站,就是想要多一点钱财养家糊口,多一点钱财给老婆孩子。 他不相信自己会对一个百战老兵,而且是跟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能够说的上话的旧相识下手。 他不甘心的是没有能加入锦衣卫这一个待遇薪俸丰厚的衙门。 遗憾则是不能在照顾生病的妻子,和还未能谋到差事养家的儿子吧。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郑长生下令处决胡七他们那些闹事的人,但是看到其遗孀和后人过的如此凄惨,他心里真的不好受。 当初军法从事,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跟他一样决定的。 或许比他的手腕还要强硬,估计都不会给最后的那三个数的时间,直接就下令射杀之。 胡大壮都傻眼了,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在哪呢?难道是眼前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贵公子不成? 郑长生一脸沉痛的拍了拍胡大壮的肩头:“你父亲的事情,我深表遗憾,相信你也早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本指挥使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他老爹是怎么死的,其实传言很多,这事儿是瞒不过去的,不过朝廷还是按照之前的待遇加以优抚,这他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还以为是皇上看在他老爹胡七跟随多年的份上,给的最后的这份抚恤呢。 可是刚才听王三石说,这是指挥使大人上凑的皇上,才给优抚,这让他心里很是不相信。 对于他的杀父仇人,他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他恨不得把那个狠心的下令射杀他父亲的指挥使大人,大卸八块都不解恨。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有朝一日如果能够手刃仇人,就算是要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在所不辞。 可是当他看到他之前恨入骨髓的“指挥使大人”竟然是面前的这个跟他差不多大的贵公子的时候,他心里凉了半截。 这啥情况啊?自己混的上顿不接下顿的,可是人家貌似跟自己同岁,竟然已经做到朝廷的三品大员的地步了。 人和人的命,真的是没法比啊。可是话说这么年轻的指挥使究竟是何来头? 他救下自己和母亲的命,究竟是何用意?他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不会是想要斩草除根吧?想到这里,他眼睛里露出一丝惊恐的眼神。 恐怕母亲并不是他说的那样,已经派人救治,而是已经被杀了吧? 那接下来就是要杀掉自己了,肯定是这样的。 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的放话,说要给父亲报仇雪恨,估计自己的狠话早就传入他耳朵里了吧? 胡大壮心里慌乱的一批,他现在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蹭的一下子升到了天灵盖。 浑身的鸡皮疙瘩唰唰的往外冒,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他的目光瞄上了房间墙上挂着的那把长剑了,如果可能的话,自己拔出长剑手刃仇人,就算是自己身死也认了。 可是那可能吗?就光是一个黑铁塔一般的刀疤脸挡在那里,自己也不是对手啊。 在鸿运宝局一下打晕自己的就是这个刀疤脸,虽然他没有看到是王三石下的手,可是靴子和衣服他是可以看出来的。 怎么办?杀害父母的仇人就在眼前...... 第236章 仇恨 第0237章仇恨 章欢就在郑长生身侧一步的距离,胡大壮仇恨的目光盯向墙上的长剑,没有逃得过她敏锐的目光。 加入胡大壮有任何的进一步的动作,她能第一时间保证扭断他的脖子。 郑长生知道胡大壮恨他,毕竟是自己下令射杀的胡七。 一个年轻人,见到自己的杀父仇人,如果连这点血性都没有,或许这个人真的就是一个废物了。 胡大壮的手渐渐的握成了拳状,仇恨的力量在体内逐渐积蓄。 让一个人愤而拔剑去杀一个人,除非是被某种冲动的情绪冲昏了头脑。 要是一个正常人,你让他平白无故的去杀掉一个人,那一般是没有这个胆量去做的。 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那种血腥的场面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了的。 胡大壮的眼珠子逐渐的红了,郑长生看在眼里,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前后两世加起来活了几十年,他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就在他踏入大明官场的第一天,就做出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上百条人命,在他的一挥手下,全部变成了刺猬。 尽管他也是无奈,他也痛苦了许久,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跟着锦衣卫一起训练,把自己累成狗。 也只有拼命疯狂的训练,抽光身上最后一丝的力量,才能让大脑不在去想那血腥的场面。 胡大壮仇恨的眼神,深深的刺激了他的心。 他真的很想就这么死在胡大壮的手下,或许死才是唯一的真正的解脱的一个法门。 可是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只有那么一瞬间闪过后,他就收回了心神。 自己怎么能死呢?母亲慈爱的眼神浮现在他的心头,他真的不敢想母亲要是失去这个世上唯一的儿子,会是一个什么情况。 小时候被拐子带走,母亲都要疯了,那种披头散发头破血流的癫狂状态,这辈子他都忘不了。 还有在七丈崖被章欢带走,母亲竟然导致中风,以至于现在腿脚都有点不便利,如果不是鲁青山在身边及时进行针灸治疗的话,恐怕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 也或许会一命呜呼,这个结局是不敢想象的。 就算是不考虑母亲的因素,可是小七呢?不能不考虑。自己就这么突然间死掉的话,都不敢想她会不会独自求生,或许她真的会追随自己而去的。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连小七的因素也不考虑。 那吕婉蓉呢?这个给自己心灵深深一击的女人,当年那流着泪水的回眸一瞥的情形,早就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底,挥之不去。 注定了要跟自己一生纠缠的女人还和自己有一个十年约定。 犹记得当初戏谑一般的言语:十年后,我若未婚,你若未嫁,我必当娶你过门...... 人都是利己的,说难听一点都是自私的。 谁也不会大公无私到把生命都奉献出去的地步,尽管他很同情胡大壮。 其实就算是章欢不抢先一步站位到他身边,他也是有能力应付瘦弱的胡大壮的。 郑长生现在也是今非昔比了,虽然说未必能够有多厉害,但是应付一下手无寸铁,身体素质不如自己的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要是胡大壮敢走出最后一步,他都能一击下去,让他丧失行动力。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训练,人身体的软弱部位他可是了如指掌的。 软肋一拳下去,瞬间胡大壮就得躺倒地上行动不得。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仇恨味道,胡大壮终于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就跟在鸿运赌场里他奋不顾身的冲上去,要掐死胡大为那样。 脚下一动,嗷嗷的叫着,胡大壮扑了上来。 他没有选择去拔墙上的长剑,因为他也估算了一下形势。 就一个王三石他都应付不过来,别说还有一个章欢在场了,他能看的出来章欢身上是有功夫的。 所以,他选择了直面仇人,他并非一点功夫都不懂。 毕竟他老爹胡七投身军伍,战场厮杀多年,身上是有功夫的。 也没少教给他人身体的死穴。 就比如人的咽喉,只狠狠的一击,就足以致命了。 他现在右手的四指微握,露出第三节手指骨向前,只要是这一记能够打瓷实了,他有把握要了郑长生的小命。 可是事情往往不会随着个人意愿进行的,否则世上也没那么多穷人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了。 他刚一动王三石和章欢同时动了,结局是很悲惨的,他连郑长生的面前三步都没到,就已经被打翻在地。 章欢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腹,王三石更是擒拿手死死地锁住他的手臂,把他按倒在地上。 胡大壮痛苦的嘶吼着,拼命的挣扎着。 “喀嚓”一声,郑长生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臂已经被王三石给锁断了。 擒拿一般都是反关节的,让人动弹不得。 可是胡大壮这会儿已经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就对自己的胳膊不管不顾,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杀了郑长生给父亲和母亲报仇。 仇恨真的是可以让人变成猛兽的,现在的胡大壮就是一个没有丝毫意识的行尸走肉。 饶是王三石久经战阵之人,见到胡大壮疯狂的样子,也感到一丝的忌惮。 人一旦丧失了理智,一旦成为了一个眼中只有仇恨,而忘乎其他的人的话,那就是一个行尸走肉。 看来这家伙是不能在留着了,一旦让他近身到指挥使大人身边的话,伤害了指挥使大人,这就是想在后悔都晚了。 王三石狠狠的一记重拳轰在了胡大壮的左肋上,“喀嚓”肋骨最起码也得断了三根。 他那油锤一般的拳头,一拳下去能够打翻一头牛,就别说是打在弱不禁风的胡大壮的身上了。 王三石随即双手锁住了胡大壮的头,这是后世特种部队惯用的端颈杀。 这要是他双手一较劲,胡大壮的脖颈肯定被扭断,那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郑长生大喝一声:“住手!” 王三石停下了手,呆呆的看着郑长生,心里郁闷的一批:“指挥使大人,这是怎么了,人家都想要你的命了,你还这么心慈手软?留下他日后必定是个祸害啊。” 第237章 心路 第0238章心路 郑长生心情很糟糕,糟糕到了极点了,就连雪球围在他身边喵喵的叫,都没有让他缓解过来。 雪球看主人不理会自己,围着郑长生转了几圈,悻悻的去院里找大黄耍去了。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雪球和大黄很欢快,它们两个上蹿下跳的捉蝴蝶,逮苍蝇玩的不亦乐乎。 人要是能跟小动物一样就好了,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情。 可是人终究是人,少不了烦恼,少不了坎坷。 人比起动物来虽然说多了思考和智慧,但是活的真的很累的。 或许自己答应老朱出任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就是一个错误。 之前,开开心心的生活,就那么做一条咸鱼吃饱等饿,其实挺好的。 有心爱的人陪着,有家人伴着,再过上几年结婚生子,日子或许过的会很精彩。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现在身在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操心的事情真是太多了,事事都要他来处理协调,忙起来家都顾不上回。 他现在明白古人围观者说忠孝不能两全的含义了,一旦身在其位,处身于朝堂,就等于把自己卖给朝廷了。 古人还说习的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果真是诚不我欺啊。 真的是卖给老朱了,每个月领取俸禄,帮老朱办事儿,累的跟条狗似的。 关键是累到不怕,可是糟心的事情一大堆,别的不说,单说胡七的事情就让他心力交瘁了。 胡大壮这个胡七的后人,现在恨毒了自己,巴不得杀掉自己给他老爹报仇。 这让人多糟心? 自己按律法办事,胡七他们犯得就是死罪,就算是自己不下令处决他们,他们也难逃一死。 当时想着既可以立威,也可以给他们一个全尸,总比尸首分离来的好吧?再说了事后他也做出了抚恤。 抚恤是按照殉职来补偿的,如果按照大明律来说的话,犯罪的家属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还抚恤呢,毛都没有,还得吃瓜落。 但尽管自己都做到仁至义尽了,可是还是不被理解。 今天如果不是章欢最后打晕过去胡大壮的话,看样子他是抱着必死之心要和自己死磕到底的。 那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疯狂之状,狠狠的刺痛了郑长生的心。 他再是穿越过来的,再是两世为人,可是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 被人痛恨到要杀死自己的地步,这种无力感,这种痛苦的要窒息的感觉,他算是彻底的感受到了。 按照王三石的话说,这样的小子一刀结果了就完了。 当场刺杀朝廷的三品大员,而且还是锦衣卫亲军指挥使,这论罪来说就是一个死。 只要郑长生开口,胡大壮能死的不能再死了。 人常怀三分仁慈,这是母亲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的口头语,从小到大他是深受其影响。 古人常说每日三省吾身,静坐常识自己过,这都是修身之道。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受儒家思想影响下的文人士大夫们毕生奋斗的目标。 他来到这个时代,虽然满脑子都是后世现代思想,可是经过这十几年的读书学习,也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修身”还是做的不够好啊。 欲修身者,先修其心,心定则万物不能扰其志,可是现在心里一团乱麻,痛苦的一批,这还何谈修身呢? 自己不好,家里就不会安稳,这又何谈齐家呢? 修身、齐家都做不好,俗称的后院起火,又何来的治国平天下? 今天他给老朱告了假,回到家里好好的静一静。 家里真的很安静,母亲带着小七去庆寿寺给自己斋戒祈祷去了,又便宜了老姚一大车的吃食。 在加上给佛祖的香油钱,老姚肯定躲在被窝里偷着乐呢。 他有时候也挺羡慕大和尚姚广孝的,每日里念念佛经,度化一下世人,赚点香油钱,小日子过的也挺自在的。 有时候看到老姚现在一身的肥膘肉,大脸蛋子都要变圆了。 郑长生甚至都怀疑老姚这货是不是背地里偷着喝酒吃肉了,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吃的这么肥? 就那庆寿寺的斋饭,肃静的见不到油水,他能养这么一身的膘也是没谁了。 他肥的都要走不动道了,那大肚子挺着跟怀胎十月将要分娩的妇人都有的一拼了。 或许老姚这样的过一辈子,不要跟朱小四认识,这样的结局无疑是最好的了。 郑长生的思绪飘忽不定,不知道放飞了多远,胡思乱想了一上午,犹自不能平静下来。 都说练习书法能够修身养性,可是他拿起笔后却不知写什么。 费了半天劲磨出来的墨,渐渐的在砚台里干涸凝结出一层泛着墨香的薄膜。 还是出去走走吧,不然真的是要郁闷死了。 郑长生不知不觉的就走到锦衣卫校军场里,新招募来的一千多个军伍汉子,赤着上半身正挥汗如雨的在训练体能。 训练新人用的工具,都是他按照后世的军旅锻体之法让工匠打造的。 看到他的到来毛骧和蒋瓛都过来问候,被郑长生给制止了,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照常训练就行。 武云照被老朱叫去汇报工作去了。 现在整个锦衣卫的校军场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指挥着老人,训练这些新人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到来就影响了正常的训练。 之前的两千名大部分都被派出去了,人去楼空,显得营房里空荡荡的,如果不是这一千多个新人进驻的话,这里真的可以跑老鼠的。 现在锦衣卫的扩充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需要的人手太多了。 但是也不是是个人都可以进来的,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优中选优遴选出来的 全国每个行省都要设置一个秘密的工作站,收集各地的情报,然后在做出汇总上报给锦衣卫总部,再有总部的汇总部门分门别类的归档,这一切是郑长生按照后世军统的谍报机构设置的。 行省的下面还要设置无数的分站,需要大量的探子和秘谍,人手实在是掰不开。. 他们现在训练的这些人都是行动的人员,至于招募的文书案牍工作的人,都是私底下秘密招募的。 当然都是经过培训的,保密是为第一要务。 郑长生给他们结结实实的培训了关于谍报机构的一些知识,当然这些都是他在后世看小说和影视剧中学来的。 虽然学的有点四不像,但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很超前的。 国人最不缺的是实施者,缺的是统筹者。 一旦定下基调,有了总体的章程,那下面执行起来还是比较得利的。 看着一切都在照常进行着,郑长生转了一圈,无所事事,一转身出了锦衣卫大门朝着六部街走去。 第238章 释怀 第0239章释怀 胡大壮终于清醒过来了,身子刚一动,浑身都疼的厉害。 一声闷哼,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胳膊和肋骨都是断了的,浑身包裹的就如同木乃伊。 “儿子,你醒了?”一声轻轻的问候,响彻在胡大壮的耳畔。 额?母亲? 这怎么可能,难道那个贵公子的指挥使没有对母亲痛下杀手斩草除根? 很明显他的判断错误了,那刀疤脸说的竟然是真的,本来已经发烧烧的神智都不清醒了的母亲,现在好端端的守在他的床头。 “娘,儿子不孝......” 胡大壮身虽不能动,意识却在,头脑也是清醒的。 父亲为什么被射杀,他是知道的,可是一看到杀父仇人郑长生站在他的面前,他就是抑制不住满腔的复仇欲望。 可是本来应该把他杀人灭口斩草除根的郑长生,却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做。 如果不是自己突然暴起欲杀之而后快的话,他估计都不会动自己一根手指头。 父亲胡七不在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 可是母亲还在,有母亲就有一个家,虽然是缺少了父亲不完整家,但是那也是自己的家。 “儿啊,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你怎么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呢?也幸好人家小郑大人跟你不计较,否则,你的小命儿早就交代了。 你说,你要是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留下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怎么过活啊。” 胡七的遗孀胡林氏拉着儿子胡大壮的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抹着眼泪哭诉着。 只一瞬间,胡大壮心中悲痛莫名,哽咽声不止,泪水哗哗的往下流。 “你这孩子,从小脾气就倔强,可是倔强也得分个青红皂白啊。 你这么的一根筋要给你父亲报仇,可是你就不想想你父亲做出的事情,那是大逆不道的罪过啊。 就算是小郑大人不下令射杀他,大明律也不会放过他的。 你见过有触犯了王法,还能安然无恙的么?咱们家不是王公贵族,皇亲国戚,就是一个升斗小民之家。 虽然你父亲跟随皇上多年,可是这么多年来皇上也没亏待过我们家。 主仆的情分下温情尚在,可是温度已大不如前,身份的差距已经是九重天了。 如果不是小郑大人在皇上面前,低调的处理此事,对皇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惹的皇上勾起往日的情分来,说不定我们娘儿俩也吃了瓜落了。 还有,要不是小郑大人亲自给娘看病,你以为你能看到娘还好端端的站在你的面前。 你个不孝的东西,竟然对人家小郑大人,起了杀心。 天可怜见,如果不是人家心怀佛祖意,善念在心头,十个你也早就身首异处了。 也幸好,小郑大人安然无恙,否则娘就算是深陷十八层地狱,也不能为你赎罪啊。” 胡林氏说到动情之处,抬起巴掌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抽。 这胡林氏还算是个深明大义之人,对事情看的比较透彻,死鬼老公的遇难,那是他罪有应得的。 根本就怪不到人家郑大人的头上去,况且人家郑大人还这么费心费力的帮她们娘儿俩。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放进冰窟窿里结成冰块了,那也终有一天能够暖热乎的。 胡大壮此刻听着母亲的哭诉,又被母亲好一顿抽打,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哭的很委屈,肩膀耸动,委屈的就像个孩子。 本来衣食无忧,而且父亲还托人给他谋差事,虽然所托非人可是当时事情还么有出,中还算是一个美好的憧憬。 但是随着父亲突然的去世,胡大为又拿钱不办事儿,母亲又重病在床动弹不得,眼看的奄奄一息。 而这一切都压在了他稚嫩的肩膀上,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骤然间家遭此大难,试想一下,换做一个成年人也未必能扛得住。 这么多的悲苦,这么多的委屈,这么多的心酸,如同一块千钧巨石都要把他压垮了。 随着他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失声痛哭之后,压抑在他心头的情愫释放了出来。 守护在门口的王三石,悄悄的抹了一把眼泪:“这个愣小子这次算是彻底的幡然醒悟了,不知道小郑大人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病会不会也随着痊愈呢?” ...... 此刻的郑长生百无聊赖,心中说不出来的抑郁愤懑之情,漫无目的的走在六部街。 这里是朝廷的衙门重地,寻常的百姓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又时值中午用餐十分,所以人流稀少,偶尔有各部书吏,手里拿着公文脚步匆匆的走过,其他再无动静。 一阵马蹄嘚嘚,郑长生抬头观看,一行人十几匹马朝着这里狂奔过来。 靠,这一行人为首的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一袭月白色的长衫,头上四方巾帽带着,眉清目秀的,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跟个娘们似的。 不过他可不是娘们,高高的喉结证明了这一点。 就在郑长生一愣神的功夫,他们一行人已经冲到了近前。 “兀那小子,赶紧给本公子让开。” 那男生女相的青年人一边怒喝着,一边挥起了手里的鞭子。 “啪”的一声抽在郑长生的胳膊上。 “唏......”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疼的郑长生眉头都皱起来了。 奶奶的,人要是倒霉了,可口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啊。 平白无故的挨一鞭子,这上哪里说理去。 抽完了郑长生一鞭子后,那青年马不停蹄一阵风一样的来在了户部大门口。 户部门前的值员看样是是认识这个年轻人的,看到他下马,微笑着一溜小跑着就过来接过马缰绳。 对于他如此的恭敬有加,那年轻人很是豪爽的给他扔了一块碎银子,约莫也得有一两左右。 那门子高兴的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李公子您大驾光临,是要找我们郭大人么?实话告诉您,郭大人今天上午没有来,被约去农家乐吃酒了。” 额,郑长生郁闷了,什么时候朝廷大员可以在白天吃酒了?这要是有什么紧急的公务要处理,找不到人,那还得了? 第239章 佳人有约 第0240章佳人有约 让郑长生更为郁闷的是,一个朝廷大员的行踪竟然被门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泄露给这个年轻人。 这不是扯淡的吗? 如果被有心人听了去,这个有心人又是敌人的话,那恐怕户部侍郎郭恒完犊子的几率很大哦。 虽然他对郭恒这货没什么好感,但是这里面所暴露出来的问题可是很大滴。 一个朝廷大员,当值期间,竟然去喝酒去了,而他的行踪又被门子好不加掩饰的公之于众。 自己站的足有十米开外了,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保密意识真是跟没有一样。 看来得加强一下朝廷公职人员的培训了,别忘了现在虽然国内是大局已定,可是边患未除,北元正在整军备战,虎视眈眈的瞄着大明呢。 谁能保证京师帝都就没有敌人派来探子、杀手? 只要是能够当众刺杀掉一个朝廷的命官,那所引起的轰动和影响就是不可估量的。 在煌煌大明的京师帝都干掉一个朝廷的户部侍郎,那岂能是儿戏的? 就在他思索着准备上凑老朱,加强一下保密方面的意识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已经策马扬鞭的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妹的,这哑巴亏吃的,郑长生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远处过来两个身影,郑狗蛋和郑老三这两货,手里拿着啃得鸡买来的炸薯条和炸鸡腿,边走边吃,正美着呢。 一抬头看见少爷正一脸怒不可遏的盯着他们呢。 鹅考,坏了。 他们两个人是作为教官被郑长生留下来教导新人的,可是他们两个馋虫上来了,也确实锦衣卫的伙食并不怎么好。 出来偷吃,被抓个正着,也幸好是少爷,这要是执法官的话,他们两个一顿鞭子是少不了的了。 郑老三一溜小跑着就过来了,嘿嘿的笑着:“少爷,就知道你来了,你看我跟狗蛋专门去给你买鸡腿去了。 你小时候就爱吃鸡腿,七姑娘没少给你做。 赶紧趁热乎尝一口。” 说着这货把他咬了一口的炸鸡腿递了过来。 靠,无耻,真无耻! 郑长生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臭小子,不要以为着我是指挥使就乱来,家法可不看亲情关系。 不过这次就算了,看着没前面那一行人,打听清楚来路,这个任务要是完不成,新账旧账一块算。” 额,来任务了。 这让郑老三精神大振,讲实话,他真的不想窝在衙门里教导新人。 他也想建功立业,他也想出去执行任务,大明建立了那么多的锦衣卫的秘密联络站,哪怕是然他负责一个呢。 可是少爷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是他和狗蛋的年龄有点小,经验也不足。二来嘛!少爷是怕人家生出口舌来,一个毛头小子的锦衣卫指挥使就够让人诧异的了,在毫无顾忌的用自己身边的人。 这容易遭人诟病的。 现在少爷给他们这个指令,可着实把他们兴奋坏了。 郑老三刚要转头走,郑长生一指他手里咬了一口的鸡腿:“把鸡腿给我留下,送出去的东西还想要回去咋滴。” “额,给你,都给你,连狗蛋的都给你。” 说着老三一把夺过来郑狗蛋手里的炸鸡腿和薯条,塞到郑长生的手里:“少爷,你慢慢的吃,不够的话去店里拿。 咱家开的店,想吃多少吃多少。” 边说着两个人已经一溜烟的跑没影儿了。 “这两个臭小子......” 郑长生闻了一下,还真香,肚子里还真是饿了。 家里小七不在家,李大年老婆和儿媳妇做的饭还真是不合口味。 好吧,那就尝尝自己家店里出品的炸鸡腿和薯条。 边走边吃,出了六部街,对面就是啃得鸡的店铺。 对于自己的这个恶趣味,他很是得意。 没有想到吧KFC老爷爷,咱在大明朝就已经发明出来了。 路边的一个石墩上,于是就出现了一个衣着光鲜,手里拿着炸鸡腿,丝毫不在乎形象大口撕咬的少年郎。 一辆马车从他面前悠然的驶过,已经跑出好远了,又掉头转了回来。 郑长生把郑老三的那一份已经吃完了,正准备对着郑狗蛋的那一份开吃。 马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这不是郑公子吗?” 如画一撩车帘,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啊?这丫头出现,那岂不是意味着吕大小姐也在? 靠,刚才吃的太过于投入,丝毫不顾及形象,估计被她看了个正着。 他手里举着一只炸鸡腿,满手都是油腻,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心里竟然慌乱起来,许久没有见到吕大小姐了。 倒是如画这丫头经常见面,每次他和吕婉蓉鸿雁传书都是她来充当信使。 现在这丫头也十八了,都说女大十八变,现在变的水灵灵的。 清澈透亮的眸子,一弯新月眉,笑起来两颊都会现出一个小酒窝,真是出落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也不知道现在的吕婉蓉是个什么样子? 他心里不禁遐想起来。 “上车来吧,郑公子,我家小姐有请。”如画小手捂着樱桃口,嗤嗤的笑着道。 郑长生随手把手里的荷叶包裹着的炸鸡腿和薯条给了街角处的一个流浪汉。 可把那个流浪汉给激动毁了,郑长生看着流浪汉噗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 一边磕头,一边嘴里言道:“谢谢公子爷,小人恭祝公子爷前程似锦,锦绣无边,家有摇钱树,床下聚宝盆,上马登科,下马得金.......” 郑长生无暇顾及流浪汉的碎嘴子了,他一个箭步就跳上了马车坐在了赶车的小厮身边。 小厮叫三宝,郑长生认识他很多年了。 每次送信都是三宝赶着马车带着如画前来,自己也没少给他们赏钱。 “郑公子,小人听说您都当了大官了是吗?三宝在这里给您请安了。” 吕三宝这货嘴里说着也不见有动静,毕竟在赶着马车向前走。 另外也是他跟郑长生太熟悉了,也知道郑长生不拘小节,是不会计较什么的。 “嘴还挺甜,赏你的。”说着郑长生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散碎银两扔给了三宝。 如画这丫头眼见的三宝讨个口彩,就得了银子,自然不甘人后。 “郑公子奴婢如画恭喜你步步高升!” 得,一个是赏,两个也是赏,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隔着帘子,郑长生递过去一块更大的碎银子。 喜的如画,连连惊呼。 “你呀,总是这么宠着他们,也不怕惯坏了他们,以后可怎生是好?” 声若黄莺儿,甜透心间,又似夺魂铃,只一瞬间就把郑长生的魂儿都给夺了去。 第240章 情有千千劫 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此乃封建礼教大防。 郑长生虽然坐上了马车,可也不敢掀开轿帘探头去看。 尽管郑长生和吕婉蓉年少时很熟悉,可以说是朝夕相处的,但是这也不行。 封建思想对女子束缚的可以说是极为严苛的。 一般女子还好点,那种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尤为甚之。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蜗居绣楼,连门都不出。 更不用说以真容示人了,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像郑长生这样坐到马车上,已经算是近距离跟女子接触了。 如果被人看到,或者有心人加以传播的话,这个女子的名节就算是毁了。 是以,郑长生就算是特别想见一见吕婉蓉的庐山真面目也是不可得的。 当然他可以直接探头进入去观看,但是那样的话,就是对这个女人的极为不尊重,极为轻浮的举动。 五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吕婉蓉现在是什么样子,说实话他真的想一探究竟。 听着吕婉蓉的声音,他心里就如饮琼浆,想起五年前她还在府中之时的画面,不禁心中柔肠百结。 不过也不难想象,此时的吕大小姐容貌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画都出落成这样让人我见犹怜的,就不用再说吕婉蓉了。 “郑公子缘何一人独坐?伯母和小七妹妹可还都安好?” 吕婉蓉的声音有点颤抖,可以感受到她此刻的激动的心情。 五年没有见了,想起当年在郑府生活的种种开心的画面,那段时间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自从避灾期满回到家中的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也没有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了,一切又都僵硬起来。 柔弱的心,又逐渐的冰冷起来。 家里冷冰冰的,除了祖父回来还能偶尔说上会子话,可那也只是寻常的嘘寒问暖。 尤其是最近两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家里似乎已经容不下她了。 父母不知道劝说了她多少次,要给她准备终身大事。 可是他们又怎么能了解自己内心的想法。 从洪武四年秋日里的那一刻开始,“他”信誓旦旦的许下的承诺,十年后若还未嫁,他必定娶自己过门。 或许自己内心的坚持,就是为了那一刻吧? 但是当初的话,“他”还记得么? 她不知道,这几年来书信往来也大多诗词相和,偶尔提及最多的也是小七和夫人李秀英。 她身为一个女子怎么能厚颜无耻的去询问一个男子,是否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呢? 可是现在真的是火烧眉毛了,祖父的老友带着孙子,从北京不远千里的赶来。 还是如画这丫头鬼灵精,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原来是前来提亲的。 当她得知事情真相的那一刻,心里难过的感觉潮水般的涌上心头。 泪湿罗帕,痛染心扉。 自己的处境,通过如画这丫头的口,也跟他传递过,可是似乎他跟没事儿人似的。 看来他终究是把自己当初的话给忘掉了,要不然怎么不遣人前来家中提亲呢? 自己都十八岁了,寻常女子像她这个年龄早已嫁作人妇,生儿育女了。 大好的青春就这么虚度,那种煎熬是多么的痛楚。 有句俗话说:哪有少女不怀春? 是的,饶是吕婉蓉这般谨守礼教的大家闺秀,也不能免俗。 她知道自己早晚要有这一步,可是她不想把命运交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手里。 她是向往自由的,在她的感觉中,自由就是在郑府中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很显然郑长生当年的小心思起作用了。 如果不是当年他挖空心思的,甚至连姚广孝都拉拢过来替他说话的话,是培养不出吕大小姐从内心深处对自由的渴望的。 也不会两个人情愫暗生。 不过吕婉蓉误会的是郑长生不关注她,甚至已经忘记当年的承诺。 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知道的是郑长生早已经买通了所有的媒婆,可是下了血本的。 古人讲究的是三媒六证,这是缺一不可的。 旧时婚姻,由父母包办,还必须有媒人介绍,表示郑重其事。 三媒具体是指:男方聘请的媒人、女方聘请的媒人还有就是给双方牵线搭桥的中间媒人。 六证具体来说指:在天地桌上摆放一个斗、一把尺、一杆秤、一把剪子、一面镜子、一个算盘。 中间只要有一个媒人找不到,那就是三媒不全,于理于法都是说不过去的。 媒人可不是说随便找个人就行的。 媒人在我国的历史非常悠久,根据史料记载,早在周朝时期,社会上就已经出现了以说合婚姻为职业的媒人了。 到了隋唐时期,法律中还出现了“为婚之法必有行媒”的条例,即通过法律规定了民间婚嫁中媒妁制度的合法性和重要性。 在当时男女双方若是没有通过媒人的说合而私订终身,就是一种极大的违反礼法的行为,会受到众人轻视。 在古代根据媒人的身份将媒人分为两类,一类是官媒,一类是私媒。 官媒是古代官府所设立的管理百姓婚姻的职位,自从周朝时起我国的封建王朝就有设立官媒的传统,官媒的从业者属于官府聘用的,被称为“媒官”,他领的是朝廷的俸禄,相当于现在的民政局官员。 官媒的主要功能是管理和解决民众婚姻中的各种问题, 例如记录和管理所管辖地区的适龄男女青年,记录当地婴儿的出生状况,督促适龄青年及时成婚,对所管辖地区百姓婚姻中出现的各类问题进行调解和解决等。 此外,媒官还要为当地适龄男女说合介绍,充当一个婚姻中介的作用。 同官媒相对应,私媒则是民间以媒人为职业的人,他们大多对当地各家各户的状况了如指掌,平时也经常走家串户地了解情况若是哪家有适龄男女,他们就会从中间拉线搭桥,进行说合,待说合成功后就会收到一定的财物报酬。 像媒人这类人,无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皇室公卿都不愿意得罪的人。 谁家里没有用到的时候啊? 不要被电视剧里脸上弄个黑痦子手里拿个花手帕的印象给误导了。 媒人远不是被影视剧给黑化的那个样子。 所以郑长生就是从源头上早已经掐断了所有的可能。 为此郑长生付出的代价也可想而知了。 还有吕婉蓉以为的空度年华,在郑长生看来这就是一个笑话。 这个时代十几岁的人就已经为人父母了,这让他一个受祖国培养多年的大好青年情何以堪? 这不是摧残祖国未成年的花朵么? 再说了,身体发育不好就成婚,也是这个年代婴幼儿夭折率很高的原因。 郑长生可不想自己将来的孩子出现任何问题,所以啊吕大小姐还是好好的呆在家里养着的好! 马车走的很缓慢,郑长生微笑着道:“有劳吕姑娘挂心了,她们都很好,就是时常念叨你! 盼着有一天你能重新回到郑家。” 郑长生说的很委婉,借用第三者的口紊说出了他自己的心声。 吕婉蓉听音知味,心中暗喜。 可是突然想到今日祖父故交带孙子前来提亲之事,她不由得一阵悲从中来。 郑长生等了良久,不见吕婉蓉回话,却听得一阵“嘤嘤”的哭泣声传来…… 第241章 小郑大人要发飙 第0242章小郑大人要发飙 郑长生隔着车帘都能感觉出吕婉蓉悲切的心情,甚至都能想象的出她那梨花带雨的泪容。 当年那含泪的眸子震撼心灵的一瞥之情景,又浮现在他脑海。 这绝不是五年后重逢喜极而泣而落的泪,定当别有隐情。 果不其然,在郑长生的追问下,如画道出了实情。 真是失算呐!千防万防,京师这一块的算是防住了,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不过还好,就算是吕家同意了又如何,女方这一边的媒人恐怕没那么好找吧? 之前老子可是花费了重金的,每一个从老子手里拿的好处都够他们好吃好喝半辈子的了。 要是胆敢拿着老子的钱不给老子办事,那可别怪咱心狠手辣。 现在老子也算是今非昔比了,手里握着执掌锦衣卫的大权,想要收拾一个人的话,能收拾的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如果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这还做个屁的锦衣卫指挥使啊。 虽然现在锦衣卫还处于台面之下,并未有什么明面上的动作,跟后世的锦衣卫让人谈虎色变相差甚远。 但是并不代表着现在的锦衣卫就没有能力掌控京师。 虽然说现在人手严重的不足,训练出来的人都被分派各地,筹建情报站,可是自己手里可是有着老朱之前安插的一些秘谍的。 这些人的资料老朱可是都交给自己了的,只粗略的看了一眼,不得不佩服老朱所谋之深远。 各行各业都有探子,随时往上传递情报,以供老朱掌控全局。 他也看过文书整理过的报告,甚至京师每一日的菜价,黄瓜多少钱一斤,粮食多少钱一旦都详细的列出来。 当时他还为在老朱面前提出筹建锦衣卫而沾沾自喜,可是看到老朱在自己之前都已经做到如此事无巨细的掌握了,心里不禁吃惊不已啊。 不过他也算是明白了,老朱这家伙就是想要用自己来给他分担罢了。 看来自己还是过于自信,以为自己是穿越来的,脑子里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几百年的积淀,这真是大错特错哦。 帝王者,尤其是开国的帝王,没一个是好舞弄的。 除了自己整出来的赚钱的方略以外,估计别的方面没有一个是能够超越老朱的。 锦衣卫的前身大内亲军在此之前就已经做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自己只不过是给老朱又完善了一下而已。 其实说白了,自己就是一个听吆喝的。 老朱给自己的都是一些寻常的秘谍资料,估计还有很多更重要的没有给自己。 这也是向自己示威,警示,你小娃娃不要小看咱老朱哟,你要用心的给咱办事。 帝王心机实在是可敬可畏啊! “郑公子你快想想办法,帮帮我家小姐吧,要不然我家老爷要是答应了这门亲事,你再后悔都来不及!” 如画心直口快,她脱口而出。 其实在场的人都明白,三宝、如画那是经常给吕大小姐和郑长生鸿雁传书的,当事人吕大小姐更是芳心暗许,郑长生早就是“图谋不轨”。 在如画的心里,郑长生或许早就是吕家的姑爷了,她才会毫无顾忌的直言的。 郑长生微微颔首:“放心吧如画,谁也不能从我的手里把你家小姐抢走,除非是我死了。” 这话他是说给吕婉蓉听的。 他知道一个女孩子此刻的心里有多无助,有多么渴望得到喜欢的人一个肯定的答复。 对于郑长生的这句话,吕婉蓉心中是欢喜的,他并没有不在乎自己。 透过车帘边缘的缝隙,他那修长的身材映入眼帘。 只能看到一个侧脸,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不过貌似成熟多了。 她眼前又浮现出他当年稚气的样子和嘴角泛起的那丝坏坏的笑。 所有的过往,开心的时光在她脑海里犹如昨天一般清晰。 可是一眨眼间,又有点或若隔世,时间过的好快他真的长大了。 再也不是当初小大人一般稚气的言语,而是铿锵有力,激荡人心的坚毅语气。 在吕婉蓉的心里,他是几乎无所不能的,什么都懂得,什么困难在他的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希望这一次也是...... 郑长生在安抚好了吕婉蓉以后跳下了马车,看着打道回府的车影,嘴角微微的上扬露出一丝坏笑,正如儿时的他要搞坏的时候一模一样。 吕婉蓉本来是要去庆寿寺斋戒的,当然这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一个逃避的理由。 不过路上却遇到了他,心里安稳多了现在。 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他那漆黑的眸子散发着睿智的光芒,这一刻他就是自己的保护神,她不禁憧憬起来...... 郑长生转身回了六部街,脚步匆匆,虎虎生风的样子。 跟刚才颓废的心情,已经大不一样了,面沉似水,眼神犀利,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 就连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门前两个站岗的兵丁,都不敢直视之。 小郑大人这是肿么了么?刚才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可是现在只是出去晃悠了一圈再回来,就已经恢复了当初下令射杀胡七那时候的样子。 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恐怕现在小郑大人的面前都能伏尸百万,血流成河了。 郑长生只不过是扫了他们一眼,他们就感觉到浑身毛骨悚然,冷冰冰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或许就是上位者的威严吧? 毛骧看着郑长生去而复返,赶忙过来招呼:“郑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卑职不才愿效犬马之劳。” 毛骧多精明一个人啊,跟在老朱身边多年,历练了这么多年其实他的才华还是有的。 不过对于统筹全局的能力还是稍微差一点,但是办起事来绝对的是一把好手。 老朱需要的是一个帅才来统领锦衣卫,要不然的话早就把秘谍机构交给他了。 他看人还是非常准的,刚才郑长生的情绪低落到深谷,郁闷之情溢于言表,可是现在眼角眉梢都带着杀气,这要是没有事情发生那就真是见鬼了。 “传本指挥使的命令,所有人暂停训练,我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 额,毛骧心里诧异不已,这是谁这么不开眼啊,竟然得罪了我们的小郑大人,看样子他这是要发飙呀! 第242章 人才啊这是 郑长生在皇上面前吃香的程度,那是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 可是毛骧能是一般人吗? 他跟在老朱身边多年,除了老朱爬后宫佳丽娘娘们床的时候,他没法跟着,其他地方可以说老朱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自从老朱跟郑长生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是当事人之一。 这么多年下来,郑长生有什么本事,带给大明什么样的变化,估计中书省胡惟庸都不一定有他清楚。 虽然这次皇上组建的锦衣卫他没有捞着指挥使的位置。但是他并不感到沮丧。 因为执掌锦衣卫的是郑长生,假如换了任何一个另外的人,他都要争一争的。 正是因为他知道郑长生的来历。 手下人有时候替他鸣不平,表示要消极怠工,给这个小家伙一个下马威,都被他给狠狠的训斥一番。 因为他知道跟郑长生过不去就是跟皇上过不去,跟皇上过不去那就是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 傻子才会跟郑长生过不去,这句话被他很好的教导给手下人。 可是没有想到,还真有那不开眼的敢招惹这位小爷。 毛骧刚要传令,突然发现郑长生眉头一皱,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郑大人?”他赶忙扶着郑长生坐下。 可是他扶的正是受伤的那只胳膊,刚才郑长生就是不小心用力过猛,衣服摩擦到伤痕才痛的直皱眉头的。 还真是疼,现在估计应该是血瘀到一起了。他一把撸起袖子,靠,那条鞭子抽打的地方果然肿胀的厉害! 黑紫色的一道梗子,在郑长生白嫩的胳膊上露出狰狞的样子。 毛骧都傻眼了,果然不出所料,小郑大人遇到事了。 奶奶的,这可真是活腻歪了啊,连锦衣卫指挥使大人都敢打,你看这一鞭子抽的有多狠。 “来人啊,叫石老九过来给郑大人疗伤!”毛骧一声命令发出去,时间不大,一个穿着锦衣卫小旗官服的中年汉子,背着一个医药箱走了过来。 看到郑长生后当即跪倒在地:“属下锦衣卫医官石老九参见指挥使大人。” 郑长生看了一眼石老九阴鸷的三角眼,这货绝对不止是医官那么简单。 “起来回话,你除了医官之外还做什么?” “回指挥使大人,属下以前是刑部的审讯官。” 额,这就对上了,怪不得这厮的眼神看起来那么阴郁呢。 说的好听的是审讯官,可是说白了就是折磨人的人。 刑部大牢的这些审讯官可都是高手,下手狠辣,人只要到他们手里,就没有不交代的,除非是死人,否则没人能抗过去他们那些非人的折磨手段! 恐怕这货医官才是兼职吧? 常年累月的刑讯犯人,这货身上沾染着浓浓的血腥味,可能类似于这种人心理都是扭曲变态的, 人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会说话的工具而已,是以郑长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对生命的藐视之意。 “指挥使大人手臂上应该是鞭子抽打的,单看伤口的外形,应该是北地军中常用的小牛皮编织的马鞭。 而且这根马鞭上面镶嵌的应该有珠状饰物。” 靠,这货上来就是一番分析,都把郑长生给听傻眼了。 这货绝对是个人才啊! 别看其貌不扬,别看职位不高,可是他说的完全都对,就跟他亲眼所见一般。 这份敏锐的观察力,可着实非常人能及的。 郑长生心中顿时起了爱才之心,锦衣卫里现在什么都不缺,要钱有钱,要人随时招募。 可是缺乏人才啊,尤其是能够充当教官的人才。 今天这鞭子没白挨啊!一鞭子就给老子抽出个教官出来。 真是他娘的幸运召唤师啊! 他都忘了疼了,只一味地的盯着石老九看。 靠,可把石老九给吓坏了。 额,神呐,俺这是怎么得罪指挥使大人了?以至于他这么盯着俺不放过? 毛大人说小郑大人,心地良善,为人厚道极为见不惯,他们这种职业的人,所以他刚才耍了小聪明。 他说是医官,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郎中,只不过进了刑部后,因为懂得人体穴位,以及经络,知道人身体的弱点在哪。 才转行做刑讯官的。 貌似自己一说“审讯官”,指挥使大人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了,看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就知道要完蛋。 自己闹不好非的被清除出去锦衣卫不成! 想到这里,他心里凉的一批。 好不容易妥托了关系,走了毛骧三姨太的路子,才把自己以医官的名义谋到锦衣卫。 可是刚来第一天就出岔子了。 本来毛骧也是好意,想让他帮郑长生看看胳膊,顺便混个脸熟,这方便以后行事。 毕竟三姨太收了人家那么多银子,怎么着也得有所回报不是? 郑长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先给本指挥使看病,试试你的手艺再说。” 啊?这小郑大人怎么这么喜怒无常啊! 刚才脸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可是只片刻功夫就喜笑颜开,比吃了蜜蜂屎都开心。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 大人物或许都是这样的吧?他在心里暗暗的道。 因为他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一个刑部主事,那个刑部主事就是脸色变化快。 他们一帮人背地里都叫那刑部主事“阴阳脸”。 不过他可不敢这么称呼郑长生,吓死他也不敢。 官位和权力在那放着的,阴阳脸的刑部主事,在他面前是大官,可是跟郑长生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不入流的小芝麻官。 阴阳脸顶多管他们一帮差役,出了刑部大牢都不一定行的通了。 郑长生是什么人,那是皇上亲封的锦衣卫指挥使。 手下执掌着生杀予夺之大权,藐视口污他,除非是自己不想要脑袋了。 就算是出于对权力的敬畏之心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啊! 另外他可听说了,就面前的文弱书生一般的指挥使大人的魄力和手腕。 锦衣卫衙门开张的第一天就下令射杀了一百多闹事之人。 那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啊,可是皇上并没有怎么着小郑大人。 由此他对郑长生是恭敬地都要五体投地了,小心翼翼的给郑长生治疗起来…… 第243章 本指挥使很看好你 第0244章本指挥使很看好你 皇极殿里老朱正在和武云照商议锦衣卫继续扩招的事情,可是突然外面传事太监来报。 皇城守卫官发现锦衣卫突然停止了训练,正在更换便服,看样子是有大动作。 哦?老朱放下手里的折子,看了看武云照:“按照雨浓的意思,这段时间应该是新人训练阶段,不应该有什么大的行动才是啊。 是不是你在搞什么鬼?别忘了雨浓才是指挥使,你是指挥同知乃副手也,万不可喧宾夺主。 这孩子的脾气秉性我知道,他定下的计划万不可更改的。” 武云照都蒙圈了,这哪跟哪儿啊?谁不知道郑雨浓是你的心尖子啊,在整个锦衣卫衙门里谁敢跟他奓刺儿。 那一百多个大内亲军不是说宰就给宰了吗?也没见你发脾气,还一味的袒护着他。 就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更改郑长生拟定好的计划啊。 他噗通一声就给老朱跪下了,面色苍白,吓得。 “微臣惶恐,这事儿万万不是微臣的主意。请准许臣回去一探究竟。” 老朱眉头皱了皱,看武云照的样子也不会是他的主意。 难不成是毛骧这厮不成?原来他是大内亲军的首领,现在改成锦衣卫了,他的首领之位被郑雨浓给顶了。 难免会心有不服,可是这么大规模的动作,而且是趁着郑雨浓告假回家的时候,他是要干什么?他难道还想造反不成? “传旨,着毛骧速来见驾。”老朱一拍桌子,很是愤怒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传事太监,一溜小跑着慌里慌张的跑进大殿,一见到老朱立刻双膝跪倒在地:“回禀皇上,皇城守卫官传来消息,那一千多名锦衣卫分批次的正在往外分散。 还有,还有......”他是一溜小跑着过来的,上气不接下气,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口气没上来,卡壳了,只呼呼的喘气。 可把老朱给急坏了,蹭的一下就从龙椅上站起来了:“还有什么,赶紧说!” “还有这次的行动是指挥使郑大人指挥的。” 额,老朱这才放下心来,旋即慢慢的坐回龙椅上:“武云照,你回去问问雨浓这是要做什么? 为何这么大的行动没有向咱禀报,还有他不是告病在家吗?怎么突然之间回来指挥这次行动,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吗?” 武云照心里惊悚之极啊,哎呀,苍天啊,大地啊,这么大的事情皇上竟然不惊不慌的,这要是换了一个人做这个事情的话,估计皇上立刻就会下令皇城守卫捉拿问罪。 可是郑雨浓做了这事儿,皇上竟然也就是问问而已。 没有想到他在皇上的心目中是这么的宠爱,私下里进行还没有经过授权的行动,都这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辞别了老朱,是一溜烟的往回跑。 也幸亏他是军伍出身,也幸亏是锦衣卫衙门离皇城很近。 要不然这速度都赶上百米冲刺了,非累吐血不可。 所有的皇城守卫都很诧异,只见原神机营的武官老大,现在的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同知大人——武云照,比兔子跑的都快。 那一手摁着帽子,一手提着锦衣袍服的下摆,撒丫子跑的样子真是滑稽极了。 ...... 郑长生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放下手里的茶盏,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的闭目养神。 这会儿感觉好多了,石老九的药膏还真他娘的灵验,抹到胳膊上凉丝丝的,还有一股子花香的味道。 那种灼热的疼痛感,很快就消失不见。 现在只要是不触碰鞭痕,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他心里暗暗的思付着,这种药要多加配制,以后肯定有用的着的地方。 “石老九你这药叫什么名字,怎么这效果如此的好,刚抹上一会儿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郑长生笑呵呵的问道。 石老九差点没幸福的晕过去,指挥使大人看来很喜欢自己的这种药啊,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启禀指挥使大人,小的这药叫“玉露九花膏”,是小的祖上传下来的秘方。 它不光是有止痛散淤之功效,还能祛除疤痕具有美容的效果。” “哦?” 郑长生顿时就来了兴趣了,小七额头上有一块疤痕,是她小时候流浪街头跟人争抢吃食的时候,被人打破脑袋留下来的。 不知道石老九的玉露九花膏能不能除去那个让小七厌恶的疤痕。 女人有多在意自己的容颜,是男人所不能切身体会到的。 尤其是小七在自己的面前,从来不梳没有刘海儿的发髻,原因就是额头上的那道疤痕。 她有时候很是羡慕吕婉蓉可以梳双发垂髫,(参照女医明妃传刘诗诗的古装发型)这种发髻一说是很受大家闺秀的喜爱。 尽显那种淑雅温婉的女儿态,小七尽管爱极了这种发型,可是却不可为之,为此垂泪过好几次。 还是母亲问明了原委告诉自己的,这下好了如果这药能够帮她的话,她一定会极开心的。 “石老九我问你,女人额头的旧伤痕能够除去吗?” 郑长生激动的差点失态,连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石老九一看,嘿!真是天助我也啊。 没想到祖上传下来的这秘方,还能为我这个不孝的子孙带来福音啊。 指挥使大人这么激动,而且口中言明乃女子要用,这一定是他的心上人。 哈哈,这要是替指挥使大人的心上人治好疤痕的话,那自己的前程定然无忧啊。 “回禀指挥使大人,可以的,小的敢拿脑袋担保,不过时间短的话效果就明显,时间长的话就会慢一些。 不过小的保证,一定可以去除疤痕。” 石老九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郑长生起身拍了拍石老九的肩膀道:“好好干,本指挥使很看好你。 以后在我们锦衣卫你担任教官,把你那一套审讯技巧交给同僚,这将会是大功一件。” 郑长生的话就像是吹开鲜花的春风,就像是婴儿之于母亲的爱抚,石老九心头爽开了花。 祖宗保佑啊!他差点就兴奋的嚷出来了。 郑长生之所以用他,是看重他的审讯技巧,而玉露九花膏完全是搂草打兔子类型的功效,就算是没有这个药膏,他也会被委任为教官。 锦衣卫现在太缺人才了。 第244章 请喝茶? 第0245章请喝茶? 毛骧都有点羡慕石老九这家伙,靠,早知道这货手里有这样的灵丹妙药,而小郑大人又非常需要的很。 自己弄回来献给他,岂不是更好? 可是谁也没有长前后眼不是,这等事情谁又能知道的清? 命好啊,他为石老九感叹。 石老九这货在底层混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起色,刑部大牢那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要不是他搭上了毛骧三姨太的表舅妈的二叔的女婿的堂兄弟,使了银子绝对不可能有今天的好运。 他还是很感恩毛骧的,不是毛骧收下他,估计他还在刑部大牢里伺候犯官呢。 也不知道咋回事了,从前元的时候他就担任狱卒,这么多年的历练。 他得出一个结论,大明朝的官儿真他娘的难当。 刑部大牢里几乎关押的大多数都是官员,这个朱皇帝还真是不好伺候的很咧。 动不动就下大狱,一个不小心就湿鞋,这些官儿费劲巴拉的谋求进身之道,可是一转眼就成了阶下囚。 还是老子当一个狱卒痛快,在老子的一亩三分地,老子说了算。 他的这个玉露九花膏其实说白了就是赚外快用的,其实他要不是翻看祖上传下来的医书秘方,根本就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来钱的门路。 那些犯官过了堂后,往往都被打的皮开肉绽,最轻的也比郑长生的鞭子伤要重。 所以,他的这个药在大牢里销量极好。 犯官基本上都是贪污受贿进来的,手里都有几个钱儿,只要一个口信带出去,家里就会把钱送进来。 他为此没少赚钱。 小日子过的很是滋润,可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他赚外快的方法,很快就被上司那个刑部主事给发现了,威逼利诱他交出来,否则就把他除名,还要把他下狱。 也是他命好,郁闷之时喝酒的时候认识了个酒友,就是毛骧三姨太的表舅妈的二叔的女婿的堂兄弟。 三两黄汤子一进肚,那哥们就拍着胸脯保证能把他安排进一个油水丰厚的新衙门。 这正好跟石老九是一拍即合,正愁着没法应付刑部主事呢,这下子好了,他摇身一变成了锦衣卫了。 而且他的这个玉露九花膏立下了奇功一件,竟然讨好了指挥使大人,还某得一个教官的职位。 锦绣前程就在眼前啊,该死的刑部主事你给老子等着,有朝一日老子非要十倍百倍的还回来不可。 锦衣卫的衣服实在是看着让人羡慕,还有那威风凛凛的绣春刀,不过就是并不像那哥们保证的那样,是个油水丰厚的衙门。 这里的规定也太严格了,什么都不许,这是唯一让石老九想不通的地方。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教官这个字眼多么牛逼耀眼啊,谁能想到,一个混在刑部大牢里的地老鼠,能够站在一千多个锦衣卫士面前传道受业啊。 这是多么的光宗耀祖的事情,估计今天自己穿着这一身牛逼哄哄的官服回到家里的时候,家中的糟糠之妻定然会对自己百般恭顺,再也不会仗着娘家的兄弟多欺负自己了。 哈哈,咱老石也有挺起腰杆做人的一天,真是苍天有眼祖宗保佑啊! 他心里七上八下激动的一批暂且不讲。 郑狗蛋和郑老三回来了。 面色很是凝重,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开口,推诿着让对方讲给少爷听。 额,啥情况啊这是?郑长生有点想不明白了。 毛骧很有眼色,他知道这两个锦衣卫都是指挥使郑长生的家仆,从小一起光屁股撒尿和泥就开始一起玩的小伙伴。 他们两个人面露为难之色,肯定是有什么私密的东西要给小郑大人讲的,只不过是碍于自己和石老九在场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于是他带着石老九赶紧告退。 郑长生没人给了他们一脚:“有话说,有屁放,跟我还藏着掖着的,就是天塌下来少爷我扛着呢,你们怕什么?” 郑老三嘿嘿一笑道:“少爷,是这样的,你让我和狗蛋去跟踪那一行人,有下落了。 他们进入了吕府,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吕家的人说那是他们府上未来的新姑爷。 少爷,你可不要多想啊,吕家的小姐好几个呢,可不止婉儿姑娘一个人。” 靠,这不是废话吗?郑长生岂能不知道吕家的姑娘不止婉儿一个人。 可是除了婉儿是成年之外,别的都才十一二岁,在联想到今天婉儿伤心难过的样子,这小子的身份还不是昭然若揭吗? 奶奶的,原来是你个王八蛋跟老子抢女人。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抽了自己一鞭子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还他娘的大老远的从北京过来给老子抢女人。 这要是不给你点厉害的,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啊。 别的不说,就说你他娘的一个外来户,谁给你的底气在京师帝都的六部街张扬。 张扬倒也罢了,还他奶奶的动手打人。 打了别人倒也罢了,可是你偏偏打了老子,这事儿可不好解决了,嘿嘿~! 郑狗蛋捶了郑老三一拳:“狗日的,有你这么说话呢么,你这不是刺激少爷吗?婉儿姑娘跟少爷那么好,你倒说起风凉话来了。 罚你给老子洗三天臭袜子!” 郑老三刚要反驳,郑长生一挥手道:“好了,你们要记着这里是锦衣卫衙门,不是咱们郑府。 以后说话都注意点,不要少爷少爷的叫,叫指挥使大人,最起码给人家做做样子也得这么叫。 还有,以后不要当众嬉闹,要谨记锦衣卫家法,要是犯了错我也保护不了你们。 你们下去吧,叫毛千户过来,我有任务给他。” 郑狗蛋和郑老三立刻就收起嬉笑,一脸严肃的道:“是,指挥使大人!” 毛骧刚出去没一会儿,一杯茶还没喝完呢,就被郑长生给派了个任务——抓捕抽他的那个人。 他不敢怠慢,立刻点了十名锦衣卫,奶奶的这是太岁头上动土啊。 别说锦衣卫了,就说是之前的大内亲军的一个小旗官谁敢动手打?那是皇上身边的人,俗话说大狗还得看主人呢。 这次竟然打了锦衣卫指挥使小郑大人,简直是活腻了。 吕府很热闹,一派欢天喜地的景象。 大小姐终于要嫁出去了,这么多年的老姑娘了,还矜持个什么劲儿?在不出嫁真的要老死闺中了。 这是吕府上下普遍的想法。 就连吕伯益也感觉老友的这个孙子一表人才,跟自己家是门当户对在合适不过了。 不过这丫头貌似不喜欢呢,这让他很头疼。 作为江南读书人的领袖人物,他对于未来的亲家要求是极为严格的,最起码得是书香门第吧。 就算是官宦之家他都不在乎,就如同胡惟庸派人给他儿子提亲,他都没给好脸色。 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傲骨,书香门第,耕读传家,这是当代的文人自诩为高人一等的心态。 自己家从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向来是治学之风不曾断,而老友这一门又是跟自己一样的门风。 这在他看来这简直是跟宝贝孙女是绝配啊,简直是天赐良缘啊。 所以,他点头允诺下,吕府上下一团喜气,老爷子都点头了,这事儿还不是稳成了的么?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闯进几个身着锦衣的卫士。 为首的人他一看,就吓了一跳。 毛骧?跟随在皇上身边的人,他怎么会来老夫的府上? 不过他可不敢怠慢,毕竟是皇上的人,听说他加入了一个什么新的衙门,叫什么锦衣卫。 这个时间点来自己家干什么,他表示很疑惑。 “吕翁,在下毛骧奉我家指挥使大人的命令,来请北京来的李公子到我们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衙门喝茶!” 吕伯益纳闷的一批? 锦衣卫指挥使是谁他都不清楚,就别说北京刚来的老友祖孙了。 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为什么要请喝茶? 第245章 锦衣卫办事 第0246章锦衣卫办事 李致知是和吕伯益多年的至交老友,当初战乱举家逃难北京,安顿下来后多年来跟吕伯益是书信往来不断,关系很是要好。 李家跟吕家都是耕读传家,乃江南望族。 虽然后来李家门风有些变化,经商了一阵子,不过随着李家家主的罹难,也就不了了之了。 也就是近些年,李家新的家主响应皇上重商之策,重操旧业,不过现在也不影响他们的门风。 这次李致知带着孙子李格前来京师帝都,就是听说吕家嫡女婉蓉,年约二九芳华,貌美如花不知道倾倒了多少青年才俊。 那么多人上门求亲都被拒绝,引得无数青年才俊是暗自叹息无缘。 李格今年也是十八岁,自幼跟随家主家的少爷一起念书求学,至今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在身,也算是学有所成了吧。 这孩子也是心高气傲的,听闻京中有佳人,才学无双,甚为仰慕之。 于是央求自己来在老友门前求婚,吕家的丫头他见过,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女大十八变,现在能够引得京中子弟趋之若鹜,那就不用说了吧,定当是倾国倾城之貌。 在加上李家的生意他跟着家主一起出去的最多,正好京中有事情需要他来打点,所以就带着孙子赶赴京师。 一为孙子提亲,二顺便处理一下李家的生意。 今天他派孙子前往户部拜会一下户部侍郎郭恒郭大人,可是不巧的是郭大人不在府衙。 孙子这才打道回府,这才回来多久啊?怎么就惹上了这劳什子锦衣卫呢? 李致知很是不解,他看了看孙子李格脸色一沉:“格儿,你说实话,今天有没有得罪锦衣卫的官差老爷?” 李格很是纳闷,麻蛋,这叫什么事儿啊? 老子一路狂飙,六部街干净的连个鬼都看不见,哪里会得罪官差? 除了抽过一个挡在路上的毛头小子一鞭子,没见什么穿官衣的人啊。 “回禀大父,孙儿并未曾得罪过任何人。”李格在李致知面前毕恭毕敬的施礼,吕伯益手捻须髯心中很是满意。 不愧是诗书之家出来的子弟,就是懂的礼数。 现在李家祖孙是在自己的府上,自己作为东道主怎么也不能不管啊。 李格这孩子都说了,并无得罪什么官差,这锦衣卫不是没事找事吗? 可是毛骧的身份在那放着呢,这是皇上身边的人,不能言语罪之。 于是吕伯益上前一步,拱手道:“毛大人借一步说话如何?” 他本是一番好意,想着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想要调节一番,可是哪里想到毛骧根本就不给他这个面子。 “吕翁,在下公务在身,多有不便,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来人啊,把那小子给本官带回去。” 吕伯益臊了个大红脸,人家不给他这个面子。 就在这个时候,郑狗蛋以及郑老三上去一把抓过李格,架起胳膊就要往外走。 李格这个时候有点怒了,来的时候家主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到了京师要夹着尾巴做人。 虽然他们李家在各部都有关系,而且和中书省的胡相国都有着来往,但是京师毕竟是京师,不同于在北京。 京师向来是藏龙卧虎,随便哪个犄角旮旯出来一个都是官,有句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这要是出了事儿,捅了篓子,就算是事后能够摆平,可是眼下的哑巴亏不是吃定了吗?再要是受了皮肉之苦,那就更是划不来。 所以,他一直是谨慎行事,无论是拜访任何一个衙门都是见人先使红包开路。 这两年来他没少往京师跑,就连户部衙门的门子都跟他熟络的不能在熟了。 每次来京师都没出过事,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拜访各部大人呢,这就被官差给盯上了。 狗日的锦衣卫是个什么东东?从来没听过,难道比各部的衙门的门槛要高么?就算是比六部的衙门高,可是能高的过中书省的门槛吗? 小爷也不是好欺负的,任你一个阿猫阿狗的都能带走老子,那我们李家在京师经营这么多年的关系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把本少爷放开,否则别怪小爷不客气,我们家可是跟六部大人都有交情的,就连胡相国都能说上话的。” 吕伯益听到李格的话脸色顿时就变了,毛骧那是什么人,李家祖孙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虽然他现在换了一个衙门,但他也是听说过的,这个新衙门的指挥使是一个挂着三品侍郎衔的啊。 三品的衙门又是直属于皇上的衙门,锦衣卫衙门门槛高啊。 皇上对于中书省的不满情绪,别人不知道,他身为太子詹事府的人,常年服务于太子殿下,岂能不知? 甚至皇上都有要罢黜中书省的心思,他都能猜测的出来。 现在李格这孩子竟然当着皇上身边人的面,提中书省的名字压人,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吕伯益夹在中间,顿时为难起来。 这还怎么管?在管的话,可是跟皇上作对了。皇上的脾气秉性是个什么样的,这么多年他也算是摸的一清二楚了。 在大的权贵你能大过皇上吗? 他想要拉着老友李致知叮嘱两句,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李致知见锦衣卫要把他的宝贝孙子带走,当下就急眼了。 他们这一支,也就是这一个宝贝孙子,家主是他的亲侄子,事事都尊敬他请教他。 所以,虽然他们不是李家嫡系,但是也跟嫡系没区别啊。 这孩子从小跟着主家的少爷一起长大,深得家主的喜爱。 这么多年来没少栽培他,把很多生意都交给他打理,孩子倒也争气,做的有声有色的。 今天刚到京城就跑了一趟六部街,还没见着郭大人,这才回来没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要被带走? 这到底是怎么了嘛! 着急上火之下,他忍不住了。 “住手,这位大人,我这里有中书省胡惟庸胡相国的手谕,能否看在胡相的面子上,你不带走我的孙儿呢?” 靠,这就是红果果的威胁咯! 毛骧哪里管他那个,朝堂的水是清还是混,再也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现在事关小郑大人的事情,莫说是胡惟庸的手谕了,就是胡惟庸亲自来了也未必好使吧? “抱歉,锦衣卫办事,胡惟庸恐怕管不了,来人啊,把那小子给本官带走。” 第246章 难坏了吕伯益 第0247章难坏了吕伯益 李致知眼看着孙子被带走束手无策,李格扯着嗓子高呼“大父救我”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畔。 “太过分了,李兄请少坐片刻,老夫这就前往太子府,请太子出面。”吕伯益老脸终于挂不住了。 人是在他府中带走的,一点面子都没他留。 文人的清高孤傲在他心中做了怪,他自信在太子朱标面前的影响力还是可以帮上这个忙的。 这些年来,太子一直奉他为上宾,待之如师礼敬有加的。 锦衣卫衙门成立的时候他陪着太子前往西安巡视,回来后倒是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的,也没太在意。 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一向低调的如同空气一样的锦衣卫,偏偏今天尥蹶子要发飙。 虽然是直属于皇上的一个衙门,但是也不能枉顾国法吧? 无凭无据的,就这么空口白牙的说抓人就抓人,这也太无法无天了,相信太子殿下是极为厌恶这种行为的。 李致知听老友说要请太子殿下出面帮他,顿时来了精神了,如同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吕伯益的手。 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了:“吕老弟这么多年了愚兄从来没有说过软话,你我兄弟一样的脾气秉性。 今天你能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孙子低三下四的去求人,愚兄终生铭记于心,谢谢你了。” 吕伯益老脸通红,拍了拍老友的手:“你我相交这么多年,客气话就不要说了。 再说了今日这口气我一定要出,人是在我这里抓走的,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人在愤怒的时候做的决定往往是不加思索的,他想当然的以为只要他出面,太子一定会替他出头,只要太子出头那事情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很快就被打脸了。 太子热情的把他迎入府中,当听完他讲述以后,沉思了半晌无语。 他是带着满腔期待和热情来的,看到太子眉头紧锁半天无言后,他心里的热情就被浇灭了一半儿。 等太子朱标一开口说话,他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灭。 “吕师傅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了锦衣卫指挥使郑雨浓,是他让抓的人,这里面一定是有事情的。 还是容我禀报父皇后再做决定吧。” 朱标说的很慎重,但是也并没有把话说死。 他知道这是太子朱标在给自己留面子,这罗圈话说的很有其父太极推手的真传。 这些年没少跟朱家爷俩打交道,他一听就知道没戏了,这是朱标的推托之词。 心情沉入谷底的吕伯益苦笑了一声:“也只得如此了,有劳太子殿下了。老夫多嘴问一句这锦衣卫指挥使郑雨浓是何许人也?” 太子朱标很是诧异的看着吕伯益:“吕师真乃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怎么连相交多年的郑长生都给忘了呢?” 吕伯益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蹭的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一脸不可置信的道:“太子殿下,这是真的么?不会诓骗老夫吧?他何时成了郑雨浓了啊?” “吕师这就怪不得你了,就连本太子也是回京之后才听说的,我父皇给他赐字“雨浓”并授予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指挥使。 这一切都是在我们离京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最近郑长生没有来詹事府吗?他督办锦衣卫事宜,已经把詹事府的差事辞掉了。” 怪不得这么久都不见他了,就连应用算学的课程都是他教的几个弟子在培训,感情是成了皇家鹰犬了。 真是有辱斯文啊,一个功名在身的人不去庙堂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而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做皇家的鹰犬,太让人接受不了了。 他对郑长生之前的印象还不错的,聪明伶俐博学多才,就光是满脑子的应用算学就够让人心生敬佩的了。 其实他想过把郑长生和他的宝贝孙女撮合在一起,但是仔细的想了一下还是作罢。 郑长生孤儿寡母虽家中略有薄财田产,可是家风不好,听说家中奴仆都能和主人在一个桌子上用餐。 这实在是让人不能接受。 另外其家底蕴不足,除了他这一辈儿,往上倒多少代人都没有一个读书人,这也是他这个江南文坛巨擘所鄙视的。 耕读传家三代以上,这才算是有和他家相交的资格,要想和他们家平辈论交怎么着也得五代以上文人雅士不断,笔耕不辍那才可以。 要想和自己家攀结姻亲,必须得是世家子弟。 文人圈的怪癖害死人啊,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的。 所处的时代和所处的地位决定了一个人的思维,这在后世人眼里看来或许不能接受,但是如果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归根到底一句话“门当户对”,这才是关键的根源所在。 这就跟后世的时候,一个穷屌丝想要癞蛤蟆吃天鹅肉迎娶白富美一个道理,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吕师,其实以您和郑雨浓这么多年相交的份上,如果你亲自去锦衣卫衙门见上一见他,或许也不是么有转圜的余地。” 太子朱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额,这让吕伯益为难了,他初识郑长生的时候,源于皇上让那孩子代写一篇祭天文稿,为自己的孙女消灾解祸。 彼时那篇文章写成了檄文,文锋犀利字字珠玑痛斥上天之不公,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再就是后来的应用算学的推广,让他心生敬意。 再后来就是道衍大师给他孙女一个“跨门槛”逼祸的建议,送到他的家中,他更是心生感激。 可随着时间日长,当他对郑长生的家里情况了解之后,才敬而远之的。 一个如此家庭的人,怎么配和老夫结交? 如果不是三年逼祸期未满,他恐怕早就把孙女给接回来了。 文人酸腐,墨守成规乃普遍现象,这是当时人们的主流意识,不可逆转。 抱着几本经书,自诩孔圣门徒,孤傲不可一世,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余者皆不入流者,文人相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他早就把孙女接回来了,而且不许在跟郑家有来往,现在太子殿下让他上门求助郑长生,这让他有点拉不下脸来。 可是另一边是多年至交老友的宝贝孙子,而且是自己看好的未来孙女婿,这可真是两难啊。 第247章 对未来的一点设想 第0248章对未来的一点设想 锦衣卫指挥使司刑堂内,李格看着一排排刑具和眼前的景象都要吓尿了。 或许是出于心理因素的考虑,一般的刑堂没有设在通风透亮的地方的,都是阴森恐怖潮湿的地下室。 这样的环境给受审之人一个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暗示,就如同到了阴曹地府一般。 如果是心理素质稍微弱一些的,到了这里,根本就等不到用刑,保管什么都招的干干净净。 锦衣卫的刑堂也不例外,而且搞的更为吓人。 一个炭火盆烧的通红通红的,两个大号的烙铁插在炭火里。 这要是拿起来在人身上烫一下,非得把肉烫熟了不可。 两个彪形大汉,坦胸露乳的,胸前一巴掌宽的护心毛,腰里扎着板带,横眉立目的看着都渗人,就更不用说他们手里拿着的皮鞭子了。 鞭子上面可是都带倒刺的,这一鞭子下去不抽掉一块肉那就见了鬼了。 刑具架子上的刑具也都是血迹斑斑,可能是时间长了,血迹都发黑了,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 也不知道毛骧这货从哪里淘换来的,这一整,搞的整个刑堂的气氛堪比森严的阎罗殿。 昏黄的灯光下坐着一人,身穿大红的飞鱼服,翘着二郎腿正在悠闲的喝茶,还和抓他的锦衣卫千户毛骧谈笑风生的说着什么。 离得有点远,没有听清到底说的什么,但是有一句“指挥使大人”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李格傻眼了,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吓的神魂颠倒,以至于看错了。 那个身穿飞鱼服的年轻人不是自己白天狠狠地抽了一鞭子的那个人吗?怎么成了指挥使大人了? 对于官制他可是很下功夫去了解的了,单单的看官服颜色就知道一定是三品官员。 否则的话,那就是逾制,大明律对于逾制的处罚可是非常严格的,闹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他可不相信这个小子在官衙里面,那么多人注视下穿错衣服。 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抓自己了,感情打了锦衣卫的指挥使。 李格耳边嗡嗡作响,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很后悔,没有听家主的话“京师之地,藏龙卧虎,要小心行事。” 家主的话言犹在耳,可是自己没有却没有当回事。 想着自己家的关系都能通天了,也是他在北京的时候飞扬跋扈习惯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不就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吗?打了也就打了,可是谁知道这一鞭子抽下去,却给自己抽出来一个滔天大祸。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相信祖父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救出去的。 只要他老人家找到中书省胡相国,自己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兴许,祖父正在带着胡相国手谕在赶来的路上,一定要撑住。 先虚与委蛇一番,消耗时间,等祖父带着胡相国的命令一到就没事了。 也不得不佩服他大家子弟出身,经多识广的,经过最初的慌张害怕后,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寻找到对策了。 “指挥使大人,小人李格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得罪了大人,认打认罚小人愿意承担。 如果能够得到大人的见谅,网开一面的话,容事后小人定当登门拜访送上赔罪礼,以表心意。” 郑长生放下手里的茶盏,看了看李格。 奶奶的,还真是大户人家啊,一张口就是金钱开道。 嘿嘿,可惜的是老子不吃你这一套,老子也不缺你那点银子,就这熊德行,还敢跟老子抢婉儿,不给你点厉害,你还真是不知道山高水深。 “竟然公然欲行贿赂之事,真拿我大明律当儿戏啊。 来人,掌嘴!” 郑长生只一言过后,刑堂的那两个彪形大汉,上前按住就是一顿嘴巴子。 抽的“啪啪”作响,这左右开弓的一顿抽,直接把李大公子给抽懵逼了。 他们可不是用手掌的,谁傻不拉几肉碰肉啊,那可是用的是枣木做的板子,两尺来长三寸宽,拿在手里正合适。 直抽的李大公子顺嘴角往下淌血,后槽牙都给抽掉了。 李大公子是嗷嗷的惨叫连连。 额,神啊,这到底是个什么衙门?这也太不讲究了吧,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上来就是一顿打,这还有没有王法?老子赖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 就是见到县太爷也是不用下跪的,在加上他们家的关系,他在六部大人们的面前都是很受礼遇的。 什么时候吃过这等亏啊。 他情急之下,口齿不清的道:“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我控告你们以如此恶劣之行径对待一个身有功名之人吗?” 他不说话还好,郑长生看差不多得了,都打成猪头了,在打非出事不可。 手都伸出去要制止了,他一说这样的话,郑长生把手有收回来。 噼里啪啦又是几板子,李大公子连气带吓在加上疼,直接就晕过去了。 郑长生看的都有点心里直发毛,行刑手真是不拿人当人啊,跟抽死狗一样的打。 这样血腥的场面,还是少看为好。 他一抬腿站了起来,嘱咐毛骧道:“给他点教训,别闹出人命。” 说完离开了刑堂。 今天抓捕的情况,毛骧给他讲了,锦衣卫看来从建立开始就太过于低调了。 以至于连吕老头都没听说过,不能在沉默了。 这跟他当初的设想差别太大了,最起码一亮锦衣卫的牌子,也得吓趴下一堆人才是啊。 不能在光组建暗处的力量了,明面上的力量也得加紧筹备了。 这新招募来的一千多人,他不打算分派下去做秘谍和暗桩了,还有自己的身边也得有一队人保护才是啊。 要不就像今天的情况再次发生的话,那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竟然当街被人抽了一鞭子,这不是扯淡呢么? 就算是自己想要低调一些,那最起码便衣护卫分散在四周以作策应这也是应该的啊。 怎么想都觉得跟后世影视作品中的锦衣卫相差太大。 得赶紧向老朱请求扩招了,这次不能在单单的从军伍或者之前的大内亲军中招募了。 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不好舞弄,他们对老朱的忠诚度或许没有问题,但是要说到对自己的认可度,那还真是难说啊。 说白了,这些人都是跟着老朱打江山的人,自己一个毛头小子对他们的影响力还真是有限度的。 老朱一句话的事情,自己就任嘛不是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哪一天老朱对自己也起了疑心,那自己除了一个等死没有二途啊。 那些穿越的前辈们,哪一个不是身边死忠之士,一个召唤就来一大群啊,甚至连皇帝老子的命令都不听,只听他们的。 自己也要做到这样,方可进退有度,游刃有余啊。 第248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李致知等待在吕府大堂上,来回的踱步,看样子是心急如焚。 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平常疼的要星星不给月亮。 可以说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也不知道被锦衣卫给带走有没有吃苦头啊! 明朝的律法之严格是前所未有的,就连县太爷审案子一般也先来个杀威棒。 就以孙子李格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到了人家的一亩三分地肯定要吃苦头啊! 也不知道老友吕伯益去见太子情况如何了,不过他还是愿意相信老友的。 以老友在太子府中受尊重的程度,求的太子的帮忙,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天色已经到了这般时分,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李致知心里惶恐起来,不知不觉间,脚下踱步的速度放快了。 旁边伺候的丫鬟眼都要被绕晕了,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天色已经到了掌灯时分,还是没有见吕伯益回来,他知道一定出事了,要不然的话,不会这个样子。 就在他决定不再等了,准备拉下老脸去求一下相识的各位大人的时候,吕伯夷脸色阴沉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兄,恐怕老朽无能为力了!格儿闯下大祸了,我央求太子打听了一下。 才知道锦衣卫指挥使郑长生今日下午在六部街被格儿打了。 看来这事情是无法善了了,一个堂堂朝廷的三品大员,在家门口竟然被人给打了,你想一想,它能够放过格儿吗?” 李致知都吓傻了,呆呆的好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该死的狗奴才,让你们好好的陪着少爷,不要让他闯祸。 可是如今却惹下滔天大祸,如果少爷没事的话还之罢了,如果少爷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群腌臜泼才就等着给少爷陪葬吧!” 他把气撒在一群奴才头上,看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都要吃人了。 “李兄,莫要生气。 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说起来老朽跟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还算是有点交情的。 当年我们曾经在太子的詹士府,共事多年。 不过……” 还没等他把下面的话说完,李致知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就拉住了吕伯益的手。 “吕老弟,这可是太好了,你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呀?,害的老朽担惊受怕。 那赶紧的走着,我们去找他。我知道规矩花多少钱我来出。” 吕伯益一脸苦逼,他要是能拉下脸的话,他早就去找郑长生了,还用等到现在? “李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也知道当初婉儿曾经在道衍大师的指点下,去她家中避灾三年。 恐怕这段时间他们早已暗生情愫,这也是婉儿这么多年不肯择婿的原因。 当年老夫正是由于看不上他家门第,才急切的把婉儿接回来。 为此,在太子府我们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 现在格儿又是前来提亲的,这下子得罪了他,落在了他的手中你想一下,他能够善罢甘休吗?” 额,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隐情,李致知傻眼了! 看来这事情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善了了! 恐怕抓孙子真正的原因是在婉儿那里吧! 看来要想真的就出孙子,必须改找中书省的胡惟庸胡大相国了。 唉,李致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吕老弟莫要作难,老夫今天就豁出去这张老脸,请求一下胡相国大人。” 他其实是不想求胡惟庸的,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法收拾了。 他不得不这样做,胡英英的儿子胡金鹏曾经找上门去,要他们家生意的百分之十的股份。 当时没有谈拢,因为这太多了,他们家生意做的虽然大,但是摊子铺开了,也大,养的人也多。 那么多人跟着他们家吃饭,十成分额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可是现在好像已经没得选择了,那十成分子必须得给了。 相信家族也不会看着孙子落入囹圄而不管的,只不过就苦了那些跟着自己家族吃饭的人了。 他们的薪水要减少,甚至有的家庭要开除。 要不然的话,家族生意真的难以为继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由不得他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相信家族会原谅他的! 但凡是有一点办法,他也不会选择这样做! 吕伯益沉思了良久:“也罢,或许现在只有胡相国能够处理这件事情了,郑长生别的面子不给,但是,老朽不相信中书省胡相国的面子,他也敢不给。” 如画脚步轻盈地慢慢的离开了大堂门口,她在外面偷听了有一会儿了。 刚才老爷和李致知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的,原来郑公子真的很在乎小姐呀,他竟然不惜动用官方的力量把李公子给抓了起来,看来小姐有救了。 得赶紧告诉她去,相信小姐听到这个消息会开心的! 吕婉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绣楼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心中五味杂陈思绪飘飞的好远! 今日里偶然的相遇,又见到了他,他变了,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小子了! 现在的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看到自己心中砰砰的乱跳。 最让她开心的是,他一直记得当初的约定。 女儿的情思,曾经的过往,丝丝缕缕的涌上心头。 他的面前放着一张信笺,簪花小楷字迹苍劲有力,潇洒飘逸,一行字,看到他心中小鹿乱撞。 是引用的苏轼的一首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封信笺他看了不下几百次,每一次看心中都激动不已浮想联翩! 如画,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姐,小姐,你知道今天来的那些抓李公子的人是谁派过来的吗?” 吕婉容看着如画一脸兴奋的样子,没好气的道:“你这丫头总是毛手毛脚的,没有一点淑雅的气质,白在我身边呆了那么多年。 管他是谁?派来的,跟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如花一脸的不屑:“小姐,如果人家告诉你是郑公子派来的呢?” “” 第249章 我爹是胡惟庸 李致知在相府并没有见到胡惟庸,今日里朱元璋召见胡惟庸议政,一直未归。 是胡金鹏接见的他。 “李先生,看里面露难色是否有需要胡某帮忙的地方?” “额,不瞒胡公子,小老儿如今碰到一件棘手的事情,还望胡公子不计前嫌,加以援手啊! 之前咱们商定的份额都好说嘛!” 胡金鹏眼珠一转,这老东西天色都已经这般晚了,还来府上,如果不是碰到极为难以处理的问题,他是不会服软的。 按说李家的关系也算是可以的啦,但是他并没有去找别人,而是来到自己的家里。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别人处理不了,只能由他们家来处理。 胡金鹏自幼跟在胡惟庸的身边,那修炼的也是老奸巨猾。他说话办事向来都是跟他老爹一个德行。 从来不把话说的太满,这是给自己留有转圜的余地。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这话一点都不假。 胡惟庸能够做到一国之宰相,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没有两把刷子,那怎么可能? 胡金鹏深得他老子的真传,这个时候他的小心思就转动上了。 李先生,今日里我父亲被皇上召去议政,正如今未归。 有什么事情可以先给我说一下,等她老人家回来,我在如实禀告,到时候我会给李先生一个答复的。 李致知尽管心里怒的一批,可是他不敢表露出来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现在自己宝贝孙子的命,可是全指望着他们了。 “胡公子是这样的,今日里我那孙子李格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锦衣卫指挥使,被他们抓去啦。 堂堂天子脚下京师帝都,谁曾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是我那孙子李格,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指挥使大人。 但是也不能这样公报私仇啊! 就算是要抓人,那也得是大理寺不是? 什么时候轮到他们锦衣卫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抓人了? 还望胡公子从中转圜一二!老朽必当重谢! 之前咱们商议的就按你的说法,十成份额老朽双手奉上,只要是能够把我孙子捞出来。” 胡金鹏大喜啊!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郑长生这小子无意之间竟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 那可是百分之十的份额啊!一年下来的话,怎么着也得十万两银子吧,之前自己欲求而不可得。 没想到的是,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拿下,怪不得今天算命先生给我说鸿运当头,必有财运到。 看来是应验到这里了。 锦衣卫这个衙门他是知道的,他老爹胡惟庸曾经告诉过他以后行事要小心一些,不要跟这个衙门冲突。 否则的话,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可是为什么他不知道,他老爹也没给她细说。 可是以他的了解,这个锦衣卫衙门也不过如此嘛!从筹建到现在都几个月了,也没见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当时他老爹还禁足他一个月,生恐怕以他的脾气在街上遇到锦衣卫,会给他们对上。 他也是听他老爹的话,在家里溜溜的乖乖的呆了一个月,结果是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女人照玩酒照样喝,屁事都没有。 看来老爹是有点小心过头了。 话说了这个狗屁锦衣卫衙门也不过就这么回事嘛! 自己老爹可是中书省的宰相大人,那除了皇上之外,就属自己老爹牛逼了。全天下的衙门,全天下的官员,哪一个不在自己老爹的管辖之下? “李先生莫要着急,这真的是小意思啦! 用不着我亲出面,我就可以陪李先生走一趟锦衣卫衙门。” 胡金鹏笑呵呵的,心里美的很,跑一趟可是十万两银子啊! 这样的买卖能干,越多越好! 李致知听胡金鹏答应自己的请求,顿时心中大喜,这下好了,孙子有救了。 再去锦衣卫衙门的路上,李致知不停的在催促着赶车的马夫。他是心急如焚呐!宝贝孙子还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呢? 可千万不要对他动大刑啊! 自小到大这孩子没受过一点委屈,家里人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李先生莫要心急,在京城这块地方,出不了什么乱子!有我胡某人在,包你孙子没事儿。 再说了,我跟令孙关系也相处的很好,在北京的时候没少关照我,这到了京城了,就是我的事情了。 绝对没问题,您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 有了胡金鹏的保证,李致知的心稍微的放下一点。 时间不大来再聊,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衙门前! 胡金鹏大大咧咧的,就要往里进,门口值守的锦衣卫上前就拦住了。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锦衣卫衙门,可知这里是皇家重地,没有命令外人不得进入!” 胡金鹏受阻,脸色立马就变了,在京城的这一亩三分地,还没有他进不去的衙门口呢。 就连大明的中书省,他也是抬脚就进,谁还不认识他呀?那可是胡大相国的宝贝儿子。 胡金鹏怒目而视的看着衙门口的守卫,不屑他说道:“长长眼好不好?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胡维庸。” 果然听到胡惟庸的名字后,衙门口守卫的兵丁面色一滞。 “原来是胡大公子,失敬失敬!不知今日你来这儿有何要事?” 胡金鹏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告诉你家指挥使大人,就说胡某前来拜访!” 守卫不敢怠慢,他原来是毛骧的手下,知道毛大人跟胡相国乃老交情了。 当即就一路小跑着去报告。 毛骧很为难,现在郑长生可是把事情交给他了。 毕竟李格这小子打了小郑大人,如果就凭胡金鹏一句话自己就把人给放了,那小郑大人那里可不好交代。 但是郑长生此刻又不在锦衣卫衙门,也不知道王三石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这可有点棘手啊!! 李善知焦急地等待在大门口,传话的守卫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见人出来? 莫不是生了什么变故? 第250章 第一个班底 郑长生再一次见到了胡大壮母子二人。 此刻的胡大壮伤势已经稳定了,就是脸上还有些淤青。 对于胡大壮,郑长生是感觉到有点愧疚的!毕竟是自己下令射杀了他的父亲。 本来完整的家庭就这样轰然倒塌,胡大壮的心情他能够了解。 不过他面对胡家母子的时候,心中还是感到一丝的不安之情。 王三石说胡大壮要见自己,当时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去。 他不敢面对,胡大壮那幽怨的眼神。可是左思右想还是去吧! 有那么一句老话,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相信胡大壮母子是能够理解自己的,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自己不下令那后果会严重的多。 一路上,他在思考着怎么跟胡家母子说? 他心中思考了无数的预案,可是当她见到胡家母子的时候一个都没有用上。 胡大壮在母亲的带领下,扑通一声,母子二人跪在了郑长生的脚下! “小人胡大壮被猪油蒙蔽了心神,得罪了恩公,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行船,千万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 如果不是您救治我的母亲,恐怕他老人家早就一命呜呼啦! 小人胡大壮肯请大人责罚!” 说完是砰砰的叩头。 郑长生赶忙上前一步扶起胡家母子。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郑长生语塞了,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胡林氏虽然才四十多岁,可是两鬓斑白,如同五六十岁的妇人。 饱经沧桑的面容非常憔悴,看起来让人于心不忍。 “民妇胡林氏感激大人的救命之恩,我儿年幼,不识礼数,有冲撞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不要责怪。 小妇人在这里给大人赔罪了!” 说着,硬要往下跪磕头! 郑长生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阻止住了她的下跪! “老人家不要多礼,大壮兄弟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不会责怪他的。” 胡林氏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把郑长生让到了屋里! 房间很平常,没有什么豪华的装饰,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家具,甚至房间有些阴暗晦涩。 可是却充斥着一片温馨之情,如果胡七还在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胡大壮挂着一条胳膊,唯唯诺诺的站在了母亲的身后,他的眼光一直在看王三石。 而王三石的眼光有些游离,两人的眼光一触即散。 郑长生眼角的余光扫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就知道他们两个一定有事情要给自己说。 他看了一眼王三石:“有话就说嘛,不要藏着掖着的!” 额,贝郑长生看破了他们的小动作,胡大壮的脸立马就红了起来。 王三石犹豫了好半天才上前一步道:“大人,是这样的。 小的看他们母子无依无靠而且断了来源,生活难以为继,于是答应他们在大人面前说和一二。 请大人收下胡大壮加入我们锦衣卫。” 额,原来是这样子,郑长生心中暗暗的思量着。 其实这样也好,当初他父亲胡七就是为了加入锦衣卫而出的事情。 现在自己把他的儿子收入锦衣卫,这也算是圆了他父亲的一个梦想吧! 看着狐胡家母子热切的目光期盼的眼神郑长生微微一笑道:“我可以答应你,让你加入锦衣卫。” 郑长生话音一落,胡家母子脸上现出喜色。 胡林氏一把拽过儿子:“还不快谢过郑大人!” 胡大壮拖着受伤的手臂,来到郑长生的面前就要跪下磕头。 郑长生赶忙阻止,他真的有点受不了,动不动就下跪的礼节。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娘亲。 可是,古代人动不动就下跪,这真是一个劣根性。 一个人的奴才性,或许就是因为下跪太多而练出来的。 “大壮兄弟,你我年岁相差不多,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胡大壮都傻眼了,这会是真的吗?一个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竟然跟一个平民出身的小子平辈论交,这怎么看也不太现实啊? 可是这就是活生生的现实,就这么摆在他的面前! 胡林氏狂喜道:“大人说的是真的?” 郑长生使劲的点了点头:“伯母,在下说的都是真心话。 现在王三石大哥也在,我们莫不如就学那桃园三结义如何? 有伯母作为见证人,我们今日结成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三石都傻眼了,小郑大人的眼神炙热,看起来是真心的不是说谎。 可是这也太抬举自己了吧? 能够和指挥使大人八拜结交,这是多么大的荣幸啊! 古人最重情义,当年刘关张三人一个头磕在地下就生死与共,携手奋斗终身,从不背叛。 就连刘备被曹操杀的丢盔甲一路仓皇逃窜之时,关二爷也是不离不弃的守护着他的家人。 只为桃源一句话,不负当年兄弟情! 是以古人绝对的以刘关张桃园结义为效法之对象! 于是买来香烛纸马,三个人斩鸡头,喝血酒一个头磕在了地下,成为了异性兄弟。 按照年龄来排,王三石老大,胡大壮为老二,郑长生老三。 当即郑长生和王三石就改口称呼胡林氏为娘亲了! 高兴的胡林氏嘴巴都合不拢了! 胡大壮到现在都还有点懵逼,郑长生不但不计前嫌,而且收他进入锦衣卫。 现在又成了结拜的异性兄弟,这怎么感觉都跟做梦似的? 他去酒楼买来酒菜,宴请郑长生兄弟和王三石大哥。 当然,钱是郑长生给的。 胡大壮说实话,他们家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了。 郑长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所以就掏了十两银子去买酒菜,当然剩下的就是她们母子俩的生活费用了。 胡林氏感动得热泪盈眶,那可是十两银子呀!就是自己的死鬼男人的抚恤金也没这么多。 兄弟,三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郑长生喝的微醺之时,放下手中的酒杯。 “胡二哥,我有一件紧要的事情,要当着我们兄弟的面给你说。” 胡大壮看正常生一脸凝重的样子,也收起了玩笑之心。 “你我兄弟一场,有什么话尽管当面说来!” 胡林氏这个时候很识趣的躲了出去。 “你们兄弟几个有话慢慢说,我去厨房再收拾两个热菜!” “大壮哥,你现在还不能进入锦衣卫,我要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 等到事成之后,那将是你在锦衣卫功成名就的高光时刻……” 第251章 一点面子都不给 胡金鹏在锦衣卫大门口等了老半天了,始终不见有人出来接见他,这让他大为光火! 奶奶的,真是狗眼看人低!也不看看爷的身份是什么? 竟然就这样把爷在门口晾起来了,太过分了! 他一脚就往里面走,可是门口的守卫不干了! 只会是郑大人说过:“凡是来我锦衣卫衙门的人,没有接到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入!否则的话,就不是吃鞭子那么简单了,还是要丢饭碗了。” “胡公子且慢行,莫要让小的难做!烦死来我锦衣卫衙门的必须要有上官的命令,或者来我衙门的公函,否则小的不敢让您进入。” 额,胡金鹏恼怒的一批,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狗一样的人,竟然胆敢拦阻以爷的去路,信不信也一句话让你立马就有牢狱之灾?” 郑长生刚到门口,就听见胡金鹏的大言不惭。心中暗暗好笑,奶奶的,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反正有门口的守卫,相信他也进不来的。每天想进入锦衣卫衙门的人多了,也没见有一个能够进来的。 他迈步就往里面走,并未理会。 胡金鹏一看,一个毛头小子买的四方步,悠悠闲闲地往里面走,所谓并为拦阻,当时就火了。 “妈的,狗眼看人低,他怎么能进去?老子就偏偏不能?” 守卫都要哭了:“胡公子,那是我们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指挥使郑大人!” 靠,胡金鹏当时就有点懵逼,他对郑长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他是怎么也想不到,郑长生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 “郑大人且慢行一步,在下中书省左相之子胡金鹏,今日前来贵衙门有要事相商,还望郑大人百忙中拨冗一见!” 他说的很是客气,胡金鹏想起了他老爹叮嘱他的话来,无事,不要和锦衣卫衙门冲突。 一个这么年纪小的人竟然是堂堂的朝廷三品大员,这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经过他的手走他老爹门路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也从未见过有这么年轻的人担任一个衙门的主事之人。 郑长生已经完全的超出了他的认知,锦衣卫这个衙门是只属于皇上的,那么主事之人必定为皇上之心腹中的心腹。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正常生就像是突然一下子从地里面冒出来的一样 非常之突兀的出现在整个大明朝堂的官员们面前。 他不得不小心行事,毕竟从小在其父的影响下,也是深谙朝堂之道的。 事出反常必为妖,他可不认为郑长生会没有一点后台的,就这么的凭空的获得皇上的信任。 还有,皇上用人的态度和方法那是前所未有的,说是不拘一格那是一点都不为过,只要你有才华,你有能力,皇上就会大胆地启用你。 大明开国这么多年了,皇上其用的人才多了去了,方法也各式各样,像什么举孝廉,推荐,毛遂自荐,科举等等等等,只要是前朝古人有过的方法,他几乎全部试了一遍。 郑长生能够以如此年龄,独自掌握一个衙门那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郑长生听到胡金鹏的呼喊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了看。 这就是胡惟庸的儿子胡金鹏? 这货看上去眉清目秀,长的倒也一表人才的,如果单单看他的相貌的话,你绝对想不到他这货竟然是一个花花公子,混世魔王。 史书记载,胡金鹏这货是死于飙车。 这他妈的有点扯淡,跟他玛德后世的富家子弟一样,有事没事飙个车玩个女人。 看来呀,这不管是前世还是后世,有钱人有权人家的子弟,都他妈的喜欢飙车,尽管现在这个时代的是马车,可是也阻挡不了他们对刺激和激情的追求。 这尼玛的,简直可以拍一部速度与激情系列古代版的戏了。 郑长生微微一笑:“哦,原来是胡公子,不知胡公子到我锦衣卫衙门,有何指教?” 门口的守卫一看指挥使大人竟然和胡胡公子说上话了,那么他们也不好再阻拦了。 胡金鹏得到这个机会,紧走几步向前和郑长生攀谈起来。 “哎呀呀呀!没想到郑大人是如此的年轻有为啊!早就听家父言及郑大人,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啊! 今日小弟前来说实话,是有一事相求还万望郑大人看在家父的面上,通融一二!” 靠,果然是拼爹的还没怎么着呢?就就先把老爹的牌子撂出来了。 不过就算他不说,郑长生也是能够猜测的初他来的用意何在?, 锦衣卫,今天是第一次办案就抓了一个李格,如果他要不是为了李格而来的话那就见了鬼了。 郑长生微微一笑道:“胡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胡金鹏一看,郑长生笑眯眯的对他的态度极为的热情,心中暗想有门儿啊! 看来自己老爹的面子还是很大的,就说嘛,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谁还能不给他面子? 在后面站着的李致知看胡金鹏和郑长生聊的热切,心中的那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看来胡公子的面子还是很大的。 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衙门是不会不给胡公子面子的,毕竟他的老爹可是中书省左相胡惟庸。 我的孙子有救啦!,他激动的一批! “是这样的,郑大人,我的一个至交好友从北京来的李公子,今日你不晓得郑大人的身份冒犯了您,还网证大人通融一二,就给我一个面子,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稍后容我在醉仙楼摆一桌谢罪酒,还望郑大人赏,脸一聚啊!” 这套路满满的,如果是寻常的衙门,一定是不会拒绝胡金鹏的。 能够得到宰相的公子青睐和结交,哪是给自己未来的官场之路铺上了一道金光彩霞。 能够结交胡相国,是所有官场之人毕生的追求! 现在大明的官场,谁还不知道我淮西勋贵?谁还不知道?我还心说的的历史就是胡惟庸? 就连皇上他老人家也是出身淮西,这无疑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护官符啊! 可是让胡金鹏惊掉眼球的是,郑长生竟然微微一笑,一点面子都没给胡金鹏:“胡公子,有事说事,本官深受皇上托付,不敢有徇私舞弊。 一切要按规矩行事!” 啊?李致知傻眼了,胡金鹏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 第252章 我们是锦衣卫 第0253章我们是锦衣卫 胡金鹏脸色涨的通红,有些恼羞成怒。 前面都说的好好的,刚一切入正题,这就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明显就是不给自己面子嘛! 他无论是到哪部衙门也没受过这等气啊,那些大人谁不知道他胡金鹏的大名。 都对他是笑脸相迎,带若上宾的,郑长生这小子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像他这种人,依仗着老子的权势,胡作非为。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老子是中书省左相国,他也无形中成了左相国了。 这也跟他之前的被“奉若上宾”有很大的关系,没有一个人部哈着他的,乍然之间在郑长生这里吃里瘪,他心里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姓郑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本公子今天是给你脸脸是不是?你还想蹬鼻子上脸咋地?一点面子都不给本公子,我看你是活腻歪是吧?” 郑长生笑呵呵的模样不见了,看了一下左右:“来人,把面前这个人给本指挥使拿下。一介平民布衣竟然当当跟本官这么说话,你把我锦衣卫衙门当成街头卖菜的杂货铺了啊。” 他的话音刚落,院里十几个锦衣卫,呼啦一下都围过来,抹肩头拢二臂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胡金鹏的脸色都成了酱茄子了,额头上青筋暴跳,他是破口大骂:“郑长生你他妈的看来是真的作死啊,我爹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郑长生本来就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毕竟这这货蹬着鼻子上脸,大庭广众之下的对他恶语相向,他的面子也过不去啊。 一个堂堂的朝廷三品大员被一个没有官身的人如此的辱骂,院里那么多锦衣卫可都看着呢。 今天他要是服了软,那以后还真的不好带队伍了。 有句话说骂人不骂短,打人不打脸。 连娘老子都骂上了,母亲在他的心里,那是至高无上的,就连观世音菩萨都比不上。 郑长生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这已经触到他的禁忌了。 “胡金鹏,你不要以为你老子是中书省的宰相,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老子是你老子,你是你。 不要狐假虎威,在本官面前没有用。 如果你再敢满嘴喷粪,就别怪本官无情啦。” 有句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是这个人他如果没有被蛇咬过,他还会怕井绳吗? 很显然胡金鹏就属于这号人。 他从来没吃过亏,他也不相信有人敢对他动手。 中书省左相国的儿子,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可是他忘了一句俗话,该死的碰见掘墓的,那可真是绝配啊。 “郑长生快把本公子给放了,然后当面赔礼道歉,本公子高兴的话,或许会原谅你。 否则的话你真的要后悔都来不及。” “我要不呢?你能拿我怎么样?你爹虽然是中书省的左相国,但是还能大得过去皇上吗?” 这言语一激,胡金鹏受不了了。 “老子要杀了你!你个婊子养的杂种!” 中国是礼仪之邦,骂人从古至今都是不道德的事。 现在在网上骂人叫“喷人”,恰好与元代骂人的说法差不多。 元代时埋怨咒骂别人称为“撒喷”,现在有些人在网上撒喷很过瘾,但是如果放回元、明、清三代,撒喷可算是犯罪,抓着就得吃板子,弄不好还得流放。 尤其是辱骂朝廷的官员,那罪过就更大了。 虽然不至于砍头,但是一场牢狱之灾是少不了的。 郑长生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慢慢的走到胡金鹏的身边,俯下身去。 “你骂的是不是很过瘾?你嘴上的功夫很好嘛。”郑长生在他脸上拍了拍。 胡金鹏都有点愣了,心里慌乱的一批,这笑容看起来咋那么渗人呢?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 郑长生狠狠的一个耳光甩过去,打的那叫一个干脆。 直接把胡金鹏给抽蒙圈了,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无数的小星星在欢快的跳着舞蹈。 “把这厮的嘴堵上,押进大牢,交给刑堂的兄弟们,好好的调教调教。” “是,大人。” 可是段时间内上哪里找塞嘴的东西啊。 于是乎,一个锦衣卫脱下鞋子把臭袜子给拽了下来,直接塞到胡锦鹏嘴里去了。 “我说老六,你他娘的袜子多久没洗过了,都有一股子大酱的味道。” 那名叫老六的锦衣卫,咧开嘴嘿嘿一笑:“大概齐有个十来天了吧。” 胡金鹏闻听此言,双眼一翻,哏喽一声,晕厥过去。 另外两个锦衣卫,像是拖死狗一样的把他拖了下去。 今天所有的锦衣卫可是来了精神了,本来以为胡金鹏可是中书省左相国的儿子啊。 怎么着小郑大人,也会给他一个面子的,官官相护嘛,这是大明官场的常态。 谁还没有用的着谁的时候啊,今日与人方便,明日自己方便。 可是让他们大跌眼睛的是,他们的小郑大人,竟然六亲不认,连中书省左相国胡惟庸的面子都不肯卖。 这可是着实把他们惊讶坏了,同时心里是暗自振奋起来。 都说一支队伍要有精气神,而精气神的注入着正是统领这支队伍的人。 用句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领头的人要是先熊了,那当兵的更是废材。 可是一旦领头的人要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那下面的人更是嗷嗷叫,就是上了战场也是一样的,当官的都不上前冲那当兵的根本是不可能往前冲的。 就算是冲上去也是一触即溃,毫无战力可言。 今天小郑大人可是给他们结结实实的上了一堂课,这堂课给他们留下的印象简直是太深刻了。 他们突然之间想起来郑长生在第一条的家规中说:“一切为了皇上,为了皇上的一切。” 可以说除了皇上,他们可以不认任何人的命令,你中书省左相国,胡惟庸够牛逼了吧?但是咱小郑大人就是敢不鸟你。 嘿嘿。真他娘的提气呀。 今天可以说郑长生的这个行为等于是给锦衣卫们注入了一支强心针。 今后老子们上街也能挺直腰杆啦,以后再见到亲戚朋友,熟人了也能自豪的说一声我们是锦衣卫。 第253章 胡惟庸的反击 第0254章胡惟庸的反击 处理完了胡金鹏,郑长生再回头一看,车夫和刚才的那老头早就跑的没影了。 估计是回去报信儿去了,看来今天有的受了。 胡惟庸必定找上门来,要说李格,他有可能会管,但是也有可能不会管。 可是现在他儿子在这里,他必定要管。 这还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 他真的不想这么早就和胡惟庸杠上,老朱交代的任务是查证,毕竟现在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 毕竟胡惟庸可是中书省的左相国,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要想动他,没有真凭实据那是不可能的。 恐怕老朱动他也得考虑考虑吧? 要动胡惟庸,那牵扯太大了。 胡惟庸掌控中书的这几年,所经营的势力盘根错节。 尤其是现在他是淮西勋贵的首要人物,当年跟随老朱打江山的那些人,现在有好多都惟他马首是瞻。 淮西勋贵是老朱现在的心腹大患,这些人这些年时有乱法的事情发生。 尽管老朱是见一起整治一起,可是并不除根。 知道的,你可以处理,但是你不知道的呢? 中书省这些年瞒报了多少事情?恐怕不在少数。 胡惟庸所编织的这张网,太可怕了。 可怕到老朱也对其都有点投鼠忌器,要想现在就扳倒胡惟庸,还真没那么简单呢。 也不知道胡大壮能不能够打入进去,如果他能够顺利的打入胡家,有了这个内应那或许能够找到胡惟庸不法的证据。 希望他能够顺利吧。 郑长生心中暗自的想着,来到锦衣卫大堂内坐定。 他在等着胡惟庸的到来,儿子被抓了老子肯定要出头。 这是必然的。 虎毒还不食子呢,胡惟庸对这个儿子有多疼爱,那就不用说了。 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也是这么多年胡金鹏敢在京师为非作歹的原因。 有他老爹的牌子罩着,谁能拿他怎么样? 不过这样也好,敲山震虎,或许以后他会收敛点,京师地面上被这些淮西勋贵的子弟祸害的够狠的了。 …… 胡惟庸回到家中,正坐在书房喝茶。 老管家吩咐厨房备饭,然后垂手站立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胡啊,你我主仆了几十年,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管家老胡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老爷的眼睛,是这样的,胡七的儿子找到了我,想要在府上谋一份差事,养家糊口。 老爷您也知道,胡七当年跟老奴的关系不错,他的那份差事还是老爷您说的话。 现在他不在了,听说是训练中因公殉职。 好端端的一个家说没就没了,撇下孤儿寡母的看着很是可怜。 所以胡家的小子找上门来的时候,老农就自作主张收下了他。 毕竟是故人之后,就算是给他一碗饭吃,让他有份薪水照顾老娘吧!” 胡惟庸并没有说什么,胡七的事情,别人或许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可是知道的。 所以他冷冷的哼了一声, “因公殉职?真是扯淡,这个郑小子也真敢说,皇上对他宠的也太甚了。 那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啊! 就算是要杀头的话,也得经过三法司会审不是,可是他单手一挥就处理了。 这可是先斩后奏之权啊!” 胡惟庸心里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着。 良久,他点点头:“老胡你做的对,毕竟都是老人嘛,该帮就帮一把。 最起码也能落个好名声嘛,皇上不顾惜旧情,昔日的老人说杀就被杀了,但是咱可不能不顾惜旧情。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看着办就行了!” 老胡很感谢胡惟庸对他的信任。 “老胡,今天怎么没见少爷呀?这孩子一定要看紧了,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出去。 他跟那些狐朋狗友凑在一起,准没什么好事儿!” “老爷你还不知道呢,北京的李先生来了,好像他的孙子得罪了锦衣卫,被抓起来了。 李先生来到府中求少爷去帮忙,用他们家生意的百分之十股份作为条件。 那可是十万两银子啊,当初少爷说李老狗不识趣,没想到今天他孙子出事了,答应的这么痛快!” 胡惟庸的面色立马就变了:“什么?锦衣卫。糊涂啊!这孩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老夫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出门,就是怕有一天他会和锦衣卫遭遇! 现在锦衣卫的郑长生估计正愁着没有立威的地方呢,这不是往人家刀口上撞吗? 以他那个狗熊脾气肯定要出大事的!” 胡惟庸话音刚落,赶车的小胡,也就是老管家的侄子,惊慌失措的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他看到胡惟庸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哭诉道:“老爷大事不好啦,少爷被锦衣卫抓起来啦!” 啊?胡惟庸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脸色苍白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李致知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一见到胡惟庸就好像是小孩找到娘一样。 跪地哭诉不已:“相国大人,你一定要给小的做主啊。那锦衣卫衙门,太欺负人啦。不但抓了我的孙子,就连胡公子,前去说和都不给面子。而且把胡公子,痛打一番,抓入大牢。 今日连累了令公子,实在是小老儿的错。 如果胡公子不是仗义执言的话,也不会遭此横祸呀。 可是那姓郑的指挥使实在是太不知趣,连胡公子的面子都不给,这不是要和相国大人作对吗?” 对于李致知的哭诉,胡惟庸听得出来,他在煽风点火。这要是在平时,他绝对三思而后行,不过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儿子被抓起来了,这可要了他的命了,他现在方寸有点大乱,爱子心切嘛。 北京李家,这些年没少孝敬他。 碍于面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起来回话吧,李先生。” 胡惟庸心里乱的一批,他都没有耐心在理会李致知了。 李致知这时说的话也并不无道理,毕竟自己可是大明朝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哪。 你郑长生再怎么受皇上宠爱,可是你也不能太不拿老夫当回事儿吧? 老夫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今日老夫就要和你较一较劲,也顺便试探一下皇上的心思。 嗯,就这么办。 他打定主意,换上朝服,吩咐人备车,连饭都不吃了,直接赶赴皇宫。 第254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0255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老朱很郁闷,都这个点儿啦,他都要准备去后宫温柔乡里躺一躺了。 可是胡惟庸偏偏过来求见,看样子是有十分紧急的军国大事啊。 他脑子里快速的思考了一遍,南疆、北境现在战事正酣,莫不是战况有了变化? 想起来后宫刚进来的妃子,他刚生起来的一点心头之火,瞬间浇灭了。 “传胡惟庸觐见!” 老朱收拾了一下,重新坐了下来。 时间不大,只见胡惟庸脚步匆匆,脸色苍白的倒头就跪。 “皇上,要给老臣做主啊。” 言罢,失声痛哭,如丧考妣的样子,让老朱顿时心里烦躁起来。 该死的胡惟庸,扰乱君心。 害得老子差点不举,闹了半天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做主,做你妈什么主啊? 尽管老朱此刻心里不爽的很,但是还是压下性子,耐心的跟胡惟庸道:“惟庸啊,你也是这么多年的老臣了,跟在咱的身边,年头也不短了,怎的还这般没情没重的。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谁惹到你了,是哪个皇子吗?是不是老四朱棣啊,这个小王八羔子,向来说话是没轻没重的。” 能够让胡惟庸亲自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诉说的私人事件,必定是牵扯的很大。以他的估计必定是皇子和他起了冲突。 而且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朱小四。 太子朱标这些年成长得很快,历练有成,为人做事行事风格已慢慢的有自己的七分了。 别的皇子都老老实实的,唯有朱小四,上蹿下跳,舞刀弄棒的,是个惹事儿精。 可是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朱小四是怎么得罪了胡惟庸? 按说四皇子朱棣,现在跟徐达家的大丫头徐妙云,柔情蜜意的,打得火热。 自己也下旨赐婚了,现在他不在家中,好好的准备大婚,还在闹腾不成? 都说知子莫若父,老朱把这几个儿子都研究透了。 谁是什么性格,什么脾气秉性,他都是摸得一清二楚的。 胡惟庸听到老朱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哭诉道:“皇上,不不不,不是皇子。是锦衣卫指挥使郑长生。 他欺人太甚,老臣颜面无存了在他面前。” 老朱一听,请你安稳下来。 这个皮猴子,又在搞什么鬼?咱让他查证胡惟庸贪赃枉法的证据,难不成触到了胡惟庸的痛处? 老朱心里欢喜起来,不过他还是故作愤怒的样子,拍案而起:“他怎么得罪你啦?说给咱听。 连中书省的左相国他都不放在眼里?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对于老朱的态度,胡惟庸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事出反常必为妖,郑长生杀了一百多号人,皇上也没见发怒,也没有处置他。 现在却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看样子对郑长生这小子很是生气的样子,这难免让人心生疑虑啊。 老朱是个什么人,胡惟庸跟随那么多年,没事就净剩下揣摩老朱的心思了可以说是摸的比较透彻了。 要说郑长生抓了李格,还真是抓到了胡惟庸的痛处。 他刚开始真的以为是郑长生是要针对自己,这么多年北京李家可没少给他输送好处。 累积起来怎么着也有几十万两白银了,要是真的从李格这里打开缺口的话,那自己可就完蛋了。 但是,听了事情的详细经过,他心里有底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啊,郑长生这小子身着便服,头上又没有写着他的官职姓名,李格怎么会知道。 可是李家的小子也真是的,狂妄可以,你在北京怎么着都行,没人管你。 但是到了京师了,你还狂,那就是在作死。 他心里把李格这小子恨透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打谁不行?偏偏打打是郑长生。 这郑家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从小就跟皇家结缘,也可以说是皇上看着长大的。 这一次突然之间皇上成立一个新的衙门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任命他为指挥使,直接挂的是三品侍郎的官衔。 给一个毛头小子如此的待遇,这就是平步青云啊。 他可不相信皇上会因为喜欢一个孩子,特意要栽培他,专门给他成立一个衙门玩。 可是锦衣卫衙门就像是昙花一现似的,从开始的轰轰烈烈,到现在的默默无闻,就跟从来没有这个衙门一样。 由于是皇上的亲军,不归中书省管辖,具体这个衙门是个什么职能,多少编制,他也是一头的雾水。 他有意无意的提及过这事儿在老朱的面前,可是话题刚一开,就被老朱给岔开了。 胡惟庸就是靠着揣摩人心起家的,当初老朱还是吴王的时候,当时天下大定,所有人都劝老朱登基称帝。 可是老朱却一再的推脱,还派人去接小明王前来金陵登基称帝。 当时胡惟庸就掐准了老朱的脉搏,安排前去接小明王的人,在路上干掉小明王。 这也是他在老朱面前留下深刻印象的原因之所在,后来老朱称帝,很是晾了他几年。 等风头过去,老朱直接提拔他进中书省,这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可是跟现在的郑长生比,那也是差着那么一点的。 老朱提拔胡惟庸是因为他确实是个人才,一路跟随自己十几年,从基层历练,再加上干掉小明王,给自己一个堂而皇之的称帝的理由。 郑长生就不同了,几乎没什么履历,就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而且年纪又这么的小,十几岁的三品侍郎,翻遍史书也没几人吧? 有句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胡惟庸进中书省担任参知政事的时候,他已经过了不惑之年。 这根本就没法去比的。 所以,这些种种原由在胡惟庸的心头快速的转了一圈,他可不相信皇上会为了自己的这点事儿,处置郑长生。 “皇上,是这样的......”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他没敢说谎,皇上最恨的就是人家骗他。 杨宪当年造假,后来事发之后,老朱直接把杨宪的心都给挖出来了。 再说了,现在自己的事情是私事,要不是牵扯到锦衣卫是皇上的直属亲军,他都不用这么装的可怜兮兮的,来老朱面前卖惨了。 皇上玩心眼,咱也会啊。 咱现在表现的够好了吧?牵扯到皇家的事情,咱不敢擅权独专,还跑到你面前哭诉,让你出面。 别忘了咱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省左相国? 可是咱并没有以权压人,而是到你面前诉苦,一个好奴才的样子表演的够好了吧? 现在胡惟庸把球踢给老朱了,可是老朱现在是不明所以啊。 这一天下来,郑长生这小子给他的印象就是在胡闹。 武云照问明情况后来报,这小子竟然派出人手,把京城所有的,不论是官媒还是私媒全部给监控起来了。 两个人一组,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跟踪监视。 说是在大练兵,糊弄鬼呢?这点小心思还能瞒的过咱的眼睛? 当他听胡惟庸说,郑长生把北京李家的公子抓起来了的时候,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就是在示威啊,在宣誓主权啊,谁敢打他心上人的主意,他是要死磕到底啊。 话说这北京李家的公子,也是够倒霉的,好死不死的,耍横都能撞到郑长生。 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第255章 郑长生的小把戏 第0256章郑长生的小把戏 正如胡惟庸猜测的一样,老朱是不会真的处罚郑长生的。 在朱元璋的眼里,这只不过是郑长生这个皮猴子为了红颜,醋意大发而做出的不顾后果的蠢事。 锦衣卫现在很低调,一直都在暗中,并没有浮出水面。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人手不足,前期的人员经过简单的培训已经分派下去。 现在招募的人手还在培训中。 不过胡惟庸的表现让老朱倒是很满意,能够有如此的政治嗅觉,能够感觉出锦衣卫与以往任何的衙门都不相同,也不愧是多年历练出来的中书省左相国。 在对锦衣卫心存忌惮的同时,也表露出了对皇权的极为敬重。 正因为这个衙门是直属于皇上的,所以他并没有动用他宰相的特权。 而是直接向皇上哭诉,这也正说明了他对皇上的依赖和对皇权的敬畏之心。 老朱心里不禁柔软起来,胡惟庸是不是被冤枉的呀? 是不是刘伯温那道弹劾的折子有问题啊? 老朱的疑心并不是单向的,而是多向的,他现在心里对刘伯温的怀疑加剧了。 老朱的疑心病犯了,看了看跪在他面前的胡惟庸,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简直是老泪纵横啊。 爱子心切可以理解。 “起来吧!惟庸!” 这个称呼很久没有听到了,胡惟庸知道,儿子有救了。 果然,老朱叫来了王德用,陪着胡惟庸去锦衣卫指挥使司去找郑长生放人。 郑长生面前的一壶茶已经喝的成了白色了,还是不见有人过来。 难不成胡惟庸不要他儿子了? 朝堂多有传闻,胡惟庸专权跋扈,现在他的儿子就在自己的手里,他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呢? 这让郑长生很是有点不能接受,难道传闻有误?还是自己的想法有误?不可能的史书记载总不会错吧?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都这么久了,胡惟庸还不过来。 “少爷要不再给你换一壶茶?”赵老三早上前来拿起茶壶就要走。 “老三算了,叫上狗蛋,咱们走。既然他不来,咱们也不等了。但胡金鹏这小子多吃点苦头也好。” 郑长生阻止了老三,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个时候,郑狗蛋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少爷,来了,是王公公陪着来的。” 靠,还真会找人,就说嘛,这么久不来,感情是见皇上去了。 他很佩服胡惟庸的心机,如果胡惟庸是单枪匹马,携着宰相之威而来,那他恐怕就要倒霉了。 但是,似乎我没想到竟然先去见了皇上,求皇上来帮忙,真他么的老奸巨猾。 得,那还说什么呀,皇上都发话了,赶紧放人吧。 郑长生笑着迎了上去:“哎呀呀,原来是王公公啊,好久不见,今日大驾光临,皇上有何口谕?” 王德用一看郑长生的样子,差点没笑出来,这小子真会装。 此刻郑长生的胳膊用一条绷带挂在脖子里,也没有穿官服,只是一件白色的绸子内衣,胳膊裸露在外面,一道狰狞的伤痕正昭示着他所受到的伤害。 “郑大人,皇上口谕。” 郑长生带领一干人等,下跪叩头听候老朱的命令。 “雨浓,收起你的小把戏,把胡金鹏放了。这次咱就不追究了,记得以后做事要用心勤勉,万不可因私废公。” 额,没了? 郑长生有点尴尬,自己的心思被老朱看出来了。 好吧,本来就是给李格这家伙一个下马威,谁知道胡金鹏跳出来了,这才来了个搂草打兔子。 这对难兄难弟,可都是自己的情敌哦。 恐怕他们互相之间,还不知道吧? 就算是放了你们,也不能让你们好过。 假如胡金鹏知道李格这家伙,大老远的从北京赶来的目的是吕大小姐的话,他会是一个什么反应呢? 这画面都不敢想象会有多酸爽,以胡金鹏的狗熊脾气,就算是自己不动手,那李格也好不到哪里去。 心中想到这里,郑长生差点没乐出来,老子真是太聪明了。 这么损的招数都能想的出来,嘿嘿,不过你可不能怪老子,谁让你们打老子的女人的主意来着? 就让你们狗咬狗去吧,老子坐收渔翁之利。 郑长生起身,一脸不情愿的道:“王公公,既然皇上都发话了,本官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就放人,跟我来吧。” 说着故作气冲冲的样子,头前带路。 ...... 锦衣卫刑堂内,阴暗潮湿,如豆昏黄的灯光下,如同九幽地狱一般阴森恐怖。 不过随着胡金鹏的进入,李格的心里才算是稳定了一点。 他看着胡金鹏的惨样,心里暗喜。 这个该死的锦衣卫衙门,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竟然连胡相国的儿子都给逮进来来。 看来啊,这个衙门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得罪了胡相国,那还有一个好? 在他的浅意识里,胡惟庸那就是天大的人物,当然这跟中书省的地位有关。 自从有了中书省,这不管历朝历代,都是承上启下的一个部门。 权利大到没边儿,除了皇上没有人能管制中书省。 这个狗屁的锦衣卫衙门的狗屁指挥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脑袋竟然这样的浑浊。 难道他就不知道得罪了胡相国,以后他在朝堂上就寸步难行吗? 哼!不管了,反正现在胡公子被抓,胡相国一定会来解救的。 到时候自己不就可以跟着一起出去了吗? 等到老子出去,一定要好好的在胡公子面前煽风点火一下,让他出面央求胡相国给他出气。 那自己的一箭之仇不也跟着报了吗? 胡金鹏终于悠悠醒来,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一切还在蒙圈之中。 狗娘养的,竟然胆敢把老子给关起来,而且那个卑贱的蝼蚁样的锦衣卫,竟然脱下了他的臭袜子给自己堵嘴。 额,想起来臭袜子,他心里就一阵阵的泛着恶心。 虽然现在臭袜子已经没了,可是嘴里那股子味道,实在是让他忍受不了。 他腹中上下翻滚,再也忍受不了,哇的一声,吐了个天昏地暗,差点没把苦胆给吐出来。 “胡兄,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模样?” 李格很是费解。 “李公子,莫要再提了,等老子出去之后,在寻他们的晦气。 本公子今日所遭受的耻辱,可都是为了救你,要不是你大父答应给之前议而未决的份额,我才不来受这罪呢。 谁知道郑长生这个小子,竟然油盐不进,老子骂了他几句,你看,现在连老子都被关起来了。” 李格听到胡金鹏说祖父竟然为了救自己,擅自答应了那十成的份额,心中备受感动。 也不知道家主知道后,会怎么惩罚祖父呢。 那可是关系到家族的生意哦,这些份额给出去,李家的生意的寒冬就要来来。 第256章 狠狠的敲诈一笔 第0257章狠狠的敲诈一笔 胡金鹏终于见到爹了,不过一瞬间他感觉老爹胡惟庸苍老了许多,面色苍白,脸上的褶子都深了许多。 下颌上的须髯都有白的了,为何自己之前从来没有关注过? 他哇哇的痛哭不止,这让胡惟庸倍感心痛。 别看他现在对郑长生还是很客气的,实则他内心里面杀了郑长生的心思都有了。 只不过一下午没有见到儿子,可是此刻的儿子看起来惨啊。 浑身脏兮兮的,衣服前襟上都沾染到了呕吐物,一股酸臭的味道扑鼻的熏人。 儿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爹,救我,您老人家一定要给儿子出气啊,这个该死的锦衣卫衙门,爹您下一道手令,给他撤销了,把那个抓我进来的指挥使下了大牢,不然儿子出不了心头的这口恶气。” 胡金鹏看到老爹慈爱的眼神和心疼自己的表情,心里有了主心骨了。 他知道老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干掉这个该死的锦衣卫指挥使的。 只要他老爹一道中书省的手令下发,一定可以做到这些的。 之前顺天府尹得罪了自己,还不是老爹顺势而为,一道手令给押进刑部大牢,结果是上吊自杀。 众人还都以为是顺天府尹的儿子得罪了和太子有关的那个叫章欢的女人,实则是他儿子在跟自己争抢一个花船的粉头的时候,大打出手,自己吃了亏,被他打破了鼻子。 自己一气之下,在老爹的面前卖惨哭诉,这才有了原来的顺天府尹牢中畏罪自杀,新的顺天府尹高奎的继任。 要知道高奎可是自己八姨太的娘家表舅。 该死的,敢打老子,那老子就收拾你老子,你老子倒台了,你还算个屁。 后来,他在一次街头的偶遇中,直接驾车撵断了顺天府尹儿子的双腿。 现在,他就不信,老爹看到自己的惨样,会不动情。 只要他老爹要是动了情,发了怒,那你郑长生不是牛逼哄哄的吗?到时候要你好看。 可是让他吃惊的是,突然间,老爹胡惟庸的面色大变。 顺手操起来刑具架子上的一条鞭子,那可是带倒刺儿的哦。 狠狠的抽在了胡金鹏的身上,直抽的胡金鹏嗷嗷的惨叫不止。 都把胡金鹏给抽蒙逼了,为何?这是为何嘛! 老爹动怒的话,要抽的也是郑长生哦,干嘛要打亲生儿子哟! 胡惟庸是真的怒了,儿子也太口不择言了,这也怪自己没有好好的跟儿子说锦衣卫这个衙门的来历。 这可是皇上身边的人,根本就不隶属中书省,这话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了,以皇上多疑的性格,不定怎么怀疑自己呢。 真是祸从口出啊,老子辛辛苦苦的在皇上面前卖惨,装模作样的大加表演,不就是为了救你嘛? 小兔崽子,差点坏了老子的大计。 愤怒之下的胡惟庸是下了狠手了,就如同当年老朱抽打朱小四一样。 一口气抽了十几鞭子,尽管他心头在滴血,手都在颤抖,可是该做的样子丝毫的不能少啊。 苦了你了儿子,谁叫你口不择言呢。 王德用在郑长生的授意下,赶忙上前阻拦:“胡相国息怒,胡公子乍逢突变之下,难免口不择言,这是人之常情。 还是莫要打坏了胡公子为要啊。” 胡惟庸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有了王德用这个台阶下,他愤愤的扔掉了手里的鞭子,指着胡金鹏怒曰:“孽子啊孽子,你可知道你今天闯了大祸了。 锦衣卫衙门也是你想进来就进来的,你还辱骂朝廷的三品命官,幸亏人家小郑大人不给你一般见识,否则的话,这是要充军发配的,最不济也是得蹲大狱的。 还有,要不是皇上顾念旧情,看为父就你这一个儿子,不忍心我们胡家断了香火,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胡惟庸一阵的痛斥,胡金鹏终于清醒过来。 他此刻也明白了老爹的用意,看来这锦衣卫衙门还真不是这几能够招惹的,恐怕就连老爹也招惹不起吧? 王公公都出面了,才放自己,这还用问,锦衣卫的真实面目那还不是昭然若揭了么? 一定是皇上的衙门。 一阵后怕,吓的他后脊梁骨都软了,浑身冒冷汗。 胡惟庸的这顿鞭子打醒了胡金鹏,同时也吓蒙逼了李格。 啊,神啊,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啊,老天爷竟然如此的惩罚我。 悔不该不听家主的话,到了京师就夹起尾巴做人。 就在街上随便耍了一下威风,没想到一鞭子抽出来一个三品大员,还是一个让中书省的胡惟庸左相国都棘手的人物。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啊!胡惟庸能够救他儿子,可是丝毫的没有提自己的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要老子就这么死在这里不成? 不行,我可是李家的青年才俊,中流砥柱啊,未来的前程似锦,另外,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吕家妹妹等待着我去迎娶呢。 大父和吕家老爷子都说好了,让我们定亲呢。 想到这里,他拼了命的挣扎着,高喊起来:“胡相国救救我啊,我是北京李家的李格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还望郑大人看在胡相国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额,胡惟庸刚才只顾着关心自己的儿子了,倒是把李格这厮给忘却了。 李致知这老家伙可还在自己的府上听信儿呢,算了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也不差这一个了。 他拱手抱拳:“郑大人,您看,这李公子和老夫有旧,乃故人之子,我这犬子也是心念李公子的安危,才一时情急之下得罪李您......” 言出七分不用尽,郑长生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呵呵一笑道:“罢了,有您胡相国出面,下官岂能不识抬举,一并放了吧。” 说着,他装作动了胳膊,牵扯到伤口的痛苦之情,嘴里唏嘘不已。 胡惟庸转过头对李格道:“你这孩子,也是个惹事儿精,看你把郑大人打的,这要是耽误了郑大人办公,误了朝廷的差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回去之后,备上银钱礼物送到郑大人家,给郑大人治伤。” 郑长生装作不好意思的道:“既然胡相国都这么说了,那本官也不客气了,我最近都会在指挥使司的衙门住,就不用往家里送了。 至于礼物就免了,给个几千一万两白银就行。哎哟,我这胳膊哦。”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锦衣卫刑堂。 李格一听,考,这不是明摆着敲诈么?张嘴就是一万两白银这也太无耻了吧...... 第257章 祸从口出要记得 李格心里苦啊,这次虽然带了不少银子过来,但是每一笔银子都是有用处的。 他上哪里去筹这一万两银子呀?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先出了锦衣卫的大牢再说吧。 相信祖父会想办法的。 这家伙被打的已经走不动道了,是两个人抬着才走出锦衣卫地下刑堂的。 胡惟庸搀扶着儿子,他身后是被两个人架着的李格。 刚出了锦衣卫刑堂的门口,就看见郑长生一脸坏笑的站在门口。 “李公子貌似行走不便,要不要本官派人把你送回去。 听说你这次来可是和吕大小姐订婚来的,这般模样,实在不好见人,来人哪! 帮李公子收拾一下,换套衣服!” 郑长生一声令下,郑狗蛋和郑老三,拿来了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然后再打来清水开始帮李格收拾。 时间不大,除了被打成了猪头的脸以外,上下收拾一新。 郑长生笑呵呵地道:“这才有点像新姑爷的样子嘛,你们两个把李公子送回去!” 郑狗蛋和郑老三明白少爷的意思,于是架着李格就往外走。 郑老三边走边说:“走吧,吕家的新姑爷!” 他是故意走到胡金鹏面前才说这话的。 完全是按照少爷的吩咐做的,胡金鹏这货之前就放出过狠话,谁要是敢和他争抢吕大小姐,他就不放过谁。 这次看你们自己人狗咬狗去吧。 李格是不明白怎么回事的,他路过胡金鹏的身边的时候,和胡金鹏微微一笑:“胡公子,我先走一步,容我日后到府上道谢!” 可是看着情况怎么不对呢?胡公子为什么对自己怒目而视?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面目有些狰狞。 而且恨不得把自己抽筋扒皮喝血的样子。 为何?他心里慌的一批。 胡金鹏就是他在京师的依靠,说实话他离了胡金鹏在帝都什么都不是。 正是当年他结识了胡金鹏,为李家拉来了大量的生意。 才得到李家家主的重视,刻意的培养他。 不过胡金鹏并没有当场发作,他老爹胡惟庸拉着他的手走得飞快。 出门就上了车,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李格心中忐忑不安地上了车,他的身边坐着郑老三。 郑狗蛋在前面驾车。 李格感觉心中毛骨悚然,怎么看这俩人也不像对他有善意的样子。 尤其是身边坐着的郑老三,一双阴沉的眸子一直在盯着他。 李哥强颜欢笑:“官差大哥辛苦了,等会儿到了吕府,如果我取了银子聊表寸心。” 郑老三嘿嘿一笑:“李公子不愧是北京豪门大户出来的人,那我们可就不好意思了。 不过你取钱的时候,最好是连我们家大人的钱一块取来,相信一万两银子在你的手里也不多,我们家大人可等着呢。” 啊?李格有点懵逼,靠,这要的也太急了吧。 那可是白花花的一万两银子,不是凉水,说从水井里打出来就打出来了。 总得用一个筹措的功夫啊。 要的这么紧,上哪里弄这么多银子呢? 这可把李格给愁坏了。 吕府门前,郑狗蛋稳稳的停下了车。 然后一脸笑眯眯的:“李大公子,下车吧!” 吕家的人看到李格从马车里走了下来,赶忙向府中报信。 吕伯益闻讯赶到:“格儿,你可算回来了,你大父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李格有点懵:“吕爷爷我并未见到大父!” 郑老三上前打断他们的对话:“磨叽什么呢?李公子,难道你还想赖账不成? 一万两银子,赶紧的,我们可等着回去交差呢!” 吕伯益弄得一头雾水,怎么个意思?一万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格儿,什么情况?你何时欠下如此巨债?” 李格是有苦难言,他苦笑一声:“吕爷爷,这是我自作自受,打了锦衣卫指挥使郑大人,胡相国救小子出来的时候,让小的补偿郑大人的。” 吕伯益总算是搞懂了这一万两白银的来历。 北京李家不缺钱,说是家财万贯,那在人家面前都是小儿科。 说现在的北京李家富可敌国,这一点都不过分。 北方几个省的大生意几乎都被李家垄断了。 丝绸瓷器纸张粮食等等,那生意几乎做遍了北方几省。 一万两银子买李格的平安,这不贵。 看着李格被打的猪头一样,他心里也暗暗的感到后怕。 如果这孩子再晚出来一天两天的话,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呢。 这郑长生下手也真够狠的。 人家抽了他一鞭子,他把人折磨成这样。 而且开口就要这么多银子,简直是心狠手辣到极点了。 郑长生在他心中的印象更坏了,一个好端端的读书人,去做皇家的鹰犬,而且又这么贪财。 实在是,有辱圣人门庭,为我辈读书人所耻笑矣! 郑老三他是认识的,知道面前这两个人是郑长生府上的家奴。 他冷冷的一笑:“回去告诉你家少爷,就说老夫吕,伯益担保这一万两银子,定然不会少一厘一毫。 今日夜色已深,明日老夫送去锦衣卫衙门!” 额,郑老三看了一下郑狗蛋。 也只得如此了,吕老爷子发了话,他们还真不好说什么。 少爷的心思他们是知道的,这老爷子将来可是郑家少奶奶的大父啊! 轻易得罪不得,这种情况就是少爷来了也不好说什么吧? 李格可是感激的看了一眼吕伯益,在这种情况下,老爷子还对自己一如既往的信任,看来自己和吕家大小姐的缘分不会断了。 吕家的家主老爷子都同意自己和吕大小姐的婚事,那娇滴滴美艳艳的吕大小姐还能跑出自己的手心吗? 这会儿他倒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心中遐想起来。 虽然他只是匆匆的从侧面看了一眼吕婉容,可是他瞬间感觉魂儿都飞了。 他已深深的为吕大小姐倾倒了,想一想,如此倾国倾城之女子,将要成为自己的枕边人,他就忍不住春心荡漾。 他看着拿着十两银子赏钱,远去的郑老三和郑狗蛋,狠狠的啐了一口:“狗奴才!” 吕伯益面色一滞:“格儿慎言,小心隔墙有耳。以后你要小心了,祸从口出要记得!” 李格蛮不在乎的四处打量了一下:“无妨的吕爷爷,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个时候,躺在街边阴影处的一个流浪汉,身子动了一下…… 第258章 老子要雄起 第0259章老子要雄起 胡惟庸带儿子回了家,忙着给儿子疗伤,没工夫搭理李致知。 不过李致知也挺识趣的,放下一箱银子,就忙着赶回去看望自己的孙子的伤势如何了。 一路上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下子就飞回去。 当他回到吕伯益府上,见到了躺在床上,脸被打成了猪头的孙子。 这天杀的锦衣卫下手也太狠了,孩子都打的脱了相了,满嘴的后槽牙都给打掉了。 这以后吃饭估计都成问题了,不过还好北京李家的家主认识一个很不错的牙医,补上缺失的牙齿应该不成问题的。 有些人或许会吐槽,这不是扯淡的呢吗?古代怎么会有专业的牙医? 其实则不然,早在唐代的药典《新修本草》中就有记载:“以白锡和银薄以及水银合成之”,制作成银汞合金俗称汞齐,用以补牙齿缺落。 这是我国乃至世界上最早的银汞合金补牙术,直到近代补牙大多仍采用此法,到后来随着科技的发展,才逐渐的采取非银汞合金的方法。 而欧洲直到十九世纪才掌握银汞合金术补牙法,比我们国家晚了一千多年。 是以,李致知所思虑的,就不足为奇李。 李致知面对爱孙是老泪纵横,哽咽的口不能言。吕伯益相劝良久,方止住哭声。 可是当他听到郑长生竟然开口索要一万两白银的时候,眼珠子都瞪的溜圆。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胡惟庸个狗娘养的,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你救人就救人,可是救了人还不忘顺便坑老子一笔。 要是这笔钱,你要了,那还好说,就当是老子喂狗培养感情了。 可是仍给郑长生这算哪门子事儿? 不过他随后一想,算了,既然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看来这当官的没一个是好东西啊,都是他娘的喂不饱的狼。 这次回去北京,一定要给家主好好的说说,官场中人还是少牵连为妙啊。 官官相护,这真是不假。 人家都把他儿子揍成那副熊样子了,他还不忘结交官场拉关系,给人家捞好处。 他是不知道,胡金鹏的惨样是他老爹胡惟庸亲自动的手。 那是为了自保,为了给老朱一个好印象,可不是郑长生下的手。 另外他开口让李家给钱,也确实是如李致知推想的那样,身在官场,能相与一个人就不要得罪一个人,况且这个人还是皇上的人。 不过他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老子给你弄一万两银子花销,就看你动心不动心。 毕竟有句话说:财帛动人心啊,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一万两,是个人估计都得动心吧? 还有,他可是当着王公公的面说的,让李格备上礼物和银钱登门谢罪,银钱算是给郑长生看病钱,这是无形中给郑长生下了一个套啊。 让胡惟庸差点小破肚皮的是,郑长生竟然丝毫不加掩饰的当场索要银子。 看郑长生贪财的样子,那必定会占据为己有。 那要是王德用的嘴一歪歪,在皇上面前多那么一句嘴的话,郑长生的小命那保不保得住,那就另当别论了。 皇上最是痛恨贪官污吏,你现在郑长生携私报复索要人家的巨额银子,他就不相信皇上知道后会无动于衷。 老奸巨猾啊,不愧是中书省的左相国。 这一箭双雕的计策,想的不可谓不独到,杀人于无形啊这是。 胡惟庸一直派人盯着李致知呢,就看他什么时候送银子过去,他好暗中攻讦。 北京李家的财力果然是足够丰厚,不但不露声色的给他留下一箱银子,而且第二天的一大早,就派人抬出了一口大箱子,装上马车送进锦衣卫指挥使司的大院里。 时间不大,那口大箱子又从锦衣卫的大院里抬了出来,由于太重了或许,一不小心箱子还摔地上了,稀里哗啦的雪白的银子散落了一地。 两个抬箱子的锦衣卫,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就连门口站岗的守卫都过来帮忙,才算是很快的收拾好,装上了马车。 他手下的人一路跟着马车,直到马车进了郑长生家的大门,探子方会来禀告。 啊哈,胡惟庸心中暗自欢喜。 郑长生啊,郑长生,你小子也有今天,你个贪财之人,这次老子就要连本带息一并讨回来。 可是话说,这现世报来的也太快了吧。 胡惟庸手捻须髯,冷笑连连。 看着爱子躺在床上痛不欲生的样子,他心都在滴血。 这是他多年来亲自出手,整治一个人。既然确定了目标,那就要不死不休了。 当年跟酷吏杨宪的争斗场面,不由得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想起来亦师亦友的淮西勋贵的领袖李擅长的一句话:“如果不能一口咬死一个人,就不要轻易的动手,否则就是打草惊蛇。 可是一旦要是动了手,那就要一击致命,否则就是打蛇不死后患无穷啊。” 想到这里,他的脑子冷静了下来,他决定还是再等等。 他就不相信,他抓不到更多郑长生的把柄。 “来人啊,叫顺天府尹高奎过来回话......” 当顺天府尹高奎从中书省胡大相国公事房出来的时候,满脸的兴奋,脸都笑成一朵花了。 在京师之中,除了皇城卫队和城防军队之外,就属他的顺天府牛逼哄哄了。 顺天府的差役执法那是名正言顺的,他们可是维持京师地面秩序的官方力量。 这么多年,这些差役跟京师的地面上三教九流早就打成一片了,要是想要打探消息或者跟踪盯梢啥的,满大街都是他们的人,方便的很啊。 京师的地痞流氓几乎同时接到他们老大的口信,要他们盯着一个人,尽量打探这个人的所有的消息。 而且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是这个人放个屁,也得打听出来是韭菜盒子味儿,还是土豆蛋子味儿的。 额,一张无形的,针对郑长生的大网拉开了。 而此刻的郑长生一身便装,身后跟着郑狗蛋和郑老三,沿着家门前的青石板路,慢慢悠悠的散着步。 远远的还有十几个便装的锦衣卫跟着,这都是他挑选出来的好手。 吃过一次亏了,总得学点经验啊。 上次街头幸亏挨的是一鞭子,如果是一把刀子,那自己的小命儿可就没了。 不得不防备啊,现在老子最起码也是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哦,谁见过这么窝囊的锦衣卫指挥使? 史书上除了第一位锦衣卫指挥使是谁没有记载,从第二任毛骧开始,哪一个不是让人谈虎色变的存在? 老子要雄起啊,锦衣卫也要雄起啊,现在锦衣卫太默默无闻了,得给锦衣卫闯点名头出来才行啊。 第259章 锦衣卫算个屁 第0260章锦衣卫算个屁 今天是约定的跟石老九取玉露九花膏的日子,这小子昨天就休沐回家了。 专门给自己调配药膏,郑长生给了他五两银子用以采购药材,剩下的算是他的辛苦费。 五两银子可是真心不少了,郑长生给他事先言明,药材要用上等的,不能以次充好糊弄他,否则的话家法从事。 他相信,石老九是不敢糊弄他的。 郑长生一边走,一边心里暗暗的开心,等拿到药膏送给小七,她必定欢喜。 一想到小七这丫头为了额头的疤痕不开心,他就心里不是个滋味。 现在好了,有了石老九的药膏,小七的烦恼终将不复存在。 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出来,小七看到药膏欢喜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加快了脚步,后面那些锦衣卫也散开在人群中,遥相呼应以策万全。 南京作为六代帝王国,三吴佳丽城的金粉之地,特别是老朱扩建之后,是里城门十三,外城门十八。 穿城而过的话也有四十里,要是绕着城走一圈有一百二十多里地。 城里几十条大街,几百条小巷子,都是人烟稠密之地。 一条秦淮河,水满的时候,画船萧鼓,昼夜不绝。 城里城外,琳宫梵宇,碧瓦朱亭,佛音绕梁,尤其是寺里的晨钟暮鼓,给人一种人间仙境的感觉。 如果不是老朱严格的把控僧人,遣散了不少僧人还俗务农的话,恐怕还会更多。 古诗说,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那个时候就有这么多寺庙了,现在是只多不少。 也不得不佩服老朱的强势手腕,话说这么多不事生产的僧人,还真是一个大的社会毒瘤。 要知道每个寺庙都有庙产的,他们自成一方天地,雇佣穷苦佃农帮他们种地,还收着香油钱,可以说每一个寺庙都富的流油。 在明初的时候,老朱看到这种现象是深恶痛绝,可是也无可奈何。 最后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去管理这些僧人,还要考核这些僧人,不过关的统统还俗种地去。 省得祸害人,寄生虫而已,老朱处理起来是毫不手软。 但是通过考核的人也不在少数,也只能是颁发度牒,不过老朱有严格的要求,庙产大部分收回,只给一少部分让他们糊口的。 他们这些人,也只能是引导人们向善,不得做任何有违大明律的事情,否则是严惩不贷。 在强权之下,他们也只得顺从,不然老朱手里的刀把子可是不认人的。 郑长生走在繁华的帝都金陵街头,呼吸着大明洪武朝的新鲜空气,看着身边川流不息的人群,佛若走在画里一般。 多久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自由的徜徉在大明的街头,感受一下大明洪武朝的气息。 一街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要是小七和婉儿在就好了,她们两个肯定会喜欢街边的小吃和这些新鲜玩意儿。 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带着她们出来好好的逛一逛大明的街。 一想到两位佳人陪着逛街,他心里就有点飘。 作为后世的一个穷屌丝,连最起码的交配权都没有轮到。 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娘子,没有票子,这样的一个屌丝中的战斗机,别说交配权了,就连买春的资本都没有。 可是想一下现在,身价巨万,到底他家有多少钱他自己都不清楚。 都说朱门酒肉臭,他现在也是货真价实的“朱门”一员了,母亲和小七这些年赚的钱恐怕她们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吧? 还真是讽刺啊,两世为人,这一世活的还算是有个人样子。 跟石老九约定的春风茶楼到了,郑长生迈步就走了进去。 像这等装修豪华的地方,在这个时代可是高档的地方,能进去的非富即贵。 要是后世的话,怎么着也算是一个星级的地方吧。 星级服务的地方,他是想都不用想的,可是现在他抬脚就进,这就是差距。 都说衣服是男人的脸,钱是男人的胆,一点都不假。 他刚一进门儿,就听见一声惨叫,还夹杂着叫骂声。 “妈蛋,锦衣卫算个屁,老子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破烂牌子在爷的面前,狗屁不是。 石老九,你别给脸不要脸,别以为离开了刑部大牢,老子就没法收拾你。 告诉你,爷要是想收拾你,一句话的事情。” 郑长生定睛一看,只见石老九倒在地上,被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踩在脚下,他的那块锦衣卫的腰牌,仍在旁边被一个挽着胳膊的三青子踩着。 旁边还站着几个撸胳膊挽袖子的彪形大汉,横眉立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郑长生很生气,他不是替石老九抱不平,而是那面锦衣卫的腰牌。 考,这锦衣卫的腰牌也太不值钱了,竟然被人踩在脚下,而腰牌的拥有着也被人踩在脚下,打的跟三孙子似的。 真他娘的给锦衣卫丢人。 石老九都要哭了,本以为着进入一个牛逼衙门,可是这个衙门也太低调了,低调到根本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刑部主事张万全惦记自己的玉露九花膏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本来想着自己走了门路,已经调离刑部大牢了,那就眼不见为净,再也不用担心张万全这狗日的纠缠了。 可是今天他来到约定的跟指挥使大人见面的春风茶楼,话说起来还真他娘的点儿背的很。 上来就看见张万全跟几个狐朋狗友在喝茶,想躲开是来不及了。 已经四目相对了,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一个人要是被欺负怕了,就算是借给他一个胆子,他也在人家面前硬气不起来。 张万全一看石老九一身的新衣新帽,装扮的比他还要阔气,他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昔日狗一样的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现在竟然摇身一变装起大爷来来,竟然连春风茶楼都敢进来喝茶了。 看样子这厮手里够硬气的啊。 想一想那玉露九花膏的利润,他就眼红。 “石老九爷今天可算是见到你了,怎么样,答应爷们的方子该给了吧?你不会不认账了吧?” 石老九心里慌乱的一批,这事儿他也有责任,虽然是迫于无奈答应了给人家,但是总算是自己亲口答应的啊,到现在也没给人家,这明显是有放鸽子的嫌疑。 “张主事,您说的哪里的话,怎么会不认账,这不是刚到新衙门有点忙,这一忙吧,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下次吧,下次我给您送上门去,您看可好?”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啊。 尽管他这话说的很是违心,但是也不得不这么说啊,不然的话,他眼下的这一关都过不了。 张万全上去就是一巴掌:“你个老王八蛋,还在骗爷,你以为你换了新衙门,老子就奈何你不得? 做梦吧,老子可是跟胡公子都能说上话的,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衙门,还能大的过去胡相国不成? 别以为你找了一个靠山,就可以在爷的面前抬头,想要收拾你还是很容易的。” 说着这货一挥手,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就上去拳打脚踢的招呼上了。 把石老九给打急眼了,他一把掏出锦衣卫的腰牌:“张万全,你可看好了,这可是大内御制的锦衣卫腰牌。” 可是他还没等把话说完,张万全一把夺过来,看了看就给仍地上了。 然后上去就是一记窝心脚,把石老九踢的是一声惨叫。 这一幕,被迈步而来的郑长生看了个结结实实...... 第260章 打断他的狗腿 第0261章打断他的狗腿 “指挥使大人,救我!” 倒在地上的石老九,一眼就看到了郑长生。 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疯狂的爬了过来。 指挥使大人?哪呢? 石头老九的这一声呼叫,吓了张万年一大跳。 可是他抬头看了半天,也没见什么大人! 倒是石老九跪在一个年轻人的脚下,双手抱着他的腿,跟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家大人一样,在那哭诉。 额,这毛孩子不会就是石老九口中的指挥使大人吧? 开什么玩笑呢?狗日的死老九,你就是蒙事儿,你也找一个成年人啊! 那小子看起来也就十几岁吧,虽然个头倒是挺高的,但是看上去面色稚嫩,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嘛。 你这要是能够把爷吓住,那以后老子还怎么在街面上混。 “那小子,识相的赶紧滚开,今天是刑部主事张大人办差。” 张万全身边一个三青子横眉立目的,看样子都要吃人了。 真是狗仗人势啊!不,应该是狗仗狗势。 一个小小的行部主事,在大名京师官场中,那就是属于不入流的,狗一样的官员,可是身边竟然聚集了这样一帮地痞无赖。 都说兵匪一家,这还真不是污蔑。 郑长生笑了笑,看了一眼:“刚才就是你脚下踩的锦衣卫的腰牌吧?” 那人愣了,郑长生并没有被他吓到,反而很平静的在和他说话,这让他很意外。 一般人看见他发飙的话,早就吓得腿肚子转筋,下跪求饶了。 可是面前的这个小子,一点儿都不怕他。 你别看他横眉立目的,说话声音很大,看起来像是要咬人似的。 其实这种人最是心虚,只有用夸张的动作和恶毒的语言,来掩盖他内心的不安。 “怎么着,就是老子踩的,不就是一块烂牌牌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有点硌脚,没有秦淮河画舫里粉头的身子踩着舒服呢。” 这厮边说变边嗤嗤的淫笑了起来,惹得身后的那帮人也都哈哈大笑。 “你是哪只脚踩的,好像是右脚对吧?”郑长生不顾他们的嘲笑,反问了一下。 “你说的很对,小娃娃,就是老子右脚踩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郑长生微微的一侧身,把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 面无表情的道:“打断他的右腿!竟然胆敢藐视皇上,把御制的腰牌,踩到你的脚下!” 那泼皮无赖听到郑长生的话后,脸色苍白,吓得! 郑长生个子比较高,刚才挡着了门口。 可是当他让开之后,门口出现了两排标枪一样挺立的汉子。 这两排人绝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不然的话不会这么整齐。 少爷说了,打断狗日的右腿,那必须要打断。 郑老三一个健步冲上前去,起脚、近身就是一个拌摔。 这下乐子大了,那人直接被郑老三摔了个四仰八叉。 郑老三很得意这一手,他是跟王三石学来的功夫。 这一首看起来很简单,脚下前迈勾住对方的脚跟,在借用自身的腰马之力,把对方推出去。 被推之人,脚下无根,很轻松的就能放倒。 郑狗蛋就好像和郑老三是配合好的一样,操起一把椅子,狠狠的砸在了那汉子的右腿上。 只听见咔嚓一声,椅子散了一地,那汉子嗷了一声惨叫。 双手抱着腿在地上,痛苦的来回的翻滚。 刑部主事张万全都傻眼了,这人说动手就动手。 手下的人丝毫不含糊,这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啊。 难不成他真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可这也太扯淡了吧? 怎么可能会这么年轻? 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小子,你竟然敢打我的人,我看你还真是活腻歪了,给老子上。” 他一挥手,身后的十几个人嗷嗷叫着,操着棍棒、板凳退的就冲上来了。 别说他不相信郑长生的身份,这些地痞无赖们见多识广的,他们也不相信。 哪里有这么年轻的大人,朝廷里那些大人们他们见识过的多了去了。 就连胡公子的老爹中书省的左相国都见过,可以说朝堂里有点身份地位的人,他们都见过。 在京师的地面上混生活,黑白两道三教九流的都得认识,要不然还真是不好混。 郑长生身后的锦衣卫们像是变戏法一样的,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说是短刀,其实也不短,只不过是比起来绣春刀可是短的多了。 一排人把郑长生围在中间,另一排人擎着刀迎着就冲上去了。 完全是军阵的打法,三人配合,上中下三路招呼着。 只是一个照面,惨叫声不断,人倒了一地,殷红的血把木质的地板都给染红了。 要说打架,这些地痞流氓三青子他们或许仗着人多势众,还能唬唬人。 但是,这不是打架,这是打仗。 郑长生挑出来的这些人可都是个中的好手,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主。 军伍的打法,可不是咋咋呼呼吓唬人的,那一出手就得放倒对手,让对手失去战斗力。 这也幸亏是在京师,对阵的不是敌人,他们下手还是留了点分寸的。 要不然的话,他们只管奔着致命的地方下家伙,那现在就是一地伏尸了。 张万全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大人,饶命,饶命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猪油蒙了心,冲撞了大人,小人罪该万死啊。” 咣咣的磕头。 围观的老百姓都吓坏了,虽然他们也很厌恶这帮地痞无赖,但是这可是血案啊。 倒了一地的人,血流成河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京师的地面上,竟然有人胆敢这么当街行凶,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连那张主事这会儿也不在硬气了,磕头如捣蒜跪地求饶呢。 张主事仗着自己刑部主官身的便利,没少欺压良善。 而且这厮为人很是阴毒,要是有人得罪了他,保管不出三天,这人准得进大牢。 路子可以说非常之广,跟顺天府的差役都有勾连。 只要人送到刑部大牢,那就是他说了算了。 不把你整的死去活来就不算完,人们恨其歹毒,暗地里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张阎王”。 张万全这会儿彻底的清醒过来了,敢在京师地面上毫无顾忌的带着刀,而且一出手就是军伍的杀法。 他现在万全相信郑长生的身份了,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可是为时已晚啊。 第261章 神呐,救救我吧 第0262章神呐,救救我吧 顺天府的差役总算是赶到了,就如同后世警匪片里的警察一样。 总是等尘埃落定,他们过来收拾残局。 本来他们早就接到报信儿了,带头的是顺天府推官周旗,可是他一听说是张万全和人起了冲突。 他知道张万全的身份,没少跟他打交到。 他还知道,张万全一般情况下出来的话,身边都会跟着一打帮子狐朋狗友。 真要动上手,吃不了亏,只会赚便宜。 上次跟一个外来的客商起了冲突,自己带人去早了,事后可是被他好一顿埋怨。 他把人家都快打死了,还嫌自己去抓人到早了,他还没打过瘾。 这事儿闹的,是以,这次啊,他一听说是张万全又在跟人起了冲突,他也不着急了。 手下几个差役拿起铁链就要去锁人,被他一把给拦住了:“慌什么慌?坐下,把早点吃完啊。” 额,那几个差役,看周头不着急,顿时就明白咋回事了。 得,反正咱们也是跑腿听吆喝的命,上头让咱干啥咱就干啥。 反正这早点又不用花自己一毛钱,不吃白不吃。 于是又都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坐下细嚼慢咽的吃上了。 周旗估算着张万全也该过瘾了,才放下手里的碗:“走吧,兄弟们,抓人,等会别忘了给张主事讨要跑腿钱。 这是规矩,哪一次老子们给他办了事儿,都得给辛苦钱,千万不要忘了。” 他这么一说,手下的那帮差役们可高兴了,今天这差事办的痛快,还是跟着周头有油水。 他们中间有不少是刚走门路安插进来的,自从跟着周旗以后,家中的生活水准是成直线往上升啊。 现在每趟出管差,都能落点银子,虽然是拿的小头,但是也不少了。这样日积月累下来,可比正儿八经的俸禄要高出几倍,甚至十几倍。 一个小小的顺天府的差役,算下来一个月的油水都能抵得上朝堂上老爷们的俸禄了。 等他们带着家伙,兴高采烈的赶到春风茶楼的时候,他们离的老远就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 周旗暗骂不止:“妈蛋,该死的张万全这次是玩真格的了,下手难道还用了刀子不成,看来是放血放的有点多啊。 可别出了人命啊,这要真是出了人命,那可就是大案要案了啊。 京师地面上,出命案,那还得了,恐怕这是得上报给中书省,甚至是皇上他老人家的。 这事儿,闹不好还得在朝堂上议一番呢?” 他想到这里,就脚下加快:“闲杂人等都让开了,顺天府办案。” 额,他的这一声高喝,人群呼啦一下子就向两边散了开去。 周旗被身后一群顺天府的差役们咋咋呼呼的簇拥着,来到春风茶楼。 可是当他们看到眼前的血腥场面,差点没吓的尿了裤子。 我滴个亲娘哎!满地都是血,张万全的那帮子狐朋狗友们倒在地上惨叫连连,每个人都是腿上挨了一刀。 就连那平常不可一世的张万全此刻正跪在一个年轻人的脚下,磕头如小鸡吃米一般的讨饶。 啊?这是个什么情况? 当他把目光移到郑长生身上的时候,心里震撼极了。 考,这不是顺天府尹高奎高大人安排下来,要盯着的人么? 他是看过郑长生的画像的,当时高奎拿着画像让他们每一个推官,包括街面上那些话事人都记下这张脸。 一旦在街面上发现此人,要盯紧了,有什么不法之事,要尽快上报。 别人或许只记得郑长生的样子,但是他多留了一个心眼,他可是跟顺天府尹高奎有着多年友谊之人。 当年高奎还没走门路谋取顺天府尹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无论是耍钱还是耍女人,他们两个都是一起的。 仗着跟高奎有这么深厚的友谊,所以他私底下打探了一番口风。 他得知,这画像上的年轻人是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叫郑长生。 说起来锦衣卫,他的印象都是很深刻。 几个月之前,几千人的锦衣卫们在大街上大规模的跑步,还差点引起骚乱,他当时可是负责维持秩序的人之一。 可是自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锦衣卫这个衙门有什么动作了。 就如同昙花一现,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衙门似的。 那些之前跟在锦衣卫身后捡拾东西的人,还企图在遇到类似的现象。 于是天天在街上逛游,可再也没有见到过。 那段时间,街面上很是不平静,就连小偷小摸的现象都多了不少,到顺天府衙门报案丢失财物者不计其数。 为何?人们都跑到街上,等待着再一次捡漏。 可是哪里想到,他们自己倒是被金手指的偷儿们捡漏了。 好端端的为何高大人要兄弟们发动街面的力量盯着,锦衣卫的指挥使呢? 他心里很是好奇,当天晚上他借着请高奎喝花酒的名义,套出了实话。 原来这个年轻的指挥使大人,竟然把中书省左相国胡惟庸的儿子胡金鹏给抓起来,打个半死不活的。 龟龟,可把周旗给吓坏了。 胡大公子的名声在京师地面上谁人不知?那是跺一脚京师的地面都要颤三颤摇三摇的大人物啊。 平时仗着他老爹胡惟庸的名头,在纨绔圈子里那是说一不二,谁敢动他一根毫毛? 可是这小郑大人偏偏就敢动他。 话说这锦衣卫指挥使的小郑大人是和来历?连胡惟庸的面子都不给,抓了他的儿子,还揍的个半死。 貌似胡惟庸拿他也没办法,这才找了人手暗中盯梢,查找人家的把柄。 他表面上装作和高奎嘻嘻哈哈的喝酒聊女人,可是心里面早就天翻地覆了。 这可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中书省左相国胡惟庸和锦衣卫指挥使郑长生他们两个人的争斗,他们这些小人物充当马前卒。 他可没那么傻,这能够不把胡惟庸放在眼里的人物,尽管看起来很年轻,可是谁知道人家背后站着的是谁啊? 要是胡惟庸斗赢了,还好说。 万一要是斗败了,那他们这些人可是要倒大霉的哦。 别人怎么做他管不了,可是他心里暗暗的发誓,一定要避而远之,能敷衍就敷衍,真的敷衍不过去了在说。 他可不想当牺牲品。 不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却让他撞了个结结实实。 这可咋办?是管还是不管?要管的话怎么管? 这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神呐,救救我吧。 第262章 微笑恶魔 第0263章微笑恶魔 张万全此刻是吓得如同一团烂泥,瘫到在地,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对面这位小爷的一声令下,那些军伍汉子上去拿刀就干,整个春风茶楼血流满地。 怎么看都是一个杀神下凡,尤其是他那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微笑。 额,那是死神的微笑。 郑长生此刻在张万全的眼里就是一个,挥舞着镰刀的微笑恶魔。 冷冷的眼神,如电似箭,只在他身上瞄了一眼,他就感觉瞬间浑身无力,透心的凉。 他宁愿立刻就死去,也不想感受这种冷酷的眼神。 站在郑长生旁边的石老九,都看傻眼了。 这起事件,说起来很慢,其实从郑长生下令动手到结束,也就那么十几息的时间。 刚才还耻高气昂的张万全,现在跟泄了气的猪尿泡一样瘪做一团,浑身瑟瑟发抖。 顺天府的差役们腿肚子都转筋了,平时要他们抓个打架斗殴或者金手指的偷儿,维持个秩序他们很拿手。 但是像今天这样血腥的场面,他们哪里见过? 从大明立国到现在多少年了,除了每年的秋决见过血彪三丈的情景,平时他们哪里见过这等人间地狱的惨状。 那些泼皮无赖们,平时跟他们的关系也很是要好,没事的话也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的。 吹起牛逼来,那整个京师帝都都没有他们办不了的事情,可是今天一个个的捂着流血不止的大腿,哀鸿遍野,哭爹喊娘的,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抓人?开玩笑,抓谁?那两队汉子手里握着明晃晃的短刀,怒目而视的看着他们。 就好像一群随时都要出击的猎豹,这个时候谁敢冒着生命危险抓人? 躲都来不及,谁会赶到这个点上去招惹是非啊! 郑长生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指挥使金牌厉声呵道:“锦衣卫办案,闲人退避。” 日光下,那面金牌明晃晃耀人眼球夺人二目。 额,周旗吓得尿都要出来了,赶忙带着所有的差役扑通就跪下了,磕头如小鸡吃米,简直成了磕头虫了。 那面金牌的正面镌刻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金牌的另一面刻着一个大大的“令”字,旁边是一行竖写的小字“锦衣卫指挥使”。 娘哎,这就是代表着皇上啊。 闻讯赶来的春风茶楼的掌柜目瞪口呆的怔立当场,还是账房先生提醒他,才一起跪倒在血泊中磕头如同捣蒜。 皇上的御赐金牌,这还得了。 这就是戏文里的尚方宝剑一个级别的了,是有着先斩后奏之权的。 “你是顺天府的推官?这些人交给你了,把他们全部带到锦衣卫衙门里,交给毛骧毛千户,就说本指挥使交代下的事情,让他好生的招呼着。” 周旗心里暗喜,怪不得胡金鹏这货都要吃瘪,感情人家是皇上身边的人,就这面金牌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孰优孰略还不是一目了然,幸亏老子没有真的拿高奎代传的胡惟庸的命令当回事,这要是真的得罪了面前的小爷。 杀自己还不跟杀个小鸡一样容易? “指挥使大人,您放心,这些人在小的手里,跑不了,出不了什么问题。 小的拿脑袋担保,这些人一个不落的送到毛千户的手中。” 郑长生是第一次使用这枚金牌,没想到还真是好使的很啊。 老朱真是太给力了,这面牌子看来得好好的利用一下才行啊。 就是不知道胡惟庸见到这面金牌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表态? 他还真是低估了封建时代皇权的威力,这是他第一次享受权利带来的快感。 原来这东西真的会使人上瘾的哦。 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真的是太奇妙了。 感觉大脑中的多巴胺分泌的都加快了,兴奋极了。 周旗也不管什么友谊不友谊了,一把拽过张万全,把铁链子就给他套脖子上了。 这个时候了,抱住了这么一个好粗好粗的大腿,怎么能不好好的珍惜之? 说不定跟指挥使大人有了这一次的缘分,以后飞黄腾达也说不定呢。 周旗只不过是一个酒肉朋友罢了,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而已,这个时候要是盲目的讲究江湖义气,那死的就是自己。 郑长生和周旗那头轻哪头重,他还是能分辨的清楚的。 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跟郑长生做对呢。 三下五除二,干净利索的把这些泼皮无赖连拖带拽的,锁拿走人。 郑长生看了看跪在血泊中的春风茶楼的掌柜一干人等:“掌柜的,今天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这是一两银子,损坏的桌椅板凳,本指挥使来赔偿,还有,这满地的血污恐怕要劳烦掌柜的让人打扫一下了。” 说着他掏出一两银子塞到了掌柜的手中。 春风茶楼的掌柜的于之城都傻眼了,这是个啥情况啊? 怎么官老爷还主动给赔偿的,这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这么多年了,官老爷们不是白吃白喝就是挂账签单的,他虽然心里极度的不满意,可是奈何人家是官他是民。 都说民不与官斗,官字两个口,小平头老百姓怎么能斗得过当官的呢? 也只能是认倒霉了。 这还不算呢,还有那些有背景的泼皮无赖,还要每个月给他们收取保护费,要不是他的声音还算是可以,估计都撑不下去了。 街面上跟他一起做买卖的商家不知道倒闭了几家了,全部是不堪重负,亏损严重经营不下去的。 于之城颤抖着双手硬是要把那一两银子还给郑长生,他真的是没有想到。 如果所有的当官的都像这位小爷一样,那该多好啊。 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要这样一个好官的钱啊,在他的潜意识中,只要是跟祸害他的官吏和青皮做对的官,那都是好官。 也可以想见到,他这些年被欺负的有多严重。 郑长生倒是不好意思了:“老人家,这钱您一定得收下。 相必,这些城鼠社狐的没少祸害你家的生意吧? 不过从今往后,你们不要在害怕了,如果再有类似的官员和流氓无赖找你们的麻烦,就请到我锦衣卫衙门报案。 别人不敢管的,我锦衣卫管,别人不敢抓的我锦衣卫抓。 我们锦衣卫可是代表着皇上监督天下百官的,今天本指挥使的话你可以传播出去,如果有人胆敢找你的麻烦,本指挥使定当给你做主。” 第263章 锦衣卫的新职能 郑长生在春风茶楼说的话,所有围观的群众全部听在耳中。 额,感情原来前段时间,让他们感到大为惊奇的那些锦衣华服的侍卫们,原来就是锦衣卫。 他们是皇上组建的亲军,是替皇上监督百官,惩治不法的权力部门。 这是完全的为民做主啊,他们无不感激。 顿时街面上所有围观的群众,全部下跪叩首。 口中山呼万岁。 永远不要低估了百姓的力量,古语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看现在的情况估计不用于掌柜的传播,就这些围观的百姓们口口相传。 锦衣卫的职能和大名就已经打出去了。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官员制度,是有着严重的缺陷的。 你别看老朱设立了督察院,但是那是督察朝堂中的官员的。 真正的,能够为老百姓说话办事的机构,还真没有。 虽然老朱的手段很多,分化拉拢平衡制衡,但是那也只是掌控朝堂中央。 但是下面的官员,他还是顾及不到的。 但是往往统御百姓,控制基层的就是这些低层的官员。 甚至是那些差役和胥吏才是掌控百姓的力量。 但是这些人又往往缺乏监督,没有一个真正的约束他们的机构。 虽然大名律中有规定,但是真的按照大明律执行的又有几个呢? 虽然朝堂中的御史言官,偶尔也有下来巡查街头,弹劾不法,但是并没有形成一个机制。 往往都是一些新进的言官,为了博取名声和捞取政绩他们才会走上街头体察民情。 可是一旦捞足了政绩,就会正式的加入督查院,那就位列朝堂了。 谁还会在乎底层百姓的死活呢? 现在郑长生的这个宣言,简直是来得太及时了。 百姓们心中都在暗想,原来皇上并不是不顾念他们的死活。 而是一直在忧心他们呢。 前阵子他们引为笑柄的锦衣卫们,现在看来,正是皇上为了他们的利益而专门组建的一个衙门。 这个衙门就是为民说话的地方啊!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皇上万万岁!” 百姓们群情激奋,有的忍不住涕泪横流,场面简直是太火爆了。 跟这里火爆的场面,不同的是中书省胡惟庸的慎独厅。 慎独厅是胡惟庸办公的地点,因为在正墙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慎独而得名。 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脸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沉思了良久才开口:“高奎,你确信郑长生说的话无误?” 顺天府尹高奎信誓旦旦的保证:“相国大人,下官不敢欺骗您,这话确确实实是郑长生说的。 而且他手里的那面金牌我手下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写的是如朕亲临!” 胡惟庸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要变天啦…… 吩咐下去,都收敛一点吧,恐怕这次皇上是要动真格的啦,在出了事情,我也保不了你们。” …… 皇极殿里老朱一边喝茶一边听着王德用汇报。 当他听到所有百姓都三呼万岁的时候,老朱激动的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湿润了他的龙袍。 “百姓们果真如此?” “回皇上,确系如此!” 老朱激动了一拍大腿:“郑雨浓好样的,咱怎么没想到,锦衣卫衙门还能够做这样的事情! 传郑雨浓速来见咱!” 郑长生此刻,真的有一种在戏文里见到的场景。 八府巡案请出王命旗牌,祭出尚方宝剑,斩杀贪官污吏为民做主。 他此刻有点飘飘然,可是他远远的看到王德勇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额,自己有点高兴过头了,他这个时候过来,那肯定是皇上要见自己。 他心里不禁有点慌张, 毕竟按照既定的章程锦衣卫的职能,可没有他说的那样,他只不过是一时气愤,想要为锦衣卫立威。 就连一帮地痞无赖都敢拿锦衣卫的腰牌踩在脚下,根本就没拿锦衣卫当回事嘛。 今天如果不立威的话,那以后锦衣卫想要出头更难啦。 不过自己一时间快意恩仇,爽是很爽,就是不知道老朱爽不爽。 万一他怪罪自己的话,那自己可是要喜极生悲了。 算了不管了先见了老朱再说。 他此刻脑中飞速地运转着,在思考着怎么回答老朱的问话。 不过他明显有点想的多了,因为他刚一见到老朱的时候,就发现老朱眼角眉梢带笑,这很明显是开心的样子嘛。 额,看来老朱并没有为今天自己做了过头的事情而生气。 不生气就好,下面就要看怎么忽悠老朱了。 后世的警察制度如果不出问题的话绝对可以忽悠的老朱心花怒放。 说实话,老朱对于治理国家,一直都在探索求新。 就单从官员的选拔制度上,就可见一斑。 科举,推荐,举孝廉,等等等等。凡是前人用过的,他都加以尝试。 为的就是能够治理好国家,让他们老朱家的江山千秋万代的传承。 他一个放牛娃出身,刚起兵的时候,大字都识不了多少。 现在,贵为一国之君的他当年也是出生于社会底层,他是了解百姓疾苦的。 所以他痛恨贪官污吏,他一心的为百姓好。 因为他懂得一个道理,只有百姓安,才能天下安。 天下安他们朱家的江山才能稳如泰山。 他虽然大胆的尝试,但是他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治国方略。 大多数的都是沿用前朝的制度,他也知道,自己的手腕强硬。 可以掌控全局,可是一旦自己不在了,或者他的子孙后代,手腕不强硬,不能掌控全局。 那将是他们朱家江山的一个噩梦。 所以当他听到郑长生把锦衣卫的职能扩充到了为民做主的时候,心中不禁大动。 这绝对是一个好的想法,联想到郑长生先祖的智慧,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郑长生此刻的想法。 “雨浓,你刚才当着百姓的面说的那些话,你详细的跟咱好好唠唠!” 老朱亲切的喊自己的表字,这让郑长生彻底的放下心来。 “皇上,臣有罪,我未经请示皇上,擅自做了主张,还请皇上责罚!” 老朱赶忙走上前去,拍了拍郑长生的肩膀:“雨浓,咱不怪你,你的这个主意好,咱想听听你具体的措施。” 第264章 父亲难当 警民鱼水情共建新大明,这是郑长生给老朱画的又一个天大的馅饼。 虽然做不到后世警察叔叔为人民服务的地步,但是给平民百姓一个安全的保障这还是可以有的。 郑长生把帝都金陵以皇城为中心,分作五个区块,东西南北中。 每个区域都设置一个锦衣卫分部,这些各自的分部下面又设置无数个锦衣卫指挥所。 完全是照搬了“派出所”制度,有困难找警察改成了有难求助锦衣卫。 如果能够把老百姓的困难解决了,获得了他们的认可,那大明想要不长治久安都难。 从古自今老百姓的力量是最不可忽视的,虽然他们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但是只要有口饭吃,给他们希望,他们就是最勤劳,最善良的一个群体。 不过,要是压迫过甚,那后果也是不可估量的。 有确切纪年开始以来“国人暴动”,愤怒的平民赶走周厉王这就是一个开端,以后的改朝换代哪一次不是有他们所创造的历史? 可是虽然他们创造了历史,但是却从来没有享受过多少历史带给他们的红利。 他们往往都是被压迫被剥削的一个层级,几千年来华夏族群的老百姓够苦的了。 郑长生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就做点什么吧。之前能力有限,所帮助者不过是身边之人。 可是现在既然上天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天大的机缘,那么就尽自己所能给华夏百姓一个幸福平安的社会吧。 别看大明整体的社会很安定,这几年老朱在自己的建议下,设置了朝廷第七部-----商务部,用以管理天下商务活动,大力的发展商业。 朝廷的收入是增加了,但是说实话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并没有好多少。 再加上现在街面上鱼龙混杂,什么牛鬼蛇神的都有,老百姓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吃定了老朱求变的心态。 说实话,治国了这么多年,老朱是绞尽脑汁的想方设法打造他一手缔造起来的朱明江山。 可是没有经验,再加上朝堂之上并不那么风平浪静。 当初跟随他打江山的那些人,虽然给他们排排坐分果果了,但是他们似乎并不那么安分守己。 现在他们这些人以胡惟庸为首,一个庞大的淮西勋贵集团已经初见端倪,这绝对的不利于以后的统治。 自己可以拿捏的住这些人,但是他的后世子孙可是不一定能够拿捏的住啊。 郑长生的这个依靠老百姓的力量,构建新大明的计划,很是得他的心意。 老朱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人,他要是认定的事情那必定是要实行到底的。 就像是郑长生之前给他说的赚钱的点子,农家乐、啃的鸡、草原行等,他哪一个都热衷的很。 农家乐和啃的鸡每年给他提供一百五十多万两的白银,草原行更是收益颇丰。 当然这都是从经济方面去做得,现在郑长生给他在政治方面提的第一个意见就是建立锦衣卫,立马就下旨筹建。 现在锦衣卫的前期工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各个行省的情报逐渐汇集起来,经过分析报告给他的就已经有十几个需要治罪拿办的了。 不过他现在不着急,他要一网打尽,这些该死的东西,吃着老子的,花着老子的,还要偷偷的往家里顺手稍带着。 这天下可是俺老朱的,你们这些腌臜的蠢货,竟然胆敢欺骗俺,要不灭了你们九族是解不开心头之恨的。 老朱对于贪官的痛恨,以及残酷手段,那是已经倒了让人发指的地步。 剥皮充草,砍头发配,等等,所有的酷刑手段都用上了,而且动不动的就搞株连,可是依旧是不能根除贪员墨吏。 归根到底是监督手段不到位啊,在一个人治的国度里,你想靠着凭借官员的自觉不去搞贪腐,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现在郑长生的这个锦衣卫职能多功能化,让他欣喜若狂。 这么多锦衣卫指挥所在京师试行,为什么说是试行,一是人手不足,二来嘛,郑长生说要摸着石头过河,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在试行期间,发现问题及时的整改,等运行一段时间成熟后,那个时候人手也招募和培训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在全国各地的实行。 老朱很满意,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郑长生这孩子轻描淡写之间就给他勾勒了一副美好的画卷。 就是这孩子年纪太小了,如果三十岁过后,定然是宰相之才啊。 而且郑长生看问题的眼光很是犀利,往往是从表面现象看到根本上的问题,如果这样的人才还不是宰相之才,他都不敢想还有什么样的人才是。 就拿重新招募锦衣卫这件事情来说,郑长生提议,要从平民的子弟中挑选年轻力壮的,最好是十五岁到二十岁这个年龄段的。 这些人出身微寒,如果皇上施以恩惠,他们必定是忠君爱国,再加上适当的洗脑培训,他们必然会以死来效忠皇上的。 还有,这些平民子弟大都来自民间,他们识得民间疾苦,往往他们是嫉恶如仇,特别是对于既得利益集团们,有着发自心底的不满。 老朱明白郑长生说的”既得利益集团“指的是什么,就是自己的心腹大患淮西勋贵。 下面的锦衣卫密探报上来的尽是这些淮西勋贵们贪赃枉法的证据,像什么欺男霸女的,抢占民田的,乱收赋税的,虚报冒领的,等等不一而足。 老朱刚看到这些汇报上来的材料的时候,连最心爱的那方砚台都给摔连。 可是冷静下来一想,还是先不要着急,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啊。 方方面面都串联在一起,他感觉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向他笼罩过来,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 天若要其亡,必先使其狂,你们就疯狂吧,越疯狂越好,越疯狂证据就越多,到时候咱要把你们连根拔起。 “雨浓啊,你说的招募新人的事情,我看这事儿就有你来负责,毕竟这个主意是你出的嘛!咱对你是相信的。 另外呢,我看朱棣这孩子整天的上蹿下跳的,也没个安稳的时候。 还有他整天的跟徐达家的大丫头偷摸的见面,万一出点什么丑事儿,那咱的脸面就丢进来,咱考虑着长久下去这也不是个事儿。 要是魏国公出征归来就好了,咱还能尽快下旨让他们完婚,可是前方战事胶着,魏国公一时半会的回不来。 那现在就看你的了,我知道朱棣这孩子跟你是好兄弟,他听你的话。 让他协助你招募培训新人,这也能让他收收心。 哎!父亲难当啊!希望你能明白咱的一番苦心。” 第265章 郑家村五百勇士 老朱这甩手掌柜的做的,真是舒坦。 只轻飘飘的一句:“咱相信你。” 就让郑长生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一个职员被老板信任,当做自己人看待,这恐怕是任何一个员工内心深处的期望吧? 好久没有见朱小四这货了,这个不着调的四皇子,整天的沉浸在和徐妙云的爱情里,乐不思蜀,怎么看都不像是未来杀伐果断的永乐大帝的行事风格。 老朱这样安排也好,整天的偷摸的跟娘们混在一起,多少英雄志也都磨灭了。 好好的培养一下朱小四也好,磨练一番这货。 这次的招募计划是全国性的,只招收年纪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的平民子弟。 圣旨一下,全国轰动,给皇上招募亲军卫士,这要是自己家的子弟选上了,那就是可以常随在皇上身边了。 这要是有个出彩的时候,被皇上看中,那平步青云是指日可待啊。 消息传回金宁县郑家村,老族长郑三旺独自一人在怀远堂坐了许久。 回到家中就把儿子郑大虎给叫过来了:“老大啊,这些年你帮着生哥儿和你秀英嫂子打理家里的生意,虽然说是赚了点钱。 可是,整日里困守在着偏远的小山村,毕竟是没有什么大的出息的。 这次生哥儿来信说是皇上招募亲军,为父打算让咱们郑家族人年龄适合的都去应征,就有你来带队。 虽然你的年龄不符合,但是你可以去京城帮着生哥儿照看一下家里,你秀英嫂子早就来信让你过去。 为父舍不得你远离,就没给你说。 这次为父下定决心了,你明天叫上大个子,别在家里窝着了,男子汉大丈夫要胸怀四方,整日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沉迷于婆娘身边是何道理? 这样永远也不会有大出息,你看现在郑屠户的三小子和你二婶儿的宝贝孙子狗蛋,跟着生哥儿都混了个官身了。 再不济也是皇上的亲军不是?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啊。 希望这次咱们郑家村的子弟们都能够通过遴选,到时候,生哥儿作为指挥使,关照他们一二,都能封妻荫子的话,我郑家的祖宗在地下也是会开心的笑的。” 对于父亲的话,郑大虎是言听计从。 第二日,郑家村族人聚集,开始挑选应征人员。 方家村一看,也纷纷的央求老族长帮忙,他们知道方家的生哥儿在京城可是当了大官的啊。 郑家的祖先祠堂这几年连续的开了多少次了,每一次开祖祠都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流水席能把大街上都给排满了。 他们也羡慕啊,都恨自己怎么不是郑家村的族人呢。 这次听说要进京应征皇上的亲军,他们知道生哥儿肯定会听老族长的话的,能够帮组郑家村的人,方家村的人只要老族长一句话的事情。 老族长郑三旺看着热情满满的方家村人,心中颇为为难。 生哥儿说了,五百个名额,现在郑家合适的子弟都安排不过来,怎么安排方家村的人呢? 不过生哥儿也说了,要挑选精明强干的子弟,他沉思了良久,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与其让郑家的那些呆头呆脑的憨瓜占用名额,还不如把这些子弟留下来帮衬生意,把空缺的名额留给方家村。 这样既能按照生哥儿说的全部是精明强干的子弟,又能照顾一下方家村。 毕竟这些年,郑、方两村相处融洽,就跟一个村一样,因为生哥儿家额生意,全部都捆绑在一起了。 在加上通婚频繁,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怎么着也不能顾此失彼吧? 于是,老族长郑三旺决定五百个名额,他们先内部竞争一下,优胜劣汰,集中两村之力量凑够五百名额。 消息一出,方家村子弟欢舞雀跃,郑家村子弟摩拳擦掌,经过激烈的角逐后郑家村三百人,方家村两百人被挑选出来。 选上者喜上眉梢,落选者垂头丧气。 不过随后老族长的一个决定,让落选者又重获欢喜。 郑家酱菜作坊和砖窑厂把落选的这些子弟招募了过去,这就相当于是安排工作了。 每个月都有薪水拿,可以养家糊口了,虽然没有选上皇上亲军,但是他们比以前天天闲置在家要强上不少了啊。 皆大欢喜,于是择日郑大虎和大个子带着这五百人前去金宁县应征遴选。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这五百人无一落选,全部通过,在县太爷盖了印章后,赶赴杭州府集结一起走水路赶赴京师。 郑长生最近比较忙,忙的是脚不沾地,京师五大分部全部落实到位。 东、西、南、北、中五城分部下面又设立指挥所两百多个,这人才的使用着实是很费脑子的。 不过在武云照、毛骧和蒋瓛的帮衬下,总算是安排到位。 大的框架是立起来了,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这就不是郑长生能够估算到的了。 反正是现在他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等着看效果了。 希望能够一切都满意吧。 郑长生闲暇下来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可是一闭上眼睛,吕大小姐的声音就响彻在耳旁,他眼前不禁浮现出五年前,吕婉容初长开的曼妙身姿。 十二三就已经够让人神魂颠倒的了,这五年没见,也不知道究竟长的是如何的祸国殃民。 前阵子大街上的偶遇,他心中是激动万千,可是终究是没有勇气一探究竟。 此刻她在干什么呢? 或许也在思念着自己吧?他心里不禁遐想起来。 今日里见到了朱小四,这货一脸的幸福,看红光满面的样子,估计是应该偷吃嘴儿成功了。 之前每次他跟徐大小姐约会会来,都兴奋的一批,还跟自己交流一下幸福的经历。 什么拉手手啊亲口口,说的是眉飞色舞的,可是这次约会回来竟然屁都没放一个,就是问他也不说。 第266章 辜负哪一个? 朱小四这货被郑长生看的有点发毛:“你是不是有病,都是大老爷们的,你盯着我看个什么劲?” “四哥今天你确实看上去有点不对头,我猜你一定是知道女人的好处了吧?”郑长生嗤嗤的乐着。 朱小四眼珠子一瞪:“咋地,咱知道了又如何,你要是羡慕,就赶紧把你的吕大小姐拿下啊。我可是听说胡金鹏那厮可是贼着呢,还有一个什么北京李家的公子。 不过嘛......” 他话说了一半停下了,好像是在故意的刺激郑长生似的。 不过郑长生并没有如他猜测的那般,撵着他求着他追问下面的情形。 “哎,我说生哥儿,你咋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啊,难道你不喜欢吕家的大小姐了?你要是不喜欢你可就早点给咱说,咱可是不介意多一个王妃。” 郑长生没好气的:“去你的吧,你当我不知道啊,徐家大小姐虽然在你面前是温顺如羊羔,可是她毕竟是将门虎女,在别人面前那就是一个泼辣的小辣椒。 你信不信我告诉她你心里还惦记着别的女人?” 朱小四着急了:“干嘛呀,生哥儿,四哥就是给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啊。算了,我也不逗你了,我告诉你,胡金鹏下手了,那个叫李格的小子被揍的腿都断了。” 说着一脸得意洋洋的看着郑长生。 不过他有点想不明白了,为何自己是事件的亲眼见证者,而且又是一回来就跟他说,这小子一点都不吃惊,貌似早就知道了似的。 “生哥儿,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啊?” 郑长生是不意外,这个雷就是他埋下的,早晚得爆炸。 没想到会爆炸的这么快,胡金鹏估计刚养好伤,从床上爬起来就忍不住动手了。 打断了李格的双腿,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还以为就是警告一番,不让李格再打吕大小姐的主意呢,没想到胡金鹏下手这么狠毒。 突然,郑长生感觉到,这或许会是一个契机。 北京李家的生意做的不可谓不一家独大,这么多年来生意涵盖了整个大明。 这里面未免没有胡家的照拂,如果从李格的身上打开一个缺口的话,未必就不能找到胡惟庸贪赃枉法的实锤。 胡金鹏啊胡金鹏,你或许想不到你这气是出了,人也打了,或许这一次你就把胡家打入十八层地狱了呢。 对于郑长生思考的时候呆呆不语的毛病,朱小四是十分的了解的。 这个时候,他也不敢打扰郑长生。 也不知道生哥儿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呢?他摇摇头刚要离开锦衣卫衙门。 小七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进来了,一看到他就笑呵呵的:“四哥也在呢啊?” “哦,原来是琪妹妹来来啊,我看看带的是什么好吃的,今天四哥沾了生哥儿的光,有口福了啊。” 说着接过食盒,打了开来。 一盘酱咸菜,一盘水晶肘子,外加一盆香喷喷的鸡汤。 额,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生哥儿,快,好吃的来来,你不吃我可就不客气了。话说你家的饭菜咋就那么可口呢,我有个提议,干脆把你家的厢房给我收拾出来,我住下不走得了。” 郑长生这才收回心神,微笑着对小七道:“你怎么了?” 小七一脸不满:“你还好意思说,你想想你都多久没回家了。夫人都着急了,你要是在不回家,恐怕夫人都要搬来锦衣卫衙门住了。” 额,郑长生一拍脑袋,可不是嘛。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衙门里住,天天忙的脚不沾地头晕脑胀的。 家就在皇城根住,离这里也不过就是一南一北,相差了几里地而已。 可是就这么近,自己愣是生生的天天在衙门里住着不回家。 说实话,他也想回去,但是无奈现在锦衣卫衙门里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新组建的东西南北几个分部,以及那么多的指挥所。 千头万绪,忙的他是晕头钻向的,连家都顾不上回了。 其实他路过好几次家门口,但是由于事情匆忙却没有停下脚步。 小七此刻低着头,一脸娇羞的样子很是让郑长生不好意思起来,他知道是这丫头想自己了,还借口说母亲想自己。 “小七,等我忙完今天,明天我就回家,你先回去吧。这里是朝廷重地,按规定家属是不能进来的。 记住,下次没有我叫你,千万不要再来,不然坏了规矩我这个指挥使就不好服众了。” 啊?小七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规定。 可是她在门口跟守卫说自己是郑家的人,来给少爷送饭,他们并没有阻拦自己呀? 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几个人爱郑长生胜过爱自己,那小七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让少爷难堪的事情,她要是知道的话绝对是不会做的。 “少爷,那这不会影响到你吧?” 朱小四一脸不屑的道:“狗屁规矩,琪妹妹莫要听他的,按照规矩家属是不能来,但是你是我皇妹,我父皇的义女,这个规矩不适合你。” 额,小七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公主看待,她就是少爷捡回来的一个流浪儿,就是郑家的一个下人,就是伺候少爷的一个奴婢,或许将来就是少爷的小妾。 很明显小七的角色适应能力稍微差一些,这也跟她长期的生活在郑家有关。 如果她当初听了老朱的话,进宫生活的话,在那个环境下,她能够转变过来这种思维,但是她舍不得郑家,关键是舍不得他...... 郑长生仔细一品朱小四的话,可不是嘛,这整个锦衣卫衙门,就是为老朱服务的,说白了就是皇家的鹰犬耳目。 小七作为皇上的义女琪公主,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嘛! 原来自己的心内深处也没有把小七当成公主来对待,还以为是那个从小就贴身照顾自己的小姐姐,他是把小七当成郑家的一份子的。 “少爷,食盒就先留在这里,你吃完了,明天回去记得带上,我还是先走吧,夫人还等着我回去开饭呢。” 说着,深情的凝望了一眼郑长生,转身离开了锦衣卫衙门。 朱小四甩开腮帮子,掂起来后槽牙吃的是美滋滋。 而且边吃还嘴里含糊不清的道:“生哥儿,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琪妹妹多好一个姑娘。 你身边守着一个,心里还惦记一个,真是个王八蛋。我看你到最后你辜负哪一个?” 郑长生心里轰的一声,脑子蒙蒙的,是啊。 要是之前的话,自己心里还没有小七的位置,自己喜欢婉儿也就算了。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七这个身影已经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了。 这就难办了,要是娶婉儿,以吕家江南世家千金小姐的身份,是不可能给人家当小的,但是小七呢?那头上可是挂着“琪公主”名号的哦。 可是又只能有一个正房,这到底算哪门子事儿啊? 第267章 月夜迷人 郑长生躺在床上思虑了良久,两个身影不停的在他脑海中萦绕盘旋,都是难以割舍。 一个是心灵的伴侣,一个不是亲人更胜似亲人的陪伴,如何选择?他很为难。 虽然这个时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但是正房媳妇可是只能是那个明媒正娶的那一个。 窗外月光朦胧,透过树桠照在他的身上,薄被生寒,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头恍惚起来。 这个夜晚不止他一个人难以入眠,吕府大宅二楼的窗前,孤灯如豆,窗棂上映照出一个消瘦的身影。 站在楼下的吕伯益,凝视了许久,终是没发一言的离开了。 他想不明白,李家的家世那么好,为何自己的宝贝孙女就是看不上李格。 这让他很是感到难堪,在老友的面前都已经许下婚事,而且庚贴都已经换了,这就相当于是板上钉钉了。 哎,自己的苦心怎么孙女就是不明白呢? 自己还能有几年的好活啊? 一旦自己不在了,在这个家里谁还能照拂她? 现在给她挑选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李公子以后或许能够替自己照顾好她。 这孩子也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同意,整日里以泪洗面,这些日子都消瘦了好多了。 看在眼里,他也是心疼不已啊。 这郑家的小子有什么好的,非得一门心思的挂念着他。 郑家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也跟北京李家没法比啊,再说了郑长生现在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辈。 回到京城后,尤其是出了李格被抓这件事后,他特意的打听了一下。 关于郑长生的流言蜚语是不绝于耳啊。 冷酷无情,开衙第一日就果断的射杀了一百多人,这就是一个杀人的魔王啊。 还有前阵子再春风茶楼的血案制造者,他又多了一个绰号“微笑恶魔”,听说那刑部主事被关到锦衣卫大牢里,还没等过堂审讯人就疯了。 这能够把人吓疯,这该是有多恐怖啊。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竟然变成了这般面目可憎的地步。 放着建功立业的大好前程不好,偏偏选择去做皇家鹰犬,这实在是让他接受不了。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儿是让他感到比较满意的,就是最近锦衣卫组建的分部和指挥所。 听说,这些机构专门为老百姓服务的。 就在成立的当天,有那欺行霸市和为祸乡里者,老百姓报案之后,锦衣卫立即就出动人手抓进大牢。 这可是让老百姓拍手称快的事情哦,哪像之前顺天府衙门就算是接到报案,也是随便应付了事。 谁都知道他们是跟顺天府官差有勾结的。 在锦衣卫指挥所没有成立以前,想要动这些城鼠社狐、泼皮无赖们是根本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也不知道郑长生这小子在搞什么鬼?虽然他内心深处也认可这种做法。 但是这是不可取的,要知道这一下子得罪了多少人。 这些人可是每个月都给上面要交钱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从他们手里拿的好处费多了去了。 现在一下子断了他们的财路,这是要给自己招祸的啊。 就算是孙女在喜欢他,也不能把孙女嫁给他啊。 这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万一皇上要是扛不住朝堂的压力,办了郑长生,孙女可是要跟着吃挂落,是要倒霉的哦。 就算是为了孙女的未来打算,也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自己就当一次恶人吧,棒打鸳鸯,希望将来有一天孙女能够体会自己的用心良苦。 他相信郑长生蹦哒不了几天了,老友李致知已经说了,中书省左相国胡惟庸已经着手对付郑小子了。 胡惟庸是什么人?那是淮西勋贵的领袖人物,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满朝堂都是他的力量,真要是群起攻讦之,皇上未必会抗的住压力。 那个时候就是郑长生倒霉之时,这一天不会太远。 关于宝贝孙女的婚事,现在还有一个拦路虎。 该死的胡金鹏竟然下手打断了李格的双腿,这让吕伯益是怒不可遏。 这厮仗着他老爹的权势,是胡作非为,老夫早就推却了他的提亲,可是他仍旧不死心,竟然下此黑手。 明日里老夫定要在太子殿下面前讨还一个公道。 也幸好骨头接上了,将养一段时间会好的。要不然孙女可就要嫁给一个瘸子了,想到这里他就痛心不已。 老天爷啊,保佑保佑婉儿吧,这孩子从小就命苦,现在都长大了,还依然这么悲惨,开开眼吧,我的老天爷。 他心里不断的祈祷着上天。 二楼绣房内,如画走上前去:“小姐,睡了吧,你要相信郑公子会想办法的。虽然老爷把你许配给李公子,但是这也只是他们双方之间的口头约定,毕竟还没有三媒六证不是? 没有这些,就做不得数。” 吕婉容苦笑一声:“哎,你这丫头,这都火上房了,媒人不是好找的很,随便花点银子就能请的到。” 如画听到小姐这么说,她回身关上房门,神秘兮兮的凑近了吕婉容,小声的道:“小姐,你说奇怪不奇怪,老爷派人去请官媒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的。 还有,不光是官媒搪塞推脱,就连那些私媒也是一听说是给小姐做媒,都脸色大变,连银子都不要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还听老管家说,本来费劲巴拉的已经找好了一个私媒,说好了第二天来做媒的,可是当天夜里听说出事了,被一伙子神秘的官差给带走了。 后来老爷让人打听了一下,顺天府和刑部以及大理寺等等凡事能有权利抓人的衙门,都没有做过这事儿。 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她的家人还到顺天府报了案,可是突然出现一个人在推官老爷面前说了什么,那推官直接就把她的家人撵出顺天府。 并且告诉她的家人,以后不要惹是生非,人被抓起来了,事关一个大案子,不是他们顺天府衙门能够管的了的。” 吕婉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这,这怎么可能?你不会是宽我心吧?” 如画拉过一把椅子在吕大小姐对面坐了下来,拉着吕婉容的手笑着道:“小姐,我猜这一定是郑公子做的。” 好像如画分析的好有道理哦,一定是他做的。 吕大小姐推开窗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额,仿佛带着花香,空气都是甜的,月色好迷人哦! 第268章 天道有轮回,苍天绕过谁 胡惟庸怒气冲冲的回到家里,拿起鞭子把胡金鹏狠狠的抽了一顿。 吕伯益这个老酸腐,竟然在太子面前控诉他教子无方,纵容儿子打断了他未来孙女婿的双腿。 要不是太子朱标问询他这事儿,他还蒙在鼓里。 这孩子真是让他从小就给娇惯坏了,做事一点都不顾及后果。 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嘛? 话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活人不多的是? 他想不明白为何儿子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吕家的那丫头真的有那么好吗? 该死的吕伯益,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的,当场拒绝了自己给儿子的提亲。 现在还敢告他的刁状,这让他实在是有点不能接受。 满腔的怒火可不是光来源于吕伯益的控诉,关键的是李家这么多年给他输送了不少的利益。 这一笔笔巨额的银钱输送,人家不可能不留证据的。 这要是李家真的打算鱼死网破的话,那还真难说会是一个什么结局。 儿子这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啊,他都不敢想要是李家真的反水的话,他会是一个什么结局。 这会儿打起来儿子是毫不手软,如果不是老管家上前跪倒在地,拼死挨了他几鞭子,他或许还出不了心头的怒火。 鞭子抽在老管家的身上,看着他忍着疼痛皱着眉头的样子,胡惟庸总算是清新了过来。 “老胡啊,你这是何苦来载?我教训孽子,怎么能然你受过。快快请起。” 说着,胡惟庸上前赶忙掺扶起老管家。 “老爷,少爷年少不懂事,做了错事,老奴替少爷挨几鞭子这是应该的。还劳动老爷您搀扶道歉,实在是愧不敢当。” 胡惟庸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外伺候的胡大壮一眼:“大壮啊,你过来扶着少爷去上药。” 额,胡大壮忙躬身应是。 胡金鹏这狗日的还挺沉,这货最近比较倒霉,才多久啊,就挨了他老爹胡惟庸两顿毒打了。 上次的伤估计刚好利索,这就又添新伤。 不过这次打的比较起来上一次轻的多了,他是不知道,上一次胡惟庸用的可是锦衣卫刑堂里的带倒刺的鞭子,这次只不过是寻常的马鞭子而已。 上药的同时,胡大壮一脸心疼的道:“少爷,您忍着点疼,我开始给您上药。老爷也真是的,也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对少爷下手。 都是该死的李格闹的,敢给少爷强女人,还反了他了。 日后我要是见到那夯货,我一定要揍的他连爬都爬不动。” 额,胡金鹏感激涕零啊,合府上下除了管家胡伯以外,就数胡大壮对他好了。 人在极度伤心难过的时候,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的。 胡金鹏很委屈,从小到大,老爹么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揍了自己两顿了。 他感觉老爹不爱他了,伤心难过的一批。 要是我娘还在就好了,他嘤嘤的哭泣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是在管家胡伯的照拂下长大的,母亲过早的去世,这对他的打击很大。 一个自幼缺失母爱的孩子,心里是不健全的。 虽然他老爹胡惟庸既当爹又当妈的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但是身边没有母亲,这总是一个遗憾。 他为什么会对吕婉容那么上心,这源于他幼儿时候依稀对母亲的记忆。 虽然那个印象早已经模糊不堪了,但是在当街见到吕婉容的那一刻,他跟郑长生一样,被吕大小姐的美貌深深的震撼了。 可以说是来自心灵深处的一击,吕大小姐的倩影早已经牢牢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甚至跟他幼儿时候对母亲的模糊记忆柔合到了一起,之前他只记得母亲温暖的怀抱,看不清面容。 这下好了,母亲那张模糊的面容,竟然被吕大小姐给代替了。 胡金鹏有很严重的恋母情结,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在十里秦淮河的画舫上专门找,上了岁数的粉头原因。 这个上了岁数可不是说七老八十的,而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的。 超过十八岁的就算是上了岁数了,因为这个时代普遍人们结婚都是十三四岁,等女人倒了十七八岁那孩子都几个了。 姑娘只要是超过十八岁那就算是老姑娘了。 你还别说,胡金鹏这货的眼光还真的是跟后世之人很相似。 喜欢熟女,不喜欢小屁孩,这跟郑长生也是一样的眼光,不过郑长生是后世穿越过来的,思想观念在那放着呢。 可是胡金鹏却是这个时代的人,这思维明显就有点超前啊。 所以吕婉容正好是符合他的标准。他这才对吕大小姐紧盯不放。 胡大装帮他上好了药,帮他穿上衣服:“少爷,您先歇着,小的在门外伺候着,您有事就叫小的。” 说着,他就要往外面走。 “慢着,大壮兄弟,你过来,我知道你的事情。”胡金鹏用命令的语气道。 他这番话惊了胡大壮一跳,靠,难不成老子暴露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中过了那么一下,就被他给否决了。 不可能暴露了,他来胡家做密探的事情,只有大哥王三石和三弟郑长生知道。 就连母亲都不知道,胡金鹏是不可能知道的。 排除了这个因素,那胡金鹏所说的知道自己的事情,就很是寻常事了。 “少爷,这不好吧,上下尊卑有别,当下人的怎么能在少爷您的面前落座呢?” 胡金鹏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道:“去他娘的上下尊卑,老子喜欢你,你就是我的兄弟,不拿你当外人,尽管放心大胆的坐下来。” 胡大壮小心翼翼的在胡金鹏的对面坐了下来:“少爷,您有事儿尽管吩咐,小的保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说的很是有点江湖的豪气。 胡金鹏这人就是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说好听点是豪放,说点难听点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他对他老爹胡惟庸都没这么客气过,在他老爹面前是谨小慎微,可是在胡大壮的面前却尽显一副江湖豪气。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跟班,以后你就跟着我。我知道胡大为对你们家做过什么事情,这都是我后来知道的。 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胡大为,竟然这么无耻,骗了你家不少的钱财。我这就吩咐人,打断狗日的双腿,赶出府去。” 啊哈,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绕过谁呀,你胡大为也有今天。 胡大壮扑通一声就给胡金鹏跪下了:“少爷,小的谢谢你,当初我就恨不得杀了胡大为这个王八蛋,他可是把我们家骗惨了。 现在少爷替小的了了这个心愿,出了胸中的恶气。 我胡大壮发誓,从今往后,小的唯少爷马首是瞻,任凭刀山火海也绝不回头。” 天空中突然间响了一声炸雷,咔嚓一声。 惊得胡大壮缩了缩脖子,考,说瞎话,不会这么快就来报应吧? 胡金鹏看了看窗外,额,下雨了...... 第269章 回府 一场大雨滂沱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溅起水泡无数。 郑长生撑着雨伞走在上面,雨水浸湿了靴子,打湿了袍服下摆,不远处十几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锦衣卫慢慢的跟在后面。 三里多的路,似乎一眨眼就到了。 老管家李大年坐在府门的过道里,一张摇椅,一壶茶,正悠闲自得的打着盹。 他本来是在城外的庄园里看家的,城内新宅子的管家是他儿子李小牛。 大事小情的都是李小牛在打理。 前阵子老管家偶感风寒,李小牛请示李夫人把老父接到了城里治病,这才留了下来。 老爷子闭目假寐的打着盹,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警惕的睁开了双眼,双脚一点地,摇椅停了下来。 他努力的挣扎着起身,额,原来是少爷回来了。 还没等他上前行礼,郑长生放下手中的雨伞,一把搀扶住他:“李伯,来了就好啊,我早就让小牛哥去接你,可是您总说老宅无人照拂,一再的推脱。 这次来了,就不要回城外了,在城里好好的住下,享享福,憨娃也总念叨着您。” 李大年是老了,背已经不如当初那么挺直了,两鬓斑白,目光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略显浑浊。 这让郑长生感到有些鼻头发酸,犹记得当年来到郑家庄园第一次和老管家相见的情景,这一晃的时间八年过去了。 岁月是把杀猪刀,一点都不假啊。 “少爷,快点进屋吧,夫人老是念叨着您呢,这几日清减了不少,用饭也比之往昔少了许多。 我知道她心里一定非常的想你。” 想到母亲,郑长生感觉一股久违的亲情。 脚步不在停留,直奔佛堂,这个时间母亲应该在佛堂礼佛的。 果不其然,刚拐过走廊,就听到木鱼之声,在哗哗的雨声中似有似无。 郑长生放慢了脚步,悄悄的擦了一把眼泪。 来在佛堂门前,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的露出一副笑脸,推门而入。 “娘亲,我回来了。” 李秀英手颤抖了一下,木鱼急促了起来。 小七从内堂闻声撩开帘子跑了出来,羞红了脸好半天才言道:“夫人,少爷回来了,我去做饭。” 说着低着头,小跑了出去。 李秀英终于念完了佛经,结束了礼佛。 “我儿回来了,娘交给你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这都多久了,你说说你这孩子,一点都不上心。 小七不是说,锦衣卫遍布全国,那查一个人还不简单?” 额,朱小四这张破嘴,什么都给小七说,小七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她知道了,母亲必然知道。 就说嘛,突然之间母亲让自己给她查找失散的家人。 这么多年了,就知道一个名字,什么都不知道,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这上哪里去找? 总不能放下锦衣卫的正事儿,撒开人手帮自己办私人的事情吧? 这要是等锦衣卫步入正轨,发展壮大之后,或许还可以抽出多余的人手去办这事儿,可是现在锦衣卫人手招募培训还在进行中,之前的人手都有正事在忙。 自己身为指挥使,怎么能够因私废公? “娘,儿子在着手去办了,天下何其之大,再说了外婆和舅舅他们也不知道还在在人世,当年兵荒马乱的,您要做好这个思想准备,不能寄以太大的希望。 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这道理李秀英懂,其实她早就不抱希望了,如果不是小七会来复述四皇子朱棣的话,说儿子现在手里握着大权,执掌天下锦衣卫的话,她根本就不给儿子下这个任务。 人的心在极度无助的时候,总会是抓紧每一根救命的稻草。 李秀英也是这样,她利用齐元义的商队,沿途多年的打探寻找,最终还是无果。 现在猛然间得知儿子手里竟然有这等的能力,作为母亲,那么儿子的就是自己的,这是她内心深处最朴素的想法。 她可不管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老娘的儿子,老娘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听儿子说已经在办这件事儿了,李秀英终于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看着母亲高兴的样子,郑长生有些惭愧,这样欺骗母亲真的不好的。 等以后吧,等以后锦衣卫彻底的步入正轨,一定要帮母亲查找,现在还是暂时搁置吧。 就不说老朱知道自己公器私用会不会生气,单说那些执行命令的锦衣卫心里也会不爽吧? 李秀英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都是无关紧要的题外话,说的最多的就是寻访亲人的事情。 其实她不想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的,她也知道亲人必定是早就不不在了的。 她很想像小时候一样,把儿子搂在怀里抱抱亲亲。 但是孩子大了,不再是她当年的小宝贝了。 说这些题外话,是她用以掩盖自己内心的失落和尴尬的情绪的。 好在儿子算是回来了,李秀英心里开心起来。 眼角的鱼尾纹都开花了,可以见的她内心真的是舒畅的。 她突然除了儿子回来,家里还多了十几个锦衣卫。 这些人是保护儿子的侍卫,一个个面无表情,手里拿着绣春刀,锦衣华服的,看起来就威风凛凛。 她这才感觉到,儿子算是彻底的长大了,不光是成长为大人了,还是朝廷的大人了。 她有一种要失去儿子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直到儿子拉着她的手,走向餐厅的时候,才心里渐渐的暖和起来,儿子还是儿子,无论长多大,无论官多大,就是自己的儿子。 家里总是惬意的,换掉袍服,穿上短衫,之前的生哥儿回来了。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消灭着盘中餐,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这个时候是郑长生最开心的时候,当然也是小七和李秀英最开心的时候。 门外的锦衣卫都被叫到一起在偏厅用餐,,当然是跟指挥使郑大人一家吃的一样的饭食。 一道水晶肘子,一大盆红烧肉,排骨汤,小咸菜,馒头、米饭随便吃。 这顿饭是他们着十几个人有生以来吃的最美味的一顿饭。 初开始的时候,指挥使大人让他们一起用餐,这可吓坏他们了。 上下尊卑的观念深深的影响着他们,打死他们也不敢跟指挥使大人同桌用餐啊。 最后无奈,郑长生只得安排他们在偏厅就坐。 话说指挥使大人家的饭菜真的好好吃,比起来那些大酒楼的饭菜都不遑多让,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菜的口感和卖相,他们都没有吃到过,没有见过。 于是乎,他们吃的是风卷残云,汤干菜净,就差舔盘子了。 第270章 老家来人 雨是烦恼丝,凭空惹人愁,晚起懒梳妆,对镜独自伤。 吕大小姐看着镜中消瘦的人儿,芊芊玉指抚上了脸颊,父亲刚刚来过,隔着门谈了几句。 无外乎是劝说自己想开些,大父都已经同意了的婚事,这是板上钉钉的了。 虽然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媒妁还没找好,但是早晚的事情。 想起来小时候,自己还没有被批命为不祥之人的时候,父亲还是很疼爱自己的。 那个时候自己最喜欢粘着父亲,就算是父亲出门也会带着自己。 可是现在,却形同陌路,几乎无话可言。 她非常痛恨当年的那个行僧批命人,如果不是他的一番言语,自己的遭遇怎会如此的凄惨。 想到过往,吕婉容眼角不由得留下两行清泪。 如画推门进来了:“小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老爷又逼您嫁给李王八。” 对于李格,如画是发自肺腑的生气,为此给他起了个绰号“李王八”。不过也只是她和小姐之间的秘密。 是不敢对外人言的。 吕婉容悄悄的拭去眼角的泪水:“你这丫头,小点声儿,让人家听到了不好。” “我才不管呢,他就是个王八蛋,而且还是个没种的王八蛋。一遇到事情头就缩起来,没一点男子汉气概,更别说担当了。 郑公子把他捉进大牢,打个半死,现在胡金鹏又揍他个双腿尽折,他连个屁都没敢放。听三宝说,他都哭了,没出息都样子。 还央求李先生说要推掉这门亲事呢。” 如画像是献宝一样的把三宝偷听到的消息,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 这个消息倒还真是个好消息,吕婉容脸上现出了笑容。 ”小姐,你别愁眉苦脸的了,我伺候你梳妆吧。“说着,如画,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梳妆盒。 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对儿面偶娃娃。 ”呀!小姐,这面偶娃娃您不是收起来了吗?怎么又拿出来了。“ 吕婉容面容呆滞了好半天,这对儿面偶娃娃是父亲送给他的唯一的一个礼物。 刚才父亲的言语中,略带伤感,她心中顿时波涛汹涌,毕竟身上流淌着父亲的血脉,这份血缘亲情,是割舍不掉的。 她泪眼婆娑中,似乎又回到了当年。 六岁那年,大父去金宁拜访老友陆繁,父亲带着自己前去接大父回家,顺便拜访姨丈齐元义。 路过娘娘庙门前的集市,巧遇一带娃的妇人摆摊卖面偶娃娃。 面糕、面点她倒是经常见到,可是似这等精致的面偶娃娃,她平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就算再后来的那么多年,也是没有见到过的。 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死死的抱着不撒手,父亲乖乖的给钱走人了事。 这一幕,她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知道,忆起多少回。 当年的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哪儿去了?为何要变得这么冷漠无情。 她内心深处是渴望着父爱亲情的,可是自从被批不详之人后,一切的温馨都不复存在。 那个该死的妖僧,她至今记得他的嘴脸。 如画手脚麻利,梳妆毕,端来莲子羹,这是七姑娘的手艺,被她学了过来。 小姐最是喜爱,放入蜂蜜,甜糯可口,每天都要喝上一碗的。 看着吕婉容喝的香甜,如画很开心。 小姐的心情,貌似好了许多呢...... 郑府内此刻已经撤去餐盘,用餐结束。 小七照例给少爷送去甜点到书房内,一盘洗干净切好的水果,放在了书桌上。 ”小七,来,给你的。“ 郑长生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来。 ”什么呀?少爷。“ 小七娇羞的接了过来,打开塞子闻了一下,芳香扑鼻,沁人心脾。 ”这是玉露九花膏,是可以除去疤痕的,你不是额头上有道疤吗,试试吧,或许可以见效果的。“ 郑长生说的很是轻松随意。 小七都要醉了,幸福的。 少爷多久没有给自己送东西了,这好像是少爷长大后第一次给自己送东西。 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伤疤的事情,她心里甜甜的。 郑长生从小没少给她送东西,她一直都珍藏着,就连当年在田间地头用茅草编制的那个小兔子她都舍不得扔掉。 尽管早已经化作枯草,可是那是他亲手编织的,怎么能仍呢? ”好香呀,真好闻。“ 郑长生看小七兴奋的样子,心下动容:”我来给你擦!“ 说着从小七手中拿过瓷瓶,倒出玉露九花膏,抹在小七的额头疤痕处。 他的动作很是轻柔,如同清风拂过,凉凉的,却又暖暖的...... 小七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郑长生的气息,她万全陶醉在其中,至于什么玉露九花膏,见鬼去吧。 如果能够一辈子这样,她倒是期望这道疤痕永远都不要好,这样就可以天天的感受少爷的温馨。 李秀英路过窗外,透过轩窗看到这一幕,忙扭过头转身回了佛堂。 儿子大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孩子不知道操心,作为母亲,作为家大人怎么还这样的粗枝大叶。 不然的话,儿子就耽误了,她可是想早点抱孙子呢。 可是她也作难起来,按说小七这丫头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现在也是头上带着”琪公主“的头衔的。 给郑家做儿媳妇那是顶顶合适的了,可是还有吕家的那丫头呢。 这可怎么处理? 知子莫若母,儿子的心思她能感受的到,人小鬼大,从小就知道勾搭人家姑娘。 现在也是,隔三差五的书信不断,还以为老娘不知道咋滴! 这两个姑娘都好,都很合她的脾胃,做他的儿媳妇都是可以的。 但是明媒正娶的姑娘只有一个啊,这娶谁不娶谁,得拿个章程出来啊。 哎!头疼啊,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要是老族长在就好了,三叔公见多识广的,最起码还以给他老人家商议一下。 郑氏族人有了事情,哪一个不得先去他老人家那里商议一下,让他老人家拿个主意? 想到这里,李秀英心头不禁惆怅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响了起来:”七姑娘,你还好吗?少爷和夫人呢?“ 小七一脸娇羞的从书房如痴似呆的走了出来,刚一到庭院里就看见大个子从天而降一样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呀!大个子,你怎么来了?还有大虎哥呢,是不是老族长也跟你们一起来了?“ 李秀英听到小七的尖叫声,以及听到”老族长“三个字,哧溜一下子从佛堂里就跑出来了。 ”老族长来了,三叔公在哪呢啊?“ 郑大虎看到李秀英,忙过来见礼:”嫂子,父亲年事已高,腿脚不便,并未随行。 这次我是带着家乡的子弟来投奔生哥儿的。“ 第271章 祖宗面前露一脸 郑家村五百子弟被安置在锦衣卫校军场的军营中,大个子和郑大虎这才赶赴郑家庄园。 可是到了地方之后大个子傻眼了,只有一个看宅子的佃农。 偌大的一座庄园空空荡荡的,人去哪儿了? 佃农指点说早就搬到城里的新宅了,他们要来地址这才一路冒雨赶来。 一路上郑大虎不住的埋怨大个子:”你说你干啥行,早知道我们就不出城了,这一来一回的折腾的够呛。“ 郑大虎可是带了不少家乡的土特产,大包小包的,在马上驮着。 大个子也是冤枉的不要不要的,可是他不敢和大虎顶嘴。 未来的郑家族长就是郑大虎了,这些年老族长逐渐的老去,好多事情都是郑大虎在打理。 他当年走的时候,郑长生他们还在城外的庄园居住,可是谁知道他们现在搬到城里来了,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实在是怪不得他。 一路上大个子没少挨郑大虎的骂。 好在总算是找到地方了,一看到府门前的郑府两个大字,大个子感觉找对地方了。 果不其然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小七,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的满脸通红,脚步轻飘的出现在视野里。 李秀英看到郑大虎心里很是激动,老家的情况她也是了解的,每次齐掌柜的派人来,她都会了解一下家中的情况。 老族长虽然没有来,郑大虎来了,那也是一样的。 这是未来的郑家族长,这下好了,总算是有个主心骨了。 她忙招呼着李小牛和大个子从马上,把那一口袋一口袋的东西卸下来,送到屋里。 郑长生闻讯赶来,远远的就笑着打招呼:”大虎叔,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稍个信儿,我好派人去接你啊!“ 郑大虎盯着面前的郑长生看了好一会儿:”哎呀,生哥儿,果然是你,叔都不敢认你了,一眨眼长成大小伙子了,你看这个子长的,比叔都高了。“ 两人亲热的打着招呼,挽着手走进了客厅。 大个子累的吭哧吭哧的,总算是把最后一口袋土特产抗到库房里放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进客厅。 ”少爷,大个子来了,又有人给你赶车了。“他一副憨憨的样子,笑起来很开心。 ”大个子,少爷现在不用人赶车了,少爷是大官了呢,是要自己骑马的。“快嘴的小七,熟络的介绍道。 这让大个子感到颇为的不开心,额,原来少爷不需要马夫了。 那自己留在少爷身边还能做什么呢?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没用。 哪怕是少爷坐轿子,自己抬轿呢,可是现在就连守候在少爷身边的这一仅有的一个权限也被剥夺了。 可是他也知道这不现实,因为洪武爷朱元璋反思元朝灭亡的原因,对官员乘轿仍然有着诸多较为严格的限制。 明初的法令规定“国朝文武大臣皆乘马”,除特殊原因外一般不许官员乘轿。 他认为乘坐轿子的人是贪图享乐之人,是安逸骄奢滋生的温床。 再说了,轿子速度多慢啊,吱吱呀呀的晃来晃去,时间长了人的惰性就出来了。 洪武爷朱元璋可是马上的皇帝,朴素的思维中,唯有骑马才为真英雄,再说了骑马的速度多块啊。 上朝、散班、做事、公文互传等等,这骑马可比坐轿的效率高多了。 .小七心直口快的,她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大个子的窘态她也没有留意。 可是郑长生可是看在眼里。 他能够体会到大个子的心情,自幼大个子就驮着自己满村跑,可以说是陪着自己一路成长的人。 他回家结婚的这几年时间,没有来往过,这次一来到自己身边,却成来一个无用的人来。 你想一下,他心里的阴影面积有多大? ”大个子,别听小七瞎说,以后你还跟着我身边。你看到外面的那些锦衣卫了没有,他们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是不是很牛逼,以后给你也弄一身,再给你配把刀,威风着呢。“ 啊?少爷的意思是让自己也像老三和狗蛋一样的加入锦衣卫? 这事儿可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的啊,当时就傻眼了。 郑大虎瞪了他一眼:”夯货,还愣着干什么,生哥儿都许了你官身了,你以后可是生哥儿的贴身护卫了,别把这些年的功夫给落下了,没事好好的在练练。“ 古人都是尚武的,要是不会个三招两式的,还根本就保卫不了自己和亲人。 尤其是当年郑家村可是成立过巡逻队的,郑长生给他们还专门配备了棒球棍,用来保护酱菜车不被打劫。 郑大虎就是当年的总教练,作为一个山中的好猎手,又身兼郑家村巡逻队的队长,他手里的绝活功夫可是没少传给大个子他们。 大个子被郑大虎提醒,才从梦中醒来,扑通一下就给郑长生跪下了:”少爷,我一定好好的保护你,有人敢伤害你,除非我死。“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只有一句发自心底的”除非我死“,郑长生知道大个子不善言辞,能够说出这番话,也足够表其内心了。 李秀英感觉这一刻,才算是又回到郑家村了。 朴实的乡民,淳朴的言语,没有丝毫作假。 ”根硕啊,你这孩子,说什么死不死的,快起来说话。这么多年了,还能是外人不成?“ 大个子摸着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太开心了。 祖上多少代也没有一个出过官身的人啊,现在没有想到他这个不孝的子孙,最被人看不起的子孙,却混了个官身。 当年他和哥哥郑瘸子两个人相依为命,要不是后来倾尽家财给哥哥成了家,他们郑家这一支就要断后了。 谁能想到会有今天的日子啊,这是做梦都没敢想过的事情啊。 得赶紧给老家额哥嫂稍个口信才好啊,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对于大个子郑长生是非常放心的,身高体壮,手上也有功夫,别看平时不坑不哈的家,可是要真动起来手,三五个壮汉别想近他的身,用作贴身护卫是再好不过的了。 虽然现在他身边也跟了十几个挑选出来的护卫,但是他并不是知根知底的,还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本来他是想要郑狗蛋和郑老三跟在自己身边的,可是他们两个现在表现的很是优秀,被派到分部任职了。 自己的身边虽然需要人守护,可是培养自己的力量这也是刻不容缓的啊。 他们两个人下放到分部历练一番,将来是可以承担更重要的事情的。 郑大虎看着大个子被郑长生一言就收入锦衣卫,他说实话也是羡慕的。 这次来,他遵照父亲的吩咐就是投奔生哥儿,谋求进身之阶的。 郑长生看着大虎叔的炽热的眼光,岂能看不出他的想法。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大个子都收入身边了,郑大虎的能耐可是比大个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啊。 干脆也收入身边的好,另外大虎叔的拿手绝活可是捕猎。 下套、挖坑、弄陷阱,这是特种作战的必修课啊。 虽然现在还没有特种作战这一个说法,但是郑长生可是知道什么人用到什么地方的。 ”大虎叔,您要是不嫌弃的话,也留在我身边做个教官可好?别的也不要你做,就把你捕猎的那些绝活传授一下就行。“ 郑长生的话,正合他意,果然还是自家人亲啊,这关照的也太好了吧? 教官?这一听就感觉很是高大上的意思哦!岂不是说自己可以管教很多人? 龟龟来,这得赶紧给父亲写信,告知其事,怀远堂祭祖这是必须的啊。 想一下这么多年,怀远堂都不知道开了多少次了,每次嫂子李秀英来信,父亲都要大张旗鼓的祭祖。 生哥儿在祖宗面前现在红的发紫了吧都? 这次总算是轮到自己在祖宗面前露上一面了,列祖列宗,不孝的子孙郑大虎这厢有礼了,他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第272章 筹建密谍司 密谍司自从老朱当年一手成立以来,就属于高度机密中的机密。 除了老朱没有人知道具体都有谁,可是现在又多了一个了解他的人------郑长生。 但是也不是全部了解,老朱交给郑长生的名册缺少一页。 这可以理解,谁也不会把自己的家底全部暴露出来的。 郑长生根据现有的人员名册,把胡大壮和王三石加了上去,并且列为天字组甲一号的密谍。 这是郑长生接手密谍司以来第一个成功的案例,这是需要向老朱报备的。 另外老朱之前安插的密谍,人员成分复杂,而且大多数都没有专业的技能。 什么仆人、丫鬟、老妈子啥人都有,只是一枚嫌弃,冷子,不过也不能小看了这些人的能力。 他们都是呆在主家多年的老人,都是比较受到信任的人,哪怕是他们平常听那么一耳朵,传传出去都是绝密。 现在的密谍司招募了不少年轻人,其中就有郑家村的五百青壮。 要说这里面没有郑长生从中”作梗“,那老朱都不相信。 不过老朱既然放手交给郑长生了,就任由他折腾。 他是相信郑长生的智慧的。 郑长生当然要有私心了,毕竟都是自家子弟,使用起来多放心啊。 忠诚度最起码是可以绝对的有保证的,知根知底,就算是不记录他们的资料,郑长生也能张口就来。 独眼龙郑长发的儿子郑小刀, 大虎叔的儿子郑小宝, 还有瘸子叔也就是大个子的侄子郑小斧, 铁匠郑来福的三小子郑广, 猎户郑三的孙子郑小鼠,等等,他是张口就来。 另外他有私心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人可是经过大虎叔培训过的,对于一些诡异的捕猎手段那是捻熟于心。 他们也大多是有功夫在身的,只需要经过简单的培训就可以上岗了。 对于这五百人,郑长生是亲自培训的,关于培训的内容看的朱小四目瞪口呆。 心中是拍手称奇,他也加入了学习大军。 郑长生教给他们的是密写术,其实说起来密写术古之就有。 说白了就是用特殊的墨水,写在纸上达到看不到字迹的效果,而收信人只需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看到密写的内容。 比如生活中很常见的明矾水,写完字晾干之后根本就看不到字迹,但是如果浸润在水中字迹立马显现出来。 这是很简单的化学现象,原因是明矾水蒸发干后在纸上留下了硫酸铝钾(KAl(SO4)2,明矾脱晶后的产物)。 而写有硫酸铝钾墨水的纸浸在水中时,其中的硫酸铝钾会吸收附近纸上的水分形成明矾,所以书写处浸湿得比其他地方慢,白色字迹立显。 中国自古多战事,天下大势,时分时合,所以中国古代的情报研究工作,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 无论是阴符、阴书,还是字验、反切码,都是眼睛能看到的,为了能够更加隐蔽的传递情报,为此,古人又发明了“密写术”。 这种密写术使用方便,保密性很强,通常是在一张信笺上写正常的内容,在纸的背面使用密写术,用来传递情报。 如果是不懂得话,累死你也不会发现里面的秘密。 这或许在后世来看的话,简直就是小儿科,可是这在古代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了。 当然在明朝之前这种方法就应用了,不过也只是极少数人掌握罢了,普及率并不是很高。 像郑长生如同揭秘魔术一样的边做实验,边讲述里面的奥秘,这种大规模的传授可以说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古代那种敝帚自珍的人,是不会理解郑长生这种大公无私的行为的。 郑长生就是要把密谍司打造成一个间谍学校,从这里出去的人那就相当于后世的特种部队,不要小看了间谍的力量。 一个人真要是到了关键时刻,所起的作用,绝对不亚于一支军队。 这种密写术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后面郑长生将慢慢的把自己穷尽脑汁想起来的关于间谍方面的技能,统统传授给他们。 郑长生给这五百子弟兵下了死命令,必须万全掌握他所传授的知识。 本乡本土出来的子弟,对于他是绝对的信服的。 小时候都经常在一块耍子,彼此都很了解,他们对郑长生是百分百的信任,生哥儿是不会让他们做无意义的事情的。 再说了,把他们这些人单独的列出来,亲自教导,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所以人人争先,生恐落后。 每日里按照后世军旅之法锻炼身体,这是早晚必须的。 尤其是每天上午的课程,郑长生讲的明白,他们记得清楚;下午则是射击课程,手弩要达到五十步的距离百发百中,不光是固定靶子,移动靶子也得命中。 这就需要功夫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达到这种地步,是得经过时间洗礼的。 郑长生其实最想让他们学习的是用枪来射击。 不过这个时代的火枪真是不敢恭维,要是大规模的应用还可以,但是要想达到单击命中目标可是太难了。 准头差的要命,这个时代的火枪还不叫火枪而是叫火铳,铁管子里装上火药和弹丸,后面点火击发。 枪管没有膛线和准星根本就谈不上精准度。 不过就这,老朱还是当成宝贝一样的捏在手心里,神机营是老朱的镇山之宝啊。 除了他不允许任何人染指,郑长生要是想要训练一支热武器的队伍出来,很明显有点不太现实。 慢慢来吧,有空了找武云照这厮弄两支火铳,好好的研究一番。 作为军事发烧友的他,相信改进枪支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如果要是能够改造出一些短火铳出来,装备给这些密谍们,用来在敌后刺杀、破坏、狙击当官的,往往能够给人以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 这效果可是太大了,可是如何才能让老朱支持自己搞热武器呢? 要知道热武器那是老朱的禁脔,谁都碰不得的。 郑长生看了一眼跟郑小刀他们一起光着膀子训练的朱小四,这货就是一个军事狂人,疯狂的痴迷军伍,整日里舞刀弄棒的。 现在老朱把他塞到自己这里,正合了他的意。 天天光着膀子袒露着古铜色的肌肤,浑身的腱子肉像是炫耀一般的抖动着。 别人不能碰,那老朱的儿子应该可以碰吧? 老朱疼儿子那是出了名的,他对于文臣武将不信任老是爱疑心,可是对于儿子还是绝对的信任的。 当初那么多人反对老朱分封皇子,甚至不惜血谏,老朱很是杀了几个言官,才算是强硬的执行下去。 老子的江山就是给子孙后代的准备,老子连儿子都不信任还能信任谁? 要你们这些腌臜货多嘴多舌?是以朱小四绝对是一个好的人选。 第273章 圣寿礼物 朱小四对于郑府的美食是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从小时候的鸡腿和烤羊腿就被郑长生给死死的拿捏在手里。 当郑长生邀请他到府中小住几日的时候,他二话不说拍拍屁股骑着马就来了。 一进府门,把马缰绳仍给大个子,径直就往里走。 “四皇子,我家少爷在书房呢,昨天忙了大半夜,估计现在还没起床。我给您叫一声。” 朱小四跟大个子熟悉的很了,从郑长生开始在皇家书院做伴读的时候,就跟他认识了。 所以说话很是随意:“无妨,我直接去找他就可以了。” 推开门,郑长生正睡的香着呢,微微的打着鼾声,口水都流出来了。 朱小四总算是逮着一个报复郑长生的机会,之前郑长生趁着他睡觉得时候,把一个冰块塞到他的被窝里。 不过现在天气不允许啊,没有冰块,他有点暗暗的恨老天爷,这要是冬天多好。 一扭头看到桌上有一杯凉茶,好吧,没有冰块,那凉茶伺候之。 他一手端起来凉茶,来到床边,另一只手抓住被子,猛然间一使劲,把被子从郑长生身上掀了起来。 靠,朱小四傻眼了,郑长生竟然是一丝不挂的赤条条的,关键是那物件正一柱擎天的奋发昂扬着。 朱小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杯凉茶是倒呢还是不倒呢? 另外他有点吃惊,郑长生这家伙好有本钱哦,他都有点自愧不如。 郑长生睡的正香,感觉身上一凉,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郑长生吓了一跳,鹅考,朱小四这货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看,搞么子哟? 小七通过自己的轩窗一直的在打量着少爷的书房,她知道少爷昨天夜里睡的晚,她一直没敢过来打扰。 现在看到四哥走了进去,她欢喜起来,她知道只要是四哥来来,少爷一定就要起床了。 所以,她转身去了厨房,拿过托盘端着早就熬好的莲子羹向书房走来。 这碗莲子羹熬的火候刚刚好,就想着给少爷喝呢。 脚步匆匆,她一头就扎进了书房:“少爷,起来喝莲子羹了......” 啊?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手里的托盘一个没拿稳当,莲子羹汤滑落在地,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好羞人的哦,少爷竟然一丝不挂的,而且......好丑陋哦,好吓人哦...... 郑长生一惊,慌忙之下拉过被子裹在身上,狠狠的瞪了一眼朱小四。 额,朱小四尴尬起来,本来是无疑之间的想要闹个玩笑的,可是谁知道琪妹妹怎么闯了进来,这下子事情可有点不好收场了。 “额,琪妹妹,你怎么来了......”朱棣尴尬的看着满脸通红的小七,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小七咣当一声,扔下托盘,双手掩面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郑长生郁闷了,这下子丢人可丢到姥姥家去了。 不仅被朱小四这货看了个实在,就连小七也浏览了一遍。 这可真是赤诚以对啊! 抓过衣服,三下五除二快速的裹在了身上。 大个子登登的脚步声传来:”少爷,七姑娘好像生病了,估计是发烧了,脸都通红通红的,您快去看看吧。“ 额,郑长生的老脸腾的一下子也红了起来,没好气的道:”你懂个屁,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去。“ 大个子闹了个没趣儿,悻悻的低着头离开了。 嘴里还嘟囔着:”明明就是发烧嘛!方二姐上次怀孩子的时候,发烧,脸色跟七姑娘一样,还是自己套车从金宁县请来大夫才给治好的。 少爷现在咋一点都不关心七姑娘了呢?自己走了这几年难道少爷不喜欢七姑娘了? 嗯,肯定是的,婉儿姑娘估计现在完全占据少爷的心了吧? 哎!可怜的小七啊......“ 朱小四这货完全是个没心没肺的,此刻他已经大马金刀的坐在郑长生的竹椅上,手里从盘子里拿着糕点往嘴里送,吃的那叫一个香甜,嘴还吧唧吧唧的。 郑长生看朱小四吃了好几块糕点了才一脸笑眯眯的问到:”好吃吗?“ ”昂,好吃极了!“ ”没有别的什么异味吧?“ ”切,这话说的,除了好吃的味道,能有啥异味。“ 突然朱小四看着郑长生嘴角的那一丝坏笑,手里拿糕点的动作停了下来。 ”生哥儿,你为何如此一问?“ ”额,没什么,这是三天前的糕点,既然你都说了没问题,那你全部吃了好了,不过我看有一个都已经长毛了。“ 朱小四像是被踩到尾巴了似的,蹭的一下子就蹿起来了,惊呼道:”长毛了?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你都已经吃到肚子里里,还怎么看到,除非你把肚子割开,拿出来看看。“ 在看朱小四跑到痰盂的旁边,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这顿吐,简直是连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郑长生看着一脸苦逼,涕泗横流的朱小四,考,这玩笑开大了,这货咋这么不禁逗呢? 自己书房吃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不新鲜的呢?这货也不长个脑子。 就算是自己愿意吃不新鲜的,小七也不会答应啊。 ”四哥,吐舒服了吗?只不过是可惜了小七忙活了一个时辰才做出来的宵夜啊。“ 朱小四一脸蒙逼的看着郑长生:”你说,这是琪妹妹给你准备的宵夜?“ ”昂!“ ”你骗我,我跟你拼了!“ 朱小四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郑长生虽然这段时间也跟着训练了不少,身体也健壮了不少,可是还是完全跟朱小四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只挣扎了几下,就被朱小四一个擒拿拌摔放倒在地。 一顿老拳劈头盖脸的揍了过来。 额,门外的守卫都傻眼了,我考,这啥状况啊。 四皇子怎么还按着指挥使大人揍起来了呢,考,你看一点都不带留情面的。 指挥使大人鼻青脸肿,四皇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彰显着指挥使大人的战果。 可是谁都不敢过来相劝,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这个时候凑过去,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停!四哥,你再打我真给你急眼了,你还想不想在皇上的圣寿礼物上独占鳌头?“ 朱小四刚把拳头举起来,听郑长生这么说,他放下了铁拳,然后起身一把拉起了郑长生:”你小子,真是皮子紧欠收拾,赶紧的说,不然定给你打个乌眼青。“ 郑长生揉着身上被朱小四的铁拳揍的生疼的地方,嘴里倒吸着凉气:”今天算你厉害,不过是我没有防备,你突然袭击,等下次在领教你的功夫。“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锦盒来。 第274章 女人和枪 朱小四瞪大了双眼,盯着郑长生手里的锦盒,尽管眼眶疼的厉害,可是他也不放过任何的一个动作。 郑长生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盖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短手铳。 这些他可好奇坏了,伸手就要拿。 郑长生把他的手拍开:”别动,小心走火。“ 额,朱小四是见识过神机营火铳的厉害的。 百米之外的木靶子,一轮齐射过去后,打的没一个囫囵的地方。 ”四哥,你看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皇上圣寿礼物,我把它称之为手枪,你看这根枪管我是让武云照找工部火器司单独打造出来的。 还有上面有准星,可以瞄准的。“ 这其实跟后世的手枪可差远了,枪管依旧是滑膛的,没有拉膛线,再说了就算是郑长生想要拉膛线也得有机器设备才行啊。 要说用手工拉膛线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个时候的子弹都是弹丸,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子弹。 拉出来也没多少用,所以他也就不费劲巴拉的弄了。 但是这把枪的唯一的亮点在于不是火绳枪,而是燧发枪。 顾名思义,燧发枪是一种枪口装弹的滑膛燧发式武器,它的点火装置原来的火绳改成了燧石打火击发。 这可是一个划时代的改革啊, 燧发枪与过去的火绳枪相比,射速快,口径小,枪射短,重量轻,后坐力还小,操作简单,携带方便,实在是军伍在战场上的杀敌利器啊。 ”这枪没有火绳是如何击发?“朱小四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似的发问。 等郑长生指着后面的燧发装置,给他介绍了一遍后,朱小四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冲动,一把就把手枪从郑长生手中夺了过来。 ”这么好用的手枪,你小子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额,人家这是熬夜组装出来的好不好,从武云照把零部件给我连夜送来,我几乎是彻夜未眠。 你小心点,别把自己给崩着。“ 郑长生看朱小四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禁担心起来。 这毕竟是热武器,可不是什么冷兵器,不小心走了火的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再说了,朱小四的身份特殊啊,皇子,这要是伤着,有个好歹的,责任可都是他的。 朱小四看郑长生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禁嗤之以鼻起来:”切,太小看你四哥了吧?小时候我就跟着父皇在神机营玩过火铳。 看见没,院里树上有个鸟窝,咱给你打下来。“ 说着,这货大步流星来在了庭院之中,抬起手瞄准了半天,轻轻扣动扳机,轰的一声巨响,在看,我考,连树叉都给打断了。 鸟窝掉在地上,惊出几只刚学会飞的小鸟来。 郑长生可是第一次见识到火铳的威力,只听见一声巨响后,一阵浓烟冒过之后,鸟巢连同着树枝一起掉在地上。 朱小四都被震的双耳轰鸣,唧唧作响,眼前金星乱冒,考,这威力也太大了吧? 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还不得把人打出一个大窟窿来啊。 郑长生赶紧从书房里追了出来,一把夺过手枪自言自语的道:”火药好像装多了啊!“ ”你说啥?“朱小四只看见郑长生的嘴在动,听不见郑长生说的是什么。 朱小四不会被震聋了吧? 郑长生一脸蒙逼,没想到这威力这么大。 他赶忙扶着朱小四来在书房坐下,拿出针灸包来,抽出银针帮朱小四针灸治疗。 朱小四这是暂时性耳聋,完全是被巨大的声响给震的了,郑长生及时的帮他疏通经络,慢慢的恢复过来。 治疗毕,朱小四手里拿过来手枪是爱不释手,再也放不下了。 ”生哥儿,这把归我了,你在做一把好的送给父皇。 再说了,你看这手枪上面黑了吧唧的,丑陋的如同你那物件。 送给父皇的圣寿礼物,怎么着也得镶金嵌银的不是? 就算是做做面子功夫,也得精雕细琢不是? 像这样的东西,估计都得有言官弹劾你,太藐视皇上了吧?弄这么一个黑咕隆咚的玩意就想送给皇上,这是大不敬啊。“ 额,郑长生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枪,乃兵之凶器,搞那么豪华做个毛用,还是实实在在的实用就好。 可是,仔细一品朱小四的话,好像还挺在理的。 好吧,也只得如此了,在找武云照弄一把吧。 朱小四爱惜的抚摸着大明乃至全世界第一把手枪,就如同爱抚女人的肌肤似的,那份柔情似水的样子,看起来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归你了,你赶紧收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手枪是你老婆呢。“ 郑长生没好气的道。 ”切,你可拉倒吧,女人哪有手枪有吸引力,在四哥的眼里枪才是我的命,女人算什么。“ 他话音未落,小七出现在他的面前。 院里这么大的动静,小七可是吓了一大跳。 她心里担忧郑长生的安危,再也不顾惜羞涩了,一溜小跑着就来到书房。 ”四哥真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过,让小妹不解的是,如果这话传到妙云姐姐耳朵里,会是一个什么情景。“ 小七,很是不满意朱小四关于女人不如枪的论调。 朱小四这货可是被小七给话给惊着了,徐妙云虽然在自己的面前柔情似水,但是也是将门虎女啊,这小爆脾气一上来可有的他受的。 ”额,是琪妹妹啊,四哥开玩笑呢,你还怎么当真了。“边说着,他一边看向了郑长生求救。 郑长生呵呵一笑,恶人自有恶人磨,你朱小四天不怕地不怕,皇上老子的鞭子下都不带眨巴眼的,可是也有怕的人了。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绕是你是未来的小永乐,可是现在你不还是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 温柔乡,英雄冢啊! 他是乐见其成小七借用徐妙云的威风压一压朱小四,这厮掀开自己的被子,害自己出丑,吓唬你一下也是应该的。 ”额,四哥,我刚才听到的可不是你现在说的。我一定要告诉妙云姐姐,你就等着迎接妙云姐姐的怒火吧!“ 小七,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琪妹妹,四哥错了还不成,别走啊,你听我好好的给你解释一下。“ 看着朱小四追出去的身影,郑长生嘿嘿的笑出声来:”你朱小四也有今天,哈哈......“ 第275章 章欢的新目标 朱小四好说歹说的总算是搞定了小七,可把他给吓坏了。 自己现在正跟徐妙云蜜里调油呢,这话要是传到她的耳朵里,自己可就惨了。 舞弄好小七,就连美食对他都没有吸引力了,揣着手枪骑上马撒丫子就颠了。 郑长生这把枪就是一个样枪,他让朱小四借着老朱过圣寿的时机,献出去。 要是老朱一高兴,说不定能大批量的制造呢。 到时候搞一些来给密谍司的密谍们装备上,那到时候这可是一只奇兵啊。 不过现在也好,朱小四虽然拿走了样枪,但是给他留下了一个建议。 老朱的枪不在于实用不实用,在乎的是面子工程。 好吧,于是一个黄金枪的图纸出现在他的案头。 一跳灵动飞舞的金龙雕刻从枪管一直延伸到整个枪身,这把枪与其说是枪,还不如说是一个装饰品。 照着这个图纸打造的话,怎么着也得十几斤重量吧? 一个人单手持枪的话,估计手都拿不稳,稍微一抖动子弹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皇上嘛毕竟,那是一国之主,要的是排场,要的是气势。 再说了这枪到了老朱的手里,估计也不一定有用的上的机会。 要是连皇帝都拿起枪去战斗了,那这个国家也就完蛋了。 叫来大个子,把图纸包好送去武云照那里,郑长生长出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太忙了,今天总算是能闲下来了。 也不知道吕大小姐那边怎么样了,如画这丫头也不来送信了。 他心里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虽然他控制了媒妁这一块,虽然他在胡金鹏身边安插了密谍,但是总是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吕伯益这个老酸腐满脑子门当户对,耕读传家,诗书礼仪的,一头扎在文人的圈子里不出来。 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好不好,你为你宝贝孙女的幸福未来想以想好不好。 对付这样的老酸腐,郑长生真要是想玩手腕的话,玩死他一百回他都不知道是咋死的。 可是他不能这样对待吕伯益,毕竟他是婉儿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伤害了他,就等于是伤害了婉儿。 让自己心爱的人伤心难过,这事儿郑长生打死也不会做的。 现在自己是干着急没有办法,要是师傅方克勤还在京师的话,倒是可以央求一下他老人家出面说合一下。 可是他老人家现在在山东济宁担任知府大人,正是春风得意事业有为的时候,总不能让他老人家为了自己的事情回京师吧? 这明显有点不现实,外放的官员,不到任期回京述职,是不得离开任上的。 如果单独的写信,这又明显的不合适,这样的大事,单凭着一封信就能搞定,那你也太小看吕伯益了。 这样的人是最看重礼仪的,繁文缛节的复杂的很。 对于古代的这些礼节,郑长生尽管已经在学了,可是记住的还真是不多。 头大的很啊。 哎!哪怕是夫子陆繁在京师也好啊,他老人家也可以作为自己的恩师出面提亲的。 这么些年,两个人不是师徒胜似师徒,不过可惜的是,他老人家跟鲁青山这些年是相交莫逆。 现在不知道在哪座名山大川游历呢,哎,真让人捉急啊。 胡大壮传来消息,他现在整天的跟在胡金鹏的身边,很是受到信任和重用。 自从胡金鹏打了李格之后,李家似乎对和吕家联姻的事情不那么热衷了。 不过碍于老友的情面,不好推却罢了。 李格是真的被打怕了,这趟进京城也太他娘的倒霉了。 要是早知道吕家大小姐是胡公子看上的女人,打死他也不敢跟他竞争啊。 也是自己一时间色迷了心窍,竟然对吕家大小姐动了心思。 红颜祸水,古人果真是诚不我欺啊。 当初是他央求大父带他来吕家提亲,可是现在又是他央求大父婉拒这门婚事。 目前找不到媒妁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啊。 把京城的媒妁都控制起来,目前貌似也只有胡大公子能做到吧? 他把这个锅给胡金鹏背上了,郑长生是不知道啊,要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估计做梦都能笑醒咯。 胡大公子替郑长生无形中背了一个天大的黑锅。 不过他自己倒是尤自未知,此刻正在农家乐的一个包房内,身边聚拢着一大帮子权贵子弟。 把酒言欢,歌舞伺候,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两个歌姬被他搂在怀里,上下其手,好不快活。 这会儿他已经是醉眼迷离了,左边的歌姬脸上香一口,右边的摸几把,快活死神仙。 章欢对胡金鹏这货顶没有好感的,每次来都从十里秦淮的画舫上叫上一群女人,搞的这里跟青楼妓院似的。 不过,这家伙出手倒是挺大方的。 每一次酒宴都得一百两银子出去,这也相当于是给郑长生这小子送钱了。 这要是说胡惟庸没捞黑心钱,打死她都不相信。 胡惟庸一年能有多少收入?能禁得起他儿子如此的霍霍? 不过用这小子的话说,不管是谁的钱,送过来的都是咱的钱。 岂能有钱不赚的道理? 还拿出两块银子来做比喻曰:”这两块银子,你看哪一块是高尚的?是不是黑心钱跟咱没有关系,我们的任务是赚钱。 银子高尚不高尚,关键得是看掌握在谁的手里,如果是一个黑了良心的贪官手里,那就是脏钱。 可是要是被有能者有德者掌控之,在用之于民的话,那就是高尚的,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里听来的这套歪理论。 不过细细的想一下,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自己这八年来替他打理着农家乐的生意,从来不问具体的情况,也不想知道的那么详细。 只要能够满足自己赚钱的欲望就够了,这些年郑长生也没少分给她钱。 算下来她在京师也算的上一个大名鼎鼎的富婆了,为此,她很是心满意足。 有些人喜欢花钱的那种一掷千金的快感,而有些人喜欢赚钱的那种心里得到满足的幸福感。 章欢很明显属于后者,她自从父亲去世之后,生活一度很迷茫,找不到方向,可是郑长生给了她一个体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对于郑长生他是感激的,对于赚钱她是兴趣浓厚的。 除此之外,她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 可是自从上次郑长生和她一番密谈之后,她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标。 第276章 气氛有点暧昧 郑长生跟章欢密谈了一次,现在他身兼锦衣卫指挥使,听起来很牛逼,牛逼到不能摸。 但是如果知道他现实中的境地的话,估计那些电视剧编剧们和观众们都能笑掉大牙咯。 锦衣卫现在一切处于草创阶段,还都处于水面之下,没有走入前台,进入历史的视野。 要钱老朱也算是舍得给,是要多少给多少,这条件是够优惠的了。 可是让人伤心的是,人手严重的不足。 培养好一批分派下去一批,他手中始终是处于真空状态。 要不是他狠着心,咬着牙扣留了一千多名锦衣卫的话,他依旧是没有人手可用。 现在又成立了五大分部,和那么多的指挥所,人手又掰不开了。 无奈,央求老朱下旨从全国招募人手。 还不敢说是锦衣卫,只说是皇上的亲军。 这些人手招募过来之后,又是一番挑拣遴选,在加上培训,可以说是忙的前脚不沾后脚的。 家里都好久不回去,以至于母亲和小七都有怨言了。 郑长生心里也苦啊,可是丝毫的没有办法。 后世影视剧中小说中,那么牛逼的锦衣卫,到了自己的手里,仿佛是空气一样,连个屁的效果大都没有。 放个屁还能影响一下空气指数呢,可是现在看看自己,看看现在的锦衣卫,这简直没有可比性。 如果不是他在春风茶楼发飙一次,又趁势组建那么多指挥所和分部的话,恐怕锦衣卫是什么,早就被人们在记忆中给淡忘了。 他找章欢的主要目的是打算重新成立一个密谍组织,在他的计划中章欢负责的农家乐,将是他的第二个成功的谍报组织。 这里的人员来往复杂,如果要是收集情报的话,是一个不二之首选之地。 第一个胡大壮和王三石,被他列为天字组甲字一号,章欢在他的计划中是天字组甲字二号。 现在是草创阶段,并不是按功劳大小什么的排名,他之所以这样排名,是按照组建的先后顺序来的。 当然在后来的岁月中,章欢的天字二组是他手下的头号王牌,最得力的情报来源地,这都是后话了。 章欢是一个不安分守己的人,当然这个词用在这个地方并不是贬义词。 不是说一个女人不安分守己,而是说章欢这个人的心态和性情。 如果用后世的一个词语来形容章欢在合适不过了,那就是”女强人“加“女汉子”。 章欢自幼出身于匪巢,见识过的人和事太多了。 可以说是经多识广,颇具手腕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她是女儿身的话,估计她的成就会更大。 也就不说张黑虎了,就是十个张黑虎在她面前也不是个。 奈何,这个社会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注定是无才便是德,是男人的附属品。 可是自幼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她,父亲去世后的那段时间目标尽失。 丧失了前进的动力,如果不是郑长生让她负责农家乐这一块的话,她早就自暴自弃了。 要说能力她有,要说人脉资源她也有,父亲章天泽临死之际留给她的名单,她现在也都联系上了。 不过全部用作在大草原的经营上了,每年跟草原人的交易的回报可是丰厚的一批。 这些年她每年都要跟父亲留下的那些人盘账的,算下来她的积蓄,不算上郑长生这边的,她手中的财富也足以称雄一方了。 人生不过如此,在此之前。 赚钱可以让她心满意足,让她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钱财的多寡,并不能弥补她内心的空虚。 时日久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手挽青丝细思量,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吗? 可是不一个人过下去还能有什么办法,世俗的男人腌臜气十足,也或许跟她经营农家乐有关。 这里面一天天的发生的事情多了,男人的那一副副丑恶的嘴脸,在酒醉之后放浪形骸之际暴露无疑。 她很厌恶世间的男人,发自心底的厌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郑长生这个家伙,有一种说不来的信任和好感。 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现在是一直的萦绕在她的心头。 对于郑长生说的话,安排她的事情,她总是感觉无论是怎么样都要去完成,否则感觉心里就有那么一丝的不安,一丝的不好意思,感觉对不起他似的。 就像这次,郑长生是在深夜十分,趁着打烊的时候悄悄的从后门来的。 当时她都换上了睡衣,都打算上床入睡了,突然有人来敲她的窗户。 话说她身上的穿的丝绸睡衣,还是郑长生设计出来的,当时做了四套,夫人李秀英、小七、婉儿以及她,每人一套。 她真的是很好奇,他脑袋瓜子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像这样的女儿家贴身穿的衣服,她都能想的出来,都能做的这么好...... 穿上睡衣睡觉真的感觉好舒服的,比以前穿个胸围子舒服多了。 这个点有人敲窗户,这让章欢感到很是气愤。 登徒子,这次老娘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是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睛的。 她当时真的以为是哪一个喝醉了酒的,不开眼的,被色欲迷失了心窍的纨绔子弟呢。 当即把匕首都拽出来了,可是当她打开窗户一看的时候,却发现是郑长生。 章欢很是感到意外,忙把匕首悄悄的收了起来。不禁羞涩了起来,这三更半夜的一个大小伙子钻女人的房间,怎么都感觉有点怪怪的。 可是,看着郑长生在外面一脸着急的样子,她还是暂时抛却了羞涩,一把拽着郑长生爬进了她的绣房内。 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有事情找自己的,不然的话他是不会这个时候来的。 郑长生进了屋里才发现章欢竟然是一身的睡衣,这搞的有点小尴尬啊。 怎么都感觉有种”爬墙头“的意思啊? “郑公子深夜来到小女子房间有何事?”章欢低着头,红着脸,说话都有颤抖的腔调了。 额,这气氛就有点暧昧了,空气中都充斥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平时那一个大大咧咧,一脚能踢死一头牛的英姿飒爽的女汉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小女人的娇羞作态。 额,郑长生额头急的汗都冒出来了。 “欢姐,是这样的......“ 第277章 章欢的力量 身为女儿身,却有凌云志,这或许只有章欢这个在匪巢里长大的姑娘才有的吧? 锦衣卫密谍司,这个诱惑使得章欢内心中狂涛骇浪顿起。 谁说女子不如男?没想到姑奶奶还有这等的机遇。 这说起来是为朝廷效力,其实嘛,还不是给他效力? 要说给老朱干活,或许吸引力还真没那么大,但是郑长生就不同了。 不知怎的,给他办事,就是打心眼里愿意去做。 当年在金宁鼓动周明通拿下赵家兄弟,那时候他才七岁,父亲就说他未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如此年龄就有这样的心机和手腕,很是看好他。 自己也不是正因为这一点,才扯下脸皮,赖上他的么? 本来她就想着一个女子生活不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郑家娘俩人都不错,自己能有一个栖身之地,还想什么啊? 可是惊喜来的太让人措手不及,先是草原行,激起来自己的斗志,再就是执掌农家乐赚得大量财富。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能做到她这一步的又有几人呢? 现在郑长生又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女子也能报效国家,获取官身,自古以来女子为官者可谓寥寥无几啊。 虽然身份属于密谍司,但是好歹那也是大明堂堂正正的皇家力量啊。 她二话没有说,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要说起来她的能力,是不逊于任何一个男人的。 只奈何是女儿身,现在机遇就在眼前,她又怎么能够放过呢? 于是两人是一拍即合,对于章欢的使用,郑长生是想着在农家乐里面探听消息这就足够了。 可是章欢给他的惊喜可是远远不止于此啊。 章欢父亲章天泽给她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资源,那份名单上的人可以说现在都是一方之富豪,在全国各地都有买卖。 这些无形中就是一个消息的来源地啊,这可顺了章欢的意了。 要说这些人,当年父亲把那么多钱财分发给他们,让他们潜伏下来,生根发芽,是为了跟元廷决战到底的架势,这是做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可是谁知道,父亲突生变故,落了难,音讯皆无了这么多年。 当年的大军被张黑虎带领的七零八落,人心涣散,终于再一次跟元兵的战斗中击溃,差点遭致全军覆没。 逃出来的几千人,到最后也是分崩离析,淹没在历史滚滚大潮里。 朱元璋倒是得了天下,现在国家安定,大局已定,再也没有必要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那种刀头舔血的生活了。 人心思安,这也是章欢放弃的原因。 虽然这些人还顾念父亲的旧情,还算是认她这个小主人,但是恐怕等这些老人们去世后,他们的子孙后代就不一定能够在认自己了。 人心都是趋利避害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草原行,之所以那么顺利,是因为里面的利益在驱动着他们。 财帛动人心,谁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不眼红啊? 可是总是靠着利益的分配来维系着这一份联系,总是不那么稳妥的。 现在郑长生给她提供了一个绝好的平台,锦衣卫密谍司。 要是自己能够把这些人都纳入进密谍司的话,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 既可以继续使用他们的力量,还以给他们一个正儿八经,名正言顺听命于自己的理由。 大明士农工商,各行各业,这都是固定好了的,你要是商人,就是商籍; 你要是农民,就是民籍; 要是匠人,那你就是匠籍; 军人的话,更是固定的死死的,一入军户深似海,从此别想入他门。 锦衣卫的话,也不例外。 一人是锦衣卫,那么他们的子孙后代也是要有一人顶替其职位的,也就是所谓的子承父业,生生世世,千秋万代的传承。 话说,老朱对待国民真的是够好的了,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朝代给的优惠措施都多,但是唯一的一点就是户籍制度太过于严苛。 各行各业都被束缚在各自的一亩三分地,美其名曰方便管理。 可是这说实话也是最大的弊端,当然在现在看是弊端,不过在当时可是给大明恢复前元伤害的元气,提供了强劲的动力的。 章欢是满心欢喜一门心思的组建她的密谍机构去了,郑长生也没管也没问,可是等章欢把密谍架构和名单提交给他的时候。 可是把郑长生给吓坏了,我考,她怎么能够在如此短的世间内,发动这么多人? 全国各地,几乎是大中小城镇,都有她的人。 日了,这要是造反都够了,几万人的密谍机构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组建完成了。 怎么办?要不要给老朱报备? 话说这支力量可是太恐怖了啊,要是不给老朱言语一声,万一被老朱查出来的话,那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可是没跑的啊。 可是要是报告给老朱,又该怎么解释这么大的一个机构的组成来源啊? 总不能把章欢给卖出去吧? 不行,老是老朱一查章欢的来历,那她之前的身份可就曝光了,一个女匪出身,虽然她没有亲自下手祸害百姓。 但是毕竟张黑虎祸害金宁的时候,她也是在山寨的,一个帮凶的罪名也是跑不掉的。 那可是要杀头的啊。 这可棘手了,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不给老朱报告。 他挑拣一些主要的力量留了下来,剩下的名单一把火付之一炬。 这都是祸根啊,章欢这个傻丫头,你都没有考虑一下你手中握着这么大的力量,你让当政者怎么想? 不行,得赶紧给章欢深入的交流一下才行。 也不管她的这些力量是怎么来的了,先不要暴露出来才是正事儿。 老朱的鼻子可是够灵敏的,万一得知了,那就是滔天大大祸。 当即他又找到章欢言明其中的厉害,不混朝堂不知道朝堂的风险,章欢自己都后怕的慌。 自己一时间得意忘形,把家底都给暴露了出来,谁知道这是一把双刃剑啊。 虽然情报来源很是广泛,但是这些也是她的催命符啊。 “郑公子,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章欢知道害怕了,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第278章 圣寿日(一) 怎么办?凉拌,还能怎么办。 只能以郑长生的名义招募他们,章欢挑出来一些人,把名单交给了郑长生,让他上报给老朱。 现在这个办法是唯一的一个了,剩下的就看郑长生怎么给老朱忽悠了。 要是能过关的话,那万事大吉,要是过不去,老朱起了疑心,那就是祸事到来的时候。 一个民间的力量,竟然比朝廷的力量都要大,谁当皇上也不会允许的啊。 章欢这段日子每日里都是提心吊胆的,不过她的担忧明显有点过头了。 郑长生巧舌如簧,竟然在老朱面前虚晃一枪,糊弄过去了。 这倒是让章欢对郑长生更是另眼相看了,他不惜冒着欺君的罪名替自己打掩护,这份恩情怎生报得? 也唯有在农家乐帮他尽量的多收集情报来聊表寸心了。 胡金鹏此刻已经是酩酊大醉了,农家乐里面的酒可都是上好的美酒,一坛郑长生开口三两银子。 十几坛子下去,满场的勋贵子弟都东倒西歪的。 胡大壮脑子嗡了一声:“考,该死的胡金鹏不会有什么对未来弟妹不利的举动吧?” 郑长生和吕婉容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郑长生是毫不隐瞒的告诉了他。 也足见对他的信任。 现在狗日的胡金鹏要对未来的弟妹下手,这可怎生是好? 得赶紧把消息传递给王三石大哥啊,他是联系自己的唯一的一个人,只有他才能及时的把消息给三弟送过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悄悄的出了大厅...... 两日后是老朱五十二岁的圣寿,可以说是举国欢庆。 本来按照中书省胡惟庸为首的朝堂大臣们,是要轰轰烈烈的给老朱办一场生日宴会的。 但是老朱勤俭惯了,不主张铺张浪费。 五十二岁的圣寿对于老朱来说是感慨万千。 从一个放牛娃,一路走来到今天的开国之君,一晃当皇帝都这么多年了,跟做梦似的。 建国之初,国力匮乏,连年战乱留下来的烂摊子,收拾起来极为费劲。 好在经过十几年的建设,大明终于有了复苏的迹象了。 朝堂虽然小有争斗,可是万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民间疾苦虽有,可是也不如之前那么惨不忍睹了,老百姓也有了一口果腹的吃食了。 朝廷的税赋也在连年的增加,国库之前都能跑老鼠,现在也是银子堆积如山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满意足。 其实按现在他的财力,铺张一回完全是可以的,毕竟这是老朱第一次大张旗鼓的操办皇帝的寿宴。 之前都是在后宫摆上几桌连同妻子马皇后和一些嫔妃、皇子的,一起吃个饭就算了,那个时候穷啊。 国库不富裕,内帑也不充足,虽然皇家万民养,但是也不能毫无节制的大吃大喝啊。 老朱最是讨厌吃吃喝喝,这跟他的出身有很大的关系。 可是不管他再怎么讨厌,这关乎到皇家的脸面,不能马虎。 就连马皇后都说了,要在尽量节俭的前提下缩小开支,还不能有损皇家颜面。 这让郑长生感到非常的头疼。 皇后娘娘把筹备寿宴的差事交给了自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就给了那么点钱,还要有面子,还要有里子,干脆杀了老子算了。 可是抱怨归抱怨,该干的差事一样也少不了。 按说这事儿事应该交给光禄寺去干的,自秦朝有了这一个职位以来,历朝历代就一直在延续。 光禄寺掌祭祀、朝会、宴乡酒澧膳馐之事,说白了就是一个服务皇家的机构,就是一个清水衙门。 要是在别的朝代光禄寺可是一个肥的流油的好衙门,皇家没天的宴席费用可是不老少的,随便搞一搞,那手指头缝隙里漏一点出来,也是肥的流油啊。 就不说光禄寺卿了,就是里面跑腿采买的官员也是放屁油裤裆的主儿。 但是到了老朱这里可就行不通了。 建国之初,老朱穷的都要尿血了,几十万大军征战不断,军费都填补不过来,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用在吃吃喝喝上啊。 所以,给光禄寺的拨款少的可怜,光禄寺卿都要穷的上吊了。 是以,每次的大朝宴会,光禄寺的饭菜真的是不敢恭维。 就不说色香味俱全了,但凡是能够沾边一个,也不会被人诟病了。 满朝的文物大臣,要不是看在是皇帝赐宴的话,估计都能骂娘,这简直不是给人吃的,跟他娘的喂猪差不多。 当然,这也跟他们平常吃好的腻了嘴有关,在家里山珍海味的吃顺了嘴,猛然间迟到老朱赐宴的寻常食物,都是不习惯的。 他们不满意,但是没办法找老朱的麻烦,可是要找光禄寺卿的麻烦,那可是容易多了。 为此,从大明立国以来,光禄寺卿都换了好几茬了。 随便找个理由就给拿下问罪了,这就是权贵啊。 现在的光禄寺卿的位置虚位以待,在大明之前那么吃香的一个部门,到了现在竟然成了一个人人畏惧,谈之色变的衙门,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之所以让郑长生兼职这个光禄寺卿的位置,以应对这次的圣寿,关键的原因是老朱对于郑家的美食的青睐。 自从吃过郑长生家的饭食以后,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光禄寺的饭食真他娘的难吃。 可是为了保持自己勤俭的好名声,他并没有对光禄寺进行责罚。 而是顺其自然,偶尔馋虫上来了就偷偷的跑到郑家府上混一顿,解解馋。 在顺便顺回家点捎给老婆孩子尝尝鲜。 这一来二去的,就连马皇后都吃顺嘴了,两口子一商量,得,这事儿交给郑长生来办好了。 第279章 圣寿日(二) 郑长生心里苦的一批,人家的差事都是放屁油水多的油裤裆,咱这差事接的是吃力不讨好。 话说老朱也真是抠门的厉害,这么大一场盛宴,就拨了一千两银子。 不过要说这一千两银子也不老少了,要是准备寻常的家常菜,那是足够用的了。 可是马皇后一句不能折损了皇家颜面,这就有点棘手了。 什么叫不折损皇家颜面?你得给个定义啊,有个一二三的章程,咱照章办事这也算是不负圣恩啊。 可是啥玩意都没有说,这该怎么筹备? 不过以郑长生对于美食的认知,这还是难不倒他的。 舌尖上的国度熏陶出来的大好青年,还能被吃食给难住?这就有点太搞笑了。 既然你没有章程,那咱就看着安排了。 一千两银子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呢?嘿嘿~! 城外庄园的辣椒可是喜获丰收啊,有了辣椒,那吃上一顿美滋滋的火锅岂不是美哉? 恩,要是按照吃火锅的标准来的话,这一千两银子足够用了,还能节省下来不少。 菜蔬自家地里现成的,全部是无污染无公害天然肥料养育出来的。 肉食的话,士大夫们不是喜欢吃羊肉吗? 好的,章欢手中可是不缺乏羊肉的,本来农家乐的生意就有老朱的份子,现在用你自己的份额里的羊肉,你不会说啥吧? 豆腐、土豆、粉条再加上时令的菜蔬搭配上羊肉,一顿美滋滋的火锅大宴完全足以应对了。 说干就干,郑长生下令光禄寺的差人,采购一应所需之物。 煤炭都是采用无烟煤,要不然的话一点燃烟雾缭绕的,熏也得把人熏出事儿来。 涮锅都是着工部匠人们赶制出来的,虽然他们不懂得为何小郑大人要制作这样造型奇特的物件,可是也不敢言啊。 好不容易有了差事,那一个个的都奋勇当先的好好表现。 轻易没有接到这么大的活了,光禄寺整个儿全部动员起来。 桌子也都是特制的,中间挖开一个圆形的大洞,还要把那些锅子都固定上去,还预留了添加煤炭的开关。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三百张桌子经过工部匠人的加班加点的赶制,总算是在皇上圣寿开始的前一天准备好了。 当天夜里,光禄寺所有人都不得回家,全部聚集起来,郑长生给他们安排活计。 一筐一筐的菜蔬要清洗,一只只冻好的肥羊,要切成薄片,卷起来后还要装好盘子,放进冰窖里冻伤,以待明日宴席之需要。 洗洗涮涮的活计很好弄,可是切羊肉卷可难坏了一帮人。 郑长生示范了无数次,才算是教会了他们。 但是需要准备的羊肉卷可是太多了,他们上手也不熟练,切起来很是费事。 无奈,郑长生把那密谍司的五百郑家子弟也给调了过来帮忙。 郑长生说了,这次的任务是要他们练习控刀的能力,是完不成任务是要受到惩罚的。 额,这下子五百郑家子弟,心里可紧张坏了。 于是各展所能,把看家的绝活都给使用出来了。 浑身的能耐这个时候不用上来,还等什么? 要是不能按照指挥使大人的要求,完成任务,那多丢人啊。 一个比一个切的薄,一个比一个切的快。 老朱知道消息都想笑,这臭小子,让一帮杀人的人,拿着杀人的刀,去切羊肉卷,亏他想的出来。 不过,他还是满意的。 时间紧任务重,他是临时决定要过这个大寿的,也是临时把这个任务交给郑长生的。 现在看来,这小子是足以堪当大任的,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儿,统筹得当,调派自由,没有一丝的乱像,这真的是难能可贵的。 一个人有没有帅才,就看是否能够运筹帷幄,要是一遇到事儿几蒙逼,就麻爪了,那肯定是不堪所用的。 朱小四这货也是这五百密谍的主官,本来正在按部就班的组织人手训练,可是郑长生一声令下把人给调走了。 还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那还玩个屁啊。 得,干脆他就过来看郑长生在搞什么鬼。 当他赶到光禄寺的时候,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这叫什么事儿嘛!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嘛? 用五百未来作用不可估量的密谍去切羊肉卷,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给夹了,又或者是进水了? 他本来想找郑长生狠狠的训斥一番的,可是当他在厨房里找到郑长生的时候,他决定把训斥郑长生的愤怒之意转化为食量。 郑长生正坐在一个奇怪的桌子旁边,桌子中间一个锅子,正翻滚着红色的油花,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提鼻子一闻就知道一定是美味的很。 桌子的旁边有一个木质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菜蔬,桌子上还放着一坛老酒,郑长生是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吃的满头大汗的。 他不在犹豫了,拉过一把椅子就坐在了郑长生的对面。 对于郑长生的叼嘴,他是比较相信的。 如果不好吃的话,郑长生肯定不会吃的这么放浪形骸丝毫不顾及形象的。 官服都脱到一边去了,浑身上下只着短衫,一边吸溜嘴一边往锅里倒羊肉卷。 朱小四提起筷子,从锅里捞出来一片羊肉,放进嘴里大口的咀嚼起来。 额,没有一点味道,还他娘的辣的要命,他一下子就吐出来来。 “我说,你小子躲在这里,就吃这没滋没味的羊肉?话说这也太难吃了吧?” 郑长生不搭理他,夹起一片羊肉放进面前的小碗里,蘸了一下里面的酱汁,然后放进嘴里吃起来,一脸的陶醉样。 额,朱小四终于发现他的吃法和郑长生的差别在哪里了。 他一把就把郑长生面前的小碗给抢过来了,然后学着郑长生的吃法,试吃了一口。 我去,鲜香美味,可口的都差点要把舌头给咬下来。 朱小四完全不在理会郑长生,只顾着低头大吃不已。 “四哥,你也不嫌弃我的口水在里面?想要吃不会之去调制酱汁么?” 郑长生等朱小四把锅里的羊肉吃完才开口道。 自己调制?怎么调制?朱小四郁闷的一批。 第280章 圣寿日(三) 几个大瓷碗中油盐酱醋各种调料,郑长生重新弄了一份,放点芫荽,加点葱花在加了一勺喷香喷香的胡麻酱。 蒜泥在加点,调和好之后,也还没等他享用,朱小四一把就抢过来了:“不早说,害四哥吃你的口水。” 郑长生摇头:“又不是我让你吃的,你一来啥也不说,啥也不问,上来就抢,怪的谁来?” 一顿羊肉涮火锅,吃的朱小四大呼过瘾。 他现在对郑长生调派人手来切羊肉片,丝毫没有怨言了。 别说是五百人,就是在调派五百人,他也是支持的,这简直是太好吃了。 香辣可口,也不知道为啥这个叫“辣椒”的东西,为啥跟茱萸比起来那么好吃呢? 这是真好吃,感觉自己比平时的饭量都大了不少,整整一架子的菜蔬和十几盘的羊肉下肚,感觉还能在吃点。 要不是郑长生看差不多了,大晚上的吃太多怕他消化不良的话,他都能在叫上几盘羊肉片。 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打着饱嗝的朱小四,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来。 “生哥儿,这是天字甲一号的消息,按咱们锦衣卫的规定,除了你之外,别人是不能拆开看的。” 说着递了过来。 我考,郑长生都想按住朱小四暴揍一顿。 吃饭重要还是情报重要?这货咋有点混不吝捏? 天字甲一号不用问,那是王三石和胡大壮传来的消息。 气的郑长生一把夺了过来,照朱小四屁股上就是一脚:“太儿戏了,怎么不早点拿出来。你知道不知道,情报工作的重要性。 这要是紧急的消息的话,因为你不重视耽误了大事儿,皇上那边你怎么交代?” 啊?这么严重?朱小四虽然挨了郑长生一脚,但是这次他没有反抗。 两个人之前打打闹闹的也习惯了,有一来必有一往。 可是郑长生的话,着实吓到他了。 他之前随性惯了,又没有什么情报工作的经验,要不是他老爹朱元璋硬是把他塞过来的话,他或许都没听说过情报工作这四哥字。 今天下面的人来报,天字甲一号有消息传来,这是密谍司自从有了天字甲一号情报小组以来的第一个消息。 下面的人不敢怠慢,送来指挥使室,可是郑长生在兼职光禄寺卿的差事,忙的不可开交,并不在锦衣卫衙门。 正好朱小四在,整个密谍司谁不知道他皇子的身份啊,于是就让他代为转给郑长生。 朱小四这货郁闷郑长生把人调走,就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他也不想去别的培训组,就感觉跟这五百人在一起训练有激情。 所以,他骑上马来光禄寺找郑长生兴师问罪。 一吃起来火锅,他把这事儿给彻底的忘了,要不吃撑着了,从怀里掏手帕擦嘴他还想不起来密信这回事呢。 郑长生的手在颤抖,面露愠怒之色,眉头都竖起来了。 朱小四心里忐忑不安起来,考,这看来是顶顶重要的消息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天字甲一号情报小组是何方神圣,但是能够挂上天字甲一号的名头,这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那传来的消息也定当是不是小事儿啊。 可别耽误了大事儿啊,他紧张的一批:“生哥儿,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我不会是耽误了吧?” 良久,郑长生看完了密信,随手扔进了火炉里,一阵火光明灭,在夜色中郑长生的脸色忽明忽暗,严重闪过一抹杀机...... 大明帝国的皇上圣寿之日,第一次以国宴的形式大宴群臣。 这可以说是举国欢庆,大明朝野上下,为之振奋不已。 就连颐养天年的李善长也被邀请了过来,大明的开国元勋,朝堂勋贵全部欢聚一堂。 这场面简直是,隆重至极啊! 宴会定在中午十分,可是所有的人,一大早的就来在了皇城之中。 李善长,刘伯温,徐达,汤合胡惟庸等一些老人们,都在皇极殿跟老朱开心的畅聊。 没资格进入皇极殿和皇上聊天儿的勋贵们则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大殿外的广场上。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这话不假,文官一路,武将一拨阵营各自分明。 另外各自的阵营中又按年龄区分,上岁数的一起,年轻人又聚在一起。 人声鼎沸欢声笑语,跟热闹的集市差不多。 朱小四透过窗户,打量着院儿里的人们。 他很兴奋,好多叔叔伯伯,哥哥弟弟们,都回来了。 沐英正站在蓝玉身旁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大将军蓝玉,是太子哥哥未来的舅父。 就是父皇的心腹爱将,能征惯战,尤其是手下有一帮杀才。 这些人上了战场不要命,那都是以一当十的主。 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士啊! 跟北元的战事,现在处于僵持阶段。 他们能够回来为父皇祝寿,也可见其忠心耿耿。 沐英跟他的关系特别好,两个人从小就在一块儿长大。 沐英可以说是母后一手带大的,这些哥哥弟弟们中间除了太子哥哥以外,也就沐英和他最是亲近了。 沐英现在跟随着大将军蓝玉,在北疆建功立业。 这次他能回来,主要的原因是父皇的召见。 现在的沐英可以说历练有成,颇具帅才,是父皇培养的重要对象。 估计此刻大将军蓝玉正在嘱咐他,一些和皇上会晤的细节问题。 以前他还小一直是在军伍之中,对于面君的细节和礼仪问题不是很熟悉。 现在大将军蓝玉教导他,是在情理之中的。 毕竟是他手下出去的将领,蒙受皇上召见,这蓝玉脸上也有光不是? 自己和沐英好多年都没见过了,朱小四现在急得要死。 蓝玉啰里吧嗦的,说起来没完。 他还想着,在父皇和木沐英没见面以前,兄弟俩好好的唠唠呢。 这下可好,看来自己的这个愿望要落空了。 失望的朱小四,兴致寥寥,失望至极! 算了,反正沐英哥哥,回来后也不会那么快走的。 要想见面,有的是时间,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转来转去,哎!郑长生人到哪儿去了? 第281章 圣寿日(四) 大明帝国开国皇帝的圣寿日,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 店铺招牌上都挂着,红绸子结成的大红花,而且净水泼街,一派喜庆之色。 比过年搞的都要热闹。 这一天全国的衙门,除了要害部门留下值班之人外,其他的都休沐回家庆祝。 这也算是老朱给的一个恩典吧。 要说大明的官员可真是够苦逼的,之前的历朝历代的官员都比他们的日子好过。 老朱建国以来,不断的加强中央集权,把官员奴才化,你们就是一群给老子打工的,不好好的干活,那就滚蛋。 干的好给个甜枣吃,干不好,大棒子就抡过来了。 现在能有一个堂而皇之的休息日,也算是皇恩浩荡了。 古代假期最早是叫“休沐”,所谓“休沐”就是沐浴和休息。 在西汉时期就确立了休假制度。 据《汉律》记载:“吏员五日一休沐。”意思是官员每工作五天就放一天假。 除了常规休息,每年冬至、夏至也各放五天假。 官员也有丧假和探亲假,如果遇到特殊的假日,如皇帝诞辰就放假三天,这样算起来一年总共能休假73天 休假的传统一直延续到隋唐。 直到唐高宗时,由于国事繁忙,朝廷把五日休沐改为“十日休沐”,也称为旬休。 官员每工作十天就放一天假,分为上、中、下旬各一天,称之为“旬假”。 虽然没有像汉代有“五日休沐”,但唐代每年都有三个“黄金周”,春季、冬至、清明各休七天,中秋、夏至分别休三天假,元宵节、中元节、孟兰盆节、端午节、重阳节、三伏天,几乎每逢节气都要休假一天。 在唐代也有探亲假。如果父母在三千里以外,每年有35天假;父母在五百里以外者,每年有15天假。儿子行冠礼休三天假,子女婚事有九天假(旅途时间不计),而近亲的婚假为五天、三天、一天。 不仅如此,五月有15天的农忙假,九月有15天备制寒衣的假,但病假最长不能超过一百天。 父母丧事,文官退职守孝三年,武官则休一百天,授业老师去世有三天假。 这样算起来,唐朝假期已经超过百天了。 值得一题的是,唐代皇帝、孔子、老子的生日等都会放一到三天的假! 官员休假制度,到了宋朝就更不得了了。 宋代是中国历史上传统节日最多的朝代,并沿袭唐代的“旬休”制度。 不但开创了“天棋节”这样的新节日,而且逢节必休。 宋代有五个“黄金周”:元日、元旦、寒食、天庆、冬至各放七天假,圣节、上元、中元、夏至、腊月各放三天假,这样算下来,全年公假日76天,加上“旬休”36天,一共就有112天,但实际上可不只这些呢! 士大夫生活在宋朝那兼职就是天堂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度假中,小日子美哉、悠哉的很。 元代也延袭了唐代“十日一休沐”的旬假制度。 可能由于少数民族的关系吧,元代减少了很多传统假日。 忽必烈规定:“若遇天寿、冬至,各给假贰日; 元正、寒食,各三日;七月十五日、十月一日、立春、重午、立秋、重九、每旬,各给假壹日”。 所以全年只有十六天节日假日,如果加上旬假36天,元代初年的全年公休假期只有52天。 后来由于中书省的建议,忽必烈就将旬假每月三天改为五天,接近了汉代五日一休沐的频次,这样全年也有七十多天假。 也只有老朱这个放牛娃出身的皇帝,摒弃前面历朝历代的假期,妈的,老子给你们吃,给你们喝,还给你们高高在山的权利,不好好的给老子干活怎么行? 所以老朱规定:一年只有18天假期,元旦放五天,冬至三天和元宵节十天,再加上每月五号放假一天,共30天。 这个圣寿日的休假,说起来还是源于郑长生。 自从他接手了光禄寺卿这个兼职,筹备宫廷大宴后,他有了一个想法。 现在老百姓手里可不比前些年了,都有一定的余钱了。 有了钱那就得消费吧,有了消费那供需关系就体现出来了。 这是一个活跃市场经济的好时候啊,古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人们的精神娱乐匮乏的很,当然不包括权贵阶层。 权贵们整日里吃喝玩乐的,他们的精神世界很是满足。 而大多数的老百姓则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常生活。 生活平静的一滴水花都溅不起来,如果有这么一个盛会的话,他们肯定呼儿唤女扶老携幼的前来参加。 人出来就得消费啊,这样算下来,光是一个圣寿节日期间,营业店铺的商税可是不少收啊。 所以当他给老朱说了之后,老朱眼珠子都放光。 这个点子太好了,本来他想着只召集一下旧部,过来庆祝一下即可。 谁知道这里面还隐藏着如此的商机啊。 只要是能赚钱,只要是能给老朱的口袋增加收入,那他就绝对的来者不拒。 不过老朱毕竟是老朱,心眼子是够活泛的,干脆是全国都比照京师举行庆祝活动。 全国人民共同欢度圣寿日,这可比单独一个京师地区的商税要高多了。 这样下来,无形中国库收入增加了不少啊。 可是却苦了周明通了,他负责朝廷第七部------商务部,这一下子他算是休息不成了。 别的官员可以休沐,他却苦逼的直咧嘴。 不光他咧嘴,整个商务部下属的各地衙门都跟他一样,全部下去征收上税去。 不过老朱也明白一个道理:皇帝也不差饿兵啊,但凡事商务部的官吏每人二十文钱的圣赐。 这才达到了皆大欢喜。 不过他们的苦逼还不算什么,最起码收收税就没事了,锦衣卫才是最苦逼的。 郑长生是忙活完了光禄寺的差事后,马上抓紧时间调集人手,另外五军都督府接到上谕,协助锦衣卫维持好圣寿节期间的京师治安。 于是各大路口,每条街道上都设置有官军执勤地点。 每个点儿,郑长生都配了一名锦衣卫,十名军卒。 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偷儿或者无赖泼皮想要在皇上圣寿日找不舒服,那保管是让你舒服到爽啊。 第282章 圣寿日(五) 郑长生在春风茶楼三楼临街的一个雅间内,设置了一个指挥部。 这里地势是方圆几里最高的一处地方了,居高临下的,方便掌控全局。 撒开人手,中间有人接应,消息可以源源不断的传到这里。 郑长生阴沉着脸,推开窗户挂看着外面。 街上人头攒动,有点拥挤不动的架势。 一个偷儿紧跟着一个老汉,那老汉脖子里驮着小孙子,正在观看耍猴的。 郑长生手一指那偷儿,打了个手势,立马就过去两个锦衣卫。 偷儿刚得手,把老汉的钱袋儿在手里握了握,心里美滋滋的,真是个小肥羊啊,足有几十枚铜钱了。 他刚转身要走,被两个锦衣卫拦住去路。 额,他有点慌乱,可是强作镇定,装作闲逛的民众就要从两名锦衣卫中间挤过去。 可是他失算了,其中一名锦衣卫抡起绣春刀的刀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 偷儿被打的嗷嗷的惨叫,并且不忘记反咬一口:“锦衣卫打人了,锦衣卫打人了。” 不得不说这名偷儿很会制造气氛,他装的很是无辜的样子,于是旁边围观的民众看锦衣卫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 尤其是那名驮着孙子的老汉,很是鄙视的看着那两名锦衣卫,嘴里嘟囔着:“哎!什么世道哦......” 他好像很是同情那名偷儿,他的情绪也带动了身边的人。 谴责的声音,七嘴八舌的嗡嗡起来。 耍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豹头环眼,一副连鬓络腮的胡子,看样子有点凶神恶煞的意思。 并且赤裸着上半身,健硕的肌肉鼓鼓着,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人。 他下身穿一条宽裆裤子,脚下一双踢死牛的破旧不堪的洒鞋,一只手里拎着鞭子,另一只手牵着猴儿,站在那里,显得有点尴尬。 没人看他耍猴,都去围观锦衣卫打人了。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总角发髻,模样很是俊秀,手里拎着一面铜锣。 他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非常生气的样子:“师傅,人都看官差打人呢,还怎么讨赏钱啊。” 那耍猴的汉子叹了一口气:“三宝,莫要慌乱,不要灰心,等会咱们在重头来过。会要到钱的,不用担心你娘的病。 只要今天咱们要了钱,就能给你娘治病了。” 叫三宝的孩子很是郁闷的抬头望了一眼,和郑长生四目相对。 只是匆匆一瞥,郑长生并未在意什么,随手关上了窗户。 三宝心里有点慌乱,那少年的眼神好凌厉啊,充满着杀机。 只和他对视了一下,就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事情并没有随着他们师徒的意愿而发展,人群中明显有人在挑动情绪。 “狗官,仗势欺人,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而且还是在吾皇万寿节上随意的欺压良善,这也太过分了。” 有人起头,就有人应和之。 如果应和者多了,那就是群体性事件了,在要是有人动手的话,恐怕事态将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一队巡街的军卒,手握着长枪脚步整齐的走了过来。 自古以来平头百姓都是害怕官差的,尤其是兵卒老爷们。 随着他们的到来,人群中一个瘦小汉子哧溜一下子钻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皇上的圣寿节竟然胆敢闹事儿,还想不想要脑袋了。”为首的队正开口问道。 等人群呼啦一下让开之后,额,原来是锦衣卫在打人。 对于锦衣卫这个新近崛起的衙门,这名队正很明显是听说过得。 他们被调来街头协助锦衣卫执行任务的时候,上官都特意交代过他们,千万不要招惹这些身穿锦衣者。 他们是皇上的人,要听他们的调遣,否则就是军法从事。 “抓了一名偷儿,这厮竟然胆敢在皇上的万寿节偷东西,真是该死。 既然你们来了,那就交给你们吧。” 说着其中一名锦衣卫,从哪偷儿的怀里把钱袋子搜了出来,走到那名驮着孙子的老者面前,满面微笑的道:“老人家,您的钱袋吧这是?” 额,老汉看着熟悉的钱袋,脸红的跟抽了他几十个大巴掌似的。 正是他的钱袋,上面老妻还给他绣着一朵金钱菊,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赶忙放下小孙子,上前弯腰施礼:“官差小哥,老汉真是忏愧啊。刚才还被这天杀的偷儿误导,在心里不知道骂了您多少句。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竟然真相是这样的。 实在是让老夫汗颜,无地自容啊。” 他是千恩万谢,就差跪下磕头了。 “老人家,无需多礼,这是我们锦衣卫应该做的,我家指挥使大人上承皇上旨意,教导我们要为民办实事儿,这偷儿偷了您老的钱,我们看到了总不能不管啊。 虽然有点误会,但是好在您老也还了我们一个清白。 对付这等该死的偷儿以及为祸街头的歹人,我们锦衣卫是向来手下不留情面的。” 郑长生很满意这名锦衣卫的说辞,这无形中又给锦衣卫树立了一个真心实意为民办事的好名声啊。 “把那名锦衣卫叫过来,本指挥使要和他聊聊。” 郑长生对身边的随从发出了命令。 随着偷儿被巡街军卒带走,大街上终于又恢复了正常。 此刻人们心里对锦衣卫的敬佩之情是溢于言表,人们兴奋的在讨论着干才发生的事情。 随着一声铜锣声响起,人们才算是从刚才的情境中转移出来,又都兴高采烈的看耍猴了。 那个叫三宝的男童,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 他一边敲着铜锣,一边嘴里开口言道:“父老乡亲们,各位叔叔大爷们,小子马三宝和师傅初到人杰地灵的京城,无奈家母病重卧床,急需钱财医治。 希望各位叔叔大爷们慷慨相助,他日小子必结草衔环以报之。 现在小子师徒二人,就卖卖力气,给诸位父老乡亲们表演节目,请上眼......” 一段简短的开场白后,开始了表演。 郑长生听着楼下马三宝清脆的童音,心里很是感慨啊。 如此年龄就浪迹江湖,这本是如花一般的年纪,正是接受教育的最佳时机。 可是却不得不为了生活而走上街头讨生活,这是自己见到的,没有见过的呢,估计更多。 看来要想改变这一切,任重道远啊...... 第283章 圣寿日(六) 一锭足以有十两的银子出现在马三宝的铜锣上,当啷一声巨响,吓得马三宝差点把手中的铜锣给扔了。 白花花的银子,在太阳下发出刺眼的光芒,照的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看客们打赏的都是小钱,能有那么一两个给大钱的都够马三宝兴奋不已的了。 可是郑长生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沉甸甸的银子借着抛过去的力道,震的马三宝的手都在发麻。 围观者们也都惊讶了,这哪位爷这么大的手笔? 这也太败家了吧?那可是雪花白银十两哦,天老爷啊,像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苦熬一辈子也没有一次性拥有过这么多钱啊。 马三宝在人群中张望着,他在寻找这个慷慨施舍的豪客,看来看去也没发现谁是能拥有这么多钱财的人。 扑通寻常的老百姓,衣着虽然很干净,但是也大多是旧衣服,甚至都有补丁在上面。 他们怎么可能是一下子出手就十两银子的豪客呢? 周广义抬头看了看,以他的判断这块银子是从上面仍下来的,不过仍的还真是够准的,一下子就扔到了徒弟马三宝铜锣中。 郑长生见周广义抬头,冲他微微一笑,点点头,随即关上了窗户。 额,周广义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啊。 他带着弟子马三宝娘俩来到京师投靠老友,可是寻人未果。 又遭逢马三宝母亲染上疾病,手中的钱财花用殆尽,无奈街头卖艺。 这下子有了十两银子,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他很想上去感谢一下郑长生,但是很明显,郑长生并没有想让他们感激的心思。 对,郑长生是没有打算求得什么回报的。 尽管他也想到了,江湖人行走卖艺,大多数都是卖惨博取同情来换钱的,不过马三宝言辞很是诚恳,他宁愿意被骗一次,也不希望马三宝说的事情成为事实。 被骗的话也就是十两银子,这些银子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九牛之一毛,洒洒水啦。 可万一马三宝说的要是真的,他母亲真的等钱救命的话,那之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母亲对佛祖虔诚的信仰,对他的影响很大的。 世上苦人何其多,管也管不过来,可是见到了要是不管,那他的内心总觉得不舒服。 楼下的人群散了,马三宝师徒是千恩万谢,跪在楼下向着楼上磕头:“恩公高义,为周广义携弟子马三宝给您磕头了,今日之援手,他日若有机会,必定结草衔环以报之。” 郑长生听着他的话,微微的笑了,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时候,楼梯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响。 匡六斤心中忐忑不安的随着传唤之人,走了进来。 指挥使大人给他手势,要他抓捕那个偷儿,他义愤填膺之下痛揍了狗日的偷儿一顿。 差点引起骚乱,不过幸好他处理的很是及时得当,说明了事情的真相,才化解了一场危机。 也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叫自己过来干什么? 他是第三批招募的锦衣卫,本出身微寒,家有高堂老母,还有一个妹妹。 年过三十了,至今尚未成家。 在军伍中厮混了这么多年,也就是能够有一个温饱罢了。 他能够被选拔上锦衣卫,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并不是走关系。 再说了他除了身上有点功夫,嘴皮子够利索,脑子有点小聪明之外,也没有什么后台门路的。 招募开始的时候,他都没有想到能够选拔上。 那么多人有关系有门路的都一批又一批的刷下来了,当时他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参加选拔赛的。 可是么有想到的是,他偏偏一路过关斩将,凭借着自己的能力顺利通关。 这使得他对锦衣卫有了一个最初的印象,能够留下来的都是身上有真本事的,那些混饭吃的人一个都没留下,就足以说明这一点了。 他和锦衣卫指挥使郑长生大人,仅有一面之缘,还是在加入锦衣卫第一天的时候。 郑指挥使检阅他们,带着他们读锦衣卫条例家规。 这更加深了他对锦衣卫的认知,以及坚定了对锦衣卫的信仰。 这是一个以皇上为首的机构,他们这些人都是皇上的人,为皇上办差,为民谋福利。 多么崇高额一个信仰啊。 虽然他认识郑长生,但是郑长生面对那么多人,肯定是不会认识他的,如果不穿锦衣卫衣服的话,走在大街上,指挥使大人一定是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这是他的想法。 可是很明显他的想法有点过于偏颇,当他在郑长生面前行礼过后,郑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亲切的道:“匡六斤,代号九五二七,当初选拔的时候是以第十名加入的锦衣卫。 刚才你处理的很好,本指挥使记得你,好好的干。” 啊?话说指挥使大人也太亲民了吧? 竟然拍自己的肩膀,跟亲兄弟似的。 这让匡六斤有种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回头的效死念头,士为知己者死,这话不假。 一个大头兵,就算是死了都不一定能激起一点的水花,哪个当官的会记得他啊? 可是指挥使大人就认得自己,还叫的出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种多么大的鼓励啊? 刚才他是按照锦衣卫规定的行礼方式,也就是军中带甲捶胸礼。 军中汉子身上穿着甲胄,行礼不便,往往都是捶一下左胸口以示行礼。 郑长生很不习惯见面就下跪的礼节,于是就照搬了军中的礼仪。 虽然锦衣卫没有甲胄在身,捶不出来声音,他们只是把手在胸口轻轻的捶一下,但是这行礼的方式到也是很有气势的。 现在的匡六斤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把胸口捶的砰然作响,又是一个礼行了过去:“谢指挥使大人赏识,小的必当牢记使命,再立新功。” 对于有能力的人,郑长生是不吝惜提拔重用的,现在锦衣卫缺的就是人才。 他微微一笑道:“来人,记录:锦衣卫九五二七匡六斤,能力出众,着任命为小旗官,当即生效。” 第284章 圣寿日(七) 小旗官意味着什么?这对于匡六斤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啊。 在军伍中的最底层苦熬了这么些年,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能有一天能够当官。 锦衣卫这一机构在郑长生的架构之下,跟历史上的基本上相同,但是职能划分和官职设置还是有区别的。 就拿官职设置来说,指挥使一职由他来担任,官职为正三品; 指挥副使,也就是指挥同知,为从三品,由皇上最为信任的神机营的武云照担任; 他把指挥佥事和镇抚使给取消了,没有列入架构之中。 关键是现在的人手少,另外这两个职位让他感到很是不爽,后世的影视剧中这两个职位中都没出过啥好人。 不管是处于恶作剧还是真的厌恶,反正他没有在架构中安排。 武云照下面,就是锦衣卫千户,官职为正四品,直接提升了一级。 两名千户大人分别是毛骧和蒋瓛;再有副前户辅助之,为从四品; 在下面就是锦衣卫百户大人了,定位正五品的职位,分别是各个省的情报站的站长大人,以及京师的五大分部的负责人;下面也有副百户辅助,官职为从五品。 另外就是锦衣卫试百户、总旗官以及小旗官。 像郑长生任命匡六斤为小旗官的话,就相当于匡六斤一下子就成为从七品的官员了。 锦衣卫指挥所的负责人就是小旗官,这就意味着他也是一名指挥所的所长了。 这个年头,一个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京城参加科举,如果是外放为官的话,也不过就是一个七品县令。 他一个穷苦人出身,虽然识文断字的,但是圣贤书他真心的没读过几本。 这要是放到文人圈子里,他或许都不能算是一个文人。 就这样的半吊子文人,想要博取功名当官,那也是想瞎了心,那是搬着梯子上天-----没门的事儿。 现在指挥使郑长生一言而决,一个从七品的小旗官就这么落在了他的头上,这怎么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如果不是锦衣卫家规不允许下跪的话,他都想跪在郑长生面前给他结结实实磕头谢恩。 在人们的思维意识中,再造之恩,等同于父母恩啊。 在场的所有锦衣卫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匡六斤,这就平步青云了啊。 几年前来官本位的思维在华夏人心头,这种观念是根深蒂固的。 不过他们也看到了自己光辉的未来,郑长生给他们的印象就是,官职不是单纯的管人的,那是得有能者居之。 只要有能力,指挥使大人是不吝使用,破格提拔的,匡六斤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一个平民出身的三十大几的糙汉子,一眨眼就老母鸡变鸭了,谁不向往着有这一天? 郑长生很满意这个效果,身边跟随的锦衣卫汉子们,脸上激动的表情,严重羡慕的目光,都落在他的眼中。 “小旗官匡六斤,现在本指挥使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为要你保护一个人的安全,记住要不惜一切代价,否则提头来见。” 是的,郑长生让他去保护吕婉容。 胡大壮传来消息,胡金鹏打算趁着今日晚上观看万寿节花灯的时候,强行掳走吕婉容。 那会是一个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要是自己的女人落到胡金鹏这个人渣的手中,不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是让郑长生难以忍受的,就连万寿节的宫廷大宴,他都不管了,直接交给副手武云照。 反正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就绪,只要按部就班的执行就可以了。 他现在是心急如焚,也不知道胡金鹏这狗日的用什么方法,可以哄骗的婉儿晚上会出来观赏花灯。 他可以断言,吕府中一定有胡金鹏的人,而且还是婉儿熟悉的比较放心的人,要不然的话不会忽悠的她出来的。 这个人至于是谁?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查了,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一定有眉目,现在紧要的是如何保证婉儿的安全才是首要的。 其实他很想送一封信给婉儿说明情况,让她晚上不要出来的。 但是,这样的话,不就证明自己已经得知消息了吗?那胡大壮可就万全暴露了。 婉儿身边的人,肯定会把情况给胡金鹏说的。 到时候,胡大壮的处境可就惨了。 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啊,人手严重不足是郑长生目前的困境。 其实他很想把郑够蛋和郑老三给调回来,但是考虑到他们目前是在指挥使任职,身上都有任务在身。 毕竟维持晚上的万寿节灯会不出岔子也是头等的要事啊,这要是出了问题,走上街头观看花灯的几十万民众可倒霉了。 谁敢保证京师之中混迹的没有北元的密谍? 要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口,这些人放把火或者制造点混乱,那就是非同小可啊。 用别的人吧,他又不放心,他不敢保证这些人对自己的忠诚度,万一要是谁被收买了,那也是一个泄密的隐患啊。 他不能不为胡大壮考虑啊。 这可是他安插的最成功的一个密谍,胡惟庸蹦哒不了多久了,史书记载1380年也就是洪武十二年,老朱把胡惟庸的势力是连根拔起。 轰轰烈烈的明初四大案“胡惟庸案“爆发了,牵连甚广,一时间是人头落地,血流成河,老朱都要杀红了眼了。 作为天字甲一号的密谍,埋伏在胡惟庸府上,胡大壮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这是一支奇兵啊,将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郑长生安排完匡六斤之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心里稍稍的放松了一下,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 匡六斤作为一个出身在社会底层的人,没有任何背景的人。 自己对他如此的提拔重用,这人只要是脑子没问题,一定会对自己忠心耿耿,玩了命的执行自己的命令,不惜代价的去完成任务,这是毋庸置疑的。 是的,郑长生猜的没有错,此刻的匡六斤心潮澎湃,激动的一塌糊涂。 指挥使大人,亲自提拔自己,亲自给自己安排任务,虽然他不知道指挥使大人跟这个叫吕婉容的姑娘是何关系,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对指挥使大人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他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画像,这真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啊...... 第285章 圣寿日(八) 皇上圣寿日当晚有花灯的展示,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盛会。 马皇后跟老朱夫妻情深,为了普天同庆,为了彰显大明盛世,这一活动是在她的授意下举办的。 工部匠人连夜赶制灯会所需之花灯。 老朱没有反对,虽然有点奢靡的意思,但是为了在各国时节面前展示一下大明的国力,为了显示大明在他的领导下人民生活的有多么幸福。 他咬咬牙从内帑中又拿出一部分银子,用作灯会所需。 别看他对于吃喝管控的很紧,但是对于这个面子工程,老朱还是很舍得下本钱的。 这对于稳定周边各国有很重要的意义,北元多次联系高丽王辛禑以及南方的安南王陈日昆,要求他们联合起来对付老朱。 这搞的老朱很是恼火,可是鞭长莫及啊,当时跟北元的战斗正酣,况且云南至今尚在北元的控制之下。 这要是安南王陈日昆要是跟北元搞在一起,连在一片的话,那战略腹地就更广阔了南征起来可是费劲多了。 还有如果高丽王辛禑要是趁着自己北伐的时候,从辽东捣乱,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不过目前高丽和安南都还算是老实,上表称臣,还派驻了使节常驻帝都,就连远隔重洋的倭奴国的幕府将军都派来时节,通商交好的。 就更不用提遥远的欧罗巴等国的使节了,虽然老朱浅意思中认为这些都是番邦小国,可是这也不可忽视他们的力量和存在啊。 能够有一个展示大明国力蒸蒸日上的机会,老朱是不会放过的。 花点小钱儿,却能做大事儿,况且按照郑雨浓的建议,万寿节不但不赔钱,还能赚钱,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事啊。 是以,老朱做起来很是心甘情愿的。 花起银子来也是好不心疼,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一个赔本的买卖,是能够赚回来的,还能在各国的使节面前秀一把肌肉。 要知道国力可是一个国家的重要标志,国力的强弱直接决定着战力的强弱。 打仗可是打的后勤,国家穷的叮当烂响,连军士的饷银都发不起,这还打个毛毛的仗? 另外这场灯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建议操办的,这体现了帝后和睦,体现出皇后娘娘对皇帝陛下浓浓的深情。 是以,民间的未婚男女,都很是羡慕帝后的爱情,都要去灯会游玩一番,粘一粘皇上皇后夫妻情深的气息。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只要是粘到了哪怕一丝丝皇后娘娘对皇上的爱意,未婚之男女就能喜结良缘。 时不我待啊,不知道有多少少男少女们都憋着劲的晚上出来游玩灯会,期盼着遇到自己的另一半,心仪之人,期盼着金风玉露一相逢呢。 当然吕婉容也不例外,她听如画说了这事儿之后,就决定到圣寿节那天晚上一定要粘一粘皇后娘娘的福气。 哪怕是一点点呢,说不定自己就可以和他永结秦晋之好,终生厮守到白头呢。 少女的心思,女儿的情意,使得她心头小鹿乱撞,俏脸红霞飞起,一时间娇羞不可方物。 等啊,盼啊,终于到了圣寿节这一天了。 激动的她芳心突突的乱跳,她是从半夜就开始数着小星星过来的。 失眠了竟然,不知道数了多少小星星可是一直是难以入睡。 天一亮,更是精神的厉害,尽管是一宿没睡可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早早的起来就开始俏梳妆巧打扮,可谓穿我淑女装,对镜贴花黄,金钗头上戴,步摇发间飘,沾染皇后福,一心念情郎。 吕府中人对于今日里小姐的异样,感到很是不解。 平素里,端庄舒雅的大小姐,向来是足不出户,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下绣楼的时间都少。 可是今日里却如此的热衷于要逛灯会,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啊。 吕伯益心疼孙女,孩子这些年心里面是够苦的了,愿意出去走走,那就走走吧。 于是他安排了老管家准备车辆,又提前在观赏花灯的便利的酒楼预定了一个雅间儿,以供孙女赏灯。 他这一弄,动静就更大了。 就不说吕府有多少人知道大小姐要去观赏花灯了,还有那预定的酒楼的掌柜和伙计呢? 这消息泄露,传到胡金鹏的耳朵里就不足为奇了。 胡金鹏今天也是激动的一宿没睡着觉,自己心仪已久的娇滴滴粉嫩嫩的小美人,眼看就要成为他口中待宰的羔羊了。 他不惜重金,直接把吕府预定的那家酒楼给包下来来。 到时候所有的人都撵走,酒楼里全部换上自己的人,只剩下自己和吕大小姐,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女人嘛,只要得到手,还怕你不乖乖的顺从?除了嫁给自己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其实吧,他过手的女人也不少了,恐怕数都数不过来了。 而且还都是姿色上乘的女子,但是也不知道咋回事,他就像是着了魔异样的疯狂的迷恋吕婉容。 一想到那日里见到吕大小姐的容貌,他就心驰神往,干啥都没劲,吃啥都不香。 一天不得到吕大小姐,他就不死心,这次他不惜如此做法,也实在是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才行此一招险棋的。 虽然他也知道,这么做估计败露之后肯定会麻烦不断,就连他老爹估计也不会轻省了。 但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是能够得到吕婉容,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反正老爹是中书省的扛把子,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啊。 除了皇上之外,就数他老爹牛逼了,在大明。 之前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都是老爹给自己摆平的吗? 老爹只是许了王三通一个户部员外郎的职位,他就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而且亲自用轿子把三姨太趁着夜色给自己送到府上? 这次要是能和吕大小姐成就了好事,别管是不是自愿的,到时候吕家还不是得捏着鼻子认了? 成了自己的女人的人,谁还敢要?说不定自己还能和吕大小姐从今往后双宿双飞呢。 女人啊,对自己倾心也不是不可能的。 小美人,我来了.....胡金鹏想到这里,不禁咧开大嘴笑了,笑的有点淫荡,笑的有点猥琐,又透着那么一丝的得意...... 第286章 圣寿日(九) 马三宝和师傅周广义脚步匆匆的往落脚地赶,他们栖身在一座破旧的禅院。 这里原来是一座小的弥勒庙,供奉弥勒佛。 老朱登基称帝后,大力整顿寺院,清除混迹于佛教的寄生虫。 下令关闭了许多的寺庙,责令许多的僧人还俗务农。 这里本来香火还算是可以,不过由于人数少,混日子的僧人多,故此被老朱给查封了。 现在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蜘蛛网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的佛堂大殿。 在断了一只手臂,还剩下半张脸的弥勒佛像下面,铺着一张破旧的芦席,一床都漏着棉絮的破旧被褥上面躺着一个妇人。 面色蜡黄,蓬头垢面,身上的衫子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补丁摞着补丁,不过还算是干净。 她听到了马三宝师徒的脚步声,挣扎着坐了起来,背靠着弥勒佛像的底座,大口的喘着气。 似乎刚才的那个挣扎起身的动作已经消耗掉了她全身的力气一般。 “娘,您还好吗?三宝回来了,您有救了。三宝跟师傅卖艺赚到钱了,可以给您老看病了。” 马三宝的脚步是跑着进来的,一下子跑到那妇人面前,双膝跪倒在地,从怀里掏出郑长生给的那块银子,献宝一般的展现在母亲的面前。 凤娘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的红晕,八年了,儿子也逐渐的长大成人了。 都会卖艺赚钱了,她很欣慰。 没错,她就是张黑虎的老婆凤娘。 当年周明通念她一心为善,而且又身带襁褓中的婴儿,就免她一死,发卖了事。 她被卖到青楼之中,由于姿色尚在,老鸨子逼她接客。 宁死不从,遭受了很多迫害。后来带着儿子深夜出逃,遇到了周广义。 若非周广义心善,或许她娘俩也活不到现在。 自古仗义每多屠狗辈,别看周广义是个打把势卖艺的江湖人,相貌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招惹的。 但是人不可貌相,你不能因为人家张的丑相貌凶恶,就说人家是坏人,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就跟你的名字里有个美,那你一定就长的美的冒泡吗? 这是一个道理。 在周广义的照拂下,凤娘马三宝才算是活了下来。 不过过的日子可没那么安逸了,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 马三宝这个名字是凤娘按照张黑虎的嘱咐起的,没有用张黑虎的姓氏,本来张黑虎的意识是让这孩子跟了凤娘的姓氏于字的。 可是于凤娘是个刚烈的女子,虽然明明知道张黑虎是一个遭人唾骂的强盗。 但是,她心里明白,那都是自己男人之前的过往,自从跟自己在一块以后,他可是待人以善没做过什么缺德事情的。 于是她就用张黑虎化名马掌柜的姓氏起名马三宝。 三宝的意思很明显了,前面她生下的大宝、二宝都夭折,这次索性就不起什么名字了,直接用三宝了。 名字起的越贱越随意,越好养活,这是古人的思维。 于凤娘疼爱的摸了摸马三宝的小脸儿,嘴巴蠕动了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颤抖的唇,激动的心,横流的泪,于凤娘看着瘦弱的儿子手里那一锭十两的白银,手捂着嘴哽咽起来。 “娘,您怎么哭了,咱现在有钱了,可以给您老看病了,还可以给您买最喜欢吃的啃得鸡了。 还记得去年在杭州府的时候,师傅赚钱了,给我们买的啃得鸡吗?炸鸡腿和土豆条好吃的很呢。 儿子着急回来,刚才路过啃得鸡店竟然忘记给您老买一份回来了。 等会儿给您看了病,儿子就去排队买回来。” 于凤娘脸上露出了笑容,使劲的点点头。 “凤娘妹子,莫要伤心难过,今日里幸好遇到以为心善的公子,施舍了这许多的银钱。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病,往南五里处有一处庄园,我打听过了,那里有一个女菩萨。 都说她是妙手回春,华佗在世啊。 说来也真是巧合的很,要是寻常日子,是见不到她的,人家搬到城里好久没回来了。 也就每个月的中旬才会回来三天,专门为了给附近乡里的百姓看病的。 真是一个好肠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啊。 而且还听说,她看病从来都是不收钱的,还免费的送药,还给免费针灸。 寻常的病症,只需扎上几针就好了。 就算是大病,人家也是有把握针灸加汤药,双管齐下治疗好的。” 周广义的话就像是给于凤娘注入了一支强心针似的,她擦了一把眼泪,脸上露出了笑模样。 她是不想死的,虽然日子过的凄惶而且凄苦,但是儿子就是她所有的的希望,虽然男人张黑虎已经不在了。 但是她承诺过的,一定要把儿子抚养长大成人。 这么多年来她有多心酸,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于周广义这个热心肠的人,她心中是感恩戴德的。 她曾经想过要以身相许的,周广义也是对她有意的。 可是几年前一个不知道真假的道听途说,使得她打破了这个念头。 有人说江洋大盗张黑虎被充军发配岭南的途中,杀了官差逃掉了,在岭南烟瘴之地重新占山为王称雄称霸一方了。 这个消息让她倍感意外,激动的心,瞬间沉寂下来。 后来她也曾多方打听,可是一直是杳无音讯。 这么多年也就这样,慢慢的苦熬过来了,本来冲动的的心再也没有一丝的火星了。 张黑虎本来是要连同赵老大兄弟砍头的,也不知道赵家兄弟走了什么门路,上面下来一道公文。 凡事犯了必死之罪的人,可以发配充军镇守边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怪不得老朱,连年战乱,百业凋敝,人口骤减。 保留下来人才是主要的,只要不是犯了老朱忌讳的待决罪囚,都是可以为国守疆来换取活命的。 人不等同于其他动物,成长的周期是很慢的,没有个十几年的时间,是不能从婴幼儿长大成人的。 是以,这也是老朱不得已的办法。 这也就给张黑虎一个活命的机会,所以,于凤娘的心才会死灰一般的沉寂下去。 要是张黑虎确定不在人间了,她或许早就和周广义结成夫妻了。但是只要是还有一丝的希望,她都不会背叛自己的丈夫的。 这或许也是古代女子的真是写照吧。 这年头贞节牌坊还没有盛行,严重束缚女子的程朱理学还未兴起,鳏寡之人是有选择再婚的权利的。 “娘,咱们走吧,那郑家庄园离这里不远,到时候请女神仙帮您治好了病,您就不会再这么难受了。” 马三宝养着脸,忽闪着大眼睛笑着了。 他现在就祈祷着,女神仙赶紧治疗好母亲的病,在他心里,没有比这更迫切的事情了。 第287章 圣寿日(十) 小七很忙,忙的连喝口茶水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来,会有这么多的病患。 都是面色苍白,腹中疼痛难忍的。 初始还真是吓了她一大跳,不过问明原由之后,才放下心来。 原来他们都是吃了大量香灰的缘故,每日里不断,已经持续一个月之久了。 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平白无故的吃什么香灰啊,还是这么大量的去吃,就不怕吃出来什么毛病啊? 感情是前阵子来了个弥勒教传教法师,用香灰水治疗好一个胃疼的孩子后,广施佛法教义,于是方圆十里八村的民众信之者蜂拥而至。 后来法师说,供奉香火于京郊弥陀寺即为弥勒教信徒。 凡弥勒教信徒皆受弥勒佛保佑,等等一些蛊惑人心的东西。 要说起来这弥勒教历史由来已久。 是由北朝人傅大士所创立,其后数百年间,不断吸收佛教、道教、摩尼教诸教部份思想,最后形成白莲教。 弥勒教最早于梁武帝时期创立,创始人傅大士自称“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广弘菩萨行,门下有傅宣德等人。 后来于民间流传,并不断有人藉此造反。 北魏宣武帝时冀州沙门法庆,自命“新佛”,以李归伯为“十住菩萨”,创“大乘佛”; 所谓的新佛就是引用佛经中“弥勒下生成佛”之说,力倡杀人,认为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 “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 “又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识,唯以杀害为事”(《魏书·元遥传》),史称“大乘教起义”,后来被朝廷所灭。 到这里就已经变味道了,跟之前的引人向善,弘扬佛法的宗旨早就背道而驰了,哪一个朝廷又会忍受他们的存在? 此后,假弥勒降世为旗号的事件此起彼落。 隋炀帝大业九年(613年),高阳(今河北高阳)人宋子贤擅长幻术,“能变作佛形”,自称“弥勒出世”,聚合人众举兵作乱。 两宋时弥勒教与摩尼教出现融合趋势,倡言“释迦佛衰,弥勒佛当持世”。 北宋庆历七年(1047年),贝州(今河北清河一带)人王则本是涿州的农民,逃荒到贝州给地主放羊,后来起兵造反,自称东平郡主,他的口号是“释迦佛衰谢,弥勒佛当持世”。 此外怀州沙门高昙晟、四川万年县女子刘凝静等,皆假称弥勒降世造反。 可谓轰轰烈烈,不过不久也被剿灭。 元末袁州(今湖北宜春)僧人彭莹玉“劝人念弥勒佛号,遇夜燃火炬名香,会偈礼拜”,结社造反。 其后韩山童、徐寿辉等假香会起红巾军反元,更与白莲教融合。 这要是说起来的话,老朱的江山得来的很大一部分也是源于弥勒教。 他当初可是韩山童一系的人马,最起码名义上是这样的。 所以他是深知其中的厉害,是以开国以后就禁止弥勒教,又不遗余力的弱化佛教。 可以说啊,弥勒教从诞生之日起,就在华夏大地上传播,逐渐的成为有野心之人的利用工具。 时机到了就揭竿而起,时机不成熟则潜伏以待,用迷信之名蛊惑百姓,骗取百姓的血汗钱,这些为首者的日子过的很是潇洒。 他们才不管老百姓的死活的。 小七虽然不知道弥勒教,但是她现在可是对于迷信这东西很是抵触的。 这源于郑长生的教导,之前她是跟夫人一样,崇信佛教的。 后来郑长生给她解释了风雨雷电等自然现象的发生的原理后,她逐渐的就不相信了。 不过夫人对于佛祖德虔诚,她是影响不了的,但是夫人李秀英也影响不了她。 大家互不干涉,相处为安。 现在这个该死的弥勒教,竟然蛊惑百姓们去吃香灰去病,并且诱导百姓贡献香火银子,用来给自己的前生赎罪,美其名曰赎罪银子。 教了赎罪银子,弥勒佛祖会化解前生的罪孽,来生投胎的时候给你安排个好人家,就不用再吃苦受累了。 这个说辞,再现代人看来是有多么的无知啊。 可是,不要低估了它的影响力,在这个时代对其信奉者可是大有人在的。 人们世世代代的生活在社会底层,祖祖辈辈过的都是苦日子。 他们渴望改变,可是现实中又改变不了,那么这类歪理邪说的迷信东西就彰显出来它的力量了。 老百姓们大多是大字都认识不了几个的苦哈哈,他们很容易被迷惑被诱导。 其实这次的事件,还真是不能怪人家弥勒教传教法师,人家用香灰化水治疗胃痛,这还算是有科学根据的。 但是老百姓看就那么一点点的香灰化成水,竟然能够去除病痛,他们朴素的思想里以为被弥勒佛加持过佛法的香灰,是具有大神通的灵丹妙药。 于是纷纷到弥陀寺供奉赎罪银子,然后从大香炉里拿香灰吃。 这不是傻逼嘛! 其实香灰水滤液pH值为8,滤渣能跟HCl反应生成CO2,香灰的主要成分是草酸钙,含有二分子结晶水的无色柱状晶体,是植物特别是草本植物常具有的成分,多以钾盐或钙盐的形式存在。 喝香灰可以中和胃酸,可以缓解胃脘痛。 在缺医少药的年代和地区,香灰可以是一味药,带有心理暗示的药,类似安慰剂。 但是千万不可过量,像这些百姓都是属于过量的后果。 小七给他们开了通窍的药物,主要是通后窍的,也就是泻药之类的吧,先得拉出来啊。 有的都吃的不消化了,这肚子要是不疼就真是见鬼了。 只要是通便后,在辅助汤药稍微的调理一下,应该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尽管小七很是恼怒这些无知的百姓,可是还是给他们挨个的加以治疗。 她一边给这些患者把脉诊治,一边心里暗暗的痛骂这些该死的弥勒教掌控者,一个个额都是杀千刀的。 都该千刀万剐了,否则解不了心头之恨。 得赶紧给少爷说说这事儿,太可恨了。 可是看着眼前排的长龙一样的来看病的患者,她又苦笑的摇摇头,算了吧,还是先给这些人诊治好了再说。 少爷这段时间也忙的很,忙着给义父亲过圣寿呢。 哪一天,等他闲下来了,在告诉他吧。 第288章 圣寿日(十一) 马三宝和周广义搀扶着于凤娘来到郑家庄园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排的长龙一样的前来诊病的人群,把郑家庄园的路都给堵塞了。 “宝儿,扶着娘到前面的石台上坐一会儿,娘难受,喘不上来气。” 于凤娘大汗淋漓,呼吸急促的样子,着实够吓人的。 周广义此刻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一把背起来她:“妹子,还坐什么啊,你得赶紧让大夫看看,否则的话有生命的危险。” “不,他周叔,没看那么多人都等着就医呢吗? 能来这里的,都是患病的人,咱们怎么能不守规矩,跑到前面加塞呢?或许大夫不喜呢。” “娘,您别说了,儿子去求女菩萨,去求各位叔叔大爷。” 就在这个时候,于凤娘猛然间咳嗽几声,呕出一口血,晕厥过去人事不省。 只见马三宝紧走几步,跪在当街叩头哭泣曰:“各位叔叔大爷,大妈大婶,行行好吧,如果不是急病的话,就请你们忍耐一会儿。 我娘得了急病,痛苦难当,请各位好心人行行好,让开一条路,让我娘先看大夫吧。 小子马三宝给各位好心人磕头了。” 说着,他以膝盖当脚走,一路走一路的不断磕头。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来看病的民众们,虽然是迷信弥勒教,是被洗脑蛊惑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心是坏的。 这孩子,这么小的年纪,这么孝顺,为了母亲看样子是豁出去了。 于是马三宝膝行所过之处,人们无不纷纷避让开来。 所有人都为之心颤不已,这孩子真是人间至孝啊。 就连那原本腹中疼痛的难忍,本不想让开路之人,他们都不忍心了,孩子泪眼汪汪,额头上都磕破了,膝盖行走在街道上也磨破了皮,可以说是一路血迹过来的。 就是在硬的心肠也忍不住柔软下来。 他们原本就是腹中疼痛,都这么多天了,反正也死不了,就是疼而已。 可是人家是性命攸关的哦...... 小七对每一个前来求医问药者,都是很用心的望闻问切一番,师傅鲁青山说过,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或许得的是同样的病,但是诊治用药的时候也得有区别。 有的人是寒性体质,有的是温热体质,这要是用错了药,适得其反还是其次,弄不好是要人命的大事。 医之一道,博大精深,活到老学到老,容不得半点马虎。 尽管她现在已经诊断过一百多人了,还都是一个症状,基本上都是吃香灰给吃出来的。 但是她也不敢马虎,都是先按照流程走一遍,然后才会发给一个号码牌,凭着牌子免费领取汤药服用。 根据病人的病症和体质,以及特殊情况,她把病人分为三类,根据体质不同这就划分为两类了,在根据特殊情况单独用药的有是一类。 而负责熬药的李小牛夫妇以及夫人李秀英是看牌子发放汤药的。 小七刚给一位患者诊断完毕,发放了号码牌子,突然听到后面一阵大乱。 人们的乱七八糟说话的嗡嗡声不断。 什么情况? 小七站起了身形,向府门外张望。 这个时候,马三宝已经膝行到门口了,弱小的身形,一路血迹的行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硬撑下来的。 等到门口的时候,马三宝终于看到传说中的女菩萨了。 额,原来真的是一位女菩萨啊。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长发飘飘,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裙的大姐姐。 如果她的眉间处在有一朵盛开的莲花,那就是戏台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有一拼了。 看到小七的时候,马三宝已经在体力的极限边缘了,他一路膝行叩首过来,现在是头晕眼花的。 眼前金星乱冒,脑子里嗡嗡作响。 “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小子马三宝,求您救救为的母亲吧。” 说完这句话,一头扎在地上晕厥过去。 排在前面陪同家人来看病的,身强体壮的两个年轻人赶忙把他抱了起来,安放在府门前的平地上。 抹擦前胸,捶打后背,好半天的他才苏醒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句就是:“观世音菩萨,快救救我母亲。” 一个把他救醒的青年人,很是同情的道:“孩子,别担心,神医已经把你母亲抬进去进行救治了,放心吧孩子。” 额,马三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谢谢大叔,谢谢大叔。” 他翻身起来,就要跪下磕头。 那名青年人,赶忙把他扶起:“孩子,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京师之人啊,怎么把你母亲的病情拖到如此之重的地步才来寻医问药啊? 哎!不过你也请放心,我给你说,郑家庄园的这位女菩萨,那是妙手回春啊。 凡是经过她的手救治的病患,无不是健健康康的,小孩,我看你呀,也真是赶的巧的很。 这要是寻常的时候,女神医不在庄园,恐怕你母亲就要危险了。 刚才她只施展针灸术,就把你母亲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 现在在内宅诊治,估计你母亲应该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 快去看看吧,孩子。” 额,马三宝听到那青年人的话,心里是百感交集的。 心中不断的在念诵着:“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您真是慈悲心肠啊。 如果不是遇到这位女神医,恐怕母亲真的就撑不到见大夫了。 小子马三宝发誓,从此以后,女神医就是小子马三宝的再生父母,是我马三宝的大恩人,是我家的大恩人,当着马家列祖列宗神灵的面起誓,以后小子定当结草衔环以报之,哪怕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算是许上区区性命也无怨无悔。” 发完誓言,马三宝跌跌撞撞的跑进郑家庄园。 李小牛也是非常感慨的,这孩子真是至仁至孝啊! 为了母亲不管不顾的,差点没把自己的小命给搁进去。 现在膝盖处破损的裤子处,露着鲜血淋漓的膝盖,看着都让人心疼的慌,还有额头红肿一片,渗着血迹。 古人最是崇敬孝子,李小牛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扶着他向内宅走去...... 第289章 圣寿日(十二) 小七很是头疼,这夫人的病情颇为棘手。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经过望闻问切小七发现了病灶在肺部,不过不像是肺痨,一旦要是肺痨的话,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了。 这年头一旦患上了肺痨,那就等于是宣判了死刑,是无药可救的。 她给于凤娘施以针灸后,于凤娘悠悠醒转过来。 这一身的病还是当年她带着儿子逃跑的时候,十冬腊月天跳进河里躲避追捕的时候落下的。 当时躲过追捕后,娘俩是大病一场,差点去阎王殿报道,如果不是周广义收留他们娘俩,估计早就化作枯骨黄土了。 这么多年了,被冻伤的肺部一只是不曾大好,每到阴天下雨或者剧烈运动的时候,就会胸闷气短。 现在病的比以前更加厉害了,肺部损伤的厉害,动不动的就咳血,她都感觉自己要去见自己的死鬼男人张黑虎了。 尽管曾经听说过他的消息,可是查无可查,找无可找。 她心里的想法是张黑虎是死了的,或许是谁冒用自己男人的名头罢了。 在重兵押送下的人,怎么可能逃的出来? 不过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男人逃出来的,这就造成了矛盾的心理。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这两种念头在她心中反复的斗争。 这也是在马三宝眼里母亲经常郁郁寡欢的原因之所在。 当然马三宝是不知道母亲内心的想法的。 李秀英手里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于凤娘:“大妹子,赶紧把这碗药给喝了,你这病啊,实在是不宜奔波,要静养的。 看你们一家三口的行囊,连被子都带着,应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吧? 如果不嫌弃,就在我们郑家庄园安顿下来,先养好病在图其他如何?” 于凤娘混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明之色。 这么多年来,何曾有过一个安稳的时候?带着孩子东奔西走的打听自己死鬼男人的消息,还连累了周广义大哥。 人家又不欠自己的,可是他却不管不顾、心甘情愿的陪着自己奔波。 苦了孩子,苦了自己倒是没什么,主要是苦了他啊。 周广义对她的情意,她怎会不懂? 可是一天得不到自己男人确切的死信,她都不能开口,她都不能迈出最后的一步。 热泪流过脸颊,滴落在汤药里,溅起水花,泛起一股药香味,她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比黄连还要苦的汤药。 但是心里却比蜜糖还要甜...... 看着面前的女主人一脸慈悲像,她喝完药放下手中的药碗,起身拜倒在李秀英的面前:“小妇人于凤娘,感谢夫人的大恩大德......” 言至此,她已泣不成声。 小七知道夫人动了恻隐之心,如此苦难的妇人,也实在是太可怜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就算是少爷知道了,也绝对的会伸出援手的。 再说了,郑家庄园空置已久,老管家年事已高,也不能经常照拂,给他们一家三口一个栖身之地也是好的。 就权当给家里看宅子了,这是两全其美的好方法啊。 “大婶儿,我家夫人都说了,您尽管放心大胆的在我们家住下来,这么多房子空闲着,就当是帮我们家看房子了。 闲来无事帮着清扫一下庭院,打扫一下卫生即可。 另外您完全不用担心治病的事情,汤药什么的都不会收您一个钱的,还有帮我们家干活是有工钱的。 我家少爷从不亏待任何一个郑家做工的人,一个月五十枚铜钱,这是成例。” 啊?于凤娘傻眼了,白吃白住还给工钱,就是帮忙看房子和打扫一下卫生就有五十个铜钱的收入。 这条件也太优厚了吧? 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大妹子,小七说的没错,所以放心的住下来吧。”李秀英微笑着肯定了小七的说法。 “夫人,谢您的大恩大德,小妇人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咣咣咣的磕头,于凤娘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漂泊了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直到今天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是上苍的垂爱吧或许?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病入躯体也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家男人。 可是就在她刚才晕过去之前的那一刻,她想了很多,她释怀了,对于一个生死未知的人,或许早就死了多少年的人,如此的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这个执念,苦了三个人。 珍惜眼前人才是自己应该做的,如果自己还能活过来的话,她一定放下所有的虚妄之念,重新来过。 守着儿子,守着周大哥,这就足够了。 不能再继续苦下去了,不值得自己这样,相信,就算是他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不希望自己这么苦的。 现在郑家的主母给她提供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还救了她的命,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她是相信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一定是这样的。 “娘亲,您醒了,吓死儿子了。”马三宝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在地上,抱着母亲就不松开了。 哇哇的哭。 周广义这个粗糙的汉子,在旁边陪着抹眼泪,此情此景真是感人肺腑,李秀英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 心中默诵:“阿弥陀佛!” 马三宝母子在郑家庄园落了脚,暂且不提。此刻的郑长生安排好了一应之事后,看天色已经接近中午了,宫廷大宴也差不多该开始了。 他拿出自己的腰牌交给了石老九:“记住了,有什么事情立刻去找我,这是我的腰牌,交给守卫皇城的卫士即可,他们会带你去见我的。” 石老九心中激动的一批,跟老大混就是舒服啊。 待遇什么的都不说了,这能够随时进出皇城就这一点,就够让人心生澎湃的了。 皇上家的地盘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哦,那是大明的中枢,是国家的心脏,要是有生之年能够进去看一看的话,死了也值得了。 “指挥使大人,您放心,有消息卑职保证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送到您的面前,耽误了大事儿,您拿卑职的人头说话。” 第290章 圣寿日(十三) 郑长生赶到皇城的时候,大宴还未开始。 老朱今日是谈性大发,拉着李善长的手,左一个善长兄,又一个老哥哥的,完全是话家常式的拉话。 不过可着实把李善长惊出李一身的冷汗。 别看表面上他嘻嘻哈哈的,可是心中的惊涛骇浪是一波接着一波。 他知道老朱表面上是给自己说话,实则这些话都是说给胡惟庸听的。 他夸赞自己急流勇退,识大体顾大局,把机会让给年轻人,而且还说他不结党营私,一心为大明是兢兢业业。 这很明显是在说他很识相的意思,自己致士也有好几年了,别以为他想这么做。 当时他高居中书省扛把子,说是呼风唤雨一点都不夸张。 但是高处不胜寒啊,他了解老朱多过所有人。 老朱的手腕和心中的忌惮,他是一清二楚。 他致士也是无奈之选啊,当时所有的淮西勋贵们以他马首是瞻。 谁不遵称他一声李大哥,就是年轻一辈的人也都遵称一声李相。 事业正事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致士,这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有后手的,把相国之位给胡惟庸就是他最得意之作。 犹记得当初皇上故意说错他的年龄,说他已经是个老朽了,看似玩笑,实则暗藏深意啊。 于是第二天他就选择告老还乡。 果不其然,皇上是再三挽留后,批准了他致士的折子。 谁都不是傻逼,尤其是李善长跟在老朱的身边几十年了,什么是虚情假意的挽留他还是听的出来的。 这更加坚定了他致士的决心。 皇上多疑的毛病他也是心中清楚,所以当初皇上问他致士后相国之位留给谁? 他是大力的推荐汪广洋,而一点都不提胡惟庸的名字。 这也造就了老朱选的相国之人是胡惟庸的主要原因。 反其道而行之,这是李擅长留给胡惟庸的一个最后的关照。 果不其然最后老朱选择的是胡惟庸而不是他极力推荐的汪广洋。 玩心眼子,这些人谁都不差啊。 胡惟庸一直是笑呵呵的听着,他眼角余光扫到李善长面皮稍微的跳动了一下。 额,李大哥肯定有之的想法,等事后一定要讨教一番。 徐大、汤和等老臣们,老朱也是嘘寒问暖,偶尔忆起当年事的时候哈哈大笑。 皇极殿内是一片欢声笑语。 当郑长生到了皇极殿的时候,老朱这会子谈性正浓,心情看样子是极好的。 看到郑长生,老朱的大手一点:“雨浓来来,过来给各位长辈见礼。” 李善长多年不问朝政,也不想过于关心政事,对于郑长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胡惟庸则不同了,鹅考,见过长辈?而不是以官职论称? 这里面的深意可大了去了。 皇上竟然如此的看重这小子,以子侄辈看待他,还给他引荐朝堂中的重臣,这份恩典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啊。 陪在皇上身边的事太子朱标,其他的皇子一个都没有召见,就连四皇子朱棣这个很受皇上器重的儿子都么有来见礼。 偏偏让一个外人过来执子侄辈的礼节见他们这些朝堂的重臣,要说皇上不喜欢这个小子,打死他都不相信。 这也就正好说明了当初为什么,这小子敢下令射杀那些闹事的亲军了。 还有上次他竟然敢不顾惜自己的面子,把吾儿金鹏给抓起来还揍了一顿。 也幸亏自己留了一手啊,要是直接跟这小子冲突的话,看样子得罪的可不是一两个人哦。 最起码太子和皇上是站在他这边的。 没看到皇上见到这小子的时候眉毛都乐开花了,还有太子朱标也是微笑着颔首示意,这表示他们只见很是熟络啊。 郑长生并没有见过李善长,不过他但从年纪来推断的话,坐在老朱下垂手第一个位置的必定是他无疑了。 李善长并没有穿官服,他现在是致士之人,并无官身是以没有官服,但是无官却又勋爵啊,所以他穿的是勋服。 很是好认,公爵服大明还真没几个,是以郑长生不用猜,一定是李善长无疑了。 别看他没有官身,一袭公爵服的,他的身份在这放着,又是皇上亲自召见,谁也不敢拦阻他进入皇城。 要不然的话,如此重要的大事,不穿官服,想咋地?立马就给你关进大牢蹲笆篱子去。 这是藐视皇上,君前失仪乃大不敬之罪。 李善长笑呵呵的看着郑长生给他施礼,心中疑惑不已。 这小子就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这么一个毛娃娃,毛都没有扎齐全呢,就被皇上委以重任,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等会儿一定要好好的给胡惟庸问问咋回事,能够被皇上当做子侄辈的淮西子弟究竟是谁家的孩子啊? 他想了好半天也没有猜出有哪一个姓郑的淮西勋贵。 以子字辈见过长辈是要磕头的,这一圈子头磕下来,郑长生都有点晕头转向了。 等到刘伯温面前的时候,他头晕的厉害,不过还是硬撑着完成任务。 考,老朱给的这个差事貌似不是啥好事儿啊,这一圈头磕下来差点没要了他的半条命。 都成了磕头虫了,见人就磕头,逢人就下跪。 不过这头磕的还是有成果的,徐达把他扶了起来:“你这个皮猴子,是不是你给四皇子朱棣出的馊主意,没事就翻我家的院墙玩?” 啊?鹅考,朱小四这货咋啥都说啊,自己教他泡妞这样的事情他都说出来,这也太没原则没成色了吧? 心里汗的一批,不过脸上还是不敢表露出来。 “魏国公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小子们玩闹或许有点不按规矩,千万莫要生气。” 徐达当着老朱的面既然敢这么说,那就说明朱小四和徐妙云的事情定下来了。 这屋里没有一个是外人的,都是当年跟着老朱打江山的老臣了。 徐达这么放松的说,明显也没拿这些人当外人,要不然皇子溜墙头泡他闺女,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当然这些人也不会把这事儿传出去的。 徐达看郑长生紧张的样子,大手在他肩膀捶了一下:“哈哈,好小子,老子喜欢你。墨守成规之人,老子不喜,出其不意方为用兵之道。 有前途,不过就是身子有点单薄,得练练,皇上臣看这小子就是一个鬼灵精,要不把他发到臣的军营里磨一磨如何? 等打磨顺手了,在还给皇上咋样?” 日了,郑长生心里惊得一批。 他可不想去什么劳什子军营,徐达的北伐军正在筹备之中,这是要给北元决死一战的架势。 闹不好可是要丢小命的哦,战场上可是刀枪无眼的,箭矢可不认识你是不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老子还没结婚呢,两个如花似玉的小美妞在等着老子去疼去爱呢,一不小心见了阎王爷,那婉儿和小七还不得哭死啊...... 第291章 圣寿日(十四) 混官场的人哪一个不是猴精猴精的,绕是徐达这个看似老粗之人,实则心里也精明着呢。 别人或许不了解郑长生,但是他可是知道的。 无他,他有一个好女儿啊。 朱小四在徐妙云面前是毫无秘密可言的,什么话都给心爱的人说。 尤其是钻了被窝之后,这家伙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几乎是不设防的。 初尝云雨,识得个中乐趣的朱小四,在床头闲聊之际就把郑长生给卖了个底儿掉。 徐妙云也是在父亲面前提及此事,朝堂中厮混的人,哪有不划分自己人范围呢? 这郑长生很明显徐达已经把他化作自己人范畴了。 未来女婿的至交好友,从小一起厮混大的人,现在又颇得皇上的喜爱,让其执掌锦衣卫。 这多大的恩典啊。 现在又让其用子侄礼节参拜他们这些老家伙们,这里面所包含的深意,就不言而喻了。 他向来是以粗人自居,不过他跟刘伯温的私交却很好。 这正是他的精明之处。 给人以军伍糙汉子的印象示人,却心思敏捷,运筹帷幄,在战场上屡战屡胜,你能说他是个粗人吗? 文官治国,武将安邦,这是老朱定下的基调,可是又偏偏让他出任右相国牵制文官。 这是老朱的平衡术,他是懂得。 徐达虽然挂着右相国的职衔,却从不问朝政,这更是他的精明之处。 是以,老朱很是喜欢徐达。 现在他拉着郑长生的手这一番说辞,看似很是大大咧咧的,不惜以调笑的口吻,说自己女儿和老朱儿子的事情。 顺带着说郑长生进军营的事情,这是为何? 你要以为他缺心眼儿傻老帽那你可错了。 老朱的儿子偷摸的把闺女给睡了,这事儿是瞒不过府上人的,他一回来就得到消息了。 时间也不短了,一两个月了都,万一孩子要是未婚先孕,那可真是丢大人了。 现在他接着说郑长生的事情,一股脑的把这事儿当着老兄弟们的面跟老朱摊牌,就是要老朱给个说法。 郑长生吓得一批,其实完全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果然,老朱听了徐达的话后,哈哈大笑:“徐达啊,你可别把孩子吓着,就他这副身子骨能扛得过你的练军之法? 咱好不容易寻个聪明伶俐的崽子给咱办差,所以啊,你还是省省吧。 等以后有机会了,在说让雨浓入军营之事儿。 咱们还是说说为那不争气的四小子和你家大丫头妙云的事情吧。 朱棣这孩子和你家的妙云也是情投意合,虽然有些不守规矩,但是作为长辈可不能不守规矩。 今天当着所有老兄弟们的面,咱拉下脸来求你个原谅,孩子做错来事情,家大人可不能不坑不哈的。 按照咱们淮西的规矩,孩子都走到这一步了,那也应该成人之美不是? 这样吧,善长也在,不若你就做这个大媒,成全了两个孩子如何?” 李善长当即拍手称善:“皇上,老臣乐意之至啊,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按照咱们淮西人的风俗习惯,老臣就做了这个大媒了。 魏国公,老夫恭喜你了啊,你这一眨眼就成了皇亲国戚了,等会儿可得多喝两杯。” 徐达心里长出了一口气,额,总算是皇上还顾念子女亲情,没有否掉这门婚事。 不然的话,等女儿真的怀上了,显了怀,那人可丢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一个未婚的姑娘,竟然怀了孩子,这名声传出去,还怎么做人啊。 自己的老脸也没地方搁了啊,这以后还怎么在朝堂混啊? 郑长生站在旁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朱小四啊朱小四,你这下可算是满意了。 胡惟庸、刘伯温等都上前恭贺徐达。 这是除了常遇春之外的第二个跟皇上结亲的人了,可惜的是常遇春天不假年,暴卒于军中。 不过皇上也是够对得起他的了,把他的女儿许配给了太子朱标,称为太子妃,这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而且还追赠翊运推诚宣德靖远功臣、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太保、中书右丞相,追封开平王,谥号忠武,配享太庙。 这份特殊的荣誉,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有的啊。 现在徐达又步入了皇亲之列,这可是现存的开国元勋中的第一人啊。 老朱看气氛已经达到高潮了,当时也是老怀大慰:“雨浓,宴席准备好了么?可以开席了吧?” 李善长心头就是一翻个啊,他突然把眼光瞄上了皇极殿墙上的一副字。 “一场豪雨纷纷下,雨到浓时谢百花;万物感恩知天意,日月新天全靠他。” 字写的龙飞凤舞的,可是在书法大家的他看来,还是欠缺点法度,不过落款是国瑞,这就厉害了。 皇上亲笔所书之字,里面包含着“雨”,“浓”两个字,而皇上称呼郑长生这小子的字为雨浓,这就不得不让人遐想了。 不愧是李善长,由小及大,由此及彼这份逻辑推理和联想的能力可绝非一日之功。 饶是胡惟庸这个现任的中书省左相国都没有考虑的事情,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回皇上,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您下旨开宴了。”郑长生忙回话道。 “好,今日咱们一众老兄弟,就把酒言欢,开怀畅饮一回。 你们不知道啊,平常里咱在后宫喝个酒,皇后都唠唠叨叨的,喝不痛快,今日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 走着......” 说着老朱带头向外走去。 皇上一下令开宴,所有的人手就动起来了。 三百张桌子在皇极殿外的广场上,整齐的排成三列。 老朱、李擅长、徐达、汤和、胡惟庸、刘伯温、汪广洋以及宋濂老夫子他们坐在首桌上。 其他的朝廷大员按照职位的高低以及亲疏远近各自组合,八个人一桌安坐下来。 今日的宴席有点奇怪,这是所有人的疑问,就包括老朱心头也是疑虑重重,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这张奇怪的桌子。 郑雨浓这小猴崽子在搞什么?为什么要把桌子中间切割成一个圆形的空洞? 不过他并没有当场发问,他知道郑长生一定有新鲜的玩意,且看他下面如何安排了。 第292章 圣寿日(十五) 每个桌子旁边都有一个木架子,上面放着用小竹盘装的各种菜蔬,以及一盘一盘的切的薄如蝉翼的羊肉卷。 然后就是每桌上面都放置一个汤锅,竟然是太极形状。 锅分阴阳,中间隔开,一边是味道浓浓的三鲜汤,另一边是飘着一层红油的麻辣汤。 额,这有点意思。 可是汤锅里面除了配料和汤之外并无什么吃的东西。 不过有头脑醒转的快的,立刻就明白身边架子上的菜蔬和羊肉卷的用途了。 最后伺者推过来一个大大的带轮子的架子,上面是各种蘸料,伺者解释说,可以根据口味自行调制。 哟呵!文武百官们像是找到一个新鲜玩具似的孩子一样,玩的是不亦乐乎,纷纷动手调制符合自己口味的蘸料。 在首席,郑长生亲手给老朱调制了一份蘸料,恭恭敬敬的端到老朱的面前:“皇上,请品尝。” 老朱乐呵呵的看着郑长生,很显然他很满意。 就不说味道如何了,就光是这种形式就已经让人大开眼界了。 这小子就是脑袋瓜好使,之前光禄寺的饭菜可是没少被诟病。 现在的菜蔬和之前光禄寺准备的其实也无多大的不同,不过就是处理的方式不同罢了。 光禄寺的厨子累的吭哧吭哧的,费劲心机的去做饭菜,可是依旧是不讨喜。 可是郑雨浓这小子竟然就淘洗淘洗端上桌,换了一个吃的方式,就让人们大为欣喜,看样子都很满意,很接受这种食用的方式。 脑瓜子灵光啊! 郑长生的懒人火锅的原因,就是他没那么多经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这是他懒省劲,被逼出来的。 可是木有想到啊,竟然是大受欢迎。 看样子,今天的御宴过后,这种锅子要卖疯了啊。 得赶紧知会工部造办处的匠人们一声,赶紧加班加点的赶制一些,价格定的高高的,还能给老朱增加点收入。 皇上御宴上的吃食,这说出去也高大上不是? 没机会来到御前吃酒席的那些权贵阶层,富人阶层想要体验一下御宴的滋味儿,你不花点银子怎么行? 郑长生小声的在老朱耳边说出这个建议。 啊哈,一听到能大赚一笔钱财,老朱激动的都失态了,使劲的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办。交给你了雨浓,你一定要处理好这事儿。” 额,满朝的文武百官心里震惊的一批,养气功夫好点的人,还能面无表情的心里暗自思索,这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皇上这么震怒,竟然拍了桌子。 养气功夫不好的,尤其是心里有鬼,屁股不干净的,当即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心里怕的一批,说是胆战心惊也丝毫不为过。 郑长生看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他已经无心在这里呆下去了。 下面就是开吃了,只要酒菜管够,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的。 他现在的心早就飞到吕婉容身上去了,揪心的很啊。 这个傻丫头,还不知道人家给她挖了个坑,等着她往里面跳呢。 正好老朱让他着手去工部造办处落实火锅的事宜,这可是一个光明正大离开的好借口啊。 娃哈哈~!老朱真是太给力了,难道他是咱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正愁着没有什么理由离开这无聊的酒宴呢,老朱就给他一个差事。 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简直是太美滋滋了。 郑长生临走之前扫了一眼胡惟庸,狗日的,你最好祈祷一下,让你的败家子不要伤害到老子的女人。 否则,小爷给你没完。 他只是不经意的一撇,胡惟庸正在跟李善长唠嗑,也没有主意到这一点。 可是却没有逃过老谋深算的李善长的眼睛。 他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惶恐,这眼神好吓人。 莫非这小子刚才给皇上说的是关于胡惟庸的事情?要说别人不知道胡惟庸的软肋,他可是太知道了。 胡惟庸为求上位,做了不少的腌臜事,有好些还是自己给他出谋划策的。 这要是露了馅,那可不是小事儿。 惹怒了皇上,这是要掉脑袋的哦。 他心里是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 郑长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和老朱说了一句悄悄话,老朱激动了一下下,会在文武百官心里造成如此大的反应。 真是应了一句话,平生不做亏心事,夜班不怕鬼敲门啊。 心里有鬼的人,总是心虚的,经不起恫吓,而心底坦荡之人,则无此忧虑。 刘伯温和宋濂两人微笑着正一同向老朱敬酒呢。 郑长生走出皇城,一路打马如飞直奔工部造办处。 身后十余骑锦衣护卫,是紧紧的跟随其后。 六部街的话,出了皇城沿着御道向前走不多远就是。 时间不大,来到工部衙门。 工部衙门三品以上的官员们全部在皇城里吃老朱的生日宴席去了,而别的一些主事都休沐回家了。 留下来值班的是一个叫金向阳的造办处的主事。 这家伙如果拍电影演鬼片的话,不用化妆只需换身衣服披头散发即可。 为什么?这家伙整个的毁容了,是那种被烧伤的,面部都要扭曲到一块了。 眼珠子好像要耷拉下来了似的,鼻子也烧没了,只有两个望天孔,嘴歪眼斜的,甚是吓人。 郑长生初见到这货的时候,吓了一大跳,靠,这不是活生生的阴曹地府里的恶鬼么? 他奶奶个爪的,吓死个人呐! “下官工部造办处主事金向阳参见郑大人。” 虽然郑长生不认识他,但是却阻碍不了他认得郑长生啊。 郑长生其实路面的机会很少,也就刚接管锦衣卫上任的时候,牛逼哄哄了一回。 再就是在春风茶楼,发了一次彪。 其他的几乎是么有在公众面前路过相。 也就是最近以光禄寺卿的身份来到造办处,交代皇上御宴所需之物的事情。 不过当时接待他的不是金向阳,是工部尚书和侍郎亲自出面陪同。 交代任务的时候,金向阳在人群后面站着,低着头听着。 所以郑长生不认识他,但是他却认识郑长生。 郑长生也知道,现在主要的官员,要么在皇城吃大席喝大酒,要么就是休假陪同家人去了。 现在留下来的估计最高职位的也就这家伙了,要不然他不会出来。 “皇上口谕,上次所制作之火锅以及配套之桌椅和菜架,加紧制作,完成后清点数目报到本官那里。” 金向阳长出了一口气,毁掉的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可是他心里可是轻松多了。 人一放松的话,是有不经意间的举动的。 郑长生传完命令回身就要走,可是突然间他发现金向阳的不对之处。 第293章 圣寿日(十六) 人在突然放松的状态下,是会有各种表征的。 比如面部僵硬转而为缓和,再比如肌肉紧绷变换为松弛。 对于金向阳的面部表情是无法看到了,整张脸都毁掉了,就算是有也看不出什么来。 可是身体的状态转换,有点过于明显。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的转换,这要是寻常人是无法发现这个端倪的。 可是不要忘记了郑长生是干什么的,自从接手锦衣卫以来,他也经常的跟着训练。 虽然功夫还是三脚猫的状态,但是身体素质可是比之前要好多了。 特别是密谍司的训练,郑长生征得老朱的同意,调来了大量的好手,充当教习,训练密谍们。 察言观色,突袭暗杀,审讯反审讯,等等,他学习的虽然不是很精通,可是也大多知道一些里面的门道。 刚才金向阳双脚成丁字步站立,双手微微下垂,但是一只手却在袖子里面。 光是看站姿就知道这厮一定是个练家子,是个有功夫在身的人。 下垂的手缩在袖子里,这一定有什么杀招的,而且随时都准备出手的意思。 当他放松后,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分开了,缩在袖子里的手也露出来了。 他在防备自己?可是自己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他防备自己做什么? 这家伙很是有古怪,不过郑长生并未表现出什么。 等他出了门后,回身对郑小刀说:“派人盯着这家伙,他身上有一种让人莫名奇妙的感觉,一定有古怪。 不要惊动了他,有什么情况到春风茶楼找我。” 说完整长生打马离开。 金向阳悄悄的出门看了一眼远去的郑长生,回身急匆匆的返回造办处。 躲在拐角处的郑小刀此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他把绣春刀和锦衣卫衣服交给了郑小斧。 他们两个都是郑家村出来的五百人中的一员,两个人也是这批人中表现比较优秀的人才。 千里老远的从郑家村出发,来到京城跟着生哥儿,他们身上背负着家人和族人的期望,心中怀着对郑长生的感恩之心。 他们在训练中是极为刻苦用工,这次郑长生把这个监视的任务交给他们两个,也算是一个考验吧。 在怎么说都是自家人,这年头还是自家人可靠啊。 如果这次小刀和小斧两个能够出色的完成他所交代的任务的话,郑长生决定提拔重用他们。 举贤不避亲,这是郑长生的想法。 不要以为老子关照自己人,你们要是也能有真本事,比过他们两个的话,老子也是重用的。 这是一个潜台词,郑长生在春风茶楼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无聊的向外张望着。 半个时辰后,郑小斧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少爷,额,指挥使大人,果然神机妙算,那个工部主事果然有问题。 郑小刀正在进一步的监视,属下特回来报信,请求增援。” 郑长生放下手里的茶盏:“什么情况,不要着急,慢慢的说。” 原来郑小刀给了一个流浪汉两个铜钱,又把自己的贴身里衣和对方做了交换。 自己化妆成一个叫花子,在工部造办处门口等待金向阳这个目标人物。 郑小斧则是远远的呆着,以做接应,以防万一。 这是双人跟踪监视的课程,教习都有讲述过的。 两个人最起码要有一个人处在安全区域,要不然被发现跟踪监视,对方冷不防下狠手的话,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跟踪监视,他们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是严格的按照训练过无数次的方案来执行的。 时间不大,金向阳换来一身衣服,披着一个连帽的斗篷,低着头急匆匆的出来来。 以郑小刀和郑小斧的经验来看,这厮必定有鬼。 要不然不会这么小心翼翼,还穿一个戴帽子的斗篷掩人耳目。 穿大街过小巷,七扭八拐的来在了元宝胡同的一座民宅前面。 金向阳回身左右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四下无人,才上前敲门。 时间不大,一个年约三十左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过来开门。 这女人一看就是那种比较玩的开的人,或许就是一个半掩门子的“生意人”。 这让郑小刀和郑小斧两人长出了一口气,感情这货是来解决生理问题的。 这不就是一个半掩门子的暗娼嘛! 想想也是,像金向阳这样容貌被毁的人,一般都是很自卑的,是不会去青楼画舫人多眼杂的地方的。 他的相貌太容易给人印象深刻了。 也只有这种半掩门子的暗娼们这里,才算是清静,而且还能很好的伺候他。 就在他们两个准备放弃,回去复命的时候,情况发生变化了。 门外又来了两个男人,哟呵!郑小斧这货闷骚的劲头上来了。 一脸猥琐的笑着:“小刀哥,你说那娘们一个人伺候三个如狼似虎的大老爷们,能撑的住么?” “你小子,是不是偷着去逛窑子了,瞧你那春心荡漾的劲儿。” 郑小刀很是鄙视的嘟囔着。 “瞧你说的,小刀哥,咱俩天天在一块儿呆着,我去没去过,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这不是听石老九经常说一些花花事儿嘛,人家这是好奇。 话说,小刀哥难道你就不好奇吗?你就不想看一看石老九这货讲的“三英战吕布”的画面。” 要不说半大小子,尤其是青春期时间段的男人,对这种事情是很好奇的。 他们小时候就调皮捣蛋的,跟着郑狗蛋趴墙根,偷听傻子打媳妇,还鄙视傻子尿床。 当他们也懂得其中的一些道道的时候,对于男女之事更好奇了。 郑小刀嘿嘿一笑:“好吧,在趴一次墙根。可惜郑狗蛋这家伙不在, 要是他在的话,又能重温一下童年趣事了。 不过听说他现在跟秦掌柜家的二丫头有一腿,人家现在估计都真刀真枪的练上了。 也不会再做这种趴墙跟的游戏了。” 当他说完一回头,耶?郑小斧呢? 这狗日的,不等老子,倒先跑了,这是有多猴急啊。 只见郑小斧,猫着腰溜着墙根,蹭蹭几个狸猫扑食的翻滚动作,已经跳入小院之内。 “我考,也不等等老子......” 第294章 圣寿日(十七)求票票 有句话说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还真是应了这句话了,当郑小刀和郑小斧两个人,童心未泯恶作剧的趴墙根,准备听房看一看“三英战吕布”的精彩好戏时。 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当时震惊的两人差点没惊呼出来。 房间内,那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坐在客厅正中的一把太师椅上,而金向阳和后到的两个男子,则规规矩矩的匍匐在她的脚下。 考,啥几把情况? 三个大老爷们就这样拜倒在女子的石榴裙下了? 可是并没有见有什么宽衣解带的举动,这啥情况啊?两个被青春火气憋的都长痘痘的家伙,面面相觑,很是郁闷。 三英战吕布他们是没看到,可是却看到这三英跟孙子一样的跪在女子脚下,很是虔诚的磕头。 三跪九拜,这他娘的是给皇上行的礼,这不是僭越吗? 狗男女,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行礼毕,三人对那女子口称大法师,考,还大法师,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两个人脸色终于凝重起来。 “金左护法,你如此匆匆的赶来所为何事?教主嘱咐你制作药石的任务可完成?” 金向阳见那女子面容很是冰冷,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法师容禀,属下竭尽全力也只制作了十几枚震天雷。朝廷对于火药的管理很是严格。 就这十几枚还是属下私自克扣,长年累月的积累下来的火药做成的。 教主要的一百枚实在是做不出来啊。 而且,今天我们工部来了一个大人物,以前属下以为他只不过是光禄寺的,可是今天他安排完任务走了后,一个同僚跟属下说,他竟然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 属下当真心中害怕,他一个锦衣卫的指挥使,正三品的官员,却用光禄寺卿的身份来到工部,属下怀疑他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是以,属下匆匆赶来,请大法师禀告教主,派人把属下制作好的这十几枚震天雷,先取走。 以防不测啊。” 郑小刀和郑小斧诧异的一批,日了,这可真是见鬼了。 少爷是被皇上临时指派担任光禄寺卿,负责皇上圣寿的宴席之事的。 没有想到误打误撞之下,竟然惊出了一窝鬼啊。 锦衣卫还没行动呢,这些人就已经心惊肉跳了,看来这段时间锦衣卫打击宵小之辈,和街头恶霸,地痞很是有震慑作用啊。 “恩,金左护法不要害怕,有我教主之神威,区区锦衣卫翻不了什么浪花。尽管放宽心就是。 想我弥勒教当年是何等的风光,就连现在的放牛娃朱元璋都是我佛座下之弟子。 自从小明王教主仙逝以后,被该死的朱元璋打压的分崩离析。 现在幸亏有教主从天而降,秉承小明王之仙旨,上奉天意,下顺黎民,朱元璋这个窃国大贼,死期不远矣!” 紧接着,她手一指另外两个男人到:“你们二人,等会儿跟随着金左护法把震天雷运出来。要妥善保管,等待教主的法旨。” 我日你个妈,趴墙根听房竟然听出个惊天的大阴谋,这也没谁了。 这是一场针对皇上的刺杀啊! 该死的弥勒教,地老鼠一样的腌臜货,也配跟皇上相提并论,一个个鼠目寸光之辈,杀死你们一千遍都不过分。 于是郑小刀和郑小斧悄悄的出了小院,分工开来。 郑小刀继续监视,郑小斧回去报信请求支援。 弥勒教?郑长生了解一点,这个教派从诞生的第一天起一直到新中国成立才算是彻底的灭绝。 期间,这个教派的教义不断的演化,变得极端起来,后来又是跟白莲教合并融合,隐藏在民间,蛊惑人心,没少发动起事造反。 给封建统治者造成的麻烦也不算是小啊,郑长生可不认为这是疥癣之疾。 这些蛊惑民心的教派就该千刀万剐了,否则难以消除心头的恨意。 一小撮的几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以鬼神邪说蛊惑民众,对抗朝廷。 老百姓生活才刚开始有所好转,他们就跳出来了。 你们要是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老百姓饿肚子的时候你们哪里去了? 现在欺骗无知百姓的钱财你们一个个是人不是人的都跳出来了。 还竟然有吞天之志,这尼玛不是开国际玩笑的吗? 国家就算是交到你们手里,你们治理的好吗? 除了裹乱还是裹乱,奶奶的。 郑长生决定要把这个该死的弥勒教一网打尽。 所谓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啊,现在在台面上的才四个人,还是太少啊。 不过他相信,有了这四个人就会牵出来更多的人。 顺藤摸瓜谁不会啊。 那五百郑家轻装组成的密谍,现在可以放出来了,试试身手如何。 训练了这么长时间,是骡子是马的也该拉出来溜溜了。 “传我的命令,密谍司出动,严密监控,以春风茶楼为指挥部,有什么消息随时报来。 本指挥使亲自坐镇,这次有好戏看了。 告诉他们,一个个的都打起精神来,把他们平常所学的能耐都使出来。 这是一次实战的机会,要是放跑了弥勒教的罪魁祸首,提头来见。” 郑长生一声令下,锦衣卫密谍死司五百人倾巢出动,四下散开而去。 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过来。 以元宝胡同那个单身女人为中心,开始监控,凡事出入之的人,哪一个都不能放过。 要查到祖宗三代,所有的情况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算是目标家有几只老鼠,是公的还是母的,都要搞明白。 虽然有点夸张,但是也可见这次的行动规模和等级了。 锦衣卫密谍司全体出动,还就不说配合的其他的人手了,这么大的行动能是一般的吗? 正在喝酒的老朱都得到消息了,王德用来报,郑长生拿出了手令,调动锦衣卫密谍司全体出动。 不知道在搞什么大动作。 老朱虽然表面上浑不为意,可是心里面着急起来。 这次雨浓这小子搞的一定是大事儿,要不然的话,不会全体出动这么严重。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他搞不明白,现在整个朝堂上都在为他庆祝圣寿,能是什么事情呢? 第295章 圣寿日(十八) 石老九作为刑部大牢狱卒出身,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接触过的人多了去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任你是达官贵人亦或是平头百姓,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到了大牢里,那你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大牢这种地方,是一个充满着暗黑于肮脏的地方,充斥着各种交易,见不得人的事情他见识的太多了。 尽管他有些无奈,也从中捞取了不少好处,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现在他也算是“弃暗投明”了。 作为锦衣卫的一份子,一身锦衣华服在身,手握着绣春刀,这是正义的化身,是驱逐黑暗,拨开乌云,将明媚温暖的阳光洒向万民的人。 他很自豪,现在的生活跟以前地老鼠一样的暗无天日的生活,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啊。 走在街头,他很警惕,一双眼睛在人群身上不断的扫描。 那么多年大牢当差的经历,看人的话,他自信还是挺准的。 只一眼扫过去,是人是鬼的,基本上能够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就如同刚才他下令让巡逻兵丁抓起来的那个人,绝对的不是什么好鸟。 一看就是贼眉鼠眼的,而且眼神游离,当他喝停那人的时候,看样子那家伙很是惊恐,逃跑的脚步更是出卖了他一定有问题。 如果不是兵丁迅速的把他的退路封了的话,估计这家伙绝对要逃之夭夭。 这货绝逼有事儿,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要真是问心无愧,看到官差你跑什么? 石老九刚把指挥使郑长生的腰牌送还,在郑长生去皇城的这段时间并无什么大事发生,是以他也没有用到这个可以进出皇城的腰牌。 当郑长生回到春风茶楼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把腰牌归还。 指挥使大人很是夸赞了他的小心谨慎,毕竟这面腰牌的威力太大了,如朕亲临四个字那代表的可是皇上。 石老九心中对郑长生是感激莫名,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么紧要的东西就这么轻易的放到自己的手里。 这得是对自己多么大的信任啊? 士为知己者死,很明显石老九就有这种感觉。 现在的话,就算是郑长生让他马上赴死,他都不带犹豫的。 你对我放心,我就让你安心,将心比心啊。 是以,现在郑长生让他巡视街头,督察各个锦衣卫执勤点,这个差事无形中就高人一等啊。 他现在的职位是小旗官,不过他所在的部门很是特殊,是锦衣卫中的锦衣卫,锦衣卫纠察队的。 这是专门负责惩治锦衣卫内部的不法现象的一个强力部门。 是郑长生征得老朱同意后,专门设置的。 锦衣卫代表皇家行事,事皇上的鹰犬耳目爪牙,做事不受朝廷管辖,是独立于朝堂之外的独属于皇上的强力机构。 他们不受六部管辖,是以没有节制,可是这种放养的权利部门是最容易滋生腐败的。 不把权利放进笼子里,早晚是一大隐患。 是以,郑长生从源头上,从最开始,就把这种现象的苗头给斩掉,是以成立锦衣卫纠察队。 锦衣卫不受朝廷管,但是内部的管辖这你可逃不掉。 所以,石老九现在就是这样一个身份,不然的话他怎么对郑长生那么的忠心效死呢? 一个地老鼠一样的人,自从投了锦衣卫之后,备受重视,现在又进入这等要害的部门,担任职务,这是多么大的恩典啊。 在街头他只巡视了一条街,就抓了两个小偷,三个泼皮,四个吃霸王餐的帮派人物。 现在又一眼瞄上了眼前的这个家伙,还想跑?奶奶的,被老子盯上的人,你要是跑掉了,老子的面子往哪里搁? 狗日的,他一边心里暗骂着,一拳打在这人的胸口上。 一声闷响,这家伙一阵胸闷气短,双手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如同一个大头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看样子很是痛苦。 石老九很是自豪,这一手还是跟着刑部大牢的老主事学来的,打人的话击打胸口这脆弱的部位,一下就能让人丧失反抗能力。 他让人把这家伙带到附近的锦衣卫执勤点,然后蹲在这家伙的面前,拍了拍这家伙的脸:“小子,说说吧,什么来路。” 余二很纳闷,自己怎么就这么挂相?这狗日的官差怎么一眼就盯上自己了捏? 他大哥余大就在他前面走着,一点事儿都没有,偏偏盯上自己。 没错,这余大和余二就是跟随金向阳去工部造办处领取震天雷的那两个弥勒教信徒。 他们是死忠份子,跟随大法师好多年了。 这么多年他们没少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这才出来办事,就落到官差手里了。 他想不明白的是面前的这个笑眯眯的锦衣卫是怎么盯上自己的。 他自信自己还算是精明强干之人,之前出去装神弄鬼糊弄那帮穷鬼上贡,信奉弥勒佛的时候,自己顶顶能干的。 从来没出过岔子,这次怎么就露馅了?他心里是百思不得其解。 “官差老爷,小的没做什么啊,为什么要抓我?”他犹自不死心的强词夺理。 石老九嘿嘿一笑:“小子,到了爷这里,就别再硬撑着了,不然的话看见没,这身后的八大件给你过一遍,保管你欲仙欲死。” 余二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看到了石老九说的八大件,老虎凳、皮鞭子、夹棍光是这三样他都不一定能抗的住,就别说另外几个他连见过都没有见过的刑具了。 “老爷,官差老爷,小的招供,小的愿意如实招供,希望官差老爷莫要对小的动大刑。 小人上有八十高堂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幼儿,还望老爷高抬贵手啊。 小人只不过是一时色迷了心窍,想要去李财主外宅会一下他的小妾香儿姑娘啊。 那香儿姑娘本是秦淮河上的一名粉头,小人没少在她身上花费。 可是突然间被李财主给赎身做了第三房小妾了,昨天偶然街头相遇,她告诉小人李才组今日下去收账不在家,就约定了今日相会。 谁知道怎么就被官差老爷给盯上了,是不是李财主发现了什么啊? 还请官差老爷从中调和一二,小人愿意私下钱财了之。 说实话,小人冤屈的很啊,美人没有约成,还弄了一身的骚,这要是传扬出去,小人还怎么做人啊!” 石老九,听着这厮的声泪控诉叫屈,眉头就是一皱。 考,这叫什么事儿,忙活半天,最后是一场误会,平白无故的给别人抓了一次奸情。 可是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头,但是呢,又一时半会儿的又找不到什么漏洞,这家伙说的很是诚恳的样子,看样子是真心话。 第296章 圣寿日(十九) 郑小刀很是郁闷,石老九这狗日的真他娘的会赶时间点抓人。 你他奶奶的都不能等这两个货把震天雷拿到手后,顺藤摸瓜找到老巢后再抓人? 其实这不能怪石老九,这货并没有接到命令,他只是按照常规巡视罢了。 密谍司的人行动,都是保密的,不禁对外保密,对内也是保密的。 石老九这货完全是误打误撞,立功心切所造成的。 密谍司负责跟踪接应的一众人等都傻眼了,纷纷看向一身叫花子服饰的郑小刀。 石老九这货如果不是衣服上的标志是纠察队的话,密谍司的人估计都能暗地里给这家伙下了黑手咯。 这他娘的不是耽误事嘛! 正好好的跟踪着呢,一下子陡变突生,前面的金向阳和另一个人看到这货被抓,立马分头离开,看样子是惊动他们了。 这情况有点乱套啊,密谍司的这些人虽然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人,但是这种情况实在是没有考虑在内,一时间有点麻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消息很快就传回春风茶楼,郑长生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日了狗了这是,目标已经惊动了现在,怎么搞?是抓人还是不抓? 要抓的话,下面的线索可是就要断了啊;可是假如不抓的话,金向阳和另外一个人已经如丧家之犬一样逃之夭夭了。 据沿途监控的人传回来的即时消息来看,已经是惊动了他们了,恐怕不会再有继续的行动了。 这个该死的石老九,真是帮倒忙啊。 郑长生现在都想一脚踢死这家伙,可是这事儿自己也有责任的,要是事先给这货通个气就好了。 不过郑长生也没有想到,石老九这货的眼光会这么贼,咋就赶的这么寸,一下子就盯上了目标人物。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还是想想怎么补救吧。 可是能补救的过来吗? 他心里实在是没有底啊,亲自走一遭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吧。 郑长生是气呼呼的来到关押点的,一进门就看到石老九手里拎着鞭子在吓唬那个家伙。 “老子看你绝对不是偷情这么简单,说,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不然的话老子就让你尝尝我锦衣卫的鞭子是什么滋味儿。” 偷情?郑长生心中就是一喜,看样子这家伙还没有交代啊。 得赶紧制止石老九这货,还能挽救说不定。 “石老九,你在干什么?” 郑长生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指挥使大人,卑职抓了个家伙,很不老实交代,依卑职多年的经验来说,我看这家伙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不就是偷情吗?这样的小事儿,什么时候轮到我们锦衣卫管辖了?今日是皇上的圣寿日,晚上还有花灯的表演,不好好的维持街上的秩序,却管这等不入流的屁事儿。 抽两鞭子教育教育赶紧放了,真是乱弹琴。” 石老九脸色憋的通红通红的,本来想在指挥使大人面前露个脸呢,谁知道不小心把屁股露出来了。 他真的是有点不甘心的,这狗日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没有交代干净,要是一直审问下去的话,肯定能撬开这货的嘴。 说不定就能是个大事件也说不定呢。 他刚想要解释一番,可是郑长生一瞪眼,他顿时就蔫了。 指挥使大人的眼神凌厉的如同利剑一般,直插他的心窝。 额,他心中一阵的惶恐。 “是,卑职遵命。” 石老九并没有用鞭子抽余二,而是狠狠的踢了两脚:“狗日的,偷人家媳妇,也不怕遭报应。 以后他娘的把裤裆里的玩意给老子关住咯,要是再让爷逮着,就没这么便宜了。 滚,给老子滚回家去。” 余二心中暗喜啊,我滴个娘哎,可吓死老子了。 幸亏老子机灵,编造了一个谎言,要不是这个年轻的指挥使来的及时,自己就有的苦头吃了。 终究是个小年轻啊,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了。 他要是不来的话,面前这个狗日的锦衣卫小旗还真是不好糊弄。 余二惨叫连连之余,翻身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谢谢官差老爷,谢谢官差老爷。小的这就滚回家去,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哎哟!” 石老九就不能听这货瞎编,不等他说完大脚就奔过来,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滚蛋!” 额,余二此刻也顾不得疼痛了,爬起来就跑。 看着余二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后,郑长生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有没有骗过这家伙。 不过现在该做的都做了,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好好的一场行动,被石老九这货给破坏了。 郑长生阴沉着脸,摒退了房间中的其他锦衣卫。 “石老九,你可知罪!” 啊,石老九都傻眼了,指挥使大人这是要玩哪一套啊? 自己何罪之有啊,他蒙逼了。 “指挥使大人,卑职愚钝,还请大人赐教。” 郑长生看了看石老九,既然这货误打误撞搅和进来这事儿了,那就不妨让他也加入进去好了。 “你知道不知道,你抓的这个人身上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险些坏了本指挥使的大事。” 石老九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 考,老子的点子咋这么背啊? 误打误撞的这下子好了,本来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小的立一功,在指挥使大人面前露个脸来着。 谁料想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也幸好指挥使大人来到的及时啊,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呢。 他很后悔,很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世上哪里有后悔的药?如果抽几个大嘴巴子能够解决问题的话,他宁愿意抽死自己。 “指挥使大人,卑职鲁莽了,愿意接受任何责罚。”说着他单膝跪地,低下头去。 郑长生用脚尖踢了踢石老九的腿:“起来吧,你也是好心办坏事,不过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现在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第297章 圣寿日(二十) 余二是连滚带爬的跑出锦衣卫执勤点的,一到了大街上,这家伙一猫腰钻进了人群消失不见。 真是吓死人啊,娘老子的。 他一边暗中庆幸,一边脚下不停,直奔落脚点。 这出落脚点是一处他们早就租赁下来的一所宅院,位于元宝胡同西边三条街区外。 前面是靠着大街,后面是一片贫民区,这里鱼龙混杂,人员成分很是复杂。 前后都有门,而且这里他们还挖了一条逃生的通道,直接可以通到元宝胡同大法师的院子里。 这是他们精心准备的备用地点,他和余大约定好的,一旦有事就在这里集合。 自己被抓,余大肯定是看到了的。 现在自己侥幸蒙混过关,要是还想要在找到余大,那除了这一个地方,别的不用再想了。 他和余大是亲兄弟,他相信哥哥是不会对自己不管不问的。 就算是跑路,也得带上自己啊。 他不会独自一个人逃跑的。 他一路上不住的回头望,心中暗暗的窃喜不已,没有人跟踪他。 狗日的锦衣卫,也不过如此嘛! 老子略施小计就安全脱身,真是一帮废物点心。 尤其是那个年轻的指挥使,一看就是哪家的权贵子弟,过来混差事镀金熬资历的。 这么年轻,嘴上的绒毛都没褪干净呢,能成什么大事儿? 放着老子这个你们朝廷的掘墓人不去审问,却偏偏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街头治安问题。 嘿嘿!~小子,等着,等着老子给你们放一个大炮仗听响动吧。 还是大法师神机妙算,也幸亏有教主他老人家运筹帷幄,杀千刀的放牛娃朱元璋,窃取了俺们弥勒佛转世灵童小明王的江山社稷,这是会遭到上天报应的。 这厮一边想着,一边骂着,一边脚下不停,来到了和哥哥余大的约定地点。 果然哥哥在这里,院门之前可是上着锁的。 现在院门的锁头已经打开了,哥哥肯定在里面。 三长一短的敲门声,惊动了屋里坐卧不安的余大。 这家伙一把操起了短刀,心里惊恐莫名。 除了弟弟和大法师没人知道这个地点,另外这个敲门的暗号是自己和弟弟余二的约定,大法师也不知道的。 自己刚到这里没多久,紧张的心情还没有恢复过来呢,就有人过来敲门,而且是以弟弟和自己约定好的暗号。 这怎么能不让他心惊胆战? 弟弟出来了?这不可能啊?自己明明看见锦衣卫把弟弟抓起来的。 当时他都吓傻眼了,还是金左护法拉了他一把,才算是迷糊过来,赶忙分头逃窜。 这才屁大的功夫,就出来了? 余大一手握着短刀,另一只手从香炉里抓了一把香灰。 “大哥,快开门啊,是我!” 额,是弟弟的声音,余大都有点不敢相信,兄弟两个自幼父母双亡,相依为命了几十年,弟弟的声音他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听错的。 “二弟,真的是你么?” “是我,快开门啊,没有尾巴,我都看过了。” 余大这才放下心来,收起短刀,仍掉香灰,过来开门。 等他看到真的是弟弟余二的时候,喜极而泣啊。 一把搂住弟弟,哽咽起来。 兄弟重逢,自是百感交集。 良久,余大才擦掉眼泪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我都以为你暴露了,出不来了呢。” 余二想起自己侥幸脱逃就得意,这货是眉飞色舞的把经过讲述了一遍。 “真是苍天有眼啊,弥勒佛保佑,天佑我教主大事将成。你我兄弟联手,将要成为弥勒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英雄啊。” 看余大惊喜的样子,余二忧心忡忡的道:“大哥,你真的打算舍身取义?” “废话,弥勒佛前三炷香,一身肝胆许上苍,若有来生转世日,必为帝王和将相。这是我们的宿命。 怎么能够质疑教主的决定。 你记着,以后千万不要在有类似的话语出现。 也就是在哥哥面前,你这样说无碍的。 要是被别人听了去,这质疑教主的大罪,那是要三刀六洞的。” 额,余二终于紧张起来。 兄弟二人自由相依为命,他什么都听哥哥的。 就包括加入弥勒教,他也是懵懂的状态下,跟随哥哥入教的。 俗话说龙生九子,九子不同。 哥哥余大是一个虔诚的弥勒教信徒,对于教主是弥勒佛转世真身笃信不疑。 可是他余二却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这样认为。 什么狗屁弥勒佛转世,就是一个骗人的幌子。 什么六根清净,什么佛法无边,什么圣坛法师都他娘的是骗人的把戏。 那男人还劝说刘文静远离弥勒教这个是非之地呢,狗日的,这都是什么世道? 在信徒眼里圣洁的圣坛女法师,竟然是一个**荡妇。 他从那以后是再也不相信什么弥勒教了,不过待在弥勒教倒是挺爽的。 有钱花,有酒喝,还有女人玩。 那些傻瓜一样的女信徒,竟然心甘情愿让他们这些弥勒护法给开光。 开光?开屁的光,满足一些人的私欲罢了。 他能轮到这般好事,还是费劲巴拉的拍了净坛使者白胖子的马屁的结果。 那家伙被自己拍舒服了,一高兴赏给自己给女信徒开光的机会。 可是哥哥就不同了,他生性淳朴,没有自己这般心机。 也是教中高层很是防备的对象,这些腌臜事要是哥哥知道了,他该有多失望啊。 自己一心信奉的信仰,竟然是这般的肮脏,他内心一定会崩溃的。 可是他又不敢跟哥哥言明此事,以哥哥的脾气秉性,一旦知道了,一定会上去问问清楚的。 可是一旦撕破了脸皮,哥哥的小命一定不保的。 以白胖子的阴狠手腕,哥哥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看着哥哥一脸坚毅的样子,余二心里慌乱的一批。 自己该怎么办?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送命啊,爹娘在天之灵看着呢,当弟弟的怎么能眼看着哥哥去送死,而无动于衷呢? 真要是这样的话,将来有一天到了那边,怎么有脸面去见爹娘呢? 第298章 圣寿日(二十一) 对于一个有着自己坚定信仰的人,是无法用金钱、美女甚至权利是去收买的。 余大是一个对弥勒佛无比虔诚的人,当初他带着年幼的弟弟走投无路,都快要饿死了,是老教主收留了他们兄弟。 给他们一碗饱饭吃,那天他记得很清楚,吃的是糜子饭,尽管粗口难下咽,可是他却吃的狼吞虎咽。 那是他自记事以来最好吃,最饱的一次。 虽然他加入弥勒教以后,生活逐渐的好起来,也没有在饿过肚子,但是那天的糜子饭却永远的印在了他的心底。 是以,他对弥勒教是死心塌地的信奉,对老教主是忠心耿耿。 可是自从八年前,老教主突然登天,新教主降临以来,教中的情况有所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当然也是急在心头的。 可是奈何位卑如蝼蚁,他只不过是老教主身边一个添灯油的低级伺者而已,教中大事轮不到他发话的。 这次京城之行,潜心经营了五六年,现在教主传下法旨,要一朝换的九重天,这是要起事啊。 当年放牛外朱元璋窃取了小明王的江山社稷,现在教主秉承小明王法旨要灭了这个窃国大盗。 而这个光荣的使命就落在了他们兄弟的头上。 大法师已经传达了教主的意思,要他们兄弟去金左护法处取得震天雷。 等待时机,送朱元璋这个弥勒教的大敌人归天。 虽然出了一点小岔子,可是时间还是来得及的。 得赶紧去找金左护法取得震天雷啊。 主意打定,他带着余二沿着小巷子,直奔工部造办处。 这次可不敢在走大街了,街头上那么多官军和锦衣卫在维持街头秩序,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刚才弟弟的那趟遭遇,可是太危险了。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去工部衙门造办处找金向阳领取做好的震天雷。 那么锦衣卫的目标也是非常明确的,路上可以远远的跟着,看他们跟什么人接触,然后再跟踪。 其实工部衙门口早有锦衣卫密谍在监控了。 只要他们路上没有什么岔子,不逃跑,没有什么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造办处。 着是毋庸置疑的。 之所以路上也安排人跟踪,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 金向阳惶惶不可终日,不安的在屋里来回的踱步。 今日是最佳时机,皇上圣寿之日,几乎当官的都休沐了,他这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人留下来值守,在所有人看来这是应当应分的。 你一个鬼一样的人,连个家都没有,放假回家干啥去? 当然,这个结果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他巴不得留下来做值守官,因为这一天他说了算。 诺大的一个工部造办处,现在成了他的天下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言而决,当然都是一些日常琐事的。 大事情也轮不到他来管。 不过尽管是这样,也足够他行事了。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可是却偏偏出了岔子,取货人之一,被锦衣卫给盯上带走,这实在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留心观察,绕了许多的小道,一直回到了造办处也没有发现有人盯他。 这才放了心,自己还是安全的。 可是也安全不了多久了,万一被抓之人要是把自己给交代出去的话,那等待他的就是一个死。 十几枚震天雷,就在他的房间里,引线他都装上了,只要稍微有不对的地方,他就打算引爆以身殉教。 这些震天雷的威力足以摧毁整个造办处了,也算是给朱皇帝一个小小的警示吧。 弥勒天罚,教主的口风早就放出去了,在教众中间广为传播。 要是成功的话,将是教主发动起事的一个绝好理由。 可惜的是下面的计划无法进行了,要是一下子把朱皇帝的皇极殿给炸了,在把朱皇帝连锅给端了就更完美了。 他焦急不安的等待着,等待着。 笃笃的敲门声,吓了他一大跳,手里的火折子差点掉地上。 “金主事,门外有两个你老家的人求见。” 靠,金向阳差点没晕过去。 啥玩意?怎么可能,这一定有鬼。 这是约定的来去货人的暗号。 要是来取货,也应该是一个人啊,另一个人已经被锦衣卫给逮起来了。 怎么可能是两个人呢。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你确定是我老家的人而且是两个?” “回大人,是的,一个叫余大一个叫余二,是一对兄弟,长相都有点相似,这骗不了人的。” 金向阳搞不懂了,余二明明被抓了啊,莫不是有诈吧? 思虑了再三:“让他们进来吧!” 他还是决定先见一见余家兄弟再说,收起了火折子,放好震天雷。 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作为造办处的大匠,是见识过震天雷的威力的。 十几头大肥猪中间仍上一颗,炸的是血肉横飞,况且他的这种震天雷还是特制的,都是加大了剂量的,威力可以说更大。 十几颗那是一个什么效果,他都不敢想。 别说炸了,就是光是声波都能把人震碎五脏六腑,七窍流血而亡。 站在他面前的是余二没错,这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来呢?就算是被应天府的差役给逮起来,也不会这么快出来吧? 不敲点银子花用是不会放人的,现在抓人的可是锦衣卫。 听说锦衣卫可是皇上的鹰犬爪牙,他们就这么好说话?就这么轻易的把人给放了?这怎么看都有问题啊。 “你是怎么出来的?”金向阳问道。 世上有那么一种人,人前装孙子,事后称大爷。 很显然余二就是这样的一个货色,为了掩饰自己被抓的尴尬,为了凸显自己如何智慧过人,蒙骗官差而脱险。 他把具体的经历,经过一番加工改造后说了出来。 具体是这样的:官差抓的是一个盗匪,属于误抓他。 他在里面是巧舌如簧,舌战众官差, 一个机智如诸葛在世的形象展现在金向阳的面前。 金向阳很成功的被蒙蔽过去,他都有点佩服余二深入虎穴,临危不惧的高风亮节了。 不愧是大法师身边之人,果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把震天雷交给他们,应该是可以放心的。 郑小刀蜷缩在造办处的街角处,犀利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大门口一秒钟。 他的任务就是盯死了刚才的那两个人,后门处有别人盯着,他的目标就是前门。 经过漫长的等待,一辆马车从造办处的大门驶了出来。 赶车的人正是目标人物,啊哈,来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活该老子要在指挥使大人面前立功啊。 第299章 圣寿日(二十二) 郑长生稳坐春风茶楼,这可真是好戏连台啊。 本来是要搞一把胡金鹏这狗日的,现在挑出来一个天杀的弥勒教。 这戏码就有点意思了。 假如说中书省左相国胡惟庸的独生子胡金鹏,被弥勒教的人给搞了的话,那会是一个什么场面呢? 这貌似有点阴险,会不会有点损阴德啊。 不过很快他就被自己给说服了,胡金鹏狗一样的腌臜货,仗着其父的权势,在京师地面上没少作恶,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 论罪的话,死上十次都不嫌少。 可是奈何其父乃中书省相国,没人奈何的了他。 而弥勒教更是一个搞邪门歪道的组织,除了蛊惑人心,欺骗无知百姓,貌似就没有什么值得歌功颂德的地方。 现在又公然的想要搞事情,大明赶走暴元,占据江山,百姓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正在休养生息,怎么能容许这些宵小之辈搞乱? 一帮天杀的腌臜的地老鼠,见不得光的邪门歪道,抓到之后就该点天灯都不解恨。 都是天选之该死之人,互相搞一下,既可以解了婉儿的大难,还可以顺势扫荡弥勒教余孽,一箭双雕之策啊。 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两方人马干上呢?这得好好的谋划一下。 郑小斧传来消息,那个叫刘文静的女人有动作了。 他跟随着刘文静来到了京郊十里处的弥陀寺,没有想到啊,这么香火鼎盛的一个寺院,竟然是藏污纳垢之所在。 郑长生当即下令,出动锦衣密谍,严密控制起来。 郑小斧心里暗暗的兴奋,这是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 没想到一网就捞条大鱼,这实在意料之外的收获。 当他正心里美滋滋的时候,小七的意外出现,可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我滴个姑奶奶呀,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这要是一旦动起手来,再伤着你可咋办? 小七还是原来的七姑娘,一点都没变,就是个头长高了,身材也比之前更加凸凹有致了,看起来更美,更迷人了。 夫人李秀英和小七,他们这些郑家村出来的子弟们,哪一个不是刻在心里的啊。 虽然多年未见,郑小斧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的。 关键是小七是从郑府的马车上下来的啊,这是郑长生的马车,平时根本他就不用,只是骑马上下班。 郑长生的马车有一个独特的标志,就在车辕上,是一个锦衣卫的独特符号,一只展翅的雄鹰。 如果不是内部人士根本就不知道这是郑长生的车。 可是身为锦衣卫的一员,岂能连自己老大的车架都认不出来呢? 这辆车的木料都是香樟木的,闻起来喷香喷香的,这是防虫防蚁的,还有车身的面料都是上等的云锦所制。 就不说锦衣卫身份了,但从这辆车的造型和做工以及用料来说,在当时也是顶顶豪华的了。 郑长生的马车上下来的女子,长的又跟小时候几乎没什么区别,如果郑小斧在认不出是七姑娘的话,他也不用再锦衣卫里面混了。 这可麻了爪了,咋搞?出面相认,告知七姑娘真相,这明显不行。 闹不好在打草惊蛇了就麻烦了。 要知道这次的行动,可是生哥儿这个指挥使亲自布置下去的。 一环套一环的,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全局的。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弥勒教的老巢,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导致行动失败,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很明显他郑小斧承担不起来。 他思虑再三,叫过来一个配合行动的便装锦衣卫行动组的人,让他火速报给指挥使大人。 这个行动组的锦衣卫也吓了一跳,考,指挥使大人的家眷误入匪巢,这要是伤着了,可咋弄? 这哥责任谁也背不起来啊。 这货是撒丫子就跑,往回送信。 郑小斧把草帽往下拉了拉,沿着台阶就追了上去,他要贴身的护卫着小七,哪怕远远的看着呢,只要不出自己的视线范围,他就有能力保护小七。 他身上可是带着手弩呢,十部范围内,他可以拍着胸脯子打包票,那是百发百中。 就是五十步外,他也能保证不脱靶,说的是移动靶哦。 郑小斧和郑小刀他们两个在五百人中,可以说是佼佼者,这源于他们小时候就跟着郑大虎上山捕猎。 郑大虎没少教授他们本事。 小七是很生气的,当她救治了于凤娘之后,看了看府门外痛苦不堪的民众,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该死的弥勒教,这个该死的弥陀寺,为了骗钱这是根本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啊。 还有没有一点良知?还有没有一点底线? 她也看了,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吃香灰过量导致的,现在她已经吩咐了李小年公母俩加紧熬制汤药。 先每人喝上一碗,以观后效。 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看看香炉里的香灰,究竟里面参杂的有没有别的东西,因为刚才有个小孩子在大人的引导下,也吃了香灰。 情况十分的严重,似乎有中毒的迹象,她行针稳定住了病情后,决定亲自来一探究竟。 要是不知道香灰里面参杂的是什么,她是无法对证入药的。 你要解毒的话,你得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啊?这是医学常识。 根据孩子家大人的指引,她来到了大雄宝殿。 因为这个糊涂的人,看香炉前面取香灰的人多,而且香灰都供应不上人们取得速度。 他是在大雄宝殿偏殿的小香炉里取得香灰,当时偏殿没有人,他索性想着,只要是弥陀寺的香灰不就成了吗,进去拿了就走。 他也是疼孩子啊,据说弥陀寺的香灰是经过弥勒佛的加持过,具有佛法的灵丹妙药。 紧着孩子先吃吧,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吃,孩子刚吃了就有反应了,口吐白沫,往上直翻白眼珠。 这可把他吓坏了,也幸好是今天是女神医开诊的时间,要不然的话,估计都等不到送医,孩子就完了。 小七一身华服长裙,走起路来一阵香风飘过,引得无数人侧目观看。 大雄宝殿门口站立的知客僧,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第300章 圣寿日(二十三) 郑长生听到锦衣卫密报,差点把手里的茶盏给摔了。 我去,这个死丫头,怎么偏赶这个时候去弥陀寺。 这不是添乱吗? 现在弥勒教做祸在即,胡金鹏狗日的对婉儿虎视眈眈,还有晚上的巨大灯会要维持秩序。 几十万的民众聚集在街头,等着瞻仰皇后娘娘亲手为皇上制作的花灯。 这要是出了乱子,可是非同小可的。 桩桩件件都得自己亲力亲为,偏赶到这个节骨眼上这个死丫头去闯鬼门关。 这不是摘自己的心吗? 郑长生很慌张,从未有过的慌张。 小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 人总是这样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一旦牵扯到自己身边人的时候,那就另当别论了。 街头那么多饿死的,那么多卖身为奴的,也不见得有人去嘘寒问暖。 可是一但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爱人,出了事情,那绝对会拼命的。 现在郑长生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就是抛开弥勒教在京师作乱,也不关是多少颗震天雷了; 在抛开维持几十万人的秩序,哪怕你们全死光; 这些种种的他全部不管,可是婉儿和小七不能不管啊。 可是要管的话,自己又分身乏术,只能管一个,这怎能让他不着急? 顾谁不顾谁?二选一的问题。 就像是后世一个很让人为难的话题:老婆和老娘掉河里了,你先救谁? 这不是要命吗? 两个女人,都是他的心头肉,都是他的心尖子,不可触碰的禁忌。 现在同时有危险,你说该咋办? 郑长生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发愣。 跟随在他身边的十几个锦衣卫贴身护卫一句话都不说,就连呼吸好像都屏住了,偶尔窗外小贩的叫卖声传过来,都显得很是突兀。 房间里静的可怕,似乎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声音。 指挥使大人现在的心绪很乱,从他双手捂着脸,粗重的呼吸声都能感知的到。 七姑娘是谁,他们心里有数,那是指挥使大人的红颜知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而且还有一个贵重的身份,那是皇上的干女儿琪公主。 去锦衣卫衙门给指挥使大人送饭,他们都是亲眼所见的。 就不说天潢贵胄的身份了,就那模样也是天仙一样的人儿啊。 这要是在抓捕弥勒教乱匪之时,出了什么岔子,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啊。 恐怕就是指挥使大人也投鼠忌器吧?毕竟七姑娘可是挂着琪公主名号的,那是皇上亲封的哦。 如果不是琪公主顾念指挥使大人,恐怕早就被皇上接进宫中恩养了吧? 另一个女人,吕家大小姐,那也是指挥使大人的心头肉,为了她,指挥使大人不惜得罪胡相国,为了她不惜公器私用,调派人手,监控整个京师的媒妁。 还有今天他们最开始的任务就是要确保她的安全的。 可是中途竟然生出这许多的乱子,换了谁也得感到棘手啊。 郑长生猛然间站了起来:“石老九在哪里?速速叫他回来!” 石老九好心办了龌鹾事,差点没有破坏郑长生的计划。 本来以为着,怎么着也得有个惩罚吧?最起码小旗官这个职位是没有了的。 可惜了自己的小旗官职位啊,板凳都没捂热乎,就给撸了。 还没来得及回家跟婆娘显摆显摆呢,谁让自己臭显摆自己的识人水准呢? 人是认准了,还抓回来了,可是谁曾想到这人是指挥使大人的目标任务,险些坏了大事。 这人要是走了霉运啊,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指挥使大人不但没有怪罪他,还给他安排另一个极为重要的差事。 锦衣卫密司他是知道的,这是锦衣卫中的重点培养对象。 当然现在培训的都是新招募过来的新人,之前有多少密谍他可不知道。 再说了以他的资历和职位,他还没有到知道的这个程度。 可是指挥使大人竟然给他说,要他加入锦衣卫密谍司天字组甲一号的情报组。 这个消息差点没把石老九给震死,我的亲娘老子啊,指挥使大人对自己这是得有多大的信任啊。 天字一号的情报组,这自己家的祖坟上估计都冒烟了吧?莫非烧了好香了? 可是这得烧多少好香才能冒这么大的青烟啊。 天字一号组总共两名组员,胡大壮和王三石。 胡大壮潜伏在胡府,跟随在胡金鹏的身边,随时往外传递消息。 王三石负责接应传递消息。 可是自己这边要是有什么消息要传送给他们,着实有点不方便。 总不能自己亲自去传送吧? 现在石老九绝对是一个很好的人选,这家伙的底细是什么,可以说他非常的清楚。 一直是在底层的一个小角色,走了路子才进入锦衣卫的。 不过有点能耐和手段,才进入自己的视线的。 现在自己对他是百般的维护,为了他不惜拿下和他做对的刑部主事,这对石老九来说是感恩戴德,最自己是死心塌地的效忠。 刚才又做了错事,本来按照家规是要惩罚的,可是自己没有惩罚他,又给他安排进天字组的情报组里。 这要是再不能收其心的话,郑长生真的要怀疑人心了。 石老九早就换了一身的便衣,待在楼下随时的听候命令。 他很骄傲,很自豪,他看着那些身穿锦衣华服的锦衣卫们,心中颇为的得意。 靠,之前他也以为身穿锦衣华服,腰里挎着绣春刀是极为牛逼的一件事,这他年的也太拉风了。 可是现在他万全的不这样认为了。 就好像后世的便衣刑警鄙视穿制服的似的,小角色而已,老子才是正儿八经的警察,像你们这些人维持个治安,管个户籍啥的,哪里有配枪的便衣警察牛逼啊。 他的心情就是这样的。 在明处的无所谓,而待在暗处的才是真真正正的锦衣卫,才算是进入了锦衣卫的核心圈子。 当他听闻指挥使大人召唤他的时候,心里顿时就兴奋起来了,天啦噜,这么快就有任务了? 第301章 圣寿日(二十四) 石老九对于天字一号情报组,心中崇敬之极,能够被指挥使大人如此命名,这一定是重要之极的。 他深深的感到为加入这个组而自豪。 可是组员是谁?对方是什么身份,他一无所知。 等他见到王三石的时候,对这个天字一号的情报组略微感到失望。 这就是一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五十多岁的老翁,头发花白,步履蹒跚,还拄着一根藤杖,颤颤巍巍的,看样子风要是大一些的话,都能把这老家伙给吹飞咯。 这就是天字一号的组员?这貌似有点对不住天字一号的名头啊。 一个行将就木,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能有个屁的用? 尽管他对王三石很不满意,有点轻视之意,可还是如实的传达了郑长生的命令。 想办法拖住胡金鹏,日落以前不让他见到目标人物。 对指挥使的这个指令,石老九记得一个字都不差,不过他心中还是很好奇胡金鹏的目标是谁?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下面的就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 王三石看着石老九离开的身影没入胡同的拐角,方挺直了脊梁,龙行虎步,几个闪落消失在相府街。 石老九悄悄的探出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心中诧异不已。 见了鬼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家伙,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莫非会飞天遁地的神通不成? ...... 郑小斧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进入大雄宝殿后,丝毫没有见到七姑娘的身影。 额,他头上的冷汗冒出来了,浑身都冒凉气。 刚才倚在门框上的那个知客僧也不见了。 明明看到知客僧引着七姑娘进的大雄宝殿,可是现在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找遍了整个大殿和东西两个偏殿,连个耗子都没有瞅见。 只不过东偏殿内隐隐的飘荡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门窗洞开,这股香味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他有一副猎人的好鼻子的话,也是发现不了的。 说不出来这种香味是什么,但是他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这股香味很是不对头。 有一种让人飘飘欲仙的眩晕感,这还是穿堂风吹过之后,余留在偏殿里的香味给人的感觉。 致幻迷迭香,他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要坏,这种香是一种高浓度的神经致幻剂,成年人闻了都受不了,瞬间就能进入一种虚幻的世界。 而且是有副作用的,要是闻入过量的话,会麻痹人的大脑,闹不好是要人命的。 小孩子要是闻入过量,估计都能直接致残,脑子就废掉了。 郑小斧疯了都要,这要是旁人的话还好些,可是这不是旁人,这是小七姑娘。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生哥儿是要疯的。 生哥儿要是疯起来,会是什么后果他真的不敢想了。 郑小斧再也顾及不了什么了,掏出信号弹就直接点燃了。 信号弹一响,守候在弥陀寺外的密谍和锦衣卫三十多人,拽出绣春刀呼啦啦的冲了进来。 香客们吓的面无血色,还以为是强人来打劫了呢。 当他们看到有穿官衣的老爷,才算是放下心来,感情是差人办案子呢。 可是话说这弥陀寺能有什么案子好办的啊? 这里的弥陀灵验的很,求子得子,求财得财,香火很是鼎盛呢。 据说,那些多年未孕的妇人,来到这里烧香求子,很快就能喜得麟儿,很是得民心呢。 这些高僧怎么会惹上官司呢? 这一定是狗屁的官差,眼红这里的功德钱,想要趁机敲诈呢。 狗官啊,当着佛祖的面竟然如此的放肆,也不怕遭雷劈? 弥陀寺的僧人们被带到大雄宝殿,八个僧人都要吓尿了。 他们是个什么货色,骗取了多少钱财,做了多少腌臜事情,他们自己心里可是有数的。 他们尽管也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官府给盯上,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报应就来了。 今日是钱财交割的日子,大法师刘文静早早的就来了,此刻估计正在密室中跟主持对账呢。 大师兄智空刚迷翻了一个角色佳人,欢喜堂里估计正在快活,可是谁来管他们的死活啊。 看着眼前横眉立目的官差,眼珠子都红了,他们在找一个女人,大师兄智空弄走的那个女人。 看样子这个女人的身份不一般,有官方背景。 胆子大一些的总算是闹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都是狗日的智空精虫上脑惹的祸。 还以为是弥勒教的事情败露了呢,感情人家的女眷来这里上香,找不到了。 这就好,还以忽悠一番。 只希望大师兄赶紧完事儿,把人放出来。 只要找到人,把人交出去,应该是无大碍的。 致幻迷迭香是个什么效果,他们都是知道的,靠着这种香他们没少祸害女人。 而且被祸害的女人就如同做了一场春梦一样,根本对自己被侵犯蹂躏的事情记不得。 二师兄智光,状着胆子走上前来:“施主,莫要惊慌,前来上香的女施主应该无碍。我佛弥勒慈悲,或许正在点化于她......” “放屁,妖僧赶紧把人给老子交出来,否则老子血洗了弥陀寺。” 远处一骑风驰电掣一般的赶到,翻身下马就破口大骂。 郑长生带着人赶到了。 现在郑长生是心急如焚,还是出事了。 他一出门就打马如飞,不知道撞翻了多少的摊位,大马鞭子轮开了,抽打着行人,搞的京师的街头鸡飞狗跳。 可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就算是被皇上处罚他也认了,小七不能出事。 等他赶到山脚下的时候,就看到郑小斧发的信号弹了。 要坏,这是出事了啊。 你个死丫头,可别出什么岔子啊。 这一刻,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一种莫名的心烦意乱萦绕在心头,烦躁的一批。 当他赶到的时候,听见那僧人还在信口雌黄,企图拖延时间。 狗日的,什么佛祖点化,点化你娘的个腿儿。 看到郑长生赶到,郑小斧都要哭了,心中懊恼的都想要一头撞死。 “少爷,我没看好七姑娘......” ”闭上你的臭嘴,等会再给你算账。“ ”这位官爷,稍安勿躁......” 郑长生不容他把话说完,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脖领子:“人在哪?” “官爷,佛祖正在点化女施主......” 眼珠子都红了的郑长生,从靴筒里拔出蓝钻短刀,一刀捅在智光的胸口, “你这么笃信佛祖,那就去问问佛祖吧。” 殷红的血顺着蓝钻短刀,涌了出来。 郑长生下手一点都没留后手,对于这些欲作乱的弥勒教众,只有用血才能洗刷掉他们的罪恶。 一刀干翻了智光,郑长生手一指旁边的一个胖僧人:“你来回答本官的话......” 第302章 圣寿日(二十五) 郑长生自从三岁被拐后,离间计干掉李瘸子和胖瘦二拐子起,就见识过死人的场面。 幼小的心灵里虽然忧思惧怕了好久,可是也算是初识个中滋味。 再到七丈崖地狱一样的惨像,当时张黑虎的人被章欢的人杀的是缺胳膊少腿的,简直就是修罗场一般。 他又是忍住没有崩溃,后来再锦衣卫大院内,下令射杀那一百多人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做到面无波澜了。 尽管回到家之后,很是凄惨了好久,他还是忍受过来了。 从一个看到杀鸡都害怕的人,到现在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这跟他的这三次经历分不开的。 如果要是让他下手去杀一个良善百姓,他或许不会干,甚至会很抵制。 但是要是让他下手去干掉一个危害社会安定的匪徒,就比如弥勒教这些余孽,郑长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尤其是现在关系到小七的安危,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他不敢想了。 一个被致幻迷迭香迷翻了的女子,还是一个国色天香,漂亮的一看就让人想犯罪的女子,落到一个淫僧的手里,那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郑小斧都不敢看郑长生的眼睛,他只是被扫了一眼,浑身都不得劲。 一股冷冰冰的如同利剑一样的目光,看的他从内心深处往外冒凉气。 郑长生此刻是处于癫狂状态的,对于这些弥勒教的余孽,他没有半点的仁慈心。 这跟往日里个锦衣卫兄弟们谈笑风声,一起同甘共苦训练的那个指挥使大人的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会儿,他就是一个杀神,一个红了眼的挥舞着恶魔镰刀的魔鬼。 那个被他指到的微胖僧人,双腿打颤,动都动不了了,一股恶臭传自他的脚下,这厮竟然直接拉了一裤裆。 “说,人在哪里?” “小人,小僧不知啊,实在是不知啊,求大人饶命啊,小人只不过是一个做饭的。” 郑长生走上前去,噗的一刀扎在他的大腿上:“说吧,不要逼我杀你。” “小僧真的不知啊。” 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敢说,当着这么多同门的面,出卖大师兄,就算hi现在能够逃过一劫,那以后也是难逃一死。 出卖同门者为弥勒教徒之大忌。 郑长生从他那闪躲的目光里,可以看的出来,这厮的内心挣扎于纠结,他应该是知道的,但是就是不往外吐口。 他很佩服这些弥勒教徒的骨气,也或许是纪律森严吧。 郑长生不想那么多的废话,上前只一刀结果了他肮脏的一生。 刘文静此刻化妆成一个老妪,就躲在香客们中间,发生在她面前的一切,让她心中惊恐莫名。 这年轻人是谁?下手如此的狠辣,这等狠角色,为何没有人关注到他? 京师之中的有点成色的人,几乎弥勒教中都有备案,能够拉拢的就拉拢,能够腐蚀的就腐蚀。 喜欢钱的黄白之物,整箱的拉去;喜欢女人的,温香软玉奉上。 可是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下手杀人如同杀鸡宰鹅一般轻松写意。这样的一个厉害人物,竟然是自己不晓得的。 实在是失误啊,下面这些人办事,是有点拖拉,是有点不上路子了。 如果要是今天能够逃出生天的话,一定要好好的整顿一下,下面办事的人。 郑长生一连杀了五个人,殷红的血流淌成小溪状,流过脚下,一双崭新的靴子被沾染到,这对于爱干净的他来说,是极为不可忍受的。 可是此刻他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他手上已经五条人命,衣服上也被血溅的到处都是。 郑长生只问一句话:“人在哪里。” 但凡是犹豫,迟疑不开口者,上去就是一刀捅死。 如此杀人之手法和决心,莫说是这些弥勒教的教众了,就连那几十名锦衣卫心里都发毛啊。 亲娘啊,指挥使大人发起疯来,竟然恐怖如斯。 其中一个僧人高声的求饶:“不要杀我,小的知道,小的交代,不要杀我啊。” 郑长生一指那人:“这人留活口,其他的送他们去见他们的弥勒佛吧。” 郑小斧此刻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手弩对准一个瘫倒在地的僧人扣动了扳机。 一道道血箭飙起,一声声惨叫传来,有的甚至都没来得及惨叫,就已经魂归西天。 同时动手的可不光是郑小斧,几十名锦衣卫,人手一把手弩,可是全部击发出去了的。 刘文静饶是也见识过大场面的人,老牌的弥勒教徒,参加过起事的人,可惜被老朱的大军杀的是屁滚尿流。 她这样一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也有点受不了现在的修罗地狱一样的场景。 说是血流成河,一点都不过分。 香客中已经有人吓晕厥过去了,刘文静当即也哏喽一声伏地不起。 装的很像,不得不佩服她的临危不惧,这个女人真是很会装。 由此骗过了所有人,这也为她的逃出生天提供了保障。 郑长生一挥手让人把这些香客抬走,她很幸运的被锦衣卫驱使着没有晕过去的人,抬下了山。 在剩下的那名僧人带领下,来到了大雄宝殿的东偏殿。 那僧人转动了一下香炉,吱呀呀一道暗门打了开来。 郑长生手里拎着蓝钻短刀就要往里面冲,郑小斧一把拉住了他:“少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让小的来吧。” 说着他平端着手弩第一个冲了进去,其后十几个锦衣卫密谍鱼贯而入。 到了这个时候,就不是顾惜自己性命的时候了,现在指挥使大人都要疯了,谁还不卖命的表现啊。 功劳不功劳的放在一边,主要是先把指挥使大人在意的人救出来,否则的话,他们这些人都得倒霉。 毕竟人是在他们的监控下不见的,追责起来的话,他们是罪责难逃的。 郑小斧看到眼前的景象有点傻眼,那名知客僧光着膀子倒在地上,脖子里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银针,七窍流血,看样子早就已经没气了。 小七完好无损的靠着墙坐着,面色红润,看起来很是陶醉的样子。 额,这啥情况? 第303章 圣寿日(二十六) 小七自从进了大雄宝殿就把心提起来了,那孩子的病症很明显就是中了一种叫做曼陀罗的毒。 她不是很确定,毕竟她的医术也不是特别的精深。 跟随着鲁青山学了不少,可是实践的机会太少了。 很多理论和现实都联系不到一块去。 虽然她根据最初的判断是曼陀罗的毒,但是她又不敢一下子就往下断言。 是以,根据那孩子的家大人指引,来到弥陀寺的大雄宝殿的偏殿来一探究竟。 当那名知客僧把她引入偏殿,而且装模作样的点燃熏香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 当她鼻息中吸入熏香后,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了,这香里面含有曼陀罗的药性。 那孩子吃了含有曼陀罗的香灰,不出事才怪了。 根据她的判断,从鲁青山那里学来的本草知识,这是一种三叶曼陀罗,开的是黄色的花朵。 这种曼陀罗毒性极强,要是单纯的提炼出来的汁液,要是人服用的话,瞬间就能致人死亡。 而且这种毒性是可以通过皮肤侵入到血液中的。 不过知客僧所点燃的熏香只不过是添加了少量的曼陀罗,至于还有别的什么药物,她就判断不出来了。 但是她能判断的是,这种添加了曼陀罗的熏香,是一种精神控制的药物。 所以,她吸入第一口之后,就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当时她就屏住了呼吸。 知客僧智空一看美人吸入致幻迷迭香,心中暗喜。 啊哈,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自己送上门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当即,他拧开密室的门,扛着小七就进去了。 这货得意之下,有点忘形。 一个柔弱的女子,吸入了致幻迷迭香,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还不是任凭自己? 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家伙,把小七放到床上。 “小美人,哥哥来了,看你应该是有情哥哥的吧?我就是你的情哥哥,好好的看看哥哥的面容。” 他一边脱掉外衣,一边在用语言引导致幻剂的发作。 一般女子,吸入了这种致幻剂,在加上语言的引导,就会把他看作是自己的心上人。 可是他高兴的明显有点过头了,小七能是寻常的女子? 她吸入了第一口之后,就警觉起来,屏住了呼吸,又使劲的掐着自己的人中和虎口。 这是人保持清醒的很好的方法。 当他准备扑上去的时候,小七动了,这是她情急之下的最后一击。 所以下了死手,一枚银针,像是魔幻一般的出现在她的掌心。 对准智空的脖子的死穴扎了过去。 是成还是败,就看这一下。 凭着对学位的感知力,凭着多年的练习,凭着对自己的负责,凭着对恶僧的憎恶,这一针真真的扎在了智空的死穴上。 智空只感觉脖子中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麻木了一下,随即就感觉四肢无力,浑身发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如同一滩烂泥般的倒在地上。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为什么到手的待宰的羔羊,还能有反抗能力?而且反抗的让他措不及防,就是一枚银针。 细细的,小小的一枚银针,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就是这枚银针,使得他的意识有点模糊,血液有点逆流,好像是一瞬间加速往头部上涌架势。 这是为什么?他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想明白。 只有几息的时间,他就万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力。 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小七看着自己一击得手,心中顿时放松下来。 她脑海中响起了师傅鲁青山的话语:“人体有七十二麻窍,三十六死穴,为师传授与你,是看你这孩子心底良善。 你学会之后,万不可轻易使用,这关乎到一个人的性命。 如果不是到了性命攸关的地步,万不可扎人死穴,只需要在人的麻窍穴上使用,使人暂时失去意识不危害到你即可。 切记,切记。” 可是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时候不用针扎死他等待何时? 她怕用针扎麻窍,这个yin僧会早她一步清醒,那个时候,自己的清白身还是不保,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一下解决来额痛快。 她扎完智空后,拿出银针给自己的虎口、人中、檀中等大穴各扎了一针。 可是她对于这种致幻迷迭香的认识还是不够的,虽然短暂的时间她还能保持清醒,但是时间一长,还是没有控制住。 小七,背靠着地穴的墙壁,缓缓的坐了下去。 脑子不断的轰鸣着,尽管她已经在极力的试图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可是她做不到了。 当药效上来的时候,她万全的陷入了一种超乎忘我的境界。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飘飘欲仙,一下子飞升到了云端。 ...... 郑小斧傻眼了,七姑娘突然之间,面色通红通红的,连脖子里的肌肤都是通红通红的。 ”所有人听令,退出去。“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郑长生赶到的时候,都傻眼了,小七这是要做么子? 小七突然间感觉到少爷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第304章 圣寿日(二十七) 郑长生看到小七癫狂的状态就知道她中了迷药,作为同门,他也是鲁青山的学生,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给密谍们培训的内容,他是最先学习者。 连郑小斧都能提鼻子一闻分辨出来的东西,他岂会不知道。 两枚银针出现在他的手上,快速的刺中小七的麻窍。 看着在自己怀里瘫软下来的小七,郑长生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这会子焦急、烦躁的情绪没了,就只剩下心疼。 这是郑长生第一次失态,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他抱着整理好衣衫的小七,紧紧的,走出弥陀寺。 扫尾工作就是郑小斧他们的事情了,这跟他无关,他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小七。 现在小七安然无恙,他什么心情都没了。 弥陀寺主持广慧躲在大雄宝殿弥勒佛像的基座下面,诚然,这里了是一个密室。 透过缝隙,他一直在关注着院里的情况。 郑长生面无表情,如同杀鸡一样额宰杀他的弟子,看的他心惊肉跳。 天老爷啊,这简直就是一个杀神啊。 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手往前一送,一刀捅死,连着杀了这么多人大气都没喘。 他很庆幸,自己躲避的快,如果慢一步的话,自己的下场也跟那些弟子一样了。 他从来没有信奉过佛祖,加入弥勒教说白了就是混口饭吃,对于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此刻他心里不禁暗暗的祈祷着,伟大的弥勒佛祖保佑。 很讽刺,貌似弥勒佛祖还是很心疼他这个并不信仰他的弟子的。 那么多虔诚的信徒,也没见他保佑过谁。 广慧很幸运的躲过了锦衣卫的搜捕,然后他又亲眼见证了弟子们的死亡和背叛。 结果是背叛的人,最后也没有逃掉一死的命运。 郑小斧一刀劈死了最后那个弥勒教背叛者。 就倒在大雄宝殿的弥勒佛像下面,广慧似乎很清晰的可以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地狱修罗场般的现场,冲击着他的视觉神经,刺激着他心中的那根弦。 退出,这是他此刻最迫切,最迫切的事情。 老子不干了,再也不干了。 狗屁的弥勒教,老子跟你们不玩了。 这么多年酒色财气样样都享受过了,心在积攒的钱财也足够自己下半辈子幸福生活了。 他可不想也如同这些弟子们的命运一样,倒在官府的刀下。 太可怕了,这就是一场噩梦,一场震慑心灵的噩梦。 可是,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中闪现了一下,就被否决了。 退出?谈何容易啊。 刘文静那个骚娘们跑掉了,自己就没有可能干净的退出。 自己手里掌握的钱财,可是刘文静那帮子弥勒教死忠的经费。 她活着逃掉了,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其实是很想让刘文静这个骚娘们被锦衣卫抓到,施以极刑的。 可是这个骚娘们竟然有准备,她的化妆术很轻松的欺骗过锦衣卫的密谍们。 现在估计她都到山脚下,早就逃的无影无踪了吧? 想想都后怕,想想都头疼啊,神呐,弟子该怎么办? 他躲在阴暗逼仄的佛像基座下,顾影自怜,伤神感叹起来。 而他猜测的没错,刘文静被两名香客抬着下了山,一出锦衣卫的视线范围,她就“清醒”了过来。 搞的抬着她的两名香客都有点讶异。 额,这头发都白了一多半的老妪,清醒过来后,挣扎着起身,然后就哧溜一下子蹿了。 跑的比兔子还快,这哪里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啊,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刘文静心里怕极了,入教这么多年,大风大浪的也见过的多了。 可是从来没有一次,离死神这样的近。 郑长生那杀人的模样,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 太可怕了,她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在见到郑长生。 一个年纪轻轻的人,下手竟然如此的很辣。 就算是杀个鸡,也要祈祷一下主管六畜兴旺的家神吧,可是看他哪里有祈祷的样子。 七条人命在他面前连狗都不如,这笔仇恨老娘给你记着了。 有朝一日有了机会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 郑长生安顿好了小七,看了看天色,已经渐渐的到了日暮的时候了。 额,他嘱咐母亲一定要照看好沉睡中的小七,并留下来十几个锦衣卫护卫庄园。 本来他想带母亲和小七回城里府上的,可是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吧。 城里今天这么大的集会,人山人海的,真要有了什么乱子,还不如城外的庄园安全、清静。 骑马踏上归途,春风茶楼今天锦衣卫给包了,这里是指挥中心,各路情报都汇集于此。 二十多个锦衣密谍们帮忙整理分析报上来的消息。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是由毛骧坐镇指挥中心的。 毛骧作为锦衣千户,属于三把手了,指挥同知武云照坐镇锦衣卫指挥使司,居中调度,由蒋瓛辅助。 只要郑长生的消息一出,他会按照指示协调六部衙门和五军都督府,随时调派人力、物力增援。 这都是环环相扣的,缺一不可。 要说这个指挥机制,实在是弊端横生,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话,打你一个时间差,在你协调的时候,搞事情的话。 你将是顾头顾不了尾啊,将会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郑长生之前,就连这个沟通协调的机制都没有。 各个衙门互不统属,尤其是五军都督府,这除了兵部按照皇上的旨意,或者皇上直接调用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权利调动他们。 兵者,凶也! 刀把子最高统治者是不会轻易送人的。 就连老朱这么信任郑长生,也没有直接给他调用兵马的权利。 还得由武云照沟通协调一下,才可以的。 毛骧看郑长生回来,赶忙让开宝座,给郑长生坐下。 他刚过了一会儿的代理指挥使的瘾,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让开了。 “可有什么异常之处?”郑长生冷冷的问到。 “回大人,锦衣密谍严密监控中,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那辆装在震天雷的马车一直在城里晃荡,似乎在等待什么指令。” 第305章 圣寿日(二十八) 圣寿之日,举国欢庆,京师帝都更为之甚。 人们纷纷走上街头,为国之君以贺。 经历过元朝暴政和动乱的人们,在大明之一统天下后,日子逐渐的安稳向好。 现在之一切幸福生活,都是朱皇上的功劳。 今日他老人家的圣寿,谁不开心颜笑? 都盼望着他万寿无疆,福寿绵长,把大明发展的更好更强大。 这种幸福的日子要一直继续下去啊。 封建人治时代,国家的强大与否,万全依赖一位强大的君王。 君王圣明,则国恒强。 君王昏聩,则国恒弱。 这是普遍的共识。 就在人们为新生活欢欣鼓舞,载歌载舞的时候。 一辆黑色篷布的马车,如同幽灵一般的游荡在街头。 余大、余二两兄弟架势着,装有十几个震天雷的马车,焦急的在等待着大法师刘文静的消息。 夜幕就要降临了,他们不时地抬头看向天空。 让他们期盼的信号花灯,一直没有升起来。 放牛娃朱皇帝两口子今日要登临万寿塔,亲手点燃圣寿花灯。 那个时候就是他们兄弟舍生取义的时候,点燃震天雷的引线,直冲过去,炸倒万寿塔,朱元璋这个放牛娃就要被小明王召唤过去了。 余二心里紧张的要死,他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牺牲品。 大好的日子才开始,净月花舫的粉头姐儿李香香还等着自己去宠爱她呢。 还有,自己私下里藏了不少的钱财,足以有三百多两银子呢。 自己就这么以身殉教,这总感觉是不甘心的。 好生活才刚刚开始,就去见了佛祖,这太他娘的窝囊了。 可是看看大哥坚毅的神色,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劝阻大哥不去实施这个爆破计划,大哥肯定不会听自己的,弄不好还要兄弟反目成仇。 大哥对于弥勒教的信奉是打心眼里,发自骨髓的。 任谁也无法改变他的信仰,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大哥。 人怎么可以活的这么无谓无私? 跟在车后面的郑小刀,腿都要溜细了,这狗日的一直不停的在兜圈圈。 你给老子个目标也好啊,有个目的地也好啊,跟在后面跟溜狗一样的,太他娘的扯淡了。 按说每个路口都有自己人在监控,可是郑小刀始终不放心,万一再路上有什么变化了呢? 咬咬牙,还是继续坚持吧。 春风茶楼里,郑长生面沉似水。 盯着京师全與图,不停的在桌子上敲着手指。 十几枚震天雷,这威力可不小了。 要是攻城的话,都足以把城门洞给炸塌的。 可是这么大威力的震天雷,究竟用在何处? 总不会是在街头人群中爆炸吧? 不会的,就是炸死再多的老百姓又能怎么样? 这些平头老百姓炸死再多又有什么价值,可以说丝毫的没意义。 要是自己是这次计划的策划者,也不会拿这些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开刀的。 不能再等了,让人先把金向阳这个家伙给秘密的控制起来,审一审问一问,总会知道的。 他刚要下令,传递消息的信鸽到了。 日,坏消息。 奉命监视金向阳的锦衣卫密谍来报,人跟丢了。 气的郑长生一脚把桌子给踢翻了。 这还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密谍呢,就这水平,一个大活人生生的能跟丢了。 太他娘的丢脸了。 可是冷静下来后,他并没有继续发飙。 现在可不是图一时之快惩罚的时候,还是要聚拢人心继续应对接下来的挑战啊。 这一旦要是失控了,绝逼不是小事儿。 金向阳这么一个毁容的人,到哪里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想不成为人们关注的目标都不行,太另类了。 可是过去这么久了,竟然一点消息反馈都没有。 这就有意思了。 不会是这家伙易容了吧?他想起来章欢的易容术来。 据章欢说,易容术是江湖中的独门秘术,虽然会的人不多,可也不能排除这个猜想。 要是金向阳这个家伙真的是用易容术逃跑的话,还真是泥牛入海,在想要找到他可不容易了。 郑长生猜的没错,金向阳就是用的易容术。 不过他从一开始就是易容的,他的身份也不是金向阳,他是弥勒教的左护法叫普照。 正是看中了工部造办处的金向阳在一次意外中烧毁了面容,才杀掉金向阳后冒名顶替混入进去的。 金向阳原来相貌英俊,也可以说是一表人才了。 可是自从被毁容后,就郁郁寡欢不爱讲话,这很好的给普照一个潜伏成功的机会。 他是懂得火药配制技术的,甚至比金向阳的技术都要好。 他原来是陈友谅手下的大匠做,专门负责制造火器的。 后来老朱干败了陈友谅,把他的所有部下都打入贱籍。 普照这货后来加入了弥勒教,由于会这么一手绝活,备受重用。 另外他对于朱元璋的痛恨,是发自骨子里的。 当需要有人潜入造办处,偷偷的制作震天雷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报名的,当然他也是首选之人。 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当他交割了震天雷给余氏兄弟后,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完成了,没有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万一再露馅咯,那就得不偿失。 多年的潜伏在工部造办处,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使得普照的感觉很是灵敏。 他一出门就发现了跟踪的锦衣卫。 吓得他一激灵,果然还是出事了。 就说嘛,余二这个狗日的,怎么会那么轻松容易的出来。 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余二叛变了,可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余二对他哥哥余大的感情在那里放着呢,他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可以说是余大既当爹又当妈的把他拉扯大的。 说他背叛弥勒教有可能,但是他是不会背叛他哥哥的。 毕竟是一母同袍,一个娘肠子里爬出来的,血脉亲情在那放着呢。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人家放长线钓大鱼。 说不定现在余氏兄弟早就被人家盯得死死的了。 死道友莫死贫道,对不住了兄弟们,老子先溜一步,你们是死是活的跟老子没关系了。 他找个没人的地方迅速的除掉脸上的伪装,换了一身衣服混入人群中。 看着一脸蒙逼的跟踪之人,他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第306章 圣寿日(二十九) 普照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刘文静那里是不能再去了,余家兄弟都被人家监控了,那里肯定也不安全了。 自己家也不能在回了,估计现在他们发现自己失踪了,正在大张旗鼓的搜查呢。 那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庆寿寺。 这是和刘文静约定好的地方,这是最后的无奈之下的去处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刘文静要选在庆寿寺,这个佛门的清修之地。 不过,他还是愿意相信刘文静的,她可是弥勒教的死忠份子。 所有的行动都是她秉持教主旨意策划的,这最后一处安全点也是她选的。 以刘文静奸猾狡诈的性格来说,能够把最后一处安全点告知自己,这也算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了。 所以他并不感觉到孤单,最起码还有并肩战斗的人在共同应对局面。 等见了刘文静再说。 他脚步匆匆的,直奔庆寿寺。 不知何事,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流浪汉。 浑身脏兮兮,臭味儿都能熏死人。 凡事他到过的地方,与之挨边的人,都恨不得躲开三里之外去。 手里拎着一条打狗棍,和一个破了碗沿的粗瓷大碗,趿拉着破鞋,脚趾头都露在外面。 指甲缝里的老泥刮下来都够下酒的了。 蓬头垢面的,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不过他的眼神很是犀利,从普照躲进小巷子换衣服变妆的时候,他一直在暗中盯着。 当他看到普照恢复了真实面目后,眼里的浑浊顿时变的犀利起来。 ...... 郑长生无奈了,刘文静这个女人搜遍了寺院都没有发现,另外主持广惠也不见了。 现在金向阳又消失无踪,该死的弥勒教的力量很大啊现在看来。 在京师地面上也不知道经营了多少年了。 说不定比锦衣卫这个新成立的衙门的影响力都大呢。 要不是自己偶然间发现端倪,让人跟踪金向阳的话,恐怕还发现不了他们。 这种秘密的教会,历来最是为统治者所忌惮的。 老朱的话已经递过来了,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将弥勒教一网打尽。 为此不惜将调兵之权都交给了他。 考,这事儿现在越搞越大啊。 现在他最放心不下的,让他忧心不已的还有一件事儿呢。 密谍来报,吕婉容已经出门了。 虽然他安排了匡六斤带人暗中保护,可是还是不放心。 计划这么周密的跟踪计划都会出现意外的情况,何况是这事儿呢? 不行,不能再分心了,为了老朱交代的死任务,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把吕大小姐接到自己的身边来。 否则的话,他是沉不下心来做任何事情的。 要让婉儿丝毫不迟疑的跟着来人走,只有大个子合适了。 也只有他这个熟面孔,才能够让婉儿听话的不去预定的地方看花灯。 其实如果不是这里被锦衣卫给当做指挥部包下来的话,春风茶楼才是最佳的观赏花灯的地点。 春风茶楼,楼高三层,全部是卯榫结构,由前元时代起,一直到大明立国这么多年来,不管是大风大雨,还是地龙翻身,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古代的建造工艺,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就包括万寿塔的建造也是卯榫结构,之前的万寿塔可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叫六合塔。 天地六合寓意深远,这次为了迎合老朱的圣寿,特意改名为万寿塔。 塔的牌匾万寿塔三个大字是老夫子宋濂亲自题写,字迹苍劲有力潇洒飘逸。 引得无数文人墨客前去观瞻,宋濂老夫子,可是文人的领袖人物,灵魂人物。 他的字迹,更是千金难求之瑰宝。 虽然老夫子历经两朝,伺候过前元的蒙古主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在大明朝为官。 他的名声太大了,名望太高了。 就连老朱也不得不重用他,用他的大旗来招揽天下士子,为大明效力。 大个子和吕婉容、如画主仆相熟已久,他的出现让吕婉容很是惊讶。 听说他回老家婚配去了,也听说娃娃都有了两个了,怎么突然间从老家就像是变戏法似的出现了呢? 尤其是如画这丫头,看到大个子拦停了车马,当即就惊呼出来:“小姐,是大个子耶!” 继而又小声的说道:“肯定是郑公子,让他来的。” 吕婉容芳心砰砰的跳动不已,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来看花灯的? 自己许下的愿望还没等花灯起呢,怎么这么快就实现了哦! 俏脸绯红,呼吸都有点急促起来。 “吕姑娘,为家少爷请你春风茶楼一叙。” 吕府老管家听闻大个子的话,当即就不干了,跳下车来推开大个子:“好无耻的郑家小郎,知不知道为家小姐乃未婚配之良家女? 如此大言不馋,不知羞耻的邀约,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大个子可不管他是何许人也,也不管他跟随吕府老爷子多少年,也不管他受过多少文墨熏染,尽管你出口成章,咬文嚼字,可是这跟爷们无关。 咱的任务就是完成少爷交代的任务,少爷说了,就是硬抢也得把婉儿姑娘带到春风茶楼。 “老家伙,不要逼爷们儿跟你动粗,咱少爷说了先礼后兵,动口咱不如你,可是要是论拳头,你这三两骨头,爷们一拳下去给你打零散了你信不? 再说了,主子的事情,婉儿姑娘都没说话呢,你一个下人裹什么乱,多什么嘴? 以下犯上的对待主子,爷们现在就能拘了你信不?” 说着,他拍了拍腰间的绣春刀。 额,老管家憋的面红耳赤,可不咋滴,他是多嘴了。 对面这个混家伙,还真是官身,一身的锦衣卫服饰,看起来威风着呢。 他想起来李公子被锦衣卫抓走的情景来。 当时老爷和李老爷子都拿锦衣卫没有招,就算是胡相国的公子出面也没有把人捞出来。 还是胡相国亲自出面才使得李公子逃过一劫。 他这把老骨头要是被锦衣卫给抓了,还真难想像是个什么结果。 可是老爷交代了,让自己寸步不离的守着大小姐啊。 郑家的小子对小姐是个什么心思,谁还不知道咋地? 老爷千防万防就是防这小子呢。 想要娶我们家大小姐,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家世。 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之家,就一个孤儿寡母的小地主家庭,也能配的上我们世代耕读传家之高门望族? 老爷都说了,要是在朝堂为官还好说一点,可是现在这小子是皇家的鹰犬,历来鹰犬奴才最是低贱,尽管是皇家的。 他怒目而视的等着大个子,好半天没有憋出来一句话。 “郑公子要见我家小姐,究竟所为何事?” 如画的出言,解了老管家的围。 “对,见我家小姐,有何事?偷偷摸摸的,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来说。行这等小人之事,也不怕玷污了我家小姐的闺名。” 第307章 圣寿日(三十) 对于老管家的聒噪阻拦,这并不妨碍大个子行事。 聚拢过来的巡街兵丁,整齐的脚步声驱散了将要围观的行人。 锦衣卫的招牌真的很好使,那些兵丁看到是锦衣卫在办事还帮着维持秩序。 吕婉容是相信大个子的,这也是郑长生让他亲自来请的原因。 尽管老管家百般不愿,千般愤怒,还是阻挡不了吕大小姐的脚步。 这就是主仆有别,再怎么受到指令要看护好大小姐,可是也不能阻碍主子的决定。 春风茶楼前,吕婉容下了马车。 轻移莲步,款款而行。 薄纱遮面,唯流波双目露于外,额前翡翠花胜点缀下,引人遐想无限。 (所为花胜,古代妇女的一种花形首饰,通常制成花草的形状插于髻上或缀于额前。) 从迈入春风茶楼的那一刻起,如画就紧张起来,她搀扶着小姐慢慢的往里走。 门外就是街头,人流如织,川流不息,很是繁华。 可是门内则是另一番天地。 光是楼梯口就有十几个锦衣华服身配腰刀的卫士,每一个楼梯的拐角都站着端着手弩的轻甲护卫。 这些护卫面无表情,目光冷峻,杀气腾腾的。 吓得如画紧紧的依偎着大小姐,如果不是大个子在头前引路的话,她真的要吓尿了。 就算是这样,她仍然有一股想要便便的冲动。 老管家被拦在楼梯口,他很想跟着大小姐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看着怒目而视的锦衣卫士,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已经有两把手弩对准了他,吓得他一缩脖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差点一个屁墩坐在地上。 娘哎,活了大半辈子了,何曾见过这等杀气凛然的阵仗。 颇有一言不合,就要下家伙的意思。 郑长生听到楼下的脚步声,就知道大个子回来了,而且婉儿也在回来的人之列。 女子的莲步和男子的脚步声是不一样的。 吕婉容足下的绣鞋踏在木质楼梯上的笃笃声音,很是悦耳。 这是一种古代版本的高跟鞋,大明女子的习俗沿袭唐宋。 而据而据《唐文德皇后遗履图》中记载长孙皇后的鞋子是“以丹羽织成,前后金叶裁云为饰,长尺,底向上三寸许”。 这种“高跟鞋”鞋底足有三寸高,而当时的三寸差不多是现在的八厘米。 形式上类似于现在女性所穿的坡跟鞋,只不过当时的鞋更加笨重,像是脚底踩着块砖头,在视觉上很沉重。 所以,那时的人赋予了它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晚下”。 因为穿着这样的鞋落脚的时候只能十分缓慢,显得很有美感。 而这种鞋子在宫廷贵妇以及大家闺秀中很是流行。 吕婉容的鞋子虽然没有镶金嵌银的彰显豪华,可是版本是一样的。 郑长生听着婉儿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心里不禁有一丝的慌乱。 一别经年,数月前街头偶遇,只是隔帘交谈,并未谋面。 现在,她近在咫尺,就要识得庐山真面目了,心中的那种期待感使得他心头异常的不安。 紧走几步,来在了楼梯口向下张望。 大个子的大脑袋一晃从楼梯拐角处露了出来,紧跟着只闻到香风扑面而来,女子淡淡的体香夹杂着荷包的香叶熏香,在逼仄的空间内发酵着。 一袭鹅黄色的长裙的曼妙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吕婉容在如画的搀扶下正沿着楼梯向他走来。 吕婉容心在颤抖着,上次只见到他半面,一个侧脸,现在心里想了许久的情郎就在她的眼前。 一袭大红色的飞鱼服,皂靴、乌纱,金腰带,一把珠光宝气、金光灿烂的绣春刀,彰显着他与众不同的身份。 郑长生手扶着腰带和吕婉容四目相对,她那漆黑的眸子,闪着幸福的光芒,俄而闪过一抹羞涩之意。 郑长生顿觉一股我见尤怜感觉悠然而生,他很想一把搂在怀里疼惜佳人一番。 久违了,我的爱。 吕婉容被郑长生炙热的眼神烫的心头温热,不自觉得停下了脚步。 就这么呆呆的痴痴的望着手扶着腰带的情郎,这一刻恍若隔世。 真的是他,她无数次的幻想过,两人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场景见面,但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郑长生真的很想把这该死的腰带给扔了,不用手扶着,老是往上面撅着。 要说这真的褒贬一下大明官员的腰带了,除了一个装饰作用,几乎是一无是处。 大家可以在戏台上看到,官员的罗圈腰带,不挨身的那种,得用手扶着。 那是夸张后的腰带,其实大明官员的腰带,远没有那么大的罗圈。 明代的腰带与其他时期大不一样,悬而不着腰,需要二十块两至七厘米的玉质带銙进行装饰。 使腰带变得非常的长,并不能起到束缚衣袍的作用,而是纯粹体现官员的等级和装饰作用,只用细绳系于腋下衣肋之处。 我们在很多明朝的画像中可以看到,官员行走只是需要手扶着腰带,缓缓前进。 腰上系着这样的革带,显得更加威严大气。 据说,朱元璋的腰带就是束而不系,腰带抬到胸部时,表示心情非常的高兴,如果腰带下垂到腰部以下,表明心情非常的不好,是准备杀人的前兆。 虽然威严贵气,但只要行动就需要用手扶着,也不能走的快了,实在是累赘的很。 所有的锦衣卫们,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要是在看不出来,来的这个女子是指挥使大人的马子,那就不用混了。 尽管吕婉容并未露出真容,可是这也够惊艳掉所有人的眼球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吕婉容的身份是什么,但是通过着装也可以看出定然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 这样的一个未婚女子,(已婚和未婚女子的发髻不同,由此判断。)出来私下里偷偷会情郎,可是真少见啊。 他们心中不禁对郑长生的敬仰之情泛滥起来。 这等佳丽,冒着名讳有污的风险,前来私会指挥使大人,这也足以见的俺们指挥使大人的泡妞水平了。 他们心中也骄傲起来,指挥使大人威武...... 第308章 圣寿日(三十一) 已是深秋天自凉,萧萧黄叶立残阳,沉思往事心头起,顾盼美目望情郎。 吕婉容芳心砰砰直跳,浑身娇软无力,连走动的力气都没了。 如画在侧扶持,清晰的感觉到大小姐的身子都要压在她的双臂上了。 微微的颤抖着身躯,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迈动了莲步。 她的鞋子是用丝绸包裹的坡跟绣鞋,也就是古代的高跟鞋。 一步两步,近了更近了,直到呼吸声相闻,郑长生伸出了手。 柔荑在握,软弱无骨,牵扶着吕婉容迈上了台阶。 房间很大,这是春风茶楼最大的一个包间了。 三楼视野很是宽广,跟万寿塔遥相呼应,可以说观看圣寿日花灯的绝佳地点了。 之前吕府包下的那个酒楼的雅间才二层楼高,中间有别的屋脊阻隔,看不到万寿塔的全貌。 现在,吕婉容站在郑长生的身侧,推开窗户望去,一览无余,将整个的街景尽收眼底。 “婉儿姑娘,你看这里的位置如何?观看花灯的话,应该是极好的了。” 郑长生柔声低语。 ”有劳郑公子费心了,实乃绝佳之地。“吕婉容吐气如兰,声若黄莺。 郑长生脑子晕乎乎的,看吕婉容的眼神都不对了。 ”报!启禀大人,有一封信请您过目。“ 楼下一个锦衣侍卫,恰逢其是的打断了郑长生的心绪。 “额,婉儿姑娘,可在此地观赏花灯,有什么需要,只管知会他们,我要处理事情,你就请自便吧。” 郑长生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名传信的锦衣侍卫。 吓得他顿时手足无措,额,指挥使大人的眼神好可怕。 可是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哦,是你安排的哦,有什么紧急的情况第一时间来报。 这给你报来来,你咋还反倒不高兴来呢? 信封的右上角有锦衣密谍的徽章,信封上写着:锦衣卫指挥使郑大人亲启。 郑长生仔细想了一下,这个锦衣密谍的徽章编号,不是自己所掌握的。 考,这不会是老朱之前安插的密谍吧? 日了,这样的人给自己传信,必是紧要的内容啊。 更让他震撼的是,老朱秘密掌握的密谍竟然对自己这么信任,不去走皇上的路子,直接把情报发给自己。 这不会让老朱不满意吧? 算了,不管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且看什么情报再说。 打开密信,只有三个字“庆寿寺”。 鹅考,嘛意思? 庆寿寺可是老姚的地盘啊! 郑长生的脸色来回的变了几次:“传我的命令,严密监控庆寿寺。 你们几个跟我来,本指挥使要走一趟庆寿寺。” 随即,他换作一副笑脸:“婉儿姑娘,请不要出这座楼,今天似乎有点情况不太对。不过只要你待在这座楼里,安全问题是不用考虑的。” 吕婉容似乎有点不认识郑长生了,这还是当初的那个一脸坏笑的臭小子吗? 如今,沉着冷静,下起命令来的样子好冷酷哦。 不过她还是相信,郑长生是心里有她的。 对待下属脸上都能结出冰霜了,下起命令铿锵有力,这是上位者的威严,可是对待自己又春风满面。 吕婉容听着郑长生的话语,顿觉不安起来:“你,你此行,会有危险吗?” 她很想说两句贴心的体己话,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开不了口。 看着吕婉容担忧的眼神,郑长生笑了笑:“无碍,有劳婉儿姑娘挂心了。” 说着转身离开,郑长生是狠下心硬生生走掉的。 他怕在看几眼吕婉容的眼神,自己就不忍心离开了,可是不走一趟庆寿寺他又放心不下。 反正现在婉儿已经在锦衣卫的护卫下了,安全问题是不用再考虑了,最起码自己的心头忧虑已经去掉一大半了。 现在剩下的就是跟弥勒教死磕了。 几个月没和老姚见面了,这厮依旧是心宽体胖的样子,脸上都有肥肉了,肯定没少偷吃肉。 “大师,好久不见!”郑长生在禅堂里见到了姚广孝。 “啊呀!原来是郑指挥使大人,大驾光临鄙寺,真是蓬荜生辉啊!” 姚广孝似乎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大师,你跟我还来这套酸文假醋的,没意思了啊!不就是这段时间忙,没有来看你吗?可是每个月一车的新鲜菜蔬可是都到位了的啊。 那可都是从我家地里采摘的新鲜蔬菜哦!” 姚广孝哈哈大笑:“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当初老衲可是拼了命的帮你说好话的。现在你小子美人在抱了吧?” 郑长生尴尬的笑了笑:“大师情意,小子铭记于心,可是让大师失望了,吕老先生貌似对小子不喜呢。 嫌弃小子非书香门第之家,嫌弃小子孤儿寡母,难以支撑门面,跟他们高门大户的名门望族不相匹配呢。” “哦?有这等事情?这老衲倒是没有耳闻,不过你放心,抽空老衲一定找吕伯益这个老酸腐聊一聊。 现在是大明的天下了,还以为是前元那阵子呢,还世家望族,门当户对,这不是棒打鸳鸯吗? 再说了以你现在在皇上面前的受宠程度,怎么就配不上吕家丫头了?非得是按照他们吕氏的祖训来不成吗?” “吕氏祖训?”郑长生倒是第一次听说。 “对,他们吕家历来都是文人之仰望的存在,历朝历代都有人在朝为官,延续几百年了。他们家先祖在隋唐年间就是世家门阀,所以对嫡出子女的婚配要求的极为严格。 非三代以上耕读传家之子弟不得婚配,要么就是跟他们同样都是世家门阀之子弟方可。 以你现在的情况是有点悬乎,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是可以改变的嘛!” 郑长生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考,原来是老牌的贵族啊,就说嘛,老吕头那么的清高孤傲。 感情是抱着先人的辉煌大旗呢,对于这样的墨守成规之人,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看来之和婉儿的事情,还真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要是自己家要是世家门阀就好了,可惜的是这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幻想罢了。 自古爱情多凄美,败在门户相配间。 不过,他胸中一股斗志升起,老子就不信邪了,不是世家门阀后裔,难道就没资格娶你家孙女了吗? 第309章 圣寿日(三十二) 封长空是朱元璋手下的密谍大档头,当然是在郑长生出现之前。 自从皇上收回了他的密谍大档头的身份牌之后,他就一直在较劲。 一个毛头小子,按斤两称的话,也没几片心肝肺吧。 竟然取代自己成了密谍的首领,这让他很是不服气。 而且郑长生还有一个很是光环耀眼的身份,锦衣卫指挥使,挂的是三品侍郎衔。 考,这更让他心中不忿。 可是皇上相信他,自己又有什么办法,本来皇上让他给郑长生当副手的,但是他一直没有到任。 就算是给郑小子当副手,也不能就这么空手去上任。 总得有点成绩啊,总得有个一鸣惊人的业绩吧? 要不然的话,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放? 最近他收到消息,弥勒教在京师的活动突然频繁起来。 之前这些事情可都是他经手的,他这个密谍大档头主要的精力就是对付一些民间的反对朝廷的力量。 弥勒教正是他的首要目标。 他暗中动用了所有的密谍力量,总算是锁定了金向阳这个目标。 是以,他乔装改扮成流浪汉,一直在监控着。 期间,他还关注过郑长生一段时间。 郑长生和吕婉容街头偶遇的那一日,把炸鸡腿和薯条给的那个流浪汉就是他。 一个情窦初开的毛都没有扎全乎的青涩小子,何以担当皇上的如此器重? 这让他颇为生气。 后来郑长生居然为了一己之私公器私用,还美其名曰训练锦衣卫,不就是为了监控所有的媒妁不让人家保媒拉纤的嘛。 真是可恶至极,他对郑长生开始彻底的没有好感了。 他甚至都在犹豫,要不要待在郑长生手下听命于他了。 不过当郑长生对上胡金鹏的时候,倒是然他刮目相看。 不畏权贵这一点,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像他这样。 连胡惟庸的面子都不给,直接把他儿子给逮起来还揍了一顿。 再后来,郑长生给锦衣卫成立了五个分部,几十个指挥所,街头的地痞流氓恶霸为之一空,倒是为老百姓办了点事情。 他感到还算是欣慰,皇上还是有眼光的,这小子虽然是混蛋了一点,但是倒也是个有头脑的家伙。 所以,他对郑长生的印象有所改观,他准备办完京师弥勒教这事儿后,再去找郑长生摊牌,给他献上一份大礼。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郑长生的鼻子嗅觉竟然这样的灵敏。 他也闻到了弥勒教的味道。 那两个锦衣卫密谍跟踪金向阳到刘文静家的时候,他就躲在小巷子里。 当时他郁闷的一批,考,老子费劲巴拉的监控了这么久,也没有走漏消息啊,郑长生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这帮弥勒教,这不是要截胡嘛! 郑小刀和郑小斧这两个家伙傻乎乎的,还给自己银子,硬是换走自己的破衣烂衫。 如果自己要是敌人的话,这两个家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对自己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就那么傻不拉叽的把刀放在一边换衣服,这是怎么训练的。 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这弊端太大了。 都是一帮没经过生死的毛头小子,以为受过几天训练,就是一个合格的密谍了? 差远了啊,以后得好好的给他们上一课。 还有更让他生气的在后头呢,那么多人傻不拉叽的额跟踪金向阳,有这么跟踪的吗? 还能让人家金蝉脱壳的跑掉,要不是老子一直在暗中跟踪的话,金向阳这小子就溜了。 锦衣卫密谍们差劲的表现,让他气的肚子都疼。 他锁定金向阳进入庆寿寺后,竟然发现化了妆的刘文静也进入了庆寿寺。 啊哈,真是天助我也啊。 两大匪首聚会一起,这一网要是捞下去,还不知道要网住多少大鱼呢。 情况紧急之下,他送信给郑长生。 其实他真的不想给郑长生送信的,可是他手中掌握的力量有限啊。 没有行动的人手,没办法的办法这是。 反正都是自己人,也不要在乎什么功劳不功劳的了,现在的主要目标就是要把弥勒教这些人一网打尽。 他知道余大和余二现在被郑长生的人手监控的死死的,所以他就一直盯着庆寿寺了。 郑长生的行动速度还真不是盖的,躲在暗处的封长空发现庆寿寺的主要的地方已经有人在布防了。 虽然是便衣,没有穿官服,可是他还是一眼就能看穿这些人的身份的。 一个个的太露相了,可别把刘文静和金向阳给惊动了啊! 他心中不禁暗暗的骂起郑长生来来。 “臭小子,还是毛嫩啊,如此大张旗鼓的,生恐怕人家不知道咋地?” 他都想上去,给郑长生两个耳帖子。 牛逼哄哄的连个便服都不换,直接就光明正大的进入主持大师的禅堂里去了。 其实他还真是错怪郑长生了,郑长生跟姚广孝的关系属于忘年莫逆之交。 他接到消息之后,就吩咐人暗中先布控,然后他光明正大的进去禅堂。 这是在保护姚广孝呢,另外传递消息的人只写了一个庆寿寺,他哪里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啊。 他之所以大张旗鼓的来庆寿寺,就是要打草惊蛇一下,方便提前布置的人手观察哪些人看到自己后不对劲。 果然刘文静和普照两个人上当了。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身影吓死人。 刘文静现在都有点杯弓蛇影的感觉了,本来以为这是最安全的一处地方了。 可是没有想到,她前脚刚到没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跟等待她的普照细说端详呢,后脚郑长生身穿大红色的飞鱼服,挎着牛逼哄哄的黄金绣春刀就现身了。 还跟着十几个锦衣带刀的护卫。 考,这难道是冲着老娘来的? 吓得她差点没尿咯! 郑长生在弥陀寺杀人的凶悍样子,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想想都脊梁骨冒凉气,心中寒的一批。 这个杀神是怎么跟上自己的啊? 在城门洞的时候,明明看着他先自己一步快马入城的,他应该是没有发现自的。 费劲了千辛万苦混进了城,又费劲巴拉的赶到庆寿寺,可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他就追上来了。 这不是吓人呢吗? 第310章 圣寿日(三十三) 让刘文静震撼的还不止于此,隐约中作为女人的第六感的感知力来说,无形中感觉有一张大网在向她笼罩过来。 川流不息的,看似寻常人一般的香客,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头。 直到她看到普照这厮这厮惊慌失措的样子,才发觉已经被包围了。 普照很郁闷,他一直等候在庆寿寺的大雄宝殿,当他看到化妆后的刘文静的时候,心中是欣喜的。 街面上风头这么紧,她还是得以脱身,来到这里跟自己会和。 这让他感觉很是欣慰的很。 他刚想迎面走上去迎接刘大法师,突然发现有几个香客似乎不对头,在后面遥遥的跟上了她。 考,说他是杯弓蛇影也好,惊弓之鸟也罢,他的感觉还是很准确的。 自从刘文静看到他,两人四目相对后,他就一直的在使眼色。 可是刘文静似乎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要口歪眼斜,似乎以为自己是在做鬼脸庆贺她脱险归来呢。 等她发现自己真实意图,和身后之人的时候,为时已晚。 连带着普照一起进入了锦衣卫密谍的眼中。 两个人明显是认识的,脸上所表露出来的表情就是那种熟人的关系,可是突然间互相看了一眼,又分头加速的离开。 这要是看不出来有事的话,那些密谍们的训练真是白瞎了。 可是想要走,哪里有那么容易? 让封长空欣慰的是,密谍们的行动速度还算是可以。 一旦发现苗头,第一时间就围拢上来,切断所有的退路。 这还有点锦衣卫密谍的样子,不然他真的要暴走了。 刘文静就像是一只受惊了的野猫,蹭的一下子蹿的出去,速度很快,手持短刀冷不防的刺向封堵她的密谍。 与此同时普照也出手了。 他毕竟是一个男子,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以及功夫,都要比刘文静要强上不是一星半点的。 再加之是突然暴起,猛下杀手,刺倒两个密谍后,他转身跑向碑林。 密谍们都是郑家村出来的子弟,训练的也不能不说刻苦,要是说跟踪监视审讯等一些密谍应用技巧,他们还算是合格的。 就算是手上的功夫,也在与日俱增着,可是要讲到实战搏杀,他们还真是欠缺一点火候。 毕竟还是年轻啊,十几岁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终究是嫩了点。 被普照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包围圈缺了一个口子,刘文静虚晃一刀,从缺口里跑了出去。 可是她来不及跟随着跑入碑林了,庆寿寺之所以叫庆寿寺是有典故的。 前元那会儿,蒙人虽然不尊儒,可缺是崇佛的。 为了庆祝其先祖忽必烈的寿辰而建此寺,并修建了一座十几米高的玲珑塔,供奉佛祖之舍利。 有高僧大德,整日诵经祈福,连同佛祖和忽必烈的英灵一起供奉。 老朱起兵涤荡蒙元铁骑,占据金陵城后,就去除忽必烈的灵位,供奉上其家先祖之灵位。 这也是庆寿寺得以留存的根本原因。 刘文静一路小跑着闯进玲珑塔,她是毫无顾忌的一头扎了进去。 可是围剿之人多傻眼了,玲珑塔里面现在虽然没有皇家灵位了,老朱登基后就移入太庙供奉。 可是当初老朱亲手所书的牌匾可是挂在塔的入口处。 这里是禁地,寻常人是根本就进不了的,无他,皇上的手书牌匾高悬于顶,只要不是乱臣贼子,谁敢大摇大摆的进去? 封建皇权之至高无上,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就跟当初胡惟庸和酷吏杨宪斗法之时,被杨宪下套误踩朱元璋的御批后,吓的魂不附体的原因。 一个堂堂的中书省的高官,就因为脚踩皇上的朱批,都吓的差点尿了。 就不用说这些锦衣密谍们了。 他们是干着急没办法,毕竟里面曾经供奉过皇上家的先祖,说不好其先祖的英灵还在,要是惊扰之,可就不好了。 郑长生得到消息和姚广孝赶到的时候,锦衣密谍们已经团团包围了玲珑塔。 手弩向上瞄准,可是却无一人敢进入。 郑长生并未理会刘文静,而是紧走几步,来到受伤倒地的两名锦衣密谍跟前。 一个腹部中刀,一个胸口中刀。 都是郑家村出来的子弟啊,郑长生心在滴血。. 腹部中刀的是郑老蔫的孙子郑福,看伤口应该无大碍,可是胸口中刀的是老族长的宝贝孙子郑小宝。 郑长生手腕一翻,两枚银针出现在手中,快速的行针止血。 银针一枚接着一枚的扎在郑小宝的身上各处学位上,郑长生是拼了。 把从鲁青山处学来的手段都用上了,好在并未伤及到心脏,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也无济于事。 看着苏醒过来的郑小宝:“小宝哥,没事的,好好的养伤,一切交给我了。” “生哥儿,我今天是不是出糗了,给你丢人了。” “不,你没有给我丢人,你没有给你父亲丢人,你也没有给你祖父丢人,你更没有给郑家村丢人。 不要多想,去城外郑家庄园养伤吧,小七回照顾好你的。” 说着郑长生一挥手,几个人抬着郑小宝和郑福两人上了马车,直奔城外的郑家庄园。 不是郑长生不相信锦衣卫的郎中,而是伤科一途,他们的本事根本就和小七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如果没有自己特制的青霉素在加上合适的救治护理的话,是很难活命的。 送走了两个郑家村子弟,郑长生这才回过身:“攻入进去,活捉弥勒教逆贼。” 俗话说,鸟无翅不飞,蛇无头不行。 有了郑长生发话,锦衣密谍们不再犹豫,按照训练中的阵型,三人一组,端着手弩就冲了进去。 他们都是郑家村的子弟,眼看着郑福和郑小宝受伤倒地,他们束手无策,现在好了,生哥儿发话了。 这次一定要让匪徒付出代价,给两个好兄弟报仇雪恨。 郑家村五百青壮,犹如一体,伤其一人,余者皆痛。 姚广孝面色有点苍白,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担心玲珑塔被毁,虽然塔内不在供奉皇家灵位合适毕竟还有佛祖舍利呢。 佛门至宝,如果被毁,那他在佛祖面前将是千秋罪人啊。 第311章 圣寿日(三十四) 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密谍手弩的围攻下,可以想见到刘文静这个女人是一个什么下场。 她的同伙伤了两名郑家村子弟,这些参加围攻的都是郑家村子弟中训练中的好手。 郑长生对于他们的要求是相当严格的,射不动靶要求百发百中,射击移动靶子也得首发命中红心。 刘文静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在射中了大腿不能移动后,仍旧躲进玲珑塔顶层的阁楼里做困兽之斗。 血迹顺着她爬过的地方,流了一路。 应该是射中大动脉了的,不然的话不会出血量这么大的。 虽然她此刻从里面堵住了门,参与围剿的锦衣密谍进不去,可是她也出不来。 死亡对于她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血流光了,也就是她魂归地府的时候。 这个时代,医疗知识并不普及,更不用说急救知识了。 想都不用想的事情,如果能够及时的止血的话,或许她还能多活一会儿,可是现在血汩汩的往外涌。 一阵无力感传来,她知道大限将至。 回首这一生,有过幸福,有过欢畅,也有过悲伤。 幸福的是曾经那么的爱一个人,欢畅过的是在一起的半年时光,悲伤的是好景不长那人弃她而去。 找了那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感情的创伤使得她性情大变,后加入弥勒教称为骨干份子。 阵阵的眩晕袭来,身体有点不受控制了。 随着锦衣卫密谍们撞门的力道加大,她坚守不了多久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不要死在这些朝廷鹰犬的手里,要死也得自己了断。 挣扎着,爬到窗户边,她用尽全部的力气推开,胳膊支撑着身体往下观看。 郑长生听到刘文静凄惨的笑声,笑的犹如夜枭,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三郎,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来了。” 她说完,纵身一跃,跳下高塔。 正好落在郑长生和姚广孝的脚边。 其状惨不忍睹,脑浆迸溅而出,裹着殷红的血溅了姚广孝一身。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罪过啊,罪过!” 姚广孝闭上了眼睛,口诵法号。 郑长生疑惑的是这个匪婆子最后那声“三郎”喊的是谁? 难道还有余党不成? “启禀大人,逃入碑林的匪徒擒获!” “哦,带过来!” 普照是五花大绑被拖过来的,同样被射中了腿脚,不过他的情况可比刘文静好多了。 最起码没有伤到腿部的大动脉。 郑长生看了一眼普照,并不认识,貌似不是已经出现的目标,只是一个跟匪婆子刘文静接头的人罢了。 不过他可不相信,普照是一个小角色。 能够如此利索的出手连伤两人,又摆脱锦衣密谍的围攻,逃入碑林,要不是被手弩射中的话,估计这厮就跑掉了。 碑林的外面就是繁华的大街,要是越过围墙之后,想要在抓捕他还真没那么容易。 ”你,姓甚名谁,老实的交代!“ ”呸!狗官,今日爷爷载在你的手里,真是苍天不公。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我弥勒教众十余万,是不会放弃给老子报仇的,有朝一日必当将你这狗官,挖眼摘心在坟前祭奠老子的。“ 郑长生并未生气,笑呵呵的走到普照近前:”都说你们弥勒教众受上天庇护,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本官想试试到底是不是真的。“ 额,普照被郑长生的笑给弄愣了。 ”狗官,给爷爷来一个痛快的!“ ”想要痛快?求我啊!“说着,从靴筒里拔出蓝钻短刀”噗“的一下,扎在了他的大腿上。 ”啊!“一声惨叫,郑长生并未拔出刀子,而是在里面搅了一下。 ”狗一样的人,也配跟朝廷做对。一帮见不得光的乌合之众,也配跟我英明神武的洪武皇帝相提并论。 就你这熊样,连配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封长空在后面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不禁暗暗的点头。 郑长生这个小子,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还是有些手腕的,而且关键的一点是对皇上忠心。 也怪不得皇上对他,这么器重。 也该到了和他表露身份的时候了,想到这里,封长空走上前来,单膝跪地:”卑职密谍司封长空见过指挥使大人。“ 郑长生故作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也是我密谍司的人?为何本官从未见过你?“ 郑长生傻吗?不傻。 刚才封长空高高跃起,几个兔起鹘落追赶普照的动作,可谓是干净利落。 他得到消息刚出禅院的门,就看到这一幕。 而且刚才他是随着抓捕普照的人一起回来的,以锦衣卫密谍司的训练程度,如果不是表明身份的话,他们是不可能对他这么客气的。 这是老朱安插的密谍,第一个印象就是这样的。 所以,他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封长空,小小的表演了一把。 不是郑长生要作秀,实在是不知道老朱还有多少密谍没有交出来给他。 说不定自己身边也有呢? 非常时机,行非常事,这是老朱交给自己的命令。 那面如朕亲临的金牌,就是让他干这个事情的。 老朱对自己这么信任,那在适当的时候,该表演还是要表演一下的。 显示一下忠心,这不过分。 ”郑大人,面前这人就是工部造办处的金向阳。现在看来,那真正的金向阳估计早就被他给灭口了。“ ”什么?金向阳?“ 郑长生一把抓住普照的脖领子仔细的打量。 ”大人,不用在看了,属下确认无误,他换装的时候,可是当着属下的面换的。“ 普照总算是解开了心头的疑惑,就说嘛!老子的易容术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人识破。 感情是这么回事。 他看着叫花子一样的封长空,恶狠狠的瞪着,嘴里呜呜的但是却发不出来声音了。 刚才他骂郑长生,两个锦衣卫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脱下臭袜子把他嘴给堵上了。 ”那这么说来的话,那封信是封大人写给本官的咯!“郑长生转过头很是惊讶的看着封长空。 ”情况紧急,属下只有用传信的方式示警了。“ 一身恶臭的叫花子,如果上去找郑长生,估计门口都进不去。 他摊开双手,瞅着自己一身的破衣烂衫,苦笑了一下。 第312章 圣寿日(三十五) 两名匪首,一死一擒,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另外两名携带震天雷的家伙,也在锦衣密谍的严密监控中,这一仗干的漂亮。 封长空奉郑长生的命令,带走普照回去审问,应该能够问出点什么的。 锦衣卫的手段,郑长生在刑堂里可是见识过的。 如果普照这家伙要是不招供的话,估计会被活活的折磨致死。 一般人倒了锦衣卫的刑堂里,就没有能扛得住的。 对于死亡掉的匪首刘文静,郑长生都有点恶心的慌,这死法简直是太惨烈了。 他挥挥手让人抬走仍到乱葬岗上喂野狗去,这等作乱之人,也只配喂野狗。 ”阿弥陀佛,郑大人,让死者为安吧,无论此人生前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一死百了。 出家人慈悲为怀,最是见不得曝尸荒野,就交给老衲吧。“ 反正是一具尸体而已,郑长生并未在意。 ”大师,既然菩萨心肠,那就替她念上几遍轮回经。 告诉她投胎以后,不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下辈子不要在跟朝廷做对,也不要跟本官为敌。 如果不愿投胎,想要报仇,那就让她化作恶鬼尽管来找我好了,本官还就就不信了。“ ”郑大人言笑了,你是金刚护体,寻常鬼魅岂能近身之?“ 对于姚广孝的戏谑之言,郑长生并未在意,呵呵一笑:”大师,本官告辞,下次再来拜会于你。“ 说完,转身离去。 边走边摇头叹息:”死的太惨烈了,简直有违天和啊!三郎是谁呢?或许生擒的那个应该知道。“ ...... 夜幕降临,一弯新月不知何时挂在了柳树梢上。 帝都金陵的街上张灯结彩,人流不息,欢声笑语练成了片。 人们蜂拥着聚集在万寿塔的周围,在等着赏皇后娘娘亲手做的为皇上祈祷的花灯。 郑长生可没有心思去观赏花灯,封长空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刑堂八大件,都没有使用一遍,普照就忍受不住酷刑,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一个投机份子,能有多少的忍耐力? 他交代了目标就是为了刺杀朱元璋。 只要朱元璋两口子一到万寿塔,只待皇后娘娘亲手点燃花灯,余氏兄弟就会点燃震天雷冲上去炸掉万寿塔。 日你个妈,果然所图甚大,竟然要行刺皇上。 要不是自己为了多开无聊的宴会,提出制作火锅赚钱的计划,老朱就不会让自己离开。 也就不会有自己的这一趟工部造办处之行了。 没有这一趟造办处之行,也就发现不了普照这小子的马脚。 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系列的事情了。 误打误撞之下,这也算是救了老朱一命啊。 可是现在露在水面上的弥勒教众,伏法的伏法,生擒的擒,那些没有浮出水面的人还有多少? 这可是个未知数啊。 郑长生可不敢大意,普照已经吐露干净了,他就是一个和刘文静单线联系的人。 其他的他是真的不知道了,封长空都用刀把他大腿一下的皮剥开了,都没有再吐露多余的人和事情。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皇上的安全问题,现在郑长生已经列为头等大事。 人手全部撒出去,以防不测。 另外他通知郑小刀可以收网了。 余氏兄弟这个棋子,就是一个死棋了,他们的任务目标已经明确,就是要用震天雷炸死皇上。 现在不动手,等待何时? 以免横生枝节,也只能动手先控制住再说。 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其发展规律,人们在探索自然中总结了不少的定理和规律。 各种自然科学的诞生,就是离不开人们对于事物规律的摸索。 但是偶然性的,突发性的事件除外。 这些事情你是找不到什么定理和规律的。 郑长生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余氏兄弟的反抗力度,余二倒是不足为虑,他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可以说是随遇而安的苟且的活着的人。 但是余大就不同了,这家伙是个铁杆的弥勒教信仰者。 除了弟弟之外,他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豁得出去。 当郑小刀招呼人动手的时候,余大一脚把弟弟余二从车上踹了下去,挥动缰绳,抡起马鞭拼命的催动马车,企图做最后一搏。 他心里不断的祈祷着弥勒佛祖德保佑,保佑教主大事可成,也保佑自己杀身成仁,轮回转世成为护教法王。 密信这个东西,怎么说呢,现代人调侃说迷迷糊糊就信了。 其实对于余大来说,也就是这样。 出身微贱,父母早亡,没人亲,没人疼的。 自幼就吃够了苦头,独自一人带着年幼的弟弟讨生活。 受尽了白眼和唱够了人间的冷暖。 没有一个人心疼他,爱惜他。 也只有弥勒教的老教主救了他兄弟两个一命,要不他们哥俩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一个人被社会好像是摒弃了似的,将死之际遇到一个救命的稻草,活了他兄弟两人的命。 这对于余大来说,救命之恩高于一切。 父母不在了,他拿老教主是当自己的亲生父亲来看待的。 对于弥勒教的信奉之虔诚,估计所有人的信众都赶不上他。 尽管他也发现了一些弥勒教中的阴暗的一面,别以为他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弥勒教内部的一些骗人的把戏他是知道的。 但是出于对于老教主的救命之恩的报答,处于对弥勒教教义的信奉,他是舍生忘死的完成教主的任务。 或许他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傻子,就是一个不可救药的被洗脑的人,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内心的坚持是什么。 任何一个教派他们表面的东西,他们的教义都是好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使人情意的上当受骗。 就拿弥勒教的教义来说,宣扬天下信徒兄弟姐妹是一家,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提倡在弥勒佛的带领下,让人们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够吸引人的了吧。 可是具体的怎么个让人们幸福美满法,并未提及。 这就是一个障眼法,这就是一个欺骗世人的手段而已。 一旦你迷信于此的话,你就沦为了牺牲品,至于幸福不幸福的,那只能看个人的看法了。 你以为把自己的钱财捐献出来,供奉弥勒,你可以下辈子转世投胎一个好人家,这是你的事情。 不管别人的事情,至于你捐献出来的钱财,人家拿去是吃喝嫖赌,还是极尽挥霍,那就不是你能左右的了的了。 余大此刻是一心求死,老教主说过,求佛的佛,求死得死,为大自在。 他的灵魂早已经升华,肉体凡胎的拖着也是累赘,只要自己驾驶着马车冲到万寿塔下面,也不管他朱皇上两口子在没在,只要响了,自己就脱离苦海,魂归极乐了。 就算是炸不死放牛娃,这个窃国大贼,给他一个教训也达到了目的了。 让他知道弥勒教信众是不会放过他的,即使自己死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兄弟姐妹们站出来,等着要他的小命呢。 早死早托生,这是他此刻最迫切的想法,可是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弟弟。 希望他能躲过这次的劫难吧!他心里在暗暗的祈祷着。 当他横冲直撞的,一路奔着万寿塔狂奔的时候,迎面来来一辆马车,跑的飞快,驾车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这家伙看样子是极为的兴奋,根本就对路边的行人不管不顾的。 他是嗨大发了,可是倒在他马车轮下的民众可是不少。 双马驾车,跑的跟飞的似的。 这他娘的是谁啊?当街纵马,这是在行凶,这是拿百姓的命为草芥,伟大的弥勒佛祖是不会放过一个欺压良善之辈的,尤其是他这是在剥夺别人的生命。 这于弥勒佛祖慈悲为怀的大义相违背的,看着前面越来越多的官兵聚拢过来。 在算了一下距离,余大心里凉的一批,完了,看来要炸毁万寿塔的希望是完不成了。 他一狠心,那就让老子疯狂一回吧,也算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了。 狗日的,拿命来,他驾车朝着对面的马车就撞了上去,同时,掏出了火折子...... 第313章 圣寿日(三十六) 胡大壮接到的第一个明确的指令是拖延胡金鹏的行程,日落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见到吕婉容。 这狗日的是个什么货色,胡大壮自从跟随了他以后,算是摸的一清二楚的了。 之前只是听闻这货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 可是具体怎么个花花法,怎么个纨绔法,他是不了解的。 这段时间跟随了胡金鹏以后,算是彻底的开眼了。 说是朱门酒肉臭,那可一点都不假。 随便一餐饭都得一百两银子朝上,每日里离不开女人和酒。 花天酒地到了他这里,就是家常便饭。 光是打赏粉头的银钱,都是十两银子起步,伺候他高兴了更是花钱如流水。 奶奶的,这么多钱,要是用到贫苦百姓身上多好,这么多的银钱流水一般的撒出去,这得养活多少贫苦的生民? 全部用作吃喝玩乐,满足他的个人欲望,真是浪费了。 奈何的是,这些银钱不是他的,是人家老爹胡惟庸“挣”来的,儿子花老子的钱,天经地义,想怎么造就怎么造,反正人家又不缺这点钱。 这就是差距啊,谁让人家投个好胎呢,有个当相国的爹,这就是人家的资本。 他接到命令得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离日落十分虽然还有几个时辰,但是胡金鹏今天貌似没有出去耍的念头。 摩拳擦掌,擦香抹粉的,把自己收拾的跟新姑爷似的。 胡大壮心里暗骂:“狗日的,有你好看的时候。要不是爷爷的身份需要潜伏,这一刻就让你尝尝老子的拳头。” 胡金鹏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胡大壮自信可以揍他两个不带喘气儿的。 怎么能够拖延时间呢?这让胡大壮颇为头疼。 突然他想起来鸿运宝局的金六爷那里有一个好去处,嘿嘿!本来他是不想做这等损阴德的事情的。 可是现在情况紧急啊,眼看着未来的弟妹就要遭殃,而三弟生哥儿又有别的事情缠身,分身乏术。 要不也不会给自己下这么一个命令。 他之前在鸿运宝局见过金六爷往后院里送过一种“神仙丸”,让人吸食,据说吸食过后,飘飘欲仙,进入一个忘我的境界。 这是一个害人的东西,人一旦要是沾染上了这种恶习,轻者是倾家荡产,重者就是要人性命。 话说这神仙丸是什么?其实就是鸦片烟。 说起来鸦片烟,熟知中国近代史的人都知道,华夏没少受其毒害,两次鸦片战争,使得江山社稷风雨飘摇,民生困顿了上百年。 在公元前139年张骞出使西域时,鸦片就传到了中国。 三国时名医华佗就使用大麻和鸦片作为麻醉剂; 在唐乾封二年(公元667年),就有鸦片进口的记录,唐代阿拉伯鸦片被称为”阿芙蓉“; 公元973年北宋印行的《开宝本草》中,鸦片定名为罂粟粟,这后一个“粟”当蒴果解。 像胡金鹏这样的权贵子弟,衙内的性情,玩的就是一个猎奇猎艳,玩的就是一个心跳,玩的就是敢为天下先。 当胡大壮绘声绘色的描述了“神仙丸”的新奇之处时,胡金鹏心动了。 奶奶的,世上还有这等神奇的东西? 老子还没尝试过呢,一定要尝试一番,以后也好在圈子里显摆一下啊。 而鸿运宝局的金六爷,这货久经江湖,深知在京师这块地面上混,那是需要后台的,是需要有一个大腿抱的。 他早就想要结交胡金鹏,但是一直是没有如愿。 之前他费劲巴拉的拿钱借给胡大为,就是想要他牵线搭桥,认识一下胡金鹏。 可是谁知道,胡大为突然之间就在胡公子身边失势了。 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取代胡大为这厮的竟然就是那天拿着菜刀砍杀胡大为的小子。 这还真是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胡大壮这小子不但进入了胡府,还成为胡公子身边的额大红人了呢? 他很想巴结,为此就在胡金鹏抛弃胡大为,把他腿打断后扔出府门的第二天,他就翻了脸了。 亲自带着打手,上门讨债。 一笔笔的账目后面,可都有胡大为的亲笔签名,这就是告到顺天府也是欠债还钱啊。 可以想到胡大为有多凄惨,唯一的一片宅子易手,成了金六爷的了。 就这还不算完,狠狠的揍了一顿,仍到城外乱葬岗,成了恶犬野狼的口中餐。 对于胡大为这种下三滥的损阴德的烂人,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金六爷以此为借口,搭上了胡大壮的关系。 胡大壮也想利用金六爷,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金六爷几次三番的要胡大壮把胡公子介绍给他认识,可是胡大壮一直在找借口拖延。 胡大壮知道金六是个什么货色,本身干的买卖就是缺德带冒烟的,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不知道多少人上了赌局的套,而为此倾家荡产,卖儿卖女。 本来这货都把街面上的三教九流和官差们都收买了,在让他搭上胡金鹏的线,那更是无法无天了。 可是现在情况紧急,由不得他多做选择了。 因为也实在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能用金六爷的“神仙丸”来暂时拖住胡金鹏了。 对于胡大壮领着胡大公子来到鸿运宝局,这让金六爷喜出望外啊。 就在进门的一瞬间,手递手塞给了胡大壮一锭十两的银子。 胡大状虽然没有看,但是上手一掂量也知道个大概。 奶奶的,还真是下血本啊。 一个县官一年的俸禄才多少?这厮为了酬谢自己给他牵线搭桥,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真是大手笔啊。 相国大人的独生子,胡大公子来到鸿运宝局,这可是给了金六爷极大的振奋。 刚才还有两个顺天府的推官,嫌弃孝敬银子少呢。 可是当他们看到胡金鹏在金六爷的引导下向后院去的时候,苦胆差点没吓出来。 一分钱都没要,而且又从口袋里每人又掏出三两银子放在柜台上,灰溜溜的逃离鸿运宝局。 啊哈,这可让金六爷心里美坏了。 胡大公子的招牌果然好使,这要是省去了街面上的这些打点的钱,一个月可是凭空里多收入几千两银子啊。 漫说是胡大公子要享受“神仙丸”了,就是把他几房如花似玉的小妾都搭上,他也在所不惜。 第314章 圣寿日(三十七) 胡金鹏可以拍着胸口打赌发誓的说,神仙丸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微微睁开眼一看,竟然是朝思暮想的吕府大小姐吕婉容。 额,他放下手中的烟杆...... 他已经进入幻觉的世界了,胡大壮悄悄的退了出去。 狗日的金六爷也硬是舍得,狗男女一对儿。 反正也不管他的事情了,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金六爷和胡金鹏两个人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不干老子的事情了。 计时的沙漏中炒干的细细的河沙,唰唰的响,胡大壮坐了下来,喝了一口金六爷奉上的香茗。 看着金六爷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谄媚像,都有点恶心的慌。 满是麻子的脸越看越不耐烦,这货很明显激动的要命,酒糟鼻子都通红通红的。 最起码胡大壮是打破了自己的认知,他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 他深深的为那小妾感到悲哀。 都是苦命人啊,但凡有一点办法谁也不会委身于金六这样的货色啊。 临行之前,他又抽了一个烟泡,精神满满的驾车直奔事先准备好的酒楼。 坐在车上,他只感觉飘飘欲仙,胸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意,这股快意在他胸中来回的激荡着。 他一撩车帘,钻了出来。 坐到胡大壮身边,一把夺过马缰绳。 他只感觉车速太慢,他要飞起来,他要飘到九霄云外去,他要在那云端和心仪已久的美人儿相会。 疯狂的抽打马儿,这辆马车架辕的骏马吃痛之下,撒开四蹄,奋力狂飙起来。 在人流汹涌的街头飙车,这尼玛是要出大事的。 胡大壮想要拦阻胡金鹏,可是哪里拦阻的了? 胡金鹏此刻已经处于兴奋状态了,丝毫不顾及街上的行人。 为了释放他内心的激荡,他上去两个炮锤打了胡大壮一双熊猫眼。 考,狗日的,疯了这是。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驶过来一辆马车,日你妈,对面驾车的家伙看样子也是疯了。 两个疯子就这么对着飙起来了。 而且对面那人竟然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着了火要往车里仍。 只听见一声机括声响,不知哪里飞来一只弩箭,正射中他的手腕。 火折子应声落地。 考,对面这人是何来头?竟然劳动锦衣卫的手弩对待? 这种劲弩只有锦衣卫才装备的有,胡大壮是知道的。 没事的时候,郑长生可是带他偷偷的去锦衣卫密谍司培训过的。 事情发生的很快,只有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胡大壮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他使劲的一蹬车辕,飞身跳了出去。 说起来很慢,其实也就那么一瞬间,两辆马车就撞到一起了。 胡大壮只感觉一阵的天旋地转,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他的身子一下子砸在一个路边摊上。 考,腿部感觉一阵剧痛,奶奶个腿的,这下可好,腿骨一定是断了的。 等他回过头在看胡金鹏的时候,更惨。 这货被压在残破的马车下,嘴角冒着血沫子,看样子进气儿没有出气多,眼见得活不成了。 与他马车相撞的那家伙也没好到哪里去。 整个人都飞出去三丈多远,硬生生的给甩出去砸在地上的。 身上的骨头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反正只听见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紧随其后的是一帮锦衣卫的密谍们,涌了上去,控制住了局面。 也不管那中箭的是谁了,反正现在已经大事成,跑是跑不掉了,现在轮到自己的表演了。 “救命,快救命,快救救我家公子。” 胡大壮一路爬着向胡金鹏的一点一点的挪动,相信有了自己如此忠心护主的表演,传到胡惟庸的耳朵里,他是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不管胡金鹏出不出事儿,以胡惟庸爱惜羽毛在乎名声的臭德行,不但不惩罚自己还得给自己奖励。 这是肯定的,他心里一面暗暗的开心笑着,一边哭天抢地的呼叫救援胡金鹏。 有顺天府配合巡街的差役认识他的,更认识胡金鹏。 他们一看是胡金鹏出事儿了,可吓坏了。 赶忙过来七手八脚的,抬车的抬车,救人的救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胡金鹏从车轮下弄出来了。 在看胡金鹏,直蹬腿,口中血沫子汩汩的往外冒, 喉咙里嗬嗬的响,似乎他要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痛苦挣扎了好半天,似乎他也在跟死神玩命,但是终究是没有搞过死神的召唤。 头一歪,气绝身亡。 中书省左相国胡惟庸的宝贝儿子,在街头撞车嗝屁了,一帮顺天府参加救援的差役们可傻眼了。 胡金鹏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说他是京城一霸,丝毫不为过,为非作歹了这么些年,谁能想到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他那肮脏的一生。 不知道被他祸害的那些良家妇女们,会不会在阴间地府拍手欢庆。 都说人作恶多端的话,脸鬼神都看不下去的。 这报应循环,终究还是来了。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刻未到,时刻一到,一切全报。 这真的不假啊。 第315章 圣寿日(三十八) 满街的京师民众,都在唾骂着:“活该!死的好!” 死也不早点死,还祸害了不少街边的生意,人仰马翻的,还伤了不少人。 对于锦衣卫的密谍抓捕罪犯,百姓们倒是拍手称快。 纷纷赞扬不绝与耳。 胡大壮一步一血印的总算是爬到胡金鹏身边了,他如丧考妣状的,不顾惜腿上的伤,一把搂过胡大公子在怀。 痛哭失声:“少爷,公子爷,您醒醒啊!” 他的手悄悄的摸上了胡金鹏脖子上的大动脉血管,确定这厮死的不能再死了,才猛然间擦了一把眼泪。 恶狠狠的对着顺天府的差役,以及聚拢过来的锦衣卫密谍们放了狠话:“你们,一个个的都给老子等着,你们见死不救,你们害死了我家公子。 我家老爷是不过放过你们的。” 这话他是对着郑长生说的,尤其是把“死”这个音咬的很重。 靠?死了? 这你妈也太巧合了吧?郑长生郁闷的一批。 史料中对于胡惟庸的儿子几乎是没有多少记载的,只提了一笔说是飙车死的,为此胡惟庸是大发雄威。 谁能想到应验到这儿了。 可是这也太扯淡了吧?胡惟庸这家伙要是知道他儿子是因为自己抓捕弥勒教的余孽,而造成的惨祸,一定不会对自己善罢甘休的吧? 日,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狗日的余大,你他娘的撞谁不好啊,偏偏撞胡金鹏这个狗日的。 现在自己的羽翼未丰,虽然说是有老朱照着自己,但是锦衣卫还是处于草创阶段,要是想要跟淮西勋贵的领头羊来对抗,那还是欠缺点火候啊。 不知道当胡惟庸这家伙发起飙来,整个的淮西勋贵集团集体反攻的时候,老朱能不能顶住压力。 万一要是扛不住压力,那自己可是一个替罪羊啊。 闹不好就得完犊子啊。 考,真是头大啊。 ...... 御宴一直持续到夜色降临,都掌灯了还未散席。 这火锅真他娘的好吃,也不知道郑雨浓的脑袋瓜子是啥材料做的。 竟然想出来如此吃法。 老朱此刻是酣畅淋漓,酒足饭饱。 可是犹自不过瘾,他是皇上,又是今天的寿星老,他说了算啊。 这从中午吃到晚上,竟然没吃够羊肉卷。 他这一桌子不知道上了多少盘羊肉卷了,反正是上来就光。 边吃边喝边聊,老朱是有点醉了,从小时候光屁股撒尿和泥,聊到皇觉寺出家,在到濠州投军。 一边的徐达、汤和、李善长,以及胡惟庸和刘伯温,在加上老夫子宋濂都迎合着他。 难得君臣高兴,欢聚一堂,况且皇上兴致很浓,这其乐融融的场面真应该载入史册啊。 如果不是马皇后担心自己男人喝多了伤身体,这酒还停不下来。 再说了,马上要到了帝后一起燃起花灯的时候了,万一皇上要是喝得烂醉如泥,倒在床上起不来,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不过她的担心明显有点多余,喝酒的人都知道,边喝,边说,边吃,又延续了这么长时间。 酒劲儿是会蒸发掉的,有些人越喝越清醒,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再说了,这个时代的酒,可是低度数的纯粮食酿造的,喝多了也不上头,清醒过来的也快。 是以,古代人喝起酒来,是大碗的干,却没事。 老朱就是这样的,别看他喝了一下午,可是仍旧是没事的。 “既然皇后娘娘都派人来催促了,那就今天先这样。明日里,咱们君臣在一醉方休。” 说着他站起身来,这个时候他看见站在皇极殿门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王德用。 老朱心里就是一咯噔,王德用是负责联络外事的。 郑长生早就把消息传递过来了,说是发现弥勒教逆匪,要谋划暴乱,企图刺杀皇上和皇后。 老朱心里一直揪心着呢,这也是他留着量没有喝醉的原因。 郑长生建议取消帝后同时点燃花灯这个活动。 可是被老朱给拒绝了。 老朱还是相信郑长生的能力的,另外他对自己也是有信心的。 百万军中的厮杀老子都挺过来了,难道还能害怕区区几个毛贼不成? 这要是传扬出去,大明的皇帝怕死,这可就丢大人了。 各蕃属国的时节可都在列呢,都睁大两眼看着他呢。 要是今天认怂了,虽然人们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万一有一天传扬出去,他的鼎鼎威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老朱天生就有一股子赌劲儿,这么多年一路走来,每一次都能赌赢,几次危急关口都硬撑过来,这次怎么着也不能怂了。 他是相信命运的天平在他这一端的,好运笼罩着他的。 怎么着他也是一国之开国君王啊,气势上也不能弱了。 现在肯定是有紧急的情况发生,要不然王德用这厮也不会再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老朱大踏步的走入皇极殿,一进入皇极殿,他就立马不同了。 刚才的眩晕状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酷的面容。 把王德用召唤进来,老朱问明情况后也傻眼了。 他没有想到情况会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好端端的胡惟庸的宝贝儿子卷入进去了呢。 卷入进去也不可怕,可是关键是现在人死了,这就不好舞弄了。 胡惟庸老妻早丧,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跟他相依为命,这要是他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没了的消息,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抗的住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啊! 胡惟庸对老朱来说,用起来还是比较顺手的。 要不然的话,他不会放着汪广洋不去选择,而偏偏选择老胡了。 胡惟庸论起能力和才干来说,远远的把汪广洋给撇到后面几十里。 再加上也是多年的老臣了,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虽然有刘伯温弹劾的折子在先,可是老朱还是不愿意相信胡惟庸会逆流而上的。 他不相信胡惟庸会在暗地里背叛他,不过他多疑的性格使然,让郑长生去查胡惟庸。 能够查出来更好,如果查无实据的话不是更好吗?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这几的猜测没错,也还了胡惟庸的清白身。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呢,胡惟庸的儿子因为锦衣卫的行动而丧生,这可让老朱感觉有点棘手啊。 第316章 圣寿日(三十九) 老朱对于拉拢人心是有自己的心得体会的,玩了这么多年人心,玩出了个大明朱家的江山社稷,这能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吗? 俗话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句话的意思是:雷霆象征着责罚,雨露代表着奖赏。 就是说皇帝对你的责罚和奖赏都是对你的恩赐。 这就是封建社会君主至高无上的象征。 老朱还是会来事的,下旨嘉奖胡惟庸教子有方,其子见义勇为,协助锦衣密谍抓捕弥勒教逆匪不幸身亡。 一个追赠义勇伯的恩典甩过去,胡惟庸心里苦的一批,可是却又无话可说。 大明的非军功无以封爵制度可是非常严格的,可是老朱竟然为了胡惟庸而破例,这份天大的恩典在常人眼中可是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胡惟庸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是他的命啊,虽然儿子有点纨绔,可是那是他的种。 都说老婆是人家的好,儿子是自己的亲。 这话不假,哪怕儿子再混蛋也是他老胡家的香火传承人啊。 尤其是古代,嫡出儿子,那是他偌大家业的合法继承人,再说了他也没有庶出的子嗣。 就算是有个姑娘也好啊,给他们家也能留下一丝的血脉,可是这么多年,小妾也拥有不知凡几,可是呢,也不知道是驴不走还是磨不转,一直没有所出。 悲哀啊,胡惟庸磕头谢恩之后,直接晕倒在皇极殿门口。 一时间众大臣们是手忙脚乱,尤其是胡惟庸一系的淮西勋贵们。 群龙无首啊,这要是胡惟庸出了事情,他们可真的是无力跟武勋和清流们抗衡了,在加上皇上对他们有所忌惮。 如果胡惟庸不出事的话,还能有一个缓冲缓和的余地,这要是胡惟庸一蹬腿的话,他们可是任人宰割了。 一个个如丧考妣,哭天抢地的呼唤胡相醒来。 御医赶到,连掐带抚弄,总算是把胡大相国给抹擦过来。 痛苦的呜咽,使得胡惟庸像是一头受伤的老虎,眼珠子通红通红的,他想要杀人,想要大开杀戒,可是又找不到目标。 该死的弥勒教,老子跟你们没完。 刘伯温、宋濂、徐达、汤和他们是不相信,胡惟庸家的小子会主动的协助锦衣卫密谍抓捕弥勒教匪徒的。 不光是他们不相信,估计所有人都不相信。 胡金鹏是个什么德行,他们都有耳闻,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账,不过没人点破罢了。 朱小四站在太子哥哥朱标的身边,悄声道:“皇兄,依我看啊,这狗日的胡金鹏早就该死。 他竟然敢称京城第一公子,哪里把我们哥们放在眼里。 要说京城第一公子怎么也得是太子哥哥啊,就算太子哥哥不屑于要这等虚名,那怎么论小弟我也算是吧。 身为皇家子弟,我们都不敢称第一公子,他这等奴才样的人敢称。 老天都看不下去,这不?把他给收了。” 朱小四明显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要不是老朱对他们皇家子弟管教严的话,他早就想跟胡金鹏过过招了,不过现在没有机会了。 这家伙一命呜呼,见了阎王爷了。 报应,坏事做了一箩筐,父皇也不是没有耳闻,可是却不处置他,这给胡惟庸的面子太大了。 要是我来做皇上的话,狗日的,早把丫的下大狱了。 “四弟,莫要信口开河,传的出去,没来由的伤了大臣们的心。也折损了我皇家子弟的颜面不是,显得我们皇家没有容人之量。” 太子朱标还是小心谨慎的。 老夫子宋濂没少用儒家的思想熏陶他,他从小就接受的儒家的思想教育。 对于儒家的仁义礼智信还是比较崇尚的。 背后说人闲话,这是不好滴,他以身作则的教导自己的弟弟。 朱小四表示很不服气,他还想反驳什么,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太子朱标自语道:“也不知道郑雨浓怎么样了? 他可是这次行动的直接发起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下面父皇和母后还能不能携手点燃花灯。” 额,朱小四心里不禁暗暗不满起来。 竟然是郑长生发起的这次抓捕行动,他作为皇子和好兄弟,竟然一点信儿都没得到。 要是知道的话,怎么着也得见识见识这等的大场面啊。 就说嘛,郑长生这家伙中途就溜走了,怎么找都没有找到,还想着跟他喝两杯呢。 感情是执行大行动去了。 不过让他好奇的是,到底这个该死的弥勒教究竟是个怎样的组织?其下的教众怎么生的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祸乱京师。 这不能怪朱小四抱怨,他是真不知道的。 这等秘密之事也就太子和老朱是事先知道情况的。 其他的人一概保密,这是锦衣卫密谍司的规矩。 郑长生此刻心中是后怕不已啊,十几颗的震天雷,这要是一旦点燃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在皇上圣寿之日发动袭击,弥勒教还真他奶奶的会选择时机。 幸亏是发现的早啊,否则,事情就不可控制了。 在他的头脑中迅速的查漏补缺起来,锦衣卫的力量还是太薄弱啊,要抓紧时间发展壮大起来。 各部衙门要安插自己的密谍监控,像金向阳这样的潜伏的人,在各部衙门到底还有没有,到底还有多少,这是一个未知数啊。 想想都不寒而栗,这要是每个衙门都有弥勒教匪徒的话,那大明的整个朝廷的运作,岂不是完全的暴露在弥勒教的眼皮子低下? 这还跟人家玩个屁啊,另外保密制度也得加强教育了。 防匪,防谍,防泄密,这古代人怎么就那么的意思淡薄呢? 上次李格去户部衙门,门子竟然直接堂而皇之的把一部大员的行踪泄露了出去,这就是问题啊。 时不我待啊,得抓紧了。 封长空此刻已经清洗干净,换了锦衣卫官服走了过来。 千户官职?这是老朱给封的。 之前他一直在较劲,甚至有点赌气,看不起郑长生,想要暗中办一个大案出来,震慑一下郑长生。 现在没有必要了,这一系列的智慧行动,郑长生是井井有条,没有什么漏洞。 又是皇上信任的人,他说实话,现在对郑长生是打心眼里佩服。 “指挥使大人,余大余二两兄弟全部成擒,属下恭听大人指示!” 第317章 圣寿日(四十) 恐怖袭击这四个字,这个时代的人是无法体会和理解的。 可是对于郑长生来说,后世那么多的恐怖组织,炸弹袭击所造成的影响和伤害有多大,透过网络和媒体他的了解要多的多。 像余大和余二这类人来说就是一个牺牲品,就是一个被弃掉的棋子。 震天雷在怎么不如后世的炸药,那也是爆炸品啊。 一旦点燃,虽然是黑火药,可是威力也不小啊。 恐怕在炸响的那一刻,伤害到多少无辜的人那暂且不说,他们可也就随着响声粉身碎骨了。 现在是幸亏没有响,不然的话后果太严重了,几十万人走上街头,就不说炸死烧死多少人了,就这响动带来的恐慌,人们在惊慌失措下,要是引起踩踏事件的话,那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郑长生想想都后怕的要命,他真的想一刀劈死这两个货。 可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虽然是弃子,可是他们知道的东西应该不会一点都没有。 能够问出点什么的话更好,等真的他们吐干净了,在对他们施以刑罚也还来得及。 “把他们带到春风茶楼,本指挥使要亲自审讯。” 封长空躬身领命,下去安排。 春风茶楼此刻周围已经戒严,郑长生可不敢在大意了。 万一还有其他的同党的话,前来营救余家两兄弟或者要来灭口,假如人手不足,冷不丁的在吃个大亏可就倒霉了。 有备无患,这是必须滴。 五军都督府下辖的三千甲士出现在了万寿塔附近,盔明甲亮,一个个刀出鞘,弓上弦杀气腾腾的。 这是前哨部队,维持治安的。 他们一旦出动,离老朱两口子的到来就不远了。 说不定已经从皇城处出发,往这边赶呢。 时不我待,郑长生就在春风茶楼的大堂内设下审讯场。 余氏兄弟被带了过来。 余大看着惨的一批的弟弟,留下了眼泪。 余二是被拖着过来的,直接仍到他的面前。 感情,余二被他从马车上踹下去的时候,点子很背,竟然摔断了腿。 想跑都没得跑,被随后赶来的密谍们所控制。 余二这次是第二次来锦衣卫刑房了。 可是这一次的情况明显大不相同,各种刑具正等待他的品尝呢。 看着大哥五花大绑的跪在他的面前,余二额头上青筋暴跳,他挣扎着想要起来。 封长空一脚下去,狠狠的踩在他受伤的腿上。 阴森森的笑着:“小子,到了锦衣卫的手里,我奉劝你老实点,有什么该交代的赶紧说,不然的话,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余二痛苦的嘶喊嚎叫,深深的触动了余大的心。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想要进入冥想状态,他想要隔绝外界声音对他的影响。 这是老教主教导他的方法,人要是进入冥想状态的话,思维和感知能力就于外界隔绝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自我催眠。 给自己一个强烈的暗示作用,催眠暗示的作用可是很大的。 能够激发人的潜能,能够抵抗清醒状态下所不能忍受的一切痛苦。 当人在清醒状态下暗示虽也有作用,但在催眠状态下,暗示的内容进入潜意识领域更具有强大而持久的威力。 在催眠状态下的暗示,不仅能够改变身体的感觉、意识和行为,而且还可以影响内脏器官的功能。 可是他又怎么能快速的进入自我催眠状态呢。 弟弟的惨叫声,刺痛着他的心。 很明显封长空是摸透了余氏兄弟的关系的,普照可是把余家兄弟交代的很清楚的。 长兄如父,从小拉扯弟弟长大,如果还有什么能够让余大会奋不顾身的去维护的话,除了老教主之外就是他这个弟弟了。 弥勒教的老教主早已经去世多年,现在唯一的让他有所顾忌的就是余二了。 折磨的余二越惨痛,余大崩溃的就越快。 郑长生其实也不愿意做这等惨无人道的事情的,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如此另类的折磨人的手段,都是心中有抵触的。 哪怕对方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不过毕竟对方是人,是同类,不是一个牲畜。 不过他并未制止,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余大,你有什么话要对本指挥使说的吗?” 郑长生已经极尽克制了,虽然他不忍心观看这等惨绝人寰的刑讯场面,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敌人的痛恨。 他的心态是矛盾的,可是这又是客观的事实。 在哲学中说矛盾是又普遍性的,万事万物都是充满着矛盾的。 后世总结的矛盾的普遍性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事事有矛盾,时时有矛盾。矛盾是对立和统一的。 这就看个人对于矛盾的体会和应用了。 他不忍心看对余二施以刑罚,可是这又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如果不这么做,余大就不会为之心动。 就不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交代出来。 所以郑长生选择了无视,选择了静观其变,选择了任由封长空对余二的极尽折磨。 封长空还真是一个狠角色,折磨的手段是千变万化。 先是折磨余二受伤的腿,再就是各种刑罚加身。 余二真的是想交代,可是他除了一个粉头和自己私下里藏匿的钱财之外,并无任何郑长生想要知道的内容。 尽管这些他早就吐口了,甚至藏匿钱财的地点,以及精确到分毫的银钱,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但是这并没有让封长空停止对他的折磨。 余二小角色而已,小的不能再小了,这是普照交代的。 真正的大头是余大,这个弥勒教的死忠份子。 他作为老教主的贴身伺候人,他知道的东西远不是余二这个靠着他的余荫中,混的如鱼得水的人所能比的。 要是想要撬开余大的嘴,别的方法是不行的,你就是千般刑罚,万般折磨他,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肉体的疼痛,这并不能触及到他的内心和灵魂。 但是他的唯一的弱点,就是余二,他的这个从小一手拉扯大的弟弟。 封长空极尽折磨之能事,一边折磨着余二,他一边观察着余大的表情。 虽然一开始余大似乎,不为所动,但是随着折磨的升级,余二的惨叫哀嚎声渐大,他清洗的看到余大的脸上肌肉开始突突的跳动。 原来你也不是铁打铜铸的啊,只要你有弱点,那就不怕你不交代。 老子就不信了,这么的折磨你弟弟你会不为所动? 封长空一招手:“把那个最大的烧的最红的烙铁给本千户拿来!” 额,听到这话,余大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余大的变化,郑长生是一丝不落得看在眼里的。 有门,他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的期待来...... 第318章 圣寿日(四十一)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是曹植的七步诗,可以说是流传千古的寓言故事了。 这首诗的白话文的意思是这样的:锅里煮着豆子,是想把豆子的残渣过滤出去,留下豆子汁来做成糊状食物。 豆茎在锅下燃烧,豆子在锅里哭泣。 它说:我们本来是同条根上生出来的,你又怎能这样急迫地煎熬我呢? 这是曹植对于曹丕的迫害所做出的抗争。 本是亲兄弟,相煎何太急啊。 现在的情况是和余二的情景何其之像? 为了获取情报,封长空是疯狂的折磨余二,这在余二看来,大哥对自己一点都不关心,眼看着自己被折磨的马上要死掉的地步了,还是不为所动。 本是同根生啊,相煎何太急?你要是知道,赶紧交代不就完了吗,弟弟为还能少受一点折磨。 都到了现在的这步田地了,还在坚守着所为的弥勒佛祖的教义还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这该死的弥勒教有什么好坚守的。 污秽遍地,肮脏不堪,可是大哥却对其忠心耿耿。 这分明是要牺牲自己,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啊。 要是早点交代,说不定那个小指挥使大人还能网开一面,留自己一条活命呢。 看着封长空拿过那个烧的通红通红的大烙铁,他浑身的汗毛倒立,都要炸毛了。 惨叫声连连:“不要啊,大哥救我,大哥救我!” 余二的惨呼声深深的刺激了余大的心。 别看他装模作样的,自我催眠,可是这怎么能跟往日的习练那般轻松呢? 真的就能够心无旁骛的迅速进入忘我境界吗? 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表面上装作入定,可是内心中如同热油烹炸一般啊。 就这么一个弟弟,父母临死之前,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弟弟。 这么多年来,他也是这么做的,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弟弟余二的每一步变化,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不过,出于对在天堂里父母的嘱托,出于对弟弟的偏爱,他并没有说什么。 只要弟弟能够平安无事,他什么苦,什么累都能承受。 就包括这次的爆破计划,当大法师刘文静给他说的时候,其实他是犹豫的,可是刘文静这个女人竟然拿弟弟的安危来要挟他。 是以,他才乖乖的就犯。 生命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而且是仅有的一次。 是轰轰烈烈,还是默默无闻;是幸福安康,还是饥寒交迫,这都是看个人的选择。 饥寒交迫他是深刻的体会过的,要不是老教主怜悯他们兄弟的话,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 他真的不想在让弟弟体会一次饥寒交迫的生活。 为此,他选择了轰轰烈烈,刘文静答应他,只要自己按照指令完成任务,能够脱身最好。 假如不能安全脱身,以身殉教的话,他们会很好的照顾弟弟的。 怎么办?余大心里矛盾极了。 一边是自己坚守的信仰,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弟弟。 封长空擎着烧红的烙铁狠狠的向余二捅了过去...... 余大脑中一片空白,余二杀猪一样的叫声响彻在他的耳边。 “住手!” 郑长生及时的制止了封长空的用刑。 余二惊魂未定啊,看着离他近在咫尺的大红烙铁,都尿了。 是连拉带尿,屎尿味道充斥着不算大的春风茶楼。 “余大,本指挥使很是佩服你的信仰,可是你所为的信仰到底值不值得你这么忠心的对待? 实话告诉你,普照和刘文静已经伏法,你所为的信仰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弥勒教在京郊之外的弥陀寺,行不法事,欺骗无辜百姓的钱财,使得无数百姓过量服用香灰,痛病缠身,甚至一个幼童在其父母的帮助下服用,差点要了性命。 肮脏之行事作风,这样的一个为了钱财,做出下三滥事情的组织还有何好让你效忠的? 醒醒吧,本官承认,弥勒教初始的教义是好的,是教人行善的,相信这也是引你入教的人这么给你说的。 可是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大势所向,我大明岂是单凭着区区尔等就能推翻的?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本指挥使保证,只要你如实的交代,我会向皇上求情饶你们兄弟一命。” 攻心为上,郑长生深知对付像余大这等死忠、愚忠份子乃不二法门。 如果不能触动他们的内心,任你是严刑酷法在他们面前是无用的。 很显然,郑长生的选择是对的。 余大终于开口了,他颤抖着腔调:“大人,你果真能饶了我弟弟不死?” 封长空听到余大开口,放下手中的烙铁,他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这小郑大人还真是有一套的。 知道在合适的时机,玩攻心战术。 这让他对郑长生的钦佩之意更深了一层。 看来皇上的选择还真是有道理的,以皇上知人善用的脾性,是不会看错人的。 原来他还深以为在郑长生这个毛头小子手下做事,赶到委屈,可是现在他算是彻底的摒弃了这种念头。 郑长生微微一笑:“本指挥使说话,向来一口唾沫一颗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要你能交代,只要你坦白,本指挥使定会保你们兄弟一条性命。 算是立功赎罪吧,你给本指挥使说,除了你们兄弟施行爆炸任务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不利于皇上的行动。” 余大仰天长叹,闭上了眼睛。 他在做自我心里斗争。 余二此刻似乎清醒过来了:“大哥,你要是知道就赶紧说吧,你我兄弟二人这些年在教中国的是什么生活你还不知道嘛? 寄人篱下,不受重用,关键时刻的弃子而已。 老教主死了后,你算一下,我们有一天的好日子过吗?” 余二的话,成了余大做出最后选择的催化剂。 终于,余大不在犹豫,他张开了眼:“希望指挥使大人,能够恪守承诺,我余大对天发誓,只要指挥使大人,能够网开一面拯救我兄弟二人的性命,我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319章 圣寿日(四十二) 匡六斤本来欢天喜地的接到指挥使大人的亲自委派,保护吕府大小姐。 这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天大的事情。 能够得到指挥使大人的如此看待,保护其指定的人,这是对他莫大的信任啊。 他满心欢喜的召集人手,精心布置。 可是指挥使大人一声令下,任务解除,他又成了巡街的了。 虽然有点郁闷,但是他得到了锦衣卫小旗官的任命,这也够他分光无限的了。 巡街,多大点儿事儿啊。 满街都是巡逻的兵丁,他们锦衣卫现在就是爷,顺天府的差役寻常在街头够牛逼的了吧。 可是见到锦衣卫,那是点头哈腰的。 这让匡六斤很是满足,平时谁拿正眼瞧过他啊,可是现在则不同了。 一身锦衣卫小旗官的锦衣华服穿着,腰间挎着绣春刀,牛逼哄哄。 锦衣卫的任务很重,今日乃万岁爷的圣寿之日,所有的调度和安排皆以锦衣卫为主。 他所到之处,无不看其脸色说话。 万寿塔是他的巡逻范围,这更让他感到自豪。 这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即将到来的地方,还要帝后携手点燃花灯。 万民来观瞻,诸国尽仰慕。 他身处核心区域,可不敢有任何一丝的马虎大意。 指挥使大人说了,这里要是出了问题,就拿他是问。 一个人猛然间得到如此的重用,拿心里的责任感是无以伦比的。 五军都督府的官军开到,驱逐人群,把场地空出来,他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就要到了。 顿时匡六斤,挺直了腰板,厉声吩咐手下:“都打起精神来,皇上和皇后娘娘就要到了,展示出我们锦衣卫的微风来,莫要丢了指挥使大人的脸面。” 多年的军旅生涯,使得匡六斤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警惕。 如箭似电的眼光,在人群中来回的逡巡着,所扫过的地方,所有人的表现都纳入他的大脑。 人群中一个怀抱着襁褓的妇人,落入他的视野范围内。 妇人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盘着发,一枚竹簪斜插入鬓,一袭寻常人家的妇人着装。 看起来很是扑通,不过她的面容似乎有些许紧张。 眼光闪烁不定,尤其是匡六斤看向她的时候,隐约中有一丝的慌乱之色。 匡六斤站在高台上,看的甚是真切。 如果你是一个教师的话,站立于三尺讲坛之上,整个教室里所有学生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尽入眼底。 任何的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无他,居高临下,一切都在掌控中。 妇人站的位置比较靠前,慌乱中的眼神正被匡六斤看个真切。 不对,这名妇人绝对的有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一骑绝尘,风驰电掣一般的来到。 郑长生翻身下马,时间真的赶的很急。 郑长生都要发疯了,根据余大交代,刘文静安排的还有后手,以及接应的人手。 后手就是,还有一个刺客,会用浸染了毒蛇毒液的弩箭,进行对皇上的行刺。 可是刺客究竟是谁?在何时出手?他并不知道。 他还交代一个重要的情况,前来接应的人,跟朝中大臣有染。 据说此人乃北京富商,这么多年下来在朝中经营的势力不可想象。 郑长生第一时间的第一印象,就是李格和李致知。 北京来的富商,除了李家祖孙之外,他还真的不太知道别人。 五军都督府的官军出动了,这就意味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车驾就要到了。 时间赶的很紧,郑长生吩咐人严密监控李家祖孙,他骑上马就飞驰而来。 对于已知的,并不可怕,可是怕的就是未知的。 一切没有头绪,冷不丁的突然暴起发动刺杀,这是最难防备的。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就在郑长生飞马赶到的时候,老朱的銮驾依仗已经远远的可以看到了。 老朱的銮驾所到之处,百姓们纷纷下跪叩首,山呼万岁。 靠,郑长生心里急的要死。 虽然他知道老朱的阳寿未到,洪武大帝不可能就这么嗝屁了。 史书都有确切的记载的,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个时空会不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下去? 刘伯温本来是该死的人,可是却没有死,汪广洋也是一个该死的人,在跟胡惟庸的角力中死的很惨,可是也没有死。 就包括恩师方克勤、老姚这些人人都跟自己的轨迹有了重合。 谁知道老朱会不会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的煽动,发生意外情况呢? 这一切都是未知。 惊悚、恐惧,充斥着郑长生的心头。 老朱不能死,他要是死了的话,刚稳定下来的中原大地,或许就会因为群龙无首而分崩离析啊。 华夏的百姓在前元的暴政下,已经苦的够久了,好不容易天下一统,平息了战乱,百姓们的生活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 万一老朱要是被刺身死的话,这一切的成果就要归于零了。 边疆还不稳定,前元余孽尚在,国家还尚未统一,这都离不开老朱。 匡六斤看到指挥使大人郑长生过来,赶忙飞跑着过来见礼。 他现在心里是慌张的,指挥使大人的面色呈现焦急之色,很明显有紧急的情况发生。 要不然的话,指挥使大人如此冷血的人,是不会表现的如此作态的。 在锦衣卫内部,谁不知道指挥使郑长生,别看年龄不大,可是做起事来沉作冷静,甚至是铁血手腕的。 前后对比的反差,使得匡六斤心里慌乱不已。 “有刺客,要刺杀皇上,找,赶紧找。皇上出了问题,我们就算是以死谢罪都不能弥补。” 郑长生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靠,刺客? 匡六斤心头不由得一紧,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个跪倒在地怀里抱着一个襁褓的妇人。 在他的印象中,要说是有刺客,谁的嫌疑最大的话,也就是那个妇人了。 在此之前,他的目光已经对着人群扫描一遍了。 谁表现得正常,谁表现得不正常,他心里有一个大致的判断。 “指挥使大人,小的似乎有目标,可是又不敢确定。” 郑长生听闻匡六斤的话,眉头一挑,冷冷的道:“拿下,宁错毋漏。” 第320章 圣寿日(四十三) 郑长生是心急如焚,病急之下乱投医。 老朱的銮驾就要到了,可是余大交代的这个刺客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当匡六斤提出心中所怀疑对象的时候,郑长生也官不了那么多了,有枣没枣的先打上三杆子再说。 一声令下,十几个锦衣卫拽出绣春刀,在匡六斤的带领下就围了上去。 也不得不佩服匡六斤的眼光之犀利,那妇人果然是有问题的。 当发现这些锦衣卫的目标是朝着她过来的时候,她明显有点惊慌失措。 郑长生从一个锦衣卫手中接过弩箭,刚要瞄准那妇人。 就在这个时候,那妇人动了,猛然间一个旱地拔葱,窜了起来。 顺势把手中的襁褓仍了出来。 额,尼玛,孩子都不要了。 襁褓不大,仍的方向是冲着郑长生这边来的。 就在他仍处襁褓之后,手腕一番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出现在手中。 冲着匡六斤就是一家伙。 从她发现情况不对,到拔地而起扔出襁褓,再到拔出刀发难,只有几个呼吸的世间。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匡六斤那也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了,论起格斗厮杀之术,比之身边的锦衣卫要强出太多了。 战场上不光要有本事,还要反应的够灵敏。 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稍微一愣神的功夫,都足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了。 匡六斤擎刀就是一个力劈华山,搂头盖顶就是一下子。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绣春刀总要比刺客的短刀要长。 短刀还没到匡六斤身边呢,就要先挨一长刀。 这等搏命的杀法,很明显出乎刺客的意料之外。 一个空中横向的转身动作,刺客躲过了匡六斤的这一刀。 很明显这个刺客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之类的人,就光是这一个空中强行转换方向,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空中没有丝毫的借力的地方,她时候万全靠着自身的内劲,强行避过的。 饶是如此,也吓了匡六斤一身的冷汗。 万一这个刺客,决死一战的话虽然自己的长刀可以砍中刺客,但是刺客的短刀也是能够刺中他的脖颈咽喉的。 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其他的锦衣卫反应过来了,纷纷挥刀上前,死命的拦截。 皇上的銮驾就在不远处,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依仗,代表着皇权的黄龙旗随着夜风呼啦啦的飘响声音都可以i听的到了。 这要是让刺客得了手,那还得了? 郑长生此刻是扔掉手中的弩弓,飞扑上前,接过抛在空中的襁褓。 入手的那一霎那,郑长生安道不好。 上当了,襁褓里包裹的根本就不是婴孩,入手的重量就不一样。 婴孩怎么也得有个十几斤重吧? 可是这个襁褓却如同空无一物般的轻省。 就在他想要扔掉襁褓的时候,只感觉手一阵的剧痛。 靠,着了道了。 一条黑色的巨大的蜈蚣从襁褓里爬2了出来。 尼玛,这蜈蚣是真的渗人。 晃动着两条触角,吱吱的叫着,似乎郑长生惊醒了它的美梦似的,非常的不满意。 虎口处,一条清晰可见的黑线,迅速的扩大,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将要蔓延到正个手掌了。 郑长生识得这种铁线黑背蜈蚣,出自岭南烟瘴之地的苗人深山。 鲁青山曾经给他和小七讲过这种蜈蚣的厉害霸道之处,如果不及时的制止其毒性蔓延的话,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侵入脏腑。 一旦侵入脏腑,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无法挽救。 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趁着毒素还没扩散,挥刀斩断被咬之部位。 还有就是要施毒之人的解药,否则那就等死吧。 不过虽然鲁青山并没有研制出这种毒物的解药,但是却教授了郑长生和小七一个用银针制止毒性蔓延的法门。 银针对于郑长生来说是随身携带的,尤其是他跟着小七学会了袖里藏针后,更是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 两枚银针出现在郑长生的手中,快速的在手腕和手臂上的大穴上刺去。 果然很灵验,黑线在银针入穴后,不在蔓延。 郑长生知道,这只不过是暂缓之法,并不能根治。 关键还是得要活捉这名刺客,从他身上搜出解药才行。 他就不相信,这妇人携带这等毒物在身边,会没有解药? 要是她之被咬了怎么办? 这是很显而易见的,施毒者必有解毒之法,这是常理。 这个时候,围攻那妇人的战斗已经见了分晓了。 尽管那妇人很是凶悍,一把短刀左右格挡,身子在锦衣卫中间来回的游移,可是终究是架不住人多啊。 有句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再好的铁能耐的住几根钉子? 匡六斤抽冷子,一个扫堂腿,就把妇人撂倒在地。 几把绣春刀连捅带砍的,直奔那妇人。 “留活口!”郑长生一声爆喝。 也幸亏他阻止的及时,要不然的话,这妇人瞬间就要命丧黄泉。 顺天府的差役这才敢上前来,拿出铁链把那妇人捆绑起来。 匡六斤一把拽住倒在地上的妇人的发髻,想要把她拽起来,拖离现场。 现在围观的老百姓都已经大乱了,如果不是兵丁的弹压,恐怕还真就是要炸毛了。 这要是炸了窝,可不得了,冲击了老朱的銮驾,那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死啊。 那么多手弩弓箭早就严阵以待了,老朱这个时候也得到了消息。 该死的弥勒教,竟然还有后手,看来不把老子给干翻,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好吧,既然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那也就别怪咱不客气了。 老朱气鼓鼓的,心中已经做出决定,等回宫之后就要下御旨,全国性的缉拿弥勒教逆匪。 这也太不拿咱老朱当回事了,竟然在咱的大寿之日搞风搞雨的。 要不是郑雨浓这孩子,老子今天的寿诞日,就成了祭日了。 他透过銮驾的纱帘,看到现场已经恢复平静,郑长生已经把那刺客擒拿,他心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多亏了郑雨浓这孩子啊,要不是他敏锐的感觉,怎么会查的出这等针对朕的阴谋。 救驾之功,定当重赏之。 第321章 圣寿日(四十四) 匡六斤大吃了一惊,顺天府准备押解刺客的差役也吃了一惊,围在旁边的锦衣卫也吃了一惊,五军都督府的弹压官军更是吃了一惊。 就连郑长生也是惊得目瞪口呆的。 那妇人的头竟然被匡六斤给拽了下来,哦不,准确的说是头发。 连带着一张面皮被匡六斤抓在手里,黑洞洞的窟窿看着着实恐怖。 那妇人去掉假发和面皮后,竟然是一个面容稚嫩的青年和尚。 锃明刷亮的光头上还受着比丘戒,借着火把的光亮,一个大大的喉结露了出来。 狗日的,竟然是个男滴! “狗官,给小爷一个痛快的吧!有你这一个三品官给老子陪葬,赚大发了。 要知道,小爷的铁线黑背蜈蚣是奇毒无比,中了铁线黑背蜈蚣的毒,必死无疑。 你也不要再小爷身上浪费时间了,小爷是抱着必死之志来的,解药是没有带在身上的。” 很明显,他已经发现了郑长生乌黑的右手。 郑长生心头一阵阵发寒,靠,老子的右手哦,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摸过女人呢,总不能就这么自己给自己咔嚓了吧? 此刻他有点头晕,毒素随着心绪的变化,有点抑制不住的架势。 突然郑长生感觉不对,余大以兄弟两个人的性命担保,说是弥勒教大法师刘文静安排了弓弩手,要用沾染了蛇毒的弩箭刺杀老朱。 可是搜遍了这家伙的全身,也没有见有手弩。 肯定他还有同伙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他想要阻止老朱下车,可是一回头,心里更凉了,貌似已经晚了。 老朱已经从銮驾上走了下来,正往他这边走呢。 虽然左右都有人在护卫,可是老朱的正面可没有啊。 他是一国之君,是皇上,谁敢走在他的前头啊。 日了,刺客能够先抛出一个和尚假妇人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这等心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要是想要用弩弓射杀老朱的话,也只能是在正前方。 可是正前方是万寿塔啊,里面被官军早就搜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也没发现有刺客啊。 郑长生抬头举目向着万寿塔看去,在塔的三层位置上,一个窗口突然间打开了。 一个黑影出现在窗口,影影绰绰的看到那黑影张弓搭箭,紧接着耳中只听见一声弓弦响。 你妹的,竟然是三石强弓。 这是要置老朱于死地啊!! 老朱郑一脸怒气的向他走来,可以想见到老朱此刻的心情该是有多愤懑。 在老子的生日这一天,给老子搞事情,换作是谁心里也不能平静啊。 老朱一边走还一边开口道:”雨浓,做的好,天杀的弥勒教,咱这次要跟他们势不两立。“ ”皇上小心,还有刺客!“ 郑长生大喊一声,然后身子一晃,脚步踉跄起来。 狗日的毒性还真是猛烈,中了这种毒最忌讳的就是心绪不稳。 随着气血的运行,随着心跳的加剧,是会加速运行的。 几步的距离,郑长生控制不住身子,踉踉跄跄一下子扑在了老朱的身上。 郑长生只感觉后背,一阵的剧痛。 奶奶个腿儿的,万寿塔那狗日的刺客的这一箭,正射在他的后背上。 箭矢入肉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是穿了软甲的话,估计这一箭能把他和老朱穿成糖葫芦。 迷迷糊糊中,郑长生心绪飘飞,老子这就要交代了? 先是中了狗日的铁线蜈蚣之剧毒,又他娘的中了狗日的带有蛇毒的冷箭。 就算是不中毒的话,单单是这一箭射的也够呛啊。 不过还好,误打误撞的倒是把老朱的命给救了。 自己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这样走了也好。 随着自己的出现,历史的轨迹明显的偏移了不少,就差要漂移了。 该死的人不死,这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了。 希望随着自己的离开,历史还能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吧。 就是有一点让他伤心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母亲李秀英该怎么办? 母子两人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都不敢想象她要是知道自己不在人世了,会不会承受的住这个无情的打击。 还有小七这丫头,自幼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 从小一起长大,相处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自己对她动了情愫,可是却又要舍下她而去。 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啊,希望不要击垮她的心灵防线。 丫头好好的吧,即便是自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还能代替自己孝顺母亲。 再就是让他放心不下的是,此刻待在春风茶楼等着观看花灯的吕婉容。 自己中箭的这一幕,她应该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吧? 命途多舛的丫头啊,没过几天好日子,苦了这么多年,也就是在郑府上朝夕相处的三年,是她最快乐的吧? 现在又遭遇逼婚,本指望着自己可以拯救她出水火之中呢,可是自己却先撒手了。 朦胧中,他眼前又浮现出在春风茶楼的短暂会晤的画面。 她是那么娇柔,就像是一株水仙花,清香淡雅,在纷扰的红尘中坚强倔强的挺立着。 就像是不沾染一丝烟火气的仙子,观之让人不忍侧目。 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本来相约厮守白头的,可是自己就要离开了,谁来守护她? 人总是这样,在弥留之际总会患得患失,有这样或者那样的舍不得、放不下。 可是真的到了一闭眼的时候,又什么都管不了,只能徒增伤怀。 对不起了...... 郑长生的耳边传来老朱的怒吼”拿刺客,传御医。“后,彻底的失去了意识,一下子软倒在老朱的怀里。 老朱哭了,是真的哭了,一个从百万军中厮杀中走出来的帝王,一个从尸山血海中步履蹒跚踉跄着破局出来的马上皇帝。 就这么一个铁血的君王,竟然此刻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春风茶楼的三楼雅间里,吕婉容瞪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事情就是这么让人意想不到,事情发生的很快,就一眨眼的功夫。 老天爷啊,我的命格真的是不详啊,克夫这个字眼,就像是雷鸣一般的轰响在她的脑海里,久久的挥之不去。 她脚下踉跄,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下子晕厥在地。 “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唬人家啊。“如画传出一声凄厉得嘶喊。 第322章 深夜马蹄声 一盏孤灯听夜雨,纷繁愁绪心头起。万千情愫指尖绕,恍若隔世梦里人。 吕府大小姐绣楼的灯彻夜长明,一只同心结,编了又编,拆了又拆,直到天色微明,总算是成型了。 第一次做这等代表女儿家心思的物件,心中充满着期待和祈祷。 期待的是接收的人会喜欢,会珍惜,祈祷的是接收的人早点康复。 自从她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 床边祖父以及父母都在守候着她,还有一个是周万年。 周万年她是认识的,是皇上专门派给太子专用的大夫,曾经祖父有病,太子殿下指派他过府诊治。 太子御用的大夫在自己身边守候着,不用问,肯定是祖父求了太子的结果。 不然的话,这等身份而又手段高明的大夫是不会给寻常百姓诊治的。 吕婉容只是流泪,千般的哀伤,万般的悲痛自心头涌起。 “他”死了,就在自己视线所及之处,奋不顾身的替皇上阻挡了那致命的一箭。 她甚至都能听见弓弦的响声以及箭矢破空的声音,她更能在那一瞬间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原来心碎是这样的感觉。 痛,痛的人无法呼吸,痛的人五脏六腑都要缩成一团。 如刀割,似枪扎,那一刻她只想追随他而去,如果不是那揪心的疼痛使得她晕厥过去的话,纵身一跳将是她的宿命。 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是没有丝毫过激反应的。 有的人哭的撕心裂肺的,看似很痛苦,实则或许是装出来的,就算不是装出来的,那等平静下来后,人最起码是无恙的。 怕就怕一个人因痛苦,只是无声的流泪,甚至是不流泪。 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把所有的痛苦和悲伤强行的压在心底而不释放出来。 时日久了,这个人一旦扛不住痛苦在心中的发酵,整个人也就废了。 到最后就会麻木,最惨的是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吕婉容此时就是这个状态,表面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苍白憔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在流着泪。 泪湿枕衾,看的让人心焦不已。 吕伯益失态了,老泪纵横,眼珠子都是通红通红的。 周万年也是摇首不语,叹息不已。 ”周老弟,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婉儿,老夫求你了!“吕伯益作势要躬身施礼。 周万年赶忙上前搀扶,吕老先生可是跟太子亦师亦友的存在,他怎么能当的起他的行礼呢。 ”吕老先生,实话给您说,如果是身体的创伤和疾病,老朽或许有办法诊治,可是令孙女乃心病也。 请恕老朽无能为力啊,她现在心气郁结,情况实在是有点堪忧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令孙女会这样,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吕伯益心中苦涩不已,老管家回来后就说了情况,他心里是明白怎么回事的。 可是碍于面子和孙女的名声,他又不能实言相告,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就去和男人见面,这实在是有辱门庭的大事件。 私会情郎这在封建时代是大忌讳,况且孙女又和李家的公子是有约定的,尽管是自己替她做出的决定,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自古以来就是常理。 自己答应了,这门亲事就算是成了。 这门亲事虽然中间因为胡金鹏的裹入,有点波折使得李公子心生退意,可是随着胡金鹏嗝屁的消息传来,李公子的心思又活泛了,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媒妁了。 这要是万一传扬出去吕府大小姐的丑事,他们吕家世代书香门第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 是以,他并未给周万年讲是什么情况。 周万年说完之后,匆忙告辞。 吕伯益喃喃自语:“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系铃人现在都生死未卜,估计此时早已魂归地府了吧。 看着不言不语,泪流不止的孙女,吕伯益长叹一声:“作孽哟!” ...... 京郊外的郑家庄园总算是恢复了平静,那么多的人都发了汤药,服用后大多数都已经无碍,互相搀扶着归家去了。 小七在郑长生的诊治下,已经无大碍了。 就算是不诊治,药性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动消失的。 那毕竟不过是一个让女人迷失心智,产生幻觉的药物,是方便淫僧办事罢了。 诊治完病人,收拾好庭院后她和李秀英已经累的不想动了。 两个人就在飘满着药香味道的庭院里,躺在郑长生特意为她们制作的软躺椅上休憩。 马三宝和周广义帮着老管家李大年父子婆媳打扫庭院,把那些坛坛罐罐的都搬到屋里码放整齐。 夜色浓重的郑家庄园外,一骑绝尘,马蹄嘚嘚,一人在马上飞驰而来。 后面还有一辆马车跟随,几十个甲士护卫下直奔郑家庄园。 郊外不同于城里,这个时间大多数的人早已经安歇,是以这动静不可谓不小。 在万籁俱寂的夜幕下,惊动了郑家庄园的人。 周广义甚至都顺手操起了一根扁担,马三宝从花圃边缘扣下了一块青砖; 老管家父子被他们的紧张情绪带动的也各自拿起了菜刀,恐慌不已。 “慌什么?天子脚下,煌煌帝都,能出什么事?”李秀英呵斥诸人。 或许是李秀英的气势,震撼了周广义师徒,他们面色尴尬,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们这么多年流浪四方,所经历过的也只有马匪强盗之流的,才会在夜晚大规模出动劫掠。 刚才的动静,使得他们以为又遭遇马匪强盗了呢。 不过被李秀英的呵斥后,他们才恢复了正常。 额,对啊,这可是在京师郊外,如果马匪强盗有这么大的动静,估计早就惊动军队了。 可是如果不是马匪的话,还能是什么人搞这么大的动静,而且很明显是冲着郑家庄园来的。 这让他们想不通。 大门开处,老管家激动的叫嚷道:“夫人,是宫里的王公公到了。” 王德用?他这个时间点来家里做什么? 第323章 雨夜封诰 王德用作为老朱身边的使唤人,还曾经来过郑家庄园传旨,就连成里的郑府也是常客。 没少跑腿给郑长生传话,对于他,正家人是不陌生的。 可是这个时候前来传旨,就有点让人纳闷了。 这皇上也真是的,要下圣旨你也白天来啊,尤其是这种敕封的圣旨。 幸亏家里准备的有香案之类的必备之物,自从儿子当了官以后,尤其是跟老朱有这层关系,李秀英就在家里常备下接圣旨所应用之物。 周广义和马三宝都傻眼了,郑家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接到皇上到敕封圣旨。 不过听传旨人念的内容可是让他们心里震撼坏了。 感情人家儿子牛逼的一踏糊涂啊,是什么锦衣卫的指挥使,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官职,不过可以想象一下,能够救下皇帝的命,那肯定是皇上的身边人啊。 要不然的话寻常人,也不可能接近皇上的。 误打误撞的来人家里求医问药,还做了人家的仆役,没想到竟然攀上了一个如此的高枝。 不过看夫人的年纪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她的儿子也不会年纪多大了。 顶多也就十几岁而已,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 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都混到皇上身边听用了,那日后是前途无量啊。 皇上对李秀英敕封的是三品诰命夫人,这让李秀英欣喜若狂。 这一切都是儿子的功劳啊,有这么一个争气的儿子,她是欣慰的。 小七初闻也是开心的,不过她的思维就要敏捷多了,对朝廷的事情她通过朱小四和郑长生了解的也很透彻了。 深夜敕封,这本来就不合常规,现在又要夫人穿戴一新,赶赴皇城见驾。 要知道,皇城可是天子居所啊。 寻常百姓别说进去了,就是靠近都不行。 皇城外三丈之地,乃禁区。 不着官服者靠近,又无官身之人陪同者,皇城守卫当即可以射杀之,连理都给你不讲。死了也是白死。 谁叫你不长眼来着,皇城那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吗? 封建时代重男轻女,一般为官者皆为男性,除了武朝有女官之外别的朝代根本想都不要想,一个女子为官是不可能的。 那么女子想要进入皇城的话,要么你是后宫妃嫔,要么你就是身有诰命之人。 义父要在皇城召见夫人李秀英,要是不加封一个诰命,是根本就进不去皇城的,况且皇帝召见平民这根本就不合规矩礼仪的。 说起来诰命也是有品级之分的,这通常情况下都是皇上加封有功之臣子或者皇上看中之人的妻子和女眷的。 古代一品至五品的官员称诰,六品至九品称敕。 明清时期形成了非常完备的诰封制度,一至五品官员授以诰命,六至九品授以敕命,夫人从夫品级,故世有“诰命夫人“之说。 诰命夫人跟其家人在朝的官职有关,是根据臣子的品级来定的,郑长生是三品侍郎衔,那给其母亲李秀英一个三品诰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说起来诰命夫人,在明清之际,五品以上的官员,如果功绩超群都有机会得到皇上的封赠命令。 而六品以下的官员所得到的则被称为敕命。 《清会典》中载,诰命针对官员本身的叫诰授;针对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及妻时,存者叫诰封,殁者叫诰赠。(清是万全沿袭了明的封诰制度的) 少爷救了皇上的命,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所以对于加封李秀英为三品诰命夫人,小七并不感到什么意外的。 可是为什么要深夜加封,又深夜召见呢?门外的马车都准备好了。 这么着急,而且丝毫不提少爷的事情,这就让人不免心慌慌了。 有人刺杀皇上,少爷救了皇上,皇上是没事了,可是少爷是否安好? 小七心里慌张起来,她偷眼观看王德用,不过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王德用面无表情,很是严肃,他是万全的遵照皇上的吩咐,只要把人接来就好,不要多嘴多舌的乱说话。 李秀英没有小气的那般思维,她万全的被这个三品诰命夫人给砸蒙圈了。 苍天啊,大地啊,如来佛祖菩萨啊,我儿当初的戏言成真了。 她心中激动的一批,擦了一把幸福的眼泪。 当年儿子幼年时,看话本中有提及诰命夫人一事,就拿给自己看,还信誓旦旦的扯着小奶音说,要给自己也挣回来一个诰命夫人。 儿子天真的话语,她当时是没有当回事的。 只不过还是开心的,犹记得当时她就一把搂过儿子,亲了又亲还笑言道:“好,我儿真是好样的,娘亲就等着这一天了。” 儿子使劲的点点头,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可是这一个当年的戏谑之言,没有想到会有一天真的实现了。 怎么能令她不激动? 在小七的服侍下穿戴一新,诰命夫人的冠服还真是够麻烦的。 命妇的服饰有冠、衫、霞帔、坠子、褙子组成,小七手忙脚乱的帮妇人穿戴好,微微笑着:“夫人,穿上这一身冠服还真是光彩照人,要是少爷看到了,肯定欣喜。” 女人对于这类的夸奖向来是来者不拒的,李秀英很开心能够得到小七的夸赞。 不过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臭美了一下:“这孩子,净糊弄我,都老了,鬓角都有白发和鱼尾纹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瞧你那水葱一样白嫩的肌肤,都能掐出水来。” 小七好像心不在焉似的,笑的有点不自然。 不过,这并未引起李秀英的注意。 王德用看着从内室走出来欢天喜地的李秀英,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恐怕你还不知道,你的这个诰命夫人,是你儿子用命换来的,如果要是知道的话你还能高兴的出来?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确的,就在王德用脸上露出一丝表情变化的时候,被小七捕捉了个结实。 少爷一定是出事了,王德用的表情已经把他的内心里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 她抬头看了看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的沥沥细雨,咬了咬嘴唇:“等一等,王公公,待本公主换上礼服,我也要去见皇上!” 第324章 面圣闻情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马车的顶棚上,噼里啪啦作响。 透过车帘雨幕,巍峨的皇城已经在望,一身宫装的小七紧紧的抓着夫人李秀英的手。 自从被加封“琪公主”的名头后,这是她第一次踏足宫城。 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少爷生死未卜是肯定的了。 可是她又不能跟夫人言明自己的猜测,万一要是错了呢? 平白的让夫人忧心,万一有个好歹的,可怎么办? 李秀英也莫名的紧张起来,皇城这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够进入皇家宫廷。 小七冰凉的小手,使得李秀英找到了同感。 不过她还是故作镇静的对小七道:“这孩子,紧张个什么劲儿?这是你义父家,也是你家。 要不是你倔强,早就来这里生活了。 你看,我都不紧张,你倒是先慌张了。” 她这话说得有点言不由衷。 皇城巍峨千万重,鳞次栉比风雨中,十丈长廊人涌动,不知皇上在哪宫? 李秀英心中感慨万千啊,这宫城还真是气派,这么多的房间,这么多的护卫甲士,这么多的官员好像都在等待她的到来。 她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 不过有王德用在前面引路,她尽管已经被绕晕了头,还是很放心的,总不会迷路的。 对于老朱,她见过了无数次,可是身穿龙袍的老朱她还是头一次见。 而且也见到了传说中的皇后娘娘。 马皇后一身凤冠霞帔,威严至极的坐在老朱的身边。 一路上王德用交给她和小七无数次面见皇上的礼仪,可是这一刻她万全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就这么尴尬的站在那里,如同泥胎木偶一般,呆若木鸡。 小七倒是聪慧的,记得王德用所教授的礼仪,赶忙拉了一下夫人李秀英下跪行礼。 要说面前皇上的礼仪极为复杂,尤其是这种向皇上封诰谢恩的礼仪,纷繁的很。 是要提前经过礼部特别教授和培训的,只有达到不出一点差错,才能来面见皇上的。 对于王德用的紧急培训,就拿李秀英来说,是很失败的。 李秀英在小七拉了一下后,才恍然大悟。 额,要给皇上和皇后磕头的。 于是乎,这头就磕个不停。 如同小鸡吃米,又像是牵线木偶,磕到停不下来。 规矩、礼仪是什么,万全忘了。 她只记得,需要磕头。 寻常农家妇,见个县太爷都哆嗦不知所措,何况是见皇上了。 老朱并无心去嘲笑李秀英的失礼。 这就是大明的子民啊,见到国之君主是诚惶诚恐。 尽管平时也经常见面,可是从来没有似今天这般拘谨过。 皇权威严,不容侵犯。 私下里怎么都可以,可是到了正式场合是容不得半点亵渎的。 对于郑家母子,老朱心里是有数的。 从八年前在郑家庄园接触以来,这么多年来,母子二人接人待物是个什么样子,他心里明镜一样。 尤其是这次,郑长生竟然为了救他舍生忘死的一扑。 那枚箭矢可是沾染了蛇毒了,尤其是郑长生这孩子事先在抓捕弥勒教逆匪的时候,还中了铁线黑背蜈蚣的剧毒。 那只蜈蚣他是看到了的,被现场的锦衣卫用瓷罐装着,吱吱的叫着,口中还不时地喷吐着褐色的液体。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毒物噬咬下的郑长生,竟然在危及关头奋不顾身的扑过来。 如果不是郑长生的阻挡,他都不敢想象会是一个什么结局。 老朱心里是感慨的,感慨到忍不住内心的激动:“郑氏平身吧,咱不得不说你养了个好儿子。 如果今天不是雨浓的话,咱的命就交代了。 在这里咱谢谢你。” 一国之君竟然如此的平易近人,说如此让人暖心的话,这让李秀英都没有想到。 马皇后走了过来一把拉过李秀英的手:“妹子,哀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雨浓这孩子是个好孩子。” 说着,擦了一下眼角。 李秀英傻眼了,这个时候,如果她还不能猜的出是儿子出事了,那她真算是白活了。 颤颤巍巍的李秀英哑然了好半天,嘴一张一翕的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 仿佛瞬间哑巴了一样,整个的胸腔被一阵翻腾的气给压制了。 马皇后能够感觉的到李秀英的身躯在颤抖,能够感觉得出李秀英的体温都在下降,那冰凉的手就是明证。 “我儿,我儿怎样?” “情况不太好,犹自昏迷中。不过,皇上已经召集了所有的御医在诊治,还望妹妹不要太伤心,会好的。” 马皇后也只能安慰了。 小七呆立了许久,终于两行热泪流了出来。 就说嘛,干嘛要给夫人封赏诰命,还要深夜召见,感情是来给少爷送别的,是来见少爷最后一面的。 她内心中的猜测应验了,少爷果然在生死关头。 听话听音,马皇后的言外之意已经是很明显得了。 小七知道这是皇后娘娘在安慰夫人,如果能够救治的回来的话,她就不会用这种语气来说了。 “皇上,我要去看看少爷,我跟名医鲁青山学过岐黄之术,我要去救少爷,还望皇上和皇后娘娘准允。” 小七跪下磕头如捣蒜,彻底刺激了李秀英。 一口气在她心里憋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没有缓过来,一下子瘫倒在马皇后的怀里。 一阵的手忙脚乱,小七也顾不得礼仪了,上前银针出手,人中、虎口、天灵各自施了一针。 随着银针的不断捻动,李秀英才清醒过来。 不过此刻的李秀英双眼呆滞,毫无神采,如同泥雕木塑一般。 好久在哭了出来:“儿子,我的儿子,疼死娘了。” 马皇后虽然没有见过李秀英,可是没少听老朱讲述郑家母子。 李秀英年纪轻轻的就失去了丈夫,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郑长生拉扯大的。 母子相依为命的感情,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一个妇人,当她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孩子身上的时候,那孩子就是她的命,甚至比她的命都重要。 分别时候孩子还好好的,可是突然之间就要阴阳两隔,就要骨肉分离,就要黑发人送白发人,怎么能不令人悲痛欲绝? 第325章 天妒英才 作为大明洪武朝的太医院院正的秦明老爷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郑长生。 长叹了一声:“哎!天不佑也!可惜了,如此忠心护主之青年才俊,就要魂归地府。实在是可惜了,可恶的弥勒教,一个个都该千刀万剐。” 院判赵文渊急切的道:“秦大人,真的在无可能了?” “如果但凡还有一点的可能,老朽也不会放任不管的。金线黑背蜈蚣之毒老朽都无法解之,还有那不知何何毒的箭伤呢,这无从下手啊。 虽然老朽已经竭尽全力的行针,阻止两种毒素的蔓延,可是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等实在是有负皇上的重托啊,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老朽一力承当。 我这把年纪了,皇上就是动怒,大不了也是斩杀我一人而已, 如果皇上怜悯不罪之,那老朽也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了,我会引咎请辞的。” 说着,他手捻须髯,面色苍白的向外走去。 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已经是风烛残年,他的这个决定是为了太医院全体着想啊。 所有在场的太医院的院使、院判、御医们无不落泪。 皇上是真的动怒了,下了死命令,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的救活这个年轻人。 可是他们却无能为力,这年轻人所中之毒太过于强烈,除了施毒人所配制的解药之外,谁也无法拿捏准确究竟用何种药解之。 被锦衣卫用瓷罐装来的金线黑背蜈蚣,他们也看了,这种毒蜈蚣从小就开始喂养各种毒虫,,可以说身上的毒素综合了所喂之毒虫的所有特性。 根本无从下手,谁也不知道,这蜈蚣是吃什么毒虫长大的。 更关键的是还有一个箭伤呢,箭伤也是有毒的,据说是南疆某种剧毒之蛇的毒液浸泡的。 这都是用来对付皇上的啊,要不是这个年轻的指挥使,舍身忘死的替皇上挡下这一箭,恐怕他们的脑袋早就保不住了。 治不好这个年轻人,他们或许可以有活命的机会,但是如果是皇上的话,治不好,那他们的下场是什么,不用说,都能想的出来。 这年轻人真是让人敬佩不已啊,如此忠心护主之臣,舍弃自己的性命换取皇上的安全,试问有几人能做到? 就算是有心这么做,又有几人的反应有他那么敏捷,几乎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扑了上去。 皇上都哭了,当着满街百姓,老泪纵横。 那该死的刺客被随后赶到的锦衣密谍用手弩射成了刺猬,可是尽管这样,又有什么用? 能够换回如此忠肝义胆的良臣吗? 也不怪皇上伤心,满朝文武尽随其后,竟然没有一人如这年轻人这般忠勇。 可惜的是他们竟然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失去生命的迹象。 院判赵文渊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他活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窝心过。 胸口如同一块千钧巨石,压在胸口。 使得他,胸闷气短,连呼吸都有点困难,烈火灼心一般的痛感让他的面部有些扭曲。 忠臣义士人人敬仰,从古自今不曾变过。 他的老友闻道成是跟随在皇上身边的史官,据他所言,这年轻人是皇上极为看中的一个臣子。 相识多年,许多朝廷的善政良策都是出于这个叫郑雨浓的年轻人之手。 如此人才却如此短命,真是苍天不公啊。 据说郑指挥使年幼丧父,是有寡母拉扯大的,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一路行来。 儿子能够简在帝心,一路提拔重用,这好日子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可是这突然间的噩耗,也不知道其母能不能接受的了。 黑发人送白发人,那等伤心痛苦的滋味,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的。 当初他的幼子患了天花而去,饶是他心志坚挺,可还是痛苦难过了三年之久,其老妻突闻噩耗,竟是当场发作心绞痛以至于痛毙。 希望郑指挥使的母亲,不要如他老妻那般啊。 可惜了,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要家破人亡了,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皇极殿,太医院院正秦明双漆跪到在地请罪不已。 老朱颤抖的手茶盏都端不稳当了,为了掩饰其失态,赶忙放在龙书案上。 “当真无药可医了?” “皇上,请恕臣无能,请治罪于臣。” 李秀英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情绪,随着秦明的奏报请罪,一下子如坠深渊。 失魂落魄的李秀英嘴里喃喃自语:“儿子,儿子,我要见我的儿子。” 小七其实更伤心更难过,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深知夫人对少爷的感情是怎样的。 少爷就是夫人的心头肉,如今一下子剜掉了这块心头之肉,该是怎样的悲痛? 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在增加夫人的悲痛了,她強自忍着内心的悲伤,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过来搀扶住李秀英:“夫人,小七陪您去见少爷。” 尽管她已经极力控制了,可是一阵阵的心痛,潮水般的袭来,小七不能自已的泪湿衣襟。 少爷就这么走了,自己期待的那一天永远也无法到来了。 曾几何时,自己还想着和婉儿姐姐竞争一下的。 还有,她曾经为婉儿姐姐被家人接走而感到庆幸,仿佛她不在少爷身边,少爷就会属于自己了似的。 这一切如果能够在重来的话,她宁愿意不跟婉儿姐姐置气较劲,她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要少爷去死。 可是想这还有什么用? 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老朱如同秦明预料的一样,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并未对太医院的众人大开杀戒,也并未处置秦明。 事已至此,已经尽力了,可是回天乏术,又有什么办法? 就是迁怒在多的人,郑雨浓也不会活过来,徒增杀孽而已。 李秀英一路踉跄着冲进了静室,头上的诰命冠路上都脱落掉在地上,她丝毫的不去理会。 十几个太医院的人,正在收拾医药箱,尤其是赵文渊院判,不住的摇首叹息:“天妒英才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闯了进来,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儿子,娘来来,娘来看你了,我的儿......” 第326章 奇迹就是这么诞生的 一个身穿华丽诰命服饰的妇人,蓦地闯入,声泪俱下的呼唤着儿子。 额,这就是郑雨浓的母亲。 英雄的母亲,那是值得敬佩的。 所有人都让开通道,束手而立。 李秀英终于见到了儿子,一股眩晕感袭来。 入目处,儿子静静的躺着,面目平静一动也不动。 紧随其后赶到的小七看着郑长生,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面容,以及那泛紫发黑的唇目,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两个女人,围在郑长生的床边,哭的神佛动容,天地有感。 外面的暴雨似乎下的更大了,哗哗的雨幕从天而降,瓢泼一般。 似乎连老天都在感叹悲切着! 老朱两口子并未如李秀英和小七那样一路狂奔,他们赶到的时候,房间内已经哭声一片。 哎!老朱狠狠的叹了口气。 继而老朱的手握成拳头状:“召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李文忠觐见!” 说完,他一扭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老朱悄悄的擦了一把眼角泛出的泪水,李秀英和小七的惨痛哭声,彻底的震撼到了他也激怒了他。 该死的弥勒教,咱定要跟你不死不休! 话说这都多少年了,他从未有过如此伤心的时候,以至于失态,眼泪都流出来了。 都说他是铁血帝王,手腕强硬,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可那也是针对的是敌人,针对的是坏乱朝纲者,徇私枉法者。 对于自己人,对于忠心的人,他毫不吝惜赏赐和恩宠。 郑长生在关键时刻的那一扑,救了他的命。 如此忠心护主之忠臣良将,彻底的感动到了他,内心深处久违的那一丝柔软,油然升起。 想一下当时的情况,身后那么多护卫,那么多大臣,没有一个敢上前哪怕做做样子呢? 有的文官竟然吓得趴在地上,哪里还管他这个皇上的死活? 唯有郑雨浓这孩子,奋勇上前替他挡下那一箭。 都说帝王无情?可是这真的是有点以偏概全了,最起码老朱就不是。 帝王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有自己对是非曲直的判断,心中也有一杆秤。 孰是孰非,孰对孰错,孰忠孰奸,心中是有数的。 皇极殿,老朱望着殿外瓢泼大雨,一把抓起龙书案上的御制茶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王德用吓的大气儿都不敢喘息,这是皇上最钟爱的一个茶盏了。 这是汝窑特制的皇家御用的贡品,在开国之初烧制的第一窑瓷器。 优中选优,送给皇上专用的。 皇上那么喜爱的这个茶盏,竟然丝不顾惜的摔的粉粉碎,可见皇上胸中的怒意有多大。 平静了这么多年的大明,要起波澜了。 帝王一怒,流血漂橹,这不是一句白话,是要用血来偿还的。 该死的弥勒教,一帮逆匪,放着太平的日子不去过,偏偏要跟国家做对。 竟然行刺皇上,这是在找死啊。 说起来李文忠,他是老朱的亲外甥,十二岁时,母亲曹国长公主就去世了。 父亲李贞带着他辗转乱军之中,多次濒临死亡。 二年之后才在滁州见到舅舅朱元璋。 朱元璋见到李文忠,十分喜爱,便将他收为养子,跟随自己姓朱。 十九岁时,李文忠以舍人的身份率领亲军,随军支援池州,击败天完军,骁勇善战为诸将之首。 朱元璋对李文忠十分宠信,常派他监军随将领出征。 李文忠转战沙场,官至荣禄大夫、浙江行省平章事,复姓李。 明朝开国后,李文忠多次领兵出塞征讨元军残余势力,战功显赫,获封曹国公。 1379年(洪武十二年),明太祖又诏命李文忠主持大都督府(最高军事机构),兼主管国子监(全国最高学府)。 老朱能够让他当大明军事力量的扛把子,那是对他这个外甥的莫大的信任。 他和老朱的舅甥的亲戚关系,可以说是历史上,除了汉武帝和霍去病姑父、侄儿的关系能比拟之外。 他和霍去病一样,是绝无仅有的不光靠裙带而靠战功成长起来的将军。 那是在尸山血海中打过滚洗过澡的铁血将军。 他是在值殿待命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亲外甥加大明军事机构的扛把子,如果不随时候命的话,他恐怕也活到头了。 老朱脸色阴沉的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声音对李文忠下达了剿灭弥勒教的旨意。 看着李文忠令命去安排剿匪事宜,老朱感觉此刻心中似乎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这团火要把他吞噬,要把他燃烧殆尽。 颇有一种须发皆张的架势,咔嚓一声炸雷,响彻在空中,无形中给这雨夜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就在这个时候,太医院医正秦明一手扶着腰带,一手按着乌纱,几十岁的人了脚下如飞,一溜烟的跑进大殿。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不已的道:“皇上,大喜,大喜啊。苍天怜悯,大地护佑,为皇龙尾庇护,郑雨浓指挥使清醒过来了。” 啥?老朱两道刷子眉一挑,惊喜的紧走几步来到秦明面前急切的问道:“你所言当真?你可知道如非不实乃欺君之罪。” 秦明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皇上,老臣不敢欺瞒皇上,请皇上移步一观。” 老朱扭头就走,脚下如飞,直奔偏殿的静室。 “奇迹啊,皇上!郑指挥使大人身上所中之两种剧毒,竟然是相生相克的,在心窝处相会后,以毒攻毒之下,竟然全消。 真乃是皇天护佑啊,臣等恭贺皇上重获爱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太医院院判赵文渊的带领下,众人匍匐在老朱脚下齐声恭贺。 啊哈,老朱真是喜从心头起,乐上眉间稍啊。 他紧走几步,颤抖的声音轻生呼唤:“雨浓,咱来看你来了。” 郑长生微微的张开眼,虚弱无力的唇动了动,可是并未吐出一个字。 老朱赶忙上前,在床边坐下,一手拉着郑长生的手道:“雨浓,莫要开口了,咱知道你的心意了,就说嘛,老天爷不会让咱们君臣二人天人永隔的。 还记得当初咱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咱们可是要做一对儿君臣知遇的典范的,你怎么能先于咱前头走呢。” 第327章 第0326章危难不忘忧民心 君臣知遇的典范? 闻讯赶来的刘伯温等一帮朝臣们心里震撼的一批。 今日里,除了胡惟庸伤痛不能自已,请假回家处理儿子丧事去了之外。 其他的诸位朝臣尽皆都是待罪之身啊。 皇上在那么危及的关头,竟然没有一人上前就驾。 尽管这责任不在于他们,他们毕竟离老朱还是有点距离的,反应也是反应不过来的。 可是关键的一点是有那么几个胆小如鼠的文官,竟然吓得双手抱头匍匐在地。 而且还落如了老朱的眼里,在锦衣卫密谍射杀刺客后,老朱当即就下旨那几个失态的文官捉拿关进天牢。 这就骇人了,他们这些虽然没有如那几个文官那么倒霉,可是毕竟君有难而不救,这就是诛心的大罪啊。 谁不胆战心惊的? 也就是郑长生这孩子上前挡了一下,如果不是他的反应敏捷,一片忠心,舍生救驾的话,大明的朝廷就要变天了。 他们这些人估计一个个都得引颈自戕,以谢天下。 悠悠史书,如刀史笔,他们这些人都将要遗臭万年啊。 所以郑长生的安危,也关乎他们的前途和名声。 文人对于羽毛的爱惜,那是与生俱来的。 有些人为了博取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甚至不惜硬刚皇上,以死谏的方式来博取这个机会。 这就是古代文官的臭德行,不过也不能一杠子打翻一船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 老朱和郑长生的那番话,他们可都是听在耳中的,他们只知道郑长生这小子就像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一下子就被皇上以三品侍郎衔委以重任,并且单独的为他成立了一个全新的衙门锦衣卫指挥使司。 但是他们不知道郑长生竟然在老朱心里是如此的地位。 考,君臣知遇的典范。 这是多大的信任啊! 也怪不得郑长生这小子敢以命相救皇上。 想起郑长生舍生忘死的那一扑,他们都有点自忏形秽啊。 只羡慕人家的平步青云,和皇上的重用于恩宠,可是没有看到人家是以怎样的一颗心去侍君王的。 哎,实在是愧煞人也。 看来大明洪武朝又要出一归位朝堂新贵了。 救驾之功,这多大的功劳啊。 李秀英喜极而泣,小七也一边开心的笑着一边流着眼泪。 她拿出香罗帕,不断的给夫人李秀英擦拭着眼泪:“夫人,少爷醒了,少爷活过来了。佛祖保佑啊!” 小七无心之下的言语,并未提及皇上的天威庇护。 这也是跟夫人李秀英常年笃信佛祖有关。 这要是一般人说这样的话,不把皇上的因素摆到前面,要是平常肯定会有御史言官参奏弹劾,不敬皇上,一个藐视皇上的罪过是跑不掉的。 可是此时此刻,谁敢多嘴多舌的啊。 没看到皇上都不介意,咧着嘴开心的笑呢嘛,谁敢这个时候触眉头啊。 再说了,你也不看看是谁说的这话。 那可是皇上最钟爱的琪公主,虽然此女出身微寒,可是奈何皇上喜欢啊。 她的脖颈中可是带着皇上钦赐的长命环呢。 这还是征集了许多能工巧匠的意见后,画出了十几个图纸,经过皇上内廷商议后的结果。 皇上选出了图案,着匠人精心打造出来的。 朝堂内廷会议,一般都是作为机密中的机密需要留档案的,也是需要极度保密的。 可是唯独这一件事情,皇上并未要求保密,是以满朝文武皆知。 那些有机会列席内廷的大臣惊讶之余感慨此女的好命,可是那些没机会参与内廷会议的大臣们,都一个个的两眼忘穿的巴巴的打听会议内容,以知道皇上的动态为荣。 当他们知道小七的这个长命环后,都幸福的要晕过去了。 一个个的都咬牙发誓,一旦看到戴此长命环的女子,要毕恭毕敬,不管是不是身穿贵人服饰。 所以当他们看到小七的时候,一个个的都心生敬意。 小七其实是不知道这等朝廷秘闻的,她只不过是看老朱赐她公主服饰的时候,连带的有这个长命环,还以为是公主服饰的必备之物呢。 所以,她在换衣服进宫的时候,连同这个长命环也一并戴了上去。 朝堂中久闻不见其人的,皇上最是得意最是宠爱的义女干殿下琪公主,今日里竟然显露真容。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小七为此很是郁闷,为何那些人的目光此刻都注视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难道是自己的服饰不对还是脸上哭花了妆容? 这些下跪在房间里的人,她只认识一个刘伯温,刘先生曾经跟随着方先生来家中拜访过。 她在旁边伺候着,所以对刘伯温是很是有印象。 其他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为何把目光注视到自己的身上。 着令她很是感到不安。 这些人真的是太奇怪了,是没见过女人还是咋地?看到自己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娘一样的崇敬恭敬的目光。 太吓人了。 而此刻的郑长生努力的半天,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皇上,弥勒教!” 老朱热泪盈眶啊,这孩子真是难得的很,都这个时候了,都已经到了这部田地了,从鬼门关都走了一遭了,还在担心着逆匪之事。 老朱轻轻的拍着郑长生的手,欣慰的微笑着道:“雨浓,安心的养伤,弥勒教的事情,咱已经有了谕旨,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朱文正已经在行动了。 放心好了,如此逆贼,不诛灭不足以彰显天道,不诛灭不足以稳定人心。 咱要跟弥勒教的逆贼们,势不两立,要和他们血战到底。 他们想要咱的命,可是咱想说,咱的命硬着呢。 有你这样的忠臣良将在咱的身边,咱心里安稳着呢,他们一小撮人,想要咱的命,差的早着呢。” 老朱的话,在诸臣耳中,就像是在打脸啊。 一个个的羞的脸都通红通红的。 可是又没有办法,谁让他们在皇上遇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赶的及上前呢? 郑长生的脸憋的通红,眼睛使劲的瞪大了,憋了好半天又憋出一句话:“皇上,匪首严惩,从者不罚。 他们大多数是无知的百姓,只不过是受了迷惑。 还望皇上开恩!~” 老朱的脑袋“嗡”了一声...... 第328章 如此恩宠 民智不开是为愚也,任何事物都有其双面性。 愚民之于封建统治者来说是一把双刃剑。 民愚固穷,易于统治;可是同时也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之。 如弥勒教,就是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 普照临死前交代,弥勒教中坚十数万,信徒不计其数。 这力量不可谓不大,不管他是不是在危言耸听,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吹牛逼,可是不得不小心谨慎对待啊。 老朱的火气一旦上来,大开杀戒的话,那将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啊。 弥勒教煽动无知民众固然可恨,可是民众也是受害者不是? 不能矫枉过正这是郑长生的想法。 说到底弥勒教和老朱的对决,最终倒霉的还是普通的老百姓。 他们何其无辜啊? 如果想要彻底的解决弥勒教的问题,那唯有开民智,给民众们读书识字的机会,给他们普及一些常识性的科学知识。 不然的话,就算是剿灭了弥勒教,还有别的什么教会冒出来。 到时候一煽动,一忽悠,照样还是风生水起。 郑长生心里着急啊,不过他也知道,目前是急不来的。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是一个长久持续的过程。 非三两日之功的。 也只能徐徐图之了,眼下最急迫要做的是,让老朱不要大开杀戒是为上策。 郑长生的这番话,给老朱这辆愤怒失控的疾驶中的列车,猛踩了一脚刹车。 如老朱这般心机深沉,手腕高超者,岂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愤怒使老朱差点失去理智,可是一旦清醒了过来后,如果还一意孤行,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了。 “给李文忠传咱的口谕:首恶必惩,从者不罚。” 靠,完全是照搬了郑长生的话。 刘伯温和老夫子宋濂面面相觑,彼此眼神交汇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惊讶。 皇上对郑长生的宠信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是让人瞠目接触。 竟然把他的话直接拿来用,这立马就成了圣谕了。 汪广洋作为中书省的一份子,在李擅长时期,他的地位犹在胡惟庸之上,可是在关于中书省左相国这个位置的竞争上,他一败涂地。 被胡惟庸这个靠着李擅长扶持而得势的家伙,狠狠的踩在脚下。 他很是不服气,论才华,论才干,他并不比胡惟庸哪里差。 关键是人家有李擅长这个大靠山扶持。 李擅长之于皇上,那是亦师亦友亦兄般的存在。 虽然皇上对他有所忌惮,但是他很识时务的急流勇退,这给了皇上对他的恩宠和信任,加封赏赐不断。 自己唯一比胡惟庸差的就是一个在皇上身边的人提携扶持,缺少一个让皇上宠信的人的举荐。 他感觉自己好像找到助力了,郑长生就是一个很好的不二的人选啊。 要是结交好了郑雨浓,那自己还何愁斗不过胡惟庸这条蠢猪? 官场中人的思维都不能用寻常人的衡量之,利益至上才是他们的追求。 汪广洋脑子里在飞速的思索着,怎么才能结交讨好郑长生了。 可是无论是怎样的接触,都显得很是突兀,一个平常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突然笑呵呵的凑过来,任何人都得有个防备心理吧? 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想要正常的结交郑长生,还要不突兀,那只有“曲线救国”了。 郑长生的恩师方克勤可是到了要述职的时候了,吏部的考语权可是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握着呢。 吏部尚书詹徽可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啊,胡惟庸现在忙着给儿子办丧事,应该没时间插手方克勤的事情了。 这狗日的胡惟庸,平时把持中书省大权,任何事情都要插一杠子进去。 方克勤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以说官声极好,可是到任之初发生过一次民变,不过那不是他的问题。 上任官遗留之,可是也归属在他的名下了。 尽管方克勤妥善的解决了这件事情,可是污点还是留下了的。 要是以着胡惟庸的脾气秉性,绝对的不会给一个好的官评,他要留着好的位置安插他自己的人手。 大明有规定,吏部考评好的官员是优先任命的。 恩,就这么办,替他搞定恩师方克勤的事情,他还能不对咱感激不尽?到时候再顺便结交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汪广洋就一阵的开心。 郑长生经过太医院一众人等共诊合议之下,确认无碍,现在只需将悲伤的箭伤养好即可。 李秀英和小七皆喜笑颜开,刚才的痛苦凄惨状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按照规定,皇宫之中是不允许除了皇上和未成年皇子之外的男人留宿的。 这是死规定,成年皇子都不行,只要是成年,哪怕是刚过了成年的那一个时辰都不行。 赶紧的得搬出皇城,这是大忌讳,是有秽乱宫廷之嫌疑的,就会有御史言官弹劾。 郑长生很感谢老朱为了给自己救治方便,直接把自己抬到皇宫里。 这是为了御医方便,也方便用药。 太医院和各种珍稀的药材这里什么都有,用起来方便的很。 但是现在自己清醒过来了,身为臣子总不能留下一个不好的名声啊,在宫城留宿,这是对君王的不敬啊,容易遭人诟病,留下骂名。 是以,郑长生提出要回府养病。 老朱低头沉思了半天:“好吧,雨浓。回府安心的养病,任何事情都不要操心,咱一切都会处理好的。 另外咱给你派几个御医不间断的轮番守护着你,大内什么药材都有,只要需要,派人来拿即可。” 御医亲自侍疾,这多大的待遇啊。 就算是皇子也没这个待遇吧?最多御医过去诊断完,开了药就走了。 让伺候皇上的御医,一天十二个时辰的不间断的侍疾,这是个啥待遇啊? 尽管有点不合规定,可是这是皇上自己的事情,谁又能敢多嘴多舌? 郑长生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那一箭射的不可谓不狠啊。 虽然身穿软甲,可是依旧是穿透,入肉三分许。 如果在准一点的话,劲道在大一点的话,就算是没有毒素的作用,他也是活不成的。 走路是没可能的了,只有抬着方可行。 老朱看了看郑长生的伤口情况,眉头就是一皱啊。 太医院的御医们只顾着研究解毒的事情了,伤口就是一个简单的包扎。 现在郑长生动了一下,伤口就流血不止,疼的他额头的汗珠子都冒出来了。 “来人,连人带床一起抬走。” 啊?所有人都傻眼了。 抬床?也亏的老朱想的出来。 床是雕花大木床,宫廷用的东西,岂能是寻常人家的可比的。 这一张床就足有两三百斤重,也不知道用什么木料做的,刷着油漆看不出木质。 要说抬的话,再重的床只要人手充足,那也是可以抬走的。 可关键是怎么出门啊? 这是工匠们用卯榫结构组装起来的,门口那么窄出不去啊。 可是这难不倒老朱,他大手一挥:“来人啊,给咱把门拆了。” 老朱要是讲究起来,那是丝毫的礼仪都不能错;可是要是粗枝大叶不拘繁文缛节起来,那也是毫无顾忌的。 房子是老子的,老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哪怕老子一把火烧了呢,关你们屁事。 已经有几个言官蠢蠢欲动了,可是被老朱凌厉的眼神刺的愣是生生的跪在地上没敢起来。 这个时候触霉头,那除了一个倒霉还是倒霉,没有别的二法。 老朱似乎孩子气上来来,你们不是不满意吗?你们不是嫌弃咱对郑雨浓恩宠的过头了吗? 那咱就在过头一次给你们看,老子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一个比一个躲的快,一个比一个害怕的很。 这个时候了,到耍嘴皮子时间了,都想要跳出来了。 真是其心可诛也! 他赐给郑长生的府邸,就在西边的宫墙之外,看起来是两家挨着。 可是要是绕起道来,那也是不近的。 恩宠,那就给一个大的,救驾之功,怎么赏赐都不过分。 民间还有一句俗语说,救命之恩,恩同父母的说法呢。 “来人,把西面的宫墙拆开一个口子,建造一个大门,方便咱随时可以去看望雨浓。” 老朱话音未落,御史方式新大呼一声:“皇上万万不可啊,皇城乃顺天应命之真龙天字居所,一旦落成,岂能随意的破坏之? 这是有违天意,激怒了上苍,是要出大乱子的啊!” 刘伯温眼睛一闭,心中暗道:“完了,完了,方式新完了!” 诚如他所猜测的一样,老朱看着膝行到自己面前的方式新,冷冷的笑了一声:“方式新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要逼咱杀了你不成?” 要说这方式新其实为人还是可以的,就是有点迂腐,有点戅头。 他是清流中的清流,尊孔敬道忠君为国。 在他的眼里,君王那就是天,臣子在怎么有功劳,也不应该居功自傲,以至于皇上要拆除宫门,拆掉宫墙给他方便。 这是极度不合乎伦理纲常的大逆不道的行径。 “郑雨浓你这是要陷身于不义啊,你醒醒吧。屈屈残身,竟然劳动君父如此厚爱,你......” 他话音未落,话甚至还没说完,郑长生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 方式新说的对啊,这要是成真的了,那自己就是朝堂所有人的公敌了。 日后恐怕,会遭人非议的啊。 现在老朱是对自己很好,可是以老朱多疑的性子,要是有人惦记上自己了,时不时的在老朱面前给自己上眼药,那难免老朱不会对自己变心啊。 一旦对自己的信任和宠爱没有了,到那时,君恩已尽,殒命毁家就是不用言明的下场啊。 他挣扎着想要下床,可是过于用力,伤口崩开,血流不止,吓得小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御医们手忙脚乱的上去包扎抢救。 老朱的胡子都气的撅起来了,狠狠的一脚踹在方式新的肩头:“来人啊,把方式新拿下。” 第329章 回府养伤 老朱的那一脚踹的不可谓不狠,五十多岁的方式新直接被老朱一脚给踢翻在地。 两个金甲护卫拖死狗一样的把晕过去的方式新拉了出去。 看的汪广洋心里直翻个,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皇上对于郑雨浓的恩宠之盛,以后有没有来者不知道,但是绝对是前无古人的。 他又想起来刚进门之时听到的那句话:君臣知遇的典范。 想到这里,他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目标。 郑长生要是结交不到的话,实乃平生之无能也。 另外小七的那一声痛哭,也更激发了他的斗志。 胡惟庸啊,你给老子等着,有朝一日老子要让你匍匐在老子的脚下。 没看到皇上都宠爱的琪公主哭成啥样了,啊哈,郑长生这小子迟早有一天要成为皇上干女婿的。 有了这两重的恩宠加身,在大明的洪武朝要是不出一个朝堂新贵,那就见了鬼了。 而且这一天也不会太远了,或许就在郑长生伤好的那一天,也或许是他跟琪公主完婚的那一天,反正不会太长久。 在胡惟庸座下隐忍了这么多年,这下终于要翻身了啊。 按耐不住心中狂喜的汪广洋,高兴的差点没乐出声儿来。 方式新是被老朱一脚给踢晕过去的,而郑长生是疼晕过去的。 郑长生算是体会到了疼痛的滋味,那种钻心的剧烈的疼痛感,一下子抽光了他全身的力气。 按照后世对于疼痛的等级划分,说是女人分娩是排在疼痛榜单第一位的,郑长生此刻经受的疼痛,与之分娩比较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 要不然也不会疼晕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长生迷迷糊糊的张开了眼。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布置,自己正置身在家里书房的卧榻上。 外面已经天色方亮,屋里还有一股牛油蜡烛的味道,犹自未散去。 太医院院正秦明就坐在卧榻边的一张躺椅上打着盹儿,还有院判赵文渊,以及两个年轻的御医。 一股浓浓的汤药味传来,小七端着悄悄的走进书房。 四目相对处,小七的手一阵的颤抖,药汤洒了一身。 “少爷,你醒了!夫人,少爷醒过来了!”小七跳着脚的呼唤着。 秦明正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毕竟岁数也大了,熬了这么久,年轻力壮的两个御医都扛不住,睡眼朦胧的样子,何况他了。 小七的这一声惊呼,所有人都精神为之一震。 秦明在两个年轻御医的搀扶下,从躺椅上起身,一屁股就坐在郑长生的身边,开始搭脉。 额,脉搏强劲有力,看样子已经无大碍,只需要耐心的静养即可。 让他惊讶不已的是琪公主给郑长生注入体内的那一种叫做青霉素的药物,真是神效啊! 那么大的创口面,要知道郑长生替老朱挡下来的那一箭可是带倒刺的三棱箭,起出箭头的时候,割开了好大一块肌肉。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琪公主竟然也是一个杏林妙手,问之情由后,让秦明激动的都要哭了。 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鲁青山的得意弟子。 伤科一道,由来已久,可是又建树者着实不多也。 可是鲁青山在杏林界的大命,可是流传已久啊。 小七帮郑长生进行了缝合,又注入了青霉素。 在秦明的意识里,人的伤口这么大,这么深,要是诊治不及时,治疗不得力的话,早晚也是要伤口流脓发高烧而死的。 这也是老朱派他们轮番守护的原因之一。 之前他们处理伤口哪里懂得缝合术和消毒啊,可是在亲眼目睹了小七的施救过程后,他们开始还是将信将疑的。 不过,这处理伤口的方式,真是让他们好奇不已。 感情这就是伤科之王鲁青山的疗伤之法啊,他们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是心里已经把此方法记了下来。 等到郑长生彻底的清醒过来后,秦明一搭脉,就发现竟然没有出现,他所预料的,脉搏虚弱无力的情况。 额,这可让他心里震撼的无以复加的。 不愧是鲁青山的爱徒,可惜了,要是个男儿身的话,绝对的杏林国手之存在啊。 这年头的人,都是重男轻女的,饶是秦明这等国手大拿也是不能免俗的。 小七的身份贵重,在家里伺候一下郑长生是未尝不可,她们的关系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而且这也是皇上都默认的事情了。 谁心里没个数啊。 可是要是让琪公主一介女流,抛头露面的讲经授课这明显不妥。 医官者都是男人,就不说小七的医术和身份了,但说是个女人,他们又哪里肯屈居于女流之下? 传扬出去杏林届的脸面何存? 是以,秦明是长吁短叹,摇首不已。 看的小七都傻眼了,这到底少爷是好还是没好啊? 要说没有好,可是少爷命名已经张开眼睛,已经清醒过来了; 要说好了,可是太医院的秦医正为何一直摇头呢? 她心里没有底了,心中慌乱起来。 毕竟这等伤科手术,她自从学会以来,除了在小动物的身上实验过,还没有在人的身上试过。 少爷是她的第一个伤科的病患,尽管她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完全是按照师傅鲁青山教导的施行的,而且还用上了少爷制作出来的神药“青霉素”。 但是讲真,她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李秀英闻听到小七的呼唤,一溜烟的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丝毫的不顾及满面尘灰烟火色的形象。 边跑边解下腰里的厨裙,飞也似的一头扎进了书房。 “我儿如何?可无碍乎?” 秦明抬头看了一眼李秀英,蓬头垢面,心急如焚的样子,就连弄脏了诰妇装都不管不顾的。 他知道李秀英爱子心切,不敢托大,连忙起身:“夫人,莫要担惊,郑大人的伤势已经无碍,只需静养即可。” 有了秦明的这颗定心丸,小七才破涕为笑,偷偷的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娘,儿子没事的,从小算命先生就说过,儿子乃福大命大之人,是不会这么轻易被阎罗王召唤去的。 儿子还要给娘养老送终呢,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走呢。” 虚弱的郑长生,极力的露出笑脸安慰母亲。 他知道自己在母亲心中是个什么位置,小时候被拐子带走母亲差点没疯了,被张黑虎的人绑走,母亲更是一下子中风。 要不是师傅鲁青山调治的及时,要不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恢复,母亲是不可能恢复原状的,说不定终生瘫痪在床了。 现在自己差点一命归西,这得给母亲多么大的打击啊。 几个时辰之内,心情过山车一样的忽上忽下,没有一个安稳的时候,要是心脏不堪重负的话,母亲或许真的会抗不过去的。 第330章 同心平安结 郑长生无碍的消息随着秦明等一帮太医院的御医们回宫,不胫而走。 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郑家人欢喜这是毋庸置疑的。 老朱高兴,那也是不用说的。 跟郑长生有过交集的刘伯温、宋濂、周明通等喜悦,这是情理之中的。 而汪广洋高兴就让人有点想不明白了,以至于他手下的那一帮幕僚大臣们,都心里嘀咕上了,这汪大人是肿么了? 一直让人打探郑长生的消息,一得到郑长生苏醒无碍的消息后,高兴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 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啊,想不通。 高兴的人还有很多,就比如太子殿下和朱小四。 作为曾经的詹士府的少詹事,作为曾经的太子府的属官,太子跟郑长生的关系那是极为要好的。 而朱小四更是不同了,他跟郑长生好的都要穿一条裤子了。 当他得到郑长生要完蛋的时候,哭的是鼻子一把泪一把的,他想要去看望郑长生,可是他又不忍心看到好友临死前的惨状。 还是把美好的一面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记忆中吧,等郑长生出殡的时候,再过府上去送别好了。 总之他是心碎的一踏糊涂,就连徐妙云这个千娇百媚的大小姐都提不起来他的兴致了。 现在得知郑长生屁事儿没有,竟然神奇的活了过来,他怎么能不高兴? 另外一个高兴的一下子从病床上俯身而起的人,不用问,可定是吕大小姐了。 行尸走肉一样的躺在创伤的吕大小姐,在祖父和父母离开房间后,在好姐妹如画的安抚下,总算是哭了出来。 这哭的叫一个痛,叫一个撕心裂肺。 他死了,竟然死了,这个消息怎么能让人接受的了。 你个骗子,小骗子,说好的娶人家过门呢?说好的一辈子要在一起的,你个不守信用的人。 如果不是如画心思机敏发现了大小姐,已有轻生之意,拿出一个平安符骗她说把平安符编织进同心结里面,可以祈祷郑长生平安的话。 吕大小姐的必死之志是不可挽回的。 同心结的打法是如画亲自教给吕大小姐的。 她先是打了一个做样品,这个样品她打的很慢很慢的。 她在拖延时间,能够多慢一点,小姐就能多一点安心。 一个人心中要是有了期待之情,有了一丝的希望,那就不会再去做傻事了。 就再吕大小姐学习编制同心结的时候,如画打法小厮吕三宝去打探消息,郑公子一旦有了消息要第一时间传回来。 安排完了后,她就又回到房间,寸步不离的陪同着大小姐。 一个同心结在吕婉容的手中逐渐的成型,天色也逐渐的放亮了起来。 这个时候,小厮三宝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呼呼带喘的回来了。 “郑公子无碍了,皇上打穿了宫墙,用床直接把人送回家了。还有几个御医侍疾呢。” 这个消息使得吕婉容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把同心结捂在胸口,顿时是热泪盈眶。 如画傻眼了,不是说深中两种剧毒还狠狠的中的一箭吗?不是说必死无疑吗? 怎么这么快就转危为安了呢? 她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 狠狠的瞪了一眼三宝:“你说实话,是不是假消息用来宽小姐的心,你要说实话不要诓骗人知道不?” 小厮三宝都傻眼了,这就是真的消息哦。 “如画姑娘,借给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胡乱编排郑公子的消息啊。太医院的秦院正是笑着离开郑府的,小七姑娘是笑着送出来的。 小的看的清清楚楚,而且也听的清清楚楚的。 那个白胡子秦院正说只要按时服药,安心静养,很快郑公子就会没事的。” 哦,吕婉容激动的一把搂过如画呜呜的哭泣起来。 边哭边说:“谢谢你,如画,你的同心平安结起作用了。 佛祖在九霄看着呢,真是佛祖保佑,老天爷开眼啊。” 如画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她能说这几当时只不过是忽悠小姐的吗?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滴, 好吧,那这么说来,郑公子能够逃过一劫,大难不死,我也是有功劳的咯! 随即,她心里美滋滋起来。 哭了许久的吕婉容,松开了如画。 双手把同心结小心谨慎的用香罗帕包裹了起来,又提笔刷刷点点手书一封,交给小斯三宝:“亲手交给郑公子,记住,要亲手交给他,你要看看他现在的状况如何,速去速回,向我回报。” 额,小厮三宝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这刚跑回来,气还没喘匀呢,就又得在跑一趟郑府。 可是他是开心的,能够见到小姐无恙,让他跑断腿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小七是开心的不要不要的,端着一碗莲子粥,用汤匙小心的吹凉了给少爷喂食。 少爷的眼睛明亮,脸上有了红晕,可是为嘛红晕那么红? 不管了,先伺候少爷吃完这碗粥,这可是夫人亲自下厨房精心熬制出来的。 就连自己都不要打下手,每一粒米,没一滴水都是夫人亲手弄的。 夫人说了,佛祖有梦于她,是她的母爱,感动了上苍,才把少爷送回来的。 是以她亲手调羹汤,以更彰显母爱,以图在给上苍增加一点感动。 好吧,夫人既然愿意,那也由得她。 佛祖在现在的小七眼里,没有那么神秘和笃信了。 因为少爷都不相信,所以她也不相信了。 一碗粥喝完,郑长生额头上冒汗了,脸更红了。 似乎还有点焦急的样子。 小七,放下碗匙,纤纤玉指抚上了少爷的额头。 额,好热呀! “少爷,你是发烧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啊?” 轻声软语,无尽的温柔。 郑长生长呼了一口气,面色更红润更尴尬了。 小七非常的不解,少爷这到底是肿么了嘛? 伤口已经无碍了,连太医院的秦院正都拍着胸脯子打包票,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头发胡子眉毛都白了的老人家了。 岂能会随意的诓骗人?再说了,有皇上的谕旨在他也不敢欺君啊。 可是少爷如此这样到底是为哪般? 难道是看人家对他如此待他,对人家的爱意蓬勃不可收拾了? 恩,肯定是这样的。 因为每次自己对少爷的爱不能自拔的时候,都是脸红的比红布都红,而且浑身发烫,跟你生病发烧似的。 呀!想到这里,小七的心剧烈的砰砰的跳了起来。 一抹娇羞飞起,红霞顿时笼罩了俏丽的面庞。 “少爷,你......“ 郑长生的嘴巴张了又张,犹豫了又犹豫,终于沙哑着嗓子,一脸痛苦状的开口了:“小七,你能把尿壶给我哪来吗?......” 第331章 耍无赖的朱小四 小七臊的脸通红,比用破鞋底子抽的都要红。 好吧,是她多想了。 拿来夜壶,小七心中隐隐的有一丝的失落感。 她不禁想起少爷的硕大昂扬,那天四皇子开玩笑,把少爷的被子掀开的时候,被她看了个正着。 她递过去,然后扭头转身,心中慌乱的一批。 听着稀里哗啦很是有劲道的水声,小七很想要逃掉。 太羞人了呀!~ 突然轰隆一声,郑府的围墙应声而倒。 激起大片的灰尘,额,吓得郑长生一哆嗦,湿了一手...... 靠,难不成弥勒教杀来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伸手把蓝钻短刀操在手里。 可是一想,不对啊,这他娘的是京师,是在自己的家里。 老朱正在大规模清除扫荡弥勒教,怎么可能会杀到皇城根下呢。 只见朱小四从弥漫的灰尘中走了出来,指挥着一帮人手:“都听好了,这段围墙给拆了,给本皇子修一道门,手脚都麻溜的,今天务必完成。” 操,郑长生郁闷了。 隔壁的府邸空置了许久,无人居住。 不知道这货啥时候把房子拿到手的,竟然住到自己隔壁去了。 还自作主张的,推到围墙,这是准备赖上自己的节奏啊。 放着好好的王府不去住,偏偏跑到自己的隔壁,这用意在明显不过了。 好吧,谁让摊上一个这货了呢。 “生哥儿,四哥住到你隔壁了,惊喜不?” “你太自恋了,只有惊没有喜!吓我一跳,手都湿了。” “自恋为何意?受惊吓是四哥不对,没有提前给你打招呼,可是为何手会湿?” 郑长生愤怒中:“你撒尿的时候收惊吓试试!” 啊哈哈哈哈...... “你再笑中午没你的饭,爱上哪吃上哪吃去!” “别介,小气的样,吃你家一顿饭还不乐意啊。” “你那是只吃一顿吗?我看你都打好府里不开火的主意了。” 朱小四一拍大腿:“极好,极好,如此盛情,那四哥就愧领了。” “你还能在不要脸一点不?” 郑长生很郁闷。 朱小四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转头对小七笑道:“琪妹妹,听到没,生哥儿都要我在你家蹭饭吃了。 中午也不要准备那么多,一个糟溜鱼片,一个红烧肉,在来一个酱肘子,还有蛋花汤要有,记得汤里面多放醋。 还有......别走啊琪妹妹!”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好吧,郑长生彻底对朱小四无语了。 这厮还真的打算在郑府安家了。 如果不是顾忌言官弹劾,皇子结交朝臣的话,他连隔壁宅院这块遮羞布都不要,直接就搬进来了。 不过这开了一道门,说实话的,跟住到郑家没区别了。 一张床榻被抬了进来,就在郑长生的旁边放着,枕头被褥都拿过来了。 日,隔壁的宅子,看样子他真没打算住。这一水的崭新的生活用品连他宅子的院门都没进,直接搬到郑府的。 不光是生活用品,他连办公用品都拿过来了。 直接霸占了郑长生的书桌。 一大摞文件摆放在案头,还有他的大印盒子,一并摆放整齐。 十几个锦衣卫把这件书房直接给围了起来,除了小七和李秀英之外,谁都进不去。 李小年两口子,以及他家的憨娃,看着威风凛凛的锦衣卫,都有点腿肚子打哆嗦。 憨娃只不过是在院子里打扫,才刚一靠近书房的范围,锦衣卫的绣春刀都抽出来了。 吓的憨娃一缩脖子,哧溜一下窜了。 郑长生侧卧着,一脸愤怒的样子:“你搬过来也就罢了,可是你在我这办公就不好了吧。 这是我家啊,不是锦衣卫衙门,你弄一帮横眉立目的侍卫过来,严重的影响了我家的正常生活。” 朱小四“嗯”了一声,并未接他的话茬,而是抽出一份文件头也不抬的看着。 继而提笔在手,刷刷点点批复文件,最后盖上了他的那枚大印章。 一大摞文件,他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批复完成。 最后印章都没色了,用嘴哈了半天。 朱小四很是陶醉这种批复文件的快感,尤其是最后盖上大印章的时候,双手捧起,使劲的按在文件上,然后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话说这些文件都是锦衣卫衙门积压下来的日常琐碎,像什么请求调派人手啊,拨款啊,采购器具啊之类的。 老朱让朱小四安插到锦衣卫里,协助郑长生。 朱小四是非常开心的,本身他就是一个喜好舞刀弄棒的人,一刻都闲不住。 带着锦衣卫们,光着膀子训练开心着呢。 他倒是心里美了,比吃了蜜蜂屎都高兴。 可是郑长生头疼啊,老朱的用意很明显,是在栽培自己的儿子,让儿子多学点东西。 但是这货对于运筹帷幄,决策中枢的事情不感兴趣。 郑长生一给他提这事儿,他就一脸不高兴,随便应付两句,就屁颠屁颠的跑到外面训练去了。 这让人郁闷啊。 无奈,郑长生只能另辟蹊径。 从源头上给他培养兴趣,让他不得不在案头上忙碌。 给了他一个锦衣卫后勤大档头的差事。 这相当于是把锦衣卫的吃喝拉撒以及人手调派啥的全部交给他了。 逼着他干,他要是一天不干,锦衣卫就要饿肚子一天,一个月不干,锦衣卫就要全部完蛋。 好吧,朱小四尽管苦逼着脸,可是还是乖乖的穿上衣服,稳坐案头处理这些公文。 案牍工作,最是磨练一个人的性子,由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喜欢上这种感觉,整个人感觉变了。 之前烦躁的情绪不见了,一坐下来屁股就疼的毛病也消失了。 现在的朱小四,虽然在郑长生的面前还是保持着一丝的不着调外,钢锋内敛已经有了些许威严出来了。 尤其是那一方大印章,别的衙门的印章哪里有这么大的啊。 可是这货愣是喜欢大个儿的,给他刻常规的印章他还不乐意。 还自找借口:“锦衣卫不同于六部,更不同于朝廷第七部商务部,咱们这是只属于皇家的衙门,当然要大气方能显示其与众不同。” 这等歪理邪说都能想的出来,好吧,谁让人家是皇室出身呢?一切都要大,方能彰显其皇家身份。 只要你能老老实实的掌控案牍,不在光着膀子下场训练,让自己给老朱有个交代,随便你怎么折腾去,反正整个锦衣卫也是你们家的。 第332章 老朱的影子 对于朱小四这货,郑长生是真的没办法了。 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就是小七有点诉苦了。 少爷伤势刚稳定,还不能吃那么多大鱼大肉的发物,只能吃一些汤汤水水的东西。 可是家里突然多了个朱小四,这货硬是个嘴叼的主。 要吃还得吃硬菜,寻常的家常便饭已经满足不了他的口腹之欲了。 这也得怪少爷,硬是把这货的嘴给惯坏了。 小七要是伺候少爷,整天想着法的做好吃的,她无怨无悔,心甘情愿的。 可是做出来的东西大都进了朱小四的肚子她就有点不开心。 虽然朱小四是皇子,身份贵重,可是小七依然是不耐烦他。 三宝来来,送来一封信,隔着信封都能闻到香罗帕的味道。 这是薰衣草的香味,少爷最是喜欢,不用问,可定是婉儿姐姐的来信。 三宝吓坏了,他根本靠近不了郑公子的书房,信是让小七转交的,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的离的远远的看了一眼,书房里的郑长生。 嗯,确定郑长生是没事的,他才打道回府。 香罗帕包裹的同心结,手工也不算是很精致,不过这得看是谁编的。 婉儿亲手编织给郑长生的,这让他倍感珍惜。 拿在手中,不住的摩挲着。 看的小七气鼓鼓的,不就是一个同心结吗?人家也会编,哼!这就回房间动手,不比你编的差。 小七转身走了。 朱小四放下手里装蛋花汤的碗匙:“哟,琪妹妹,醋放多了啊,真酸,酸不溜丢的。” 对于朱小四成心的打趣,只换来小七一个卫生眼:“爱吃不吃!” 哈哈......朱小四笑的肚子都疼了。 “生哥儿,本皇子掐指一算,你命犯桃花,有齐人之福啊。” “去你的吧......” 吕婉容的信笺是百花纸,不是说这种纸是用一百种花做的,而是添加了花的香味,闻起来味道犹如置身于百花丛中。 这是一种贵妇、小姐们极为喜爱的纸张。 簪花小楷,笔透纸背,写着一首诗:“秋风落叶寒,纷纷百花残,闻君平安好,妾身泪开轩。” 直抒胸臆,毫无遮掩的表达自己的心情。尽管已经是深秋落叶百花残的季节,可是听到你一切安好,还是不顾严寒流着眼泪打开了轩窗。 好吧,佳人有意,岂能辜负之? 郑长生放下手中的信笺,脑子飞速的转动着,怎么能够让吕伯益这个老顽固,心甘情愿的接受之呢。 这得好好的打算一下。 朱小四凑了过来,一把抢过吕婉容的信笺,一脸坏笑的样子,很是欠揍。 郑长生猝不及防,被他得逞,真想一拳头打烂他的鼻子,让他开一个油盐铺。 “原来是吕大小姐的情书啊,啧啧,这字迹写的真是娟秀,这诗的内容也真是让人看起来脸红。 没有想到,温婉淑雅的吕大小姐,早已被你征服了,你们有没有嘿嘿哈哈,老实告诉四哥。” “去你的,你以为谁都跟你和徐达家的大丫头那样啊。” 郑长生没好气的道。 朱小四嗤之以鼻:“欲之大者,色也! 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咱跟你妙云嫂子早就成其好事了,你还遮着掖着的。 作为好兄弟,我不得不给你说道说道了,就算是你吃了吕大小姐的小乳猪,咱也不会嘲笑与你滴!” 边说边哈哈大笑起来。 郑长生脸憋的通红,这厮还真是不要脸之极啊,跟徐妙云还没下定呢,就已经在自己面前用嫂子称呼之了。 另外,这厮硬是报复了一把自己,明明自己和婉儿并未有过肌肤之亲,并未破坏礼教大妨,他硬生生的给自己头上戴了一个这样的帽子。 不就是看自己讥讽过他,食髓知味,乐不思蜀嘛!真是小气的很。 还说不嘲笑于人,可是乐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这哪里有不耻笑之心?无耻之尤啊,误交损友,奈何哉? 只能由得他了,越是反驳他,他越会咬紧了不松口。 反正是现在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就有他去吧。 朱小四终于扳回一局,心满意足的笑了好半天。 “好吧,看在你是咱兄弟的份上,四哥就帮你一把,听说吕伯益老匹夫要把吕大小姐许配给北京李家的李格。 狗一样的人儿,要是正牌的北京李家的嫡亲公子还好说一些,一个旁系子弟也敢给我兄弟抢美人儿。 也得问问本皇子手里的刀子答不答应,北京可是本皇子的封地,收拾他们一句话的事情。 另外,我告诉你兄弟,北京李家恐怕要倒大霉了。 具余大交代的事情,锦衣密谍已经查实,负责接应刺客出京师的就是李家的商队。 这下你放心了吧,抓捕的文件我已经签发,恐怕此刻你的情敌李大公子祖孙两个正在锦衣卫刑堂吃大餐呢。 北京那边我也已经知会人动手了,相信很快就会把李家所有人缉拿归案,押送京师。 跟弥勒教有粘连,要行刺父皇,这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咱还是顾念情分的,并未对吕家动手。 要是按说的话,吕家跟李家如此的关系,应该株连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对他们动手了。 锦衣卫密谍查到的消息是吕家并不知情。” 额,考,朱小四这货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有手腕? 此刻的表情已经颇有老朱的三分样了,处理起来事情是铁血手腕,雷厉风行,丝毫的不拖泥带水。 这北京李家可是一颗大树啊,据说实力雄厚,商道遍布全国,积累的财富说是富可敌国有点夸张,可是也是在国内商界来说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啊。 而且还听说李家,世代书香门第,跟吕家乃世交故旧。 要不然的话,吕家也不会把大小姐嫁给一个旁系子弟都感觉荣耀啊。 考,这绝对有老朱的影子在里面,最起码是老朱同意了的,不然的话依着朱小四现在的水平是不可能有胆量动这么一个大家族的。 李家在朝堂的根基也是深厚的啊,朝堂六部,包括中书省的胡惟庸都跟他们有交集,这样的一个牵一发动全身的大家族,说拿下就给拿下了? 第333章 倒霉的李家 郑长生猜测的没错,处理李家这事儿也只有老朱能做的出来,别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点都没有错。 北京李家的生意商道囊括了国计民生的大部分行业,除了盐铁茶马等这些官卖不允许私人参和的东西,别的基本上都有涉猎。 尤其是粮食的收购和转运。 就连户部和兵部两个朝廷的大衙门都离不开他们的协助。 就拿军粮这一件事情来说吧,如果朝廷从中央户部调拨,路途长远,运输不便,就不说沿途的损耗了,到边疆军队的手里的时候,最起码也得少一两成。 这可不是一个小事情啊,日积月累的损耗也是不小啊。 可是地方又必须先把税粮运抵朝廷太仓,这就是一个弊端,可是又是成例,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要说这李家的家主也真是一个经商的天才,他竟然从中看到商机。 北方的粮食不用南运,而是带着大批的银钱在南方收购,直接就地补充太仓。 而调拨的军粮和救济粮,他们又用北方仓库里的存粮垫付。 等从太仓里把粮食领到手后,在就地发卖,这就省去了中间沿途的损耗。 两成的量可以说是纯利润啊。 朝廷中那么多人要说就没有看到这个弊端吗? 否也,李家上下打点,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这也是他们自肥的一条财路啊,谁会放任大把的银钱不要呢? 尤其是胡惟庸这个中书省的扛把子都默认的事情,这里面有胡惟庸的份额,下面的人谁敢捅破这层窗户纸啊。 这就形成了上下一体沆瀣一气共同发财的小团伙,况且这又是朝廷的成例。 并无什么不妥的地方。 李家之根基深厚,实在是非常人能够想象的。 朱小四拍拍郑长生的手:“这下你放心了吧?所以,你的心上人是跑不掉滴。有哥给你罩着呢。” 郑长生现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吹什么牛逼啊。 要不是你老爹授意你这么做,你能想的这么周全? 郑长生猜测的一点都没错,就是老朱让他这么干的,就包括在郑长生家里上班办公,也是老朱的授意。 郑府大院内外皆有大内侍卫保护,现在郑长生是被严格的保护起来了。 弥勒教这一案,老朱是真刺激到心脏了。 奶奶的,竟然胆敢在京师对老子下手,他的疑心病上来了。 要说没有人策划接应提供保护,怎么能够做到这一步? 此刻竟然能够躲藏进入万寿塔里面,那么多官差搜查都没查到,这不是裤裆里拉胡琴扯卵蛋的吗? 还有,工部造办处,竟然被人乔装改扮冒名顶替的潜伏进去,制作出了十几个震天雷,这等厉害的火器,要是爆炸开来,那将要损失多少人命? 要不是郑雨浓这孩子发现了蛛丝马迹,说不定自己都被震天雷给炸死了。 实在是可恶至极啊。 剿灭弥勒教老朱是认真的,认真到通盘考虑,做了最坏的打算。 郑长生是这件事的源头,他的安全是重中之重。 弥勒教遭受重创之下,难免不对郑长生恨入骨髓。 他们斗殴能够对一国的皇帝痛下杀手,就别提一个小小的郑长生了。 是以,特意派了朱小四带人贴身的守护。 可见老朱对郑长生的看重程度。 ...... 小厮三宝一口气跑回家的时候,完全傻眼了。 府里一片愁云惨淡, 怎么自己就跑了一趟郑府的功夫,家里就发生如此巨变了啊。 这到底是肿么了嘛? 问过老管家才知道,原来北京来的李家祖孙两个同时被锦衣卫给抓走了。 听说是他们跟弥勒教有染,意图行刺皇上。 吓得三宝差点没拉一裤兜子。 亲娘咧!行刺皇上,这是要诛灭九族的哦。 就这老爷还一门心思的把大小姐要嫁给李家的公子呢。 自己作为大小姐的贴身小厮,是作为大小姐的身边人一同过府的,李家要是被灭门了,自己和大小姐那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就连吕家满门都得吃牵累。 谁说不是呢? 吕伯益此刻坐在大厅中,愁眉不展。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样子了捏? 李家怎么就跟弥勒教牵连上了呢,这实在是让他意想不到的。 上次,锦衣卫抓人,他还可以去求一下太子殿下。 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李致知求了胡惟庸,最后还是把人给捞出来了。 可是这次,可是捅了天的大案子啊,谁敢置喙? 恐怕就连胡惟庸也不敢呲牙了吧? 要不是胡惟庸的儿子胡金鹏,是因为和弥勒教匪徒遭遇而死掉的话,恐怕他也是洗脱不掉嫌疑的。 他一门心思的想要给宝贝孙女找一个好人家,找一个依赖和靠山,可是没曾想到竟然差点把孙女推入火坑啊,差点把吕家满门送上断头台。 不过皇上还是圣明的,并未因为自己和李家的关系而牵累吕家。 要不然的话,这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祸啊。 想想都后怕不已。 不过尽管没有抓他们吕家,可是管家回报说,府四周已经被锦衣卫控制起来了。 这到底是抓还是不抓啊这也太吓人了啊。 要说真的是给一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那也就一了百了了,也不用担惊受怕的了。 可是现在皇上的刀是引而不发,高高的悬起来,这才是最吓人的地方。 三宝一溜烟的跑上绣楼,回复情况。 吕婉容并不知道家里现在局面,只是知道锦衣卫又来抓人了,把李家祖孙同时拿下。 听说是他们跟弥勒教有染,意图行刺皇上。 吕大小姐恨的银牙差点咬碎,弥勒教这三个字在她的心头就是一个抹不去的痛。 正是他们才害的郑长生差点一命归西,而李家祖孙竟然跟弥勒教有染。 这怎么能让她不怒火攻心? 听了三宝的回复,知道他并无大碍,正在恢复中,她的心头才稍微的放松了一下。 要说李家祖孙也实在是点儿背的很。 他们跟弥勒教有染吗? 要说有,他们真的不知道是咋回事。 要说没有,那明显说不过去,因为他们答应一个行商的老客,要带着他一起出城回北京。 都是从北京过来的,一路搭伴来的京师做生意。 这年头路上不是很太平,不光是匪类,沿途经过崇山峻岭,有什么狼虫虎豹的,大家一起有个照应。 他们也是太信任那老客了,谁能想到他就是在万寿塔射出那一箭的刺客呢? 第334章 胡惟庸的托付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格祖孙那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刺客的尸体他们在锦衣卫的刑堂里,见到了,正是那个跟随他们一块的老客。 再加上弥勒教余大的供词,有人接应刺客出城门。 这不是正是他们答应的事情吗? 他们李家的通行令牌可是中书省左相国胡惟庸派发的,城门官谁敢拦阻? 很显然他们是早就被盯上了,早就被利用了。 悔之晚矣! 更让他们痛心不已的是,竟然为此连累了家族。 行刺皇上,这是要诛灭九族的啊。 李格这会儿早就吓的瘫软在地,拉都拉不起来了。 李致知长叹一声:“不孝子孙李致知,连累家族,无颜面见历代先祖,愧杀人也!” 大呼三声后,一头撞在刑堂之石壁上,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毛骧大骂晦气,刚进来就遇见这等事情。 脑浆子溅了他一身。 这老李头也太不爱惜自己的小命了,皇上虽然痛恨弥勒教刺杀与他,对弥勒教徒是下了必杀令。 可是并不代表皇上昏聩啊,首恶严惩,从者不罚,这是圣谕。 等前因后果查明白了后,他们要真不是首恶的话,说不定也就是个抄家流放的结果,不至于诛灭九族的。 不过,死了就算求了,真他娘的晦气。 “把这老家伙弄出去,看好了小的,莫要在出了人命,等待皇上御审。” 虽然锦衣卫已经把审问的结果上报给老朱了,但是老朱仍旧是不太相信,这个时候,他感觉身边的人都不牢靠,这就是疑心病重的结果。 如果不自己过一遍手的话,他是不会安心的。 武云照奉命招募人手去了,指挥使郑长生又在家养病,现在锦衣卫里面说话抗事的也就是他毛骧了。 这让他稍微的心里松快了一些。 平时被两个人压制着,他一时一刻的都没有敢大意过。 之前他可是一把手,贸然之间成了三把手,这让他很是不舒服。 现在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啊。 毛骧颇为得意。 大权在握的感觉,真他娘的好。 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大内亲军当一把手的时候了。 皇上让他暂时代管锦衣卫,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啊。 虽然他不能参与锦衣密谍的事情,因为那是有四皇子和一个叫封长空的空降过来的家伙管理。 但是能够执掌锦衣卫也是够让他欣喜的了。 他迈着四方步,晃晃悠悠的来到刑堂后面的牢房里。 锦衣卫的诏狱是一个建造在地下的石头地牢。 这里面阴暗潮湿,终年不见阳光,犹如阴朝地府一般阴森恐怖。 平时他根本就不来这地方。 再说了,锦衣卫的诏狱也基本上没关押过人。 现在可以说是第一次有客人入住,就是弥勒教的余氏兄弟。 这两个货嘴里的东西都交代干净了,也没什么大用了。 只等待开到问斩了,可是不知道指挥使大人郑长生,为啥要好吃好喝的关照他们。 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一刀了解来的痛快呢。 今天他只所以来到这里,是受人之托要办一件大事。 托付他办事之人,是中书省的左相国胡惟庸。 这两个该死的弥勒教匪徒,竟然害死了胡相国的宝贝儿子。 胡惟庸现在对余大两兄弟是恨之入骨啊,不把他们两个的小命了结了,当堂祭奠儿子,他就不给儿子下葬。 可见其决心啊。 作为淮西出身之人,毛骧是很敬仰胡惟庸的,虽然大家各司其职,但是都是为皇上效力。 而且人家的身份贵重,身为中书省左相国,代天子执掌政务,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况且早在李善长还未致士的时候,他们彼此就很是熟悉。 平时私下里见了面,都是哥们弟兄相称的。 胡惟庸是个要面子的人,轻易不会求人办事的。 可是今天却痛哭流涕的求到他的门上了。 不就是弄死两个待罪的死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早晚也是个死,早死早托生,还能早点进入六道轮回。 自己帮胡惟庸弄死他们,也算是提前超度他们了。 免得他们遭受一刀之苦,人首分离的滋味可没那么好受。 地牢里的人是他的人,这也是他敢接下胡惟庸这个请求的根本原因。 在大牢里弄死一个死囚,那简单的跟喝茶一样。 隐晦的手段多的是,而且还查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而畏罪自杀,这是一个很好的遮掩的借口。 牢房里,潮湿的厉害,余二不住的往大哥身边挤。 稻草只够一个人躺的,可是阴暗潮湿的稻草就像是被水浸泡过似的。 冷的余二一直往温暖的地方挤。 阴暗中的余大,叹了口气,把弟弟紧紧的抱在怀里。 弟弟余二的腿摔折了,那个年轻的指挥使大人,竟然亲手给弟弟接上了腿骨,用夹板固定。 还给了汤药医治。 看来他说话还是算话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把脑子里了解的一切都交代出去了,能不能换回两兄弟的命。 为了弟弟,自己背弃了信仰,佛祖啊,信徒无信啊; 老教主啊,弟子不忠啊。 他心里不断的自责着,可是没有办法啊。 就这么一个弟弟,他答应过父母,一定要照顾好弟弟的。 总不能看着弟弟就在自己的眼前死掉吧,他是宁愿一死的,但是弟弟不能死啊。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这是一个古人很是信奉的人生信条。 父母不在,长兄就是父母。 这也是这么多年他苦心照顾弟弟,为此不惜性命来换的原因。 也不知道那个年轻的不像话的指挥使,说话能不能信守诺言。 如果不遵守约定的话,自己更是罪上加罪了。 就算是死了,也没脸去见佛祖和老教主了。 牢房的门,吱呀呀的想了,也不知道摸点油。 门轴的铁环估计因为潮湿空气早就锈蚀了,这刺耳的吱呀声,就像是催命符一般的惊醒了余二。 他惊慌失措的看着大哥,都要哭了。 这个点儿不是吃饭的时候,他们刚吃过东西没多久。 要说审问的东西,他们早就交代清楚了,那么,不是吃饭,不是审问,能会是什么事儿呢? 人在绝境中,就不会往好的方面去想的,这是常理。 阴暗中,余二颤抖着嗓音道:“哥,不会是那指挥使不遵守承诺,派人来要我们兄弟的命的吧?” 第335章 天字一号 郑长生侧卧着享受着小七的服侍,很是香甜的喝完了一碗莲子羹。 吃又不能多吃,可是不吃又饿的难受。 那就只能少餐多食。 几乎每一个时辰小七都会过来给郑长生喂食。 小七看到郑长生枕边放着的那枚同心结,露出一种幽怨的眼神。 郑长生心里有点发虚,不敢看小七的眼睛。 吃完饭就闭目养神,而朱小四这厮还真是好胃口。 每当郑长生吃莲子羹的时候,他都会跟着盛上一碗悠哉悠哉的喝。 “啧啧,琪妹妹的手艺还真是好,谁要是有福,将来能够娶了你,那可太幸福了。” 对于赖着不走的朱小四的打趣和围观,小七已经免疫了。 初开始,她服侍少爷吃饭,朱小四在旁边,她还感到不好意思,可是现在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朱小四看小七没反应,有点无趣。 他最是享受小七发飙怼他的时候,像愤怒的小鸟一样的小七,就差跳着脚揍他了。 可是又拿他没奈何的样子,在他眼中是极为可爱的。 可是突然之间小七直接把他当空气一样忽略了,任他用什么打趣的语言挑衅小七都无果,这就没有乐趣可言了。 小七的急脾气是跟母亲有一拼的,之所以会无视朱小四,这是郑长生的引导。 一个人如果要看你的笑话,那你尽情的让他看,一个人要拿你打趣取乐,那你也尽情的让着他,一次两次三次...... 次数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提不起兴趣了。 总比你去反驳,你去和他理论来的好。 这是智慧,小七是很相信少爷的智慧的。 果不其然,朱小四感觉无趣,拉过被子蒙在脑袋上睡了,不在打趣小七。 看到少爷的智慧奏效,小七很是崇拜的看着少爷。 良久,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了一号的同心结,塞到郑长生的手里:“给你的,用的是薰衣草,香着呢。” 说完,扭身跑出了书房。 朱小四一脸坏笑的掀开被子,似乎找到了新的打趣点,冲着小七的背影喊:“琪妹妹,四哥也喜欢薰衣草的香味!” 小七不耐烦的回了一句:“让你家的妙云给你编去!”然后一头扎进了自己的闺房不在露头。 这丫头也是个爱比较的性子,郑长生苦笑着摇摇头。 虽然你想要比婉儿的同心结大一些,可是也不用大那么多吧? 这么大,怎么挂在腰间啊! “话说生哥儿,关于琪妹妹你是怎么打算的?”朱小四突然止住了笑意,一脸严肃的问道。 郑长生努力翻了一个身,给了朱小四一个背影。 “你别不理我啊,说说,关于琪妹妹和你的吕大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郑长生直接拉过被子一下子蒙在头上。 他不是不想搭理朱小四,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两个女人各有千秋,两个身影早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已经生根发芽,在心中深深的烙印上去了。 要说两人都娶了,这肯定没问题。 现在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封建社会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这是法度赋予他们的权利。 但是正妻只能有一个,谁为正妻,这是一个需要考虑的事情。 作难啊! 以小七现在的身份,顶着一个“琪公主”的名号,再怎么着那也是老朱的干女儿啊,名分上来说是不能为小做妾的吧? 另一个呢,吕大小姐,乃江南文人世家吕府的千金大小姐,还是长子长孙女,嫡亲的。 这也不能为小,要是吕婉容出嫁为妾,这吕家的面子就丢光光了。 以吕伯益这个老酸腐的臭脾气,肯定是不肯让婉儿给自己做妾的。 那问题难就难在这里了,头疼啊,郑长生心里乱的一批。 在家里大家和平相处,平等对待,相信二女是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但是出门在外的话,那就要有一个讲究了。 对待正妻和小妾的礼仪和规格可是不一样的。 自己肯定不会默默无闻的过一辈子,就算是自己愿意这么生活,老朱也不会让自己清闲的太久的。 将来加官进爵这是少不了的,可正妻只有一个,将来怎么给人家介绍妻子呢? 哎!头大啊。 后世作为一个苦逼屌丝,连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都没有,现在却为两个女人所钟情,实在是幸福的烦恼啊。 朱小四还要继续追问,这个时候门外脚步声响,一个锦衣卫密谍送来一封密信。 考,看到这封密信朱小四砸吧了一下嘴:“好了,不逗你了,有绝密的消息,天字一号的。” 郑长生闻听天字一号四个字,立马转过身来。 动作过猛,牵动了伤口,疼的他直咧嘴。 这是胡大壮传出来的消息。 关于天字一号,除了自己和老朱知道之外,别人谁也不知道具体是谁。 按照保密等级,天字一号传来的消息,就连朱小四都无权观看。 只能是有郑长生或者老朱观看。 郑长生忍着疼痛,一把从朱小四手里接过胡大壮传来的密信。 自信的观看来一下密押,完好无损。 郑长生放下心来。 朱小四对于天字一号感觉非常的神秘,人往往都对未知的,不可把控的事物感兴趣。 很显然,朱小四很想知道具体是什么内容。他的身子慢慢的凑了过来。 这一次,郑长生并未阻拦他的观看。 因为上面写的只有一句话:“余氏兄弟。” 考,果然胡惟庸这家伙忍不住了,这是要干掉余氏兄弟给儿子报仇啊。 让郑长生纳闷的是,余氏兄弟被关押在锦衣卫衙门的诏狱中,胡惟庸是怎么下手的,他找谁下手? 看来锦衣卫衙门还不是铁板一块啊。 胡惟庸的手竟然能够伸的进来,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警示啊。 “四哥,这事儿交给你去办,速度要快,不然的话,余氏兄弟的命将要不保啊。要说这次之所以贼人没有行刺成功皇上,余大临阵反水,交代所知道的情况,功不可没。 要不是他的口供,恐怕我也没有机会去救皇上。 另外,我当时答应他,留他们兄弟一条命。 现在有人要对他们下手,这是要让我食言而肥啊。 所以无论于公于私,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管。” 第336章 劫后余生 命和运合起来就是命运,命运一词就是说宿命和运气。 人之命运各不相同,哪怕是亲如一奶同袍之兄弟。 就如余大和余二,虽然是一个娘肠子里爬出来的,这么多年的同甘苦共患难,亲如一人。 可是毕竟还不是一个人,就算是一个人,那一个人的时运也是有转折起伏的。 余大是幸运的,余二是倒霉的。 能够在毛骧的手段下逃过一劫,余大绝对的是被上苍加持过的。 而余二就没那么好命了。 当毛骧阴鸷的笑容出现在余氏兄弟面前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大难临头了。 胡惟庸说的很明白,只要余氏兄弟的命。 那至于怎么要命,那就是毛骧的事情了。 人在将要死亡的时候,尤其不是自然死亡,被人迫害致死的时候,那种心里的恐惧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你看那些即将被执行死刑的十恶不赦之人,他们吃断头饭的时候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他们能吃出酒肉的香美吗? 肯定吃不出来,都是故作镇定,真到了行场上能够不哭爹喊娘那就已经算是烧了高香了。 余二崩溃了,两个彪形大汉将他们兄弟二人分开,他被牢牢的捆绑在长条案上。 两个装满了水的大木桶抬了过来,还有厚厚的一摞纸张。 毛骧就像是老鹰戏小鸡似的,嘿嘿的阴笑着:“让你们死个明白,免得到了阴曹地府胡乱攀咬诬告。 要你们死的是胡惟庸胡相国,谁让你们弄死了他老人家的独生子来着。” 余二惊恐的正大了眼睛,他不知道毛骧说的是怎么回事,可是余大知道。 胡大壮在街头爬着过去大声呼救的时候,他是听的清清楚楚的,说被压在车轮下的是胡大公子。 余大不后悔,虽然没有刺死朱元璋,但是能够把一国之左相国的儿子给弄死,也算是对得起老教主的栽培救命之恩了。 看着弟弟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余大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这就是命啊,弄死中书省左相国的儿子,那自己兄弟两个是必死无疑了。 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也大不过中书省左相国啊,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啊。 就算是那个年轻的指挥使大人想要保下自己两兄弟的命,也是无能为力了。 谁会为了一个素不相干的死囚犯,而去得罪朝堂的大佬呢? 毛骧很享受的看着余二无力的挣扎,惊恐的眼神,痛苦的呜咽,这一切在他的眼中,就像是在看一场戏剧似的,甚至比看戏剧还要过瘾。 他将要对余二施行的就是大名鼎鼎的,甚至后世国际上都禁止使用的水刑。 对于古代的人身刑罚,除了砍头、凌迟,还有一些比较残忍的像车裂,炮烙这样的。 但是这些只不过是对于人肉体的惩罚。 而水刑则不同了,它是一种对于人精神和心灵的双重折磨,关键是犯人身上还没有一点伤痕。 水刑,听起来好像是不怎么刚的刑罚,但是用在犯人身上可是相当残忍的。 可能很多人说自己在电视剧当中看到过,就是在犯人的脸上不停叠加被水浸过的纸,直到窒息为止。 对,就是这样的,可是要知道,这种刑罚,人不仅难受,而且因为被剥夺了视觉这种感官,心里会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当中,最是容易崩溃。 有的甚至等不到窒息,就屎尿横流直接给活活的吓死。 是以要说这种看似柔弱的并不那么刚的刑罚,其实是最严厉,最凄惨的刑罚一点都不为过。 余大是眼睁睁的看着弟弟痛苦的挣扎的,只一会儿的功夫弟弟余二就直挺挺的不在动弹。 他心中此刻是无尽的哀怨于痛楚,甚至死亡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自己能够侥幸活过来的话,胡惟庸是他必杀的第一目标,而毛骧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也是他的报复对象。 不过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幻想罢了。 余二已经魂归地府了,毛骧犹自未让人停手,还在不断的往脸上蒙被水浸透的纸张,生恐怕余二死的不够彻底一样。 亲眼看着弟弟在自己面前被折磨致死,就可以想见到余大的内心是多么的痛楚。 可是他无能为力,想要挣脱对于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两个彪形大汉死死的控制着他。 嘶哑着喉咙痛苦的长叫,像是一头愤怒受伤的野兽,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目呲欲裂是他此刻的状态。 余二被抬出去了,现在轮到他了。 一条麻绳把他紧紧的固定在长条案上,如余二一样。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爹、娘、弟弟等等我,我来找你们了,他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毛骧一挥手,两个人把浸透的湿纸蒙在了他的脸上。 额,顿时眼前一片黑暗,口鼻顿时呼吸不得。 阻断了空气的入肺,一股窒息感瞬间涌上心头,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滴答的水声就像是死神催命的亡魂曲。 完了,彻底的完了。 纸一张一张的往他的脸上蒙着,还有人嗤嗤的笑声,以及小声的嘀咕声。 好像是两个人在打赌,赌他能支撑多长时间。 肺都要憋炸了,脑子嗡嗡作响,意识一点一点的在丧失。 突然,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在喊:“住手!” 紧接着他感觉有人使劲的在他胸口狠狠的一拳,然后使劲的按压不动。 余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耳边有个声音在亲切的呼唤着他,是弟弟在不远处冲他笑着叫着哥哥。 随即他感觉到脸上的纸被人一把揭了下来,一股滚烫的空气直冲肺腑,烫的他的肺都生疼生疼的。 胸口的那只大手也随之移开,余大一下子感觉从地狱的边缘被人一把给拽了回来。 鼻涕、眼泪止不住的流,大口的呼吸着,好半天,他才张开眼睛。 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是谁?为什么会救自己? 兴奋,激动,紧张使得他晕厥过去,不过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把那张颇具威严的面孔深深的额烙印在了心底中。 第337章 决定 郑长生的伤势一天天的渐好,这离不开之前他特制的青霉素的功劳。 没有想到自己当初只不过是为了跟鲁青山展示自己所为的杀菌消炎的神药,有一天却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宿命的轮回让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又让自己切实的体验了一把死亡的感觉。 不过死亡的感觉,着实不太好,这辈子他都不想再有第二次体验。 能够活着,谁会愿意死呢? 况且他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在等待着他,有亲亲可爱的两位佳人芳心等待他去采颉,还有爱他如老母鸡护雏一样母亲去奉养。 岁月如此静好,人生如此善待于他,鬼才愿意死呢。 小七素手调羹汤,煎炒烹炸忙,一道道少爷之前最爱吃的美食悉数做来。 也不管郑长生的胃口能不能吃的下,这么多的美食。 只因为少爷的伤势大好,已经无碍,都可以下地走动了。 肠胃素净了许久的少爷,要满足口腹之欲。 怎么能不令她欣喜若狂呢?莫说少爷要吃东西,就是把她给“吃了”,她也毫不犹豫。 朱小四一进府门就高声的大呼过瘾:“啊哈,本皇子来的正是时候,一闻味道就知道是琪妹妹亲自下厨,今天我就不走了,多准备一副碗筷啊琪妹妹。” “嗳!知道了。”小七大声的答应着,脸上一脸幸福,红晕飞起,都有点光彩照人的感觉。 朱小四很开心,今天是肿么么了嘛,跟他整天做对的琪妹妹,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怼他,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这让他很是想不通。 书房里看到郑长生坐在书案前,提笔挥毫的时候,他心里大概齐明白咋回事了。 真是女人外向啊,好歹自己也算是她的娘家人吧?这从伦理上来说,他们才是一家人。 自己的小情郎身体康复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之前可是没少挨她的呲。 好吧,生哥儿康复了,他也可以轻松一点了,最近的锦衣卫的事情有点多,正好可以撂个挑子休息一下。 好长时间没有见徐妙云了,朱小四一想到跟徐妙云在一块时候的旖旎之景,心中顿时升起了一团火,差点要把他焚烧殆尽。 就连小七精心准备的大餐,他也只是匆匆的吃了点,顺手拿过一个食盒,把香嫩可口的大肘子,和郑长生只夹了一筷子的香菽鸡装了进去。 “你们小两口先吃着,我就不奉陪了,我家妙云还没吃过这么可口的美食呢。” 说着一抹嘴,拍拍屁股溜之乎也。 随着朱小四的离开,场面有点尴尬起来。 小七满脸羞红之色,不断的给郑长生夹菜,她则低头小口小口的吃着一些菜蔬。 夫人李秀英又去庆寿寺辟谷了,这次儿子之所以能够死而复活,她又归结于佛祖之功。 儿子这都三次大难不死了,如果不是佛祖保佑,打死她都不相信。 她固执的这么以为,你要是用无神论那一套试图说服她,她绝对的会拎起手中的扫把敲你个满头包。 由她去吧,小七被单独留下来照顾郑长生。 餐桌上少了李秀英的调剂,这气氛是有点尴尬的。 匆匆的吃了几口,小七放下碗筷:”少爷先吃,厨房里还有一个汤呢。“说着飞也似的逃开了。 躲在厨房里犹自喘息不已的小七,手抚着胸口大口的喘气。 不知道怎么了,见到少爷,就忍不住的心里狂跳不已。 李小牛两口子在厨房里用餐,他们选择性的无视。 七姑娘最近的状态是不太对头的,不过作为过来人,他们两公母是明白其中的道道的。 门外的锦衣卫悄无声息的撤掉了,郑长生知道老朱对京师附近弥勒教的清剿估计已经到了尾声了。 该抓捕的应该全部抓获,即使没有归案的,也是在逃,估计全国通缉这是少不了的。 那些平民百姓,无端的遭受此等祸害,估计也该清醒了吧? 虽然老朱听取了自己的建议,不株连无辜百姓,可是下面具体办事人讹诈一番,罚款是少不了的。 这就是轻信邪教迷信的后果啊,希望他们吃一堑长一智吧,不要再轻易的被人忽悠裹挟,沦为牺牲品了。 郑长生猜的没错,愤怒之下的老朱果断的下令五军都督府行动,李文忠下令清剿。 锦衣密谍对于清剿弥勒教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他们这些密谍混迹于街头巷尾,摸清楚弥勒教匪徒的居所,直接引导着官军上门擒拿。 除了跑掉极少数人之外,几乎京师范围内,所有的弥勒教死忠份子全部缉拿归案。 老朱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株连,凡事弥勒教死忠份子全部拿下三族,下狱问罪,以绝后患。 这没有下令诛灭九族已经是莫大的功德了,要不是郑长生的临危谏言,估计这次弥勒教为祸更甚,受到株连的人会更多。 反正老朱的手段就是大棒子先抡过去再说,不管大鱼还是虾米,一网过去先捕捞一番。 至于是大鱼还是虾米,是砍头还是流放,那是有司衙门的事情了。 不过对于余大和用金线黑背蜈蚣毒伤郑长生的那个假妇人的小和尚,老朱是格外的给面子。 转移到甲字号的天牢里关押,等待着郑长生的处理。 按说这两人都是刺杀老朱的主力刺客,老朱一句话下去,哪怕立刻给他们五马分尸都是可以的。 但是他偏偏要交给郑长生处理这二人,就意味深远了。 胡惟庸尽管事后上折子向老朱请罪,不该私下里找人解决余氏兄弟,老朱尽管也原谅了他。 可是保留了余大的命,这个信号让胡惟庸有点如坐针毡。 毛骧这货是他的直接经手人,这货可没有得到老朱的原谅,如果不是他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跟随老朱的话,估计就不是一个远派草原那么简单的后果了。 让他处理余大和那假妇人,郑长生感觉有点棘手。 苦思冥想了好久,郑长生决定先见一见他们再做决定。 第338章 涅槃计划 余大是心如死灰一般,一个人呆在一个有天窗的牢房里,呆呆的望着只有井口一样大小的天窗。 整日里,以泪洗面。 弟弟就死在他的面前,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神带走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自己的命,也不知道那个叫停对他行刑的贵公子,为何要把他单独关押在天牢里。 可是他是感恩的。 活着,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复仇的怒火,在他胸腔里激昂澎湃,满腔的怒火炙烤的他浑身燥热难当,尽管此时已经是深秋季节,也尽管他置身于冰冷的天牢里。 关在这里好多天里,除了每日里送吃喝的狱卒外,他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 可是突然之间,牢房的大门一开,随着脚步声走进来一个人。 难道要送自己上路了?这貌似有点不符合逻辑啊。 就是要开到问斩不也得有一顿断头饭吃吗? 刚想到断头饭,狱卒打开房门,放了一个食盒进来。 考,还真是断头饭啊。 他头也不抬,根本就不看郑长生,一把就掀开食盒的盖子。 额,竟然是一只香喷喷的烧鸡,还有一大碗的肥膘肉,外加一壶酒。 提鼻子一闻,竟然是醉仙酿。 什么时候朝廷这么大方了?给待决的囚犯吃这么好的饭菜喝这么好的酒? 他呆呆的看着酒菜,好半晌才抬起头来。 入眼处,郑长生正一脸笑呵呵的看着他。 ”吃吧,本指挥使说过,要留你一条命的,可惜的是我派的人晚去了一会儿,害你弟弟丢了性命。“ 啊?原来那个阻止对自己行刑的贵公子是他派过去的。 余大双膝跪倒在地,叩头出声不止。 ”大人的活命之恩,小人终生铭记,此生此世小人愿为大人驱驰,以报大恩。“ 郑长生给余大倒了杯酒:”希望你能心如其言,本指挥使现在就可以放了你。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的,对吗?“ 说着,郑长生挥手斥退了狱卒和身后的锦衣卫。 狱卒有点犹豫,这里面关押的可是待死之人啊,这个年轻的大人,难道就不怕他突然暴起杀之? 可是看着跟随在郑长生身边的护卫们都离开了,他嘴巴张了张,还是忍住不言,一步一回头的离去。 郑长生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披风,左手紧紧的握着三岁那年从拐子手里得到的蓝钻短刀。 他心里也在防备着呢,要说对于一个未驯服的刺客,他要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那是假的。 他的命也是只有一次,他虽然是穿越来的,可也是肉体凡胎,也经不住致命的攻击。 不过他在赌,就赌余大不会对他动手。 锦衣卫们虽然退开了,可是都在视线范围内,如果余大要动手,他立马出刀搏命,相信锦衣护卫们看到情况杀过来也是赶的及的。 他赌对了,余大眼中流着热泪,又是向他磕了三个头,然后双手接过郑长生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吧,郑长生松开了刀柄,撕下一只鸡腿:”吃吧,你一边吃,一边听我说。放了你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相信你一定非常的想要报仇。 为你的弟弟报仇对不对? 只要你能够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给你弟弟报仇的事情交给我了。 你能信任我吗?“ 余大嘴里正咀嚼着鸡腿肉,突然听到郑长生说能够给弟弟报仇。 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指使人杀死弟弟的是中书省的左相国,胡惟庸。 这小大人,怎么可能杀的死一国之宰相呢? ”你是不是非常的不相信,我能给你弟弟报仇?不过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 还是先听听我交给你的任务吧,只要你能够完的成,本指挥使用性命担保,必定会遵守诺言替你弟弟报仇。 朝堂上的事情,风云变幻,波谲云诡,不是你所能了解的。我能够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么多。 你的任务就是,出去之后继续潜伏。 不过这一次潜伏不是为了弥勒教,而是为了朝廷,为了本指挥使。 作为本指挥使的密探,你要找到弥勒教的老巢,并且获取教主的信任,把弥勒教的情报传送出来。 我会给你安排助手接应你。 只要你能够助力本指挥使剿灭弥勒教,那你就是大功一件,在朝为官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本指挥使就送你一个锦绣前程。“ 郑长生跟老朱一样,跟弥勒教这次算是不死不休了,是硬刚上了。 妈的,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这个仇不报,心里面的那口气始终是咽不下去。 每每想到母亲和小七那日在床前悲痛欲绝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他心里的怒火就抑制不住的要喷发。 像弥勒教这等隐藏在民间的秘密组织,要想用朝廷的大军,堂而皇之的剿灭是不可能的。 他们放下手里的刀剑那就是普通老百姓,拿起家伙就可以成为反抗朝廷的暴民。 查无可查,剿无可剿,你总不能把所有的老百姓都杀了吧? 对付秘密组织,也只有用秘密组织对待之。 锦衣密谍就是一个很好的利器,在他来见余大之前,他苦思冥想的拟定了这个计划。 上报给老朱后,老朱当场就拍板决定,按照郑长生的计划实行之。 而郑长生的这个计划命名为”涅槃“,核心的人物就是围绕着余大展开。 这就跟攻城拔寨一样,从外部攻击或许没那么容易奏效。 但是,要是从内部攻破,那就是奇效啊。 作为奇兵的余大,是核心中的核心。 他要是能够利用之前的身份,成功的再次打入弥勒教中,这对于掌握弥勒教的一举一动,以及高层人物的动向,可是大功一件啊。 余大对于彻底的剿灭弥勒教,是一个绝佳的人选。 试想一下,作为死士,车载着十几枚的震天雷行刺老朱。 这样的人物,绝对的是弥勒教忠诚的信徒,把自己的生命都献给佛祖了,这样的一个人物,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回到教中之后,那也是英雄一样的存在的。 现在最最关键的是怎么安排余大逃出去,不过这难不倒他。 另一个关键的人物,他已经想好。 就是那个假妇人的小和尚...... 第339章 加一把火 老朱的脸色阴沉的要死,心里凉的也要死。 跟随了他那么多年的毛骧,竟然为了私情而被胡惟庸所用。 妈的,老子身边还有自己人吗? 这不是说在郑长生之前,自己的所有的秘密在人家胡惟庸和李善长的监控中? 以他的脾气秉性,他都想要一刀宰了毛骧。 吃里扒外的玩意,亏的这么多年咱这么的信任你。 还让你担当大内亲军的指挥使。 可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杀毛骧的时候,他现在是彻底的相信了刘伯温的弹劾奏折了。 胡惟庸结党营私,满朝文武无不看他脸色说话,这多可怕啊。 现在竟然连咱的身边的老人都给牵扯进去了。 他要是动了歪心思的话,那不是说随时都能要了咱的命? 还是郑雨浓这孩子信的过啊,这一次要不是他舍命的挡下那射来的一箭,咱的命就交代了。 说不定胡惟庸这狗娘养的正躲在被窝里偷着乐呢。 疑心生暗鬼,就是这么来的。 老朱的多疑的毛病犯了,他越想越感觉心惊肉跳,越想越感觉如芒在背。 不行,身边的侍卫多年都不曾轮换了,这可不是小事啊。 万一有胡惟庸一党的人,那自己可就惨了。 也不知道武云照选拔人手的情况怎么样了,他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连喝茶都没有兴趣了。 这次他派武云照在军中选拔人手,是有私心的,选拔的人比较多,一部分用作锦衣卫,一部分他打算充实宫卫。 大太监王德用站在门口,小心的观看着皇上的一举一动,心里暗暗的害怕。 皇上的脸色难看的一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来回的踱步。 皇上这个时候,就是心中有难以决断的情况,要么就是已经起了杀意。 也不知道这次哪个家伙要倒霉了。 作为跟随在老朱身边多年的贴身太监,王德用对老朱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娴熟于心。 太监这个职业是卑贱的,也是可怜的。 身为男儿身,受了一刀后,做伺候人的差事,这无疑是极为悲哀的。 这也是太监这一个群体,一旦得势后就疯狂的报复的根本原因。 史书上太监祸乱朝纲的事件可是太多了。 不过作为洪武朝的太监,又是极为悲催的。 因为他们伺候的主子可不是一个昏聩无能的君主,那是史书上赫赫有名的洪武大帝。 王德用被皇上当成下贱的奴才对待,这无可厚非。 可是被朝堂大佬也鄙视,这让他心里很是酸楚难当。 可是他又无可奈何,这些朝堂大佬可都是当年跟随皇上出生入死的大人物,都是封侯拜将,位列三公的勋贵。 要不然说,不当盛世奴才呢?君主贤明手腕强硬,他们这些太监就没有出头的机会。 只能老老实实的窝着,这也是明朝中后期太监掌权后权势熏天的原因,君主弱,需要太监这个群体牵制朝臣。 做了这么久的奴才,王德用心里是有数的,终他一生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只能憋屈的活着。 老前辈们曾经给他讲述过史书上的风光的太监们,他也曾经梦想过有那么一天,可是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无他,现在的洪武皇帝朱元璋太牛逼了,气势逼人,手腕高超,别说从他手中分权了,你想都不要想。动了这个念头的人都得死。 在朝堂众臣面前他是点头哈腰的一副哈巴狗样,活的可实在是憋屈。 唯有一个人面前,他是备受尊重,那就是郑长生。 或许郑长生这个穿越客,清宫剧看的有点多,对于伺候在君王身边的太监,很是尊重。 远远的看见郑长生走了过来,王德用小跑着上前,微微的笑着:”哎哟,王的小郑大人,你可来了,皇上都等了半天了,就等着您回话呢。“ 郑长生悄悄的把一锭银子塞到王德用的手里:”有老王公公了,改天我请你喝酒。“ 王德用喜滋滋的看着郑长生进入皇极殿,还是小郑大人够意思,比那些牛气熏天的大佬对人可和蔼多了。 ”雨浓,怎么样?那余大可愿意为朝廷效力?“老朱急切的问。 ”皇上,一切按照计划行事,臣这次要把弥勒教一网打尽。“ 老朱轻轻的拍了拍郑长生的肩头:”恩,做的好,不过也不要急于一时,咱也知道,要想一网打尽,非三两年之功,这要有个过日子的心态。 只要余大能够顺利进入弥勒教高层之中,到时候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剿灭那该死的弥勒教。“ 聪明人好说,糊涂人难缠。 老朱很明显不是糊涂人,不会要求快速的剿灭弥勒教。 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隐蔽多年的组织,你想一下子就搞定,这想都不用想。 老朱给了三两年之功夫,这是正常的。 余大要想获得信任,走进高层,这是需要时间的。 突然老朱的画风一变:”雨浓,关于胡惟庸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额,这老朱的思维跳跃的还真是够快的。 刚才还在弥勒教上面打转,一瞬间就跑到胡惟庸事情上面了。 ”皇上,臣虽然安插了密谍,可是至今仍无建树,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郑长生是如实回答,在老朱面前,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穿越者的光环似乎不那么灵光。 老朱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威严,压迫过来,使得他有点心惊胆战的。 或许是对历史的尊重,也或许是对老朱的敬仰之情在作怪。 ”要抓紧了,咱是相信你的,也只相信你。“ 老朱给的这个信念太让人感动了,好吧,那咱就再加加劲儿。 反正胡惟庸是在历史上有过定论的,这货是有反心的,而且这货还联络外部势力,和北元和倭寇都有勾结。 现在老朱要的是证据,是切切实实的证据。 毕竟要动胡惟庸这样的人,可不是一个莫须有就能定罪的。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啊,作为淮西勋贵的领头羊,领袖级的人物,能是广凭空口白牙就能定罪的吗? 不过现在老朱催的紧,那老子在给你胡大相国加一把火吧。 第340章 你个老神棍 晴天响干雷,这让郑长生心里猛然间的一阵剧烈跳动。 靠,老子就是被旱天干雷给炸到这个时代来的,不会是在来一个雷把老子给劈回去吧? 要说这夏季打雷闪电的很正常,一般这个时候是雨季。 积雨云浓厚的,可是大秋天的,眼看就要入冬了,怎么就突然间响起雷声了呢。 刚才好好端端的天气,突然间外面天空的阴云密布,似乎要有一场大雨降临啊。 都说是六月的天孩儿的脸,可是这深秋季节的十月份也是说变就变。 老天爷要是生起气来,那是丝毫情面都不讲的。 咔嚓一声巨雷,哗哗的雨点就掉了下来。 雨点砸在皇极殿的琉璃瓦上,噼啪作响。 额,这死老天,你到底要干嘛。 透过皇极殿的大窗,外面一阵的强光闪过,一道虬蛇一般的闪电劈在皇极殿的上面,轰隆一声大殿被闪电给劈开了一条裂缝。 琉璃瓦哗啦啦的从大殿上面滚落在地。 整个的皇极殿笑话了,大殿的一角被雷给炸飞了。 哗哗的雨水,顺着踏窟窿破天的空洞直接流到大殿里面。 老朱的脸色都变了,脸上阴晴不定的闪烁许久。 憋来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传钦天监监正来见!“ 钦天监在中国的历史上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它是官署名,职能为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 这个机构自秦、汉到南朝,太常所属有太史令掌天时星历。 隋秘书省所属有太史曹,炀帝改曹为监。 唐初,改太史监为太史局,嗣曾数度改称秘书阁、浑天监察院、浑仪监,或属秘书省。 开元十四年(726),复为太史局,属秘书省。 乾元元年(758),改称司天台。 五代与宋初称司天监,元丰改制后改太史局。 辽南面官有司天监,金称司天台,属秘书监。 元有太史院,明时沿用司天监,后期改为钦天监,至清朝时官职沿明制,仍属钦天监。 古人迷信,饶是老朱这等铁血之开国帝王,也是不能免俗。 钦天监监正袁为正据说乃唐代国师袁天罡的嫡系子孙,精通阴阳五行。 而且据说他继承了袁天罡的本事,善“风鉴“,即凭风声风向,可断吉凶,累验不爽。 又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等。 这类人才在封建时代还是很有市场的,因为老朱就相信这类玄而又玄的理论。 袁为正真的这么有本事吗?他真的能窥破天机知晓阴阳吗? 扯**蛋,在后世人的眼里,这只不过是一个封建迷信罢了。 反正郑长生是不相信的,你就是把嘴皮子磨破了,说颇大天去,这也只不过是一个正常的雷电现象而已。 也就是皇极殿在所有宫殿中是最高的,皇城周围又没有什么比这座殿更高的地方了而已。 熟悉雷电发生原理的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空气中的正负离子相撞产生的自然现象。 可是在袁为正的口中,那可不一样了。 皇权,在封建社会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皇城又是皇上的居所,而皇极殿又是整个皇权理论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皇上处理国事都在这里,这是一个国家最高的统治中心。 它被雷给炸塌了,这里面的寓意可就深远了。 这是天有异象之征兆也,所为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此乃国之正塑,不可逆转也。 现在无端的一个炸雷劈塌了皇极殿,这是帝王不顺之征兆啊。 可是具体帝王怎么个不顺法,袁为正这老小子一句天机不可泄露,虚晃一枪遮掩过去。 这含糊不清的言辞,搞的郑长生都郁闷了,神棍啊,你他娘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棍。 我考,郑长生都想一脚踹死这老家伙。 你他娘的真能白活,嘴角都他娘的冒白沫了,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没有一句是说正题的。 老朱的脸色变了,变的煞白煞白的。 很显然袁为正的话,刺激到老朱的某一根神经了。 袁为正吓的差点没尿咯,皇极殿被天雷炸塌了一个角。 老朱让他说个所以然来,他能说出个鸟毛啊。 在自然科学还没有普及的时刻,他能知道个毛毛? 不过嘴是两张皮,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中,这是难不倒他的。 能够混到钦天监监正的位置上,他也不是白给的。 最起码历法的延续有他的功劳,最起码民间十二节气的延续也有他的功劳,民生谚语的总结也有他的功劳。 古时民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包括农耕劳作,一切都遵循历法黄历的规定。 袁为正之所以在老朱的心中有这么高的地位,全仰赖于他对天地的感知能力。 什么是天地感知? 说白了,也就是对一年节气的掌握,对天气的变化找到了一定的规律。 这也就是传说中的古代科学家吧。 郑长生看了一眼袁为正,看的袁为正心里直冒凉气啊。 额,这小郑大人,为何以如此轻视,甚至蔑视的眼光看自己捏? 难不成看破了老夫的花花门道不成? 他心里没底,慌乱的一批。 ”看来天之异向已生,这是有人要做大逆不道谋朝篡位之举啊。 传旨,朝会延长一月再开。即日咱要去太庙告慰先祖,要去雨花台祭告苍穹。“ 鹅考,老朱这都能想出来,也真是没谁了。 郑长生偷偷瞄了一眼袁为正,这老小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看似一副身外无物的境界。 你就作吧,装的还他娘的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过郑长生并未打算捅破他,现在这可是一个很好干翻胡惟庸的好时机啊。 天有异象,这是有国易主之征兆,连皇极殿都塌了,人家大神棍袁为正说的清楚,说的明白,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胡惟庸,对不住了,反正你现在已经早已经有了反心了,况且老朱也对你不放心了,咱就趁着这个机会搞一搞你咋样? 哈哈,郑长生心中美滋滋起来。 这还真是老天爷都给面子啊,活该你胡惟庸倒霉。 反正历史早有定论,你是迟早要有二心的,不妨现在推你一把,给你一个早日露馅儿的机会。 咱也好早日的交了老朱的差。 袁为正偷眼观瞧郑长生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他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很显然郑长生并未有揭穿他的意思。 他冲郑长生微微的笑了笑,笑容很是隐晦,并且眨了几下眼。 额,尼玛,你个老神棍...... 第341章 异变 大雨滂沱而下,天牢的墙角不知道怎么的,被人挖了一个洞,假妇人和余大两个弥勒教的逆匪逃掉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整个京师戒严,大肆搜捕。 看着冒雨搜索的官军和锦衣卫,挨家挨户的搜索,郑长生满意的笑了。 余大还是有点能耐的,不过这场雨也确实是帮了大忙的。 天牢年久失修,而郑长生又故意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不是石头砌的牢房。 否则的话,累死余大他们两个也挖不开。 京师外城的呈祥门是水门,是跟长江水道相通的。 一般的漕运船只以及渔民贩卖海鲜鱼类,都是走这里。 两条身影在雨中徘徊了一会儿,左右四顾了半天,然后两人潜入水中,沿着水道潜水出城。 看着余大拉着假妇人小和尚彻底平安的出了城门,郑长生才下令关闭水门。 是死是活,是成功还是成仁,就看余大自己的了。 “郑公子,涅槃计划这么大的事情,你让我一个小女子参加是不是有点太儿戏?” 章欢递过来一辈沏好的蜂蜜水,“天凉了,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欢姐,我考虑过了,涅槃计划的操盘者非你莫属。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有那么多的人脉资源,那份名单我看了都心惊胆战的。 你这次如果能够好好的利用一下,随时的掌控全局,接应余大的消息传递。那将是大功一件。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农家乐,虽然衣食无忧,每日里金山银海的赚钱,可是你快乐吗?我知道你不快乐,你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你虽然为女儿身,可是却负男儿志。 建功立业或许就在眼前,我考虑了很久,只有你最合适。” 郑长生说的很诚恳,他是了解章欢的。 这么多年相处,尤其是借着小七的口,了解章欢多矣。 “好吧,那本姑娘我就尽力一试。我这个锦衣卫密谍司的二档头,也不能光是拿银子不干活不是?” 郑长生能够感觉到章欢对自己情绪的变化,之前欢姐可是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 之前可是没少被她欺负,可是自从那日里从窗户翻紧屋里尴尬的密谈后,她的态度就变了。 好像温柔了不少。 这才是一个女人应该有的样子嘛! 临别的时候章欢的一句话给郑长生很大的触动:“小弟,你这么信任姐,姐是不会让你失望的,或许将来有一天,你会为姐感到骄傲的。” 额,这话说的郑长生鼻子一酸。 这么多年了,章欢从来没有用“小弟”这个称呼来叫他,尽管他心里早就把章欢当做姐姐,当做亲人了。 看着章欢的马车在风雨中消失在街道尽头,郑长生喃喃自语:“保重!欢姐!” ...... 胡惟庸的府上一片缟素,哀声阵阵,僧、道两座诵经棚,请来的和尚和道士诵念着超度经文。 大堂中央停放着一口棺材,胡金鹏被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胡惟庸是老泪众横,黑发人送白发人啊!他就这么一个独生子,有多疼爱就可想而知了。 这次他冒着被老朱猜忌和惩罚的风险,也要弄死余氏兄弟就可见一斑了。 余大挖塌天牢一角跑掉了,这个消息让他愤怒的一脚把顺天府尹高奎踢倒在地。 高奎算是他的心腹了,当他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来报信。 可是没想到却被胡大相国一脚踹来,差点没把他踹晕过去, 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怎么能经得起愤怒中的胡惟庸全力一脚? 胡惟庸真的生气了,气的他是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 老子只不过是请假而已,又不是被罢免了中书省的职位。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人向自己报告,要不是高奎来向他通风报信,他还犹自蒙在鼓里。 人就是这样,总是对自己人,对身边人发脾气,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关系好的人才会展现真性情,才会无所顾忌。 高奎当然也明白胡惟庸的心情。 是以,高奎努力的翻身爬起来:“胡相国得赶紧想办法啊,不然真的要是被那该死的弥勒教逆匪跑掉的话,胡公子的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啊。 官军虽然已经出动搜捕,不过以在下来看,效果应该不会太大。” 作为一个官场中的老油条,他清楚的知道官军接到的并不是死命令,虽然表面上动静闹的挺大的,可是确实雷声大雨点小。 来胡惟庸府上的时候,他是看到官军搜人的场面的,只不过是随便敷衍应付一下罢了。 不在官场中的人,不清楚官军行事风格的人是不会看出什么的,但是这瞒不过老奸巨猾的高奎。 出动这么多官军,只不过是做一个样子,这是在做给谁看? 还有,天牢守卫那么森严,竟然能够让余大逃掉,这到底是为什么? 人奸诈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高奎这厮能够看到这些,能够如此联想这种能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他起身后把所见所闻所想给胡惟庸说了一遍。 老胡眉头紧锁起来......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胡可是最靠近“朱”的人,老朱的疑心病很好的影响到了他。 多疑是老朱和老胡这对冤家君臣的共性。 毛骧被贬去了草原,天寒地冻的,一个南方温柔乡里生活惯了的人,能够扛过塞北的风雪严寒吗? 这是个未知数,就算是能够扛过严寒,能够躲过北元大军的侵袭吗? 北方可是一直战乱不断的啊,一场仗下来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 在老胡的潜意识中,这是皇上对毛骧的一种变相的斩首。 借刀杀人罢了。 胡惟庸再联想到,给老朱请罪的时候,老朱那不冷不淡的语气,他心里更凉了。 难不成老朱要对自己下手不成? 胡惟庸心里在不停的打鼓,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逐渐的变得焦躁起来。 突然老管家跑了进来:“老爷大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去吧,少爷,少爷他满身生香,面色红润,香味飘满了整个的院子......” 第342章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郑长生在胡惟庸的相府斜对面的酒肆二楼的雅间品茶。 药物早已经给胡大壮送进去了,就看胡大壮能不能够行动成功了。 根据鲁青山传授的法门,他配制了一种药,能够让死人看起来面色红润,而且散发着浓烈的幽香,他又在药物中添加进了少量的致幻迷迭香。 这是在清剿京郊弥陀寺的时候搜出来的。 虽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剂量,可是如果是离的近了的话,还是很有效果的,能够短时间内让人产生幻觉。 胡金鹏的棺材并未万全封上,这是方便胡惟庸多看几眼儿子。 另外,大仇未报,怎么能够让儿子入土为安呢。 胡大壮是壮着胆子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把郑长生交给他的药物塞进棺材里的。 虽然是深秋了,可是棺材里面的冰块也没有断过。 念经超度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完成超度仪式的。 为了防止胡金鹏的尸身腐化,胡惟庸可是下了血本的,光是这口棺材就造价不菲。 上等的金丝楠木,这是从云贵深山里面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采集到的。 本来他是买来给自己准备的,可是没有想到先给儿子用上了。 爱子心切的胡惟庸,在儿子活着的时候,给儿子的都是最好的,儿子现在死了,那也得是最好的。 而且还让老管家,每天定时开棺给儿子净水擦脸,以防被冰冻的太过于僵硬。 这就给了胡大壮机会了。 昨天他趁着老管家给胡金鹏擦洗后,上前帮忙合上棺盖的时候,顺手把药物塞进了棺材里的。 也不知道,三弟给自己的是什么药物,还冰冻在一块冰里面。 也幸亏自己得到机会就塞进去了,要不然的话,那块冰在自己身上就要融化了。 他一直很是好奇,王三石大哥说这是一种奇异的药物,让他务必尽快的完成任务,否则如果在他身上融化了之后,将会是一场灾难。 他不明白为什么是灾难,可是当他看到胡惟庸的表情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胡惟庸是跌跌撞撞的从屋里跑出来的,来到棺前看老管家口中儿子的异像。 果然老管家说的不假,儿子的身上芳香扑鼻,而且脸色红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哪里有一丝的死亡气息? 他激动不已的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儿子的面庞,老泪纵横的:“儿子,我是爹爹啊,睁开眼看看爹爹啊。” 激动的胡惟庸突然间眼神呆滞了起来,他仿佛看到了儿子胡金鹏在冲他笑。 “儿子,等等爹爹,你不要走啊,还记得爹答应你的事情吗?爹会做到天下第一人的,你将来就是爹唯一的继承人。” 鹅考,这竟然是一种让人迷幻的药物,怪不得王三石告诉自己要尽快使用,如果没有在冰块融化前使用,就赶紧扔掉。 胡惟庸这等心智坚强的人,都着了道了,竟然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要知道说这种话,就是大逆不道啊,这是要被诛灭九族的哦。 可惜的是现在身边只有他和老管家。 如果这话要是让皇上听见就好了,估计当场就能治他的罪。 也幸亏自己没有着了道,否则的话,自己心里的话不受控制的说出来,那自己也就完蛋了。 有一点让胡大壮想不明白,为什么老管家和自己都没事,而偏偏是胡惟庸迷失了神智呢。 这其实完全得力于郑长生添加了迷迭香的效果。 本身这药是鲁青山当年跟随元兵的时候,研究解剖尸体用的。 尸体臭气哄哄的,而且面色惨白极为的让人看着不舒服。 所以他就配制了这药,让尸体芳香扑鼻,而且面色红润,看起来没那么可怕。 而郑长生又添加了迷迭香,让人短暂的迷失心智。 这药量加的比较少,要经过肌肤的接触和长时间的呼吸方能奏效。 老管家一开棺就发现事情不对,赶忙去禀报,这肯定没事的。 胡惟庸爱抚的摸儿子的脸,又跟儿子那么接近的相处了半天,这不着道那就见鬼了。 胡大壮心中是震撼的,胡惟庸果然有不臣之心,看来三弟让自己来卧底找他谋逆的证据,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可惜的是外面的诵经声音很大,还有钵儿、磬儿的敲击声,万全遮挡了胡惟庸的声音。 要不然的话,这么多人在场,听着他的这番话,这就是佐证啊。 突然胡惟庸嘴里喃喃自语的道:“儿子,你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佛祖真的这么说的嘛?” 对于胡惟庸的胡言乱语,老管家可着急坏了。 看着一脸错愕的胡大壮狠狠的道:“今天老爷说的话,不要对外传,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说完,老管家一个手刀砍在胡惟庸的脖子里,一把背起来胡惟庸进入内室。 日你妈,胡大壮惊呆了,这平时看着弱不经风的老管家何时这么牛逼了。 这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老管家吗?这还是那个年老体衰的老管家吗? 出手利索的一批,背起来胡惟庸走起来脚步丝毫的不在蹒跚,就算是自己年轻力壮的背起来胡惟庸一百多斤的身体,也未必有老管家这么健步如飞的吧? 真是见鬼了。 郑长生远远的看着胡府院里发生的一切,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 这把火是奏效了,老子就不信你胡惟庸就路不出马脚。 心有不臣意,焉有不露蹄。 看来第二把火该烧起来了,他放下手里的茶盏:“走,大个子我们回家,相信这个时候方孝孺大哥应该在家里等我们了。” 郑长生自从担任锦衣卫职务以来,就没有再联系过方孝孺。 这次突然让人秘密的去把方孝孺接过来,实在是有点让方孝孺搞的一头雾水,有点蒙圈。 方孝孺现在是国子监的太学生,在整个国子监来说也是颇负盛名的。 他老爹方克勤的大名,满朝的文人雅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都说严师出高徒,在方克勤的亲自教导下,方孝孺想要不出人头地都难。 本来方孝孺正在国子监攻读,可是生哥儿派人请他悄悄的过府一叙,还搞的神秘兮兮的,这让他有点想不明白。 就在他忐忑的时候,郑长生回来了:“孝孺大哥,一向安好,小弟有礼了。” 对于郑长生的玩笑胡闹,方孝孺没好气的道:“不好,有你这么请人的吗?知不知道,就像是被绑架差不多,神秘兮兮的你玩什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孝孺大哥,你报效皇上的机会来了,小弟有一事相求!” 第343章 第二把火 封建迷信这种东西在古代的思想统治地位也是很高的。 无论你是平头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就包括一国之君的老朱,都对其很是相信。 无他,在自然科学还没有兴起的时候,人们通常把一切解释不了的东西都归结于鬼神之说。 有句话说是:任你紫袍金带客,也须下马问前程。 更有李商隐的《贾生》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说的是汉文帝素爱谈鬼神之事,对国家社稷则不思进取。 贾谊是当时有名的学士,学识渊博,天地万物无所不通,有一次,汉文帝召见贾谊,不问天下苍生,却问起鬼神之事,而且越听越专注,坐的位置渐渐情不自禁的向前挪出席子。 一国之帝王尚且如此,对于贾谊这等身负治国安邦之才的人,不去咨询治国之道,却偏偏问那鬼神之事。 封建迷信思想的影响力就可见一了吧? 另外老朱的皇极殿被雷炸塌了,首先想到的是召钦天监来解惑,又是祭祖又是告天的,整的净是些让郑长生这个后世人看笑话的事情。 是以啊,要是想要胡惟庸这家伙动起来,那利用封建迷信这是一个不二的法门啊。 胡金鹏的尸体变化才只不过是一个开端,郑长生给老胡的一个开胃菜而已。 这次叫方孝孺过来,这是正儿八经的硬菜上场了。 胡惟庸的老家在安徽濠州定远,这家伙的发迹史就不用介绍了,总之是跟随着老朱一步步的走上了大明朝廷的中枢。 他跟李善长是同乡,跟老朱也是。 人常说,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自从胡惟庸发迹之后,在老家是大肆的购置良田,兴建庄园房舍。 以做将来养老之打算。 尤其是大修祖坟,胡家的祖坟修建的可以说是即为豪华奢侈,比李善长家的祖坟都要好。 他在老家留下了亲近族人照管宅院,逢年过节代他祭祖扫墓,告慰先祖。 每年都有书信往来,另外这些年他所划拉的财富,也大多运会祖籍保存。 胡大壮偷了一封看家族人跟胡惟庸的来往书信。 这是郑长生指示的,他要利用看家族人的笔迹给胡惟庸上一道大菜。 这才找到了方孝孺。 论起来笔迹模仿在整个大明来说,方孝孺要是敢称第二,估计都没人敢称第一。 二十几岁的方孝孺现在是已经头角峥嵘出现,文采飞扬才华横溢,那是国子监重点培养的人才。 尤其是一手漂亮的字体,更是倍受推崇。 在馆阁体还为大兴的时候,能够有一手干净利索的楷书,让人看起来就舒爽惬意这是很难得的。 这个时候还都在讲究书法是个性的张扬的时候,通常官员的奏折都写的潇洒飘逸,就算是有那么一些不张扬的,写的也没有方孝孺的字端庄大气。 而郑长生所了解的方孝孺更全面一点,人们都知道方孝孺的书法好。 可是不知道的是方孝孺有一手模仿别人笔迹的功夫,这源于他对于书法的酷爱和研究。 当郑长生把一封信递给方孝孺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郑长生找他是为什么了。 尤其是看到郑长生手书的一封家信的时候,方孝孺惊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半天颤抖着嗓音:“生哥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犯罪知道吗?你竟然让我模仿胡惟庸胡相国的家书,还要写这等大逆不道的内容,这要是犯了事儿,可是要掉脑袋的。” “孝孺大哥,稍安勿躁,实话告诉你,胡惟庸二臣之心,皇上已经知道,我现在奉命查办胡惟庸不法事。 这封信虽然是捏造出来的,可是这或许是催动胡惟庸尽快露出马脚的催化剂。 所以,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就算是出了事情,小弟一人承担,跟你毫无关系。 这下你知道,为什么要悄悄的把你请过来了吧?” “当真?生哥儿你可不能诓骗为兄。” 郑长生微笑着点点头:“如果不是皇上有意查处胡惟庸的不法事,就是借给小弟十个胆子也不敢行下如此祸灭九族之事啊。” 终于,方孝孺点点头。 ...... 胡惟庸郑恺惺忪的睡眼,他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已经掌灯了。 他也是太累了,一人独张中枢,每日里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别人可以休息,他却休息不成。 随时要面对老朱的召见,这次儿子的突然死亡也给他的打击有点大。 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一样,老管家给他的那一记手刀按说用的力道也不是很大,不足以使他昏迷这么久。 他太需要一次完美的睡眠了,这一觉睡的他是香甜的很。 梦中他看到了儿子胡金鹏又承欢膝下,给他倒酒布菜,爷儿俩在梦里开怀畅饮痛快无比。 这也更使得他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如果不是胡大壮匆忙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他真的不想醒过来。 一睁开眼儿子就消失不见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头油然而生。 “狗奴才,拖下去,重责三十鞭子。” 啊?胡大壮郁闷的一批,考,上来就是三十鞭子,这是要人小命的节奏啊。 狗日的,他一边心里暗暗的骂着,一边扑通跪倒在地惶恐不已的道:“小的惊扰了老爷的觉,罪该万死。 小的是来给老爷传信的,老家的来信通过驿站送来了,请老爷过目。” 一边请罪,一边说明原由。 狗日的胡惟庸真是该死,皇上有明确的旨意,私人不得使用朝廷的驿站,可是他家的一个奴才的信件,竟然走了朝廷的官驿。 要知道这是八百里加急的哦,这是朝廷有紧急事情才使用的方式,他们竟然用作家信的传递。 胡惟庸冲两个闻声赶过来准备把胡大壮拖出去施以鞭刑的家奴一挥手, 额,胡大壮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啊。 日了,这三十鞭子下去,最起码得半个月躺床上起不来,这可是要耽误大事的啊。 也幸亏自己机灵,为自己辩解了一下,及时的说明原由,不然这三十鞭子一下都不带少的,全部要承受下来。 胡惟庸慢悠悠的拆开信笺,突然他的双眼放光,由半卧在床上一下子直接坐起。 家信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通报了一下收成和钱粮的数目。 然后就提及了一件事,让胡惟庸惊喜莫名。 字迹他认得,是老家的族人亲笔所书,直言凿凿的说他家祖父三世的坟上,每夜都有明亮的火光照耀夜空,往复循环,三日不休。 并坦言,请来风水大师算过,这等祖坟冒光之征兆,是他们家族要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之像。 胡惟庸放下手中的信,眼中精光流露,应验了,我儿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随后祖先就显灵,看来是大事将成之兆啊! 第344章 按下葫芦起了瓢 胡惟庸果然动了,这让郑长生欣喜若狂。 一封由胡惟庸写给宁波卫指挥使林贤的信笺呈放在他的案头,这不是原件,是抄录的。 锦衣密谍在半路用迷药放倒了信使后,打开了信笺,抄录后又原样封好。 用锦衣卫的紧急信鸽传回来的。 对于古代的信件的保密程度,还真是不敢恭维。 你以为用蜜蜡封了信口,并且盖上印章,别人就没有办法了吗? 对于用浆糊粘成的信封,只需一杯热茶一柄锋利的刀子即可。 信封的封口是没法动的,可是信封的底部难道还不能用? 这对于经过训练的锦衣密谍来说,不露痕迹的拆开一封信太简单了。 妈的,郑长生看完信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狗日的胡惟庸,竟然知识宁波卫指挥使林贤联系倭国派兵,壮大他的力量。 这等与虎谋皮的事情,这等卖国求荣的事情都干的出来,这就是数典忘祖啊。 想起来后世的八年抗战,郑长生心中的怒意无法消除。 以至于连小七刚端过来的一碗莲子羹都扫落在地。 吓得小七,眼中噙着泪水,默默的收拾着残羹碎碗。 少爷好吓人,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见少爷发脾气。 小七很委屈,这是她费劲巴拉的熬了一个时辰才熬出来的。 少爷竟然连尝一口都不肯,一下子就成这样了。 一个不小心,瓷碗的碎片割裂了手指。 “啊!”疼的她一声惊呼。 郑长生呆呆的看着小七委屈的泪水,心头不由的一软。 额,自己失态了,小七肯定误会自己了。 他赶忙上前,一把拉过小七的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 愤怒的情绪,使得他的语气有些生硬,倒显得有些责备的口吻。 小七呜咽起来。 郑长生更是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小七解释才好了。 只是一下子把小七的身子紧紧的搂在怀里。 牛油蜡烛的火花噼啪一声,响了一下。 借着灯光再看小七,泪眼婆娑,娇羞不可方物。 所谓灯下看佳人,朦胧中更增添一丝美艳之色。 这一刻,是小七感觉有生以来最最最幸福的时刻。 大个子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这厮似乎永远都不会掩饰自己的行踪,大嗓门离的老远就能听的清楚。 ”少爷,锦衣卫密信。“ 大个子推门就进来了:“少爷,您看,这是封大档头给您的密信,加急的哦!“ 郑长生这个气啊,日了,就不会晚点来吗? 大个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一切都感觉怪怪的,小七的脸比染的红布都要红,少爷的表情也有点不太对头。 额,作为过来人,大个子突然明白了过来,他敢拍着胸口打包票,自己他娘的来的不是时候。 肯定耽误了少爷和小七的好事。 一下子尴尬起来,大个子挠着脑门诺诺的:“少,少爷,我,我先下去了,你,继续!” 考,继续你大爷啊! 郑长生真想一脚踹死他。 还没等他走,小七七手八脚的打扫干净,低着头一溜烟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大个子真的有点怕了,少爷的脸色此刻阴沉的要死,就跟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 还是赶紧溜之乎也吧,免得自讨没趣。 郑长生是很生气,可是现在他生气不是为了大个子撞破他和小七的好事。 而是封长空的这封加急密信。 本来这等秘闻是不能见诸于纸张的,这是出于保密的需要。 这也是郑长生在保密守则里面严格要求的。 估计是封长空是看他刚刚伤好,还没有彻底的康复,不想麻烦他跑一趟锦衣卫衙门。 这才出此下策,派专人来送信。 信里的内容太恐怖了,据李格交代的内容来看,明初四大案之一的“郭恒案”爆发了。 日了,历史虽然把这事儿提前了,并且跟胡惟庸案有重合的迹象。 两案并发,必定血流成河啊。 郑长生似乎此刻都能闻到老朱的刀上的浓郁的血腥味。 “郭桓案”是朱元璋严惩户部侍郎郭桓等吞盗官粮的重大案件。 此案发生在洪武十八年,以其涉案金额巨大,核赃株连之人遍天下而著称,案发后中产以上民家被抄杀者不计其数,对经济领域影响深远而为世人瞩目。 尼玛的,没有想到此案的爆发,竟然是北京李家的李格这小子给捅出来的。 这真是有点扯,扯的有点蛋疼,历史上不是这个样子的好不好啊。 为了阻止空印案的发生,为了救下恩师方克勤,他不惜利用太子,传授自己的后世记账之法,并且建议更改户部的核销制度。 总算是消除祸患之源头,这用了他好几年的时间。 可是胡惟庸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郭恒案竟然提前发作了。 这可真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啊。 郭恒案的影响太大了,这将是对脆弱的大明经济的一次暴风骤雨一般的袭击啊。 第345章 北京李家 第0343章被屏蔽了,等待修改通过中, 洪武十八年,朱元璋怀疑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吏李彧、赵全德伙同户部侍郎郭桓等人共同舞弊,吞盗官粮,于是下旨查办。 洪武十八年三月,御史余敏、丁廷举告发户部侍郎郭桓利用职权, 勾结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官吏李彧、按察使司官吏赵全德、胡益、王道亨等,私吞太平、镇江等府的赋税外, 还私分了浙西的秋粮,并且巧立名目,征收了多种水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神佛钱等的赋税,中饱私囊。 朱元璋令审刑司拷讯,不想,这一查办不要紧,竟然牵扯出整个明朝官场的大批官员, 牵连全国的十二个布政司,牵涉礼部尚书赵瑁、刑部尚书王惠迪、兵部侍郎王志、工部侍郎麦至德等。 发现除侵吞宝钞金银外,仅贪污税粮及鱼盐等即折米二千四百余万石。 史书记载:自六部左、右侍郎以下,赃七百万,词连直、省诸官吏,系死者数万人。 核赃所寄借遍天下,民中人之家大抵皆破。 于是,赵瑁等皆弃市,自六部左右侍郎以下皆处死。 供词牵连各布政使司官吏,系狱拟罪者数万人。史称“郭桓案”。 朱元璋在《大诰》感叹说:“古往今来,贪赃枉法大有人在,但是搞得这么过分的,实在是不多!” 这就是明朝洪武年间的郭恒案。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北京李家的旁系子弟李格给提前引爆了。 郑长生郁闷了,大明朝赫赫有名的郭恒案的金主竟然是李格所在的北京李氏家族。 可话说这北京李家到底是何来头啊,不就是一个逃难过去的家族吗? 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有这么大的财力? 不过现在郑长生所看到的所为郭恒案还只是一个端倪,并未牵涉那么多,只不过是倒卖粮食而已。 也并未有史书上记载的那么严重。 封长空得到的口供上面写的很清楚,这只不过是李家的一个商务活动,并没有到祸国殃民的程度。 只是利用地利和商道的便利,倒卖倒买官仓粮食而已。 不过这确实是一大弊端,说起来这北京李家,还是有功于社稷的。 就近补给军粮给边疆军队,就近采买粮食补充国库,人家这是商业头脑,赚取的就是那两成的损耗。 你就算是朝廷运送军粮或者地方政府押送漕粮到京师户部,这中间的人力物力折损的远远不止两成之数。 郑长生很是纳闷,这北京李家的家主怎么就有这么一个精明的商业头脑呢? 不过再精明的商人,你千万不要牵涉到政治。 一旦有政治人物的卷入,这味道就变了。 就变成是贪污国库粮饷了,这是要掉脑袋的哦。 封长空信中说的明白,北京李家上次因为牵涉到李致知祖孙卷入弥勒教刺杀皇上的案子中,已经缉拿归案,正在押解京师的路上。 不日即将抵达京师。 本来要说,李格祖孙是被蒙蔽是属于不知情的状况下卷入进来的。 说不定老朱或许会有那么一丝的仁慈之心,放过他们李家一家老小的性命。 最多也就是一个抄家流放的罪过,可是现在竟然查出一个倒卖官粮的罪过来。 这连同着户部侍郎郭恒等一干的官员,说不定都要被砍头的。 可怜悲催的北京李家啊,谁让你们沾染到朝堂了呢? 倒霉催的啊这是。 郑长生心里不禁暗自感叹。 北京李家的擒拿名单都出来了,家主李秀峰,其高堂老母六十多岁的李赵氏(赵文舒),两位叔叔李致远,李致信,包括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等等。 全族老小两百余人,悉数缉拿归案。 据说查封的钱粮财产不计其数。 光是拉银车,都有五十多辆,这还不算其他的财产。 说是富可敌国这真是不假啊,没有想到这北京李家竟然这么有货。 比他娘的当年的沈万三都要富裕。 说是大明首富一点都不过分啊。 郑长生心中是震撼的一批。 这才放开商业七八年的功夫,竟然出了此等的巨富之家。 相信老朱也是心里诧异不已吧? 据情报说,八年前的李家还只不过是算上等人家,可是这一转眼间人家经商竟然成了大明的首富之家。 另外倒卖粮食这生意,也不是人家的主要盈利的项目。 最主要的是人家遍布全国以及海外的商路。 据李格交代,李家的一千料海船三十多艘,每一次出海归来都是满载而归,带回来的财富不计其数。 海上贸易才是他们李家的主要盈利项目。 额,郑长生早就想到要进行海外贸易,现在这个时候哥伦布还没出生,麦哲伦更不用提。 要是自己组建一支远洋海军的话,那该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恐怕进行殖民掠夺的就不是西方那些国家了,而是东方大国了。 而东方大国也不至于到最后闭关锁国,沦为殖民的对象了。 没有想到这个北京的李家竟然走到了他的前面。 就这还是只是跟吕宋一带,安南、占城等国交易的结果。 这要是有了全球海图和航线的话,这交易的利润可是不敢想象的哦。 郑长生脑子在飞快的运转着,他真的想亲眼见一见这个北京李家的家主李秀峰。 这个家伙就是大明洪武朝的航海家啊,是海上探险家的开山鼻祖啊。 他决定,等明天人押送到京师后,一定要见识一下北京李家的家主。 放下手中的信笺,郑长生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大明还是不缺乏人才的,像这等航海家都能出现,能说大明无人吗? 关键还是得看朝廷发现人才的伯乐啊,如果这个北京李家好好利用的话,绝对是一个利国利民的事情。 可是怎么能够说服老朱呢,毕竟这牵扯的事情太大了。 以老朱嫉恶如仇的德行,最是见不得官商勾结侵吞国有资产的。 郭恒这老家伙这一次是必定要倒霉的,可是北京李家就有点可惜啊。 作为航海的先驱者,他手里一定是有海图的,就算是他们被抄家灭族了,这海图一定要得到手的。 还有那么多的海船,这都是大明将来横行海上的资产啊。 如果能够保下来北京李氏家族更好,恐怕这也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幻想罢了。 老朱是绝不会容忍的。 哎,真是可惜了了啊...... 第346章 胡惟庸的野望 失意之时不放弃,得意之时莫忘形,这是祖先智慧告诉我们的大道理。 很显然这是很有道理的。 如果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不成功的,说白一点,这个人的人生是一败涂地,要什么没什么,尽管也是不顾一切的努力过,可是由于人的资源和能力有限,最终失败了。 但是也不要放弃对人生理想的追求,常言道失败乃成功之母,这些失败的经历或许就是你以后人生辉煌的垫脚石。 它会让你感慨良多,也让你感悟良多。 而一个人做什么成什么,总而言之是一帆风顺的情况下,那么这只能证明你是眼下是成功的,如果你忘记初衷,抛去初心,忘乎所以的话。 那么你离灾祸,你离失败也就一步之遥的距离了。 任何的谚语和俗话,都不是没有道理的,中华几千年的智慧告诉了我们这个大道理。 不过此时的胡惟庸,似乎并不遵循这个无数先人总结出来的教训和智慧。 九五至尊,国之君王,口出成宪,这是人生的终极形态。 很显然他很想做到这一步。 人生的野望是跟现实成正比的。 假如你让你一个叫花子有他这般的念头,那显然也是不现实的,叫花子或许最大的野望就是能够有一顿饱饭吃。 可是胡惟庸并不是只为了吃饱肚子那么简单。 一步步的走来,他从一个主簿到了今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野心这个东西就像是春天滋生的野草一样疯长。 朝堂之上,他一言而决,军中,淮西勋贵他笼络了一大堆,多年的主持朝堂的生涯使得他认为治大国如烹小鲜真是很有道理的。 假如高高在上的那个位置换作他的话,也一样可以玩的转。 不过胡惟庸并非是傻子,也明白大势所趋,国之正塑。 是以除了铁血死忠的一些人手,他别的并未联系太多。 北元、倭国他用心良苦,派心腹之人联络。 要么怎么有一句话说:不作不死呢。 他这明显就是在作。 你都不考虑一下,民心思安,国之向好的情况下,你引入外敌,这就是在自掘坟墓呢? 得意忘形,这四个字很好的解释了胡惟庸的状态。 他是得意的太忘形了。 以至于忽略了一些细节。 就像是郑长生主持下的锦衣卫们。 一个朝廷的衙门,岂能是说成立九成立的?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成立了,那就有他城里的职能和意义。 不然的话,这个衙门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郑长生能是一个作为摆设的花瓶存在的人吗? 睁大眼睛,张开耳朵,仔细看,仔细听,也不会如此的忽略他的存在吧。 还是那句话,得意忘形,胡惟庸太自信了。 一是他本身的实力,二就是郑长生的两把火给他烧的了。 胡金鹏尸体飘香,他甚至看到了幻觉,儿子说他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其实也不是胡金鹏回尸返阳,而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罢了。 在致幻迷迭香的作用下,他误以为是儿子给他的启示。 二来呢,老家祖坟上彻夜冒光,这一个征兆,使得他信心倍增。 古人都相信神佛庇护,尤其是先人的护佑。 一个人要是得势了,人们通常会说,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可是胡惟庸家的祖坟连冒烟都省去了,直接是冒光。 这可让他心生遐想,既然祖先都已经有了预示了,那还犹豫什么。 是以胡惟庸对于,要干翻老朱,取而代之这个伟大的梦想,付诸了实际行动。 宁波卫的林贤是他的死忠,当年林贤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杀猪屠户,而且同样都是老乡,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胡惟庸才破格的提拔重用之。 现在已经做到一个卫的指挥使,旗下的几千卫所军可以说是全部是自己人,一声令下他们是无条件的服从。 现在他有让林贤联系倭国之力量助力之,相信这将是一支奇兵,一旦发动的话,对于他问鼎江山这是最大的臂助。 北元方面也得到了回应,一旦他发动的话,三路大军齐出,包括被北元依旧掌握的云南方面,也会派出大军发动进攻,让老朱首尾不能相顾。 胡惟庸猛然的灌下一口烈酒,浓烈的滚烫烧的他内心热血沸腾。 屈居人下的这些年,他胸口一直的在憋屈着,胸中的那口气,压的他呼吸都困难。 脑袋上始终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着,现在不用担心了。 一旦老子得手的话,老子就是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所有人都将在自己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老管家胡德旺一把按住了胡惟庸倒酒的手:“老爷,您不能再喝了。” 胡惟庸看了看跟随了自己二十几年的老管家胡德旺:“哎,老胡,咱们主仆二人几十年的交情了,当初你跟我之时,我至今都记忆忧心。 大雪夜,你横卧在我府门口,冻饿将死。 是我收留了你,这么多年来我们二人虽然名为主仆,实则为兄弟,也就是你最懂我的心思。 或许,你应该明白什么,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劝阻我,今天我要放肆一回,我要痛饮一次。 这么多年来,我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从不敢有一醉,生怕有什么把柄落于人手。 可是大事在即,老子不怕了,一切尽在老子的掌握之中。 来,老哥哥你陪我喝上一杯。” 胡德旺面色犹豫了许久,不过终于放开了拦阻的手,在胡惟庸对面坐了下来...... 郑长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北京李家的家主李秀峰。 李秀峰四十多岁,或许是保养的很好吧,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一缕黑色的长须飘洒在下颌,卧蝉眉,丹凤眼,面色白净,一副文人雅士的形象。 不过面色沉重,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郑长生挥手示意,让人去掉李秀峰的枷锁镣铐。 “李先生,久仰了,在下锦衣卫指挥使郑长生有礼了。” 李秀峰眉头一挑,面皮突突的跳动了几下。 郑长生的年纪实在是让他震惊莫名。 一个看面相仅有十几岁二十不到的毛头小子,竟然位居如此高位? 第34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秀峰默默的看了一眼郑长生:“昔日人上人,今朝阶下囚。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自认为我没做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 凭本事吃饭,靠能耐赚钱,黑心的钱我不赚,昧心的钱我不收。 如今祸事临头,也只能说是时运不济,苍天不公。 事到临头,我没什么好说的,相信郑大人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只不过是卷入了朝堂的风云之中。 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你扪心自问一下,就转运粮饷一事,我做的事对还是错?相信你心中自有一杆秤。 现在我死不足惜,我李氏满门死也不足惜,只希望郑大人年在我还算是有功于朝廷,饶过我年迈的老母一条性命。 为人子者,说来忏愧,高堂之白发老母跟着受牵累,实在是不孝之大也。 如果郑大人答应小人这个请求,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无论是当堂对证,还是交代隐匿之朝堂鼹鼠,无不应允之。” 说起来李秀峰还真是这样的,他只不过是钻了一个空子罢了,他倒卖粮食,说起来归根结底是朝廷的政策因素。 况且李氏对于穷苦百姓之救济,也是有目共睹的。 锦衣卫密报,抓捕李氏全族的时候,整个北京民众几乎是街头下跪求情。 其情其景可谓壮观之极。 可是说到头,律法就是律法,你一个商人,钻了朝廷的空子,赚取朝廷的银钱,而且又有那么多的官员牵涉其中,就不单单是一个小事件了。 这是震动朝堂的大事件了,就算是自己同意,老朱会答应吗? 郑长生心里犹豫不决。 良久,他终于开口道:“本官会尽力而为的,不过事成与否我不敢大话承诺之。能否留下你高堂老母,本官会极力在皇上面前替你争取。 不过你也要自救,把你知道的全部和盘托出,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拯救于你。 想想吧,上有老,下有小的,全族几百口人的性命,全部寄托在你一身身上。” 郑长生始终认为,审讯一个人,不在乎用多重的刑罚,而在于攻心。 一个人的内心如果被攻破,比用上一百种刑罚来的都要轻松。 “郑大人,我能相信你吗?” 李秀峰犹豫了良久,开口问道。 “本官不想骗你,此事牵连甚大,没有把握,不过我会极力争取,言尽于此!” “那好,一切仰望郑大人了......” 户部侍郎郭恒忧心忡忡,自从他得知北京李氏全族都因为行刺案被缉拿进京的那一刻,他的心一直就在嗓子眼里,都没有放下来过。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 虽然他自信,做的是天衣无缝,做的事人不知鬼不觉,可是夜路走多了,总有遇到鬼的那一刻。 怕就怕李秀峰把他给交代出去。 一旦这事情闹到皇上那里,这将是他郭家满门大祸临头的时候。 他现在非常的想要把李秀峰给灭口了,可是现在人家关押在锦衣卫衙门里。 这段时间,锦衣卫这个衙门是强势崛起。 他的手还伸不到里面去啊。 这可怎么办? 郭恒在户部衙门大堂里,愁眉不展,坐卧不安的。 “爹,您怎么了?” 郭恒不用抬头,只听声音就知道是他的宝贝儿子郭大宝。 这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花天酒地,这一身的酒气实在让他有点怒从心头起。 他冷冷的看着儿子,吓得郭大宝一激灵。 老爹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今天是怎么了嘛? 自从胡金鹏嗝屁以后,俨然郭大宝这个小跟班的地位水涨船高,他现在已经成了京师纨绔的领头羊了。 每日里花天酒地,纵情享乐。 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这次他是在酒桌上答应了狐朋狗友的请求,在户部衙门帮人运作一个主事的差事。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跟他老爹说呢,就发现老爹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头。 吓得他屁都不敢放一个,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作为老爹的郭恒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时间点,大中午的,儿子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事,而且又灌了那么多的黄汤,身上还有一股子女人的脂粉味儿。 他要是还猜不出来儿子有事,那他这个老爹也就不用做了。 愤怒的郭恒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把你的小把戏收起来,眼下正在生死关头,滚回家去,跟你那些狐朋狗友的少来往。 闹不好这就是要掉闹的。” 郭大宝很郁闷,老爹还真是有点惊弓之鸟的样子。 有什么嘛,不就是运作一个户部差事嘛,还不是您老人家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他看老爹现在的状态,还真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爹,儿子想您了嘛,就是来看看您,儿子这就回家。” 说完,哧溜一下溜了。 户部衙门大门口,几个最意阑珊的纨绔子弟,看着郭大宝脚步匆匆的走出。 立马围了上来:“怎么样?郭大少爷。” 郭大宝满不在乎的一拍胸口:“多大点事儿,小意思,我老爹一句话的事情。告诉你的那个亲戚老实在家等着,我老爹忙完这段事件就给他安排。” 那个纨绔一脸欣喜,搂着郭大宝的肩膀:“农家乐走着,我可是叫了画舫上头牌的姐儿伺候呢。” 郭大宝一脸淫笑,拍了拍那纨绔的肩头:“你小子,会来事,走着......” 蹲在户部衙门对过胡同里的郑小刀缩了一下脖子,把衣服裹紧了:“天儿,真的冷起来了,恐怕这个冬天会很难熬啊!” 他奉命监视郭恒,待在户部衙门这里已经两天了。 似乎郭恒这老狗的鼻子灵敏的厉害,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他闻出什么来了不成? 不管了,老子只要按照少爷的指示,监视好就行。 郑小斧凑了过来:“小刀哥,你说少爷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嘛。好好的一部衙门之侍郎,那赖好歹也是朝廷的重臣啊,皇上把他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 那说明也是信得过的人,我们这么毫无意义的监控有什么意义啊。还不如回去汤壶酒,弄俩菜,咱哥俩暖和暖和呢。” 郑小刀一巴掌扇过去:“臭小子,你这种念头要不得。我们是郑家村出来的子弟,锦衣密谍的守则难道你忘了不成。 要是你泄了劲儿,出了差错,怎么跟生哥儿交代,你让我郑家村子弟还有何面目立足于锦衣卫?” 哦,挨了呲的郑小斧,臊眉搭眼的。 他也只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天气实在是冷的厉害了,就是目标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实在是感觉无聊而已。 突然郑小斧头拽了一把郑小刀:“小刀哥,快看,郭老狗出来了......” 第348章 第三把火 到了如今的地步,郑长生的作用已经可以忽略了,现在是老朱全面接手。 老朱心痛啊,痛的呼吸都是灼热的。 内心愤怒的烈火烧的都要自燃了。 王德用被狠狠的抽了十鞭子,这厮是好心办了错事儿。 雨花台行宫高约百米,烟雨笼罩的江南气候是多变的。 深秋的天气使得多云多雾的雨花台行宫如同人间仙境一般,潮湿的空气,冰冷的气候,使得行宫中如同冰窖一般。 他只不过是给老朱送来一个炭火盆罢了,不过送的却不是时候。 当郑长生把郭恒私会胡惟庸的情报告知老朱的那一刻,老朱的心都要冻起来了。 国之户部,一国之财政大权尽握其手。 郭恒啊郭恒,咱是那么的信任你,你却给老子玩这等手段。 要说之前老朱不能够理解郭恒伙同北京李家倒卖官仓粮食,可是经过郑长生的费尽心机的阐述过后,他多少也是有一点理解的。 如果郭恒不是卷入胡惟庸一党的话,他或许会网开一面给郭恒一条活路。 可是现在老朱真想手刃了郭恒。 胡惟庸请调倭国之兵的信函,就摆放在老朱的案头。 看的老朱是心惊肉跳的。 就在老朱心烦意乱的时候,你王德用偏偏赶在了节骨眼上,不揍你揍谁? 郑长生听着行宫外面王德用的惨叫声,心里一下一下的剧烈跳动着。 伴君如伴虎,一点都不假啊。 帝王喜怒无常,闹不好就是祸啊。 虽然郑长生很想给王德用讲一讲情,可是他不敢。 一个外臣,跟一个内侍,关系搞的这么好,你想做么子? 以老朱多疑的性格,难免不会多想。 郑长生可不想这个时间点上触霉头。 老朱是愤怒的,愤怒的都要失去自我了。 太子朱彪谨小慎微的站在一侧,良久才开口说道:“父皇息怒,您气坏了身子可是大不妥的。 我大明的江山不容许父皇失去理智。 胡惟庸、郭恒之流,疥癣之疾罢了,智慧如您,相信父皇自有决断。” 还是儿子的话好用,老朱父子一脉相承,血脉亲情的作用下,终于恢复了清醒的头脑。 人在愤怒下的状态,千万不要做出任何决定,这是古人告诉我们的大道理。 此刻清醒了头脑的老朱,叫停了对王德用的鞭刑。 王德用是千恩万谢,叩头感恩不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在封建帝王统治下的中国,是亘古不破的真理。 领了十两银子的王德用下去养伤去了。 “雨浓,你说胡惟庸真的敢对咱下手吗?这封信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假冒之的?” 考,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老朱还在梦中抱着一丝幻想。 无他啊,胡惟庸跟随他年深日久,深得信任,可是突然之间说他背叛自己。 这让老朱内心深处实在是不能相信,老朱这是在找一个能够自我说服的理由啊。 额,果然是君臣情深啊。 都说老朱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心狠手辣的一踏糊涂,看来还真是讹传啊。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就是一个小猫小狗的,养的时间长了,也会是有感情的。 何况是一个大活人,而且是跟随了他这么多年的一个,他自认为是忠心耿耿对待自己的臣子? 心里的落差,内心的彷徨,使得老朱犹豫不决,这点郑长生是能够感觉到的。 看来,要是想一下子弄翻胡惟庸这条船,还没那么简单,没有他谋反的确凿的证据,老朱这一关也是过不去的。 “皇上,臣也不相信胡相国会行差踏错,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吧。臣会继续跟进这件事,不过希望皇上也早做心里准备。” 郑长生告辞离开的时候,偷眼观瞧老朱,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十几岁的样子,瘫坐在龙椅上。 君王又如何,在百姓口中称颂万岁的人,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肉体凡胎。 也有自己的苦恼,也有自己的忧思。 烦恼催人老,世上无逍遥,若得神仙乐,红尘皆要抛。 可是谁又能做到清静无为,能够把所有红尘俗世抛诸脑后,一心逍遥的境界呢? 就算是有,那也只不过是人们臆想出来的一种境界罢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饶是帝王也不能免俗。 都说家国天下,貌似老朱的这本家国经更难念。 看着帝王高高在上,可是谁又能想到高处不胜寒的彻骨之感呢? 老朱要证据,要确凿的证据。 郑长生并不感觉这是多难办的事情。 没有证据,那就创造证据。 你胡惟庸之心,史有定论,咱只不过是推波助澜一番罢了。 这是一个脏活,郑长生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已经不纯洁了,甚至有一种罪恶的感觉。 要说胡惟庸真的想反吗?或许也未必,这都是时势造就的。 下面的人对他顶礼膜拜,给了他无比大的信心,郑长生这只小蝴蝶给他烧了两把火,这两把火都是从精神层面上触动他那颗本来就不安的心。 或许这就是命运使然。 郑长生决定在给胡惟庸烧上第三把火,早点搞定胡惟庸也好让他喘口气。 现在的郑长生真的很后悔接手锦衣卫,自从接手的第一天就以铁血手腕镇压了一百多人。 那些人在郑长生的心头一直萦绕着,如同梦魇一般的挥之不去。 朝堂之昏暗,激流之涌动,在他任职锦衣卫指挥使后,知道了太多太多。 一个从未涉足过朝堂领域的人,乍然之间了解了这么多东西,内心是要有一定的承受能力的。 这些东西,又不能对外人讲。 只能隐藏在内心深处,这种压抑感是很要命的。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借着酒后倾诉了。 郑长生很想大醉一场,很想找人倾诉一番。 可是却又是不可得的。 关键是无人倾诉,家人不能言,部下更不能讲,只能独自一人承受着。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骤然间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就算是他两世为人,可是也不能释怀。 可是又不得不继续做下去。 如果让胡惟庸得了手,大明的江山易手的话,到最后苦的恐怕还是老百姓。 不是说他有多么高的家国情怀,他只是想着要让家人过的幸福一点,让穷苦不堪的老百姓不继续受苦罢了。 仅此而己。 注定要失败的胡惟庸,他是不介意再猛踩上一脚的。 等着吧,胡惟庸,老子的第三把火要来了。 第349章 得意忘形胡惟庸 胡惟庸总算是把儿子给安葬了,老家来信已经将胡大公子安葬在祖坟里。 看着空荡荡的庭院,想着昔日儿子欢快的给他请安的画面。 胡惟庸不自觉的流下了热泪。 可是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现在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想到这里胡惟庸的心冰冷了起来。 儿子的去世,使得他无牵无挂,生死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林贤回信,倭国已经派遣三千武士赶赴宁波卫,到时候跟宁波卫合流,这将是一只奇兵。 军中淮西子弟的死忠们,也都表示拱卫他胡大相国。 该是重新上班的时候了,这两个月以来在家处理儿子的丧事,中书省的事情都交给了汪广洋这个家伙。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汪广洋作为他的老对手,他还真是不放心。 信马由缰,胡惟庸纵马进入中书省。 中书省国之重地,按规定是不能骑马进入的,到了门口必须下马。 可是谁又敢拦阻他胡惟庸呢? 中书省慎独厅,汪广洋看胡惟庸来来,赶忙起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谁让人家是一把手捏?? 他这个副手,跟老胡比较起来,还是差着一级的。 ”广洋啊,最近朝堂大事的备案拿来我看看。“ 一本备案册,胡惟庸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 合上之后,胡惟庸阴沉着脸:“关于方克勤的吏部考优评语,怎么这么草率就通过了。 难道你不知道,在他的任期内发生过民变吗?” 考,汪广洋心里凉的一批,日了鬼了。 胡惟庸这家伙竟然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看来在他的心里对于方克勤的叙用是早有定论了的。 “额,胡相,是卑职草率了,不过幸好还未用印发出,现在更改还来得及。” 汪广洋心里都恨死胡惟庸了,奶奶个熊,中书省的大权狗日的把持的结结实实。 一点都不放权,老子就办这么点私事,狗日的都不给一点情面。 可是又无可奈何。 “那依着胡相的意思,方克勤不优先补缺的话,给他安排到哪里合适呢?还请胡相示下。” 胡惟庸手捻须髯,思索了片刻:“原地留用,等缺吧。” 一言而决,汪广洋尽管心中极为不顺,可还是毕恭毕敬的躬身退出。 胡惟庸核算了一下,紧要位置都安插上了自己人,现在仅有一处让他很是头疼。 宁波知府覃同,丁忧告假。 古人对于丁忧可是有着严格的制度的。 覃同母丧回去丁忧守孝,这个职位就空下来了。 可是这个职位是万万不能空缺的,而且得是自己人才行。 思来想去又没有合适的人选,覃同是他的心腹之人,掌控宁波多年,可以和宁波卫的林贤遥相呼应,少了他林贤做事就没那么方便了。 所为的丁忧啊,其实就是中国封建社会传统的道德礼仪制度,往往指用于拥有官吏身份之人。 根据儒家传统的孝道观念,朝廷官员在位期间,如若父母去世,则无论此人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辞官回到祖籍,为父母守制二十七个月。 而如果官员上奏丁忧的折子到了皇上那里,如果皇上感觉你很重要,离不开你的话,就会下旨留用,则称之为夺情。 胡惟庸相信,只要自己把奏报上呈给皇上,言明宁波离不开覃同的话,皇上是会夺情留用的。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心,有句话说希望越大,失望也就会越大。 当覃同的丁忧折子上奏到老朱那里后,竟然出乎意料的准了。 这让胡惟庸心里不禁着急起来。 考,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发现了什么不成?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班不怕鬼敲门啊。 他心里装着小九九呢,是以对老朱的这个决定很是敏感。 可是还有更让他心惊肉跳的事情发生呢,皇上虽然同意了方克勤的考评,但是却没有对方克勤留任做出同意。 而是平调了一下,顶替覃同的职位。 胡惟庸倒吸一口凉气,所为人事即政治啊。 这还不算是让他绝望的,真正让他绝望的是大将军沐英,这个老朱的干儿子。 直接空降浙江,任命为三军大都督,统领浙江三卫之兵。 胡惟庸差点没尿了,我擦,走漏消息了?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不过随即又抛去这个念头,怎么可能呢。 这一切经手的人都是他的绝对心腹中的心腹,是不可能走漏消息的。 可是皇上这个看似闲庭信步的一招落子,搞的他难受之极。 因为大将军沐英的目的他打听到了,这是皇上在为南征做准备,云南一地久攻不下,这让皇上是寝食不安。 弄清楚沐英的被老朱安排过去的意图后,他的心才算是稍微的放了下来。 林贤也来了信儿,说是沐英到了浙江后,就整军备战,招募兵员,筹集粮草,这肯定是为大军南征准备的,并不是针对宁波卫的。 但是方克勤的问题怎么说呢,他仔细思量后也释然了。 按说方克勤从浙江调任宁波这是属于降级了,这对于吏部考核不优的官吏降级使用,是有先例的。 看来覃同的地位在换上心中还没有到夺情启用的地步啊。 算了,方克勤酸腐文人也。 不论在高超的手段,也不是林贤大军的对手。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到时候只需控制起来即可。 胡惟庸现在感觉是稳坐钓鱼台,站在城楼观山景啊。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况且顺天府的高奎的堂兄弟高琦,可是五军都督府的千户,到时候控制五军都督府的掌军之权,突然乍变之下李文忠是来不及反应的。 朝里朝外有那么多淮西老兄弟,他们对于皇上排斥淮西勋贵都很是不满意,现在都维他胡惟庸马首是瞻。 这要是动起来,里应外合,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想到得意处,胡惟庸面露微笑拔出长剑,跳起了剑舞。 长剑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剑袍(剑穗)轻舞飞扬,身子随着长剑的流转辗转腾挪,很是惬意。 第350章 愤怒的老朱 老朱厉害啊,郑长生由衷的佩服。 恩师方克勤那是历练有成又忠心耿耿的人,用他平抚地方,安稳民心这是一手妙棋。 沐英作为老朱的干儿子,又是军中有名的悍将,掌控浙江一地卫所军权,配合上恩师方克勤这是相得益彰啊。 作为初次混迹朝堂的一份子,郑长生深感自己的权谋手段实在是匮乏的很。 跟老朱比较来说,就是一个幼儿园的小渣渣。 元末,群雄并起,可是最终是由老朱一统江山,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史书悠悠,帝王千古,传唱不衰的君王之道,高深莫测的驭民、驭军、驭臣之帝王心术不是任谁都能够使用的得心应手的。 尽管他是一个穿越之人,可是何曾接触过这等高深的东西? 老朱最厉害的一手,是派刘伯温这个御史台的扛把子,代天巡牧抚慰浙江军民,又从思想上已经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三箭归一,何愁浙江不能安稳? 胡惟庸相比起来,真是有点小家子气了,那点不入流的权谋之术较起老朱的大道阳谋,实在是不足道哉,乃小道耳。 不过貌似胡惟庸犹自不醒,沉醉其中不可自拔,这离死也不远了。 对于作死的胡惟庸,郑长生的第三把火终于要燃烧起来了。 一根超长的石笋秘密的从云贵深山之中运抵京师。 郑长生走的可是锦衣卫把控的水门,就算是运送石笋进京的这些锦衣密谍们都不知道船中用篷布包裹的是什么。 郑大虎、大个子郑根硕、郑小刀、郑小斧、郑狗蛋、郑老三以及十几个郑家村出来的子弟,按照郑长生的吩咐趁着夜间,把这枚石笋投入胡惟庸废弃的老宅的井中。 井出石笋,高于水面三尺余,这个事情是胡大壮奉命去胡家老宅中取公子胡金鹏旧时用品的时候发现的。 胡惟庸念子心切,常梦中惊醒之。 有一龙虎山道士恰逢其时的出现在胡府左近,很凑巧的被胡大壮这个旧时少爷的贴身之人,请到府中给老爷胡惟庸解梦惑。 道士言明,少爷心事未了,一直不肯投胎转世。 这可让胡惟庸心疼坏了,儿子的心事未了,能是什么心事呢?他联想到儿子的尸身芳香扑鼻,面若红霞的场景来。 而且他的耳边响彻着儿子的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胡惟庸心中就是一翻个儿。 三件旧时衣,一件随身物,乃道士要求的破解之法。 随身物很多,可是旧时衣,这就有点含糊不清了。 到底什么时候的才算是旧时的,在道士的指引下,越早越好。 胡惟庸想起来儿子胡金鹏在幼年时候的衣衫都在老宅中存放。 是以,胡大壮就被派往老宅寻找少爷旧时衣物。 又很是凑巧的发现,在深秋季节,老宅井口芳香扑鼻,细观之下,竟然发现井中石笋出水面三尺许的祥瑞事。 额,这让胡惟庸欣喜若狂啊。 祥瑞,天大的祥瑞,看来老天待我不薄啊。 他脑海中深信不疑的认为,这是儿子给他的启示。 来自龙虎山的道士,很是掐指算了一下,突然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上指天下指地,又在胸口比划了一下。 然后一句话没说,就连给胡大公子消灾解难,超生投胎的法事都没做,逃也似的离开了。 上有天道,下有地藏,中有人和,这是胡惟庸固执的以为。 这岂不是寓意着大事可成,未来可期也? 狂喜,胡惟庸的心突突的狂跳不已。 当他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再派人去街头寻那龙虎山道士的时候,诺长的街道,空无一人。 额,上天来使,指点迷津啊这是。 ...... 郑长生出得胡惟庸府门,环视四周无人观看。 立马脱掉道袍,摘到面具,立马就变成一个翩翩佳公子,手摇折纸扇大摇大摆的沿着胡府门前的长街慢慢悠悠的向前走着。 等胡府来人追赶的时候,只见一个背着包袱的书生。 考,文人装逼三件宝,纸扇、长衫和洞箫。 郑长生的三宝之二,纸扇和长衫,很好的迷惑了胡府来人,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文人士子脑子是不是有病,为毛折扇不离手捏? 龙虎山道士的凭空消失,使得胡惟庸叩首而祭苍天。 神人护佑,大事可期矣! 郑长生直到出了长街,汇入人流中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长出了一口气。 当他路过胡惟庸老宅子的时候,发现芳香扑鼻,香味弥散,几条街都能闻到。 考,大个子这货到底用了多少香水啊。 也不知道节省一点。 香水制作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这就是送给小七这个傻丫头,说不定能把她美的鼻涕泡都能冒出来呢。 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 这些香水可是郑长生辛苦努力了半月有余制作出来的。 可惜了了啊。 不过能够让胡惟庸动起来,这点损失还是微乎其微的。 胡府老宅中祥瑞之事,引得满京师的人竞相前来围观。 朝堂之上都轰动了,皇极殿的大窟窿虽然补上了,可是老朱每每望着曾经的窟窿处,心中就阵阵发寒啊。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能够引得天雷警示,这定当是非同小可的。 钦天监监正袁为正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这是不详之兆,这是有人谋朝串位之像。 奶奶的,胡惟庸个狗日的,竟然真的坐实了谋逆之事。 方克勤和沐英两人联名的折子,昨天夜里已经到了。 宁波卫军营中竟然发现大量的留着月代目发型的倭国人。 实在是可恶至极。 狗一样的倭奴国,老子不征讨你就算了,可是你他娘的偏偏的要捋虎须,这是茅房里点蜡烛找死呢啊。 立国之初,老朱就想干倭国的,满朝文武皆反对。 理由就是,大唐盛世,蒙元鼎盛之时都没有能够横渡海峡,遭遇天谴,海船皆沉没之,这是上天的警示啊。 好吧,老子把你们列为不征之国,可是现在到好。 竟然伙同逆贼,想要祸乱老子的江山社稷,等咱腾出手来一定将狗日的干翻在地,使劲蹂躏之。 此仇不报,枉为人啊,老朱的手握成拳状狠狠的砸在桌案之上。 吓了正准备进门的郑长生一跳,额,老朱这是要做么子? 第351章 最后的努力 对于精明入老朱者,一切鬼蜮伎俩在他的面前似乎都微不足道。 这是郑长生对老朱的看法。 胡惟庸遇到老朱注定是悲催的。 宁波卫的奇兵是不用再想了,京师的卫戍部队更是想都不要想。 老朱自从盘踞金陵以来,直到现在,经营了几十年的时间。 如果就凭借着一个千户官下面掌握的几千人马,在加上顺天府的那些大爷差官们,就能夺天耀目,那也是想瞎了心。 虽然胡惟庸在军中也颇有人脉,在朝堂颇具威望。 大有一呼百应之势,可是也得看天时地利人和不是。 在老朱提前下手布局以后,你以为他还能调用了的军队? 做梦呢。 老朱现在是谋定而后动,只睁大了眼睛看胡惟庸跳梁小丑一样的上窜下跳的卖力表演。 胡惟庸旧宅子中生祥瑞之事,已经报给老朱。奏折中胡惟庸大肆渲染之能事,言明这是皇上文治武功,光耀千古,上天喜悦故而才降此祥瑞。 特请老朱前往一观。 日,这是要动手了啊。 不过老朱真的很好奇,为何一口废弃的井中会生出石笋来呢。 据说香味扑鼻,几条街的人都能闻的到。 他对此颇为不解,有时候他在想这是不是真的天将祥瑞呢? 人都有好奇心,而且越是被大众传的神秘,就越是好奇。 故此老朱决定一观,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胡惟庸是翻不起来浪花的。 老朱这个自信还是有的。 郑长生很想阻止老朱前去,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 要想真的一脚踩死胡惟庸,必须要老朱彻底的动怒才行。 现在老朱对胡惟庸还没有到痛下杀手的地步。 他依然在给胡惟庸机会,只要胡惟庸不最终走出那一步,他并不想那么做。 相处几十年了,胡惟庸如果不是最终走出那一步的话,老朱或许真的会顾念旧情放他一条生路的。 毕竟胡惟庸这个案子中牵涉的人太多了。 大半数的淮西勋贵,军中子弟都有卷入。 想着跟他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人,老朱心里是很矛盾的。 屠刀一旦举起,就不可能在放下了。 那必将血流成河,死伤的都是大明的子民啊。 外患为绝,国尚未一统,这个时候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老朱的目的是能不牵连过多,就不兴师动众。 这次前往观看祥瑞,也是想给胡惟庸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老朱真的想错了。 对于一个铁了心要取而代之的自大自狂的人,沉浸在要做天下第一人的美梦中的人,你是叫不醒他的。 一路上,在前面骑马开路的郑长生刻意的压低了速度。 他在等,在等一个重要的情报。 锦衣密谍司天字一号情报组胡大壮的消息,将决定着老朱对胡惟庸的态度这地的转变。 胡惟庸旧宅之中埋伏三百甲士,手持利刃就等待着老朱入彀了。 探子不断的把消息传递过来, 皇上出了皇城了, 皇上的銮驾正奔着这里而来, 皇上的銮驾到了十字路口了, 皇上的銮驾已经进了胡府旧宅街了, 皇上的銮驾停了, 皇上的銮驾掉头了...... 胡惟庸的心情是由一步步的激动,到现在的入坠无底深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胡惟庸,失魂落魄的嘴里喃喃自语着。 王三石在接到胡大壮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了出去。 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到郑长生面前。 老朱心里凉透了,拔凉拔凉的,当即就下令掉头。 胡惟庸竟然在府中安排了甲士,这让老朱实在是忍无可忍。 嗜杀不是老朱的天性,但是嗜杀是他不得不做的事。 老朱不用语言,而是用屠刀说话,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语言的震慑力和感染力,远远没有战刀,远远没有强权来的干脆直接。 真理是用手中的三尺长锋杀出来的。 一个领导者,不怕手底下人有小动作,也不怕他们互相争宠,这都是在他容许的范围内。 可是你想要取而代之,要干翻领导这就过分了。 谁也无法容忍这样的存在。 老朱之于大明,就如同一个大家长,胡惟庸这些朝臣们都是他的孩子们。 孩子们之间偶尔耍耍脾气,撒个娇,有时候又使个小性子,干个架啥的,他可以乐呵呵的各打三十大板,可以一手糖果一手大棒子,也可以亲自扒下裤子打屁屁。 但是孩子要想把他这个大家长干掉,这就不能嘻嘻哈哈的了。 必要的时候,这个孩子就不能要了,哪怕是在心疼,在宠爱,也是不能再惯着了。 这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这样的孩子养大了也是个白眼狼不是? 老朱的嗜杀或许就是从胡惟庸案,这个大明第一案开始的。 郑长生是亲眼目睹了老朱的表情变化的,皇极殿中老朱一道道谕旨下达,一口气发了几十道。 大清洗开始了,洪武朝第一次也是有史以来牵连上层人物最广泛的政治清洗来到了。 郑长生感觉自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等同虚设一样,锦衣卫的指挥大权说到底还是在老朱手里紧紧的捏着。 平时郑长生还感觉,自己一个后世来人,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几百年历史的积淀,非常自信和有优越感的。 但是看到自己一手创建的锦衣卫,被老朱掌控在手心里的时候,心里真的是有点感到震撼和委屈的。 辛辛苦苦的为他人做嫁衣,给老朱做了一桌子的好饭,弄不好自己这个指挥使还要背上一个密捕滥杀大臣的黑锅。 老朱在愤怒中仍不忘记保持清醒的头脑,军中牵涉的人几乎没怎么动。不但没有动,还下旨加官进爵,这让郑长生深深的感到老朱的政治手腕和头脑。 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跟北元的战争以及四川的平定,国内的剿匪,再加上该死的弥勒教的隐患,都是用武将多于文官的时候。 干掉武将,虽然能够解除一时的心头之恨,但是江山不稳这是必然的。 不过老朱也不是单纯的只给涉案的淮西武将们加官进爵的,是胡萝卜和大棒子同时进行的。 首先点明,你们的小心思咱不是不知道,现在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罢了。 这些武将们,真的想要造老朱的反的话,无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关键是在老朱软硬兼施之下,很是忆当年了一回,每个人的功过都在谕旨中说明。 甚至他们参加的每一次战斗,每一次战斗中所受的伤,伤在哪里,老朱都如数家珍一样的。 感动的这些人,一个个在接到谕旨后,跪地不起长时间遥望京师叩首不止。 都发誓要再立新功,给皇上增光添彩,不给皇上丢人。 强大的攻心术,搞定摆平了这些武将。 不过对于涉案的文官,老朱就没那么客气了。 以“图谋不轨“罪诛宰相胡惟庸九族,同时杀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等数十人。 一下子朝堂为之震动,如果不是老朱不想牵累过多的话,恐怕就不止只杀这些人了。 户部侍郎郭恒诛灭九族,北京李家诛灭三族,这是老朱犹豫了好半天之后下发的最后一个命令。 考,郑长生突然想起来自己答应李秀峰的事情来。 忙上前跪下叩首:“请皇上三思,北京李家罪不当诛啊!” 不管怎样,都要做最后的努力。 第352章 悠悠寸草心 对于郑长生的突然的恳求,这有点让老朱措手不及。 他万万没有想到郑长生会出来给李秀峰求情。 关于李秀峰的查处,锦衣卫功不可没。 要不是锦衣卫查办弥勒教行刺案的时候,发现李家裹挟其中,自己还不能揪出来郭恒这个老狗。 对于郭恒,老朱恨的牙根都痒痒。 咱把国之根基的户部交给你,你却从中中饱私囊,实在是可恶至极,该杀。 “雨浓,北京李家的事情,不是你安排人手查办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又替他们求情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这还是那个嫉恶如仇,眼里不揉沙子,一心为国为民的郑雨浓吗?” “皇上明鉴,李家所作所为虽然触犯了国法,按律当斩。 不过臣还是要恳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说起来海上贸易,利润巨大,一个小小的家族,能够在十来年的时间崛起成为一方富豪,家财万贯,都堪比朝廷的府库了。 难道皇上就不对海上贸易好奇吗? 还有,这北京李家的名声极为的好,灾难之年月,开仓放粮,活民无数。 这次锦衣卫密报,人们都在传言,说缉拿李家是皇上看上了他们家的财富而眼红了。 悠悠万民之口,代表的是万民之心啊。 这不得不考虑啊皇上。” 郑长生并不是一味的求情,而是以海上之利诱导之,以万民之口隐喻之。 这要杀李家首先你得考虑民心吧?老百姓的嘴可是不饶人的。 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可是暗地里人心都伤透了,北京边疆之地,民心初安,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如果民心不稳甚至思变的话,那可真不是一个什么好现象。 这对于老朱稳固北方可是一个大患啊。 另外海上之贸易的利润之巨大,以银钱之利诱惑一把老朱。 现在虽然国家的财政税收很高,可是多处都在开战,要知道战争就是一个烧钱的吞金兽啊。 有多少钱够往里面填补窟窿的啊。 老朱手里虽然有富裕的钱了,可是大明用钱的地方也多了去了。 钱到用时方恨少啊,这话用到老朱身上是在合适不过了。 看着税收财政入库的时候,满心的欢喜。 可是花钱也是如同流水一样的往外淌啊,花钱花的老朱都直咧嘴。 郑长生现在是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事情也做了,就看老朱能不能够为之所动了。 反正自己又没有违背对李秀峰的诺言,自己是真的尽力给他们家争取了。 老朱看着跪在面前的郑长生,沉思了片刻,面色阴沉的要命。 很显然他在给自己的思想作斗争,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是维护朝廷的纲常法纪,还是留下李家给自己卖命赚取钱财又能堵住北京民众之悠悠众口。 思来想去,老朱并未同意郑长生的劝谏。 煌煌大明律,是治国理政的根基啊,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这犯法的并不是王子。 就算是王子犯法,老朱也不会心慈手软,跟维护大明的统治来说,什么都不重要。 女婿欧阳伦他都毫不顾及的惩办了,还在乎一个小小的北京李家? 民心这玩意儿,在老朱看来是可以恩惠补偿之的。 他就不相信一个李家能够影响到大明朝在北京的统治基础。 可是一旦要是听了郑长生的话,放过李家,有了这个前车之鉴,那以后难免没有继续钻空子坏法者。 这对于大明的长治久安是极为不利的。 尤其是郭恒,彻底的伤了他的心。 他是那么的信任郭恒,可是却还来个这。 郑长生看老朱心意已决,知道李秀峰一家是在劫难逃了。 那么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那就是保住李秀峰的高堂老母。 对于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老朱并没有太过于在意。 整个李家都给灭了一震慑宵小之徒了,就一个老太太罢了,放了也就放了,一来可以彰显皇恩浩荡,另外还能给小家伙郑雨浓一个面子。 对于郑长生,在老朱的心里,还是有很高的地位的。 就不说郑长生对朝廷这么多年来的有益的建议,单就在万寿塔前舍命相救,这个面子也是得给的。 不然的话,真的要伤了小家伙的心的。 其实老朱也是感觉有点愧对郑长生的,他一手筹办起来的锦衣卫,自己给他架空的一踏糊涂。 精明如老朱者,怎会看不出来,刚才郑长生的不痛快? 好吧,既然老朱答应放过李秀峰之高堂老母,这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最起码自己没有食言,保下他的老母亲,这是最后的无奈之下的最好的情况了。 刑部天牢里,郑长生见到了李秀峰的老母亲。 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花白的头发,失神的眼眸,不住的流淌着热泪。 衣衫虽然华贵,可是早已经肮脏不堪,有一两处还漏着破损的口子。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愁云惨淡,想也是的,一个衣食无忧大富之家的老太君,正过着儿孙满堂的幸福生活之时,却突遭变故,人,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本官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皇上答应放了你的母亲。” 郑长生把李秀峰单独的叫了出来,很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明此事。 李秀峰噗通一声就在郑长生面前跪了下来,感激涕零的叩首:“郑大人果然是守信用之人,小人自知牵涉很深,一家老小无暇顾及,只奢望老母能够活下来。 现在您答应我的做到了,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李老夫人是被郑长生忽悠出来的,不然的话她宁死也不出天牢一步,死也要跟家人死在一起。 郑长生无奈只能忽悠之:“李老夫人放宽心,尽管先出来。相信等皇上审问明白案情后,会放令公子一家出狱的。 这不是怕您老身子骨若,在这等阴暗潮湿的地方生活久了,怕您生病不是?” 李老夫人犹豫的看着儿子李秀峰:“峰儿,是真的吗?真的如这位小官人所言的那样吗?” 李秀峰是含着眼泪,哽咽着,使劲点点头:“娘啊,您放心,儿子会平安出来找您的。一切听从小郑大人的安排即可。” 郑长生真的很感慨啊,悠悠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李秀峰的这番孝心足以感天动地了。 第353章 宿命的重逢 郑长生很是心酸,一个风烛残年之老人,行动也不是很便利,儿孙满堂可是恐怕转瞬间就要阴阳相隔了。 他不知道自己答应李秀峰的这个请求,是对还是错。 老人一旦得知儿孙皆被斩首这个真相之后,能活的下去吗?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可是却没有一点办法。 人是放出来了,可是安顿她却是一个大问题。 家也被查封了,身边一个亲人都没了,身上又没有一文钱,实在是可怜之至啊! 李老夫人满心欢喜的跟着郑长生出了天牢,可是天下之大,哪里是她容身之地呢? 一时间老夫人彷徨起来。 郑长生思来想去,也就庆寿寺这一个地方可以安置老人了。 佛门清静之地,是无数禅堂居士辟谷之所,房舍是不愁的。 相信以老姚慈悲之佛心,是会大开方便之门的。 “老夫人,令公子秀峰嘱咐在下,将您置身寺院禅堂暂居,等待他们的不日归来。请吧,车马准备好了,着就送您去庆寿寺。” 额,一听说是儿子的安排,李老夫人方现出微笑。 看来还是儿子知道自己啊,多年来她一直是吃斋念佛之人。 暂时栖身在禅堂,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庆寿寺,又一次见到了老姚。 不过郑长生发现,老姚似乎苍老了许多潇洒飘逸的胡须中参杂着几根白色的胡子。 额,就连身子也轻减了许多,原本胖胖的身躯,消瘦的很厉害。 已经见不到往昔脸上的油腻红光了。 考,老姚看来是有机纯天然的菜蔬吃多了,刮油刮的厉害啊。 这减肥的效果也太厉害了吧? 郑长生都有点心疼每个月一大车的绿色菜蔬了。 这要是自己有一个失控穿梭机,把这些菜蔬倒卖给后世那些需要减肥的人,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郑施主真是稀客啊,这次来鄙寺又有什么公干?“ 额,老姚这是肿么了啊,说话都客气起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哪里还有忘年交的情分在里面? ”大师,有一位老居士要暂借贵寺禅堂清修一段时间,你看是不是给安排个地方?“ ”阿弥陀佛,老人家请跟贫僧来。“ 老姚并未理会郑长生,而是直接引带着李老夫人向着偏殿的禅堂而去。 吃了枪药了咋地,郑长生有点不解。 老姚对自己的态度,前后判若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啊这是? 难道是李小年这货不满意每个月都从自家地里给送菜,说什么了么? 以李小年小气吧啦的性格,很是有可能的哦! 郑长生不安起来,对于李小年他是尊重的,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家好。 贫苦人出身的他,对于自己无偿的供应庆寿寺菜蔬,很是感觉心疼,不止一次的在自己的面前抱怨过。 自己的这种行为,很明显被李小年认为是及其败家的行径。 想到这儿,他才算是想通了。 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老姚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淡,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给自己甩脸子。 哈哈,没想到一个清静无为的佛法高僧也有如此的一面。 郑长生想想都觉得好笑,不觉间摇摇头,他迈步走进了母亲在庆寿寺的禅堂小院里。 母亲自从自己上次大难不死后,就来到这里吃斋念佛为自己祈祷。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郑长生不由的又想起李秀峰跟老母亲分别之时,痛哭流涕的画面。 为人子者,当伺奉高堂,尽孝需早矣! ”儿子,你怎么来来!“ 李秀英惊呼一声,从坐榻上起身相应。 母亲的鬓角边不知何时已经有了霜染的痕迹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让郑长生心中一阵酸楚。 刚三十几岁的人,可是已经老态横生。 这是操心操的,郑长生明白。 岁月催人老啊,自己马上都要成年了,母亲怎会还永葆青春呢? 这在古代人平均年龄三四十岁的人来说,已经算作老妇了。 ”娘,儿子想您了,来接您回家呢。“ 郑长生虽然不能制止母亲对佛祖的笃信,可是却见不惯母亲长期吃斋。 这个时候的斋饭可不如后世的时候那么丰富和有营养。 母亲的身体之所以瘦弱,苍老的厉害,恐怕跟少吃肉食也有关系,他是这么认为的。 清汤寡水的庆寿寺的斋饭,他可是品尝过的,难以下咽,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吃下去的。 得赶紧的把母亲接回家,好好的让小七给做点好吃的调养一番才行啊。 对于儿子的决定,李秀英是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况且儿子又是专门来接她回家的,说实话,她也想念儿子。 在这里吃斋念佛,还不是为了儿子吗? 李秀英收拾了一下,也就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经书,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一个包裹即可装下,这个包裹母亲一直带在身边,尽管已经褪色有露丝残破的地方,母亲还是舍不得扔掉。 郑长生知道,这是当年母亲逃难的时候,外祖母匆忙中塞给她的。 尽管里面的金银财宝都已经换作吃食,早就没有了,可是这个包袱皮母亲却一直留存着。 它是母亲的一个精神寄托,是思念亲人的一个念想。 郑长生挎着包袱,搀扶着母亲走出小院儿。 寺院里香客不断,人来人往,老姚的香火还是很旺盛的哈,郑长生心里暗自道。 一扭头,额,说曹操,曹操还就到。 老姚出现在郑长生的视野里。 正跟李老夫人道别,既然见到了,那就顺便给老姚解释一下误会,免得再对自己误解,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郑长生可扛不住。 ”大师,小子有礼了,有劳您提供方便供我母亲在寺院禅修。至于......” 郑长生还没来得及说李小年的事情呢,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母亲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 “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郑长生赶忙关切的问询。 只见母亲,面色苍白,嘴唇抖动的不像话,牙齿都在哆嗦着,发出声响。 可把郑长生吓坏了。 还有更吓人的呢,李秀英猛然间挣脱了郑长生搀扶的手,突然发了疯一般的向前跑去。 离的老远的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当做脚来行,撕心裂肺的呼喊出了一声:“母亲!” 李老夫人身子倚在墙上,支撑着她颤抖的身躯,手捂着胸口,老泪纵横:“秀儿,我的秀儿,是你吗?” 母亲一下子抱住李老夫人的双腿,放生大哭。 “娘,是我,我是秀儿,您好好的看看我,我是您的秀儿。” 郑长生蒙逼了,李老夫人,母亲的母亲,那岂不是说李秀峰是自己的亲舅舅? 第354章 离人泪 (今天就四章了,累了,真的很累的,心累!想早点休息,抱歉了各位书友!) 郑长生都傻眼了,现在看情况是走不了了,这还走个屁啊!外祖母出现了,这能是小事儿? 母亲对于家人的思念和找寻始终都没有放弃过,可是找寻了这么多年,都无结果。 谁能想到会在今天,以这样的一种方式重逢? 郑长生从未见过母亲有如今天这样激动过,几十岁的人了,可是在乍然重逢的母亲面前,哭泣的像个孩子。 姚广孝都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他是知道李秀英的身世的。 真是佛法无边,神佛护佑啊! 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一刻,就连郑长生这个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都有点相信神佛之说了。 这也太巧了吧? 如果不是自己在老朱面前,为了履行答应李秀峰的诺言而极力争取的话,李老太太是不会被放出来的。 也就不会有自己的这一趟庆寿寺之行,不来这里怎么会如此巧的让母亲找到失散了十几年的亲人? 郑长生此刻心里慌乱的一批。 对于舅舅一家满门抄斩的事情,他并未告知外祖母。 人就是这样,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他虽然同情李秀峰一家,但是还没有到为之牺牲一切去争取的地步。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大不同了,日了鬼了,待罪之囚李秀峰竟然成了他的亲舅舅了,这就不能在置身事外了。 哪怕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在老朱的面前保下舅舅一家的性命啊。 这要不然的话,母亲还不得疯了啊! 哭泣良久,李秀英回身招呼郑长生:“傻儿子,还不快过来见过你外祖母!” 额,心中慌乱的一批的郑长生,硬着头皮上前跪下行礼,见过李老夫人。 之前他伙同舅舅欺骗他老人家,那是迫不得已,也并不知道她老人家就是外祖母啊。 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心中愧疚之意充斥着胸膛。 “见过外祖母。”郑长生跪下就磕头。 这头磕的是心甘情愿,就算是在老朱面前他也没有这么毕恭毕敬,心甘情愿的叩头。 他脑子里没有君臣父子那一套理论,一个后世来人,只相信一句话,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娘亲,当然对于娘亲的娘亲,下跪也在此列之中。 李老夫人一时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失散多年的女儿,乍然之间重逢。 激动的心,颤抖的唇,一直心情都没有平复过来。 这又突然间又多了一个外孙子,而且这个外孙子不是旁人,正是送她前来庆寿寺的,锦衣卫的指挥使官老爷。 她别的不知道,可是太知道锦衣卫了。 那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上门到她家中抓捕全家人的时候可是说了,奉了指挥使大人的命令。 这老天爷是在戏弄人吗?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外孙。 堂兄李致知一头撞死在锦衣卫刑堂中,那不争气的侄孙李格依旧在锦衣卫衙门的诏狱中关押。 一切的源头,都是面前的这孩子害的。 可是这孩子不是旁人,却是自己的亲外孙。 看着哭泣的眼睛肿胀的如桃儿一般的,失散多年的女儿,李老太太此刻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痛苦和压抑。 呜呜的哽咽起来。 郑长生是很愧疚,愧疚的无地自容。 他现在后悔起来,假如自己在老朱面前在坚持坚持,说不定就可以免掉舅舅一家的大难。 可是当时看老朱的心意已决,就没有再坚持,而是做出了最后的努力,就是保住外婆。 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啊。 真是讽刺,自己一手创建的锦衣卫,却成了害的舅舅一家,家破人亡的帮凶。 这,实在是让他心中难以接受。 眼泪是一个人,知错的表征。 不管是悔恨的泪,还是痛苦的泪,亦或是开心激动的泪,总之,掉眼泪是人在当下时刻的最真挚的情感的表现。 李秀英不明所以,只是见到儿子长跪不起,叩首不止,还以为是儿子初次见到外祖母激动的呢。 可是看着白发苍苍的母亲,心碎的表情,她心中开始犹豫了。 这到底是肿么了嘛! 怎么初次见面的祖孙二人,会如此的样子呢? 老人毕竟是老人,是心疼孩子的。 看郑长生一直在流泪叩首,心终于还是柔软下来。 一把抱住郑长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李秀英更是情绪激动的无以复加,上前拥住母亲和儿子,加入痛哭大军。 祖孙三代人是抱头痛哭。 连带着姚广孝都忍不住了,太感人了! ...... 禅堂内,姚广孝把祖孙三代人安置好后,犹自告辞出去。 受不了了,这痛哭的样子,看起来都让人心碎,还是赶紧躲出去的好,以免忍受不住失态了那就不好了。 这对于他的高僧大德的形象是有损的。 良久,擦干眼泪的李老夫人终于开口了:“孩子,你给外婆说,你舅舅一家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处置结果,不论是好是坏,你一定姚告诉外婆。 让我有一个心里准备。” 李秀英呆呆的看着母亲和儿子,她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母亲和儿子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啊? 怎么一转眼的就是皇上和哥哥一家的事情了呢? “儿子,给娘说说是怎么回事?你舅舅怎么和皇上都有牵扯了呢?” 郑长生当着老太太的面,实在是没法言明真相啊。 “娘,没事的,您老人家不用担心太多,舅舅只不过是卷入了一个案子,相信皇上会有决断的,一定没有问题的。 您要相信儿子,您也知道咱家跟皇上的关系,之前是儿子鲁莽,不知道涉案人是舅舅。 现在知道了,是不会看着舅舅一家遭遇不测的。” 李秀英这才放下心来,也对啊,皇上对自家家是个什么态度,她是一清二楚的。 就不说儿子了,就小七那丫头还是皇上的干女儿的,那可是被封为琪公主的哦。 再说了,儿子都说了,哥哥一家,只不过是卷入一个案子而已。 等事情明了后,肯定没事的。 于是她擦了一把眼泪:“娘,您要相信生哥儿的话,这孩子现在出息的很呢,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儿呢。 他的话,皇上是会听的,哥哥一家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李老夫人看着一身锦衣华服的外孙,就算是不相信女儿,可是她是相信外孙的。 锦衣卫指挥使啊,那些抓她们的人都是外孙子的手下,这要是放了儿子一家,还不是轻而易举地的? 不要嘲笑没有什么见识的老人,她们朴素的意思中还是很传统的官本位思想。 有了外孙子这么一个大官,还是跟皇上说的上话的大人物,自己家是不会有问题的。 此刻的李老夫人心中算是彻底的安稳了下来。 她欣喜的点点头:“秀儿啊,娘相信你,娘相信你。 呜呜......娘想你啊,我的女儿,娘的秀儿,这么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让娘好好的抱抱你......” 郑长生趁着母亲和外婆相拥到一起痛哭之时,悄悄的溜出禅堂。 脚步匆匆,来在寺门外,翻身上马,直奔皇城。 一众锦衣护卫都傻眼了,指挥使大人这是怎么了啊? 眼睛肿的像个桃,眼泪不要钱一般的往下掉...... 第355章 这下总该轮到我了吧 皇极殿后殿内,老朱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躺了下来。 胡惟庸和郭恒案牵连甚广,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酿成大祸。 还好处理的及时,大局算是控制住了。 不过一口气拿下这么多的官员,缺口可是有点大啊。 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啊,思来想去的犹豫不定。 尤其是胡惟庸这个位置,是承上启下的一个紧要的缺。 谁来做中书省这个位置,让他很是头疼的很。 刘伯温清流领袖,御史台掌控人,论才干论资历都可以去做中书省左相国,可是他要是顶替了胡惟庸的位置,那御史台的缺又空下来了。 另外刘伯温在御史台任职多年,这帮御史言官可都是他的人,他要是在掌控中书省的话,那谁来牵制他? 不行,刘伯温是不合适接替胡惟庸的。 宋濂呢,也不行,老夫子教书育人可以,道德文章教化天下这都可以,但是要是让他处理一国之政务,明显有点迂腐不化,不适合。 汪广洋按说是最合适的,可是这人野心很大,这么多年跟胡惟庸斗来斗去,现在要是让他得了势,那难免不会打击报复。 这样的话,朝堂更是要乱做一团了。 人人自危,以求自保,那朝廷还怎么运作? 要是让徐达或者汤和他们这些老兄弟掌控中枢的话,也不是不行,可是军国大事又离不开他们。 朝廷正是用兵的时候,离开了他们的运筹帷幄,军心难免涣散啊。 真是头疼啊,这还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皇上,锦衣卫指挥使郑长生求见。”王德用谨小慎微的走了进来,悄声的在老朱的耳边说道。 “哦,快叫进来。” 老朱听到郑长生求见,心中就是一动。 这孩子继承了郑家先人的智慧,或许他会有让人眼前一亮啊的建议呢。 郑长生是满心的焦急,舅舅一家在大牢里苦熬着呢,等三司会审后,就要开到问斩了。 如果不能在进入司法程序之前,救出他们的话,恐怕以老朱护法的个性,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 驸马都尉欧阳伦就是前车之鉴啊,老朱认着女儿守寡,到了也没放过女婿的命,就别说自己一个外臣了。 可是还没等他先开口呢,老朱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言明心中的苦楚。 日了,老朱倒是先给自己诉苦上了,这他还咋开口啊。 中书省宰相负责制自建立的那一天起,延续了几百年了,从来也没有断绝过。 老朱很明显还是很认同这个制度的,因为前人都是如此,效法而已。 现在老朱很头疼的就是,中书省宰相这个位置到底谁来做。 郑长生也头疼啊,这等朝堂大事,关乎人事的事情就没有小事儿。 他虽然挂着三品侍郎的头衔,可终归不是朝堂之人,算是直属于老朱,直接向他负责的内臣。 如此口无遮拦的妄议,他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 让老朱都犹豫不决的事情,到了自己面前也应该束手无策才是,难道你一个在庙堂上没有打过滚的人,对朝臣的了解还能多于老朱吗? 郑长生很是出乎老朱预料的没有推荐任何一个人,只是推脱不熟谙人事意图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 可是还真是没有那么简单。 老朱之一让他畅所欲言,他就是想听一听郑长生这个身负郑家先祖大智慧的人,对这件事情是个什么看法。 日,人选是不能有的,就算是心中有数也不能说。 这不是耍小聪明的时候。 不过了,要是不说上两句,老朱很明显不会轻易的放他。 “皇上,为何一定要设置一个中书省呢? 中枢者承上启下,虽然可以替君王分担政务,可是难道皇上就不觉得和臣子们中间,隔着一个中书省有点碍事吗? 本来臣子们有急事可以直陈皇上,直接送达天听,可是多了中书省这一道程序后,效率难免低下。 另外中书省这个上传下达的机构负责人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如果主强臣弱,那还能掌控大局。 可是假如主弱臣强的话,谁来制衡之?如胡惟庸者,把持朝纲,任人唯亲,还好皇上英明果断,否则酿成大祸矣! 在假如没有了中书省这个部门,那么六部衙门的负责人,可以直接向皇上负责。 有什么事情,皇上可以直接问责,不用多了中书省那一道手续,岂不是对统御群臣更方便一点呢? 再说了,取消中书省这一个部门,对于皇上加强中央集权更为有利啊。” 郑长生一时口不择言说完后就后悔了,考,这算不算是作弊哦。 因为史书记载胡惟庸是封建王朝的最后一个宰相,此后老朱就直接取消中书省,更进一步的加强的皇权的统治。 自古以来的相权和皇权的斗争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以说从老朱后再无宰相这个职业了。 老朱顿时就从榻上就坐起来了。 面色阴晴不定,低头似在沉思。 这就是郑家先人的大智慧吗?实在是够让人骇人听闻的。 竟然是阉割法,直接一刀砍掉这个左右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可是貌似听起来很有道理呢。 老朱对于朱明江山社稷的千秋万代的传承不可谓不夙夜忧思。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中书省宰相这个职位给取消掉。 这主要是他完全是照搬前朝古人的朝廷架构,可是真的要取消的话,他心中不免一阵的犹豫。 朝廷中没有了宰相还像是朝廷吗?朝臣们会不会接受这个改革呢,这都是要考虑的问题啊。 思来想去,老朱的心中砰砰的跳。 越想郑长生的话,越觉得有道理。 皇权天授,国之玉玺上都刻着受命于天,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只有掌握在皇上的手里,掌握在他老朱家子孙后代手里才行啊。 何必要分权给宰相呢? 中书省势大,无人牵制,可是将中书省权责下放给六部,那就是六个人分化中书省权威。 六个人总不会是铁板一块吧?这样牵制制衡就容易的多了。 啊哈,等老朱想通了这一点后,喜上眉梢。 激动的脸都有点泛着潮红。 郑长生偷眼观瞧,老朱此刻心情貌似大好啊。 你的问题解决了,这下总该轮到我了吧? 第356章 关进天牢 胡惟庸的问题让老朱很是头疼了一阵,可是郑长生的问题老朱就不是头疼了,直接头都大了,脑子里嗡嗡的响。 这不是开玩笑吗? 虽然说你郑雨浓在咱面前很受宠,可是也不能坏法啊。 当初咱那不争气的女婿,咱都没放了他。 直接让他在太庙里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自裁谢罪。 李秀峰的事情,涉案的朝臣很多啊。 如果轻易的放过他的话,那些涉案的大臣们怎么个处理章程,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总不能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这让老朱自己吐出去的唾沫自己舔回去的事情,他怎么肯干? 可是看着跪地哭诉的郑长生,老朱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对于郑长生家里的情况,他是了解的。 自幼丧父,唯母一人,拉扯其长大成人。 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本来逃难的李秀英,苦苦找寻家人这么多年而不可得。 哪里知道偏偏就这么巧,竟然亲久别重逢。 郑长生心忧其母,挂念亲人,心情可以理解,但是绝不可坏法。 虽然郑长生有救驾之功,但是也不能因私情而废公允啊。 不过想起来这孩子的救驾之功,老朱心中就是不由得一阵暖流袭来。 眼前又浮现出,郑长生舍生忘死的一扑。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呢? 按说他是可以下旨赦免李秀峰一家的,皇上口出即为宪,任何的律法还不是他说了算? 但是能这么做吗?不能啊! 哎!老朱长叹一声,佛袖而去。 只剩下郑长生一人独自跪在偏殿里零落...... 实在是让老朱太为难了,尽管郑长生也替老朱难过三十秒,可是他依旧得这么做。 无他,别的什么都可以不顾及,总得照顾母亲的感情啊。 找寻了这么久的亲人,就这么意外的重逢了,可是却眨眼间就要阴阳两隔,这让母亲怎么能够承受的了。 就算是让人说他有私信,说他徇私枉法,他也得这么干。 再说了,老朱这事儿做的是有点不敞亮。 要不是李秀峰南北转运粮草,你朝廷的大军能这么衣食无忧的吗?? 虽然是占你两成的便宜,可是这也是应得的不是? 就是你老朱亲自督办,设置转运使,你这中间的损耗也是不可避免的好不好? 用本来就应该损耗掉的粮食,解除了朝廷几十万大军的后顾之忧,你这是赚便宜了好不好。 得了便宜还卖乖,做人哪能这么无情呢?? 可是抱怨归抱怨,郑长生也无可奈何,现在刀把子在老朱手里捏着呢。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能够感动到老朱。 郑长生一咬牙,长跪不起,跟老朱硬钢上了,大有你不答应咱,咱就跪死在这儿,跪他个天荒地老,还哭石烂。 天色一点一点的渐渐暗了下去,已经日薄西山了。 郑长生揉着酸痛不已的双腿,额,这滋味还真他娘的不好受。 皇城到了要落锁的时候了,他是不能留宿皇城的。 整个皇城除了一个老朱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就是未成年的皇子,别的男人是不允许在皇城过夜的。 无奈,在王德用的搀扶下,郑长生颤颤巍巍的走出了皇极殿。 躲在帘子后面的老朱,长出了一口气。 额,这小子还真是有一股子拧劲儿。 跪的脸色苍白,大汗淋漓都不带挪窝的。 要不是宫城准备落锁的云板敲响,他估计能跪死到这儿。 走吧,回去也好,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老朱自我安慰了一下。 随即起驾会后宫跟马皇后两口子吃饭去了。 今天皇后宫里的人来报,皇后娘娘特意做了自己最爱吃的烤羊腿。 想一想都让人流口水呢。 可是刚到后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王德用急匆匆的小跑着过来回报:“皇上,郑指挥使大人又在皇城门口跪下了,咱家怎么劝他都不听。 特请皇上示下。” 王德用知道老朱今天晚上要过来皇后娘娘宫中用膳,所以他特意亲自送郑长生出宫。 要是别人去送,他就得跟随老朱一起了。 就不会知道郑长生宫门下跪的事情了。 由自己亲眼所见,亲口所说给皇上和皇后听,这是他要的效果。 皇上是个脾气刚硬的,可是皇后娘娘是个软心肠的。 假如皇后娘娘,要是能够顾念郑长生一二,出言相劝的话,那他所请之事,或许会有转机的。 这也算是报答一下郑长生对他的另眼相看了。 或许郑长生都没有想到,自己先前的善因,现在结出了硕果了。 果然,如王德用所猜想的一样。 皇后娘娘开口了:“重八,咋回事啊?雨浓那孩子何事求你啊,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就准了他算了。” 老朱脸色一沉:“后宫不得干政,妇道人家懂得个啥?” 一句话冲过去,把马皇后给噎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马皇后此刻,脸色苍白,胸口起伏不定,看样子被老朱气的着实不轻。 看老婆如此颜色,老朱吓了一跳,他跟马皇后那是伉俪情深啊。 相依相伴几十年,抚养皇子育后人。 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 马皇后就是老朱背后站着的那个女人。 要说老朱的江山社稷有一半是马皇后的,这一点都不夸大。 不过马皇后是个传统的女人,相夫教子从不多言,今天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有想到老朱竟然发这么大的气。 老朱后悔了,两口子好久没有同床夜话啊了,今天本想着相约相伴呢。 都是郑长生这小子给闹的。 好端端的扰乱咱的情绪,要不是你,咱会对皇后发火吗? 他怪罪起郑长生来了。 碍于男人的面子,他并没有过去给老婆赔礼道歉,也并没有解释什么。 只是气呼呼的在那坐着。 可是突然之间,他发现老婆的情况有些不对头。 呼吸声逐渐的变得粗重,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按着肚子,貌似很痛苦的样子。 旋即马皇后的情况不好了起来,额头上的细汗都汇成小溪了,止不住的往下流。 身边的宫人们纷纷上前搀扶, “娘娘您怎么了??“ 马皇后虚弱的看了一眼老朱:“重八,我好疼啊!“ 可把老朱给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上置气:“传太医!传太医!” 随着太医院院正秦明带领着一帮太医的赶到,老朱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刚松快了一会儿,心还没完全放下呢,秦明的一句话,让老朱入坠深渊。 肠痈?竟然是肠痈之症状。 老朱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要知道肠痈可是不治之症啊! 郑长生,都是你,要不是你给咱添堵,咱怎么会给皇后置气,她又怎么会得这等要命的病症。 “来人,传旨,将郑长生押入天牢!” 第357章 一切都要听我的 古代阑尾炎叫肠痈,皇帝内经说肠痈最后死于肠烂,是一种不治之症。 关于本证的针灸治疗,在《备急千金要方·》已提到灸治肠痈之法:“屈两肘,正灸肘头头骨各百壮,则下脓血即差”。 可惜后代没有传承下来。 我们现代人可以挂盐水或者动个小手术,即可解决。 可古代的人怎么尽快治疗呢?等着吃中药吗?早痛死了! 在古代的中国,对人体解剖的认识远没有现代的全面,所以外科手术不发达。 一旦遇到阑尾炎之类的内脏炎症,基本上就是等死的。 如果是慢性的可以用中药慢慢调理,或许可以解除体内的肠毒,可是急性阑尾炎,那就是一个死啊。 很显然马皇后得的是急性肠痈,这也难怪老朱会疯狂失态了,连牵累怪罪郑长生的理由都给想到了。 可是这又碍郑长生什么事情呢? 不过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好的坏的你都得接着。 王德用找急忙慌的去传老朱的口谕,而老朱现在也顾不上什么皇帝的尊严和面子了。 坐在马皇后的床头,拉着老婆的手,哭的肝肠寸断,像个孩子。 秦明着手让人准备白虎汤,这是医书中记载的可解肠毒的唯一的汤药。 为了缓解马皇后的疼痛,不惜用针灸使之昏迷,不过这不能长时间的昏迷,否则的话还真的就醒不过来的可能。 针灸只不过是起到一个缓解的作用,一旦马皇后清醒过来后,还是会疼痛难忍,痛不欲生的。 一帮太医是干着急没办法,谁也不懂得医治之法啊! 王德用心里苦的一批,他本来想在皇上皇后面前帮郑长生一把的。 可是谁料想会出这样的事情啊。 要是不提郑长生还好一点,皇上或许以为他已经走了,可是多这一嘴多的,直接把郑长生给送大牢里去了。 小郑大人哦,咱家对不住你啊。 所谓好心办坏事,说的就是王德用。 当尴尬苦闷之极的王德用给郑长生说明情况之后,让王德用诧异的是郑长生不但不生气,反而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咩?这是要搞么子哟!怎么小郑大人一听到坐牢还开心了起来呢?? 莫不是脑子跪迷糊了不成? ”我的小郑打人哎,你这是为何?“ ”王公公这次还要麻烦你一下,你速去回报皇上,就说我郑雨浓可以有方法治疗肠痈之症。“ 王德用差点没有一蹦三尺高:”啥玩意?你真的能够治愈肠痈?这可不能拿脑袋开玩笑哦,那么多的大内御医都束手无策,你凭什么敢这么保证? 咱家知道你想要救出你的舅舅一家,可是也不能拿皇后娘娘的性命开玩笑。“ 郑长生心里兴奋极了,肠痈不就是阑尾炎吗?自己还因此饱受折磨呢,为此挨了一刀。 这种手术在后世来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了,可是貌似现在这却是难倒了无数人的不治之症。 当初医生用托盘把割掉的阑尾拿给他看的时候,他深深的记下了发炎后的阑尾是个什么样子。 而且腹部开刀的位置,他也是知道的。 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阑尾炎了。 家里的青霉素药剂还有富裕,如果在把小七叫过来打个下手,两个诸葛亮也能顶的上一帮对外科手术,毫无理解的御医们了。 小七的缝合术和针灸止血术,可是深的鲁青山的真传的。 自己都比不过她。 ”王公公,你相信我不?如果我在你眼里还不是一个傻瓜,你以为我会做出愚蠢的事情吗? 如实的回报皇上,说不定救我舅父一家人,就寄托在皇后娘娘的肠痈上了。“ 王德用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好半天才喜上眉梢的一溜烟的跑回皇城。 要说郑长生是傻子,你就是打死王德用他也不信。 傻子能够制造的出来滑轮组、压水泵,能够想出那么多的经济之道? 傻子能够帮皇上赚那么多钱? 傻子能够帮皇上筹建一只前无古人的密谍队伍锦衣卫出来? 既然郑长生说了他行,那就是一定行的。 可是郑长生真的行吗?郑长生心里并没有底。 他是在赌,用他舅父一家,连同他一家的性命在做一次赌博。 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以老朱对皇后娘娘伉俪情深的样子,只要能够救了皇后娘娘一切都好说,哪怕让他食言而肥他也会在所不惜的。 如果失败了,那只能是黄泉赴死,陪同舅父一家同游地府了。那也比母亲伤心难过崩溃致死的好,话说母亲死了,自己肯定会生活在痛苦中。 与其活在悲惨痛苦中,还不如就博一次。 老朱听着王德用的回话,一把抓过王德用的胸前衣襟:“你说啥?你确定是郑雨浓亲口说的?” 王德用被老朱给吓得差点没尿裤咯。 皇上的眼珠子瞪的比鸡蛋还大,好像要吃人的样子哦! ”皇上,郑大人是这么说的。“ 老朱一把推开王德用:“传郑雨浓!“ 太医院院正秦明山羊胡都撅起来了,哎呀,失误啊!刚才只顾着发愁了,怎么没有想起来他呢。 郑长生他是熟悉的,包括小七。 那都是神医鲁青山的传人啊,上次小七给郑长生缝合伤口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目睹了的。 如此奇特的诊疗手法,或许还真的能够治愈皇后娘娘的肠痈呢。 不过他想不明白,接下来的郑长生会怎么对付这个古之以来的难题。 郑长生是被两个内廷侍卫抬着一溜小跑进来的。 跪的时间太长了,腿脚都不活泛了,根本就走不了路了。 郑长生看着人头攒动的后宫寝殿,嫔妃宫人年幼的皇子皇女们哀哭声不断,哭的让人心焦啊。 老朱终于过来了,哭丧着脸,面颊上的泪水犹自没有擦掉。 ”雨浓啊,你真的能治疗肠痈之症?“ “皇上,微尘不才,对肠痈有一定的了解,虽然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但是七成还是敢保证的。“ 拼了,郑长生很是果断的开口言道。 七成机会,已经不少了,医者没有说满话的,就是有十成的把握也不会说的绝对的。 话锋一转:”皇上,要想治好皇后娘娘的肠痈之症,臣斗胆请求一切都要听我的,否则,臣不敢下手治疗。“ 第358章 治疗肠痈 小七十被皇城侍卫带进来的,她很慌张。 不知道怎么了,少爷让他带上所有的诊治工具,尤其是嘱咐她要带上青霉素这种神药。 到底是谁生病了,她心里没有底。 不过她心中是有猜测的,皇城中还能是有谁?要么是义父,要么是义母,在要么是哪一位妃嫔或者未成年的皇子。 能够在皇城里住的也只有这些人,有资格让皇城卫士护送她。 别的小人物,太监、宫女的,死就死了,何须这么兴师动众。 对于别人小七没有那么多的感情,她心里一直在祈祷着,千万不要是皇上和皇后娘娘。 整个皇城里,也只有他们二老才是她真正关切的人。 可是事与愿违啊,生病的竟然是皇后娘娘。 虽然短暂的控制住了病情,可是也是危在旦夕之间。 郑长生的要求,让老朱很为难,准确的来说是很生气。 气的他胡子都撅起来了,眼珠子瞪得像牛蛋,吹胡子瞪眼睛的。 古之礼教大妨,竟然全不顾了,竟然要求要在自己老婆肚皮上拉上一刀,把肚子里的坏死的肠头割掉。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真的可以这样医治病人吗? 肚子割开了,那还能活吗? 老朱当场就爆发了,太过分了,竟然要自己的老婆脱光了露出肚皮供他下刀子。 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老子的婆娘怎么能这样展现在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个男人的眼前。 况且自己还是君父啊,一国之君的脸面还要不要? 咆哮愤怒的老朱,当场就要把郑长生拉出去干掉。 “皇上,三思啊,臣以子身伺母矣!除了开刀无他法,臣死不足惜,可是皇后娘娘明明可以活下来的,难道就因为皇上的一句礼教大妨,就让皇后娘娘殒命吗?” 还是要直击老朱的心理防线,郑长生知道老朱两口子伉俪情深,就赌一次,就赌老朱不会眼看着皇后娘娘痛苦的死去的。 小七赶到了,也听到了义父的咆哮。 忍痛泪泣:“皇上,少爷所言极是,皇后娘娘除了开刀取出坏死的肠头,方可彻底的治愈肠痈。” 尽管小七没有治疗肠痈的经验,可是她是相信郑长生的。 少爷说能用这种方法治好皇后娘娘,那一定是可以的。 少爷从来不说瞎话和大话,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空穴来风。 既然他都说了,这是治疗肠痈的唯一的方法,那就一定是的。 秦明虽然有点不相信郑长生的话,可是他是相信小七的话的。 那日,小七给郑长生缝合伤口,注射消炎神药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观看。 伤科圣手鲁青山的高足,岂能会信口开河。 “皇上,臣建议由琪公主来做皇后娘娘的手术,郑指挥使协助。” 老朱心里在滴血啊,老婆从自己还是一名不文的马夫,一直跟随自己到现在,可谓劳苦功高。 为自己安定后方,生儿育女,日子现在一天比一天好了,儿女们也一天天的长大了。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患上了这该死的肠痈之症呢。 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啊。 看着躺在病榻上的老婆,又看看跪倒在脚下的义女。 貌似秦明的建议,是最好的了。 小七跟随鲁青山学习医术,老朱是知道的。 这么些年,每个月小七都在京郊的郑家庄园义诊,老朱也是清楚的。 倒是郑长生这家伙,他心里放心不下。 虽然老朱知道他郑家先祖是一个身负大智慧之人,所作之恢宏巨著更是一部奇书,可惜的是不复存在焉。 郑长生说用手术治愈肠痈,老朱是打心眼里愿意相信的,可是就是心中没有底啊。 看老朱犹豫不决,郑长生决定在加上一把火:“皇上,臣愿意用全家的性命担保,如果不能治愈皇后娘娘的肠痈之症,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郑长生对于其母亲的感情,老朱心里明镜似的。 既然他敢用他母亲的命来赌,那就信他一次。 “好,来人,派人把郑府包围起来,你如果能够治疗好皇后娘娘的肠痈,咱就放了你的家人,如果治疗不好的话,就别怪咱翻脸无情了。” 郑长生心里暗喜,当即跪下叩头:“臣谢谢皇上,请皇上一定要记得您刚才说的话,君无戏言,如果臣能够治愈皇后娘娘,那您一定要履行诺言,放过臣的家人。” 尤其是家人两个字他咬的很是清晰。 家人?老朱心里一颤,考,上当了...... 李秀峰是他舅舅,那也算是他的家人啊。 好吧,好狡猾的小子,算你厉害。 现在老朱也顾不得什么了,只要能够把老婆的病治疗好就行。 京师帝都的街头上,一队锦衣卫士,在各大酒肆砸门,搜罗烈酒,这是皇上的口谕。 要烈酒,大量的烈酒。 不知道皇上是要开多大的宴会,竟然要全部京师的烈酒。 锦衣卫是皇家鹰犬,当然要忠实的执行皇家的命令。 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酒家可倒了霉了,说是烈酒,其实是参了水的酒。但凡是一尝之下不醇厚甘洌的酒,还想当成烈酒卖的,全部下牢狱。 奶奶的,连皇上都敢骗,明明酒是掺了水的酒,还敢当成烈酒卖,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一夜之间,京师烈酒为之一空。 第二天好杯中之物的人,竟然买不到烈酒喝,闹事者不断,顺天府新上任的府尹老爷咧开嘴都苦开了。 这到底是肿么了嘛! 老子刚上任好不拉,前任府尹高奎牵涉到胡惟庸案,被革职查办,这好不容易托人谋下这个肥差,可是谁知道只坐了一天舒心的老爷。 这一夜之间,怎么就治安问题大增呢?而且还都是酒鬼闹事。 这论到底还是他这个府尹的责任哦,京师地面不清静,他是罪责难逃哦。 他苦逼之极,就不说了,这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郑长生现在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这在后世人来看极为寻常的割阑尾手术,在大明乃至千古以前来说,也是首例啊。 烈酒消毒,整个皇后宫中几乎用烈酒清洗了一遍。 他和小七都在烈酒缸中洗了个澡,换上一身用烈酒浸泡过的衣服,当然是烘干后才穿的咯。 一切准备就绪,宫女们也按照要求,把皇后娘娘用烈酒清洗了一遍,用一个烈酒清洗烘干后的剪掉了一个大窟窿的床单,盖在皇后娘娘身上。 马皇后现在是被宫女脱的一丝不挂,床单的剪开处,只露出一个雪白的肚皮,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油光...... 好吧,马皇后保养的还真是够好的,五十来岁的人了,肌肤竟然如此的细腻光滑。 不过郑长生可没心思观赏老朱媳妇的肚皮,他现在是高度紧张,一把锋利的烈酒泡过的小刀擎在手中。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开始下刀...... 第359章 太子殿下缪矣 身份的高贵不代表你就可以脱离俗世凡尘,你在高贵也要吃喝拉撒,也有七情六欲,也是饮食男女。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没有不生病的。 就拿马皇后来说,在大明那是最尊贵的女人了,无能出其右者。 一国之皇后,母仪天下,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携手老朱,夫妻两人,日月凌空,交相辉映。 可是到头来也是免不了患上肠痈之绝症。 疼,是马皇后的最直接的感受。 疼的她浑身颤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任你再能忍,可是也终究耐不过病痛之折磨。 肠痈,自己竟然得了肠痈之症。 马皇后的第一念头就是其身将死。 满堂的儿女,心爱的丈夫,大好的河山,她就要跟这一切说拜拜了。 死之一字,多少人能在其面前毫不畏惧?又有多少人能够坦然的面对? 在非外力之下,谁会愿意丢掉一切,撇儿抛夫的离去呢? 马皇后似乎眼前一黑,幻觉中她都能感觉到,召唤她的死神的气息。 可是她患上的病症乃眼下非人力所能及的,太医秦明言出肠痈二字的时候,她的心瞬间一片冰凉。 就在她被秦明的针灸阻断经络,阻止疼痛蔓延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想的是即将成婚的儿子朱棣。 娘对不起你了,我的儿子。 虽然朱棣不是她亲生,可是其生母死的早,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 验看儿子即将大婚,可是自己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撒手人寰,实在是老天不开眼啊。 耳边传来丈夫老朱的哽咽,心中暖暖的,人之将死之际,有相爱了一辈子的丈夫陪在身侧,也满足了,这辈子没白活。 两个相爱的人,最怕一人将去一人独活。 去的那个人,两眼一闭,一了百了,可是剩下的那个人,独自守着过往,那该是何等的凄凉和悲伤? 她很想在喊一声重八,在看上一眼儿子们,可是她开不了口,大脑不听使唤,无力的他最终她闭上了眼睛。 如噩梦一场,有厉鬼在她耳边凄厉的惨叫,有屠夫一样的鬼判,把她放上了刑架,刺鼻的酒味冲的她呼吸都困难。 自己被剥的像是白条猪一般,用刺鼻的烈酒清洗着。 额,原来地狱里杀人的话,还要用烈酒洗身。 这或许是洗去一身的罪孽吧? 可是自己有何作孽呢?为何不宣而诛呢? 还有手持利刃的饿鬼在她身上剔肉刮骨,割肉的声音她似乎都能听的到。 好怕,好冷!终于她昏迷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皇后清醒过来。 微微一动,腹部疼痛难忍,唏......嘘...... “母后你醒了,父皇,母后醒了!” 马皇后听的出来这是太子朱标的声音,旁边的憨憨的哭声是四子朱棣。 额,莫不是在做梦? 自己都死掉了,怎么还能听到儿子的声音? 不是说阴阳两隔,是无法感受到人世间的实物吗?可为何还能感受到切腹的疼痛和温暖的被窝? 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是自己一心所爱的男人,朱重八,大明帝国的皇上。 自己没有死,啊哈,马皇后喜极而泣。 忍着疼痛,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重八......” 老朱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开心的笑了。 “快,传旨,放了郑雨浓......” 郑长生是郁闷的,考,老子辛辛苦苦的冒着杀头的危险,心惊胆战的做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外科手术。 还好算是成功的,准确的找到了,病变的阑尾,手起刀落给咔嚓了。 然后是手忙脚乱的消炎缝合,用蒸馏水做的生理盐水都给拿出来用了。 费了这么大的劲,切掉肠痈,可是你老朱不但不感激,反而黑着脸下令把老子给关起来。 还说,要是皇后娘娘活不过来的话,就拿自己的脑袋去祭奠。 郑长生怀疑这是老朱在报复,在报复自己看到了,只属于他一人可以看的,他老婆的白肚皮。 不就是看了你老婆的白肚皮么?至于的吗? 老子还把你老婆的白肚皮用刀切开了呢,可是那不是事急从权嘛,还不是为了保住你老婆的命? 为了你以后更好的去看你老婆的白肚皮。 虽然好了以后会有一道疤痕,有碍观瞻,不过命总算是保住了吧? 郑长生认定老朱很小气,小心眼的很。 他也不管了,一头扎到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反正是自己该做的都做了,相信自己的手术应该还算是成功的。 他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做了最大的努力。 就算是失败,他也没什么后悔的了。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他现在就是这个想法。 在惶恐不安,也不能影响到结局,反正是就这样了。 是以,他睡的很香甜。 甚至还在梦里跟小七,继续了一下那日因大个子的闯入而中断的好事。 就在他梦中惬意的时候,突然吕婉容的倩影闪现出来,惊了他一跳。 瞬间从梦里惊醒过来。 额,就在这个时候,王德用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 “郑大人,哎呦,我的郑大人哎,你还有心睡觉,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王德用的突然闯入,郑长生心里怕怕的要命。 难不成皇后娘娘殡天了?考,顿时睡意全消。 “王公公,什么情况?” “恭喜郑大人了,你妙手回春,皇后娘娘醒过来了,皇上要召见你呢。” 啊,那你狗日的干嘛跟奔丧似的闯进来,还说那样的话,吓得老子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郑长生都想一脚把王德用给踹死。 太医院院正秦明给皇后娘娘把着脉,眉头舒展起来:“皇上,微臣确定皇后娘娘的肠痈之症已失。 看来小郑大人和琪公主两人珠联璧合之下,已经完全治愈了皇后娘娘啊。 臣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额,老朱总算是见了笑模样了。 坐在床头,拉着妻子的手:“老婆子,你可吓死咱了,好,好啊,无碍就好啊。” 老朱激动的语无伦次的。 太子朱标擦了一把眼泪:“母后,您饿不饿,想吃什么,儿子亲手去做!” 马皇后很欣慰,子孝夫慈,这辈子活的值了。 “不,太子殿下缪矣,皇后娘娘不能吃任何东西!” 郑长生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第360章 母后放屁 手术后一般是不能进食的,就算是进食也得是流食,这是常识。 郑长生可不敢让马皇后吃东西。 吃了东西胃肠蠕动,那是要出问题滴! 看气色,手术应该是成功了的。 可不能因为太子这货的孝心,而误了大事。 自己舅舅一家的性命可都寄托在马皇后的身上了,她要是出了问题,那啥都不用说了。 不但舅舅一家的命保不住,恐怕自己一家老小也得跟着陪葬。 “皇上,现在皇后娘娘不宜进食,就算是要进食也得等到胃肠通气之后方可进一些流食。” 老朱一脸蒙逼,不过他现在可是对郑长生信服的很。 “怎么判断通气与否?” “这个嘛!就是得等到皇后娘娘出虚恭。” 额,不就是放屁嘛!还搞的这么文文道道的。 老朱讶然,马皇后脸色涨得通红。 秉退所有人,这是老朱为了让老婆的尴尬降到最低而下的命令。 屋内只有老朱、郑长生、太子朱彪还有朱小四。 太子朱彪不解,不过他听说了郑长生的外科手术的方法甚为怪异,现在母后清醒无碍,那就证明了,这定是极为高深的一种诊病手段。 开膛破肚,竟然能够医人不死,实在是骇人听闻。 这等神仙之技要是能够广为流传的话,那大明的百姓的福音来了啊。 还有如果应用于军伍中的话,能够救多少军中子弟的命啊。 能够最大限度的保留能战敢战之兵,这对大明的军力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提升啊。 一场战役下来,无数勇士惨死,场面让人观之落泪,心有不忍之。 有的开膛破肚,肠子都流出来,只能哀嚎等死,没有一点的办法。 还有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人,能够活下来的极少极少。 伤科,乃大明急需之啊。 “雨浓,为何一定要等通气?”这是太子想问的,也是朱小四不解的,老朱给问了出来。 “回皇上,我郑家先祖曾经有一部著作,名字叫《本草纲目》中有记载,可惜的是毁于大火。 书中曾经记载过关于肠痈之治疗方案,明确言明必须要这么做。” 不要脸就不要脸了,对不住了李时珍! 让他跟老朱这个门外汉去解释一些医学医理常识,那费劲死了。 还是先祖的名头好用。 老朱不禁咂舌不已啊,《本草纲目》这等奇书竟然不能留存于世,实在是可惜的很啊。 历朝历代都有医学本草著作,唐代有唐本草,宋代有宋本草,可是郑长生的先祖竟然著作出本草纲目,实在是让人赞叹不已啊。 纲乃概要,目为细则,总结为本草的概要和细则。 这等医学巨著竟然失之交臂,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啊。 他都有点痛恨起小七了,这个傻丫头啊,你当年咋就那么不小心呢,要不是的话,这部巨著得以流传,这是造福万民的大好事啊。 不过,还好,幸好有郑长生这孩子,脑袋瓜子好使的很,能够记下来。 这么说的话,郑长生更不能出任何的一点闪失了。 还有让他掉进坑里的李秀峰一家的命,也不能再杀了。 老朱心里已经推翻了之前的维护大明律的念头。 再说了,天下是老子的天下,律法也是老子的律法,是杀还是放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朱小四作为郑长生的铁杆兄弟,这会儿母亲也没有了生命之危,他替好兄弟出头的念头油然而生。 上前一步跪在老朱脚下:“父皇,儿臣斗胆请放李秀峰一家性命。” 郑长生心里这个激动啊,真是好兄弟啊,这个时候来个神助攻。 自己正不知道该怎么跟老朱说这事儿呢,他到来个急先锋。 太子朱标看了看脸上有了血色的母亲,心里以横也跪了下来:“父皇,儿臣也赞同四弟所言。 郑长生救下父皇和母后两人的性命,其功劳足以抵消他舅父李秀峰一家的坏法之罪了。 再说了,朝廷查抄李家的财产,也足以弥补国库的亏空,还望父皇三思啊。” 李秀峰一家查抄的金银,装满了三间库房,这老朱是知道的。 本来他已经下决心不在追究李秀峰的事情了,再加上两个儿子又给他求情。 这也是一个借坡下驴的机会。 于是乎,老朱装模作样的低头沉思了片刻。 起身,来回的溜达了几圈。 最后站在郑长生跟前,停下了脚步。 “好吧,咱就应太子和四皇子所请,放过你舅舅一家。不过,财产充公,这你没有异议吧?” 日了,这爷俩一个个都钻到钱眼里了。 郑长生此刻真的有点相信北京那边的民间流传了,说是皇上看中了李家的财富。 人们说,小富即安就行,家里不能太富裕,就算是富裕,也要财不露白。 你看看,前有沈万三,后有李家,可见太富裕了未必是福啊。 郑长生面色微微一滞,随即又释然。 别人不了解老朱,自己还算是了解的。 他是很喜欢钱,钱越多越好,可是也没有到如此卑鄙下流的境地。 归根结底还是舅父一家,钻了朝廷的空子,让老朱吃了亏。 让老朱吃亏的事情,他不知道还好说,他要是知道了,必定是铁血还之。 能够把舅父一家的命给保下来,就不错了。 还能要求老朱把钱财也归还不成?想也是白想,无异于痴人说梦。 有了人,就有财富,说白了,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保命为要啊。 “谢皇上的不杀之恩,臣铭感五内,诚心谢之。”说着跪下磕头谢恩。 老朱嘴角露出一丝胜利者的微笑,他想起来刘伯温说的一句话了,郑长生这孩子浑身都是宝啊。 岂能用鹰犬名头束缚他呢? 郑长生要大用的,不能只是成为自己的爪牙。 放置于朝堂现在有点早,毕竟年纪太小,二十尚且不足。可是放之于地方,他又不忍心,离别那么远。 这可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地方合适。 “都起来吧,雨浓,咱有心让你执掌太医院你看可行?你脑子中的这医理药理,如果能够在太医院流传下来,那将是我大明之福啊。” 郑长生郁闷死了,考,太医院,你可拉倒吧,就自己的这点水平,要不是有后世的一些常识和经验支撑的话,根本是入不了人家的法眼的。 就秦明那老家伙面前那一关自己都过不了。 可是看老朱像是已经决定了似的,这可咋搞?头大啊,神呐,救救我吧。 就在郑长生心中焦虑,着急的一批的时候。 “放屁,放屁了,母后放屁了!” 朱小四恰逢其时的惊叫起来...... 第361章 一张大饼 屁乃五脏六腑之气,呼吸进入腹中之空气,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在大肠内来回盘旋,最终排放出体外。 马皇后腹胀痛之感觉好了许多,这一嘟噜废气排放出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尤其是郑长生这个外人在。 两个儿子和自己的丈夫这都好接受,郑长生的在场,使得马皇后羞红了脸。 尤其是朱小四这货还大声的嚷嚷出来,马皇后都有点无地自容了。 郑长生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一众太医闻讯赶来,七手八脚的诊治一番,合议后一致认为天佑皇后娘娘,无碍矣,只需假以时日即可完全恢复。 啊,这个消息,让老朱眉开眼笑。 相濡以沫的妻子死里逃生,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失去老婆了。 现在的老朱已经跟之前那副哭丧脸,完全不同了。 心清气爽,喜上眉梢。 当即下旨释放李秀峰一家。 王德用去传旨自不必提,老朱又拉住郑长生不放了,还是太医院任职一事。 日了,老朱这家伙咋是个缠巴头呢,硬是让郑长生任太医院监事,兼讲授伤科医典。 被老朱缠上,可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纠缠的。 看来自己的锦衣卫差事要暂告一段落了,不过他也想明白了。 锦衣卫的确不是个好差事,自从上任以来血腥的事情实在是让他内心煎熬的很。 要是一直在锦衣卫任职,以后血腥的事情或许会更多,洪武后期,老朱发起的那些株连九族的大案子哪一个不是和锦衣卫有关? 哎,自己这算不算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杀孽做的多了,人的内心是会寻求安慰的,他甚至都有种跟随母亲信佛的冲动了。 “皇上既然让臣担任教授伤科的职务,臣不敢推搪。 不过,臣有一个想法,与其单独的培训太医院,不若开设一所学校,专门讲授此法,培养大量的人才,以应用于军伍。 另外学校还以开设更多的学科,臣身负我郑家先人智慧,不敢独专,愿一并传授之。” 古人敝帚自珍的毛病是深入骨髓的,尤其是那些身负大能者,一个个的都藏着掖着的,谁能有郑长生这般大公无私的。 哎呀,老朱激动的差点没蹦起来。 这是在为国培育英才啊,为了为大明江山的千秋万代的传承,培养造就人才之伟业,怎么能够等闲视之? 当即老朱就拍板决定,一切都按照郑长生的意思去办。 本来老朱是准备在国子监开设各种学科的,让郑长生去任教。 可是被郑长生一口否决。 “皇上,臣的学科设置或许会跟国子监大有不同,甚至大大的冲突,恐怕同在一个屋檐下,时日长了,或许会不妥啊。” 对啊,虽然不知道郑长生要讲授什么内容,但是这一定是前所未有的大智慧。 国子监目前是个什么熊样子,老朱心里是在清楚不过了。 真正的靠才华考上来的学子只占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数是功勋之后,权贵之弟。 国子监这个大明官员的孵化基地,目前很明显并没有达到老朱的期待。 “雨浓所虑甚是,关于这个学校的设想,有何章程,说来听听。” “皇上,臣要办的这所学院,并不想招收权贵子弟,只从平民子弟中选拔。 臣要讲授的内容跟科举无关,只是应用之道,所以那些皓首穷经的士子,臣也是不接收的。 希望皇上能够明白臣的苦心。” “你郑家先人之巨著莫非将的就是应用之术,就像那滑轮组和压水泵还有那能迅速赚钱的商贾之经济术?” “对,皇上所言极是,应用之道,乃利国利民之大道也。 皇上,您难道就没发现那些选拔上来的皓首穷经的官员,除了会吟诗作赋之外对于治国安邦基本上都是白痴吗? 恐怕有些士子连韭菜和麦苗都分不清楚吧? 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说的就是这些人。 而真正的身负才华者,或许道德文章不及他们,而得不到真正的应用。 是以,臣所即将开设的学校,就是要教授他们经济之术,只有懂得经济的人,才能使一地的商业繁荣,才能盘活市场,才能为利国利民啊。” 郑长生的经济之术,他是见识过的,大明朝的第七部商务部,就是郑长生的提议下建立的。 这么些年,光是这一个部的税收,都抵得上刚开国之时的一年的赋税了。 大明能够有今天欣欣向荣的局面,完全是放开了商路的原因。 现在能够有更多的人学习经国济世之道,这对于未来的大明来说将是中流砥柱的作用啊。 说到底郑长生还不是为了给他们老朱家培育人才。 这些人从学校里出来后,步入官场的话,可是有无数个郑长生啊。 每一个府县都有一个像郑长生这样头脑灵活,能够为国效力的人,那大明该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啊。 老朱都不敢想象了。 郑长生给老朱画的这个饼太大了。 大到,老朱要三思而后行。 “雨浓,此事一定要保密,容咱好好的思量一番,到底该如何运作这个学校,你先回去等信而。 另外你舅父一家估计现在也应该送到你们京郊的庄园了,你也赶紧回去跟他们团聚一番。 亲人重逢,应该有说不完的话,不要让他们等待的太久了。” 郑长生早就心急如焚了,告辞了老朱,一路上是快马加鞭赶赴庄园。 小七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怎么少爷还不回来。 难不成皇后娘娘的病情有反复吗? 不应该的啊,要是有了反复,恐怕早就有消息传来了。 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让人等的心焦呢。 郑府跟皇城就隔着一条街,皇上上次甚至在宫墙上开了一道门,供少爷进宫方便。 可是就这么近的距离,马上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见少爷回来。 就连夫人也不见踪影,说好的夫人今天上午就会回来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老管家李大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跑了进来:“七姑娘,快,快回庄园,家里出大事了。” 第362章 是个旺夫像 小七是比郑长生早一步赶到京郊的郑家庄园的。 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怎么一下子家里多了这么多的人啊。 一两百号人,院子里哭声一片。 夫人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怀里,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嗓子都有点哑了,还有一个很有威严的中年男人,在一旁陪着流眼泪。 这是啥情况啊? 小七都蒙圈了。 李老夫人和李秀英母女俩抱头痛哭,她们没有主意小七的到来。 李秀峰听到动静,扭头一看。 额,吓了他一大跳。 一个年轻漂亮的宫装丽人,脚步匆匆的从大门迈步走来。 这个年代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这是有成例的。 假如你是一个七品官员,你穿了三品官员的服饰,那就是逾越,是要治罪的。 假如你是个贱籍之人,你穿了绸缎丝衣,那也是要治罪的。 阶级等级森严的很,不容丝毫的马虎。 小七进宫的时候穿的可是公主的装束,回府之后,也没有换下来。 李秀峰的生意能够做这么大,不会连这点眼力价都么有的。 傻了眼的李秀峰,眼看着“公主”殿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来到妹妹身边口称夫人。 啊? 啥情况,“公主”殿下,叫妹妹夫人,这是从何论起? 李秀英真的是很开心,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敢想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的亲人。 母亲白发苍苍,比之前更显老态龙钟。 可是精神依旧矍铄,就是眼神没那么好了。 哥哥嫂子侄子都还安在,唯一遗憾的是父亲早在十几年前病逝了。 也就是跟自己失散后的第二年就撒手人寰。 离世前,仍不忘记嘴里嚷嚷着要找秀儿。 这让李秀英本来平静的心情,更增添一丝的伤感。 趴在母亲怀里是泣不成声。 哎,真的是很让人感慨的。 没有想到跟亲人的重逢会是这么的巧合。 如果不是儿子派人抓他们进京受审,也不会有今天的见面。 这冥冥中好像自有天意。 李秀英把这一切,毫无疑问的归结为佛祖保佑,苍天开眼。 小七十震惊的,夫人苦苦找寻十多年的亲人,竟然在这一刻大团圆了。 少爷,恐怕少爷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得赶紧通知他才好啊。 人还是真的禁不起念叨,她刚想到郑长生,下一刻郑长生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李秀峰是真的没有想到抓他和救他的人,正是他的亲外甥。 这就是妹妹的儿子,还别说,仔细观看的话,眉眼间到还真的有妹妹的七分相似。 怎么之前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呢。 现在越看越像,尤其是郑长生跟着母亲在李老夫人面前跪下的时候,两张面孔放在一起比较,细看之下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老夫人可欢喜坏了,拉着外孙的手是老泪纵横啊。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女儿是不会活下来的。 当年的情况有多危急,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大批溃散的元兵过境,就像是土匪似的,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在他们一家人失散之后,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放弃过找寻,李家的商道上早就流传着一幅画像,所有李家的人都知道这是自己家的大小姐。 随着商道越开越大,直到开辟到了海外,可是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李老夫人内心里其实早就已经不抱希望了,以为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可是老天爷就是这么让人意想不到,偏偏的这么巧的重逢了。 而且,现在女儿都有儿子了。 都说隔辈儿亲,这一点都不假。 李老夫人此刻颤颤巍巍的把郑长生娘俩从地上扶起来后,就一直拉着郑长生的手不松开了。 或许是处于对女儿的亏欠和愧疚,一家人唯独女儿被丢弃了,这么多年来她内心的煎熬何其之深。 现在见到外孙子,满腔的爱都扑到郑长生的身上了。 上一眼下一眼做一眼有一眼的看个不停,越看越喜欢。 老太太眼角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所谓喜笑颜开或许说的就是她现在这个状态吧。 两百多口子人,现在北京那边是回不去了。 那边的房产和田地全部查封归公了,钱财也都进入国库抵账了。 安排这一两百号人可是一个大问题。 不过还好,包括老朱给他的那一片皇装,加上他们家自己的庄园,暂时安置一下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是九族之人,可是哪里有九族。 也就三族罢了,从李老夫人往上数,李家早就没人了。 正儿八经的李家嫡系族人也就十几个。 李秀峰夫妻两人,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在加上李老太太,还有两个叔叔李致远、李致信,两家人总共二十个人不到。 其他的大多数丫鬟婆子佣人之类的家奴院公,以及一些旁支的李氏族人。 郑家庄园足够安排嫡亲之人住下的了,皇装那边的大宅子也足够安排旁支族人了。 这一分散开来后,家里只有李氏近亲的这十几人了。 庄园里有现成的肉蔬和酒水,小七挽挽袖子亲自下厨,一桌丰盛的宴席很快准备就绪。 当李老夫人他们知道小七的身份之后,不禁咂舌不已啊。 尤其是李秀峰,心里都震撼的不要不要的了。 天老爷啊,皇上家的干女儿,琪公主殿下竟然是郑家的仆人出身。 现在虽然贵为公主,可是却依旧是以仆人身伺候郑家母子。 这天下的奇闻怪事多了去了,可是如小七者实在是让人不敢想象。 另外看意思是,这个皇上的干女儿貌似跟妹妹的儿子生哥儿,好像两个人是好事将成的样子。 作为过来人,年轻人间的眉目传情,添酒布菜的小动作,岂能瞒的过他的眼睛。 李秀峰心中大喜过望啊,妹妹一家竟然跟皇上的关系如此之亲密,也难怪自己这次能够逃过一劫不死。 本来都不报希望了,一死是难免的了。 可是谁曾想到,会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一刻啊。 当天牢狱吏放他们一家出去的时候,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大批的车队,还有官兵押送,他本以为是送他们上断头台的。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把他们拉倒京郊的郑家庄园里。 他都有点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咋回事了。 可是当他们下车后,准备引颈就戮的时候,却在庄园里看到了母亲,和失散了多年的妹妹。 这可让他惊讶坏了,他都以为这是在做梦,当那些官兵和车队离开之后,妹妹上前相认,他这才算是如梦初醒。 上天有好生之德,也有成人之美,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开眼啊。 他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开了锅。 李老太太心里也在翻腾着,左边看一眼外孙子,右边看一眼小七,咋看都是璧人一对儿。 心里那个美啊,老太太竟然破天荒的喝下了郑长生端过来的酒。 她心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女儿总算是找到了,而且外孙子一眨眼间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有出息,听闺女说是朝廷的三品侍郎衔。 还有,貌似孩子的好事将近啊。 这是双喜临门之征兆啊,她连破家这事儿都不放在心上了。 难过的是,老头子走的太早了,否则的话,就能看到这幸福的一刻了。 一杯酒饮罢,老太太拉着小七的手,看看样貌,看看身材,不住的啧啧称赞。 “是个旺夫像呢!” 呀!老太太的夸赞,羞的小七头都抬不起来了,可是她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还偷眼看了一眼郑长生。 能够得到老太太的认可,这比什么都重要...... 第363章 难抑心头喜 郑家庄园是人声鼎沸,一派喜气洋洋。 李家所有的族人都死里逃生,可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至于长远的福分,他们看不到,可是眼前的福分他们是彻底的享受到了。 自从被从北京府邸中捉拿押解京师,再到牢狱之灾。 从没有一天不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 可是突然之间,竟然发生了神一般的转折。 李家找了这么多年的大小姐,奇迹一般的现身了。 更为让李家族人们高兴的是,大小姐的儿子那是出息的不得了啊。 十五岁的年纪,已经位列大明帝国朝堂的三品侍郎衔,掌管锦衣卫。 锦衣卫,三个字在他们之前的这段灰暗的岁月中,那是闻者丧胆的存在啊,被这三个字吓到做噩梦的族人不知凡几。 在李家族人中锦衣卫三个字,能够达到止婴儿啼哭之效果。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衙门,竟然是在表少爷的掌管之下。 这不,一家人不是好端端的从大牢里放出来里吗? 据说表少爷可是跟皇上都说的上话的大人物,在皇上面前说话,那是说一不二。 就连皇上家的四皇子,都是经常出入郑家府邸的。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皇上家的义女干殿下,竟然是郑家的侍女出身,据说当年那是大小姐给表少爷安排的小妾。 可是现在今非昔比了,公主身份,要是嫁给表少爷,那就不是小妾了,那是正儿八经的正牌夫人了吧? 一系列的利好消息,给了李家族人莫大的振奋和鼓舞。 虽然北京的家没了,被皇上查抄了,可是京师的新家这不是转瞬即来吗? 表少爷已经安排了他们入住庄园和皇庄。 据说隔壁的庄园原来是皇家庄园,皇上一高兴赐给表少爷了。 哎呀呀,真是苍天有眼啊。 这次的经历真可谓是先苦后甜,苦尽甘来啊。 一切都要托大小姐的福啊,要不是大小姐,要不是表少爷,他们这些李氏子孙恐怕最终难逃一个被斩首的命运。 有人高兴,有人却一直是闷闷不乐,甚至想死的心都有。 正是李格,李大公子。 虽然沾了李家族人的光被从锦衣卫大牢里释放出来,可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爷爷一头撞死在锦衣卫刑堂的场景一直的在他心头萦绕。 身为李家的一份子,尽管是旁支,可是受到的可是李家嫡系子弟的待遇。 但是,一切问题的源头,都是他和爷爷造成的。 要不是跟那个相熟的老客约定一起出北京,怎么会给李家遭来这无妄之灾? 可是谁又能想象的到,那个老客,竟然是刺杀皇上的杀手呢。 爷爷羞愤难当,痛苦自责,愧对李家的列祖列宗,而在伤心绝望中一头撞死。 可是自己却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曾几何时他以自己是北京李家的一份子而感到无上的荣光,可是这一刻,他羞愧的是无地自容。 北京李家这些年可谓是名声大噪,声名鹊起。 在整个的大明帝国的商界来说,也是挂的上号的。 朝中结交的权贵无数,旗下的生意更是做到了海外去。 他这个掌管一方生意的李家旁系子弟,都倍受人瞩目。 就连江南世家,吕氏都要把他们府上的千金大小姐许配给自己。 这是让他多么自豪,多么喜悦的事情啊。 可是眨眼间,一切都不复存在,成了过眼云烟。 以后想要在李家在如之前一样的地位是不可能了,他被人披上了背叛李家的外衣,这顶大帽子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李家族人对他的态度很明显,厌恶痛恨他都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了。 这么多席,竟然没人愿意跟他同桌吃饭,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明证。 就包括那些低贱的下人们,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独自一人占据一桌的李格,一口菜都没吃,只是不停的在喝酒。 他的心在滴血,竟然连亲生父母都对他冷眼相看。 还有弟弟妹妹们,看到他竟然骂他是李家的叛徒。 额,李格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里灌酒,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啊。 李格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倒在地上的李格,甚至都没人愿意去搀扶他。 如果不是李小牛把他搀扶进门房的话,恐怕他就是倒在地上一辈子也没人愿意去沾染他。 害的全族人,差点命丧鬼门关得人,谁不痛恨啊。 就算是他的父母弟妹想要心疼他,也是不得的。 毕竟李格现在可是众矢之的,他们以后要想平安幸福的生活,就不能跟这个陷李家于绝境的人有任何的粘连。 对于李格的事情,根本就没起什么涟漪,只不过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已。 谁会正眼瞧他? 京师说大是很大,可是说小也是极小的。 朝堂吹什么风,下什么雨,屁大的功夫都能传遍整个金陵。 北京李家被问罪下狱,这可是红极一时的大新闻。 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热点事件。 可是本来以为死定了的李家,竟然全族被皇上赦免。 还有更让人震惊的消息呢,李氏家族失散多年的大小姐找到了。 额,这让跟李家打交道多年的一些商家相与们,包括一些相熟的,没有牵连进去的朝堂大臣们大感震惊。 李家的大小姐,竟然是皇上面前红的发紫的锦衣卫指挥使郑长生的母亲。 这个大新闻,迅速的霸占了京师的头条。 但凡是有点门路的人,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在争相传颂这件事情。 吕伯益知道的算是最晚的一批人了。 在太子詹士府中忙碌了一天的吕伯益,回到家中,唉声叹气不已。 皇后娘娘得了肠痈之绝症,太子殿下,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进宫侍疾去了。 留下一众的詹士和少詹事们,本来正是吕伯益日讲的时候,可是随着太子的离场,众人都兴致寡然。 只得草草收场。 吕伯益回到家中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宝贝孙女竟然破天荒的从绣楼下来了。 而且一脸喜色,这可是多少日都没有见过的现象啊。 “婉儿,你这是何事欢喜啊?讲给爷爷听听!” 第364章 李家的身份 吕伯益手捻须髯,不经意间胡子都揪掉了好几根。 这个消息太让他震惊了,老管家吕福向他言明了情况。 “此事当真?” “老爷,我也是在街上听来的,不敢确认,或许、也许、大概是真的吧。” 吕伯益看着跟他生疏的宝贝孙女离去的背影,心里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的难受。 孩子的心思,他是在了解不过了,可是碍于吕家颜面的问题,他并不看好郑家的小子。 从而不惜棒打鸳鸯,害的孩子差点没命了。 他曾经一度看好李家的旁系子弟李格,现在看来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他不看好的,却一跃成为李家嫡亲血脉。 这是老天爷在跟老夫开玩笑吗? 李家嫡亲大小姐的儿子,竟然是郑长生,这个结果,啪啪的打的他的老脸生疼。 可是现在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让老夫拉下脸求上门去? 这明显不现实,他也不甘心这么做。 有句话说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或许吕伯益的心魔正在于此。 为了吕家数百年来的耕读传家的门风不至于亵渎,吕家嫡亲子女的婚事,他向来是看中门第门风的。 自己错了吗?他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作为吕家的大家长,作为江南文人士子的领袖,他家的后代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虽然这次是他看走了眼,可是现在事已至此了,难道让自己卑躬屈膝的舍下老脸不成? 不行,这很明显是有损吕家的威严和脸面的。 李家在怎么是大唐皇族后裔,在怎么地位比自己家高贵,那也是过去式了。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大明,不是大唐。 大家的地位是同等的好不好。 况且,自从李家被牵连以后,他立马就撇清了关系,从不承认跟李家的婚事。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吕氏家族能够长盛不衰? 权贵有权贵的圈子,文人有文人的圈子,世家有世家的圈子。 这些圈子的延续,大多是靠着联姻延续下去的。 在古代,没有什么比联姻更有效的方式了。 既然跟李家撕破了脸皮,那就干脆一撕到底。 反正现在李家也败落了,连个窝都没了,皇上可是把他们家的所有全部查抄充公了的。 听说寒山居士汪骏荃携着孙子汪琪就要进京了,据说汪家的这个长子嫡孙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 满腹经纶,一表人才,配婉儿的话,倒也合适。 再说了这寒山居士汪骏荃,可是北方的文人领袖,自唐宋之时北地汪家那都是闻名遐迩的。 这次受到皇上的征兆,来京师要进入国子监传道授业解惑的。 想到这里,他就把李家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可是想到宝贝孙女,不免心中一阵酸楚。 对不住了,孩子,为了吕家,也只能如此了。 谁让你是吕家的子孙呢,吕家的子孙不为了吕家的万代昌盛做出牺牲,就不配做吕家的人。 在闺房里欢喜雀跃不已的吕大小姐,还犹自不知,她的命运又将发生变化。 ...... 李老太太被接到了跟皇城仅一街之隔的郑府之中。 连带着李秀峰一家也一起乘车赶到。 巍峨的宫城,绿瓦红墙,庭院深深,看着就让人心生敬畏之意。 郑府就在皇城脚下,如果站在皇城的城门楼子上,郑家大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跟皇上做起了邻居,让李老太太很是感慨。 曾几何时,他们李家也是皇族啊,高强之内,贵不可言。 可惜的是,时过境迁,一切不复存在矣。 对于李家的事情,母亲从未给郑长生提及,要不是外祖母忆往昔念当年,情绪激动之下,他还犹自不知。 鹅考了,感情母亲家原来是这么牛叉的哦,竟然是大唐皇族后裔。 也怪不得,吕伯益这老朽,上赶着也得把婉儿嫁给李家,哪怕是一个旁系子弟。 原来关节在这里呢啊。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延续了数百年的家族,底蕴竟然还如此的深厚。 听锦衣卫回报说,光是抄家的东西都富可敌国了。 可是现在一贫如洗了,不过还好,自己家也算是小有余财吧。 有房子有地的,养活这一大家子也不成问题。 李秀峰有三子一女。 长女,李云儿比郑长生大三岁,已到了婚配之年,据说已经许下人家。 如果不是遭遇这场牢狱之灾的话,恐怕就要完婚了。 也不知道,有了这一场变化,这们婚事还能不能够延续下去。 不要低估了这个时候人们的门当户对的思想观念。 因为一方家族败落儿悔婚的事情多了。 另外两个表兄李风、李雨、李雷。 李云儿作为一个女子,大家闺秀的,自从进的郑家大院之后就跟小七两个同龄人,一头扎进绣房里,嘀嘀咕咕的不出来了。 李风、李雨、和李雷三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跟郑长生这个老表,也是相差不了几岁,四个人熟络了之后,耍到一起了。 郑长生这都多久没有人陪他了,小时候有郑狗蛋和郑老三以及方进宝陪着他玩耍。 现在郑狗蛋和郑老三身在公门之中,连家门都少进,方进宝更是一别经年,除了每年有书信往来之外,根本就没见过面。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估计就算方进宝站在他的面前,郑长生也不敢认了。 十多年了,一个孩子的变化是很大的。 现在有了三个表兄弟陪着他,顿时心血来潮,玩兴大发起来。 再说了,现在老朱让他在家待着等消息,锦衣卫那一摊子也不让他操心了。 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消遣娱乐一下。 于是在郑长生的带领下,京城之中的好吃的好玩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尤其是在农家乐里面吃喝消费,竟然是不要钱的。 他们在北京的时候就听说了京师有一个叫做农家乐的地方,那里的美食美酒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大夏天都能够有冰镇的冷饮售卖。 而且这里最出名的一道美食,是烤全羊,那羊肉烤的滋滋冒油,外焦里嫩简直是人间美味。 他们当初可是没少听李格这家伙说。 羡慕的他们口水直流,都向往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来这里享受一下这顶级美食。 可是木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有姑妈家的股份,老表郑长生在里面有三成的份额。 而且郑长生告诉他们一个天大的秘闻,这里最大的股份是皇上的。 说白了,这生意就是他和皇上两个人合伙做的。 这也不要太吓人了好不好? 他们现在看郑长生的眼神都不对了,眼睛里冒着小星星,一闪一闪的。 这还不算什么,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郑长生说了,要把这里的股份让给李家。 这可是太让人激动了。 之前他们还在为被抄家,身无分文而发愁呢。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马上就有了一个日进斗金的买卖。 这一切都得力于姑妈家的小表弟生哥儿。 都说姑表亲是砸断骨头连着筋,这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假啊。 这么一个赚钱的买卖,说给就给了,连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的。 另外这可不单纯是一处买卖的事情,要知道这是跟皇上合伙开的生意,这不是意味着自己家现在也是跟大明皇帝朱元璋绑到一个战车上了吗? 真是天不灭我李家啊! 第365章 搞出人命了 李秀峰真看不透这个外甥了,虽然他能够通过京郊的郑家庄园和靠近皇城的这所宅子,判断出妹妹家现在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如此的有钱。 在郑长生的带领下,他参观了郑家的地下银库。 铜钱和银两是堆积如山,粗略的估算一下,怎么着也得有五六十万两之巨。 本来想着自己家现在穷的毛豆没了呢,可是外甥说了。 这些银钱随意的供他花销,本来他都下令解散了李家的商队,无他,手里没银子了。 现在他变成穷光蛋了。 可是现在银钱不在缺乏了,那不是意味着之前的商路又可以重新开通了吗? 粮食的生意是不能再做了,可是别的生意大有可为啊,尤其是海外的贸易。 几十艘一千多料的海船,只要手里有本钱,出海一趟回来自己就能立马翻身啊。 多年的相与商家还都在,只要自己能够把货物从南洋通过海路运回来,那是不愁卖的啊。 啊哈,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当晚的酒席宴上,李秀峰是他这辈子以来的第一次酩酊大醉。 这酒喝的真是痛快极了。 李家的族人子弟动起来了,重新踏上茫茫大海路。 这一切的改变,只因为他们遇到了李家的大小姐,命运就像是过山车一样的起伏。 相信有了表少爷郑长生在皇上面前的关系,他们的人生从此大不相同。 朱小四来了,也不知道他的鼻子咋那么灵,就像是狗鼻子一样,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他要在李家的海运船队中入股,钱也不多,十万两银子。 不过这让李秀峰更是欣喜若狂。 皇子的加盟,说不定这背后有那个放牛娃皇帝的影子呢。 他猜的没错,朱小四这货就是代表老朱来的。 不过他不能言及到他老爹的名字。 就像是之前的农家乐生意,也是他用自己的名义买房子买地入股跟郑长生合作。 老朱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次查封北京李家,一下子把他吃撑着了。 那么多的财富,可是让他眼红的不得了。 当李家大张旗鼓的东山再起的时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李家赚钱的秘诀就是来自于海上贸易,真正的粮食倒卖其实利润并没有那么多,也就两成的份额而已,大明现在的粮价也不高,利润在常人眼中是很多了。 可是在李家来看,尤其是老朱来看,这利润真没那么多。 这次他出资十万两白银,一是看在郑长生的面子上以做补偿,二来他是想正儿八经的看一下,这海上贸易到底有多大的利润。 只要走一趟回来,看分红就能够完全的弄清楚。 巧取豪夺的事情是不能在干了,要不然郑长生这小家伙肯定会暴走的。 之前不知道李秀峰是他舅舅,那抄家也就算了,要是现在在抄家的话,那就未免吃相有点难看了。 之后指望着郑长生的地方还有好多呢,尤其是郑长生给他画的那块大饼,让他连着几日兴奋的觉都没睡好。 现在堂而皇之的入一股,既可以帮着解决一下李秀峰前期资金短缺的问题,也可以讨好一下郑长生,修复一下和李家的裂痕。 这一举数得,稳赚不赔的好事,老朱是很乐意做的。 朱小四是笑眯眯的说出入股之事的,可是郑长生怎们看这货的笑都有点言不由衷。 笑容有点勉强,也不知道这货到底安的什么心。 十万两银子入股要三成份子,这算是很优厚的条件了。李秀峰当然是喜不自胜,寒暄过后,匆忙去安排相关事宜。 本来一些老相与生意上的伙伴知道他的大船要下南洋了,都想要搭个顺风车呢。 可是现在看来,是万万不能了。 有了皇子的入股,这生意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之前,怎么都好说,现在在往海外带货的话,就不能再参杂别人的了。 皇子为啥要参股?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你十万两银子做本钱的。 其实他也不缺本钱,外甥家的钱足够了,可是皇子硬是要参和进来,这意义深远啊。 说白了,随着朱小四的加入,他就是皇商了,船队说是皇家舰队都可以了。 毕竟朱小四代表的可是大明皇家,说直白一点就是大明帝国的皇帝朱元璋在跟他合伙做生意。 另外朱小四可是安插了人手的,一百多个精装的汉子,这是要随着他的船队出海的。 他是不认识这些人,可是郑长生认识啊。 日了鬼了,这些人全部是锦衣卫密谍司的精英,就连郑家村的郑小刀和郑小斧都赫然在列。 而领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族长的儿子大虎叔。 老朱这是要搞事情哦,锦衣密谍都出动了,郑长生咂舌不已。 大个子看到郑家村的子弟们在列,郑大虎也在,他的心不安分了起来,跃跃欲试了。 悄悄的凑过来:“少爷,让我也去吧,在路上我还能保护舅老爷呢。” 扯**蛋,说谎都不带脸红的。 大个子这点小心思,怎么能够瞒的过郑长生。 不过考虑一下,大个子去也行,跟郑大虎一起在路上对舅舅他们也能有个照应。 于是点头应允。 高兴的大个子一蹦三尺高,哧溜一下子跑回房收拾行囊去了。 朱小四一挥手秉退众人,一脸苦逼的道:“生哥儿,我,我,好像搞出人命了。” 啊?出人命就出人命,怎么还好像啊,到底有没有个准谱啊。 郑长生蹭的一下子从躺椅上就窜起来了。 “咋回事?皇上知道不?弄死谁了?你这狗熊脾气早就劝你要改改,你就是不听,我行我素的。 还成天的舞刀弄棒的不?出了人命可不是小事儿,你还是想想在皇上面前怎么过去吧!” 郑长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要不,你还是赶紧跑吧,跟着我舅舅的船队出海躲到南洋去。 不过就是要尝试一下晕船的滋味了,只要你能够挺过去,将来一定没事的。 皇上面前我来替你转圜一二,给你争取点时间。 要是依着皇上的脾气,你这次麻烦大了。 可是你要是出海了,一走几年的,等皇上的气消了,说不定还有转机。 常言道,虎毒还不食子呢,相信到时候,皇上的舐犊之情升起来的话,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看着好友郑长生对自己关切的样子,还给自己出谋划策要出逃,朱小四真的很欣慰,这哥们没白交。 毕竟也算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了,在此紧要的关头能够替自己着想,这真的很难能可贵。 郑长生一脸焦急之色,急的都要火上房了,可是没想到朱小四这货竟然嘿嘿的笑了起来。 第366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郑长生真的很想一脚踹死朱小四这个王八蛋,这家伙是搞出人命了,可是是跟徐妙云一起搞出来的。 日了,害的郑长生还以为朱小四这货杀人了呢。 杀人偿命,这是煌煌律法规定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也是条条律款写的明明白白的。 老朱会不会按照大明律惩罚朱小四,郑长生不知道,可是他知道的是朱小四一定是完蛋了的。 就算是不杀头,可是一个圈禁还是稳稳当当跑不掉的。 皇子一旦被圈禁,那就是德行有亏啊,这将来就算是在怎么挣大位,也没他的事儿了。 一个德行有亏的皇子,是为所有人所不容的。 可真是吓了郑长生一大跳,不是一小跳。 把朱小四按到榻上一顿爆捶是少不了的,不然不足以郑长生解气。 朱小四自知理亏,这次是很老实的选择双手抱头,蜷缩起来,没有反抗。 等郑长生揍累了,累的嘘嘘带喘的时候,终于停下来了。 躺在朱小四身边,跟朱小四并肩躺在榻上。 “生哥儿,咱知道你对四哥的情意了,希望我们这一辈子都是好兄弟,永远都要作为对方的依靠,好不好。” “不好,你这次太过分了。” “别介啊,四哥知道错了,不过能看到你如此的待我,四哥心满意足了。你打够没,没有的话再捶四哥一顿如何?” “额,先存下你这一顿好打,以后啥时候我心里不舒服了,在揍你。” “好,四哥答应你,只要你想揍我了,我保证不还手还不行?” “你小子把人家魏国公家的大丫头肚子搞大了,你打算咋办?不会拍拍屁股不认账了吧?那可太对不住人家妙云姐姐了。” “咋可能呢,父皇都当着魏国公的面提亲了,可是我实在是没想到会出意外啊。 上了秦明老家伙的当了,老东西告诉我,用羊肠子可以做一个防止女人怀孕的物什。 可是谁知道,不管用啊。 下次见了老家伙,一定要揍到他满地找牙不可。” “哎,四哥,话说你也该结婚了,跟妙云姐姐这么多年了,总不能辜负人家的大好年华啊。”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一旦四哥结婚后,就要远离京城了,我就要去封地北京去了。 你我兄弟从此就要远隔千山万水了,想要在像今日这般打闹,恐再也不成了。 一想到要离开你,我就不想大婚的事情了。 可是,谁知道会出这一档子事情啊。 你妙云姐姐都显怀了,马上都要瞒不住了。” “那就赶紧大婚,兄弟情谊在,还会被千山万水阻隔吗? 唐代诗人王勃有诗云:“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们的兄弟情意情比金坚,只需把彼此放在心底即可。 男子汉大丈夫,当壮志凌云,岂能学那沾襟之女相哭哭泣泣? 另外,北京乃我大明北方之抵御外侮的第一道防线,听说皇上有意迁都? 前阵子不是派太子和你分赴陕西系安和北京考察了吗? 要我说迁都也行,可是不能往西安迁移。 最适合的就是北京,如果将那里作为帝都的话,那将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啊。 想一下,那将是一番怎样的情景? 对国内的民心军心士气的振奋,将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啊。 就眼下的北元余孽,想要在寇边的话,也得想想我大明君王在北方边陲,枕戈待旦的几十万兵峰不是? 也得考虑一下我大明举国之力的讨伐不是?” 朱小四腾的一下子从床榻上就站起来了。 嘴里念念有词:“天字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大善啊,我得赶紧回报父皇。不跟你瞎胡闹了,记得到时候去喝四哥的喜酒。” 说完,这家伙脚下生风,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靠,一不小心又爆料了。 不过也好,能够加紧北京的建设,或许对稳定北方大局有积极的作用。 现在北伐的大军,陈兵几十万在北方一线。 可是找不到北元军主力,只是被动的防守,刚一发现北元主力,还没等赶到地方呢,人家劫掠一番,早就跑没影了。 实在是让人头疼的很。 另外打仗,自古以来打的就是粮草,打的就是后勤补给。 这些年的情况有所好转,多亏了北京李家的从中转圜。 可是现在北京李家不复存在,所有的粮草又得从南京往外运送了。 这情况可就不同了,要是赶上雨雪天气,道路不好的情况下,时常会耽误供给。 北伐军统帅魏国公徐达,都上折子好几次提这事情了。 可是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啊,哪里有那么容易解决? 如果将帝都改在北京,那全国所有的力量和财富都将聚集在北方这个大本营里。 在也不会出现粮草不继的情况了。 老朱在皇极殿的软榻上躺着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儿子朱小四的汇报。 郑长生和李秀峰甥舅俩果然如他所料一样,高兴的屁颠屁颠的接受入股。 想想也是,咱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给你合伙做生意,就是一毛钱不出,那也是给你脸了不是? 你还能反对咋地?除非你是不要脑袋了,要么你就永远也别大明的着一亩三分地了。 不过真要是那样的话,咱就算是天涯海角也得把你逮回来绳之以法。 至于用什么罪名,那还不是咱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情? 老朱很得意的笑了,笑的满面桃花开,眼角的鱼尾纹都能夹死蚊子。 看父皇很高兴,朱小四才撞着胆子吞吞吐吐的把跟徐妙云搞出人命的事情道了出来。 未婚之男女,婚前同房,这是为封建社会的道德所不容许的。 本来等着父亲大发雷霆的朱小四,他都做好挨骂,甚至挨揍的准备了。 可是迟迟的没有等到父皇的龙威降临,却只听到嗤嗤的笑声。 老朱很高兴,不愧是咱的儿子,够种,徐达呀,徐达,嘿嘿,老兄弟,这次你的外公名头可是实至名归,想跑都跑不掉了啊。 “传旨,召魏国公北伐大元帅徐达回京陛见。” 朱小四高兴了,啊哈,父皇竟然不生气,这可实在是太好了。 这货一高兴,上前马屁连篇,拍的老朱喜笑颜开的。 父子二人相谈甚欢,朱小四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又把郑长生的话说了一遍。 老朱一激灵,一下子从软榻上就坐起来了,激动不已的道:“这真的是郑雨浓的原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论调太好了! 我大明立国已经十余年,现在边患未除,国内尚且不安,可是一些公卿权贵,整天醉生梦死在秦淮河上。 我大明高层人物的尚武精神,被这温柔乡打磨掉了一大半了。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郑雨浓,年纪虽小,可乃真国士也! 这句话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当足以警醒世人矣!” 第367章 雨花书院 大明朝堂的改革春风悄然间就来临了。 自从胡惟庸出事后,中书省大位就一直空缺。 汪广洋满心欢喜的等待着老朱的召见,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这让汪广洋内心之中充满了焦虑,皇上这次也应该考虑我了呀。 之前跟胡惟庸个狗日的争左相国之位失败,他都心怀愤懑,可是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谁让人家后面有李善长这个大后台呢? 现在可着满朝堂来说,论资历,论能力,论人脉资源,谁还有出其右者吗? 不光是他有这洋的念头,凡是在大明朝堂里打滚的人,无不是这么认为的。 是以,汪广洋府门前是门庭若市,管家、小厮迎来送往的一天天累成狗。 可是尽管累,他们内心是充满希望的,是开心快乐的。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的腰杆子不自觉的都挺起来了,脸上的笑模样那是发自心底的。 自家老爷马上就是一国之宰辅了,他们这些下人们也应该是水涨船高的哦。 可是也不知道汪广洋是不是没烧对好香,这个在大家眼中板上钉钉的中书省左相国之位置,竟然在皇上的一纸圣谕下取消了。 大明从此再无中书省! 消息传来群臣皆哗然。 宰相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自从设立以来,历朝历代无不效仿。 可是他们英明伟大的洪武皇帝,竟然破天荒的把这一个职位废除了。 也就是说,几千年来的宰辅制度自胡惟庸这个家伙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胡惟庸成了终结者。 汪广洋很苦逼,很想哭,很想抱着头痛哭。 现在他的这个位置是尴尬至极啊,原中书省的枢臣,除了胡惟庸就数他了。 可是现在皇上似乎把他给忘记了似的,诏书中一点儿都没有提及到他的名字,哪怕是给他安排一个什么职位呢? 毛都没有提,只字半语都没有讲。 顿时,汪府门前是门可罗雀,连野狗都不在他家府门的廊檐下过夜了。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啊。 那些家丁、小厮们,一个个的露着苦瓜脸,如丧考妣的样子,看起来都让人咂舌不已,都不敢开门见人了。 所谓世态炎凉也莫过于此吧。 当你风光得意的时候,阿谀奉承之言不绝于耳;可是一旦你失势了,那之前溜须拍马着,一个个的避之唯恐不及啊。 汪广洋仰天长叹一声:“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随后,吩咐仆役紧闭府门,诗酒在口,书墨相伴去了...... 老朱的改革可以说是前所未有,他真的听信了郑长生的建议,废除中书省,直接把六部的地位抬高了一个等级。 施行六部长官负责制,兵、刑、户、工、吏、礼六部侍郎提升为六部尚书,各部单独运作,有什么问题直接上奏老朱。 上面没有了中书省的压制,他们这些人行事方便了许多,各自部门管好自家的事情。 一旦出了事情,首先就拿各部门的老大说事儿。 这样一来行事效率确实提高了不是一个档次,而且这对于老朱的中央集权来说是向前迈了一大步。 自古以来皇权和相权的斗争和牵制从未断绝过,可是谁能想到老朱的手腕这么强硬,直接把宰辅这个职位给拿掉了。 真正意义上的中央集权从老朱开始了。 当年宋太祖玉斧一挥,要跟天下士大夫共天下,可是老了老朱这里,士大夫算个屁,就是给老朱家打工的奴才了。 另外随着郑长生这只小蝴蝶的改变,而诞生的朝廷第七部------商务部的地位也又提升了一级。 成为和六部尚书都是一个等量级的大部了。 这让周明通心中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 之前虽然是单独的一个部门,不隶属于中书省,这是皇上为了方便施行商法,开放商道。 这个部门是属于皇上的一个内务部门,就跟锦衣卫的性质一样,是皇家掌控的。 可是现在商务部,竟然脱离于皇室,不再是皇室私产了,称为朝廷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七大部。 跟兵、刑、户、工、吏、礼这些传统的部门是同一个等量级了,这也就是意味着他周明通也是一部尚书了。 他也是官拜正二品的朝廷大员了啊,在朝堂之上那也是能挺直了腰杆子说话的主了啊。 曾几何时,他苦逼的被下放到金宁县,浑浑噩噩的度日子。 如果不是遇到了郑长生这孩子,他哪里敢梦想着有一天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 做梦都没有敢想过的事情啊这是。 当初郑长生找他,说明让他担当这有史以来的第七部------商务部,那个时候他还曾经犹豫过。 如果不是郑长生的极力相劝的话,他说不定还在御史台当他的御史言官呢。 说不定现在混的正在巡街也说不定。 人生如梦啊,不过他的梦显然是美梦,并不像汪广洋一样是噩梦。 朝廷的另一个变化是,皇上突然下旨成立了一所书院。 地址定在雨花台行宫,名字就叫雨花书院。 这所书院别的不说,但说其地址是用皇上行宫,就够让人吃惊的了。 消息一出,所有人皆咂舌不已,龟龟,这是要超越国子监的意思哦! 寻常意义上来说,国子监那是一国之最高学府了,可是这所雨花书院的规格就明显超越国子监了。 皇上这是要闹哪样?所有人都猜不透老朱的意图了。 还有更让人惊掉眼球的呢。 大明的洪武皇帝竟然亲自担任书院的院长,开玩笑呢吗这是? 这不是意味着,只要是进入这所学院的学子,那立马就变成了天子门生了吗? 顿时,整个朝堂都轰动了。 谁不想要自己家的子弟进入这所书院读书啊,开玩笑,谁要是不想,那就是谁脑子有问题。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皇上竟然不主持招生工作。 而是把这项工作交给了原锦衣卫指挥使郑长生去办。 靠,这一下子,人们的心里就犯嘀咕了,这不会是培养锦衣卫的学校吧?要不然的话为毛要锦衣卫的指挥使来充当招生的工作呢? 不过随后,这个猜想就不攻自破。 皇上下旨取消了郑长生的锦衣卫指挥使职务,改任雨花书院的监院。 随同任职雨花书院的有老夫子宋濂、一代大儒宋濂的老友夫子陆繁,还有名震北方大地的文坛巨擘寒山居士汪骏荃。 我的天老爷,连寒山居士汪骏荃都出山任教雨花书院了,这师资力量比之国子监都强的不是三两个等量级啊。 让人有点扑所迷离的是,竟然连具有伤科圣手之称的鲁青山,都被任命为书院师资的一员。 还有呢,工部造办处的大匠做,只要是在某一行领域中有突出能力者,也被任命了过来。 这到底是书院呢,还是一所杂学讲堂呢? 第368章 第一堂课 郑长生没想到老朱会任命他为雨花书院的监院,那么多夫子,那么多身份贵重的各方面的杰出人物,偏偏让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人做。 这是把他放在火上去烤啊。 他也算是明白了,老朱为什么会亲自担任院长一职了。 无他,这些人物都是时代的精英,都是牛逼哄哄的人物。 自古文人相轻,可以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是这个道理。 谁都未必服谁,让谁当都会得罪另外的人。 所以,只有老朱来做这个院长是最为合适的。 院长任命一个代理院长,代替院长管理书院,这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老朱的鬼心眼子还真是多的很,把这些文人是吃的透透的了。 书院分为医学院、商学院、工学院、农学院、兵学院,最为让人们想不明白的是还有一个科学院。 其他的学院都很好理解,医学院是有伤科圣手鲁青山来讲授伤科一道; 商学院很明显是有商务部的人来讲授商之道; 工学院是有工部造办处的大匠做教授匠做之法; 农学院其实在人们的眼中这是可有可无的, 天下皆农民,论起来种地他们是最有发言权的,谁还能强的过他们啊。 可是监院大人郑雨浓执意要成立这个学院,意在培养更多的学子,掌握农耕育苗之神奇学术。 兵学院那是要学习行军打仗之术的,这个可以理解。 毕竟大明的将领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出身,虽然经过多年的历练,有了一定的行军打仗的经验和统领三军的能力。 不过,大明的将领还是太少了,像郑长生这样批量培训将领,还是有史以来的头一次。 以上种种人们或多或少的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唯独这个科学院,让人们有点摸不着头脑。 啥叫科学啊? 人人都苦思冥想,可是始终不得其法。 三千学员充斥其间,瞬间就让整个雨花台热闹起来。 以前这里作为皇帝的行宫,那是有专门的军队把守的,是不允许寻常百姓进入这里的。 可是现在招收的学子均为平民子弟,有一千人,他们的平均年龄七岁,这些孩子将交给几个大儒来教导。 其他其他像医学院由太医院的一些医官门进来学习,各个学院都是从各自的行业里选择一些青年才俊填充。 这是无奈之举,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教育永远都是一个长期的事情,短时间内是很难见到收获的。 其他的学院都是人满为患,就包括那不受人待见的农学院都有几百人。 唯独郑长生负责的科学院一个学子都没有愿意来的。 靠,郑长生貌似很悲剧啊。 无奈之下,他打上了那一千幼童的主意。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正是可塑性强的时候,要想真正的让科学知识大行其道,那就得从娃娃抓起啊。 这些成年学子,思维观念和价值观都已经形成了,恐怕很难改变。 于是乎,在陆繁和宋濂以及寒山居士汪骏荃三人教导这些孩子的同时,郑长生又加了一手。 一周七天时间,他们三人每人两天负责教授这些孩子诗书经典,而剩下的那一天,被郑长生很是无耻的要了过来。 陆繁和宋濂两个老夫子他们对郑长生是有了解的,都知道他不走寻常路。 这个所谓的科学他们尽管不知道是什么东东,但是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他们都知道郑长生身上背负着郑家先祖德绝学。 他们很是想见识一下,所以,当郑长生上课的时候,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凑了过来,坐在最后面旁听。 而寒山居士汪骏荃,本来打算趁着周末去应邀去吕伯衣蛾的府上做客,可是看宋濂和陆繁两个老夫子都来听郑长生这家伙讲课。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就这么一走了之了,索性就听一会儿,等实在是听的寡然无味了,两个老夫子听不下去了,自己也就可以随着他们离开了。 什么狗屁科学,能有我等圣人门徒,孔家弟子的儒家经典那么高深莫测吗? 反正汪骏荃是不服气的,不但他不服气,就连他的宝贝孙子汪琦也是不服气的。 想我自幼跟随爷爷学习圣人之道,经史子集无所不通,可是也不敢大言不馋的开天辟地的另起炉灶。 郑雨浓十五岁的毛头小子而已,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着圣人之面堂而皇之的自成一家。 这也太狂妄了吧。 虽然你是皇上任命的监院大人,那也不行啊。 学问和知识那是随着日积月累而逐渐增长的,你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学不也才十六年吗? 十六年的学力,你就想称为一派之开山祖师,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姑且听之,一旦听到有什么谬误之处,他打算当场指出,要给郑长生一个难堪瞧瞧。 也给老夫子宋濂和陆繁看看,让他们看看自己这个汪家子孙,寒山居士的亲传之人的学识如何。 到底强不强得过郑长生,到时候,相信大家心中自有公论。 这是郑长生的第一课,也是在大明这个世界第一次传授现代知识,不得不慎重啊。 赖好歹他也是一个后世的大学生,教授这些连幼儿园孩子都不一定比的过的古代儿童,还是要讲究方法方式的。 他在课堂上并未多讲,而是先做了一个简单的试验。 就是用粗盐制作成精盐之法。 这个试验多年前他都做了无数遍了,不过这个方法他可是除了郑家村人之外,并没有对外公开。 今天如法炮制了一下,等雪白的精盐被解析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寒山居士汪骏荃起身,几步就来到讲台前,一把拿过雪白的还散发着热量的食盐。 放在嘴里尝了一下,盐,这是真正的雪花白盐,精品中的精品。 恐怕皇家所用之青盐都跟之无法比拟吧? 这等神奇之术,难道就是郑长生所说的科学。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还真是一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学问啊。 汪家秉持读书报国之理念,数百年来传承不断,可是从未接触过如此奇妙的学问。 竟然用那看似粗鄙不堪的块状粗盐,只是经过几步后就变成雪白雪白的食用盐。 这等高深之学问,实在是罕见至极啊。 老夫子宋濂和陆繁,两人皆品尝之,随即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震撼,深深的震撼! 可着全大明举国之人,也没有如此的见底和学问吧?要不然皇帝陛下也不会才食用的是青盐了。 这可是创举啊,如果此法大行其道的话,受惠者可是全大明的百姓啊。 他们震撼的一批,神游天外暂不用提。 郑长生在三尺高台上侃侃而谈:“科学,包罗万象,乃我郑家先祖研究人于自然之间和谐共生之际,提炼出来的一门具有大智慧的学问。 然而要想学会科学,那么首先得学会算学,相信大家对于算学应该有所闻。 在大家的印象中,无外乎加减乘除而已。 可是我要说的算学,除了加减乘除之外还有更为高深的算法......” 寒山居士汪骏荃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侧着耳朵倾听。 古人早有算学一道,流传于世。 他对于算学也是有研究的,可是郑长生所言之算学,他从未听闻,平方、开方、函数、微积分,这都是闻所未闻的啊。 虽然郑长生只不过是先做了一个概述,并未深讲其中的东西,不过就这,已经把汪骏荃给震的不轻了。 第369章 怎么会是他? 吕伯益提前了三天给寒山居士汪骏荃下了请柬,约定今日来府上一聚。 吕府中是一大早的就打扫庭院,擦洗桌椅,客厅里收拾的是窗明几亮,就差张灯结彩的来欢迎汪骏荃祖孙了。 “小姐,大事不好了,汪听老管家说,老爷请了鼎鼎大名的寒山居士祖孙过府相会。 听老管家的话意,老爷打算把你许配给汪居士的孙子汪琦少爷。” 快嘴的如画,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跑上绣楼,禀告吕婉容。 晴天霹雳啊,这个消息让本满心欢喜的吕大小姐,顿时如坠冰窟,心里拔凉拔凉的。 本以为拦路虎终于没有了,可是突然之间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北地汪家,她早有耳闻。 据说也是世家,文风昌盛,在北方大地上不亚于吕家在江南之地位。 爷爷不知道是怎么了,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却还一味的一意孤行呢。 先是北京李家,话说北京李家的旁系子弟都能够入他的眼,为何郑公子这个正儿八经的嫡亲血脉就是不入他的心呢? 她现在都不敢认自己的爷爷了,这还是那个处处为自己着想,处处护着自己疼爱自己的爷爷吗? 她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肿么了,为什么爷爷要这样子做。 世家?又是世家?难道世家真的就比她的幸福要重要吗? 她有点痛恨世家,为什么一定要门当户对?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自己来成全家族?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李家虽然被皇上抄家,可是现在不是靠着郑公子一家重新又站起来了吗? 家世门风那一点就不如汪家了? 不管怎么说,人家可是李唐皇族后裔啊。 虽然现在家败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架子还在,又有郑公子家的支撑,很快就可以重新崛起。 为什么爷爷的眼光就这么短浅,难道就看不到这一点吗? 她独自在绣房里伤心流泪,绣了一半的荷包扔到了一边,再也无心理会。 吕伯益不是看不到李家重新崛起在即,他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是由不得他回头了。 之前李家出事的时候,他已经撇开关系,可是现在再让他凑上去,这明显是红果果的打脸。 头可断血可流,吕府面子不能丢。 看人家倒霉,赶忙撤出来,看人家得势,又要吃回头草,这名声传扬出去,是好说不好听啊。 不过汪家也不弱于李家,如果能够玉成此门婚事的话,也是一段士林佳话啊。 江南吕家跟北地汪家联姻,这将是在大明读书人圈子里不亚于十级地震的大事件。 铁了心的吕伯益,此刻根本就对孙女的想法抛诸脑后了。 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吕家的长盛不衰,拼了。 儿孙的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爹娘做主,长辈们一言而决的事情,何曾轮到你们私下里情愫暗生,私订终身的? 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等啊,等啊,直到日上三竿,太阳马上都过午了仍旧未见汪家祖孙前来赴约。 这可把吕伯益给急坏了,什么情况啊这是? 以寒山居士的大名,既然答应了的事情,是不会爽约的哦。 要是不打算来的话,就不会答应的。 可是明明已经答应了的事情,却临时爽约,这就让人想不通了。 这一定是有事情发生,寒山居士汪先生肯定是来不及通知自己。 他心里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 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到了呢...... 可是直等到日薄西山了马上,仍旧未见汪家祖孙前来。 这下子吕伯益可坐不住了。 这下面子可是丢大了啊,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去了。 寒山居士汪骏荃,这是欺人太甚啊,如此的戏耍老夫,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呐! 他刚要下令厨房把准备好的食材,倒掉喂狗的时候。 老管家匆忙来报:“老爷,寒山居士汪先生携孙子汪琦来了。” 额,吕伯益把心头的怒火往下压了压,尽量的挤出一丝笑容迎了上去。 他心里都恼怒的要撞墙了,看你寒山居士怎么给老夫解释这事儿,如果不能给老夫一个合理的解释,老夫断然不能善罢甘休。 “啊呀呀,吕老弟,愚兄来迟,万望勿怪,实在是失礼的很呐!老朽在此给你赔个不是。” 寒山居士汪骏荃上来就是一番的赔礼道歉,这下子,吕伯益的怒气全消。 跟他齐名的一方文坛领袖能够如此的低三下四的认错,这面子是给足了他了。 “汪兄太过了,小弟实在是愧不敢当啊。快快屋里请!” 客厅内分宾主落座后,下人奉上香茗,吕伯益轻啜一口放下茶盏,面带微笑的:“汪兄,听说你在雨花书院任教,想必也是繁忙的很。 今日能够拨冗前来赴约,寒舍已经蓬荜生辉了。” “吕老弟,你可不知道,今日老朽可是开眼了,真是长见识。 老朽虚活了近七十载,从未见识过如此奇特的学问,让人不禁扼腕叹息,现在想来,犹自觉得空度岁月矣!” 吕伯益听寒山居士汪骏荃如此盛赞,心中顿时来了兴致。 “哦,有这等学问?不知是哪家学说?自古法家弼士多奇谈,可是他们一脉?” 汪骏荃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否也,恐怕吕老弟是猜不到的,老朽自认为上通天文地理,下知人间百科,可是在那学问面前,就如同懵懂幼童一般无知啊。 想来真是让人不胜唏嘘矣!” 他越是盛赞郑长生的科学,吕伯益越如在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一门什么样的学问啊,竟然让汪骏荃这等饱学大儒都沉浸其中? “汪兄,不妨说来听听,小弟甚为好奇啊!” 汪骏荃一拍大腿,好像是找到知音般的,把椅子往吕伯益面前拉了拉,凑近了道:“科学,这门学问名为科学。 实在是叹为观止,让人心向往之啊。” 他就把郑长生的总论概括的说了一遍,然后拿出用小木匣子装着的,郑长生解析出来的雪白的食盐,递了过去。 “吕老弟你且上眼,看看这是何物?” 吕伯益打开后,尝了一点顿时喜上眉梢:”汪兄,这是盐。可是为何这盐会如此的干净纯洁,莫非就是用科学之术制作出来的?“ “哈哈,然也,吕老弟你果然目光如炬,一看便知道其中的奥妙。” 这下轮到吕伯益诧异了,眼珠子瞪得老大:“这科学竟然有这等法门?莫非乃仙术不成?” 汪琦恰逢其时的接过了话茬:“吕爷爷缪矣,科学是一门集大成的学问,最基础的乃算学,并非仙术。” “算学?这怎么可能,老夫自认为对算学也颇有研究,可是却不识得这等上好精盐制作之法。 算学怎么可能会跟科学有关?实在是让人不能认同。” “吕爷爷高见,这跟小子以及祖父初听科学之际的想法一样。 可是后来总算是明白了,科学就是一门以算学为基础的精益求精的大学问。 其中的计算方式和方程式、公式都是来不得半点马虎的。 尤其是要求基础的算学要学好,否则的话,科学是不会入其门径的。 监院大人讲的明白,任何的一点数据计算错误,都将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对了,吕爷爷,监院大人布置了一道算学题目,小子甚为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在您老面前请教一二可否?” 吕伯益对于算学很是自负,相信自己是不会被难住的。 于是微微一笑:“汪家子孙果然是好学之辈,可见汪兄教导有方啊,有何疑问但讲无妨。” 汪琦稍加思索,便把郑长生布置的作业念了出来:“一个水池有一个进水口,一个出水口,开进水口要两个时辰灌满水,开出水口要三个时辰流完水,请问同时开要几个时辰灌满......” 吕伯益手捻须髯,微微笑着,脑中快速的思索着。 一刻,两刻......随着时间的流逝,吕伯益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良久,吕伯益长叹一声:“此等算学题实在是可笑之际,为何要一个进水,一个出水呢,还要同时打开,这不是荒谬之极吗? 监院大人是谁?老夫定要找他寻个公道。” “前锦衣卫指挥使郑雨浓大人是也!”汪琦不假思索的答道。 吕伯益刚喝了一口茶,差点没吐出来。 嘴里喃喃自语的道:“怎么会是他?” 第370章 帝王心术 如果你在意一个人,那你就会时刻的关注他,如果讨厌一个人,看见就让人心烦,那打死估计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郑长生之于吕伯益就是属于后者。 所以当他听汪琦说郑长生就是这科学一脉的开创者的时候,他是大为吃惊。 孔孟之道统治了封建社会一千多年,期间有无数的流派兴起可是终究是蚍蜉撼大树,不能动摇儒家思想的根基。 也就是在宋朝时候程朱理学以及明中期王阳明的心学还算是有点气候,尤其是王阳明这家伙的心学,几乎是和孔子都相提并论了。 不过归根究底,在怎么开一派之先河,他们也是儒家门徒,脱离不了儒家这一个大的前提。 明朝对于思想流派还是比较开方的,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只要你能忽悠,就不乏拥趸和崇拜者。 但是郑长生的科学,可就不同于其他的任何一种思潮学派了,而是打破藩篱的冲击人们观念的开天辟地之学说。 不研究孔孟之道,只以实用而著称。 这就骇人听闻了。 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考虑的,这等蛊惑人心的学术,竟然背离了孔孟之道,不但不去制止,反而任由其滋生蔓延。 这样下去,长此以往的话,恐怕孔孟之道就要没落了。 无他,有当今圣上的支持,那就是一个天大的依仗啊,假以时日恐怕科学弟子就可以和儒家弟子堂而皇之的分庭抗礼了。 再假以时日的话,恐怕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 自古,圣人学说,道德文章才是治国安邦的不二之法门,岂容这如狼似虎的科学大行其道? 吕伯益眉头紧皱,好半天才开口:“汪兄,难道你就没有看出这科学的悖谬之处?真的就有这么邪乎吗? 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能开一派之先河,难道我等儒家门徒就没有反驳者的吗?” “老朽犹未从震撼中清醒过来,恐怕陆老夫子和宋老夫子他们也一样吧?不过仔细想来,这孩子的科学之说,也确有可取之处。 我等要兼容并包,不用刻意打压之。 否则倒是显得我儒学没有容忍质量。” 吕伯益的针对之意很明显,汪骏荃岂能听不出言外之意来? 不过他并没有吕伯益的先入为主,特意针对郑长生。 儒家子弟遍天下,儒家思想统治中国一千多年,岂能是一个新兴学说能够随意取代的? 听着汪骏荃之言,吕伯益老脸一红。 一方文坛之巨擘,一地儒学之领袖,却如此的针对一个年轻人,还真是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了。 继而哈哈一笑,这一篇算是接过去了,至于水池流水的问题也被遮掩过去。 汪琦也不会这么没眼色继续追问吕伯益,连爷爷都解不出来的科学难题,相信吕老爷子也是无能为力。 南北两大儒学巨擘相会,这是能够引起整个文坛震动的大事件了,要是南吕北汪两家在有联姻之谊的话,这都可以震动整个大明了。 消息不胫而走,昨日晚间寒山居士汪骏荃替孙子答应了和吕家大小姐吕婉容的婚事。 整个京师都轰动了。 之前吕家和李家联姻,结果是不欢而散。 李家虽然几十年前名头还是很响亮的,在南方可以和吕家比肩的存在。 可是最近这些年自李家老太爷去世以后,就逐渐的没落了。 尤其是李家的现任家主李秀峰进入商界以来,名声更为下滑。 现在吕家舍李家而取汪家,这南北合流的大势看来是已成定局啊。 封建社会的统治阶层皆文人也,这要是他们强强联手,那全天下的大明文人无不景从的话,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老朱气的直哼哼,这寒山居士好不识抬举,老子刚把他从北地招来,他就给老子搞事情。 这些酸臭的文人还真他娘的会整事儿。 他们两家联姻,对稳固各自家族的地位是有好处,可是就没有想一下老子的地位稳固不稳固? 在朝文官者,除了开国的武勋之外,哪一个不是孔圣门徒,哪一个不是这两家的门生故旧? 尤其是现在朝堂新进入的这些后生小辈们,跟他们两家无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他们结成一党的话,朋党一起,那对大明千秋万代的统治可是极为不利的。 现在自己的手腕强硬,他们还不敢乱来。 可是自己假如有一天不在了的话,以宋濂这老夫子教育出来的太子,怀柔崇文的性子,那将来说不定就是一个尾大不掉的麻烦啊。 知子莫若父,太子朱标是一个什么脾气秉性,老朱摸的是一清二楚。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啊,老朱的眼光看的确实是很长远,也够犀利,能够一下子看出问题的根源所在。 怎么办?老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上好的铁观音都泡的没有颜色了,还犹自在喝。 王德用很想给老朱重新泡一杯,可是他不干动。 老朱的脸色铁青,这个时候凑上去只有讨打的份儿。 以君王身份阻止联姻,直接给吕家大小姐或者汪家少爷另择良偶赐婚? 这貌似不妥当,容易给人以柄,这是遭人诟病的事情,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做的。 可是要不阻止联姻,那将来大势已成的话,这将是大明江山的隐患啊。 突然,老朱眼珠一转,郑雨浓不是跟吕家大小姐情投意合吗? 老家伙吕伯益是在三的阻挠,他明白吕伯益的心思,不就是想给吕氏家族找一个稳妥的,门当户对的靠山吗? 现在也只有郑雨浓这家伙能够上去搅局了,可是为难啊,想起来小七这个干女儿,心里就有一阵的酸楚升起。 他怎么会不明白小七对郑长生的心思呢,也正是基于此,他之前虽然知道郑长生和吕家大小姐的事情,也眼看着郑长生吃瘪,而没有行赐婚这个终极手段。 要是当初老朱的手腕一硬,或许也就没现在的汪家什么事儿了。 可是为了小七,他是乐于见到吕婉容另嫁他人的。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眼见得南吕北汪,两大文人领袖世家要合流了,这就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了。 为了朱明的江山社稷,就算是亲生儿子的婚姻,他也不得不拿出去做交换的,何况小七只不过是一个干女儿了。 尽管他打心眼里很疼爱小七,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忍痛下决断了。 都说古人三妻四妾,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只有一个,也就是大妻,明媒正娶的那个才是家里的女主人。 才是一个女人在家里身份地位的象征。 老朱决定牺牲小七的大妻地位,让吕婉容上位。 “传郑雨浓来见......” 第371章 小狐狸VS老狐狸 郑长生没有想到老朱对自己的婚事这么上心,竟然亲自传召自己过问此事。 让他意外的是老朱关心的并不是小七,而是自己和婉儿的事情。 这不合常理啊,无论亲属远近,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小七在老朱眼里,才是自己正儿八经的配偶啊? 怎么可能老朱竟然关心的是自己和婉儿的婚配问题?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老朱是那吃哑巴亏的主吗?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既然他乐意见到自己和婉儿携手,甚至到了亲自过问的地步,那事情就不会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了。 郑长生忽然联想到汪吕两家最近的传言来,两家联姻,莫不是皇上不乐意见到两家合流? 果然老朱思考了半天后,终于开口了:“雨浓啊,咱知道你和吕家的那丫头两情相悦,可是现在汪家的小子横插一杠子,咱有心想要玉成你和吕家丫头的事情。 可是实在是不知道从何入手啊,如果就这么下旨赐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呢,这未免会有损君威啊。 婚嫁之事,乃私事,古有言曰:“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在旁人的眼里咱要是把吕家丫头赐婚给你,那就是破坏汪吕两家的婚事啊。 君王这么做是要被人诟病的,可是咱又不忍心看着吕家那丫头嫁作他妇,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呢?” 日,你想破坏南北合流,你想消除祸患于源头,你想为你朱家子孙后代谋长远,可是却要老子当那出头鸟,为你冲锋陷阵,这如意算盘打的也太精明了。 可是现在自己又不得不为老朱当枪使啊,老朱很明显拿捏住了郑长生的七寸。 你要是想不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抢走,那你就得冲锋在前,就得破坏掉汪吕两家的联姻。 这是必须滴! 否则,你就只能看着心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女人。 心爱的女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这种滋味郑长生可不想尝试。 老朱笑呵呵的看着郑长生的脸色来回的变化,心里美滋滋。 他这招太极推手玩的很是得意,要是自己去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一旦被人觉擦到端倪的话,君王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可是郑长生去做得话,那就顺理成章了,年轻人嘛!年少热血,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出一点出格的事情,那是情理之中的,是情有可原的。 别以为咱不知道,你郑雨浓之前可是出动锦衣卫公器私用,监控所有京师的媒妁。 现在你要是为了吕家大小姐,在如法炮制一回的话,咱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郑长生思付了良久,既然你老朱愿意让咱搅和,那就搅和一个给你看,不过那也得争取一个先手利啊。 “皇上,臣和吕家大小姐婉容,自幼相识,这么多年来其心可对苍天表,其意亦可对地言。 懵懂之时亦有约定,她非臣不嫁,臣亦非她莫娶。 可是吕家老太爷横断阻隔,欲棒打鸳鸯,臣请皇上做主,下旨赐婚。” 郑长生说完偷眼观瞧老朱。 老朱刚喝了一口茶,“噗”,差点没呛着。 日了,郑雨浓这小子果然奸诈,竟然把球给踢回来了。 要是能够下旨赐婚的话,咱还和你拐弯抹角的白活半天,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满京师都在盛传汪吕两家联姻的事情,这个时候皇上下旨赐婚他人,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吗? 咱的名声还要不要? “雨浓啊......”老朱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吧,需要咱怎么支持你,你个小狐狸......” 不就是想要咱一句实打实的话吗?还跟咱玩心眼儿,老朱很郁闷。 “臣想要锦衣卫暂时的指挥权,想要做事的话,手里没人是不行的。” 俗话说,聪明人好说,糊涂人难缠。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不用说的那么明的。现在郑长生和老朱是各取所需。 老朱点点头:“咱也没有剥夺你的指挥权,虽然表面上免去了你指挥使的职务,可是你手里的那面金牌咱可是给你留着呢, 再说了,你离开这么久了,你听说过锦衣卫衙门有新的指挥使上任吗? 封长空只不过是以一个副手身份暂时代为掌管,你手里的这面金牌就是指挥使最好的明证。” 额靠,老朱还真会玩。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了,那咱就当一次搅屎棍,把汪吕两家的婚事搅和黄了再说。 就在老朱以为郑长生听到这个消息,会立马欢天喜地的谢恩的时候。 郑长生又开口了:“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 这小狐狸又有什么猫腻?老朱心里都有点打鼓了,刚才绕来绕去的,差点把他绕到沟里。 这次得小心谨慎了,不定这家伙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说吧!咱能做到的,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的。” 老朱这次在话前面加了一个定语“咱能做到的”,言外之意就是,咱要是不想做的话,那就是做不到的,你也不要强求。 “皇上,臣想请皇上下旨,召集京中功勋权贵之家的女眷,以给皇后娘娘侍疾的名义,把婉儿召进宫中一段时间!” 老朱心里一咯噔,啊呀呀,这小子这手釜底抽薪玩的是相当漂亮啊。 京师功勋权贵之女眷,进宫给皇后娘娘侍疾,这太正常不过了。 在此期间,是与外界隔绝的,一切事情必须要全部放下抛开,否则就是对皇后娘娘不敬。 吕婉容一旦进了皇后娘娘宫中,那吕汪两家的联姻事宜必须得暂停。 至于侍疾多久,那是皇后娘娘说了算的。 尤其是未婚的女子,说不定皇后娘娘看上眼了,留在皇后宫中做个女官也未可知。 跟皇后娘娘相处久了,有了感情了,等到了她们出嫁的时候,皇后娘娘谕旨一下,给个恩典啥的,都够她们受用一生的了。 所以,不少人打破头都愿意把自家的女子抢着送去侍疾。 老朱由衷的赞叹郑长生的鬼心眼子真他娘的多,点头同意郑长生的这个“侍疾”的建议。 本来皇后娘娘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不过暂时还没有下床走动,这个时候侍疾也正是时候。 这个主意无疑是解决目前困局和争取时间的不二良方了。 第372章 天机不可泄露 宫中传出旨意,凡在朝为官者,公卿权贵者,包括太子詹士府有品级者,提供女眷详情以供遴选,名义就是为皇后娘娘侍疾。 消息一出,满京师哗然。 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为自家子女报名,而那些身有诰命的夫人们,更是纷纷欲进宫伺候。 吕伯益也在之列。 身为太子詹士府顶级幕僚,更是有着三品的官身,是逃不过的。 吕伯益并没有多想,为皇后娘娘尽孝心,这是臣子们应当应分的,况且听说皇后娘娘的病情大有好转。 进宫侍疾时间不会太长了,婉儿一旦被遴选上,那将是天大的福分啊。 皇后娘娘稍微的给个恩典,那婉儿这孩子的身份地位将是大不同,命运说不定也会因此而改变也说不准呢。 就是将来嫁出去,那有皇后娘娘的恩典在身,在婆家也是倍受尊重的,不会被怠慢的。 天大的好事啊这是。 是以,吕伯益是太子詹士府中所有符合条件的人,第一个报名的。 为此很是受到太子殿下朱标的称赞,如此虔诚之心侍国母,其行也孝,其心也诚,乃群僚之表率也。 太子殿下大笔一挥,直接不经过内务府遴选,而直接进入皇后宫中侍疾。 啊哈,吕伯益老怀大慰,这么些年在太子府中没有白效力啊。 还是太子殿下对他恩重如山啊。 人就是怕比较,那么多的公卿权贵家的小姐们,还得排着长队等待内务府的遴选,他家的婉儿直接“保送”。 这份殊荣,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有的啊。 于是吕伯伯兴冲冲的回家安排去也! 看着吕伯益离去的背影,太子朱标放下手中的笔,有点想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如此的安排? 难不成父皇看上了吕家的大小姐,欲收入后宫不成? 要不然的话,他老人家怎么特意给自己下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旨意? 可是话说,吕家的姑娘不是跟郑雨浓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吗? 突然,他心头一震。 额,这莫不是郑雨浓的意思? 最近吕汪联姻之事在京师中传的沸沸扬扬,这里面未免没有郑雨浓的影子在里面啊。 以他在父皇面前受恩宠的程度,父皇为他下一道谕旨,并非难事。 还有,今天父皇问自己对汪吕联姻看法。 当时并未多想,只是称颂这是一桩良缘,父皇的脸色当时就沉下去了。 他老人家并未责怪自己什么,只是让自己回家好好想想。 初始自己不以为然,可是现在想来,郑雨浓和父皇都卷入其中,那就没有那么简单的了。 这就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问题了,这得上升到朝堂政治的高度去看待了。 细思极恐啊!还是父皇深谋远虑,当朱标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后,倒吸一口凉气,久久的没有说一句话...... 汪琦正值年少,正是血气方刚,青春萌动的时候。 这么多年来在北地,也没少有上门给他保媒拉纤的,而且皆为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青春貌美的女子。 可是没有一个能入他眼的,但是今时今日可不同了。 吕家乃江南望族,文人士子之顶礼膜拜的大家族。 首先一条就是门当户对,这没得说。 尤其是见到了吕家大小姐之后,他的魂儿都飞了。 不禁感叹:此女只应天上有,九天仙子下凡尘啊。 当吕伯益提出要结为姻亲只时,他兴奋的差点没晕过去。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也尽管吕大小姐都没有拿正眼看他,但是这不妨碍汪琦心向往之。 寒山居士汪骏荃本来是很犹豫的,可是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眼睛里都要冒出火花了,他也不在犹豫,当场拍板。 只待寻来良媒,就上门提亲。 可把汪琦给乐坏了,爷爷真好。 这小子鼻涕泡都要美出来了,如此佳人实在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寻啊! 说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一点都不过分。 天老爷啊,真是显灵了。 这一趟京城真的没有白来啊,北地白云观的道士曾经给他算过一卦。 说他此次南行福缘深厚,有奇缘等待他。 这不是正好应验了吗? 当夜这厮兴奋的觉都没睡好,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吕大小姐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外面归来上楼时候的倩影。 虽然说相思不是病,可是要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的话,那就是病了。 次日,汪家祖孙用早餐,在餐桌上素来稳重端庄的汪大少爷,竟然失魂落魄的,而且不自觉的嘿嘿傻笑。 这可把寒山居士汪骏荃老爷子给惊着了。 怎的,一夜之间爱孙就如此模样? 莫非中邪了不成? 古人迷信,这一点都不夸张。 尤其是文人,研究易经八卦的,周易对文人来说那是必修的一课。 恰逢其时的,汪家府门前来了一个自称龙虎山的道士,路过此地,想要进府讨碗水喝。 汪骏荃自然是热情迎进门来,古时出家人还是很得混的,甚至比后世的出家人都得混。 关键是这个时候的出家人受人尊重啊。 龙虎山道人看到公子汪琦的时候,扭头就走,连水都不喝了。 还边走边说:“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这可把老爷子汪骏荃给吓蒙逼了。 ”啊呀,道长请留步,道长请慢行!“ 说着就追了上来。 ”仙长,您这话是何意啊?还望仙长告知一二,解老朽之迷惑。“ 只见这为仙风道骨的道士,一挥手中拂尘,闭上眼睛,手掐道诀,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嘟囔的是个啥玩意。 “哎!也罢,看老先生如此心底良善的份上,贫道就破个例。 不过,真是有点让人难以启齿啊!” 汪骏荃立马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来:“仙长,莫要嫌弃,这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还望仙长指教啊。” 道士,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锭长叹一声:“哎,看老先生如此信任贫道的份上,那贫道也就不再有什么好犹豫的了,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此等天机本不宜泄露,可是今日贫道为了老先生的家宅平安,就算是被五雷轰顶又有何惧?” 第373章 一连十六卦,卦卦皆不详 郑长生差点没有忍住笑出声来,汪骏荃老爷子一脸庄重的表情,看样子对郑长生装扮的这个道士,都要五体投地了。 额,迷信在古代原来是如此的被看好啊。 没错,这个道士是郑长生装扮出来的。 这得力于刺杀老朱的那个假妇人的那张面具,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看起来薄如蝉翼,吹弹可破。 可是却结实异常,只要覆盖在脸上,在稍加化妆点缀就立马是另外一副样子。 上次在胡惟庸的府上,郑长生就小试牛刀,竟然没有被看破,这让他信心倍增。 锦衣卫整合出来的额情报是,寒山居士汪骏荃一生笃信道教,并且很是推迟道家的养生心法。 这就是有空子可以钻了,这跟胡惟庸一个德行。 无论是任何人,总是有弱点的,不过有的人伪装的比较好,你看不出来他的弱点所在。 可是一旦找到这个人的弱点,那这个人就瞬间被人玩弄股掌之上,随意的拿捏。 摸准了汪骏荃的七寸,这才使得郑长生有信心,施行这个计划。 一个占卜用的龟壳,里面装上七枚铜钱,放在手心里来回的摇晃,然后洒出铜钱在铺了桌布的檀木案几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文王卦,六爻占卜术。 作为周易创始人的周文王,他的这套文王卦很是被神话了。 很显然汪骏荃是对文王卦颇为相信的,都可以用顶礼膜拜来形容了。 一连十六卦,卦卦皆不详。 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有哲人说,世上不管任何东西,都没有是相同的。 可是就是这么巧了,这十六卦竟然是同一种卦象。 不用说郑长生了,就单说寒山居士汪骏荃,脸色苍白的吓人,没有一丝的血色,额头的冷汗直接就下来了。 随着郑长生最后一卦,也就是第十六卦出来之后,他一下子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似的,整个身子一下瘫软在竹椅上。 郑长生偷眼观瞧,额,靠,不会把老家伙给吓蒙逼了吧。 说实话,这摇卦的手法,他可是练习了不知多少遍,两条胳膊都是酸麻不堪的。 为了摇晃出这种卦象,郑长生可是发了狠,下了死功夫的。 最多的一次,他能摇出二十次相同的卦象。 卦象这个东西怎么说呢,虽然是同一个卦象,但是铜钱散落的位置也不尽相同,不过只要大概的位置准确就为同一个卦象。 这就跟摇骰子一样,只要你点数相同,管你在桌面上呈现什么状态呢? 汪大公子对于易经八卦涉猎不深,可是也跟随爷爷学过一些。 按照周易记载,天干地支相结合,基本的常识和吉凶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天了噜,十六卦,没有一卦是显示吉祥如意的。 全部是大凶之像,这换作是谁心里能好受啊。 虽然龙虎山仙师并未言明到底是什么,可是他一看到自己的时候就神态异常。 这就让人无限的遐想啊。 汪琦颤抖着嗓音:“仙师,这,这,这卦象......” 郑长生摇头长叹一声:“哎,不瞒公子,此乃下下之卦象也!” 然后又是摇头,面色露出为难之色,不过低头沉思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道:“贫道,既然答应老先生,要道破天机,那就不能食言。 不过,这真的是有损天寿啊!” 汪琦都要哭了,人最怕的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言语了。 就如同你去医院寻医问药,大夫摇头叹息不语,这他娘的多吓人啊。 一锭十两重的雪花白银出现在汪琦的手掌心上:“仙师,不要嫌弃世俗之人的烟火气,这是一点心意,您无论如何千万要收下。 还望仙师赐教,万望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能有幸躲过这一劫难,我汪家必定感恩戴德,其后,还有重礼奉上。” “公子严重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奉行济世救人之理念,岂能为了区区世俗之黄白腌臜之物而动心?” 寒山居士汪骏荃这会儿,清醒过来了。 狠狠的瞪了宝贝孙子汪琦一眼:“住嘴,黄毛小子懂得什么,大师乃世外高人,你这样张口闭口钱财的,岂不是侮辱了大师的高尚品格,岂不是看清了大师的无上功德之心。” 他随即起身,转过头对郑长生深深的一揖到底:“大师不要怪罪,后生晚辈小子口出无状,还望大师勿要生气。” 郑长生被这祖孙俩的一唱一和给弄的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行骗了,胡惟庸府上就有过一次经验。 可是像这祖孙俩对道家的崇拜敬仰之情的,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可是为了婉儿,为了老朱的遏制南北文人士子合流的大业,他选择了无视。 “老先生,实话给你说吧,这十六卦,卦卦都显示不详之征兆,是贫道在龙虎山修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 实在是乃大凶之兆也! 贫道有句话想问,以着贵祖孙之骨骼面相乃大富大贵之人也,何以会印堂发黑,呈现杀身之像呢? 这实在是不应该的啊。 是以贫道拼着全身的法力,施展十六卦大像之法,可是无一幸免,卦卦皆中,这就让人难以释怀了! 是否最近有什么得意忘形之事发生呢?为了施主家的百世太平,为了消灾解难能够找到源头,还望老先生要如实相告才行啊。“ 郑长生这个逼装的很有范儿,左手捻须髯,右手掐诀咒,尤其是那拂尘在手中一晃的逼,装的简直是天衣无缝。 汪骏荃喃喃自语:“得意忘形之事,得意忘形......” 突然寒山居士汪骏荃脸上的表情,冷冻了起来。 莫不是和吕家联姻之事? 除了这一个事情之外,并无其他的事情发生啊。 汪老爷子的脸色凝重起来,之前他对于和吕伯益老友的联姻,赶到很是欣喜。 从未从别的层面去考虑,儿孙的婚姻大事,这是一个家族的私事儿。 可是仔细想来,尤其是从多方面去考虑的话,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也算是身在朝堂了,作为大明皇帝陛下亲自请过来,为朝廷效力的人物。 北地文人士子顶礼膜拜的的一个大人物,跟南方同样身份地位的人联姻。 这政治意味就明显浓厚的多了。 莫不是仙师说的正是这件事不成? 第374章 忽悠不死你 寒山居士汪骏荃的修养还是足够的,尽管内心翻江倒海,可是表面平静无波。 虽然根据郑长生的“提示”他想到了和吕家联姻之事,可是并未说出来。 但是汪琦这小子就不一样了,郑长生本就意有所指,经过他脑海里的加工后,直接惊呼出来:“爷爷,仙师所指,莫不是孙儿跟吕家大小姐的婚事不成?” 郑长生差点没笑出声儿来,这正是他需要的东西,只有借助汪家祖孙二人的口说出来,他才好借题发挥。 于是,郑长生眉头紧锁“哦”了一声后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人生最最得意之事,恐怕还真如公子所言,真的应了卦象所示啊。 无量天尊,敢问对方女子的生辰八字可有,让贫道推算一番,说不定可以化解一二。” 吕婉容的生辰八字,郑长生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说出来,可是此时情况不同,只能是佯装不知。 双方家长订下婚约的第一步就是互换庚贴,这是少不了的。 汪琦呆呆的发愣,心中苦涩的一批。 好不容易,相中了一个绝色佳人,可是谁曾想到竟然是这般的不顺。 他想起来之前人们对吕家大小姐的传言来,据说她幼年之时就有高僧大德给她推演过命数。 说是此女子乃不详之人,天煞孤星下凡,克亲、克夫、克自己,无所不克,总之是谁沾谁倒霉。 可是不是有高人指点已经化解了这戾气了吗?怎的到如今仍旧这样的煞气逼人哦。 庚贴在寒山居士汪骏荃的手中掌握着,他是看过上面记载的生辰年月的。 于是坦言相告之,并附上孙子汪琦之生辰八字。 在看郑长生,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手里掐着诀咒,拂尘不断的随着脚下踏着的八卦步挥动着。 这神棍的形象,郑长生真是演绎得颇为到位。 郑长生脚踩九宫,足踏八卦,一番上蹿下跳后,终于稳定身形,手掐诀咒指向苍穹,脸上的冷汗直流。 这可把汪家祖孙给吓蒙逼了。 龟龟,这仙师是使出浑身解数了啊,真不愧乃得道的高人也。 就别的不说,就光是看脚下的九宫八卦步,这就不是寻常人能够使的出来的。 是以,现在,他们对郑长生是更加的崇敬有加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甚至都对郑长生顶礼膜拜之了。 估计现在郑长生说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没有丝毫怀疑的。 装神弄鬼了一番的郑长生,面色凝重的道:“果然如此,天煞孤星的命格,一旦被煞气所沾染,那将是滔天的祸患啊。 这是有抄家灭族的危险的,所为蛇鼠不相见,一见必有难啊。 贫道奉劝老先生,赶紧给你家公子推掉这门婚事,否则大难临头矣!” 汪大公子都要哭了,好难过哦! 他敢拍着胸脯子打赌发誓的说,吕婉容是他这辈子第一个如此动心的女孩。 似他这等富家子弟,美艳不可方物的绝色佳丽也见识的多了,也早就识得和女人的个中滋味,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女子似吕婉容让他如此痴迷的。 可是,尽管再怎么痴迷,这是要命的事情哦。 当断则断,否则必遭其乱,所为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忍痛割爱的滋味,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 汪大公子手抚着胸口,一脸痛苦之状,仰天长啸一声,哏喽一声,晕厥过去。 额,这下可让老爷子汪骏荃慌的一批,赶紧按人中,掐虎口的,抹擦半天才算是把宝贝孙子给弄醒过来。 在看此刻的汪大公子,两行清泪湿润眼眶,一缕痛苦之色笼罩面颊,两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混沌不堪。 神呐! 这还没怎么着呢,宝贝孙子就被克的如此凄惨。 这要是将来成了亲,那还不得真如仙师道长所言,给全家带来灭顶之灾? 这婚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继续下去了。 赶紧的得推脱掉才行。 寒山居士汪骏荃,面皮突突的猛烈跳动着,心中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不断的涌来。 仙师说的对啊,吕家的丫头的属相乃蛇,自己的宝贝孙子是鼠。 真是应了蛇鼠不想见的偈语啊,另外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成语“蛇鼠一窝”,乃贬义之词也。 自己孙子这只鼠,无论如何也不能迎娶一条蛇进来。 况且这条蛇还是命犯天煞之人,如此蛇蝎女子,进入汪家,那岂不是整个汪家都要完蛋了? 痛定思痛之下,寒山居士汪骏荃心里哇凉哇凉的:“对不住了吕老友,汪汪家是不能接受这门婚事了。 至于此女有谁接手,那就不是我汪某人所敢想的了。 所为死道友,莫死贫道,无论如何只要此女不嫁入我汪家就好啊。” 三百两雪花白银,被一个下人用托盘托着,上面还覆盖了红绸布,这是给郑长生的谢意。 靠,不愧是北地汪家,世家高门大户之人。 一出手就是三百两雪花白银,哈哈,老子就笑纳了。 要知道这可是官银,也只有官宦人家,高门大户之人家,才有这上等的白银。 古时候流通的银钱可是分为三等的。 上等的就是这雪花白银,纯度极高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这是官银,一般只在上层人物中间流动。 基本上市面上很少见到。 再就是纹银,所为纹银,就是铸造之时,由于模具不是那么精密,有气泡而且纯度不那么高,有一定的纹路的银子。 这些银子多见于一般的寻常富户之家,大多数的士绅阶层中间流通的就是这种。 还有一个真正流通的银钱,就是铜币。 这是在大明百姓中间,广为流通的一种钱币。 就像手里握有银子的人,他们想要买东西,这个时候也得先换成铜钱才可以的。 并不是影视剧中所见到的,上去拿出一块银子就能买东西,这是不可能的。 郑长生面上水波不惊的收下银钱,起身告辞而去。 反正老子该做的都做了,该忽悠的也都忽悠了,就看你汪家祖孙是怎么选择了。 不过他相信,汪家祖孙肯定不会在继续跟吕家联姻了。 嘿嘿,跟小爷抢女人,忽悠不死你...... 第375章 发难 雨花书院郑长生的书房内,老夫子陆繁和鲁神仙两人焚香手谈不知多久了,茶水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泡了。 才见到郑长生从外面脚步匆匆的回来。 郑长生都习惯了,两个老人有事没事的总是在他房间待着。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是自己在旁边伺候着他们,观看他们在棋盘上黑白分明的厮杀。 这也成了郑长生的乐趣了。 雨花书院,远离市井的烦嚣,清静中更显宁静。 一炉焚香,两人对坐,茶香氤氲,手谈争锋,也是两位老人的乐趣所在。 另外,还有郑长生这个得意的弟子,在一边伺候,更是乐趣无穷。 不过今日,两人似乎并没有全身心的额投入到棋局中间。 他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下着棋,一边喝着茶水,面上都有焦急之色。 好在郑长生总算是回来了。 老夫子陆繁,把手里的棋子一放,招手示意郑长生过来。 着让郑长生有点摸不着头脑,老夫子这是怎么了啊,看样子是有急事要跟自己说啊。 于是不敢怠慢,忙上前施礼见过两位师傅。 “雨浓,你总算是回来了,恐怕你还不不知道吧,雨花书院要出大事了。” 郑长生眉头一皱:“恩师,是何等样的事情,劳烦您老如此替徒儿忧心?” 还没等陆繁老夫子说话,鲁青山不耐烦的道:“孩子,你赶紧的准备一下,吕伯益联合了南北大儒,孔孟弟子,要来向你发难了。 说你的科学,完全背离了孔孟之道,是乃有违圣人宗旨的一门奇淫技巧,还说你教授学生此道,是破坏我大名根基的大不孝之举。 罔顾君臣纲常,不替君父分忧,反而撬动君父之江山社稷,是要遭受世人唾骂的悖逆之徒。“ 额,靠,吕伯益这是恼羞成怒了估计。 可是老子又没得罪你,干嘛死咬着老子不松口呢。 不就是咱想要娶你家的孙女嘛!至于这么不死不休的嘛! 要不是他是婉儿的祖父的话,郑长生甚至都想使点手段,栽赃陷害一番,使其进笆篱子享受一下人间惨痛。 可是不能啊,他再怎么着也是婉儿的祖父,说不定将来也会成为自己的祖父呢,这怎么好意思下手啊。 不要怀疑郑长生的能力,他现在掌握着锦衣卫这支庞大的力量,想要收拾一个老学究,那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地。 郑长生双手握拳,尽力忍耐心中的愤懑:“他们意欲何为?想要如何发难?” 老夫子陆繁盯着郑长生端详了一下:“他们要和你辩论,要把你的科学驳斥的体无完肤,从精神层面上,把你击垮把你打败。 使你无颜见江东父老,让你自觉忏愧,收回你的科学理论在雨花书院的传播。” 日,果然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尿罐子镶金边靠的是好嘴儿。 一帮耍嘴皮子功夫的老酸腐之人,还想要打败后世已经成体系的科学理论,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哈哈,尽管放马过来吧,咱接着就是。 郑长生打定主意,微微一笑道:”夫子,莫要担忧,小子的这科学乃我郑家先祖呕心沥血所创作出来的,岂容他们这些人挑衅之? 莫说就是一帮嘴上之乎者也不断,道德文章治世的老家伙了,就是孔孟亲来,小子也是不惧怕分毫。 这次趁着这个机会,小子就为我郑家先祖正名一下。 到底是看看是孔孟之道有益于治国理政,还是我郑家科学之学说更胜一筹,相信经过这次的交锋,世人自会给出一个公道的结论。“ 郑长生说的是极为的自信和肯定。 老夫子陆繁和鲁青山两人是了解郑长生的,毕竟相处了那么多年,郑长生是一个什么脾气秉性,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太清楚了。 郑长生这孩子从来不做没把握额事情,但凡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就必定是可行的。 以往的种种给皇上的建议,都足以证明这一点。 现在郑长生这只小公鸡,斗志昂扬,看样子是胸有成竹的。 他们不禁深深的为吕伯益默哀起来。 对于吕伯益,鲁青山和他的关系并没有那么深,也就是在来到京师之后,才算是熟悉的。 可是老夫子陆繁跟他的关系比较好啊,几十年的交情了。 文人的圈子就那么大,几个为首的,有名望的人,书信往来不断,说是至交老友也不过分的。 可是现在,老夫子陆繁很明显并没有站在吕伯益的一端。 对于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人,你在怎么努力也是无济于事的。 老夫子陆繁对于郑家先祖的遗作,说实话心生向往久矣。 若不是当年小七这丫头一把火,将那些宝贝的书籍全部付之一炬的话,他估计现在也早就拜读过那部大作了。 不过趁着,吕伯益的发难,见识一下从郑长生这孩子口中说出来的郑家的大智慧,也未尝不可。 虽然郑长生在雨花书院,现在也有教授郑家科学知识,可是毕竟进度慢的很,也都是一些基本的算学知识。 他想见识真正的郑家科学中的核心绝学。 不光是他有这个想法,就连鲁青山也有这个想法。 他真的想见识一下郑长生之前给他说过的,郑家先祖关于伤科的论述。 虽然郑长生在医学院里,有讲述,不过才开始而已,都是一些初级阶段。 在之前在郑家村的时候,郑长生就讲过这些,他想听的是更高深的关于伤科的大学问。 这次吕伯益的发难,估计是不会涉猎伤科,想要听只能等郑长生继续在医学院教授。 是以,他可不希望郑长生失败,可不希望吕伯益一方得胜,否则的话,郑长生就要从雨花书院退出去了,再也没有颜面立足在雨花书院了。 就包括远在皇城里的老朱,都听说了这件事儿,他的兴趣当时就提起来了。 郑雨浓要以一人之力,独战群儒,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哦。 整个文人集团群起而攻之,这次咱到要看你郑雨浓如何用科学应对之? 第376章 经国治世哪家强 雨花书院都要沸腾了,三千学子除了那一千名幼童外,剩下的两千人皆成年者。 他们对于世事的把握和洞悉,可要比心智还不全的孩子要成熟多了去了。 监院大人郑长生接受了,以吕伯益为首的大儒集团的挑战。 这场辩论恐怕要名垂史册啊,自董仲舒在汉武面前献出儒学这个”美人“后,汉武帝就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这么多年来儒家思想从未断过传承,哪怕是五胡乱华,汉人都要被杀绝种了都没有放弃过儒家思想。 就这样传承了上千年的儒家文人集团的群起攻之,以郑长生一个尚未到弱冠之年的少年人,能够扛得住这多大儒的”轮番轰炸“吗? 这还真是一个未知数啊。 真的,郑大人如果一败涂地,他们这些人还学个毛毛的科学啊。 势必科学将再也不被世人所接受,就此沦落就在一瞬间啊。 是以,整个雨花书院的广场上,挤满了围观者。 谁不想看看这事关雨花书院生死的一战啊。 宋濂、陆繁、鲁青山三人的身份有点尴尬,他们跟郑长生一样都是雨花书院的人,同时呢,也都是儒家出身的人。 所以他们三个被安排在旁观席上,属于中间派,跟那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武勋一起坐着。 大明洪武朝的武勋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体,他们大多数是跟老朱一起打天下的老人。 也大多数都是跟文官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人。 能够有一个人代替他们教训一下这帮子文人,他们当然是乐意之至的了。 甚至还有人开出盘口,行博彩事。 不过说起来郑长生还真的是挺悲哀的,这些武勋们兴高采烈的跟他不断的点头示意,打着招呼。 可是这些人押宝没有一个买郑长生赢的,哪怕你象征性的买一点呢,可是让人失望的是几乎众口一词的笃定郑长生要输。 他们虽然很乐意看到郑长生教训一下这帮文人士子,但是他们并不是傻子。 一人之力硬抗一帮人的轮番轰炸,这能是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能接的下来的? 做梦呢。 朱小四走过来拍了拍郑长生:”兄弟,保重啊!四哥钱不多,这次就不买你赢了,我还得留下本钱娶老婆呢。“ 日,见利忘义啊,这还是兄弟吗? 郑长生早有准备,五千两银子买自己赢,不过他是让小七出面购买的。 就算是他想自己买,可是手里也得有钱啊。 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小七手里捏着呢。 在人群中女扮男装的小七,心中紧张的一批,这可是五千两银子啊。 少爷,你一定要加油啊,可不能输了啊。 输了的话,家里得三个个月吃糠咽菜了。 这些钱是夫人从钱库里拿出来,给李家族人的生活安置费用,暂时放在她手里保管的。 虽然她也可以去银库提银子,但是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小财迷“,怎么能够容许这么浪费钱财? 可是少爷说了,一定要买自己赢。 那少爷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会赢的。 她是愿意打心眼里相信少爷会赢得。 不过,怎么看着情况有点一边倒的趋势啊。 全部都是买婉儿爷爷那边的,少爷这边的只有朱小四意思了一下,买了一百两。 可是朱小四回头就在对方那边买了五百两。 啊,世风日下啊,连四哥都不看好少爷了。 小七紧张、矛盾极了。 她很想把钱撤出来,可是看着已经封存到大箱子里的银钱,被两个小厮抬走,她的心有点发凉。 郑长生很纳闷,这谁开的盘口啊,还这么的明目张胆?并且井然有序,有人数钱,有人记录,有人封装,有人押送。 这一条龙的服务,看样子是老手了啊。绝非第一次干这事儿。 日了鬼了真是。 还有更日鬼的呢,老朱竟然意外的来凑热闹了。 当老朱的依仗远远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沸腾了。 哇咔咔,没有想到皇上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中的抽出时间来共襄盛会,实在是难得啊。 这更应该载入史册的。 老朱并没有过多的扰乱大家的意思,他的依仗停了下来,他单独的乘坐銮驾来在高台上就坐。 一道纱帘把他于大家隔开。 这气氛就有点紧张了。 竟然惊动了皇上了,这能是一般的事吗? 吕伯益看了一眼好友,大儒邓韬和邹奋点点头。 虽然他是发起者,可是他并不能率先上去舌战之。 再说了,身份在那放着呢,上来扛把子就上去了,要是败下阵来,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大儒邓韬一捋胡须,站起身来,手指点郑长生:“兀那小子,黄口乳儿也,年未及弱冠,学不足五车,竟然大言不馋的另开山门。 开山门道也罢了,可是却摒弃我儒家正统,视我等儒学弟子如无物,实在是有点欺人太甚。 想我儒道尊师孔孟二子,其道经国,其法治世,为何单单你科学一派独鄙视之?抛弃之?” 郑长生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这老夫子两眼瞪得溜圆,一副义愤填膺之状,看来是被自己的科学没有秉持儒家思想,而气的不轻。 “夫子在上,小子有礼了。 尊者口口声声言曰,儒家思想经国治世,可是如何经国,如何治世?可否举例来辩!” 这可搔到邓韬老夫子的养处了,论起来儒家经典,他如数家珍,可谓信手拈来。 于是乎子曰不断,从经史子集一直到大学中庸再到论语集注,说的是嘴角冒白沫,唾沫星子乱飞。 总而言之一句话,在他对于儒家经典的解读之下,那就是治大国如烹小鲜,循序渐进即可教化万民,使国之长治久安。 老夫子邓韬的这番演讲,引来阵阵掌声,赞叹声不绝于耳。 啊哈,邓韬很是享受大家的赞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开心的笑容来。 小七很想哭,她心疼那五千两银子。 坏了,坏了,这么多人都拍手称颂那老家伙,看样子他的演讲很是得人心啊。 那少爷岂不是要输定了?我的银子...... 第377章 掉坑里了? 对于人们对等韬的赞扬,郑长生不以为然。 言之无物,烦烦空谈,你就是说出花来,也不如做一件实事儿,做一件对老百姓有益的事情来的重要。 “老夫子果然熟读儒家经典,小子是自愧不如,实在是汗颜的很。 这么多年来,小子虽然也对儒家经典是书不离手,但是并未有如您老理解的这么透彻。” 额,郑长生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尤其是躲在纱帘后面的老朱,胡子都撅起来了,郑雨浓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这才刚刚开始,还没有一个回合呢,就这么认输了? 这明显不是这小子的行事作风哦。 就在老朱郁闷不已的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皇爷爷,孙儿猜郑监院后面肯定有后手,有反制邓夫子的方法。” 老朱听着小奶腔,顿时换作一副面容。 满面春风的把说话的小家伙搂在怀里:“嗯,允文说的好,皇爷爷也是这么想的。郑雨浓这小狐狸奸诈着呢,恐怕他的反制一来,就该轮到邓韬笑不出来来。” “皇爷爷你看,郑监院笑的好阴险哦!” 老朱透过纱帘看到郑长生,一脸的坏笑,心里就是一咯噔啊。 这家伙,可别犯了众怒啊! 要知道邓韬可是我朝文人中的佼佼者中的几个硕果仅存的人物,很是受人敬仰的。 门下弟子无数,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要是得罪死了邓韬,以后郑雨浓要想在朝堂站稳脚跟,恐怕没那么容易哦。 一众人给你穿小鞋,给你拆台,你想办什么事情都成不了。 老朱可是很了解这些文人的小心眼的,一旦要是恨上你了,满嘴的恭维,满脸的笑容,可是一转眼就给你背后使绊子下刀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 文人的笔墨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啊! 他不禁为郑长生担忧起来。 郑长生可是他着重培养的人才,目前是因为年龄太小,无法让他位列朝堂,可是一旦到了合适的时机,他是准备重用的。 就这样一个大明未来的栋梁之才,如果毁在小人的手里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小七真的哭出声音来了,少爷的脑子莫非被驴给踢了不成?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认输了,那可是五千两银子啊,就这么打了水漂了。 朱小四递过一个手帕:“琪妹妹,五千两银子而已,你家不至于缺这点钱,看你悲痛欲绝的样子,实在是太小家子气。” 小七一把夺过手帕,擦了一把眼泪,气鼓鼓的瞪着朱小四:“感情不是家的银子,你当然不心疼。 少爷也真实的,就是扔进水里听个响动,也比这白白扔了的强啊!” 朱小四深知小七的脾气,尽管被怼,可是敢怒不敢言,值得忍气吞声。 不过他看着手里的赌票,不禁洋洋得意起来:“哎,这么快五百两就翻了三倍,瞬间就是一千五百两。 结婚酒水钱是有了,要买醉仙酿,最好的,最甘洌的醉仙酿。” 小七更难受了,浑身的不得劲,从头到脚都透着颓气。 实在受不了朱小四的小七,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了朱小四的脚趾头上,站起身碾了一下。 啊哦!朱小四正在得意之中,突遭袭击,疼的他冷汗直流。 如果不是担心,大吼之下会惊扰到父皇,他真的想鬼哭狼嚎一番。 太疼了...... 用钱刺激小七,这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吗? 郑长生看着得意痒痒的吕伯益一帮大儒,微微一躬身:“不过,小子要说的是,邓老夫子尽管文章妙笔生花,引经据典舌灿莲花。 可是这对于困顿的民生,对于积贫积弱的大明财政,有何助益?” 寂静,吓人的寂静。 静悄悄的雨花书院广场上,就连掉一根针都能听的见。 邓韬的笑容就那么僵在脸上了,吕伯益捋胡须的手悬在半空中,老半天不见动静。 就连老朱的身子不由得一震,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年紧三岁的朱允炆,慵懒的躺在皇爷爷的怀里,好奇的看着场上的郑长生。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似乎他对郑长生的话很感兴趣。 对啊?任你舌灿莲花这对于黎民百姓的生活有什么用呢?虽然他也认同老夫子的儒家思想,这对于教化万民是很好的。 但是诚如郑长生所言,于民生无实际意义,于国库收入更无半点关系。 治国说到底不是还是要国富民强吗?难道就靠着几篇文章,几本圣人经典书籍,就能解决老百姓饿肚子,朝廷缺银子吗? 很显然这是不成立的。 他都有点对自己天天所学的书籍产生疑虑了,如果郑长生说的是对的,那自己还读个劳什子书啊。 整天的之乎者也的烦都烦死了,这么仔细一品的话,貌似还是郑监院的科学来的比较实际啊。 他幼小的心中,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了。 大儒邹奋厉声呵斥:“郑监院,看来你对你的科学很是自负哦。既然你说我儒家不能做到你的科学就能做到吗? 实在是荒谬之极,难道就靠着你的算学就能使得我大明国富民强不成?” 靠,姜还是老的辣,这邹奋还不傻,知道从侧面反驳,知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这么一个反问句丢过来,场面上的尴尬局势算是暂时的缓解了。 吕伯益不禁心中暗挑大拇指,不愧是大儒啊,才思敏捷,单论这一点自己是不如之的。 郑长生整理了一下衣襟,微微一笑:“邹老夫子问的好,小子就是敢这么说。不知道你可曾听过户部大力推广的汲水利器“压水泵”,还有兵部大量应用到军中的滑轮组?” 邹奋点点头:“滑轮组老夫略有耳闻,而那压水泵老夫家中就安装的有几个,厨房打水做饭,丫鬟婆子洗衣、洗菜的确是方便的很。 可是老夫相问的是,这跟你的科学有什么关系?” 额,老朱心里不禁默默的为邹奋悲哀起来。 还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人家郑雨浓利用其先祖之科学制造出来的,你说能有什么关系? 邹奋看到郑长生嘴角泛起的那一抹上扬,突然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可是又一时半会儿的想不通关节在哪里,莫不是掉进这家伙的坑里了? 邹奋惴惴不安起来...... 第378章 童言无忌 “滑轮组省力至极,为军方后勤和工部造办以及河道整修,大型工程营建提供了便利,这是不是于国有利? 压水泵虽然造型简单,可是使用方便,诚如邹夫子所言,家中也有应用,这是不是利民?” 郑长生两个反问丢过去,邹奋都蒙了。 “是利国利民又如何?这跟你的科学有何关系?” “这两个东西的发明者,正是区区不才!” 邹奋手指着郑长生:“怎么可能?滑轮组乃金宁知县周明通大人所献,后来被皇上慧眼识珠,从众多废弃文牍中发现,才加以应用。 而压水泵这等利器,亦是吾皇率先发现,从民间重金购得。 这些全部是吾皇之功德,你这厮竟然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为你所为的科学张目,实在是可恶之至,无耻至极。 皇上、列为大人,在此都是明证。” 周明通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冲着坐在纱帘后面的老朱躬身施礼:“皇上,臣周明通可以证明滑轮组乃郑监院所做。 当初臣所辖下郑家村,在其族长郑三旺带领下自行整修道路和修建桥梁。 期间桥墩甚巨,无法安装到位,正是有郑监院大人根据其祖传书籍,有所启发而专门为之所造,时年郑监院不满五岁。” 额,雨花书院都沸腾了。 啥玩意?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就能造出如此利器,真乃骇人听闻啊。 最重要的是周明通大人很是咬文嚼字的说“祖传书籍”,这四个字可是着实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球。 郑监院授课之时就说,其科学能乃其先祖所创。 现在看来还真是的哦,这郑家先祖必定为不世出的饮食高人啊。 可惜的是这等高人竟然甘于清苦,就这么被隐没在穷乡僻壤间。 实在是让人赞叹其隐士风骨啊。 如果这位郑家先祖,不甘于清贫,想要博取功名利禄的话,仅凭借这两个物件,都可以换来无尽的财富和无上的地位吧? 老朱开腔调了:“邹夫子,咱可以证明,压水泵乃是从郑监院手里重金购得。时年他才七岁,因家中田地无水灌溉,就发明此等汲水之利器。” 邹奋傻眼了,邓韬也傻眼了,吕伯益更傻眼了。 科学?竟然有如此大用,那要是真凭良心说起来的话,还真是比空无一物的儒学要实用的多。 但是儒学岂能因此而被打败,这是所有文人士子所不希望看到的。 吕伯益拍案而起:“好就算是你科学可以利国利民,可是我儒家也是治国必不可少的驭民法宝,历朝历代都奉为国之瑰宝,更是我大明之不可动摇的根基。” 被郑长生打了个措不及防,一下子形式逆转之下,验看邹奋都羞愧都无地自容了,吕伯益终于站出来了。 再不出来,这场面下,老友邹奋斗恐怕都要羞愧难当,想要一头撞死了。 有这个不利的局面,完全是他的反问,看似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可是熟料想掉进郑小子的坑里了。 一下子给他的科学找了一个发泄口,无形中科学形象大增,光彩照人起来。 周明通和皇上的证明,一个不满五岁一个刚满七岁,郑小子的光辉形象都有点刺眼了。 其实郑长生真的想从道德和法制的辩证关系论述一下,儒家思想主要是靠道德治国,而法制才是一国之根基。 但是看了看现场的情况,儒家弟子群情激奋,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恨不得都要把他生吃了。 算了吧,情势所逼,还是不要树敌过多了。 毕竟势单力孤的,想要说服这些古人,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能够证明科学是利国利民,是可以和儒学相提并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就足够了。 相信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实用不实用每个人心中都有有一个数。 就连吕伯益恐怕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算学应用吧? 当年在太子詹士府中的时候,他可是很推崇自己的算学的。 为此还很是做了自己一段时间的“听众”呢。 如果郑长生真的要一驳到底,那就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老朱为此深深的担忧不已,不过看郑长生,并没有打算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的架势,老朱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可是这要怎么分出输赢呢? 这是所有人都担心的问题。 “皇爷爷,您不是说大明律和皇明祖训乃我朝之根基吗?”小家伙朱允炆的声音很大,奶声奶气的一嗓子震撼全场。 额,原来是皇太孙殿下,怪不得皇上要用纱帘格挡一下呢。 这个时候纱帘掀开了一个角,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露了出来,冲着郑长生眨巴了一下眼睛,笑了笑。 小家伙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月牙一样,可爱至极。 靠,这小家伙就是朱允炆?日了,都说隔辈亲这一点都不假啊。 看样子小家伙才三岁的样子吧,老朱动辄就带在身边,这宠爱可不是一般的哦。 吕伯益傻眼了,是彻底的傻眼了。 本来他还想扳回一局呢,可是随着皇太孙的一句童言,这下子败局已定了。 谁敢反驳? 皇太孙朱允炆重复的可是皇上的话,大明律和皇明祖训是大明的根基,你敢说儒家思想吗? 你敢反驳吗? 那你的意思不就是儒家思想比大明律和皇明祖训还要牛逼?还要高出一头? 这不是扯淡呢吗? 除非这人的脑子有问题,或者进水了,才敢傻逼一样的上前驳斥。 皇权才是最至高无上的,其他的再封建社会里,都是渣渣,都是为皇权服务的工具。 你想要超越皇权,那不是找死吗? 输了?就这么输了? 朱小四愤愤的一拍大腿:“我的银子,银子啊!早知道都买生哥儿了,不过还好,幸亏买了五百两,算下来还是有盈利的。” 小七开心的笑了,笑的很是肆无忌惮,都笑出声儿来了。 这下子可是大赚了一笔啊,转眼间就是翻了几倍,还有什么比这更赚钱的啊。 那些没有买郑长生的武勋们怨声载道,骂声四起,吕伯益祖宗八代都给捎带上去了。 而那些文人士子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吕伯益脸色苍白,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久久的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手捂着胸口,不住的大口喘气,额头上的汗珠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掉,突然间一头载到在地,人事不省。 第379章 皇太孙师 郑长生真没想到结局会是这个样子,这要是老吕头就此与世长辞的话,郑吕两家的世仇就算是彻底的结上了。 别说和婉儿有个结果了,这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这个结果郑长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谁能想到老吕头这么经不住打击啊。 可别出什么事情啊,这是郑长生最迫切的希望了。 好在老朱出巡,身边跟随的都有御医,老院长秦明上前诊治一番,总算是把吕伯益从昏迷中搭救回来。 几个年轻力壮的士子,用软榻抬起老吕送回府中。 这几个士子路过郑长生身边的时候,横眉怒眼的,都要吃人了。 郑长生郁闷啊,本想着能够稍微压过儒学就行,不会直接给老人家难堪的太狠。 这个小屁孩朱允炆一句话,直接定输赢。 就算是儒学一脉众人,想要反驳都没得机会。 他们惹不起老朱,惹不起皇家,可是还惹不起自己么?这可不就把自己当成罪魁祸首了吗? 小七不明所以,兴奋的来到郑长生身边:“少爷,我们赢钱了,好多的钱!” 额,那几个抬着吕伯益的士子走的更快了,其中一个还回头望了一眼郑长生。 那幽怨的眼神,愤怒的表情,都要吃人了。 “少爷,那人的眼光好奇怪!” 额,这丫头,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在给自己上眼药。你少拉一点仇恨值能咋地? 朱小四走了过来,拍了一下郑长生的肩头:“果然是好样的,相信从今天起,你的科学没有人敢在攻讦之了,父皇都给你背书了。 这就是一个鲜明的支持态度啊,雨花书院你尽可以一展所长。 还有,谢谢你咯,今天四哥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买了你赢,顺便四哥也赚点零花银子。” 无耻,还能更无耻一点不? 你别以为咱没看见你买老吕头赢,花费的钱更多。 郑长生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朱小四:“多谢四哥支持,不愧是好兄弟!” 说完一转身逃之夭夭。 “这话咋听着这么刺耳呢?咱可是真心实意的支持你啊生哥儿,你说对吧,琪妹妹。 哎,你别走啊,琪妹妹......” 雨花书院内,皇太孙朱允炆小手翻看着账簿:“皇爷爷,除了四叔和琪姑姑还有周明通三个人赢钱了,其他的都输钱。 十几万两银子的进账呢,孙儿以为像这样有意义的事情还要多举办几回,那皇爷爷就不会为银钱发愁了。” 郑长生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的个真真切切。 就说嘛,开盘的人井井有条,一丝不乱,感情是老朱在当幕后的庄家。 “允炆,切记,以后这样的想法要不得。国事岂能儿戏之,这次只不过是赶巧了而已。你以为你的这点小聪明能够为我大明江山社稷带来福音吗? 不过看你这孩子孝心可嘉,着赐锦缎三匹,东珠一盒。” 朱允炆兴奋极了,一蹦一跳的:”吴六子说的果然没错,只要孙儿能够给皇爷爷赚钱,替您老解忧,您一定会开心的。“ 老朱赏赐完朱允炆后,脸色就是一沉:”你这孩子真是胡闹之极,如果不是皇爷爷我发现的早,及时的派人接盘,你能够有现在这般轻松? 这是要出大乱子的。 来人啊,把鼓动皇太孙耍闹的那三个太监乱棍打死,尤其是吴六子,皇太孙年纪还小,竟然如此的诱导其不学好,实在是可恶至极。 立刻装入麻袋摔死!” 朱允炆被老朱突如其来的发飙,吓蒙逼了。 刚才皇爷爷还高兴的要赏赐自己呢,可是一转眼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而且还把从小就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几个贴心的太监全部处决了。 小家伙垂头丧气的流起眼泪来,大眼睛眨巴眨巴,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脸颊。 婴儿肥的小脸上,两道水痕,看起来甚为可怜。 靠,竟然窥破皇家天机,这是退出去呢还是进去呢? 郑长生犹豫不决。 “雨浓,进来吧,咱刚才就发现你了,你还想逃咋地?” 老朱一句话,把郑长生给叫进来了。 “皇上,臣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你这小子,是不是想咱踹你两脚?听见就听见了,咱也没打算瞒着你,叫你来是有事要交代你,你倒是会躲清闲,想溜是不是?” 郑长生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没老朱看破了。 “皇上,哪能呢,您召唤臣过来,臣怎么敢跑。不知皇上叫微臣过来,有何吩咐?” 老朱瞅了一眼郑长生:“刚才你也听见了,皇太孙身边的人尽是些奸佞之辈。咱想着呢,皇太孙身边一定要有身负大才者监管教导才行。 不知你意下如何?” 老朱这咋不按常理出牌呢?么个意思,让咱给你孙子当老师? 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太子、皇太孙,这是一国之正统,未来大明帝国的接班人。 选老师岂能这么儿戏?不是应该是有饱读诗书的大儒教育才行的吗? 太子就是有大儒宋濂亲自教导的,怎么到了孙子这里,就变了捏! 可着满大明,满朝堂,大儒明士多了去了,干嘛非得跟自己过不去啊? 这次自己的树敌可是太多了,恐怕天下所有的儒家弟子都会跟自己过不去的。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面前的这个小家伙吗? 要不是他的一句“大明律和皇明祖训乃国之根基”,自己还没到这么尴尬的地位呢。 这差事看样子是丢不掉了,老朱的意思很坚决,看似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可是这哪里有半分有商讨的余地啊? 这明明就是硬塞到自己手里的意思啊。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坚决了,咱要是扭捏起来,倒显得有点侍君不诚了。 “感谢皇上的信任,臣定当不辜负皇上的厚望,把我郑家先人的智慧,尽力的灌输给皇太孙殿下。 不过嘛!......” 老朱眉头一皱,果然这小子挺会顺杆爬的,这一转折就开始要提条件了吧? “不过什么?有什么问题尽说当面。” “皇上,皇太孙殿下身份尊贵,作为臣子教导殿下是份内的事情,可是假如皇太孙殿下不服从臣的管教,那臣作何应对?” 哦,原来是担心这个啊,想想也是,自己的宝贝孙子,从小就被自己养在身边,娇崇的很,是有点小性子,不太好管教的。 老朱想到这里:“雨浓啊,咱既然把皇太孙交给你管教,那就是对你极度的信任。 作为老师,你尽管的调教,放心大胆的管教,咱不会给你增加任何的思想负担。 另外,皇太孙既然要交给你管教,那就得有拜师礼,就得以恩师长辈之礼对待与你。 否则的话,咱是不答应滴。” 朱允炆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看了一眼郑长生,小家伙嘴角微微的上扬,歪着小脑袋做沉思状...... 第380章 初调教 “臣还有一个要求,虽然有点过分,但是臣还是要说。” 老朱有点不耐烦:“有什么一股脑的都说出来!咱能答应的一概照准,只要你能够把皇太孙教导好,把你们郑家的绝学都倾囊相授。” 日,老朱的野望有点大啊,这是要让他们家的接班人,万全掌握“郑家先人的智慧”啊。 不过也好,就怕你没所求。 从小学到大学,学的东西多了去了,再加之自己掌握的后世那么多知识,以朱允炆三岁身,恐怕有的他学的了。 “臣以为皇上既然要把皇太孙交给臣来教导,那一切都要按照雨花书院的规矩来办。 暂时抛开皇太孙的身份,跟普通学子一样,否则碍于身份的问题,不知道要有多少繁文缛节和麻烦。” 老朱眉头一皱,也对啊,郑雨浓考虑的很切合实际。 要不然的话,课堂上不够给他施礼的了,那还上不上课? 朱允炆有点想哭,这什么破地方啊,半山腰的要啥啥没有,还要跟普通的学生一样,这可太煎熬了。 从小他就被娇生惯养的,被当成掌上明珠一般的宠着,现在让他暂时的抛却皇太孙的身份,来书院就读,这可是有点不习惯。 还有,听郑长生的意思,假如自己不听话,搞不好他还要跟惩罚普通学生一样的,惩罚自己,这可怎么行? “皇爷爷,孙儿不要再这里读书,孙儿保证以后一定不胡闹了,一定乖乖的听话,请皇爷爷不要把孙儿丢在这里。” 小家伙泪眼汪汪的撒娇上了。 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之前他只要一流眼泪,一撒娇,基本上皇上对他言听计从,从未有过驳他面子的时候。 但是这次竟然丝毫的不管用。 老朱眼珠子一瞪:“允炆,不得胡闹。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就是雨花书院的学生了,切记,跟着师傅要好生的学本事。 等你学成的那一天,皇爷爷一定为你骄傲的。”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孙儿习惯了有人跟在身边伺候着。还有,要是孙儿想皇爷爷了可怎么办?呜呜......” 小家伙朱允炆卖惨的哭上了。 老朱舔犊之情不由的一阵翻涌,是啊,这孩子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猛然一下子要是离开了自己,还真是不太习惯。 他看了郑长生一眼。 “皇上,皇太孙身边可留两个照顾的人,另外每七天可以有一天的假期。那个时候,皇太孙可以回宫看望皇上。” 额,老朱看了看哭花了脸的孙子,忍痛的点点头:“嗯,如此甚好,那皇太孙就交给你了。 来人,起驾回宫。” 老朱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个棘手的皇太孙。 不过老朱还是够意思的,临走前还留下了他持在手中的那条马尾鞭子。 金丝缠绕的握柄,上面还镶着珠玉,珠光宝气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条鞭子郑长生识得,因为朱小四没少挨打,都是拜这条鞭子所赐。 这就是一个管教朱允炆的尚方宝剑啊,老朱说的明白,要是皇太孙不听话,尽可以用这条鞭子招呼之。 朱允炆真的很苦逼,苦逼到愁眉不展,苦逼到泪水涟涟,苦逼到眼看着老朱的銮驾早已经消失无踪了,还犹自站在书院门口痛失声。 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这是朱允炆的内心真实写照。 两个小太监早已经换了一身寻常普通家庭下人的服饰,战战兢兢的站在皇太孙的身边,他们不敢劝阻,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这小爷的脾气他们可是太知道了,一旦犯了混,谁都拦不住。 尤其是心情不爽的时候,谁要是这个时候上去触霉头,那等着倒霉的就是他们。 小家伙初次离家,难免会有不适应,郑长生并未真正的像是对待普通学生那样。 再说了,嘴上说说可以,但是人家毕竟是龙子龙孙啊,岂能就真的不管不问,如同寻常家庭的孩子一样对待? “允炆,你皇爷爷把你交给为师了,既然进入雨花书院,那就要按照规矩来知道不?现在我命令你不准让人搀扶你,你要顺着台阶一直走到山上的书院里。” 两个小太监,看好不容易皇太孙殿下,不在哭泣,小手抹了一把眼泪,他们刚要上前搀扶。 说是搀扶,其实就是两个人用手搭成一个人轿,让朱允炆乘坐罢了。 可是他们刚一动作,郑长生就下了这个命令。 刚才皇上下旨吩咐的时候,他们两个可都在身边听着呢。 这小郑大人,虽然是得了皇上的口谕,可以管教皇太孙殿下,但是也不能这样严苛啊。 皇太孙才三岁多,这上千级的台阶,让他这小身板怎么能抗的住? 可是敢怒不敢言啊。 谁让人家是得了皇上谕旨的呢? 朱允炆有点不干了,让我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读书,咱也认了。 让咱精简下人,也可以。 可是现在让人家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爬这么高的台阶就有点过分了吧。 小家伙两手卧成拳状,仰着小脑袋看着郑长生暗暗的发狠。 “在还没有拜师以前,你还不是本太孙的老师,你没有资格管教我。” 郑长生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小家伙,不禁暗笑,还是太毛嫩啊。 于是把手里的黄金鞭子使劲的甩了一个鞭花,“啪”的一声炸响。 “额,貌似皇太孙说的很对呢,没有拜师以前,你是算不得本监院的弟子。 不过你总是皇家的子孙吧?不知道你见识过没有这条鞭子的厉害,你四叔小时候可是没少尝试它的滋味。 当时啊,我就在旁边看着,皇上下手那叫一个狠。 啧啧......看样子这条鞭子也好久没有开荤了,是不是要尝尝皇太孙细皮嫩肉的滋味呢?” 朱允炆脸色大变,额头上青筋暴跳,心里突突的蹦的厉害。 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样子自己要是不听他的话,他真的会下鞭子的。 这可是皇爷爷的御用鞭子啊,打了自己也是白挨。 关于这条鞭子的来历,他可是太清楚了。 除了父亲没有挨过打之外,他的几个皇叔,哪一个没有尝试过它的味道。 诚如郑长生所言,尤其是四叔朱棣最为之甚。 皇祖母讲起来皇爷爷揍四叔的时候,都掉眼泪,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是一说起来就伤感。 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小家伙咬咬牙,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一眼郑长生,随即扭过头对身边两个伺候太监说道:“你们滚远点,今日本太孙就不信了,还能征服不了这一千多级台阶。” 说完,赌气一样的迈开小短腿,向上走去...... 第381章 大智慧 皇太孙朱允炆赌气的后果很惨,非常之惨,用两个小太监的话说是惨不忍睹。 一千多级台阶,就算是一个成年人,慢慢的悠着劲的往上走,还不一定一口气能上去。 就算是最后上去了,那也是双腿酸麻,有的苦吃呢。 就别说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了。 尤其是朱允炆这小家伙赌气,开始的时候跑的非常快。 可是还没等到一百级台阶,他就不行了。 他娇生惯养的,何曾吃过这苦头啊。 满身大汗,双腿打颤,都要飘起来了。 两条腿都好像不是他的了。 这怎一个酸爽了得? 郑长生跟在后面,笑呵呵的看着小家伙,看你能撑到几时。 要是跟咱服软了的话,还能照顾你一下,可是你要是不服软,那就真对不住了。 就是走到天黑,你也得给老子走,就算是爬你也得爬上去。 又坚持了一会儿,已经爬了一半了,小家伙朱允炆爬在地上彻底的不动了,哭的肩头耸动,凄惨无比。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太累了,想起来宫中的锦衣玉食,想起来皇祖母、皇爷爷对他的宠爱,他好像回家。 两个小太监都吓坏了:“郑监院大人,不能再让皇太孙殿下这么走下去了,不然的话会出事儿的。 真出了事情,我们谁都逃脱不干系。” 郑长生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个小太监:“皇太孙殿下从小就是被你们这些阿谀逢迎之徒给惯坏了,这等挑战都完不成,可见身子得弱到什么地步啊。 还何谈将来纵马扬鞭的驰骋疆场?如何能够肩扛大明的江山社稷? 再敢聒噪,休怪监院不客气,把你们的狗腿打断,扔到后山的悬崖下去。” 两个小太监顿时脸色蜡黄,憋得紧紧的,再也不敢出言相劝。 郑长生慢慢的走到朱允炆的身边:“起来,堂堂皇家子孙,大明未来之希望,就这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吗?” 这话深深的刺激了朱允炆的小心脏,他从一记事起,就被大家告知他爷爷是大明帝国的皇上,他的父亲,将来也是皇上,而他将来更是会接班称为皇帝。 皇帝嗳,多么尊贵的一个称呼。 未来的九五至尊,贵为天下之主的他,怎么能被眼前的这些台阶所难倒? 将来他是要足踏日月,肩挑社稷的英明帝王。 诚如郑长生说的,身子如此的孱弱,将来怎么能够统御万千黎民,怎么能够沙场驰骋? 实在是太有损皇家的颜面了。 他努力的挣扎着身子,站了起来:”我一定可以的,都不要扶我。“ 哟呵,小家伙的倔脾气上来了。 郑长生呵呵一笑:”慢,今天就算是为师教给你的第一课。 不要小看了这攀爬台阶,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朱允炆愣住了,搞个毛毛啊,这不就是爬石阶吗? 这会有什么学问,净是胡扯。 可是,他的小脑袋瓜子告诉他,既然郑长生这么说了,那必定是有道理的,他也很好奇,这究竟有和学问在里面。 ”郑......老师,您说,有什么学问,弟子洗耳恭听。“ 额,早有着态度,还至于吃苦受累的? ”允炆呐,你知道你刚才上石阶为什么会那么累不知道?“ ”弟子不知,望老师教我。“ 朱允炆不愧是老朱亲手教育出来的,最起码识时务为俊杰这句话算是理解透彻了。 ”你有没有发现为师上台阶,为何不直着上,而是左边上一阶,右边上一阶?“ 朱允炆这下可惊呆了,是啊,为何呢? 他一边爬一边回头看,当自己一口气爬了几十阶,把郑长生远远的撇下的时候,还得意洋洋呢。 到底这是何道理?难道他说的学问就在这里面不成? ”老师,弟子愚钝,不能窥破门径,望老师指点。“ ”这就牵扯到科学这们学问里面的高深的问题了。“ 于是郑长生就把物理学里面的省力的原理讲述一边。 尽管他也知道朱允炆是听不懂的,可是还是装着很高深莫测的讲授,嘴角都要冒白沫子了,才算是把原理讲述清楚。 郑长生故意的讲的很慢,讲的很多,拖延时间,以便朱允炆恢复体力。 这番论述,可把朱允炆给惊讶坏了。 龟龟,自己的这个小老师还真如皇爷爷所言,身上的能耐大着呢。 皇爷爷说要是能够学他身上一半的本事,就足以使得大明物阜民丰了,要是学得他全身的本事,就能足以上大明千秋万代的传承不衰了。 初始还以为皇爷爷是在忽悠他,可是现在看来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就单单一个爬坡上台阶的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小事中,竟然包含蕴藏着这么多的学问,小郑老师身上该是多有本事啊。 他尝试着,按郑长生说的走之字形,果然轻松的多了,没有那沉重的负重感了。 啊哈,朱允炆就像是打开了一扇奇妙之门似的,又好像找到一个好玩的玩具似的,左一下,右一下的,玩的是不亦乐乎。 剩下的台阶,皇太孙朱允炆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完的,虽然时间上慢了点,走回书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夜幕即将笼罩下来。 郑长生吩咐人给皇太孙准备了热水沐浴,尤其是洗完澡以后,又用热水给皇太孙烫了一下脚。 还教授了小太监一套足底按摩术,很是让皇太孙朱允炆舒服了一把,小家伙舒服的直接就在躺椅上呼呼的沉睡过去。 皇极殿的老朱,是第一时间得到郑长生和宝贝孙子的这次交锋的消息的。 飞鸽传书,这在大明可是最便捷的速度最快的消息传递方式。 老朱看着山上穿回来的消息,把手里的纸条放在牛油蜡烛上点燃焚毁。 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好小子,果然没让咱失望,处处皆学问,古人言果然诚不我欺。连爬个坡上个石阶就有如此的说道,科学乃大智慧也!“ 安顿好了朱允炆这尊小佛,郑长生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婉儿要是知道了是自己把他祖父给气成这个样子的,她会怎么想? 第382章 这下可玩大了 人要是真倒了霉,那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 诚然,吕伯益就是这么以为的。 大张旗鼓兴师动众的去要讨伐人家,结果被抬着回来的。 这脸可是丢大发了,吕府以后还有何颜面位居江南文人之领袖? 老朽还有何颜面在太子詹士府中位居首席? 随着他这次倒霉,让他伤心的事情接踵而至。 北地汪家,竟然辞掉了婚事,连庚贴都给退回来了。 尽管寒山居士汪骏荃在信中妙笔生花,道歉连连,可是这遮掩不住他们家对婉儿的鄙视和厌恶。 后来打听清楚了,龙虎山一位真人就汪家和吕家的联姻占卜了十六卦,卦卦都是不详之征兆。 婉儿的厄运又来了?天煞孤星一枚,克亲、克夫、克自己。 神呐,连自己都克,这命格真的如此的悲惨吗? 吕伯益痛苦不堪,蒙着被子是嘶声痛苦出来。 不是说迈过门槛三年可免灾吗?怎么到头来还是没有消除掉,我的婉儿厄运加身呢? 苍天不公,世道难平啊! 怪不得对婉儿有意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大霉。 胡金鹏贵为一国之宰辅家的公子,对婉儿起了心思,可是换得胡家连根拔起。 自己给北京李家的公子刚订下婚约,可是北京李家的厄运就来了。 要不是郑长生的从中搭救,恐怕李家就要家破人亡了。 这不,刚又跟北地汪家联姻,可是汪家的公子据说倒地晕厥,差点中风不起。 如果不是偶遇龙虎山真人一连十六卦的泄露天机,恐怕还不知道婉儿的厄运始终难消。 ”哎!“吕伯益止住哭声,擦干眼泪长叹一声。 这种感觉,如果不是设身处地的去感受,是无法理解他内心的悲凉的。 吕家大小姐不详之人的名声,如同春风吹醒沉睡的冬日一般,一阵风儿似的,传遍了京师大街小巷。 婉儿的终身大事,算是完了,彻底的完了。 吕伯益使劲的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脑袋,呜呼哀哉,悲凉不已。 之前那些对吕婉容垂涎欲滴的公子哥,甚至是不怀好意的花丛老手,这个时候纷纷上门了。 提出要纳妾的要求。 毕竟妾不等于妻啊,一顶小轿子抬过门而已,玩腻歪了还可以送人的一个玩物罢了。 娶妻会不详,会被克死,可是纳妾并不在此理论之中啊。 吕伯益愤怒之下,抡起大棒子,把这些人统统的给打出府门,聘礼扔的府门前都要堵塞了。 倒是便宜了一帮流浪汉叫花子,纷纷上前哄抢之。 郑长生看着锦衣卫密报回来的消息,心头不禁一阵酸痛。 他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为了能够阻止吕伯益这个老顽固,为了帮老朱阻止汪吕联姻,这么做虽然是成功了。 可是却也无形中对婉儿也是一种莫大的伤害啊! 泪洒衣襟,以泪洗面,都不足以形容此刻婉儿的状态。 听密报说,如果不是如画及时的阻止的话,婉儿就纵身从楼上跳下去了。 郑长生狠狠的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这干的叫什么事?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自己能够阻止婉儿的继续寻短见了。 好吧,那就尽全力一搏吧。 “来人,给我备马!” ...... 吕府客厅,吕伯益愤恨不已的看着上门来亲自求亲的郑长生。 满腔的怒火,都要把吕老爷子的血液点燃沸腾了。 还不是你郑长生搞出来的这个什么狗屁科学,使得老夫一败涂地。 现在名声尽毁,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现在你小子竟然还敢趁火打劫的,上门来求亲。 你想的倒是美,做梦去吧。 害的老夫如此凄惨,还想做我家的孙女婿,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这就是红果果的挑衅,这就是看老夫笑话来了。 他一刀杀了郑长生的心思都有。 不过很明显,他吕老夫子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能力。 杀了郑长生?在脑子里想想罢了,真要付诸行动,恐怕等待他的将是把吕家推入深远,那是万劫不复的哦。 一辈子为了吕家的名望,为了吕家的地位奋斗不止的吕老爷子,是不会这么愚蠢的。 突然吕伯益心中一阵的翻腾,他想起来龙虎山真人批命的事情来。 一连十六卦,卦卦皆不详,克亲、克夫、克自己。 婉儿的命格连自己都克,看来也是命不长久了啊,要不是如画这丫头手疾眼快的话,恐怕这丫头就把自己给克死了。 与其这孩子把自己克死,还不如把眼前的这个大仇人给克死呢。 想到此,吕伯益的变化让郑长生都感到不可思议。 吕伯益老夫子竟然一口答应了自己的求亲,这突如其来的松口,让郑长生都傻眼了。 这答应的也太爽快了吧? 难道没有什么条件?没有什么附加的要求,比如让自己放弃科学,承认科学是不如儒学的。 再比如广而告之,向他老人家认输服软之类的。 可是什么条件都没有,就这么一口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爽快的程度,比大个子一口一个脆梨都要干脆,简直就是嘎嘣脆。 “郑家小子,老夫知道你惦记我的婉儿久矣。老夫也知道我那丫头她的心思,以往的是老夫的不对,不该看中门户之见横加阻拦。 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只要你能对我的婉儿好,好好照顾她幸福的平安快乐的生活下去。 老夫就是死也瞑目了。” 额,这更是意想不到,老夫子竟然先向自己认错了,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郑长生心中激动的一批,都要跳起来了。 当即跪倒在地:“祖父大人在上,受小子一拜。” 吕伯益伸手扶住郑长生起身:“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你也不要妄图似那些腌臜泼才一样想法,把我的婉儿纳为妾身。 我吕府的大小姐出嫁,那是需要三媒六证,需要明媒正娶的大房夫人,少此任何一项,那就不要在跟老夫谈了。 这些你能做到吗?郑家小子?” 吕伯益冷笑一声,直勾勾的盯着郑长生。 “小子能做到!”郑长生一拍胸口,当即答应。 吕伯益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孙女不答应,孙女宁愿孤独终老,宁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不会嫁入郑家。” 郑长生扭头看去,婉儿,竟然是婉儿...... 这下可玩大了,这丫头恐怕已被自己的十六卦命格给误导了...... 第383章 暗示 伊人憔悴淡梳妆,满面忧思显凄凉,轻移莲步款款行,好似从不识郑郎。 吕婉容微微一福:“多谢郑公子抬爱,小女子早已看破红尘,恐要佛却公子美意了。” 言语淡淡,略带冰冷之意。 郑长生心焦不已,干着急没办法。 当着吕伯益的面,他又怎么能够倾诉衷肠,况且跟老朱密谋之事,又怎能泄密? 这丫头不是应该在皇后宫中侍疾吗?怎么回来了? 吕婉容突然间的出现打乱了郑长生所有的计划,本来这事只要吕伯益这个老顽固开口就成了。 丫头的苦闷生涯随着嫁入郑府就终结了,可是先前的计划制定的时候,就忽略了吕婉容会从宫中突然回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为什么皇后娘娘会突然间的放她回家。 按照跟老朱的约定不应该是这样的哦。 恐怕丫头已经知道了十六卦的事情了,这个消息对她的刺激有多深,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吕伯益呆呆的怔立当场,这丫头不是做梦都想着要跟郑家小子比翼双飞吗? 之前老夫不答应的时候,寻死觅活的,可是现在答应了,她却反而要变卦了。 这到底是肿么了嘛? 年轻人的感情真是看不懂了,老了,老了,真不中用了。 这一刻吕伯益真的是有点心灰意冷了。 自己这么多年来,费尽心机的为了吕氏家族能够长盛不衰,可是又有几个人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呢。 虽然说之前千方百计的阻挠她的婚姻,可是那也不是为了她日后的日子过的好吗?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这孩子的脾气倔犟的很呢,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 吕婉容的话深深的刺激到了他的心,“看破红尘”,这是要准备出家的意思啊! 吕伯益刚才还在为能够利用孙女的命格,克死郑长生以解心头之恨呢,可是这一刻,他犹豫了,真的是犹豫了。 他不知道刻意的坚持着所为的面子有何意义,更不知道这么做值得不值得。 一股浓浓的愁绪和痛彻心地的哀伤,涌上心头,五味杂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这孩子是对的,她应该能够猜测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古人教曰: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或许面子真没那么重要。 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在这一刻,吕伯益好像是顿悟了似的,大脑中无数个念头飞驰而过。 放下,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对婉儿对自己对吕家,这都是不二之选。 这小子在婉儿的心中竟然这样重要,这是吕伯益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为了不克这小子,竟然断然拒绝求亲。 吕伯益是有点感动的,冰冷坚硬的心出现了一丝的松动。 “郑家小子,老夫问你一句,假如老夫真心的想要把婉儿嫁给你,你是否会在意关于她的种种流言蜚语? 你是否会一如既往的,不离不弃的对她好,直到照顾她到寿终正寝的哪一天? 在假如婉儿的命格会给你家带来灭顶之灾,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娶她吗?” 对于吕伯益这番发自内心的问话,郑长生能够感觉出这一刻老爷子是真心的。 郑长生咳嗽一声,清了一下喉咙,然后很是深情的看着吕婉容:“无论将来怎样,是贫穷还是富贵,是健康还是疾病,或是同生,亦或共死,小子绝不会抛下婉儿。 小子从不信命,小子的命硬的很,曾经在鬼门关头走过一遭的人,阎王也是不收的。 只要能跟婉儿在一起,小子什么都不在乎,希望您老能答应。” 这下轮到吕婉容傻眼了,原来自己在他的心里是有着这么重要的位置。 开心吗?开心! 激动吗?激动! 幸福吗?幸福! 可是这一切貌似来的太晚了,不过能够得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也足够了。 就算是自己晨钟暮鼓,青灯古佛,也是心安的。 这丫头怎么就无动于衷呢,可把郑长生给急坏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婉儿看,可是她只是和自己眼神一碰之下既选择垂下青丝。 根本不给他使眼色或者暗示什么的机会。 “吕爷爷,给您说句掏心掏肺的话,其实自从八年前在三法司初见到婉儿的时候,小子惊为天人,后有幸代笔写下檄文,此缘一也! 在后,庆寿寺道衍法师处相识,此缘二也! 其缘三乃小子家中避祸三年之朝夕相处,那个时候小子就想,如果将来能够娶得如此娇妻此生无憾矣! 曾记得借戏言相约今生相伴,几年来始终不敢忘记,恐婉儿姑娘早已不记得了吧?” 这话看着是说给吕伯益听的,实则就是说给吕婉容听的。 吕婉容泪眼婆娑,心里在大声的疾呼:“不,我没有忘记,没有一刻忘记过!” 吕伯益此刻一拍桌子:“果然是有情有义,你能不嫌弃我家婉儿,宁愿被命格所误也不放弃。 老朽今日就答应与你。” 他转过头对吕婉容道:“孩子,爷爷之前是错了,可是现在爷爷知道错了,你要是心里有气,心中有恨,也放下吧,原谅爷爷好不好?” “哇”的一声,吕婉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长久来的委屈,长久来的心酸,在随着她扑入爷爷怀里,重新感受温暖的时候,释怀了。 良久,郑长生瞧瞧的抹掉眼角的泪:“明日里是黄道吉日,小子会备下聘礼,请恩师长辈,三媒六证,交换庚贴,订下亲事。” 吕婉容心在滴血,明明知道自己的命格会给他,甚至家族带来不详,可是他还是选择这么做。 自己要不要答应他,还是坚持己见选择遁入空门? 怎么办?他转身要走了。 “等一等,郑公子。”吕婉容终于不再犹豫,上前阻拦。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呢,郑长生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食指轻轻的挠了一下。 并且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坏坏的样子,眼光闪烁,使劲的眨了一下眼睛。 额,这不是当年在郑府的时候,两人联手作弊,赢小七银子的表情吗? 他给自己这个暗示,究竟是何意? 第384章 大婚(上) 京师沸腾了,所有权贵圈子里都在盛传,雨花书院监院郑长生竟然亲自登门吕府求婚。 这可真实奇了怪了啊,以吕老爷子那倔脾气不把他打出来就够给面子的了,竟然破天荒的不计前嫌,允诺了这桩婚事。 那日在雨花书院,老爷子当场绝倒的惨状,可还在大家的脑海中没有散去呢啊。 这一转眼的功夫就结亲了,啊哈,你老吕头牛逼哄哄的吗?怎么一转眼就蔫了捏? 不,你知道个啥?人老吕头这是在报一箭之仇呢。 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家的丫头的命格么? 那是克亲、克夫、克自己的天煞孤星,这下郑家要倒霉咯,不相信的话拭目以待吧! 这还用你说,老子早就知道了好不好,还真是可惜了了啊,郑长生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他的福气还是晦气。 青年才俊,简在帝心的人物,就这么着要倒霉了。 老子找高人算过,要是不娶为正妻的话或许可解,相信小郑大人不会这样傻的,最多也就是个平妻罢了。 随着郑家聘礼队伍延绵三里长,好事者皆哑口无言。 谁能想到郑长生竟然三媒六聘的,还邀请夫子宋濂、陆繁、方克勤亲自登门为证啊。 这动静闹的有点大,听说郑家孤儿寡母的,就靠着郑长生的那点俸禄银子,怎么搞的起这样的场面? 郑长生这么些年来很是低调,如果不是被老朱突然提拔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话,恐怕京师之中知道他名字的真超不过双手之数。 外人不解,这也在常理之中。 聘礼已下,婚期已定,郑长生的心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随着把心放下来的还有老朱,郑长生这小子真是个小滑头。 冒充龙虎山真人忽悠汪家祖孙这样的点子,都能想的出来。 恐怕现在汪家祖孙正在庆幸呢吧?傻叉一个,吕家姑娘多好的一个丫头,就这么错过了,如果知道真相是什么的话,估计你们就该关上门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可是老朱并不打算把这个真相公之于众。 庆幸就庆幸吧,躲在被窝里偷着乐去吧。 真要是汪吕联姻,恐怕咱还真得想办法对付你们,能够躲过这一次,算你们运气好。 马皇后恰逢其时的坐着轮椅过来了,这个轮椅正是小七奉献出去的。 这是当初郑长生特意为她制作的,没想到她会把它当做礼物送给皇后娘娘。 马皇后是开心的,她很喜欢这个带轮子的椅子,自己手动摇着就可以前进,还能后退和刹车,这等巧夺天工的设计,真是太好用了。 义女如此孝顺于她,这个当长辈的岂能不关心之。 小七的遭遇和经历,她早就听老朱讲述过,对这孩子她是心痛的。 本来她都想好了要给小七和郑长生赐婚的,就在她康复之后,她就准备着手办理这件事。 可是突入起来的一场南北合流,搅乱了她的计划。 文人士子的力量有多大,口诛笔伐有多狠毒,身为上位者是能够想象的出来的。 对于自己男人的忧虑,她也是深有同感的。 朝堂上最不怕的就是争斗,只要你有争斗,那就有弱点,就有办法制衡; 怕的就是文人抱成团,铁板一块,拧成一股绳的结党共抗皇权。 很明显马皇后也是支持老公的计划的,只有破坏掉汪吕联姻,方能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让郑长生娶了吕家的丫头,这符合皇家的利益。 可是就是苦了小七这孩子了,原本皇家义女,正妻是必须滴,可是却要拱手让人。 要是给小七另择良缘,恐怕小七会抵死不从,她对郑长生的感情,马皇后和老朱两口子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就是个麻烦事啊! 朝堂危急解决了,可是从私人感情上来说他们又不想委屈了小七。 “重八,我看你干脆赐婚吧,让小七这孩子以平妻身份嫁给郑长生。相信有你的这道旨意,小七这孩子就是个平妻,在郑家也不会造人诟病的。” “还是你有办法,咱正愁着怎么办呢,就依你......” 郑长生很佩服老朱的这道旨意,正妻、平妻两头大,这个见于纸端有记载流传的是始于清朝,可是这个时候老朱竟然这么安排,就不禁让人瞠目结舌了。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同了...... 郑家大院里人满为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老管家李大年手里拄着拐杖指东画西的安排着一应事务。 本来现在的管家是他儿子李小牛了,可是老人家还是放心不下,一大早的就从京郊庄园赶过来帮衬。 主家少爷大婚,这是多大的事儿啊,一点儿错都出不得,还是得有有经验的老人在旁边指点才行啊。 “如意要一对儿,花瓶也得是成双,错不得!”老管家李大年漏风的嘴不住的叮嘱着。 “嗳,知道了爹,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李小牛一边答应着,一边脚下生风出去安排去了。 李家的上的了台面的族人这会儿都集中在郑家府上了,李秀英一头雾水满脸蒙圈。 她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毕竟当初她跟郑铁山成亲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礼仪,只是在老族长的见证下祭拜了郑家的先人,就算是成了。 那个时候,家里穷的叮当烂响的,连酒席都置办不起。 可是现在不同了,家里的钱库里都堆成山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可是唯独缺乏的就是经验啊。 要不是有母家的两位叔叔支应着,她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李秀英乐的嘴都合不上了,这下子好了,儿子大婚,一下子要娶两个媳妇。 一个是江南名门之后,一个是皇上家的干女儿,这要是写进郑家家谱的时候,郑家的列祖列宗还不得把门牙给笑掉咯,恐怕嘴都得乐歪了吧。 唯一可惜的是,事出仓促,老族长来不及通知,如果他老人家能够来主持这场婚礼就好了。 李秀英暗自叹了口气,老族长年岁大了,就算是通知了他,也不一定能够赶过来吧。 再说了千山万水的,路上别在出点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还是等以后有机会了,让儿子带着媳妇回去看望他老人家吧。 第385章 大婚(中) 作为待嫁新娘吕婉容和小七两人的心中虽然都是充满了幸福,可还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的。 吕婉容是度尽劫波,真情不改。 虽然和郑长生情路坎坷一波三折,可是终得见光明。 小七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能够和少爷长相厮守,哪怕是个下人的身份她亦无怨无悔。 对于两个女人来说,无疑今日是她们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徐妙云早早的就来到小七的房间,替小七这个新嫁娘收拾妆容,尽管她自己还没有出嫁,可是这并不妨碍她作为小七的闺中好友来帮忙。 魏国公徐达在从边疆归来的路上,估计等他到京师的时候,也是徐妙云和朱小四大婚的日子了。 她现在依然有了身孕,不过一身宽松的袍服下,并不显眼,不知道的话,谁会主意到她身体的异样呢? 她跟小七在房间里叽叽喳喳的开心的一批,此刻书房里朱小四跟郑长生唠扯上了:“嘿!你小子倒是个有福气的,竟然一下子娶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而且还跑到四哥前头去了。 太过分了,本想着怎么着我这当哥哥的也得在你前面先大婚的。” “婉儿姑娘你是见过的,是千娇百媚不假,可是小七的暴脾气你也是领教过的,恐怕小弟我无福消受美人恩呐! 讲真,小七这丫头要是温顺起来,怎么都好,要是犯起劲儿来可没那么好舞弄。 是以,你也就不要羡慕我的齐人之福了。还是好好的把妙云姐姐安抚好才是啊。” 朱小四的言谈中尽是羡慕之意,人就是怕比较,一旦有了比较也就有了高下。 郑长生可不想让朱小四感觉自己幸福,只有让他感觉自己的苦日子就要到来了,说不定这家伙就该释然了。 从小到大,朱小四这货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拔的一个头筹,要是这次被郑长生给比下去了,他估计能郁闷一辈子。 果然,随着郑长生的话音一落,朱小四哈哈大笑:“对极,琪妹妹那暴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拿捏的住的。 上次拜她所赐,我的脚趾头疼了好几天呢。” 把朱小四给舞弄舒坦了,郑长生抬头看看天,早已过午,马上要到迎亲的时候了。 白天结婚,过午不吉,这风俗是清才有的,当时清的宵禁制度生生的把传承了上千年的晚上结婚的风俗给扼杀了。 据史料记载,中国古代迎娶花轿都是在黄昏以后,《白虎通》上说:“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由此看来,晚上举行婚礼才是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婚礼习俗。 皇城根离吕府的距离不算近,十几里呢,这年头可没车辆,礼物全部是肩挑手抬的,而且全部是步行。 最重要的要绕过皇城才能进入主街道,这又无形中增加了距离。 按照风俗,去和回不能走同一条道路,如果是选路重复的话,那就意味着要走回头路,这对于新人的婚姻是不吉利的。 郑府门前,郑长生翻身上马,一身大红吉服,胸前大红花,颇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快感,尽管现在是隆冬季节。 郑长生现在就是一个牵线木偶,他对于古人这繁琐的礼节,搞的是晕头转向。 他现在是抱着一种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思想,只需听吩咐就行了。 老管家抬头看看天,又回身看看计时的沙漏,咧开漏风的嘴唇大吼一声:“吉时已到,迎亲出发。” 额,锣鼓响器家伙事一股脑的吹奏起来,鞭炮声响个不停,郑家大院门前热闹非凡。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轻轻一抖马缰绳,胯下白马迈开四蹄在李小牛的牵引下向前走去。 十几里,步行,等到吕府门前的时候,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 等候在吕府门前的吕家族人们,上前迎接新姑爷。 这郑家还真是气派啊!定亲纳吉的时候聘礼都送了三里长,这来迎亲估计最低也不低于三里啊。 大小姐硬是个有福气的,嫁入如此富裕之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这是。 别的不说,但说新姑爷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听说在书院里供职,那一定是个有学问的读书人。 这跟大小姐琴瑟和谐,比翼双飞的,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啊。 都说大小姐命格不好,可是新姑爷愣是不嫌弃,如此深情所致,必定金石为开,上天是会被感动的。 大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吕婉容在如画的帮助下,早早的就画好了妆容,一身大红的新嫁娘服,穿在身上显得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凤目含羞,朱唇轻启:“如画,他到了没有?” 如画嗤嗤的笑着:“不知道小姐口中的他是谁呢?是不是姑爷郑公子呀!” “你这丫头,贫嘴,讨打不是,明明知道人家说的是谁,还跟人家打趣。” “好,奴婢知道了,外面的响器声越来越近了,肯定是姑爷来接亲了。” 吕婉容坐在窗前,双手不安的搅动着,嘴里喃喃自语:“会如他所言吗?他的命格真的能够抗得过?” 小厮三宝噔噔噔的跑上绣楼,急促的敲打着房门:“小姐,吉时已到,姑爷来迎亲了,请小姐准备。” 慌乱中,吕婉容找不到盖头了,一阵的手忙脚乱。 “小姐,盖头不是在你怀里吗,刚才你顺手放进去的。” 额...... 女子出嫁,长兄背,这是老例。 可是吕婉容在家是嫡亲长女,上面并无嫡亲兄长,无奈只得从旁系近亲中找来堂兄吕勇代为之。 直到上了花轿,吕婉容的心还在砰砰的剧烈跳个不停。 八台大红喜轿,三媒六证正妻之礼迎接,新郎官还是他,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可是今日一朝全部实现,为何心中会惶恐不安到极点? 唢呐响,鞭炮燃,花轿起,离家了,即将开始新的人生旅程。 将来会怎样?天知道! 回程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新郎和新娘是不必等待陪嫁队伍的,他们要赶在吉时之前回到郑家拜堂成亲的。 郑长生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来得及...... 第386章 大婚(下) 郑府门前不知道何时竟然多了许多来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翘首以待等着看热闹。 老管家李大年,赶忙吩咐府上准备了糕点糖果奉上,以示喜气均沾之。 郑府大堂内,刘伯温、宋濂、陆繁、鲁青山、方克勤相谈甚欢。 他们几个是郑长生来到这个世界上后,结交最为亲密的几个人了。 朱小四身为皇子,更兼郑长生的好友,此刻在郑家府上充当半个主人在忙碌着。 方克勤手捻须髯微微一笑:“四皇子上蹿下跳的忙的很是热火朝天啊,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也该大婚了吧? 老夫观徐家大丫头也在郑府之上,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跟郑家关系如此之近了。” 刘伯温身在京师,自然是知晓,方克勤久在外为官,不晓得这几年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方公,恐怕你还不知道令徒跟四皇子相交莫逆吧?你这个徒弟可是了不得哦!以后你可得多了解一下他了。 这次回京你应该不会再外放了,等你彻底的弄清楚你这个宝贝徒弟跟皇家的关系,你会惊掉眼球的哦!” “哦?”方克勤对于刘伯温的打趣,微微一笑应之。 心下大动不已啊,这孩子还有这等造化?当时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压水泵这件汲水利器,而引皇上来郑家庄园而已。 如今看四皇子忙的满头大汗的,这孩子跟皇家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啊! 造化啊,有如此缘分,还真是没有想到。 “太子殿下到!” 府门前一声唱喏,惊得屋中众人慌忙起身。 尤其是方克勤,起身猛了,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幸亏鲁青山在侧扶了一把,要不然的话,就有摔一个狗吃屎的可能,那老脸就丢大发了。 实在是太让人意想不到了,方克勤脑中在轰响刘伯温的话。 四皇子忙活的上蹿下跳,现在太子殿下又亲至,实在是难以想象。 他们一行人,赶在府门前给朱标见礼。 只见朱彪满面笑容的让他们免礼。 太子有点发福了,跟自己之前离京的时候瘦弱的样子大有不同。 方克勤可是感慨,作为太子一系的人,他这么久了再见到太子,那种激动的心情可以想象的。 一阵寒暄,室内落座。 屁股还没坐稳当呢,门外呼啦啦进来一队金甲卫士。 额,这是大内宫卫啊! 皇上驾到...... 皇太孙驾到..... 啊?饶是刘伯温宋濂两人都傻眼了。 虽然他们知道,郑长生跟皇家关系好,可是太子殿下就足以代表皇室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大婚,能够得到当朝太子殿下拨冗来贺,这面子已经给到天上去了。 皇室一家三代皆来贺喜,这有史以来也没有的事情啊。 小家伙朱允炆兴高采烈的牵着皇爷爷的手,好奇的四下打量。 哇哦!好多的人哦,张灯结彩,真热闹,还有好多好吃的糕点糖果,有点流口水了。 那案几上的糕点为啥跟皇宫里的不一样呢? 看造型别致,老远的都能闻到香味。 “咕咚”小家伙使劲的咽了一下口水,差点没忍住,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原来结婚是这么好玩的事情啊,将来我也要结婚,我也要有这么多好吃的。 最好是放到被窝里,想什么时候吃,就拿出来一块儿。 呀!忍不住的口水啊。 随着老朱的到来,郑家府上的气氛可是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冬日的残阳终于落到山的那一边去了,玉兔东升,郑家大院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颜。 郑家府门外负责唱礼的李致信的声音响起来了:“商务部尚书周明通大人到,附礼...... 工部......户部......吏部......兵部......刑部......礼部.......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朱文正......” 他都来不及念礼单了,七部堂大人加上五军都督府大都督,这一个个的就跟掐着时间点一样的,接二连三的到来。 额,这表少爷究竟是何官职啊,不就是当过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吗?现在在一个跟发配差不多的雨花书院教书,可是这么多大人物都来为之新婚贺。 这就意味深长了啊...... 门外唢呐声响起,郑长生迎亲的队伍赶在吉时前回来了。 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刹那间这里成了欢乐的海洋。 由于老朱的到来,使得婚礼的流程复杂起来。 礼部尚书直接取代了郑府管家李大年的差事,把李大年都给吓蒙逼了。 这一个个的官老爷包括皇帝老爷子,从天而降的,他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啊。 本来以为着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礼节。 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的出乎预料,这真不是他能掌控的了的了。 郑长生在中间,左边是吕婉容,右边是被搀扶出来的小七,三人拜堂。 郑家老爷早逝,大位空,老朱替,身为君父,代替郑父受礼是应该的,再说了老朱还是长辈呢,小七可是他的干女儿。 李秀英都有点蒙圈了,坐在堂前老朱的身边,大气都不敢喘。 礼部尚书主持婚礼,皇上空降以长辈身份受礼,这当足以载入国史矣! 如此盛大的婚礼,除了皇子大婚,你见过有谁大婚是皇上来捧场的? 皇上作为证婚人还当众念了证言:“三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同心同德,望匹配相称。 看此日福气盈门,宜室宜家,卜他日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大明洪武十五年冬月。” 这完全是按照长辈之礼来的,周明通面皮微微跳动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兴奋之光。 皇子待遇啊这是。 世人谁能想到?后面有没有来者是不敢笃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前面绝对没有“古人”。 郑长生对于古代这些规矩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他激动的是老朱一家三代都来给他贺喜,这绝逼是史书上所没有过的事情。 今天这面子可是给大了啊。 随着礼部尚书的一句送入洞房,婚礼算是成了。 忙活了大半天磕头都磕的有点麻木了,郑长生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喜蜡闪烁,明镜高悬,从李小年媳妇手里接过秤杆准备要揭开婉儿的盖头,这叫称心如意,郑长生懂得这个习俗,就是讨一个口彩罢了。 突然大红锦帐里,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 第387章 朱允炆闹洞房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吕婉容一跳,惊慌失措中的起身,可是被盖头蒙着什么都看不到,脚下一滑,就要摔倒。 郑长生上前一把搂过吕婉容,才算是阻止了摔倒的惨剧。 温香软玉在怀,郑长生扶正了吕婉容的身子,手中的称挑开了盖头。 额,更是吓人。 怎么画的如此妆容?这也太没有审美观了吧? 两道蛾眉弯弯的倒也说的过去。 嘴唇红艳艳,跟抹了朱砂似的,关键是两腮上还有两抹腮红,额头上画着粉色的花瓣,这咋看都像是鬼一样。 新婚妇人的妆容怎么如此骇人?郑长生不禁心中暗骂,好端端的一个千娇百媚的佳人,愣是拾掇成这副鬼样子,太过分了。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妆容,真是该死之极,该下十八层地狱。 就在这个时候,吧嗒声戛然而止。 大红锦帐的帘子一挑,小家伙朱允炆露出小脑袋:“老师,你家的糕点好好吃哦!” 鹅考,刚才的声音,竟然是这小家伙躲在锦帐里偷吃糕点。 差点没吓屁了,把婉儿可是吓的不轻。 “你这皮猴子,躲在这里作甚?” 郑长生面露愠色。 额,小家伙明显有点慌张,郑长生的厉害他可是领教过了。 “老师,我要闹洞房呢!他们跟我说,新娘子和新郎入洞房是要闹的,可是怎么闹呢?你教教我好不好?” 吕婉容从两人的对话中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个可爱的略有些婴儿肥的小家伙是郑长生的弟子,估计是被人误导了。 想要来闹洞房呢。 呵呵,真是够搞笑的,连闹洞房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头扎进锦帐中躲起来,还在里面不停的吃着美味的糕点。 这哪里是闹洞房哦!傻傻的,还真是天真可爱到爆哦。 郑长生把脸一沉:“允炆,你要乖乖的,赶紧的出去,否则你知道是什么后果的。” 朱允炆小嘴儿一撇,就要哭,泪眼汪汪的,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吕婉容一把就抱住了朱允炆,怒目而视郑长生:“夫,夫君,你对允炆这孩子也太苛刻了吧。虽然他是你的学生,你有师道尊严,可是也不能如此的吓唬孩子啊。” 额,婉儿此刻母性大发,竟然心疼起朱允炆这小家伙起来,跟自己做对,这倒是真是没有想到。 郑长生面色僵硬之极,尴尬的欲哭无泪。 他是欲哭无泪,可是小家伙朱允炆可是哭之有声,声泪俱下,下死个人。 简直是如排山倒海一样的悲伤涌上朱允炆的心头,虽然他是皇太孙,可是自从记事的时候起,就被养在皇爷爷的身边。 以老朱的铁血手腕,帝王心术,所培育出来的接班人,那也自然是处事果断,心机手腕俱佳之人才。 可是不要忘记了,朱允炆才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他现在正是需要母爱,需要父爱,需要关怀的年纪。 你什么都不给他,只给他灌输治国理政,手腕权谋这类的只有成年人才懂得的东西,他也是一种煎熬啊。 吕婉容的妆容虽然在郑长生眼里来看,那是鬼画符一般,可是在朱允炆眼里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古人就这妆容,就这样子,后宫里的娘娘们,画的比她还要过分呢。 猛然间得到母爱的疼溺,朱允炆一下子好像找到了幸福的港湾,张开小手抱着吕婉容的胳膊哇的一声,哭的肩头耸动,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好像这么多年的感情压抑,包括郑长生对他的折磨,都在这一刻彻底的释放出来了似的。 ...... 郑家大院里,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开怀畅饮。 老朱今日也放弃了皇帝的架子,完全是一个长辈的身份,不过还是没有人敢把他不当皇上看的。 他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情格外的好,七部尚书,挨个的敬酒一杯。 龟龟,这可把七部尚书给乐坏了,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 皇上敬酒,这就是打灯笼都难找的事情哦。 包括刘伯温、宋濂、方克勤、还有鲁青山都没有能够幸免。 挨个的每人都敬酒,很是到位。 上好的醉仙酿,清澈甘冽,入喉如刀割,下腹如烈火,十几杯酒下肚,老朱的脸红扑扑的,看样子有些许醉意了。 他一扭头:“允炆啊,来皇爷爷给你介绍一下我大明的股肱之臣。” 可是哪里还有宝贝孙子的踪影。 老朱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允炆......” 额,王德用一溜烟的就跑过来了:“启禀皇上,皇太孙殿下在郑监院的新房里呢。” 老朱的脸色这才平静下来,刘伯温的端着酒杯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老朱是如此焦急慌乱,哪怕当年陈友谅的大军来袭,都没有见老朱如此的惊慌失措过。 小家伙朱允炆似乎发现了克制老师郑长生的法宝,刚才师娘一瞪眼老师就蔫了,一句狠话都没敢说。 啊哈,朱允炆对新师娘是如获至宝。 小家伙咋然之间找到了渴望已久的母爱,又找到了似乎能够躲避以后老师的体罚的法门,顿时开心起来。 并且撒娇起来:“师娘,我要吃小白兔的糕点。” 他手指着桌子上的装糕点的盘子。 吕婉容坐下来,很是疼爱的把小家伙放到腿上,然后伸手拉过来盘子:“吃吧,都是你的,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郑长生郁闷了,这小家伙的鬼心眼还真多,一边大口的吃着糕点,还偷偷的向他伸舌头做鬼脸,这还得了? 郑长生真的想拿过老朱赐于的黄金马鞭子抽他一顿。 可是看着婉儿对他爱若珍宝的样子,心头一软,算了吧。 毕竟还是个孩子,淘气是淘气一些,可是还蛮可爱的。 爱屋及乌,或许正是现在他的心态。 要是之前,朱允炆敢在他面前刺毛,早就下手整治之了,反正有老祖的谕旨在,整治了老朱也是有苦难言不是? 可是这家伙赖着不走了,婚礼还没有彻底的完成呢,自己和婉儿的合卺酒还没喝呢? 这下子可真被小家伙把洞房给“闹”了...... 第388章 神呐,救救我吧! 以朱允炆这厮耍萌卖惨的样子,短时间内婉儿是被他霸占了。 这会儿正乖乖的被婉儿搂着吃糕点,小嘴蠕动着,不时地还发出声响,像是在示威。 额,可恼哇可恨。 郑长生甚至都想到回书院后怎么惩治他了,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学习,晚上十点以前不允许睡觉,每天还要沿着石阶上下一个来回。 嘿嘿!今天先让你这厮得意片刻。 好好的一个洞房,被小家伙给搅和了,不过还好,小七那边还等着掀开盖头呢。 王德用一直在留意着一号洞房,小祖宗朱允炆可是偷摸的进去了,也不知道小郑大人两口子发现后会怎么样呢。 这要是闹出点动静,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等了半天也没见两口子出来,他偷偷的隔着窗缝看了一眼,只见小家伙朱允炆正被新娘子抱着,美滋滋的吃糕点呢。 额,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悄悄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闹洞房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没有想到这小祖宗听了后就歪着脑袋问他:“啥是闹洞房,好玩不?” 他只是随口那么一答:“好玩!” 小家伙哧溜一下子就钻新房里去了,并且关上房门,吩咐谁都不允许进来,他要闹洞房。 擦,擦了个擦,王德用心里苦的一批,这小祖宗咋听风就是雨捏。 不过还好啊,没出什么幺蛾子。 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怎么交代了。 可是眨眼间就看到小郑大人一脸愤懑的从洞房里出来了,转而一头扎进二号洞房里去了。 王得用直咧嘴,郑长生跟他相交多年,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了解的。 轻易是不会发火的,可是今天咋看都是火冒三丈的样子哦。 看着小祖宗朱允炆还犹自得意洋洋的,躲在新娘子怀里幸福的吃糕点,他心中不禁暗暗的为小家伙默哀起来...... 小七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自从进入郑家的那二天起,她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 所有人郑家村族人都在说她将来会嫁给少爷,就连夫人也是默许的。 于是,等啊等,盼啊盼的。 一等就是十多年,十八岁的老姑娘了,直到今天才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房门响了,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气息,在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 芳心小鹿乱撞,撞的她心中慌乱的一批。 郑长生是郁闷的,婉儿的妆容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代就是以这个为美的。 脸上的粉比烙饼子都要厚,还樱桃小嘴一点红的,着实吓银呐!要不是发髻和服装不同,还真有点小日本女人的风范。 额,不对,应该是小日本有大明女人的风范,他们一切皆学自华夏的。 还好小七是不喜妆容的,就是偶尔化妆也是淡施粉黛。 郑长生不禁期待起来,新嫁娘的小七该是一副绝美的容颜啊。 平时小妮子都含苞待放的,有事没事就在自己面前晃悠,搞的自己心猿意马的又转身跑掉,一点都不负责任。 这下可是跑不掉了吧,嘿嘿。 郑长生长呼吸了几次,来在小七面前稳定了一下心神。 手持如意称,欲把盖头揭,闭目微遐想,心旌摇曳时。 郑长生一下子就挑开了盖头。 小七流波美目顾盼望,臻首抬看心中郎。 可是少爷为何这样吃惊的表情? 目瞪口呆,呆若木鸡,鸡飞狗跳...... oh,no!郑长生嗷的一嗓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成痛苦状,顺带着碰倒了锦墩,连带着撞倒了案几,茶盏、花瓶等物什,乒里乓啷的摔了一地,还真是有点鸡飞狗跳的意思哈! 肿么了嘛!少爷难不成中邪了不成,为何看到自己就吓得连连后退,失魂落魄的样子捏? 不明所以的小七,左右四下环顾一周,房间内并无其他人呐! 那为何少爷如此害怕?莫非见鬼了不成? 想到鬼这个东西,小七不禁毛骨悚然。 少爷给她讲过聊斋的故事,都是千年女妖啊。 于是乎一个比郑长生的惨叫声更大的尖叫从二号洞房里传了出来...... 外面人声鼎沸,人们吃菜喝酒正是在酣畅的时候,貌似并无人关注到小七房间里的动静。 倒是朱小四这家伙竖起耳朵听了一下,随即摇头大笑不已。 “哈哈,这生哥儿也太急色了吧......” 他不禁想起当初自己跟徐妙云的初夜来,虽然不如小七这般厉害,可是仍旧是惨叫一声的...... 郑长生纳闷了,自己是真被吓到了,而且心里的落差极大。 好端端的一张俏脸,干嘛非得画的跟鬼似的啊。 可是没有想到这妮子,竟然比自己叫的声音还大。 这还有没有天理,这还有没有王法。 不过貌似这妮子是真害怕,浑身瑟瑟发抖,倒在床上缩成一团,肿么了嘛这是? 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他赶忙上前抱住小七,安抚着。 “鬼,少爷,有鬼,有鬼!”小七带着哭腔。 咩?鬼?哪来的鬼,你要不画成这熊样子,世上就没有鬼。 安抚了好半天,总算是把小七给安抚住。 “小七,你这妆容是谁画的?怎......怎的如此......奇特?” 搂着郑长生胳膊,眼中含泪的小七开心的笑了出来:“怎么?少爷是不是很喜欢人家的新娘妆。 平时人家不化妆的,你要是喜欢,人家天天画给你看好不好?” 额,你可拉倒吧,就这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还天天画,这还让不让人活来啊。 神呐,救救我吧! 郑长生心底一声竭斯底里的呐喊,他都要暴走了,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七,听话,乖乖的,赶紧把脸上的妆容洗了去。”郑长生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催促道。 哪里知道小七脖子一梗,眼珠子一瞪:“不,我不,这可是妙云姐姐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帮人家画出来的,不等过了洞房夜洗掉是不吉利的。” 哦!作孽呀作孽!还要带着妆容入洞房?这要是一觉醒来,翌日清晨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僵尸,那该是何等酸爽的赶脚啊。 郑长生恨的一批,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朱小四,报应循环,一报还一报,你给我等着......” 第389章 残烛红焰 郑长生逃也似的离开了小七的房间,被眼尖的朱小四一把给拽到了酒桌上。 生生的被拉住灌了三碗酒。 三碗烈酒下肚,郑长生感觉脑袋也大了,舌头也打结了,眼神也朦胧了。 人皆以为齐人之福是人生的一大幸福,可是谁又能想象的到郑长生心里的苦闷。 两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妆容画成这幅鬼样子,实在是没有丝毫乐趣可言。 不过夜还不能清洗,实在是让人郁闷至极。 郑长生很是可怜的看着朱小四,以及一帮前来贺喜的大臣,就连老朱都算上。 朴素自然不好吗?干嘛要弄这么复杂的审美观。 可悲也! 朱小四醉意阑珊的凑了过来,嘴里喷吐着浓浓的酒气,一脸坏笑的:“生哥儿,知道女人的好了吧? 相信你以后都要乐不思蜀了吧,哈哈,叫你之前还嘲笑四哥。 懂得个中趣味,方位真豪杰。四哥恭喜你终于是男人了!” 说着使劲的拍打着郑长生的肩头。 日,这都哪跟哪啊,老子要是真体验过也不说什么了,可是连洞房都没有入呢,你就把老子化为同道中人了,这有点过分了。 朱小四,看着郑长生脸上来回变化的表情,突然哈哈大笑,随即趴到郑长生耳边低语:“装,还装,刚才我都听到琪妹妹的惨叫声了。” 郑长生一阵恶寒!~这厮啥时候学会了爬墙跟了,跟郑狗蛋和郑老三有一拼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喜酒直喝到夜半三更,随着老朱抱着熟睡的朱允文离开而告终。 曲终人散,终于清静了。 额,还有伟大的洞房事业没有完成呢,而且还是两个洞房在等待。 吕婉容翘首以待,终于见得心上人儿推门而入。 顿时一阵的紧张,出嫁前婶娘教授过她取悦郎君的法门。 想起来都有点羞涩难当呢! 可是看着醉醺醺的夫君,一头扎在大红锦帐里一动不动的,心下焦急起来。 这怎么跟婶娘说的不是一个样呢。 不是应该他上前主动的吗? 良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吕婉容壮着胆子轻轻的推了推夫君。 额,睡着了,还有微微的鼾声。 略有点失望,不过心里的紧张到也消散不见。 使出浑身的力量,帮着夫君脱掉鞋子,款款掉外衣,安放在被窝里。 忙活了好一阵子,连羞带急的生生的弄出一身的香汗。 如画一直守候在洞房的外间,一动不动的,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可是大红的蜡烛一直在燃烧,而且房间里安静的吓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貌似跟二夫人交代的不一样呢。 她壮着胆子轻呼一声:“小姐,该安歇了!” 房间里传来小姐略带紧张的声音:“如画,姑爷醉了,准备点醒酒汤!” ”哦!“如画答应一声,脚下飞快直奔厨房。 醒酒汤自然是少不了的,今日宾客如云,开怀畅饮的,光是醉仙酿都喝掉了十几车,都足有上百坛子了。 偶有醉酒者,就以醒酒汤解之。 醒酒汤是小七的手笔,也不知道搭配了什么药材一起熬制出来的,闻起来不但没有刺鼻的药味儿,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 如画尝了一口,咦,酸酸甜甜的还很爽口呢。 一时没忍住,咕咚咕咚喝了两大碗。 这才用托盘端着醒酒汤回到房间,两个女人七手八脚的把一碗醒酒汤给郑长生灌了下去。 “额,累死我了,如画给我准备点热水,我要沐浴。” “嗳!”如画羞涩的看了一眼小姐,一扭头准备热水去了。 小七很饿,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刚伸手拽下一个肥鸡腿啃的欢实,如画的突然推门而入吓得她一激灵。 少爷好像把她给忘了似的,人都散了也不见人影。 心中好是忧伤了一阵子,婉儿姐姐是个有福气的,能够比自己更先承接雨露。 饿了就吃呗,这是自己家,怕什么,家里还有谁比她更熟悉厨房啊。 不过现在身份有点特殊,自己可是新嫁娘哦,还未被夫君宠幸,就偷吃婆家的东西,这视乎有点不合礼数啊。 思来想去,还是饥饿占据了上风。 啥破规矩啊,少爷最讨厌规矩,先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刚吃到嘴里,没有想到被如画这个丫头给撞破了。 尴尬的一笑:“如画,你不在房里伺候你家小姐和少爷,来厨房作甚?” 如画一看是小七,自然是识得的,就算是小七脸上被厚厚的粉底给遮挡的不见了本来面目,可是一身新嫁服,这是很明显的标志。 小姐在房里,穿新嫁服装的除了七姑娘就没有别人了。 如画是知道小七琪公主的身份的。 尽管她心里很是自豪,自家小姐身份没她尊贵,可是却占据了少奶奶的位置,不过她还是不敢无礼的。 琪公主在姑爷家里的地位,熟悉的人谁不知道啊。 于是不敢怠慢,上前施礼:“琪夫人,姑爷醉了,人事不省的倒在床上,我跟小姐好不容易才把他安顿好。 这不,小姐一身大汗,要沐浴,奴婢来准备热水呢。” “哦,原来如此,感情少爷喝醉了酒,就说嘛,怎么可能对人家不管不问呢。” 小七心里释然开来。 可是又突然矛盾起来:“不是说,不能洗掉妆容吗?” “琪夫人,这是老例了,拜过堂入了洞房就可以洗掉的。我吕府二夫人交代过的,是可以洗的。” “是嘛?”小七有点后悔了。 少爷他让她洗掉脸上的妆容,她认死理不干,惹的少爷不痛快,逃出洞房。 也不知道为啥少爷对新嫁娘的妆容这般的抵制,好吧,既然婉儿姐姐都可以洗,那自己也是可以的哦。 洗,赶紧洗,少爷不喜欢的,一定不能留在身上。 ...... 郑长生醒了,是被渴醒的。 口干舌燥,昨天晚上被朱小四拉住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 好端端的洞房花烛夜都给耽误了。 案几上的蜡烛,不知道燃烧了多久了,还剩下不多的一点。 偶尔发出“噼啪”的作响声。 吕婉容小猫一般的依偎在自己的怀里,睡的正香,鼻翼轻煽,粉面鹅颈,发丝轻垂散落在枕边。 不由得,看得呆了。 残烛红焰影幢幢,灯下佳人睡朦胧,蠢蠢不安躁动心,一声嘤咛事既成,纱帐轻摇锦榻动,被翻红浪到天明......(省略一万字) 第390章 闺房之乐无穷尽 如画屏气凝息,大气儿都不敢喘,她抱紧了枕头蒙上被子。 直到小姐催促姑爷去琪夫人那里的时候,她才敢把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 作为陪嫁的丫头,在外间伺候着,这是应当应分的。 听着姑爷远去的脚步声,如画才敢起身。 二夫人交代过的,要备上热水以供小姐使用。 还有要用锦盒把小姐的验红血巾收好,这是千千万万不能出错的。 古代年轻女子,也就是尚未嫁人生子的女人称之为守贞操的未婚女。 俗称:“黄花大闺女”。 但在宋代以后比较重视“处女贞”。 有新婚夜“验红”的习俗。 根据记载:“用白绢检验初婚夜夫妻性生活是否有血,有血即是贞洁处女,无血,就断定犯淫即刻休弃。” 封建礼教对女子的束缚这个年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女子则不然。 如果姑娘回门,没有送回验红血巾的话,娘家人会羞愤而死的。 是以,吕家大娘子和二夫人都在三的交代如画要好生的保存,不得马虎。 ...... 小七吃饱喝足,沐浴净身后,就一直在等待,可是等到都睡着了,也没见少爷过来。 失望之极的小七,流着眼泪沉沉睡去。 忽然被窝一凉,一个冰块一个的身躯钻了进来,紧紧的抱住了她。 惊的小七,伸手就把枕头下的短刀柄就抓在手里了。 接着喜烛跳跃的灯光,发现抱住她浑身冻的瑟瑟发抖的竟然是少爷。 额,握在刀柄上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 期盼了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了。 两个女人的房间门对门,中间隔着一条走廊,郑长生嫌麻烦,直接穿着单薄的内衣就从婉儿的房间里钻小七被窝里了。 十冬腊月的天,尽管房间里烧着炕,温暖如春,可是外面冷啊。 差点没把郑长生给冻屁了,钻到被窝里还不住的发抖。 这可真扯淡,郑长生发誓明天一定不能再两头跑了,最好是三个人大被同眠的好。 ...... 李秀英早早的起得床来,梳妆打扮,收拾利索,坐在大堂上端坐用茶。 等待着儿子媳妇的请安。 这是必须的礼节,新媳妇第二日早起一定要给公公婆婆请安的,过了第二日就没有必须的规定了。 一壶茶喝到没颜色,都日上三竿了,在见到儿子带着两个儿媳妇珊珊来迟。 这个臭小子,连给娘请安这么大的事情都给耽误了。 可是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规规矩矩的奉茶请安,她心里的不快才抛诸脑后。 喜滋滋的李秀英,喝完媳妇茶,接受了请安行礼。 吩咐一声,开饭。 一行人往餐厅走去。 李秀英清楚的看到吕婉容眉头紧皱,丫头如画赶忙上前搀扶,连步履都放慢了不少。 臭小子,李秀英不禁狠狠的瞪了一眼儿子。 ....... 李家带过来的下人们鱼贯而入,奉上精美的餐点。 一家人团团围坐在,早已等候的李老太太身侧,开始用餐。 吕婉容吃的很开心,这些餐点都是她想念了许多年的美食。 之前在郑家庄园的时候,每日里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用餐,说说笑笑的日子又回来了。 爽口的小咸菜,糕点、油饼,粥水一应俱全。 如画一边伺候小姐用餐,一边也忙里偷闲往嘴里塞上一块糕点。 真香!真好吃! 用餐完毕,李秀英扶着老母亲回房间唠嗑去了,分别了这么多年,母女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迎着凛冽的寒风,嗅着庭院里梅花的清香,郑长生不禁陶醉起来。 人生得意也莫不过如此吧。 家有娇妻美妾,享尽齐人之福; 说起来齐人之福,郑长生不禁心生向往大被同眠的场景来。 以婉儿这等柔弱的性子,和这么多年封建礼教的束缚,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屈服”。 小七嘛,这丫头大大咧咧的习惯了,还应该可以接受。 怎么把两个女人骗到一起然后大被同眠呢?这得想个办法才好啊。 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个头,相信以后就容易多了。 三个人怎么才能一块玩儿,不显得尴尬呢,为了自己下半身的幸福,得开动脑筋啊。 于是,在郑长生绞尽脑汁之下,一盒扑克牌应运而生。 冬日里,外面寒风呼啸,郑长生的书房里温暖如春。 烧的热气腾腾的炕上,摆放了一张小炕桌。 小七和婉儿在加上郑长生三人围坐一起,开始了“斗地主”。 美艳不可方物的两个女人,初始有点生疏,甚至连画在铜版纸上面的花色和数字都认不全。 可是不要低估了娱乐对她们的诱惑力。 很快就上手了,打起牌来熟练之极。 而且两个女人竟然联合起来斗郑长生这个“地主”。 郑长生乐呵呵的看着两女,眉来眼去的作弊,只当没看见,哄女人开心罢了,哪能论的这么真呢。 赢了钱的小七可美坏了,挑衅的看着郑长生:“快出牌啊,人家三张警示咯!” 臭美个什么劲儿,别以为,你俩在桌子下面换牌咱没看见。 不过这把牌你们两个是赢不了的。 郑长生手里还剩下一对“2”,和一张大王。 他算了一下,婉儿出了两把顺子了,是不会有炸弹的,这把牌是赢定了的。 小七正美滋滋呢,郑长生的大王出手了,紧接着就要对二出手。 “啊?不算,不算,这把不算,大王咋在你手里。” 说着把刚出去的小王拿了回来,出了一对K。 然后得意洋洋的翘了翘眉。 脸上的笑意尚未褪去,郑长生的一对2出来了。 小七一把将手里的牌扔进牌堆里:“不算,不算,你这把肯定耍赖皮了。” 婉儿也跟着起哄,上前作势要挠郑长生的痒痒肉。 郑长生大臂一挥,两个人被他搂在怀里。 “咯咯”,”咯咯“,笑声响了起来。 如画一捂眼,哧溜一下子跑出了书房,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第391章 画眉 小七和婉儿被郑长生偷袭得手后,终于实现了他大被同眠的美妙旅程。 李秀英带着老母亲回京郊的庄园去了,小夫妻初次识得云雨情,食髓知味的,以至于大白天的在书房里及时行乐。 老人在,是不方便的。 李秀英抱孙子心切,巴不得儿子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呢。 家里顿时一下子久清静了许多,只有李小牛夫妻俩伺候着,其他人都被夫人李秀英给带去郑家庄园了。 如画的工作量一下子加大了不少,本来只需要伺候小姐和姑爷就可以了的。 现在又多了个琪夫人。 书房里成了安乐窝,嬉笑打闹就没有断过,这地主斗的叫一个热火朝天...... 一夜过后,院里一片雪白。 不知何时,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 纷纷扬扬的下个不停,地上堆积的雪足有一尺多厚。 “少爷” “夫君” “下雪了!” 郑长生推开窗户,额,果然,外面树木的枝桠都被这一夜的大雪,压的弯了腰。 颇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之壮丽景象。 小冰河的降临,使得大明是多灾多难的。 这个冬天不知道又要冻死饿死多少人呢! “夫君,我们出去看雪景可好?”吕婉容慵懒的翻个身,抬起臻首弱弱的道。 她是被“囚禁”的太久了,自从被吕老爷子接回府上之后,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小七,我们出去看雪景好不好?” 看郑长生陷入沉思中,吕婉容没有好意思在要求郑长生,转过头来央求起小七来了。 “雪有啥好看的,白茫茫的一片,毫无生机,多没意思啊。咱们还是斗地主吧!” 说起来斗地主,吕婉容害羞的一下子缩进了被窝里:“不要,才不要斗地主呢。斗来斗去的,数人家最吃亏。” 额,郑长生终于回过神来:“都起来吧,带你们去雨花书院看看,那里居高临下,雪景应该不错。” “好耶!”吕婉容欢快的从榻上起身,开始收拾打扮。 小七也不甘示弱,只要是少爷说的事情,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赞同的,尽管她刚才很是鄙视了一把婉儿姐姐。 女人出门还真是麻烦的很,梳妆打扮,都费劲的很。 郑长生早就收拾利索了,外面李小牛把马车都备好了,还没见二女收拾好。 小七正一脸庄重的帮婉儿姐姐描眉,一笔一笔,小心翼翼。 她哪里有什么手艺? 这都还是最近跟徐妙云学来的一点浅陋的妆扮术。 郑长生看的心焦,一把接过眉笔:“我来吧!” 于是就在小七长大了眼睛的注视下,郑长生开始了“工作”。 郑长生本是不会的,可是自从得到刺杀老朱的假妇人的面具后,就很是下功夫学了化妆术。 那张面具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薄如蝉翼,蒙在脸上稍加化妆就立马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可让郑长生如获至宝啊。 两次装扮龙虎山道士,都是很成功的。 郑长生给婉儿画的是按照自己的审美观点来的。 红妆配翠眉,显得婉儿如雪的肌肤更为靓丽。 略施粉黛,淡着妆,看的小七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好漂亮哦! 吕婉容闭着眼睛,享受着夫君温暖的手掌轻抚,眉笔轻扫痒痒的,以至于心头也是痒痒的。 良久,终于夫君的手停了下来。 “好了!” 吕婉容微微的睁开了眼睛,铜镜中现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哇哦!这是人家吗?她双手捂着脸感受了一下,额,就是呢! 好好看哦。 此刻她看郑长生的眼神都不对了。 “少爷,我也要!”小七不甘示弱,不管画的漂不漂亮,少爷给婉儿姐姐画了,那也得给人家画,这得一视同仁不是? 小七一把拉过锦墩,在郑长生面前坐了下来,闭着眼睛,扬起了脸。 好吧...... 画眉是古代女子最爱的闺房乐事之一。 她们画眉的工具和方法更是多种多样。 比如可将采自山间的黑青色矿石石黛磨制成粉末,加上麝香等香料,在掺水调和使用。 还可以使用产自波斯的螺子黛蘸水,细细描摹。 及至宋元时代,女子甚至还采用烟熏材料来描眉。 郑长生手里的这根眉笔,可是上好的烟熏金粉笔。 从古自今啊,女人都是爱臭美的,这是郑长生的真切感悟。 画了好半天,终于搞定。 小子美滋滋的端着铜镜端详着,不时地还看一看婉儿姐姐的妆容。 她在三确定自己的妆容是跟婉儿姐姐是一样的才肯善罢甘休。 雪白的狐裘斗篷披在两个臭美的女人身上,额,看的郑长生都有点睁不开眼了。 容光焕发,青春靓丽,神呐!真是美呆了,靓毙了,形容词都无法比拟了。 如果不是李小牛那憨厚的嗓音催促,他都要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了。 ...... 一路行来,路上几乎不见行人。 只有身穿悯济院服饰的官人,用板车运送着一具具冻僵的尸体。 这场大雪来的太突兀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冻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还有那些被大雪压塌房屋,无家可归的人呢。 如果不是老朱的救济措施得当,早在多年前就成立了各种救济机构的话,估计死的人还会更多。 两个女人在车里叽叽喳喳,她们没有看外面的情况自然是不知。 郑长生就坐在李小牛的身边车辕上,所有的情况尽收眼底。 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乱葬岗上不知道又要增添多少新坟啊! 雨花书院的道路算是很好的了,毕竟这也是当初老朱的行宫啊。 按照跸道的规格来修筑的,当年修建这雨花行宫,可是动用了数万民工。 就可想而知,工程量有多大了。 宽阔的道路,足以容得下两辆马车并肩而行。 郑长生对于雨花书院是在熟悉不过了,可是小七和婉儿她们两人倒是第一次来。 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很是新奇。 沿着打扫干净,铺上稻草的石阶,拾级而上,待到山顶书院的时候,她们两人皆呼呼带喘,浑身都冒着热气。 书院门前,李憨娃正在打扫着积雪,猛然间一抬头。 看见他老爹扶着少爷,走了上来,后面两位少奶奶互相搀扶着迈上台阶。 顿时惊喜万分,上前打招呼:“少爷,少奶奶好!” 第392章 第一堂实习课 李憨娃今年十一岁,在郑家庄园长大,年幼时就跟在郑长生屁股后面耍。 也正是有了这个契机,才有机会识文断字,才有机会进入雨花书院。 孩子跟着主家少爷,现在有出息了,这是李小牛两口子睡觉都乐醒的事情。 古人起名字是很随意的,什么狗蛋,牛腚,砖头,瓦块的张口就来。 李憨娃进入雨花书院后,憨娃这个名字当做乳名是叫没问题,要是大名的话就有点不雅了。 是以,郑长生给他改名李汉瓦,秦砖汉瓦不腐不朽,寓意深远。 没有想到,这大雪天气中,少爷和少奶奶会来书院,这让憨娃大感意外。 “憨娃,告诉秦院长,召集医学院的学生,就说本监院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嗳!” 李憨娃放下手里的扫把,撒腿就往医学院的方向跑去。 秦明老爷子年纪大了,上次因为救治郑长生不利的时候,就有心退居林下养老。 这次雨花书院的成立,老朱似乎看到了秦明最后发挥余热的地方了。 是以,秦老爷子担任医学院的院长就顺理成章了。 三百多名医学院的学生列队在雨花书院的大广场上,寒风中岿然不动。 这是郑长生施行军事化管理的效果。 就包括老爷子秦明,披着大氅都精神矍铄的站在队首。 郑长生扫视了一下:“学以致用,是为我辈之终极目的,也是我雨花书院立院的宗旨,恪守的准则。 诸位都是汉方医学中的佼佼者,最近也学习了我郑家先祖所遗留之伤科精髓。 各位带上给你们准备的医药箱,现在跟随我下山。 山下,大量的百姓冻死冻伤,还有房屋垮塌压伤者,年老体衰滑倒摔伤者,急需救治。 记住这是你们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实习,当谨慎医者父母心这句话。用心践行我雨花医学院的宗旨:为天下万民服务!” 实习,这是医学院学生们向往已久的事情。 可是监院大人始终没有给他们机会。 医学,跟其他的学科不同。 别的学科,理论性的东西占据主导,可是医学则不然,光是有理论还是不够的。 是要亲身实践才能够切实的消化吸收,才能够把理论化为能力的一门学科。 在郑长生和秦明老爷子两人的带领下,几百人的队伍带上必备的药物和医疗用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小七和吕婉容傻眼了,这叫什么事儿嘛!夫君真会骗人,明明说带人家来看雪景的,可是一转眼间就抛诸脑后了。 不过她们也是理解的,刚才夫君的话她们可是听在耳中的。 那么多百姓需要救治,这才是当务之急。 小七是鲁青山的得意弟子,如果不是女儿身,估计以她现在的水平都可以独当一面了,进入大内御医院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很想跟着少爷一起去做这见有意义的事情,不过看着楚楚可怜的吕婉容,在看着走的很是决绝的少爷的背影。 她很是为难,自己要是在走了,婉儿姐姐可真就是孤家寡人了。 李憨娃远远的跑了过来:“少奶奶,少爷说了,让你们去找鲁青山老神医,等待着他的归来。” 额,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 这场突如其来的雪,着实给大明百姓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京师的救济署已经全员出动了,可是人手依然是不够。 垮塌的房屋要挨个的搜救,冻死者要有人处理后事,冻伤的人需要医治。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事儿啊。 成千上万名伤者急需救治,可是就凭着救济署的那些郎中,明显是不够用的。 作为救济署的负责人梅长图大感头疼。 不得不说的是大民的救济制度还是很完善的,如果不是这些救济署的人员搜救,估计这些百姓早就嗝屁了。 就几千年来的封建社会来说,唯有大明在扶危济困方面做的是最好的。 无他,主要的原因是儒家思想的祭奠吧。 华夏几千年的君主制度都是以儒家思想为指导的,而儒家是以礼和仁为核心。 虽然在一定意义上儒家思想禁锢了人们的创新发展,但是儒家济世爱民的思想总归是好的。 还有一个最总要的原因,就是放牛娃出身的老朱。 这或许才是救济制度在大明能够得以发展的核心。 老朱出身低微,幼年时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印象深刻。 是以,他登上高位后,很是能够体谅民间的疾苦。 他曾经说过:“吾苦在民间,目睹鳏寡孤独,饥寒交困之徒,心常茫然。 今代天理物事已十余年,若民有流离失所者,非朕之初志,于代天之工亦不能尽。” 是以各种救济机构雨后春笋一般的出现,但是总归是划在救济署的统一管理之下。 就在梅长图焦急万分,都要撞墙的时候,郑长生和秦明老爷子带着医学院的学子们赶到了。 梅长图都傻眼了,这些人是干嘛滴啊。 一个个长衫锦袍的,尤其是带头的一个年轻人,锦衣狐裘,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郑长生无暇理会旁人,一声令下,所有医学院的学子们应声而动。 纷纷找到合适的伤病者,打开随身携带的上面标注着红色十字的医药箱,拿出瓶瓶罐罐的,开始诊疗。 医者?这是梅长图的第一感官。 可是这大规模的医者队伍,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也没有听说京师中有这么法度森严的就像是军伍之人的医者啊。 “敢问公子是何许人也?你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梅长图看着一个医学院的学生,给一个被房梁砸断腿的人医治时候,伤者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他实在是忍不住上前询问。 那学生也不知道从瓶子里倒出来的是什么液体,刚一接触伤者的受伤的腿,就痛苦哀嚎不已。 而且用不明液体冲洗了伤口后,还竟然拿出弯头的针缝合伤口。 神呐!这些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啊,怎么如此的治疗伤者。 就像是缝衣服一样的把伤者的露骨的伤口缝合到一起。 太残忍了吧!~? 第393章 救济署 消毒加上缝合这是让伤口能够快速恢复的西医疗法,对于只知道汉方医学的大明百姓。 这些医学院的学生们无疑就是“残忍”的,对于伤患来说这就是粗暴的疗法。 可是这真的不怪他们的,鲁青山和郑长生教给他们的方法就是这样。 当然这只是针对轻伤患者,只要消毒缝合在包扎就可以了。 对于重症患者,比如被砸中肚子,以至于破腹肠子都流出来的人。 那就另一个医疗方法了。 十几个医学院学子中的佼佼者,把伤者用帐篷围起来,灌酒,大量的烈酒使其烂醉如泥,另外再用针灸刺穴,以达到麻醉效果。 无他,没有麻药,要是华佗的麻弗散的配方不遗失,一直流传下来就好了。 关于麻药,鲁青山正在根据郑长生说的,用曼陀罗、川乌等草药研究配制,不过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能够成功的。 上次给马皇后治疗肠痈的时候,是小七这丫头用针灸麻醉,不过时间并不能持久,要不断的进行针灸。 这种方法太麻烦,还太危险。 如果不是认穴很准,手法高超的话,是根本就不行的。 关于伤科手术,这十几个学子中的佼佼者,今天是彻底的体验了一把。 鲁青山有给他们讲述人体结构图,以及各个脏器的功能和作用,郑长生给他们讲述消毒缝合等后世医疗常识。 这是他们人生第一次面临如此危重的伤患,不过他们内心中是兴奋的。 如果这一次成功的话,这将是对他们的医疗知识的一次升华。 检查有无破损的脏器,消毒,缝合包扎,最后注入一支青霉素。 时间很快,流血也不是很多,要不然失血过多的话,那也是个死。 本来人们以为这人都已经没救了,肠子都出来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就不过来了吧。 可是当伤者从帐篷里被抬出来的时候,竟然还有呼吸,而且伤口不在出血包扎的好好的。 看着十几个清洗血污的医学院学子们,伤者家人直接下跪叩首,感激不已啊。 这个伤患已经被列为医学院重点照顾对象了,如果能够用他们所学到的知识,把如此危重的伤者救治活下来的话,那将是大明医学的一大奇迹。 诸如此类的重伤者还有十几个,都被列为重点试验对象。 经过这一系列的手术后,医学院的学子们此时在所有人眼中的形象变得高大光辉了起来。 尤其是那一身雪白学子服,走到哪里无疑都是人们称颂的焦点。 救济署梅长图都要跪了,郑长生一行人,可是解了他的大难了。 秦明老爷子微微一笑:“梅先生,我们是雨花书院的,这位是皇上钦命的郑监院大人。 正是他发动学生们来救治伤患的。” 郑长生冲秦明老爷子笑了笑,他明白秦明的意图,想要给他一个扬名的机会。 “啊呀,原来是郑监院大人啊,小人对您的大名早有耳闻,简直是如雷贯耳,心生敬佩之。 没曾想郑监院大人,是如此的青年才俊啊。 还请大人移步官署,喝杯清茶在走!” 喝茶就不必了,郑长生可没心思去喝茶。 忙活了将近一天了,小七喝婉儿被自己忽悠出来看雪景,就这么被自己丢在书院里,也不知道她们生不生气呢。 “梅署长,喝茶真就不需要了。 这些伤患还望你好生的看顾,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向上面请求。 百姓的生命才是第一要务,万万马虎不得。” 额,梅长图面露为难之色。 尽管转瞬即逝,可是却没有逃过郑长生的眼睛。 “怎么?梅署长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尽管道来。” 梅长图看了看郑长生,犹豫不决。 他说对郑长生早就耳闻,那只不过是官场里的客套话而已。. 再说了他对郑长生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雨花书院的监院还是不太相信的。 “额,没什么!” 梅长图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谈。 这让郑长生心下大是狐疑,明明就是有事,可是却讳莫如深,这救济署里肯定有事儿,而且还不是小事。 不过既然他选择闭口不言,那就是有所顾及。 梅长图的顾及他也能猜测到一二,这事儿应该不是自己这个雨花书院监院的身份能够管的了的。 好吧,容后再说。 郑长生留下几十个书院的学子们帮着照顾伤患,然后他和秦明老爷子带队回程。 一路上,郑长生的心就没有平静下来过。 梅长图言辞闪烁,欲言又止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神经。 在鲁青山的书房里,郑长生老远就听见小七叽叽喳喳的声音。 推开门一看,额,神呐! 这两丫头竟然拉着老神仙鲁青山在玩斗地主。 正玩的兴高采烈的时候。 小七蹲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把扑克牌,得意洋洋的:“师傅,顺子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可就先跑掉咯!” 猛然间看到郑长生推门而入,小七惊呼一声:“呀!少爷回来了!” 鲁青山哈哈一笑:“你这鬼丫头,是不是又在忽悠老夫,等老夫一走神,你就和吕丫头换牌,雕虫小技,你使用一次就够了,再次使用老夫是不会上当滴。 老夫的钱口袋都空了,你们这俩丫头还真想老夫饿肚子呀!” “师傅说的对,她们两个就是会耍赖皮。银钱不够,学生这里多的很。”郑长生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打招呼。 “额,还真是你这皮猴子啊,老夫还以为七丫头又在忽悠老夫呢。” 鲁青山放下手里的牌:“不玩了,不玩了,老夫都输的裤子都提不住了。你这小子来的正好,今天你要补偿老夫。 老夫要吃红烧肉,要吃酱肘子,还要喝醉仙酿。” “只要您老能高兴,区区这些不在话下,我这就准备。” 随着郑长生的归来,鲁青山的书房里欢声笑语传出老远。 以至于老夫子陆繁和宋濂两个人联袂而至,都表示要再讨一口喜酒喝。 上次的喜酒还没有喝够,这次要补回来。 郑长生瞄了一眼小七和吕婉容:“你们还不去下厨,记得陆夫子和宋夫子口味要清单一些,师傅的酱肘子和红烧肉要放糖霜。” 第394章 一潭浑水 救济署的水有多深,郑长生真的不敢想了。 就连久在朝堂的老夫子宋濂这个太子师傅都讳莫如深。 在饭桌上,郑长生不停的给三个人斟酒布菜。 频频的敬酒,尤其是针对老夫子宋濂。 要想摸清楚情况,酒桌上除了他之外,陆繁和路青山几乎是不用考虑的。 他们两个人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根本对朝堂里的事情不清楚。 而宋濂则不同,自被李擅长举荐后,就在老朱身边任事。 后一路升迁,主持修国史并任太子师,地位可以说一时无两。 本应该受到胡惟庸牵连的他,现在依旧是平安无恙。 郑长生知道,或许自己这只穿越者的小蝴蝶,改变了他的轨迹。 要想摸清楚救济署的水,在坐的诸位,没有比宋濂老夫子更合适的了。 是以,酒过三巡后,郑长生借着酒意正酣的时候,提了一嘴今日帮救济署的事情。 果然,宋濂老夫子借着酒劲长叹一声:“哎!救济署的事情,小郑大人以后还是少参与为好。” 可是也只是言尽于此,无论郑长生在怎么套话和询问,老夫子宋濂只是一味的摇头叹息,再也无任何的言论出口。 要说你就说个清楚,说个明白,说个半截话放这了,这未免有点让人心痒难耐。 郑长生是属于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越是闹不清楚,心里就一直的纠结,这个坎越是过不去。 可是老夫子被逼问的狠了,竟然耍起无赖,装醉离场。 这让郑长生深感事情的严重。 小小的救济署里面难道还藏龙卧虎,搅动风云不成? 否则的话,老夫子宋濂不会如此的作态。 酒席结束后,郑长生并未留宿书院。 摸着黑连夜回到郑府,就连跟小七和婉儿的大被同眠都提不起来他的兴致了。 这一夜,郑长生失眠了。 跟他同样失眠的还有救济署的梅长图。 他担任救济署的职务已经多年,每年到隆冬季节不冻死人?哪一年不饿死人? 按说朝廷下拨的钱粮是足以应付灾难的,但是真正的能到他手里的钱粮却屈指可数。 想要济世救人,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再说了位卑言轻的,他能怎么办? 若非他祖上若非稍有薄产的话,估计冻饿而死的人会更多。 每年都留下足够一家人吃用的,剩下的他全部拿来救济穷困之家了。 就像今年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一夜之间整个世界被染上了缟素,白茫茫一片。 积雪足有一尺多深,压塌的房舍不计其数,冻饿而死的人也多了去了。 梅长图上报户部,请求钱粮,可是至今未有回复。 估计户部下拨的钱粮又被宵小之辈们给私下里分了,这等国之蠹虫怎么就没有人站出来处理他们呢? 哎!穷苦老百姓的命贱如蝼蚁,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么会把他们放在心上呢。 无尽的感伤,无尽的忧虑,使得梅长图彻夜难眠。 天刚刚一放亮,他就再也睡不着了,被窝都感觉暖不热乎了。 辗转反侧的,惹的老妻一顿抱怨:“老头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被窝里这点暖和气都被你给忽闪走了。 另外家里的存粮可不多了,能不能支撑的过这个严冬还是个未知数。 你要是敢在从粮仓里往外放粮食,我就死给你看。 那么多的灾民,是靠你一己之力能救助的过来的吗? 就算是把咱全家的口粮都舍出去,你能救得了多少人? 我们一家老小还过不过了,小孙子馋汤饼多少天了,老身都没舍得做。 你倒是个大方的,家里粮仓里的粮食一车一车的往外拉。呜呜......” 听着老妻的抱怨和哭泣,梅长图翻过身,把老妻搂在怀里,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往年的情况要好的多,谁知道今年也不知道咋滴了。 这才刚入冬,就下这么大的雪,而且比之往年都要冷的多。 该死的贼老天,这到底是怎么了嘛,为何一年比一年冷,一年比一年天气怪异? 这就不是他所能左右和想象的到的了。 小冰河时期的到来,可不就是这样的嘛! 天气变化无常,严寒之极,这也是大明多灾多难的根源所在。 “笃笃......” 小院的柴门被叩响。 梅长图老妻,擦了一把眼泪,嘟囔了一句:“这谁呀,大清早的。我可告诉你,家里的粮食可真的不多了。 你要是在拉,只能拉一车。 真的不能再多了,否则我们一家老小的都得喝西北风去。” 梅长图紧紧的拥抱了一下老妻,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肯定是救济署里的粮食告急了,小六子又来拉粮食了,梅长图心里暗暗的想道。 趿拉着鞋子,披上厚厚的棉衣,梅长图往外走去。 路过炭炉的时候,夹了一小块煤,犹豫了一下,放下,夹了一个大块的放了进去。 看着一个陌生的来人,梅长图楞了一下。 面前的这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麻布棉袍,头上带着狗皮帽子,揣着手,缩着脖子,一开口嘴里的蒸汽都能冒一大片。 “梅长图是吧?我家大人有请。” 大人?这让梅长图有点猝不及防。 可是看来人服饰不像是官面上的人啊,哪家大人的仆从会船的如此朴素? “敢问是哪个衙门的大人?” “锦衣卫!” 啊?梅长图双腿一抖,差点没尿咯! 锦衣卫衙门的风头可是太劲爆了,胡惟庸、郭恒这朝堂中枢的大人物就倒在其手上。 抓人那天他可是去看热闹了,几百名锦衣卫呼呼啦啦的用铁链锁人的场面骇人至极。 皇家的亲军,帝王的鹰犬和耳目,京师中人谁人不知,又谁人不晓? 可是就是这等皇家禁卫的大人,为何要找自己一个小如芝麻粒的吏员呢。 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都能落到自己的头上,这让梅长图胆战心惊啊。 能够被锦衣卫盯上的,那就是有事的啊,听说但凡是进了锦衣卫衙门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囫囵着出来的。 这怎么能不让他心惊肉跳? 老妻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了:“老头子,是谁啊,是不是来拉粮食的?” 拉粮食? 奉少爷的命令,来找梅长图过去问话的郑狗蛋表示很郁闷,这跟拉粮食有个毛毛的关系啊....... 第395章 硕鼠何其多 梅长图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跟随郑狗蛋走的。 能够被大名鼎鼎的锦衣卫盯上传唤,这是福是祸的还真说不准。 走之前他回到屋里,又往炉子里添加了两大块煤,热水壶坐到炉子上。 然后跟老妻告别:“老婆子,家里的银钱都在第三格抽屉下面的暗格里,钥匙就在书桌上的笔筒里。” 最后他看着老妻沧桑的面容,相拥深情的一吻,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梅长图走出好远了,方听见屋里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狠狠心咬咬牙,他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雪后冬日的早晨,景色真的很美。 一轮红日,即将喷薄而起,东方的天际,被染成了红色,是那么的刺眼。 脚下的积雪被踩的咯吱咯吱响,犹如一曲美丽的乐章。 可是梅长图没有心思去欣赏它。 在西城锦衣卫指挥所的后院里,他见到了传说中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一个锦衣狐裘的背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背负着双手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可是一时半会儿的他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看身影这位传闻中杀人如麻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很是单薄和消瘦。 指挥使大人被宽大的狐裘包裹着,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梅长图待到!“ ”哦,知道了,你下去吧!“ 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传到梅长图的耳朵里,这不是雨花书院的郑监院大人吗? 郑长生笑呵呵的转过身来:”梅署长别来无恙啊!快快请坐!“ 梅长图都傻眼了,他怎么也不能把雨花书院的小郑大人跟传闻中噬血的锦衣卫指挥使联系起来。 锦衣卫的名声随着胡惟庸案和郭恒案的爆发,而声名大噪。 不过都不是什么好名声,作为皇家鹰犬的机构,行动起来冷血到近乎无情。 杀起人来也是毫不犹豫,胡家满门被斩,血流成河,这就是锦衣卫的手笔。 想梅长图这个不入流的小吏,见到锦衣卫胆战心惊,这是可以理解的。 ”郑......郑大人,小的梅长图见过大......大人!“说着屈膝跪倒在地,叩首如捣蒜。 额,把人竟然能够吓成这幅德行,看来锦衣卫的名声是有点堪佳啊。 这跟郑长生建立锦衣卫之处的设想,有点大相径庭。 之前五大指挥所刚成立的时候,清除街面上的地痞无赖,为民主持公道,很是得人心呢。 可是现在人们竟然听到锦衣卫的名声就能惧怕成这样,实在是有点让郑长生有点措手不及。 这还是缺乏宣传啊,没有一个好的喉舌为其张目,为其歌功颂德,这是真的不行了。 锦衣卫拿问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不犯法的老百姓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梅署长快快请起,本指挥使只是有疑问要咨询与你,可至于如此惶恐?“ 梅长图吓蒙逼了都,说是坐下,可是哪里敢真的坐瓷实咯。 屁股就挨着椅子的一点边儿,两腿直发抖,心里慌乱的一批。 ”梅署长,这救济署长的位置坐了不少年了吧?难道就没有想过往上进一步?“ 郑长生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显得和蔼可亲一些。 ”回大人,小人在这个署长位置上有五六年了,小人是胸无大志,无心仕途,再说了都年逾五十了,岁月不饶人啊。 小人只想着和老妻、家人平安度日不想牵扯过多官场中事。“ 郑长生微微一笑:”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本指挥使为何要赶在大早上的传唤你?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这是典型的诈术,郑长生也学的老奸巨猾了。 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想要迫切的知道救济署里的水有多深,有多浑才直接找上梅长图的。 可是梅长图可不这么以为啊。 能够找上自己,那就是一定是闻着什么味道了,或者听到什么风声了。 不然不会直接传唤他的。 对于郑长生,梅长图还是心有感激的。 昨天如果不是他的话,救济署那么多伤患,今天就只能送去乱葬岗了。 一个疼惜百姓,一个一心为民的官员,不管他的名声有多恐怖,他还是愿意相信郑长生的。 再说了,他心里压抑了这么多年的苦闷,也没有个地方倾诉。 无形的压力,把他都要压的要爆炸了。 姑且赌一把,他相信面前的这个小郑大人,应该是可以救他于苦难之中的。 郑长生,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救济署竟然鱼龙混杂到这般地步。 几乎是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往里面挤。 当然这些人也都是一些权贵沾亲带故的人,真正有门路有关系的人,都找路子当官去了。 不过尽管如此,救济署也成了污秽之地。 每年贪墨的钱粮,让人触目惊心啊。 梅长图这个救济署长只不过是一个传声筒,是一个幌子而已。 真正当家作主的是救济署下面的几个分之机构的负责人,像悯孤院、济困院等等,八个头目几乎把老朱用来救济、抚恤孤苦民众的初衷,化为敛财工具。 而这八个负责人最顶头的是李善长家的远方族亲李二狗。 这厮仗着李善长的赫赫权威,几乎是垄断了救济署的一切有油水的事情。 每年光是往户部虚报的灾难和需要救济的人群,这拨款一年下来就有十几万银子。 还有大批的粮食呢。 这家伙也不知道咋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把户部拨发的赈济灾民的粮食,来个调包计,用谷糠等劣质的粮食替换新粮,从中牟利颇丰。 梅长图一届小吏,又没有什么后台,要不是当初他的这个职位是老朱同意的话,恐怕早就被换掉了。 这还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换来的。 不这么做不行啊,要么就同流合污,要么就是一个死。 他选择明哲保身,对李二狗的行为视而不见,才苟延馋喘的活了下来。 谁让人家的后台硬实呢?大明开国宰相的亲族,谁敢得罪? 淮西勋贵的领头羊,虽然现在致仕养老了,可是人家的根基还在,人家的赫赫威名还在。 他不是没有想到过举报,可是当宝贝孙子被李二狗派人绑走后,他彻底的死了这条心。 煌煌大明,森森律法,天理何在啊? 他只能是无奈的望天长叹,选择屈服了事。 现在他把心中的话给郑长生说了,不知道郑长生会不会敢跟李善长叫板? 如果敢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清除这些污垢之徒,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如果不敢的话,选择把他灭口的话,他也认命了,是杀是刮的随便吧。 憋在心中这么多年的苦闷,一朝发泄,梅长图感觉心中轻松的多了。 他说完偷眼观看郑长生,只见小郑大人的脸色阴沉,都要滴出水来了。 眼睛里冒出一股冷冷的杀意。 额,完了。自己还是高估了他,看来李善长这三个字,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起的。 他一闭眼,颤抖着嗓音:”郑大人,动手吧,老夫只求放过我的家人,尤其是我那七岁的孙子。 至于老夫,是杀头还是活刮的都认了。“ 郑长生实在是不敢想象,救济署里面还有如此肮脏的一幕。 怪不得老夫子宋濂闭口不言呢,感情是有李善长牵涉其中。 他或许感恩当年李善长对他的举荐之恩,要不是有李善长举荐他在老朱帐下听命,他也不会有今时今日之地位。 老夫子不敢言的事情,被梅长图竹筒倒豆子,吐露了个干干净净,交代了个明明白白。 他很想杀人,杀很多的人。 他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般气愤过,人怎可如此无耻? 那是救命的钱粮,你们也下的去手? 如此的硕鼠,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胸中无限杀意,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却被梅长图给误解了。 额,郑长生強自压下心头的怒火,走上前来:”梅先生高义,能够出淤泥而不染,还能够用自家钱粮救济难民,实在是让小子钦佩不已。 请受小子一拜!“、 说着躬身就是一揖。 啊?梅长图都傻眼了,指挥使大人以小子自称,这可是自降身份,还给自己执行晚辈之礼,这是要搞那样? 不是要杀自己灭口的吗?...... 第396章 谋定而后动 终于闹明白是咋回事的郑长生决定插手这件事情。 上万的灾民嗷嗷待哺,竟然无人过问。 就任由济世署中的蠹虫李二狗之流就这么一直逍遥法外,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他也知道,这中间的厉害关系。 淮西勋贵的实力,目前来说在大明权贵阶层还是占据主导地位的。 他们的领头人胡惟庸虽然倒台了,那是他有谋逆之心,老朱不得不痛下杀手。 可李善长还在啊,虽然致仕养老。 但是他要是一发话,那还是应着云集的。 李二狗这货是李善长的近支旁亲,这很是棘手。 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上门拿人,这李善长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 小小的一个济世署的吏员,让郑长生头疼起来。 李二狗是不入流的官吏,可是背后的靠山厉害啊。 背靠大树好乘凉,一点都不假啊。 怪不得这厮祸害一方这么多年,都无人问津。 难道上面这些人真的没有发现其中的猫腻吗? 那怎么可能,这年头能够在朝堂有一席之地的,哪一个是傻瓜啊。 不过他们都毫无疑问的一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法制完善,手腕强硬,民无不顺从之。 可是也只是针对民而言?又有多少律条是针对官吏呢?就算是有具体的规定,又落实几分呢? 法者,国之准则也。 如遵从照章办事,无疑这是最理想化的境地了。 可是毕竟执行者是人,在古代还是人治大于法制的。 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真的王子犯法了有几个敢过问的? 就不说王子犯法了,就这一个李善长家的亲戚犯法,有谁管过? 欲治民者先治官,吏治不清,民之苦甚矣! 任重而道远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吏治如此,皆权利没有放进笼中也! 可是想要一朝改变何其难也? 非自己现而今的能力所能及也。 此刻郑长生无比的渴望权利,渴望大权在握,渴望挥斥方遒,渴望指点江山。 责任,沉甸甸的感觉袭上心来。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之前他只是想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可以了,然后再力所能及的救助身边的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可是昨日里,那些遭受雪灾的难民们,深深的刺激到了他的心。 无人管,无人问,缺医少药,又缺取暖食物。 跟猪狗一样的挤在救济署里,何其悲惨? 画面就像是幻灯片一样的在他眼前闪过,郑长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事情的源头是找到了,可是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尤其是还牵扯到李善长,说不定还有别的朝堂官吏裹挟其中。 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了。 怎么把这件事情不露痕迹的传到老朱的耳朵里,这是他现在考虑的。 朝堂百官,各司其职,要是越权干涉,这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了。 是会成为公敌的。 官字两张口外加无影手啊,他们要是提前得到消息,处理起善后的事情,那手段干净利索的很。 恐怕到时候一点证据都没有,所有对他们不利的因素都会消失的干干净净。 抓不到一点把柄的话,是无法将其一网打尽的。 就算是干掉李二狗又如何,背后的保护伞不除掉,将来或许还会有张二狗,赵二狗的出来。 郑长生吩咐郑狗蛋和郑老三两人务必要照看好梅长图一家的安全。 梅长图家就在他们锦衣卫指挥所的辖区,这是他们份内的事情。 虽然现在郑长生不是锦衣卫指挥使了,最起码明面上不是了,但是他的话再郑狗蛋和郑老三的眼里,还是好使的很。 就算是郑长生不拿出老朱赐给的那面金牌,他们也是心甘情愿的听令行事的。 他们能有今天锦衣卫小旗官的身份,全是靠着郑长生的提拔和重用的。 再说了,他们现在的籍贯还是挂在郑府之中,是郑府的佣人出身。 郑长生安排好之后,悻悻的往家走去。 刚一进府门,就听见院里欢声笑语一片。 小家伙朱允炆正在院子里跟小七、婉儿打雪仗。 一团雪球,迎面而至,太突然了,正砸在郑长生的鼻子上。 啪的一下,雪团四散飘落。 额,幸亏这雪球裹的不是很结实,否则的话还真是要有“血光之灾”了。 欢笑声戛然而止。 小家伙朱允炆一看事情不对,哧溜一下子躲到婉儿的怀里去了。 很明显,这个雪球是他扔的。 扔的还真几把准,比他娘的狙击枪打的都准。 郑长生疼的一咧嘴,捂着鼻子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眼前是金星乱冒,感觉鼻梁骨差点都要断了。 小七惊呼一声,上前扶住郑长生:“你看看你,也不知道躲闪一下,失魂落魄的样子,谁又招你了?” 虽然是责问,可浓浓的关切之意,尽显其间。 “夫君,无碍吧?”婉儿,终于拉着垂头丧气的小家伙朱允炆走上前来。 “老师,弟子无心的。” 朱允炆低着头,被冻的通红的小手不安的来回搓着。 好吧,怎么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呢。 郑长生抚弄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无碍的,你这准头可真厉害,都能去当狙击手了!” 小家伙不解:“老师,何为狙击手?” “额,这个嘛,就是,就是很厉害的火枪手。” 郑长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给小家伙解释了,只好随口糊弄一下。 “老师,你是说我有做火枪手的潜质吗?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目标了,我一定要成为大明最厉害的火枪手。 哦不,是狙击手!” 擦,擦了个擦。 大明的皇太孙要做普通火枪手,还大言不馋的说找到目标了。 这不是扯几把蛋呢吗? 就不说这事有没有可能,但是老朱这一关也过不去吧? 老朱会放任大明未来的接班人去做火枪手,那就见鬼了。 恐怕小家伙这个理想,要夭折了,无疾而终是必定的结局。 不过,有理想总是好的,小孩子正是可塑性极强的时候,千万不要打破他对于未来的幻想。 这是幼儿教育的大忌,动不动就打击小孩子纯真的理想是要不得的。 循循善诱,因势利导方为上策。 “好,为咱们大明未来最厉害的火枪手点赞。” 小家伙得到郑长生的赞扬,美滋滋啊,刚才懊恼的表情不见了,兴奋的原地蹦蹦跳跳的,比吃了蜜蜂屎都高兴。 看着小家伙兴高采烈的样子,郑长生好像找到了如何不动声色的把灾民的事情,传到老朱耳朵里的办法了。 眼前不是有一个最好的传声筒吗?真是天助我也!这一下子没白挨! 第397章 家庭作业引爆的弊案 救济署的院子里人头攒动,每人手里都拿着冻的冰凉梆硬的谷糠团子在啃着。 “老师,我饿了。” 小孩子最是见不得大人动嘴的,看着人们手里拿着的圆圆的,拳头大小的谷糠杂粮团子啃的欢实,他的小嘴不禁蠕动起来。 郑长生顺手从大筐里拿过一个塞到小家伙手里,微微笑着:“吃吧!” 跟随在朱允炆身边的小太监都要哭了,小郑大人这是要做么子哦。 那是喂猪都不吃的谷糠,能是给金贵的皇太孙殿下吃的东西吗? 可是他们不敢做声,郑长生只瞪了他们一眼,他们顿时就蔫了。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貌似没有见过这种食物,可是看着所有人都吃的津津有味,他忍不住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啊呸!” 朱允炆可苦逼坏了,这他娘的啥玩意儿啊。 这么难吃,还拉嗓子,一点味道都没有,难吃的要死。 随手就扔在了地上。 一个五六岁的,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连滚带爬的过来把朱允炆扔掉的谷糠团子抢在手里。 另外几个动作慢了的同样脏兮兮的小孩子,艳羡的看着抢到谷糠团子的孩子,眼中露出愤恨的目光。 这一幕可把朱允炆给郁闷坏了。 这明明就是喂猪都不吃的玩意,干嘛这些人还为之争抢? 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老师,他们干嘛要这个样子?这么难吃的东西他们怎么吃的这么香甜?” 哎,真是不识民间疾苦啊。 好吧,今天就算是给你好好的上一课了。 “允炆啊,今日老师带你来见识一下民生之多艰。 如此难以下咽的东西,这些灾民们都能吃的下去。无他,只因饥饿二字。 他们还是好的呢,像那些连谷糠都吃不上的穷苦人,我大明大有人在。 所以啊,你以后要好生的善待百姓。 老师给你安排一个课业,就今日所见所闻,写一篇一千字的感想,明日交到为师的案头。” 哈哈,郑长生想起来小时候上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带他们参观了革命博物馆后让写观后感的事情来。 今天,老子也算是为师了,也要好好的折磨一下学生了。 当初,咬着铅笔头,苦思冥想还是写不出来感悟的场面,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甚至郑长生都怀疑,语文老师是不是小的时候,也被老师的老师这么折磨过,现在又报复到他们的身上。 虽然有点恶作剧,但是,这无疑是给老朱传递真实消息的最快的不二法门了。 郑长生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朱允炆苦逼的都要哭了。 这叫什么事情嘛! 老师真的很坑的,明明说是带人家来玩的,可是突然之间就布置了课业。 还一千字,好无情哦!他多么的希望这只不过是老师给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啊。 可是看着老师一脸严肃的样子,哪里是在玩笑? 苦闷到极点的朱允炆,以至于在郑府面对热情的给他夹菜的师娘都感觉不到温暖。 心里哇凉哇凉的,简直都要到冰点了。 吕婉容很是奇怪,为何允炆这孩子,跟随着夫君出去一趟回来后就这幅不开心的表情呢? 她看了夫君郑长生一眼,只见夫君摇头示意她不要过问。 额,好吧。 朱允炆要哭了,师娘也不管管师傅,干嘛要为难人家啊。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尽管餐桌上都是他最爱吃的食物。 小家伙匆匆的吃了饭,打道回府。 郑府跟皇城就门对门,抬脚就到。 老朱很郁闷,为何爱孙高高兴兴的出去,却愁眉不展的回来呢? 而且小家伙跟往常也不一样了,往常都是一进御书房都要腻歪到他的怀里,玩揪胡子。 可是今天却找来笔墨纸砚,爬在榻上的案几上成苦思冥想状。 这是要写东西啊! 这会儿老朱心里可欢喜坏了,这孩子平时皮猴子一样,让他老老实实的读书都坐不住。 今天竟然破天荒的用起功来了,郑雨浓果然教育有方啊。 这得赏赐才行啊。 老朱是饶有兴致的一边批阅奏折,一边看着宝贝孙子用功的样子。 心中开心的很呐! 还是郑雨浓这小狐狸有办法,能够让一个皮猴子乖乖的听话,一心想学这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老朱放下心来批阅奏章了,忙活了好半天,总算是把七部衙门送上来的需要他批复的奏折批阅完成。 一招手,王德用上前。 “把这些奏折连夜发还,耽误不得,尤其是户部针对这次雪灾的拨款的折子,耽误不得。” 王德用拿起奏折,发还暂且不说。但说老朱,他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 额,舒服多了,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坐姿,是很难受的。 这个时候老朱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宝贝孙子身上。 小家伙手里握着笔,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尤其是他发现老朱在关注他的时候,顿时抽泣起来。 小家伙朱允炆很委屈,一千字的观后感,老师要求的很严格。 对他来说,他真的很想大声疾呼一句:“我太难了!” 可是皇爷爷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功夫搭理他。 现在老朱刚松懈下来,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小家伙感觉到时机来了。 说不定皇爷爷疼爱自己,就可以提自己完成老师的布置的课业呢。 就算不帮自己下笔,那从旁边指点一下如何落笔总是可以的吧。 卖惨是一个在皇爷爷面前很好使的法宝,之前都屡试不爽。 只要看见自己掉眼泪,皇爷爷都会很疼惜的把自己搂在怀里安抚。 哪怕是父亲和母亲给他规定的写字任务,皇爷爷都可以大手一挥的给他免去。 这次也一样,他满心欢喜的等待着皇爷爷,把这篇讨厌的观后感给取消了。 老师在厉害,总还得听皇爷爷的话不是? 这是他此刻内心中的真实想法。 虽然有点幼稚,不过却很好的切中了老朱的要害。 就这么一个长子长孙,而且还是嫡出的嫡子嫡孙。 那老朱是把小家伙朱允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吓着。 隔辈亲,这一点都不假。 老朱可以对儿子发狠,朱小四这家伙就没少挨老朱的揍。 但是对于孙子,那真是不一样的。 “允炆,告诉皇爷爷怎么了,老师今天给你是不是安排课业了?是不是不会写啊?告诉皇爷爷好不好?” 老朱走上前,疼惜的抚摸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 朱允炆顿时就找到了靠山,把手里的笔一扔,小手揉着眼睛,边哭边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最后小家伙呜呜的哭着,柔嫩的小手拉着老朱的大手不住的摇晃着:“皇爷爷人家不会写,你就给老师发道谕旨,把这次的课业给免了可好?” 老朱的脸色突然间大变,户部刚上折子请求大面积的拨款,请调户部的钱粮赈济灾民。 说是以目前的受灾情况,救济署的钱粮最多可以维持半个月,在不拨调钱粮救济的话,将会酿成民变之大祸。 奶奶的,灾民们在吃谷糠团子?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说还能维持半个月吗?之前预存的钱粮哪里去了?不是说济世署仓库里存放的是大米白面吗? 怎么灾民们都在吃难以下咽的谷糠团子呢! 事情恐怕真的没有自己所在奏折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啊。 老朱尽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允炆,告诉皇爷爷,这些情况都是你亲眼所见吗?” 小家伙使劲的点点头:”恩,回禀皇爷爷,却系孙儿亲眼所见。我还吃了一口那谷糠团子呢,太难吃了,人家刚咬到嘴里就吐出来了。 可是竟然有好多小孩子相互争抢孙儿扔掉的谷糠团子,他们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上面都是破洞。“ 小孩子最是不会骗人的,他们所见即所得。 只会原样的复述,所见到的东西。 看来这里面的问题不小啊,老朱的眉毛挑了挑,消瘦的面颊上闪过一抹愤怒之意。 好你个郑雨浓啊,你这个小狐狸还跟咱玩心眼。 有事你不自己当面跟咱明说,还借用小孩子的口。 实在是可恨,可恨至极啊!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稍微的一转,就感觉事情似乎哪里不对。 以郑长生的小狐狸性格,他都这样的小心谨慎,这里面的事情看来是不小的。 究竟牵扯到何人,让郑长生这个小狐狸都畏首畏尾的,使出如此的手段? 郑长生现在的身份是雨花书院的监院,就是一个跟朝堂上八竿子打不着的无关紧要的人。 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也没有了,尽管他能靠着自己给他的金牌调动锦衣卫,可是毕竟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了。 他如此的小心谨慎,不惜借用皇太孙的手来向自己传达这个消息,也可见其是勇于担当的。 他完全可以视而不见,万全可以不管不问,因为职责所在,这并不是他份内之事。 老朱很会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当他发现郑长生的意图和目前尴尬的地位之后,才算是稍微的释然了一些。 ”你个小狐狸......“ 郑府书房里间烧的温暖的大炕上,郑长生心满意足的躺在小七和婉儿的中间,脸上的潮红色尚未褪去,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额,谁背后说本相公的坏话了......“ ”啊!啊!.......“ 房间中传出两声轻呼声...... 第398章 雨花台前画个圈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是目前郑长生的理想。 温香软玉在怀,春情勃勃而发,圣人曰:“食色性也!” 知髓食味,欲罢不能。 屋内春光乍泄,吟吟哦哦;屋外寒风呼啸,大雪又起。 这样的天气,狗都不愿意出去,何况是人了。 大黄和雪球在书房的外室,为了一个线团,两个家伙不断的争抢着。 线团是婉儿做女红的笸箩里被雪球这家伙给扒拉到地上的。 它东奔西跑不住的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拨弄着,玩的不亦乐乎。 大黄被雪球勾引的玩性大发,亦加入“战团”。 正在两个家伙玩的兴起的时候,大黄突然伸出爪子一下子按住了线团,竖起了耳朵。 耶?玩的好好的,干嘛不玩了呢?雪球明显有点不满意,伸出毛茸茸的爪子狠狠的拍在大黄的脸上。 “喵呜!” ”汪汪!“ 脚步声响起,李小年叩响了房门。 ”少爷,宫里的王公公来了。“ ”嗳,来了......“ 片刻,郑长生一挑门帘走了出来。 满面容光焕发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多了。 郑长生利用朱允炆甩给老朱一口大锅,头疼的事情让老朱操心去吧。 可是没有想到反噬来的这么快,想躲清闲,老朱是让人安静待着的人吗? 看来自己想要清静一下都不成了, 按说救济署这事儿只要老朱插手的话,那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啊。 嘁哩喀喳一顿削,快刀斩乱麻的,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多容易啊。 这突然间的召唤自己过去是何用意? 王德用这厮看样子也是不明所以,他只是来跑腿的。 不过他倒是给郑长生透漏了一个消息。 今日早朝,皇上大发雷霆之怒。 下令锦衣卫封长空带队封锁户部衙门所有账册,并控制了所有户部人员。 救济署也不例外,上千名锦衣卫出动四处抓人。 平静的京师风起云涌,变得不平静起来。 郑长生暗暗佩服老朱出手的迅捷,这一干人等都已经归案了,那还让自己去搞个毛啊? 皇极殿上,见到了老朱。 察言观色之下,发现老朱心情不佳,想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心情要是能好就见鬼了。 老朱的脸色阴沉的厉害,比雾蒙蒙飘洒着鹅毛大雪的天都要阴沉。 还没等郑长生说话呢,老朱倒是先开了口:”郑雨浓你可知罪?“ 纳尼?老朱莫不是患上失心疯? 老子也算是间接举报好不好,这是有功之人哦。 罪从何来?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郑长生虽然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人老朱都说有罪了,那没罪也是罪啊。 ”臣惶恐至极,恕臣愚钝,望陛下告知,罪在何处?“ 老朱被郑长生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差点没气乐了。 ”你还愚钝?天下还有比你更聪明的人吗? 咱都被你利用了,还不得不心中夸奖你忠君为国。 你这个小狐狸,有事儿就直接跟咱说,干嘛利用一个孩子,皇太孙年纪还小,三岁多点的孩子,你让他写一千字的观后感,居心何在? 说到罪,利用皇太孙,利用君父,以达到你的目的,这就是你的罪。 怎么样?你有什么要跟咱说的吗?“ 额,靠,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郑长生凑到老朱的龙书案前,亲手给老朱到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皇上,您还真是慧眼如炬,臣的这点小心思都被您一眼看穿。 臣是有罪,罪在不赦,不过您可不能生气,气坏了身子,臣的罪过岂不是更大? 嘿嘿!~皇上,您要是有事情吩咐臣去做,您就明说不就得了吗。 干嘛要给臣治罪啊。” 老朱这手腕郑长生都摸透了,上来就给你劈头盖脸的一顿“削”,然后安排任务。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都不会变变套路的,这让郑长生很郁闷。 老朱接过茶水,轻轻的啜了一口放下,哈哈一笑:“你这个小狐狸,正值新婚燕尔,不给你戴上笼头,咱怕你不尽心尽力。” 随着老朱的打趣,萦绕在郑长生心头的雾霾散去。 他甚至现在都能猜的出来,老朱给他玩这一手,到底要他干什么事情。 除了那上万的灾民安置,估计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诚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老朱今日大发龙威,一口气锁拿下狱几百人。 刑部大牢的牢房都为之紧张起来。 终其洪武一朝,大牢几乎都没有空过,老朱对于贪员墨吏是从不手软。 可是尽管如此,让老朱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还有那么多人甘愿冒着杀头的危险都要铤而走险,刀尖上跳舞。 这一次是彻底的触动了老朱的禁忌之处了。 他出身微寒,起于马夫,一路走来对民生之多艰可谓见的太多了。 自登上大宝后,就对于扶危济困这一事情紧抓不放。 成立了那么多的救济机构,可是到头来却给他来个这。 你说他心里痛苦不痛苦。 连老百姓的救命的钱粮都要吞并贪墨,实在是忍无可忍。 贪官可以杀,可是这么多的灾民,怎么安置可让他头疼坏了。 钱粮可以继续供给,但是总不能一直养着这些百姓吧?长此以往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让老朱很是头疼不已。 突然间他想到了郑长生,这小子把锅一甩就左拥右抱的享受齐人之福去了。 给咱丢了这么一摊子烫手的事情,你想多清闲,做梦去吧。 让咱头疼,咱也让你头疼一回。 这就是老朱干嘛大清早的就把郑长生从香喷喷暖和和的被窝里拽出来的原因之所在。 郑长生对老朱又重新甩过来的锅,并不抗拒。 这其实他早就考虑过了,雨花书院山脚下大片的荒废农田,荒草丛生,偶有白骨露于野。 这都是之前连年战乱造成的。 自从雨花台划为老朱的行宫范围后,这里更是成了禁地。 寻常百姓靠近不得。 如果把这一块地给利用起来,上万的人聚集在此搞开发建设,他绝对的把握,把这里建设成为大明的“蛇口”。 地理位置也是十分的优越,自然环境也很好,一条河流穿过其间,背靠大山,资源丰富的。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一点都不假。 只要老朱肯答应把这里贡献出来,只需三两年,这里的景象将会大不相同。 不过,要想达成此愿望,并不那么容易。 这里是皇家之地,早就封山了。 老朱要是不开口的话,任谁都没有办法的。 郑长生偷眼观看老朱,故作为难之色。 “皇上,请恕臣才疏学浅,这上万的灾民满朝文武都没有好的法子安置,臣更不能了。 不过,既然皇上这么信任微臣,那臣这就回家清点家里的钱财,为君父解忧,就算是毁家纾难也在所不辞。” “噗!” 老朱刚喝了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毁家纾难?亏你想的出来。 不要以为咱不知道你家的钱库里的银子都堆成山了,别说是上万人,就是在多上十倍人,连吃半年也吃不穷你家吧。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老朱纳闷了。 郑长生说的很是果断和决绝。 老朱面露难色,让一个臣子自己掏腰包供养灾民,实在是有失他老朱赫赫威名和皇家的颜面。 再说了朝廷也不缺这点钱粮的, 他只不过是想让郑长生给他排忧解难,妥善的安置这些人。 他只不过是想听一听,身负郑家先人智慧之人的解决之道, 可是没想到这家伙直接就撂挑子,不接他的活儿。 宁愿意掏腰包,都不接这茬。 老朱真的郁闷了:“罢了,咱还没穷到要让臣子毁家纾难的地步,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看老朱这个表态,郑长生心里有底了。 不逼迫一下老朱,不让他切实的感觉到此事的困难,他是不会爽快答应的。 不过有了这一番心里的煎熬和焦灼,在提出问题,老朱答应的成面会大很多啊。 他话锋一转:“不过嘛,要是皇上能够下一道旨意,把雨花台附近的皇家山林解封,把山脚下的荒地划出来的话,臣还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靠,老朱都要暴走了。 他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紧走两步,在郑长生的侧方位站好。 然后,抬起大脚,一脚奔在郑长生的屁股上。 “叫你不老实,叫你戏弄咱......” “皇上饶命啊,疼,疼......” “疼?你还知道疼就对了,比掉脑袋的滋味好多了。” 郑长生一边捂着屁股,一边蹭的一下子窜出老远:“皇上要是不答应臣的条件,就是踢死臣也是没有办法的。” 老朱在屋里撵了半天没追上,气喘吁吁的指着郑长生:“你过来,咱命令你过来,不踢死你难消咱心头之气。 咱何时说过不答应你? 你过来,在让咱踢一脚。” 郑长生吃呀咧嘴的,还不忘笑呵呵的走到老朱面前,跪倒在地,崛起了屁股:“臣谢主龙踢! 以后臣就可以逢人就说,臣之腚乃陛下龙足踢过,那是何等的荣耀?” 老朱直接被郑长生给气乐了, 轻轻的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起来吧,撅屁股望天,有眼无珠的家伙。 你怎的就笃定咱不会把山林解禁? 你怎么就敢断言咱不会把荒地划出? 堂堂朝廷三品大员,仍旧一副孩子气,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老朱经过一阵的剧烈运动,浑身都冒汗,感觉通透了许多。 在朝堂里的憋闷之气,这会儿都通过踢打郑长生发泄了出去,就连鼻塞小感冒都好了。 心下舒畅,老朱顿时和蔼了不少。 “说说,你是何章程?” 郑长生今天是很好的耍了一次活宝,以他跟老朱的亲密程度,自第一脚他就感觉到并不疼。 自此,他就断定这事儿成了。 为了逗老朱开心,他上蹿下跳的很是卖力的表演了一番。 老朱的脾气秉性,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郑长生都摸透了。 老朱要是不拿你当自己人,那绝对的是君王之威尽显,王霸之气尽露,说白了就是装逼。 要是拿你当自己人,在你面前真性情暴露无疑,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丝毫不藏着掖着。 朱小四挨揍的次数最多,可是也最是被老朱疼爱。 连带着自己也没少挨老朱的揍,可是那是拿自己当晚辈,当自己人才这样的。 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等老朱打他们,骂他们也不可得的啊。 郑长生捂着屁股装模作样的凑了过来,把他的设想说了一遍。 老朱听完郑长生的设想后,眼中精光四射,一拍桌子:“好,很好,非常好。 你这个“特区”的倡议可以实施,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那这将是对大明的未来做出了一个典范啊。 如果成功的话,继而全国推广之,那未来二十年后,我大明将是一番何等样的景象啊。 真是不能想象的富足强大啊。 这事儿刻不容缓,咱这就给你下旨,朝廷会竭尽全力的支持你。” 靠,就这么简单? 大明未来的变革就在自己上蹿下跳的躲避老朱的追杀后谋划成功? 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过于儿戏了? 老朱咋这么痛快,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能否做到。 老朱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 这不能怪老朱的,郑长生这家伙给的甜头太大了。 要怪就怪他把这块饼子画的够大、够香了。 老朱治国可以说是一直是摸着石头过河,穷苦人出身,戎马生涯了几十年方得到天下。 为了让大明国祚永续,为了让朱明江山千秋万代。 他是尝试了各种治国方略,前人有的他几乎都用一遍了,可是收效也不是那么大。 就单从朝廷人才的选拔上来举例,科举、荐举、监生可以说五花八门。 但是老朱就是敢这么干,这个时候科举并不是主流但是在延续,荐举的官员鱼龙混杂,事实证明不行,老朱即刻废除,再就是通过国子监培养的监生。 在老朱的眼里,只要是能利国利民,没有他不敢干的。 延续了几千年的宰相制度,一旦察觉不利于他,不就是立马接受郑长生的建议废除了吗? 郑长生是庆幸的,那么多穿越前辈们,哪一个有他这般有幸遇到老朱这个“愣头青”君王,说干就干,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好吧,郑长生都有点憧憬起来,雨花台下大手一挥,画了一个圈圈,大明美好的未来即将开始啊! 第399章 民心可期 通往雨花书院的大道上郑长生一行人冒雪前行。 老朱还真是个急脾气,都不能等到雪停了再来? 郑长生心中尽管腹诽不断,可是也不得不听令行事。 一大早的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早饭都没吃,饿的腹中咕咕的叫个不停。 尽管在救济署里吃里两个饭团子,可是已久扛不住这长途跋涉的消耗。 梅长图是幸运的,最起码他感觉是这样的。 一大早的,他刚从家里拉来一车粮食来到救济署,就看见呼呼啦啦的来了一队锦衣卫。 额,北城锦衣卫指挥所的郑安邦带队。 (郑长生给郑狗蛋起的名字,郑老三的名字是郑定国,合起来就是安邦定国。) 手里拿着名单开始抓人,稍有反抗,抓人的锦衣卫抡起绣春刀就是两刀鞘。 打到在地后,随即被铁链锁上带走。 看的梅长图直咧嘴啊,要不是自己竹筒倒豆子举报有功的话,恐怕被打翻在地锁拿问罪的人中间也有自己一号啊。 尤其是李二狗这厮,看到锦衣卫拿人,他还敢嘴硬,抬出李善长的名字来。 李善长三个字在他的官场生涯中,可以说是屡试不爽,无往而不利,所过之处尽是绿灯。 但是今天貌似遇到硬茬子了。 郑安邦上去就是一刀鞘,直接抽在李二狗的腰眼上,立马就倒地不起,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当爷的日子过惯了,哪里想到还有今时今日之惨状啊,刚想破口大骂一番。 可是嘴一张开,一个臭气哄哄的臭袜子就塞塔嘴里了。 连熏带气加上心惊,“哏喽”一声晕厥过去,他是被两个锦衣侍卫像拖死狗一样的拉出去的。 所有人骇然,锦衣卫凶名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梅长图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贪员墨吏被锁拿一空的。 心中大呼:“苍天有眼呐!” 顿时老泪纵横,哽咽,泣不成声。 多年的压抑,一朝释放,痛快之极。 缓过来心情的梅长图,吩咐人卸车烧饭。 大米饭蒸出来香喷喷的,离的老远都能闻到香味儿。 这些灾民们自从进入救济署就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要说之前不是有梅长图拉过来的粮食吗? 是有粮食,可是一进入救济署就被李二狗的人用杂粮替换,随之运走卖掉了。 这让梅长图敢怒不敢言啊,今日他是得到郑安邦大人给他的信儿了,那些硕鼠即将被捉拿归案,他才敢从家里拉粮食过来的。 随着他的粮食运到,其后不久,户部的粮食就派发过来了。 一车车摞的高高的米粮一车车的往救济署的大院里送。 引得百姓们山呼万岁,更有哀嚎痛哭者向皇城方向磕头。 受到灾难的百姓们,有了皇上的眷顾,总算是有了一顿饱饭吃。 那种绝望关头的猛转折,心情可想而知有多激动了。 这也是让郑长生心酸不忍的,饥饿的百姓们不等大米饭熟透,就上前哄抢。 太饿了他们,郑长生并未下令随行人员驱赶他们,只是让人维持秩序,不得哄抢。 紧着老人、妇孺、孩子们先来,青壮们最后进食。 郑长生吃了两个有点夹心硬的米饭团子,还能下咽,比之前的谷糠团子可强多了。 用餐过后,郑长生站在高高的粮跺上高声讲话:“尔等受灾,吾皇心忧。前有贪员墨吏,倒换朝廷之赈灾粮食,现已全部缉拿归案。 又吾皇忧心尔等以后生计问题,夙夜忧思以至一夜白首,本官今日面君,发现陛下龙首之苍白,心痛不已,涕零俱下。” 然后郑长生说道此处是声泪俱下,带头下跪向皇城叩首。 额,引得在场所有百姓哀嚎痛哭不止。 人群中有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带头,应着云集。 山呼万岁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郑长生很想踹郑老三一脚,你就不等老子表演完再喊? 很明显这是郑长生的安排。 无他,大灾面前尤其重人心。 人心要是乱了,那就会酿成大祸的。 上万饥饿的灾民要是不管不顾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算是事后能够派兵镇压下去,可是乱子也已经出了,那损失的还是大明的国力不是? 是以,郑长生声泪俱下的给老朱戴了一顶高帽,表演的淋漓尽致。 夙夜忧思不假,可是一夜白首到未必。 老朱两鬓是有白发了,可是也非一朝一夕才成的啊,况且白发屈指可数,哪里有郑长生渲染的这般严重? 这个时代的人或许还不了解“背书”这一词的重要意义。 他们也无法了解强大的政治宣传的重要性。 郑长生这么做,虽然表演的成分很大,但是用心之良苦恐怕就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了。 不过很显然老朱是他的知音。 这话传到别人的耳朵里或许只会嘲讽郑长生夸大其词,献媚君王。 可是到了老朱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夸大其词没有错,是有点夸大,但是献媚君王就不见得了吧。 以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目前来说都堪比父子了,还用的着献媚? 开玩笑呢。 老朱只是一笑了之,随即下旨册封郑长生老婆吕婉容为三品诰命夫人。 额,这就耐人寻味了...... 一门两位诰命夫人,就算是那些开国的功臣也未必有这等恩宠啊。 一时间,郑长生的名头大噪。 抛开这些不讲,但说郑长生。 民心已经安抚到位,那就要开始接下来的计划了。 雨花书院周遭大片的荒地,这里将会是安置这些灾民的集聚地。 朝廷提供钱粮已经到位,可是要修缮房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上万人的聚居点儿,是得好好的规划一下的。 虽然现在正值严冬季节,就连现在天上都还在飘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可是时不我待啊。 老朱可是望穿秋水的瞪着两大眼看着呢啊。 好吧,房屋建设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在开始。 但是前期的规划可是要到位啊,郑长生规划了四条主街道,无数的房舍布局,以及排水沟渠。 这些总可以做的啊。 于是,按照每户一片宅基地,开始着手丈量,划分土地。 土地,那就是农民的命啊。 虽然宅基地上枯黄的蒿草遍地,但是一旦划分到户,那就是一个无形的激励和保障啊。 小郑大人都说了,这块地将是他们的永久产权,这谁不高兴啊。 城里的家虽然破了,可是转眼之间就又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了,而且这还是皇家的地方。 是皇上他老人家心疼他们这些灾民,而下恩旨解封的。 哦豁,顿时之间这片荒废的土地上,热火朝天起来。 尽管天上飘着雪花,尽管寒风肆虐,可是这阻挡不了人们的内心的热情。 一队队人挖着沟渠,一队队人抬着石夯夯实地基。 上万人的队伍,男女老少欢声笑语,在这个严寒的冬日里成了另一番景象。 老天爷好像都被感动了,雪花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 这更给了这些灾民们极大的动力和信心。 好吧,就这么说吧,只三天的功夫,整个街道被夯实,下水沟渠开挖成功,杂草蒿石被清理殆尽。 一大片规划好的地方呈现了出来。 站在雨花书院的大门前就可以俯视整片的区域,居民区和商业区明显的井然有序的分隔开来。 大体的布局已经搞定,那剩下的就是组织人手开山采石,烧制砖瓦了。 这作为郑长生给雨花特区的配套企业,是必不可少的。 石头开采出来打磨光滑,不但可以用于特区的建设,以后还可以售卖出去,作为盈利。 砖瓦场更是同理。 反正这上万人的队伍,与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创造点价值。 有过开砖瓦场的经验,郑长生选定了一块土质适合烧制砖瓦的地方就开工了。 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开始了。 等第一窑红砖烧制出来后,整个工地上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为了迎接这一光辉时刻的到来,郑长生别出心裁的搞了一次剪彩活动。 当然老朱是头一个受到邀请的嘉宾。 老朱都来来,那满朝的文武谁敢不景从? 当老朱用剪刀把彩带剪开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砖瓦场前面的空地上载歌载舞,所有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 皇上亲至,这面子可给到天上去了。 如果有人细心的话,发现他们仰慕的皇帝陛下,并没有小郑大人所说的那般白发苍苍。 可是谁会有这个心呢? 就算是有这个心他们也发现不了,他们心目中的爱民如子的小郑大人是在骗他们。 皇帝和百姓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而且被无数的锦衣侍卫隔开。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只顾着磕头谢恩,只顾着向往美好的未来,又有几个敢抬头看皇上呢? 皇上不开口让他们抬头看,他们是不能看的。 只能是低垂头颅,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乖乖的;老老实实的待着。 参加了开业庆典,郑长生拿出笔墨纸砚请老朱留下墨宝。 这可是未来砖瓦场的一个依仗啊。 将来肯定会红火的,要是被人惦记上了,那老朱的这幅墨宝就是护身符。 “大明雨花特区砖瓦场” 九个大字,在老朱的笔下是一气呵成。 嗬,这无疑又给所有的百姓注入了一支强心针啊。 郑长生送走老朱和一帮文武大臣后坐了下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个多月了,到了今天才算是可以小小的喘一口气。 自从那日被老朱从被窝里给叫起来,召进宫中以来就没有回过家。 虽然吩咐人回府传信,说是自己有皇上交付的大事要忙,但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回家。 奈何琐事缠身,老朱又催促的紧,他无暇分身他顾。 这马上就要到年底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忙碌,雨花特区也算是有点眉目了,最起码雏形是已经出来了。 如果不出现什么篓子的话,就会一直按部就班的继续发展下去,离建成之时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回家,这是郑长生的第一个念头,也是迫不及待的念头。 叫过来梅长图吩咐他好生的照看这些灾民, 现在的梅长图可是真正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之前他憋屈的待在救济署里,就像是空气一样。 李二狗他们虽然离不了他这个傀儡,他们要借着梅长图的名号申请户部的钱粮。 在救济署里真正的没有人在乎他的存在。 甚是是救济署里的小吏们都无视他。 无他,这些人都是李二狗一伙子的人,早就被拉下水了。 财帛动人心呐,意志不坚定,看到孔方兄又有几个能安守本心呢? 他们就是拿梅长图这个老朱亲自任命的救济署的负责人,这面金字招牌来行云布雨,来兴风作浪罢了。 而梅长图不甘愿同流合污,是以被闲置被冷落了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的他是所有灾民都认可的人,是所有人的心目中的依靠。 有了他的存在,这上万的灾民就都有主心骨。 这也是郑长生极力要求他跟随着难民来这里的原因之所在。 金杯银杯不如百姓的口碑,这一点都不假。 有了梅长图这个真正的不惜毁家纾难的好官在,百姓们是心安的。 梅长图偷偷的拿自家的吃食接济那些老弱病残,这可都是被大家看在眼里的。 这些人,谁不感恩梅长图? 如果单凭着李二狗那些腌臜泼才搞出来的谷糠团子,这些人中的伤势极重者,老弱病残者恐怕早就魂归地府了。 是以啊,梅长图就是一个安慰人心的一剂良药。 梅长图对郑长生现在是感恩戴德,两个人现在无疑就是忘年交的存在。 人之一生或许会接触许多人,认识许多人,但是真正的交心的朋友或许还真不多。 一辈子能有那么一两个就烧高香了。 无疑,梅长图就把郑长生当做知己了。 这跟郑长生赏识和提拔他无关,关键是两个人的志趣相投,这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要是男女来说,情投意合,这就是天作地设的一双。 要是朋友来说,志趣相投,有共同的目标和理想,那就是最好的结合点,这跟年龄大小无关。 通过这段时间跟郑长生的接触和交心,他知道了郑长生的所有情况。 家中撇下两个新婚的娇妻,来到这里为了这些灾民们谋福利,这是什么精神? 历史上那些忠君爱国爱民而名垂青史者也不过如此了吧? 梅长图一把拉过郑长生的手:“雨浓,我代这些无家可归的灾民们谢谢你了!” 言罢,老泪众横。 郑长生轻轻的拍了拍梅长图的手:“梅先生,你我相交莫逆,就不必如此虚礼相待了。现在民心士气正是可用之机。 雨花特区的成败,就交给你了。” 第400章 北边可忙,辣腐油 “小七,你跟夫君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你知道什么是辣腐油吗?” “婉儿姐姐为何如此一问?”小七不解的问。 吕婉容满面含羞的低垂臻首:“夫君以前给我说过爱辣腐油。” “耶?为何我不知?何时何地说过?” 小七睁大了眼睛,成惊讶状。 说完这话后,小七似乎意思到了什么,随即俏脸绯红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少爷、婉儿姐姐和自己大被同眠,一直待在一起,真是羞死人了哦。 婉儿羞答答的回道:“这是我们姐妹还没有跟夫君一起的时候说的。” 小七这才反应过来,一副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给你说,少爷的口味刁钻的很,尤其是几年前也不知道少爷从哪里找到的一个叫做辣椒的东西。 咱们郑家庄园那里被他单独开辟出来十几亩地,用作种植。 从此啊,茱萸再也不吃了,要是想吃辣口的,非这种辣椒不可。 所以啊,辣腐油这种东西,你算是问对人了。” 婉儿兴奋喜悦之情,上前拉住小七的手讨好的道:“那小七妹妹,你就告诉姐姐,辣腐油的制作方法。 今天夫君要回来,人家想亲手做一道他爱吃的辣腐油。” 小七自是也知道少爷今天要回来的,已经有人提前快马飞传报信给郑府了。 少爷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实在是太想念的慌了。 可是她们知道郑长生是被皇上召唤走了,是在做利国利民的事情去了。 作为妻子,怎么能够只顾得儿女私情,而不顾念家国大义呢?怎么能够给夫君拖后腿呢? 封建社会女子的德行和操守是很重要的,男主外女主内,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和准则。 是以,当听说自己男人要回来了,都是欣喜若狂的。 可以想象,新婚燕尔,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乍然分别,一别就是一个多月,这滋味该是又多难熬啊。 于是两女商量着,怎么能够让夫君满意。 商量的结果就是每人都给夫君做一道拿手的菜肴。 小七对于厨艺自是不在话下,多年的庖厨经验,她是手到擒来,随便做都是夫君爱吃的。 可是婉儿就麻爪了,她大小姐的身份,使得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懂得烹调美味? 但是也不能不表示自己的心意啊,于是就别出心裁,要另辟蹊径弄点花样出来。 左思右想之下,想起刚结婚的时候,夫君亲吻着她的面颊说过的一句话“爱辣腐油”来。 既然夫君爱辣腐油,那自己要是亲手把这道辣腐油给做出来,他必定是欢喜的。 可是何为“辣腐油”这可是大伤脑筋,这才不顾羞涩的道出原由,请教小七。 小七是头一次听说原来少爷爱吃辣腐油,心中甚是着急。 一时之间也是摸不着头脑,可是急中生智之下,似乎想明白了。 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状:“嗐,婉儿姐姐不要心忧,不就是一道辣腐油吗?且听我道来......” 郑长生归心似箭,打马如飞,一别经月心中的思念就像是野草一般的滋生疯长。 终于要回家了,也不知道两个女人在家里怎么样了,实在是挂念的很。 之前是由于抽不开身,想念也是白想,可是现在抽的空闲就要见到思念已久的人儿了,那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熨帖。 百爪挠般的心一刻都安稳不下来,眼看着府门到了,郑长生心痒难熬,狠狠的抽了马儿一鞭子。 马儿吃痛撒开四蹄奋勇前冲,只一瞬间就来在了府门前。 郑长生一勒马缰绳,“吁!“ 座下白马高昂前蹄唏聿聿一声长鸣稳稳停了下来。 李小年早就等候在府门前了,看到少爷归府,上前请安问候,接过马缰绳。 郑长生把马缰绳扔给李小年后,就大踏步的往里冲。 “我回来了!~” 书房的门一开,小七飞也似的跑了出来,后面婉儿紧跟其后,可是刚跑了一步,就停下脚步,依在门框边翘首以待。 “少爷,你可回来了,人家和婉儿姐姐今天给你准备了惊喜哦!” 小七上前来挽着郑长生的胳膊兴奋的说道。 “什么惊喜?” “你看看就知道了!” 好吧,郑长生強自忍着内心的冲动来在书房。 榻上的小桌子上面摆着满满的美食佳肴,红烧肉、酱排骨、溜肥肠满满的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 可是还有一道菜被盖碗盖着,不知道是什么。 额,好吧,这才是家的味道,这才是生活的味道。 郑长生居中而坐,小七和婉儿分列两旁陪坐。 一壶上好的花雕酒烫好了,小七给少爷斟满了酒杯,放下酒壶就开始给少爷布菜。 佳肴美酒搭配心爱女人的伺候,人生何其幸福? 小七献媚完了,婉儿羞涩而又紧张的揭开了盖碗:“夫君,尝尝妾身亲手做的辣腐油。” “辣腐油?咩?是何物?”郑长生纳闷了。 “噗!“ 郑长生差点没有喷出来,辣椒油里面放的豆腐块。 额,神呐,虽然豆腐配辣椒油也是一道很地道的小吃美食。 可是也不用整碗的辣椒油里面只飘着一丁点的豆腐吧? 关于这道辣腐油,小七和婉儿是有争议的,小七主张多放豆腐,婉儿则不认同。 辣腐油,主要突出一个辣和油,豆腐还是少放,这是婉儿的坚持。 小七拗不过,只得作罢。 毕竟这是少爷和婉儿姐姐的悄悄话说的,她不甚了了。 看着婉儿满脸期待的样子,郑长生拿过勺子把仅有的一块豆腐盛到碗里,一口吞了下去。 嗬,过瘾,真是太过瘾了,辣的他满头冒汗,也不知道这块豆腐在辣椒油里泡了多久了。 除了辣还是辣,辣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婉儿幸福极了,果然夫君爱吃这道菜,没看他开心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吗? 芳心愉悦不已,她拿七汤匙,盛了一碗辣椒油亲手端给了郑长生:“夫君请用!” 哦,卖了个嘎的。 郑长生都要哭了,不用这么报复本夫君不辞而别吧? 可是看着婉儿一脸的真诚,满眼的期待。 好吧,郑长生咬着牙屏住呼吸,一小碗辣椒油灌进独自里。 额,这滋味真他娘的酸爽,浑身冒汗,心中火热难当。 随即宽衣解带,外套服饰全部脱掉,只留短衣襟。 就这还是酷热难当。 幸福吗?幸福! 开心吗?开心! 真幸福吗?真幸福。 真开心吗?真开心。捂脸! 一顿饭吃的郑长生捂着肚子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好吧,饭后郑长生抱着茶壶,咕嘟嘟一口气灌下去整壶水,方感觉腹中的滚烫好了一些。 小妮子竟然胆敢“报复”本相公,待会子要你好看。 小七撤去餐具,又泡上浓茶醒酒。 然后一脸羞涩的:“少爷,你还想吃什么,吩咐下来,人家好准备晚上的餐食。” 吃什么?还能吃什么,郑长生迫不及待的要吃掉她和婉儿了。 小七看着郑长生一脸坏笑的样子,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郑长生还没伸手拉她呢,她惊呼一声:“额,少爷,不行,人家今天不行,你找婉儿姐姐好了。” 额,这丫头天葵来了,真是扫兴,大被同眠的美梦不行了。 不过还好,他一把搂住婉儿的香肩,顺势香了一口:“婉儿......” 吕婉容脸羞得通红:“额,夫君,不行呢,天还没黑呢。” 天黑是等不及了,郑长生哪里顾惜天色问题,一个公主抱就抱到里间炕上去了。 小七轻“呸”了一声,少爷好没羞,晴天白日的就要白日宣淫。 就在她退出书房,关门的时候,就听见婉儿姐姐轻呼一声:“慢些个夫君,怜惜则个......” 晚餐的时候,没有见婉儿姐姐,只看到满面红光的少爷独自从里间出来用餐。 不用想,婉儿姐姐定是“吃苦”了。 想起新婚夜少爷勇猛的征伐,小七羞红了脸。 “少爷,宫里来人了。”郑长生正在用餐,李小年走进来回报。 额日,不是吧,老朱不会又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去做吧。 这可是今天刚回来啊,拉磨也没有这么拉的吧? 王德用笑呵呵的走进来了:“哎呀,恭喜郑大人,贺喜郑大人啊。 皇上御赐年货你可是当朝第一人啊。 那么多的国公都还没有赏赐呢,就先让咱家给你送来,圣上的皇恩浩荡啊。” 郑长生心里这才痛快一点。 就说嘛,皇帝也不差饿兵嘛! 咱都“饿”了这么久了,新婚燕尔的第三天就被你拉走使唤,怎么着也得给点补偿不是? 老朱的赏赐很是丰厚,上好的锦缎十匹,东珠一盒,马蹄金两盘,雪花白银一千两,各种肉类菜蔬一大车。 这才有点使唤人的样子嘛! 郑长生拿起一块马蹄金就塞到王德用手里了:“大晚上的还劳烦王公公跑一趟,实在是感激之至。 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王德用笑呵呵的,把马蹄金塞到袖筒里:“小郑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咱家这次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果然。老朱这家伙就是一个折腾人的主。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可真不假。 刚赏赐完,就有事情交代。 你就不能先让人家欢喜欢喜,明天再说也来得及啊。 小七很是懂事的转身上里间去了。 书房里只有王德用和郑长生两个人。 “小郑大人,皇上让咱家问你雨花特区首任知府人选问题,你赶快拟出一个名单供皇上遴选。” “额,王公公这么急?” “小郑大人还不知道吧?朝堂上为了这个知府人选问题,吵闹的不可开交啊。 皇上也是一时间为难的很,这才让咱家来问一问你的意见。” 知府?靠,老朱定的格调很高啊,一上来就是五品京官的待遇。 这谁不眼红啊,估计一个个红着眼珠子都贼着呢。 郑长生郁闷啊,靠,老子辛辛苦苦弄个特区,你们这个时候来摘桃子,这太过分了吧? 一个个的都在争权夺利,可是真的把特区交给你们去搭理,估计非得给老子搅和黄了不可。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帮人得手了。 可是自己又哪有合适的人才呢? 毕竟是五品京官啊,京师眼皮子低下办事,没有一个左右逢源的人去担当要务是不可能搞的定的。 可是找谁呢?这实在是头疼的很。 突然郑长生想起一个人来,如果这个人要是用的好的话,绝对的是一把锋利的剑,一把开山的刀。 汪广洋! 胡惟庸没有出事的时候,他就是中书省的人,当然他的屁股也不是多干净。 可是由于有胡惟庸的压制,他很是不得志。 当胡惟庸倒台了之后,他满心换新的等待着接任中书省。 就连满朝的文武百官都认为他是不二人选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老朱听了自己的建议直接撤销了中书省。 而汪广洋此刻是无官无职待在家里,被老朱给闲置起来了。 要说汪广洋论才华,论能力,绝对没有问题的。 毕竟在中书省混了那么多年,为人处事很是圆滑,行事作风很是果敢和老练。 如果把特区叫个他去掌控和经营的话,绝对的是一个不二人选。 不过就是不敢保证这厮会大公无私一心一意的听话。 要是他在雨花特区搞朝堂斗争的话,那什么都不用想了。 屁都弄不成。 可是一旦要是收了他的心,那特区的成功将是指日可待啊。 “王公公借你的口,传话给圣上就说我属意汪广洋。” 王德用眼中精光一闪,微微笑了笑:“那咱家就不打扰小郑大人用餐了,咱家告辞。” 郑长生看着王德用离开的身影,心里的浪花翻涌,久久的不能平静...... “郑雨浓果然是这么说的?”皇极殿里老朱惊讶的看着王德用。 “回皇上,是的,小郑大人是这么跟奴婢说的。” 老朱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失魂落魄了好久。 “他明知道恩师方克勤从浙江任上回京述职,还没有安排职位,却不推荐他的老师,却推荐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汪广洋。 这实在是难以想象。” 不过老朱心里是高兴的,郑长生推荐的人正是他心有所瞩的。 无形中,郑长生的推荐跟他不谋而合。 雨花特区比较特殊,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控的起来的,饶是方克勤也未必玩的转。 郑雨浓还是忠心为国的啊,老朱不由得感叹一声。 他想起来封长空送上来的锦衣卫密报:“郑大人从雨花归,路上无与任何人接触。 到家之后与两位夫人共餐。 随后行闺房事,其与夫人敦伦时言曰:“北边可忙,”,“爱辣腐油,”余者不可闻。 老朱微微的闭上眼睛:”郑雨浓忠心可鉴,与夫人敦伦亦不忘京师北边雨花特区之事,倒显得咱小肚鸡肠了啊。“ 良久老朱双眉一挑:”拟旨,郑雨浓着加封永和伯,赐皇城骑马,另着御膳房精制辣腐油赏赐之......” 辣腐油是啥玩意儿?不过以郑雨浓那刁钻的口味,定是绝美之食物,得让御膳房多做一点,咱也得品鉴一番。 第401章 圣眷正隆 自古以来,帝王的饮食,全都由一些精于烹调的人掌管。 光禄寺的职掌主要包括祭享、宴劳、酒醴、膳羞之事。 光禄寺所属有大官、珍馐、良酿、掌醢四署。 大官供祭品、宫膳、节令筵席、蕃使宴犒之事; 珍馐供宫膳、肴核之事; 良酿供酒醴之事; 掌醢供饧、油、醯、酱、盐之事。 随着老朱一声令下,一个叫“辣腐油”的菜单摆放在了光禄寺少卿刘云的案头。 天啦噜,辣腐油是个什么东东?为何劳得皇上亲自点名品尝? 十几个掌勺的御厨被刘云召集起来,可是一个个的面面相觑,皆束手无策。 饶是任他们厨艺高超,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草窠里蹦的都可以烹调。 但是这一个从未听过的“辣腐油”可着实让他们大为头疼。 不过不要低估了古人的创造力,只要是给他们一个名字,,顾名思义,他们也能弄出花来。 辣者,辣椒也,这是所有人的共识,郑长生大人兼任光禄寺少卿的时候,在圣寿日大宴群臣,用的就是辣椒。 那滋味简直是妙不可言,让人吃过之后,大呼过瘾,甚至是一瞬间就能让人味蕾打开,深深的喜欢上这种味道。 油,也是很好理解的,不用赘述。 可是腐,是个什么东东,这就有了争议了。 有人认为乃豆腐也,有人则认为是腐竹。 关于腐竹,古之有者也,早在唐代就有记载。 是以就围绕着这两种食材一时间僵持不下,最后光禄寺少卿刘云一拍大腿,两者皆做之,以供陛下品鉴。 圣上喜欢哪个以后就做哪个。 有人拍板定夺,那御厨们就开始分工行动。 于是乎,一道油泼辣子豆腐和一道油炸腐竹小炒就呈现在了老朱的餐桌上。 老朱凝眉沉思了一下,伸出筷子夹了一口腐竹。 顿时一股鲜香可口的感觉直接就打开了味蕾,不住拍案叫绝:“好,好吃,果然是人间美味,为何咱以前就没有发觉这腐竹用油炸烹调后如此的美味呢。 还是郑雨浓这小子的嘴叼啊。 来人,多准备一些,明日里给永和伯送去。” 光禄寺少卿看老朱吃的开心,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来了。 擦着额头的汗,心中舒畅极了。 ...... 一大早,小七就美滋滋的站在郑府的大门口,仰着小脸眉开眼笑的看着金光闪闪的匾额。 永和伯府,这大内的工匠镌刻出来的匾额就是气派。 这洒了金粉的大字,金钩铁划,气势磅礴,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最最让人艳羡的是还有两个金粉小字“御赐”。 御赐永和伯府,这名头说出去都倍儿有面子。 “琪夫人,少爷请您过去用早膳。” 李小牛嘴里冒着哈气,一溜小跑过来招呼小七。 “恩,知道了!” 郑长生对于老朱突然加封自己永和伯,感到很是意外。 大明非以军功无以封爵,这是大明尚武精神的延续。 可是偏偏给了自己一个伯爵之位,这不知要羡煞多少人的眼球啊。 不过要说封他这个爵位过分吗? 一点都不过分,就当初的救驾之功,这就是无可比拟的。 任谁也说不出个否来。 封伯爵就封好了,可是突然间送给自己一大车的腐竹是何用意? 来人也不说,只说是奉了陛下的口谕,赏赐给永和伯的年货。 年货昨日里不是王德用已经送过来了吗? 二次赏赐,还只是这一种食材,这就让人郁闷了。 老朱不会有什么深意吧? 可是想来想去的,也没有个头绪。 管他呢,给咱就吃。 油炸腐竹,佐以青椒菜蔬烹调之,美味可口啊,比之吃肉还来得香。 吕婉容夹了一筷子:“嗯?好吃呢夫君,你所说的辣腐油是不是这种呀?” 说完羞红了脸。 郑长生尴尬的随口支应着:“嗯嗯,这才是真正的辣腐油!而不是昨日里为夫吃的豆腐。” 说道豆腐二字,郑长生不禁有些咬言嚼字。 吕婉容更是羞赧了,想起了夫君昨天在炕上“吃豆腐”的事情。 小七不明所以,怎么一说到豆腐,婉儿姐姐如此羞涩不可方物呢? 她夹了一筷子:“嗯,是好吃,可是人家还是觉得豆腐好吃,是吧少爷?” 小七叫少爷顺嘴了,一直是不肯叫夫君,郑长生也由得她称呼。 “哎呀呀,来晚了,来晚了,不过还不算是太晚,正好赶到饭点儿。”朱小四这厮推门就进,拉过椅子就坐在饭桌前。 也不客气,夺过郑长生手里的筷子就开吃。 “嗯,这个好吃。”说着把腐竹拉倒他的面前成护食状。 郑长生无奈,谁让他交了朱小四这个损友呢。 只得径自又拿了一副碗筷。 吕婉容想要离席,可是看小七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她犹豫了。 郑长生挥挥手:“无碍的,四皇子向来在我们家就跟自己人一样,不用避讳。” 古人所言“通家之好”或许正说的是朱小四和郑长生这种友谊了吧。 穿堂过户,妻子不避,同桌用餐,亦不避讳。 他们之间的熟悉程度,真挚的情意,这在古代很重封建礼教的年代里,几乎都有点“离经叛道”的程度了。 小七自是早已习惯,但是吕婉容自幼被封建礼教束缚着,她是感到不自在的。 不过看夫君并不在意,她也就随之释然了。 朱小四吃的嘴上油光水滑的,放下筷子一抹嘴儿:“好吃,给我备上一些,等会儿我要带走。” 啊,还连吃带拿的? 吕婉容大为感到惊讶,虽然之前她知道夫君和四皇子的关系很好,可是这种好的程度真是出乎她的认知了都。 “三天后,四哥大婚,我那岳父魏国公徐达从北疆回来了,父皇让我赶紧把婚事给半了,不然的话你妙云嫂子就要显怀了,瞒都瞒不住了。” 额,这家伙向来都没个正行,这次总算是有个人可以调教他了。 郑长生为朱小四感到高兴,可是随即一股淡淡的哀伤涌上心头。 朱小四大婚后,岂不是意味着将要分离了吗? 北京是他的封地,成年皇子一旦大婚后就不得在京师中呆着了,要秉持着皇明祖训上老朱的训诫,要为政一方,替国戍边。 现在的朱小四还是无忧无虑的样子,也不知道将来他到底会变成何样? 随着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穿越而来,好多事情都或多或少的发生了变化。 譬如朱小四大婚之期竟然往后延长了这么久,比如恩师方克勤并没有被空印案牵累,甚至连空印案都没有爆发。 再比如刘伯温和汪广洋这两个人都是死于胡惟庸之前,再比如...... 变化的太多了,郑长生都不敢想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大明吗? 朱小四似乎明白郑长生的心意,拍了拍郑长生的肩膀:“生哥儿,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会随我去北京吗?” 郑长生摇头苦笑一声,朱小四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之一了。 释迦牟尼佛曰:人世间的悲苦莫过于,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离别之苦心之煎熬是没有经历过人无法体会的。 他何尝不想跟朱小四这个损友长久的相聚下去呢? 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皇子一旦离京,说不定自己还要跟他有意的疏远距离。 无他,皇明祖训有规定,皇子不得刻意结交朝中大臣,否则就是别有用心,就是大逆不道。 老朱不傻,虽然他执意的让自己的儿子分封,可是他不是不知道史书上的各种皇家弊事。 朱小四放下了手:“呵呵,四哥知道你的顾虑。 也知道你在父皇眼里的份量,现在还有一个雨花特区要你操心,你是走不了的。 不要想太多,以后有需要四哥的地方,找人捎信给我。” 说着,一转身迈步离开。 郑长生想去送一下,可是终究还是坐着没有起身。 朱小四走的很是决绝,连头都没有回,背影显得很是落寞。 “小七,准备点腐竹,让人送到四哥家。” 嗳,小七答应着去准备去了。 吕婉容不能想象,男人间竟然还有这等离别苦! 看着眼眶红润的夫君,她慢慢的靠了上来,双臂紧紧的抱着郑长生。 多愁善感的婉儿掉下了眼泪,由此及彼,以郑长生在皇上跟前受重视的程度,将来有一日或许分别的时候多着呢。 这次就一句话都没有,一别这么久,如果不是小七和如画这丫头在身边的话,她会寂寞空虚死的...... 朱小四的大婚日赶在了腊月的尾巴上,据说这个日子是钦天监监正袁为正,经过跟上天的沟通后掐指算出来的黄道吉日。 这厮的手指头据说都掐破了,为此老朱很是赏赐了他一番。 美的这个老神棍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在婚礼的酒席宴上,郑长生见到了他,手指果然用绷带包裹着。 一看就知道是从太医院要的,这是根据郑长生的医学理论制作的,首先是得在大瓮里蒸煮一个时辰,然后再浸泡在烈酒中消毒。 不然的话就不能使用。 袁为正凑了过来,笑呵呵的道:“永和伯无恙否?可还记得老朽?” 靠,化成灰都认得你的骨头,郑长生很想揍他一顿。 这厮就长着一副欠揍的脸,另外,那日雷电击垮皇极殿的一角,奉了老朱的命推算吉凶的样子一直都浮现在郑长生的脑海里。 也不知道这厮是真的能掐会算,还是跟胡惟庸有仇恨,以至于把老朱的怒火引到了胡惟庸的身上。 是以老朱终于是痛下决心,铲除胡惟庸。 这货在戏文里就是个白脸奸臣啊,郑长生给他画上了个标签。 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然鼓动君王干掉宰相,其心思深不可测也! 另外,这厮郑长生事后让人调查过。 身家清白的很,跟朝堂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粘连。 每日里除了炼药就是观察天象,还真是一个合格的钦天监监正。 郑长生微微一笑:“钦天监袁监正吧?好久不见,内子最近有些老是做噩梦,袁监正可否抽空卜算一二?” 郑长生实在是想不出跟这货有什么好聊的,就随口打哈哈应付一二。 小七的身子壮的跟小牛肚子似的,每天大吃大喝的,谓之“补血”,只因天葵至,有所损。 而婉儿每天都在他的怀里承欢,连睡觉得空都没有,哪里来的噩梦? 可是袁为正不知道啊。 面前这位小爷,可是皇上亲封的永和伯啊! 这可是大明朝唯一一个不以军功封爵的人,小郑伯爵都在皇上面前红的都发紫了。 这怎么能不好好的结交之呢? “啊呀呀!老朽夜观天象,紫微星光彩夺目,另外紫微星侧之燕尾星蒙上一层白雾似乎是被光晕所笼罩,此乃大吉大利之像也。 以老朽的推算永和伯恐怕要喜得贵子了,尊夫人之所以会噩梦连连,是乃星宿下凡尘投胎转世,一时间不能适应之征兆也!” 日你个妹,郑长生真想大脚奔过去,直接给他来个满脸开花。 信口雌黄啊,奶奶熊,好像都没有这家伙不敢忽悠的人。 你忽悠老朱也就算了,可是连老子都敢忽悠。 实在是可恶之极啊。 老子大婚了两个多月了,只要自己和老婆身体没有毛病,是个人都能想到该结出硕果了,还用你这神棍在老子面前忽悠? 郑长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 如果是小七或者朱小四在或者是熟悉他的人在身侧的话,肯定看出来他这个时候是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可就在郑长生将要发作还未发作之时,王德用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 “哎哟,我的永和伯嗳,可找到你了,赶紧的跟我走吧,圣上等着你呢。” 额,郑长生呵呵一笑:“借你袁监正吉言,如果内子果真有身子了,那本伯将重重有赏。” 说完,跟随王德用离开。 袁为正手捻须髯,微微一笑,心中骇然:“果然是圣眷正隆啊,连皇子大婚都要召唤到身边陪侍,看来老夫还真得在他身上下一番功夫了。” 第402章 人情冷暖汪广洋 人总是顾及当下和眼前,总是会为正在发生的美好和诱惑所遮蔽双眼,以至于看不清事情的本质和内涵。 当然,这是大多数人的常态。 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慧眼如炬的一眼就窥破真理呢? 就算是有也是马后炮也是事后诸葛亮而已。 不过还真是有这样的智慧之人的存在,这样的人通常都是超脱于世俗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人,也就是世俗常说的“神机妙算”之人。 这些人真的是神机妙算吗? 否也,他们只不过是通过一件事情,而能够分析未来的发展趋势罢了,也就是常说的逻辑思维比较缜密的人。 而刘伯温就是属于这类人。 可着满朝堂的人,无不在讥讽嘲笑汪广洋。 本来自从胡惟庸倒台之后,汪广洋是不二的接班人。 是中书省的掌权之最佳人选。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英明伟大的大明洪武皇帝,竟然破天荒的裁撤掉了中书省宰相这个职位。 直接统辖六部,不在用宰相上传下达了。 这是所有人都跌破眼睛的事情。 汪广洋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无以伦比的一个笑话。 世俗或许就是这样,当你春风得意的时候,围绕在身边的人络绎不绝; 当你倒霉或者失意的时候,所有人皆远离之,唾弃之,谩骂之,更有甚者会直接当面羞辱之。 天啦噜,汪广洋可谓是从天上一下子跌落尘埃。 为此苦恼不已,可是却无可奈何。 只有每日里诗书相伴,茶酒佐食,一个人躲起来舔着伤口。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把历朝历代都秉持的宰相职位裁撤,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上,我英明神武的皇上啊! 宰相之位乃千古流传下来的铁律啊,前者有李善长,再者有胡惟庸,可是为什么偏偏到了我这里的时候,就那么的倒霉呢? 就这么一旨谕令,没有了。 这真是让汪广洋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苦闷,悲郁,时刻充满着他的心头。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要小看了他的能力,这么多年中书省的副相不是白干的。 原来是皇上他老人家听了郑长生这小子的谗言的后果。 哦!汪广洋心里痛苦的一批。 郑长生,他自信自己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再说了,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交集。 真的要说是有交集的话,也是他的恩师方克勤的事情。 不过他的本心可是好的啊,可是奈何奸相胡惟庸作梗,最终没有成功。 但是这总不能怪到老子的头上吧? 你恩师回京述职,我本来是打算给个好评的哦,奈何胡惟庸给拦住了,要是怪的话,你就算是心中有气,那你也得报应到胡惟庸的头上不是? 干嘛跟我老汪过不去啊! 好好的一个中书省宰相的位置,就这么黄了。 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十八层地狱,这种心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汪广洋很苦逼,苦逼的一踏糊涂。 从此闭门谢客,从此不问朝堂事物,从此潜心研究诗书,从此逍遥世间。 本来以为他这辈子再也无法涉足朝堂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四皇子大婚,皇上竟然跟犯了迷糊似的,给他也发了邀请。 额,天呐! 这是自己的转折来了吗? 皇上难道是转了性子,难道是想要重新恢复中书省了吗? 他心中窃喜不已,几欲疯狂。 一大早的换上旧时裳,重着勋爵装,兴高采烈的赶赴宫城参加四皇子大婚。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皇上根本就对他不屑一顾。 根本就对他视而不见,几次他都想上前哭诉一番内心的苦闷,几次他都想上前在皇上面前感谢皇恩之浩荡。 可是始终不得机会。 更让他感伤的是,满朝的文武百官,对他是爱答不理。 就连那些之前在他面前跟添狗一样的人儿,竟然都敢对他指手画脚风言风语了。 不过还好,幸亏有御史台的刘伯温刘大人还顾念旧情,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一诉衷肠。 刘伯温乃开国功臣,大明之元老级的人物。 很是受到皇上的看重。 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一点儿都不嫌弃他目前窘迫的身份,一点不嫌尴尬,跟他唠家常。 好感动哦,汪广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温暖,从来没有如现在这一刻受到感动。 刘大人真仁义也! 尽管之前两人的政治理念不和的时候,还发生过口角,可是今天刘伯温的这番嘘寒问暖,使得汪广洋的内心彻底的被融化,被温暖,被感动了。 以至于两杯酒下肚,涕泗横流,有点泣不成声的架势。 刘伯温被后世人都神话了,说他神机妙算,说他呼风唤雨,说他撒豆成兵,这一切真的是那么回事吗? 怎么可能? 世上真有这样的人的话,华夏也不会遭受百年磨难了。 世人之所以这么传颂和赞扬,无他,出于对他功绩的认可,出于对他能力的赞同。 刘伯温傻吗?那么多人都对汪广洋视而不见,他干嘛舔着脸上去攀谈? 这出于一个人对政治的敏感性。 汪广洋这样一个被抛弃了的臣子,突然出现在皇家婚礼上。 这里面所包含的意为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嗅觉的了。 为什么汪广洋会粗现在四皇子的婚礼上?除了老朱的邀请之外,他想不到还会是别的什么原因。 皇城你以为就那么好进的吗? 如果没有老朱的口谕就凭着汪广洋现在的身份,你以为能够这么轻松的进来? 开玩笑,扯淡呢。 可是老朱为什么要邀请他?这里面的深意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汪广洋一口干掉杯中酒:“刘大人精神矍铄,风度不减当年啊。” 他这话说的虽然有点拍马屁的嫌疑,不过刘伯温并不在意。 “汪大人最近倒是清减了许多啊!” 虽然是一句很常规的客套话,这要是放在以前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或许对这样的话都不屑一顾的。 但是此刻,听在耳中,暖在心头啊。 来自朝堂的问候,来自朝堂的关怀,实在是太少了。 而就在他跟刘伯温两个人攀谈的时候,郑长生大踏步的从他的面前经过。 额,这小子还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嘴角还微微的笑着。 好可恨,好讨厌的郑小子,千万不要让老子有翻身的机会,否则,俺老汪跟你不死不休。 汪广洋现在恨郑长生都恨的牙床都要咬出血了,都恨不得喝郑长生的血,吃郑长生的肉了。 不过郑长生一晃而过,并未注意到汪广洋的作态。 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哥们,大明的四皇子朱小四大婚了。 皇上召见,要他陪侍身边,郑长生不敢怠慢。 老朱离的老远就看到郑长生了,远远的就招手:“雨浓,来来,到咱的身边,今日咱不胜酒力,替咱好好的跟魏国公徐大元帅好好的喝上几杯。” 额日,你不胜酒力,就跟咱能胜多少酒力似的。 郑长生很郁闷,他本来的酒量就不大,就拿醉仙酿这种大明的上好烈酒来说吧,他最多也就是一斤的量,就够事儿上用的了。 在多的话就得醉的人事不省。 可是老朱召唤了,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救场啊。 很明显,今日魏国公徐达有点喝嗨了,完全是一副当年和老朱称兄到弟厮混时候的样子。 硬是要跟老朱拼酒,这老朱可有点扛不住。 今日作为喜公公,他还要有更多的酒要敬,更多的人要去笼络,怎么能跟徐达拼酒喝多呢? 皇家婚礼,重臣皆至,用现代的话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交集场合。 该笼络的要笼络,该敲打的要敲打,反正是借着酒劲儿干事。 你能不能体会到皇上的良苦用心,那全靠自己的修为了。 另外老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汪广洋。 对于汪广洋老朱是心仪的,这人跟随自己多年。论办事能力,论才华都是不弱于胡惟庸的。 可是自从他裁撤了中书省后,就一直把汪广洋闲置了起来。 这不怪老朱,朝堂上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满员的。 要是让汪广洋下放吧,这明显有贬谪的意思在里面。 要是把他提拔重用吧,可是暂时的又没有什么好的职位适合他,于是就先把汪广洋挂起来来。 这次郑长生的这个雨花特区的设想,很是合他的口味。 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究竟派谁去担当大任,老朱第一个就想到了汪广洋。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汪广洋都是最合适的。 就是现在的雨花特区的地位比较尴尬,人口少,地盘少,另外也不知道发展到最后究竟会怎样。 使得老朱有点畏首畏尾,心中尽管很是期待雨花特区的建设能够成功,但是心中的忧虑还是要大过期望的。 最后老朱一咬牙给了雨花特区特首一个五品知府的官职。 当然,老朱让汪广洋这个侯爵,曾经的中书省副手担任这个位置,是有自己的考量了。 先高位低就,等真的有了成效了,在提升雨花特区的地位这也为时不晚。 以汪广洋的手腕和能力,再加上之前的威风压阵雨花特区,这必定是事半功倍的。 就算是朝堂中有人想要托后腿,那也得掂量一下汪广洋的身份不是? 老朱一把拉过郑长生:“来来来,徐帅,咱找到后援了。哈哈,你可要小心一点,雨浓可是后起之秀,跟老四是铁哥们。 今日你这当长辈的,一定要开怀畅饮。“ 徐达端起大海碗:”你这猴崽子,听说你也大婚了?还一次娶了两老婆,艳福不浅啊。来来来,今日陪徐伯伯痛饮三百杯。“ 然后大手就拍在了郑长生的肩头。 鹅考,他可知道老朱的毛病是怎么养成的了。 感情是跟徐达这些军中悍将在一起久了,都有这毛病。 动不动的就拍人家的小肩肩,也不怕人家扛不住。 郑长生吃呀咧嘴的样子,逗得徐达一阵爽朗的大笑。 靠,连干三碗,这让郑长生真的有点扛不住。 尽管这个时候的酒步不如后世的酒精含量高,可这也是酒啊,是酒,喝多了就难受。 郑长生放下酒碗,满脸通红,眼睛里都有血丝了,如果不是他极力的忍耐,估计这会儿都要趴下了。 ”哈哈,你这个猴崽子,当初跟汪那臭女婿去买老子的地,老子就知道你这小子早晚有一天要飞黄腾达。 现在看来,果不其然,老子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额,郑长生想起来当初让朱小四出面买徐达家的位于秦淮河畔的地,以作农家乐生意的根据地的情景来。 那个时候还跟户部侍郎郭恒的儿子郭大宝起了冲突,自己一脚踢中郭大宝的阳根。 为此郭恒不依不饶的在老朱面前哭诉,要求给他做主。 那个时候的徐达,跟郭恒直接在朝堂上刚起来了,差点动了手。 那次,朱小四还给自己背了黑锅,挨了老朱的一顿大马鞭,种种的过往,在眼前一晃而过。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记得那个时候的徐达,还没有白发,正是血气方刚龙精虎猛的时候,可是现在须发间也见了白色了。 时间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这一点都不假啊。 ”额,徐帅,没有想到您还记得小子,小子以为您老早就不识得在下了呢。妙云姐姐今日和四哥喜结连理,乃天作地设之合。 小子替我四哥,在敬您一杯。“ 说着郑长生又端起来酒碗。 ”额,你这小猴崽子,跟老子比酒量差的远呢。 今日就先放你一马,你也不用逞英雄,老子怕把你灌多了,回家侄媳妇会骂老子以大欺小。 改天,咱们在一较高下。“ 额,本来郑长生就是秉着舍命陪君子的念头来的,奈何老朱的谕旨下达了,怎么可以不尊呢。 胸中翻滚的酒意,他是一再的往下压,就这一碗酒,他还是抱着认死不下驴,认烂不淌酱的大无畏牺牲精神来的。 现在徐达免了他的这碗酒,那是求之不得的啊。 脑子里嗡嗡的响,眼前一黑,郑长生脚下一软爬在了徐达的怀里...... 老朱正拉着汪广洋说话,汪广洋现在心里现在是慌乱的一批,他万全没有想到,他能有今天的这个契机,正是源于郑长生。 老朱跟他说了,是郑长生建议他执掌雨花特区。 这个消息把汪广洋雷的是外焦里嫩。 就在这个时候,郑长生哇的一声,在看徐达都要哭了,吐了他一身!~ 老朱放下酒杯:”雨浓喝多了,来人用咱的软轿把他送回府上。“ 汪广洋听闻老朱的话,是呆呆的发愣,眼角不知何时雾蒙蒙了起来...... 第403章 双喜临门 朱小四大婚,喜气洋洋,一身大红的冠服,正在跟沐英拼酒。 喝到正嗨的时候,看到了郑长生。 额,他刚想上去拼酒,可是被父皇给截胡了。 好吧,等会儿再和你拼。 一屁会儿的功夫,没成想郑长生竟然喝吐了,这让他很失望。 自己很快就要离京了,本想借着这次机会跟旧时好友,好好的喝一顿大酒呢。 可是就这么错失了机会。 之前没大婚,父皇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无论是跟人干架,还是跟谁交好,只要不过分,都可以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可是一旦大婚了之后,再胡闹就不行了。 婚礼,将是他在京师中最后的露脸的机会。 满朝堂的文物大臣,尽皆前来贺喜。 这个时候该拉拢的要拉拢,该结交的要结交,就算是不喜欢、有过节的人也尽量的冰释前嫌。 远离京师,远离朝堂中枢,戍边北京苦寒边塞地,千头万绪的,哪一样也离不开朝堂的支持啊。 这些人尽量的想与,不要得罪。 人长大了,心智成熟了,考虑的事情就不同了,不再是之前可以无所顾忌,策马扬鞭的时候了。 生在皇家,作为老朱的种,都不是白给的。 尤其是现在他的老岳父可是魏国公,可是征北大元帅徐达。 有了这个靠山和臂助,如果不好好的利用那可真白瞎了呢。 郑长生三碗酒下肚就醉的一塌糊涂,徐达更换了一身衣服,重新端起大碗开始痛饮。 围在他身边的都是旧时好友,最起码也是老相识,这顿酒喝的他大呼过瘾。 不知不觉之间,他也醺醺然了。 醉眼朦胧的看去,三五成群,尽皆举杯畅饮,开怀的攀谈着。 突然他发现老朱拉着汪广洋和刘伯温的手走进偏殿,就在进门的那一刻,回头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全场。 徐达的心瞬间一阵的翻腾,对于老朱他可是太了解了,小时候光屁股玩大的小伙伴,谁撅屁股不知道谁要拉啥屎啊。 了解老朱是一方面,他对于朝堂政局的敏感度不亚于刘伯温。 别看他表现的粗枝大叶的,那只不过是展示在人前,故意让人看到的一面罢了。 真是一个大老粗的话,他能执掌几十万大军吗? 他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郑雨浓这小子会装醉离场了,他是不想搅和进朝堂的这潭浑水中啊。 一旦被人发现,他跟谁的关系走的近,那就有可能被人划为某一党,某一派。 文人政治,向来都是黑暗和血腥的。 别看这些人自诩圣人弟子,满嘴的仁义道德,之乎者也满腹锦绣的,一旦下起黑手来,一个个的都狠毒着呢。 惊出徐达一身的冷汗,瞬间酒意清醒了过来。 瞄了一眼自己的臭女婿,正在跟太子殿下一起喝酒,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他心才稍安一些。 这个时候汤合走了过来:“来来来,咱们兄弟干一杯。” 让汤合郁闷的是徐达一碗酒没喝完,咣当一声醉倒在地,人事不省。 “啊哈,徐达啊,你也有今天,当年你不是吹嘘你是千杯不倒吗?以后再老子面前就不要再吹嘘了,哈哈。” 汤合很高兴,今天竟然把徐达都给喝倒下了。 两个小太监赶忙过来,扶住魏国公徐达,把他架到偏殿暂歇去了。 ...... 诚如魏国公徐达分析的一样,郑长生还真没有到喝吐以至于人事不省的地步。 他真的不想被裹挟进去,朝堂未来是个什么格局,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明白的了。 师傅方克勤是太子一系的人,而自己又和朱小四的关系这么好。 夹在中间很让人为难啊。 他不想让朱小四看到自己被师傅拉倒太子身边,也不能让太子感觉到自己跟朱小四太过于莫逆。 虽然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和朱小四的关系好,但是在明面上,当着不知情的文武百官的面他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立场。 老朱还有大把的岁月好活呢,这个时候动心思,玩站队,那就是自掘坟墓,那就是在找死。 看着那些急着拉帮结派站队的人,郑长生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架势。 他们都被权利的欲望蒙逼了双眼,身在彀中犹自不醒,哎,可悲可叹啊。 等送郑长生回府的小太监走了以后,小七惊奇的发现少爷竟然没事儿人一般的从床上爬起来了。 刚才还一副呕吐难受的样子,可是就这一转眼之间就没事了,这不就是说刚才的样子,都是他装出来的? 额,这可让小七惊讶到了:”少爷,你这是做何?“ ”嘘!不要大声喧哗,知道就行了。你不懂啊,这朝廷的事情很复杂,你家少爷我可不想上蹿下跳的表演给人家看。“ “哦!” 小七就这一点好,只要是郑长生不想说的,她就不问,只要是郑长生要保密的,她能一辈子都烂到肚子里。 人生在世,想要找一个懂你、理解你的知己可是太难了。 寻常人欲求一位都不可得,所以一旦碰到这样的女人,那就是一段千古佳话。 多情才子,痴心佳人,因缘际会而凄恻缠绵的故事,在戏剧舞台上很多。 很显然郑长生是幸运的,不但有这样的女人,而且还一下子有俩。 这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咯。 有小七和婉儿两个懂事的女人陪着身边,郑长生是开心的。 尽管今日是他好朋友朱小四的大婚日,本来是该陪伴在好友身边的。 可是现在,装醉回家陪老婆,看起来是有点不近人情的。 不过不要忘记了朱小四的身份,和现在的境地。 希望朱小四能够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吧。 现在自己的地位很尴尬啊,老朱对自己是极度的信任。 在朝臣们的眼里,那是一朝入帝心,来日必腾达的。 自己这个身份都去明目张胆的支持朱小四,给他站台的话,那势必会引起朝堂里那些善于钻营之人,别有用心之人的揣测。 不要小看了这些人的权谋之术,上下窜连沆瀣一气的话,那大明的朝堂会是一番什么样的乌烟瘴气,简直都不敢想了。 再假如老朱一怒之下,铁腕整治,朱小四的下场恐怕会很惨的。 有太子朱标在,老朱是不会让别的皇子有机会的,就算是太子不在了,还有嫡长孙朱允炆呢? 正是基于此考虑,郑长生甚至放弃了对朱小四的“报复”。 当时他大婚的时候,徐妙云可是给小七鼓捣的妆容,差点没把他的尿吓出来。 本来想着一报还一报的,他甚至都想好了,让小七给徐妙云画一个更吓人的妆容出来。 可是,不得不放弃这个恶趣味。 额,不敢想了,郑长生一边躺在床上,享受着小七和婉儿剥好的桔子,一边摒弃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突然婉儿眉头一皱,一脸痛苦之色,小手抚着胸口看样子难受极了。 “如画!” 吕婉容一声轻呼,小丫头如画飞也似的跑了过来。 “小姐,怎么了,又要吐啊。” 又要吐?这不是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吐了。 郑长生蹭的一下就从炕上坐起身来,激动的一把拉过婉儿柔若无骨的小手:“婉儿,是不是有了?” 吕婉容脸色绯红,娇艳欲滴,羞涩之情溢于言表。 小七使劲的锤了一下郑长生:“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昨天婉儿姐姐身体不适,人家就给她号过脉了,是喜脉。 倒是你,一点都不知道怜惜,昨天晚上......” 郑长生都傻眼了,这俩丫头,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瞒着自己,太过分了。 稀里糊涂的就要当爹了?这个消息太振奋人心了,一时间郑长生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要有后代了,突然间的狂喜,涌上心头。 一把就把婉儿紧紧的拥入怀里,也不管是不是大白天了,也不关小七和如画两个人满脸通红的看着他了。 一个深深的长吻献上,耳鬓厮磨间,郑长生眼眶湿润了。 小七一跃而起,跳下炕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捂着发烫的脸:“少爷,你真没正行。” 正行?在自己家里,搂着自己的老婆要什么正行。 “如画,让李管家备马去城外庄园通知老夫人,说少奶奶有喜了。”郑长生从喜悦中清醒过来后第一时间就发出命令。 消息传出,整个儿的郑家庄园都要乱套了。 李秀英可乐美了,走起路来脚下生风,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 佛堂内,李秀英长跪不起,不住的磕头祷告:“佛祖开眼啊,我郑家要有后了。希望佛祖慈悲,希望佛祖降恩,保佑母子平平安安的。 弟子郑氏秀英必定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祷告完,又来到了丈夫郑铁山的灵位前泪水涟涟,当然是开心幸福的泪水了。 “铁山哥,咱们的儿子生哥儿有后了,你要当祖父了。 你在天之灵看看吧,呜呜......” 做完这一切,擦干眼泪,登上了回城的马车。 李秀英带着一大帮的丫鬟婆子,众星捧月一般的把吕婉容给包围了。 不住的嘘寒问暖问着最近吕婉容的饮食起居,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关爱。 郑长生都插不上嘴,也搭不上腔。 无奈,摇摇头找小七去了。 来到小七的门前,突然听到房间中传出嘤嘤的哭泣之声。 恩?这丫头咋滴了这是? 郑长生推门而入,小七的哭声戛然而止。 哎!女人呀,什么事情都要争个先,尤其是小七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大妻的位置没有得到,可是现在,少爷第一个孩子也不是她的。 为了雨露均沾,为了让自己不落人后,她都答应跟少爷和婉儿姐姐大被同眠了。 可是还是没有拔的头筹。 她不不是要争宠,也不是要针对婉儿姐姐,她就是想要有一点点心理上的平衡。 大妻的位置给你了,我不争,可是孩子还是婉儿姐姐先有的。 这让她心里上顿时就陷入低谷了,尤其是看到夫人李秀英带着大批的丫鬟婆子,把婉儿姐姐包围起来的场面。 她的心情更是低落了,本来想着多起来哭一鼻子的,可还被少爷给撞破了。 郑长生紧紧的抱着小七,伸出手在小七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吃味了?” 被少爷抱着,小七把头轻轻的靠在少爷的肩头“嗯!”了一下。 “想不想也要一个孩子?” “想,做梦都想。” 随即一声娇呼:“啊,少爷,你干什么?大白天的,夫人都回来了。呜呜......” 良久唇分,郑长生一个公主抱,把小七抱了起来:“别吃味了,少爷给你一个孩子。” 小七的脸腾的一下红的厉害,紧张之下大呼:“门,门还没关呢......” 晚餐,极为的丰盛。 十几个李家的丫鬟婆子齐动手,一桌水陆全席摆上桌子。 还别说,北京李家之前的这些佣人的庖厨手艺还真不是盖的,尤其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经过小七的调教。 已经通晓家里人的口味,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美食的做法。 这倒也省了小七的事情了,目前厨下这些活计都不用她在亲自下手了。 小七是满足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少爷真是没个正行的。 她嘴里尽管这样说,可是心中是极为欢喜的。 李秀英给婉儿夹了一块糖醋鱼,这让婉儿很是受宠若惊。 可是,长者赐,不敢辞啊。 只得慢慢的吃下,碗里被婆婆夹的菜都要堆满了,而且都是酸口的。 酸儿辣女嘛,老人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自己就不太喜欢吃酸口的捏? 明明看着餐桌上的辣椒小炒肉,很想下筷子,她馋的要命,都要流口水了。 但是却不敢动手。 儿子,一定是儿子,是儿子的话就得吃酸的,怎么能吃辣的呢? 她极力的控制自己大口的吃着糖醋鱼,喝着酸汤。 看着儿媳妇吃的香甜,李秀英心满意足的笑了。 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是个儿子没跑了,当初自己坏上生哥儿的时候,不正是这样的吗?丈夫郑铁山从集市上买回来的醋,自己都能干喝一大碗。 李秀英很是感慨,刚和母家重逢没多久,这马上就要添个大胖孙子了。 真可谓双喜临门啊!得请戏班子到家里唱个三天方休啊! 第404章 小厮郑和 如画作为郑家少奶奶陪嫁的贴身大丫头,现在的身份那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的。 自家小姐现在可是怀着郑家的小少爷的,在永和伯爵府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这让如画有一种大权在握的感觉,走路都有点发飘了。 自幼就跟随着大小姐,她可以说是没少跟着看白眼和吃苦。 也就是小姐嫁到郑家了,她才感觉自己活的还像个人。 当然,她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角色。 她只是很享受这种被人尊重,被人重视的感觉。 连带着小厮吕三宝都跟着地位涨了起来。 吕三宝是郑家老太爷收养的孤儿,赐姓吕,打小就跟在大小姐身边伺候着,赶个车,跑个腿啥的。 大小姐出嫁,他作为身边人,自然也是跟随在侧的。 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随着一个叫马三宝的小厮到来,就有点尴尬了。 两个人都叫三宝,一个是伺候婉儿,另一个则是照应小七。 马三宝母亲自从被小七救治后,他们母子二人以及师傅周广义就在郑家庄园留了下来。 他们自然是对小七是感恩戴德的。 当小七彻底的放手厨房事物以后,看着婉儿姐姐身边都有两个人伺候着,她的攀比心顿时就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郑家的媳妇,身边怎么能没有个使唤的人呢。 于是马凤娘、马三宝母子以及周广义就被接来永和伯府,留在她的身边伺候着。 她现在身边可是有三个人呢,婉儿姐姐才两个,虽然一大堆的丫鬟婆子围绕着,可不是为了照顾她的身子吗? 谁让她现在有了少爷的孩子呢? 如果除去这一帮丫鬟婆子的话,自己还比婉儿姐姐多了一个伺候人呢。 这让小七感觉心里平衡了起来。 马三宝作为小厮,周广义作为车夫,马凤娘作为贴身的女仆,她倒是享受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她现在一门心思的憋着赶紧怀上少爷的孩子,怎么着也不能落后婉儿姐姐太多啊。 除了这点的攀比之外,小七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心眼。 郑长生很头疼啊,人皆道齐人之福是为人生一大乐事。 可是殊不知的是齐人之福并没有那么好消受的哦。 婉儿现在有了身子,就不能参与大被同眠了,她现可是国宝级的待遇啊,给母亲保护起来了。 现在只有小七的房间还允许他进入,婉儿的房间白天可以进入,一旦太阳落了山,就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哎!没有必要搞的这么隆重吧? 郑长生哭笑不得。 不过他还真是忽略了在古代女人怀孕生产的艰难了。 这个时候的医疗水平低下,婴儿早产或者夭折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要不然的话,李秀英也不会如此阵仗,如临大敌的样子了。 女人生孩子就相当于是进了一次鬼门关,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这不是玩笑的。 郑长生迈步进了小七的房门,凤娘自是很识趣的离开。 疯娘是感恩的,如果不是当初小七的临危出手,或许儿子早在金宁县就已经死了。 她虽然早就认出了小七和郑长生,但是并没有把话说明。 无他,自己的死鬼男人张黑虎,当年的事情震动了整个金宁县,虽然现在音讯全无的,但是她可不敢表露出来。 罪囚家属,这个名声可不好听,尤其是想到了儿子。 要是儿子知道了他的身份的话,幼小的心怎么能够承受的住? 思来想去的,还是隐瞒不提为上。 尽管周广义大哥是知道的,但是他是不会不征得自己同意私下里告诉儿子真相的。 小七救了她们母子二人的性命,这份天大的恩德,是无法用言语去表达的。 她只有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小七姑娘才能够稍微的获得一点心安。 她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径自回屋去。 郑长生刚坐下来,小七就奉上香茗一脸讨好状。 “说吧,有什么事情?”郑长生一把拥过小七,顺势小七坐在了他的腿上。 “少爷,你说家里有两个三宝,是不是不方便啊,有时候叫起来两个人都答应,闹了不少的笑话了。” 小七吐气如兰的轻轻说到。 郑长生眉头一皱:“你意欲何为?” “额,少爷,看你。你还以为人家是跟婉儿姐姐吃味啊。人家就是想把马三宝这孩子正式的收入郑家。 顺便改个名字而已。” 额,郑长生尴尬了,他还以为小七要和婉儿两个女人要玩“宫斗”呢。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两个人都是他的最爱,怎么着也不能让两个人人之间有了隔阂。 后院不稳,这是大忌啊。 “既然你想收他,他母亲同意吗?进入郑家奴籍就要用郑家的姓氏了。” 要知道古人对于祖姓可是很看重的,改姓易名,这就相当于是数典忘祖,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恩,凤娘是没话说的,三宝这孩子跟随母姓,也不知道他的生身父亲是谁。 看凤娘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一定是有故事的人。 人家也不好追问她的身世,不过呢,她既然同意了,那就没有问题的吧?” 郑长生点点头:“好吧,既然这样,少爷我就让人去官府给她们入籍,就叫郑和吧。 希望咱们家永远都是一团和气。” 郑长生意味深长的在小七粉颈上香了一口。 小七嘤咛一声就倒在了郑长生怀里,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 额,郑长生长呼一口气,抱起小七进入了里间...... 对于马三宝改名入籍之是,很快就传到了吕婉容的耳朵里。 吕三宝现在也是郑家的人了,虽然是自己娘家带来的,但是现在入了郑家,那也就是郑家的奴才了。 于是乎,郑长生行文给官府之时又加上了一个名字郑顺。 两个三宝一个叫郑和,一个叫郑顺,取其和顺美满之意。 改了名字,自然就不会再闹出笑话了,一叫三宝两人皆应的场面是不会再出现了。 郑和八岁,郑顺十三岁,两个人虽然分属于不同的夫人身边,但是私下里两人可是很要好的朋友。 甚至都被郑长生有意的分在一间房里住。 这下子两个人,更是无话不谈了。 郑顺跟在婉儿身边自是识文断字的,可是郑和就不同了,自幼跟随母亲流浪,如果不是师傅周广义收留他们母子的话,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就更不用提念书识字了。 不过现在不同了,有了小七和郑长生的点拨也是能够识得一些文字,通俗一点的话本也能勉强读下来的。 就拿永和伯府上请戏班子这事儿,就是他跟随师傅周广义去办的。 戏单上的戏码摆在他的面前,他大眼一扫就知晓是什么戏。 找了三个戏班子,唱的戏码都不合适,唯有这个春喜班的戏码是唱才子佳人大团圆的。 好吧,就春喜班了。 另外这名字一听就喜庆不是? 春喜班,多好啊。 这一定是符合少爷心情的,他由是判断。 在说了,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也能给家里增添喜庆讨个口彩不是? 就在他刚要付定金的时候,一个蓄着狗油胡,长着三角眼的家伙走了进来。 “春喜班是吧,听说你们当家的花旦叫小银铃可对?” 春喜班主富春喜一看来者不善啊,这家伙穿的溜光水滑的,手上还戴着金戒指。 明晃晃夺人二目,耀人眼球。 说话的神态也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鼻孔都要冲到天上去了。 富春喜点头哈腰的上前招呼,久经江湖风雨,饱受压榨欺凌的人,怎么不会察言观色? “这位老爷,您说的对极了,敢问老爷有何吩咐?” ”哦,那就对了,我家少爷很喜欢小银铃的戏,收拾东西走着吧。“ 啊?来个呛行市的,郑和不干了,自己都跟戏班谈好了,这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实在是太可恶了。 这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的吧?上来连问都不问,就要把戏班子带走,实在是太仗势欺人了吧? 本来以为他是某个大老爷呢,,感情就是一个奴才,跟自己的身份一样,有什么好牛气的。 还你们家少爷喜欢听小银铃的戏码,那我家少爷还喜欢呢。 郑和顺手就把一锭雪花白银放在桌子上了:”富班主说好了啊,我家少爷就在家里等着您咯!“ 其实啊,戏班子多了,郑和要是不选春喜班,或许还能有更好的选择。 不过他就是看不惯这厮仗势欺人的样子,况且从这厮脸上露出的不怀好意的笑,他就能大概推测的出是什么意思。 恐怕他口中的少爷,不是喜欢小银铃的戏码,而是喜欢小银铃这个人。 多年的漂泊流浪的生活,使得他对小银铃的命运感同身受。 戏子乃下九流之贱籍,命如同蝼蚁一般低贱,随意的被人碾压、欺凌。 这在阶级分明的封建社会里,屡见不鲜。 一个有权有势的富家少爷,霸占、蹂躏一个低贱的戏子太正常不过了。 郑和是幸运的,他能够结束漂泊的生涯,能够有了一个避风港湾,还倍受主家的器重和赏识,无疑他的命运是比小银铃要强到天上去了。 人就是这样的,身为弱者的时候,有些事情是无能为力,只能是任由被人欺凌。 可是一旦有了能力之后,再加之心怀慈悲就对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就有抵触和仗义之心了。 郑家少爷是什么身份? 那是皇上亲封的永和伯,整个大明唯一不是军功封爵的人,在皇上面前都是红的发紫的大人物。 正是有了郑长生的加持,这才让郑和有了一较高下的勇气,和解救小银铃的决心。 春喜班主可苦逼了,这可咋办? 刚才跟这小厮都谈好了,而且人家出手又这么大方,并且看这小厮的穿着打扮来说,应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 这可是上好的雪花白银,这是官银啊。寻常之家能会有? 可是这一边一看那管家牛逼哄哄的管家模样的人,又咄咄逼人的样子。 他哭都没地方哭啊。 管家模样的人看了郑和一眼:”哪来的小兔崽子,敢跟我们蓝府抢人?活腻歪了吧?“ 如果认识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是大将军蓝玉家的管家叫蓝福,大将军永昌候蓝玉的疯子将军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打起仗来不要命,手下的将官尽皆是这样的主。 可以说蓝玉是老朱手底下最能打的战将之一了,蓝疯子在大明的武将之中也是鼎鼎大名了。 就连徐达、汤合都给他三分薄面。 他的身份特殊啊,蓝玉为常遇春的妻弟,而常遇春是太子朱标岳父,所以作为太子妃舅父,他可是铁杆的太子拥趸。 是老朱留给太子朱标的班底啊。 但是不要忘了,郑和可不知道蓝府究竟是何等高门大户。 他一个穷小子出身的人,怎么会对朝堂上的事情知晓呢,让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厮通晓京师权贵的名单,这也太难为他了? 郑和一仰脖子:”明明是我先来订下的春喜班,你却偏偏来抢夺,这不是欺负人吗?“ ”小兔崽子,敢跟爷爷顶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来人啊,把这不开眼的东西拿了。“ 话音一落,呼啦一下进来十几个亲兵。 这都是蓝玉的亲兵护卫啊,没有想到一个管家竟然胆敢待在身边,招摇过市的用作打手仗势欺人。 郑和傻眼了,这家伙怎么如此的蛮横跋扈,怎么如此的无礼? ”我是永和伯府的小厮,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 蓝福愣了一下,永和伯?没听过开国公爵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这也是他有点孤陋寡闻了,也跟他最近一段时间跟随夫人去省亲有关。 他是刚回的京师,还把夫人的娘家侄子带回来了,这小爷也不知道咋听说了小银铃的名声,非要弄到手里不行。 蓝福并没有想那么多,再说了军中的悍将,立下战功的人他几乎都认识的,就算是不认识也是听过其大名的。 可是这他娘的哪里冒出来一个永和伯啊? 大明的勋爵制度,非以军功不授予爵位,虽然倒了后期有所改变,但是目前是洪武朝,老朱是最看重军功的。 这突然只见冒出来一个非军伍之人,而且还是没有听说过的人,他怎么会看在眼里。 ”冒充勋贵,此乃大罪,带走!“ 第405章 朱允炆发飙 不知道该说小郑和是幸运还是倒霉。 从他能够被少爷和少奶奶信任,被委以“重任”这一点来说,无疑他是很幸运的。 永和伯爵府上下那么多人,却偏偏让这个八岁的孩子去办这事儿,就不知道被多少人艳羡了。 可眼看事情将成,却被半路上杀出来的“程咬金”蓝福这个奴才给截胡。 口角冲突之下,竟被送进顺天府的大牢,这找谁说理去? 这无疑他又是倒霉的。 本来他是想仗义直言,想帮一把小银铃这个可怜的女人的,可是没成想什么都无济于事,反倒惹来天大的麻烦。 当一个人没有足够能力的时候,就不要强出头,否则会适得其反,并且也不会有好的下场。 这是郑长生后来给他说的一句话,为此他对少爷的这句话奉若神旨,终生铭记心头,为此他努力的使自己强大。 周广义是眼看着小郑和被如狼似虎的蓝府亲兵五花大绑的送进顺天府的。 他是有功夫在身,可是也要看跟谁对抗。 官军,那能是一般人惹的起的? 不管谁对谁错,顺天府、大明律会给出一个答案。 可是如果强行动手抢人,那就问题大了。 况且单枪匹马硬抗十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在沙场里打过滚的亲兵,胜算也不会有多少。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驾着马车就往家里跑,这个时候也只有让少爷出面,小郑和方能有一线机会。 他相信,少爷是不会看着小郑和被关进大牢不理不睬的。 诚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就算这事是小郑和的错,那么打狗也得看主人啊,这个道理总没错吧。 大家都是场面人,就为了一个戏班子而爆发冲突,很明显这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这事还真不是小郑和的错,周广义把事情的经过原委从头到尾的讲述了一遍,郑长生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蓝玉依仗军功,嚣张跋扈这是共所周知的。 可是你一个妻侄竟然也如此明目张胆的坏法乱纪,这就有点太过分了吧。 况且这次刚的是郑长生。 一个管家奴才,竟然带着大将军的亲兵护卫招摇街头,竟然还欺压良善,大有逼良为娼的架势。 小银铃是被堵住嘴架上马车拉走的,春喜班班主富春喜敢怒不敢言,哀嚎不已。 太无法无天了! 既然遇到了,那就不能坐视不理。 别说郑长生了,就光是小七这一关都过不去。 这妮子杏眼圆睁,柳眉倒竖,都要炸毛了。 额,从没有见小七如此生气过。 “少爷你管不管,你不管我就去宫里告御状!” 告御状?也亏她想的出来。不过她还真有这个能力,老朱加封的琪公主的名头可不是摆设。 状告蓝玉的多了,那么多御史弹劾他的折子,都被老朱留中不发,这就可见一斑了。 无奈啊,大明正在对外用兵的时候,而蓝玉这员虎将可是一把打仗的好手。 老朱虽然下旨申斥于他,但是跟不疼不痒的申斥,几乎就在蓝玉身上泛不起什么波澜。 自己如果和蓝玉硬刚上了,还真不一定会是什么结果。 以郑长生的预估,老朱也就是各打五十大板了事儿。 老朱和稀泥的手段郑长生可是太清楚了。 真是这样的话,蓝玉也得罪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 可是怎么才能既不和蓝玉闹僵,又能让蓝玉乖乖的把人交出来呢? 当然,交出的人是小银铃。 对于小郑和来说,顺天府那边还是很好搞定的。 以郑长生的能耐,把他捞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无疑是最理想的状态。 随着小家伙朱允炆过府上课,郑长生似乎看到了希望。 能利用者来了,蓝玉乃太子妃亲舅父,那就是小家伙朱允炆的舅爷爷。 于是,一个“曲线救国”之妙想,闪现了出来。 “允炆,过来,老师这有好吃的!” 朱允炆对于老师家里的美食,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尤其是糕点,好吃的要命。 隔三差五的就要来蹭吃蹭喝。 来到郑府,他的待遇可是顶级的。 琪姑姑和师娘待他如亲生,好吃的可着劲的往他面前放。 听到老师叫他,并且还有好吃的,小家伙不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一盘儿桂花糕,软糯可口,香甜美味。 小家伙一手抓一个,不停的往嘴里塞。 不大功夫,一盘桂花糕消灭掉了。 看样子没吃过瘾,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忽闪着,看向郑长生。 “桂花糕虽好,但不可多食。要记得节制,要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 甚为皇家子弟,当不可为外物所诱惑。 这是今日为师给你的忠告!” “哦!弟子记住了。”小家伙朱允炆使劲的点点头。 对于郑长生的话,现在小家伙是言听计从。 小家伙学乖了,不听老师的话,后果是很严重的,他可是领教过了。 郑长生偷眼瞄了一眼小家伙,故作不快的长叹一声,负手而立看向窗外。 朱允炆别看才三岁多四岁不到的样子,可毕竟是老朱一手调教出来的孩子,察言观色这基本功还是有的。 “老师似有不快,何事哀叹?”朱允炆扯着小奶腔问之曰。 郑长生总感觉有大灰狼骗小白兔一样的“罪恶感”,可是要想达到目的,还非得这么做不可。 “允炆,你有多久没有看过你母妃了?年节将至,身为人子者,应堂前尽孝,以慰人伦。” 小家伙是有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了,看老师一副认真的表情,他知道这是师傅在教授自己道理。 郑长生的教育方式可跟这个时代的人大不相同。 通常都是言传身教,寓教于乐,或者用具体的事情来阐述要教授的内容。 小家伙可以理解到,今日老师教授的内容必定是孝之一道。 果不其然,郑长生把一部孝经,用讲故事的方式讲述出来。 小孩子没有不喜欢听故事的,一时间听的入了迷。 可是突然之间老师不讲了,眼眶湿润,似要流泪的样子。 咩?这是为何? 小家伙可有点摸不着头脑,可老师一转身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说,今日的课业讲授完毕,他可以自行归家。 很是好奇呢,为何老师这个样子呢? 很明显老师就是不想让人家看到他哭泣,可出门的时候擦眼泪的动作,人家都看到了呢。 好奇心爆棚的小家伙,拉住琪姑姑追根问底,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老师想要给母亲请一戏班,哄母亲开心。 可是中途却出了问题,被永昌候府的管家横插一杠子,把人给抢走了,还把琪姑姑身边的小厮郑和给送进顺天府关押了起来。 老师不想和永昌候发生冲突,可是答应了母亲的事情,现在又食言了,身为人子者,不能侍奉高堂之母,是以羞愧涕零之。 刚才郑长生把孝之一道很好的贯彻给了朱允炆,现在小家伙满脑子都是郑长生洗脑之言。 老师欲孝顺母亲,此乃人伦之大道也! 可是永昌候府的管家仗势欺人,横加阻挠,这是陷老师于不孝之境地也。 尊师从父,亦为孝也! 作为弟子,有人欲陷老师于此不孝之境地,实在是不可忍受之。 小七擦了一下眼泪,爱抚的摸着朱允炆的小脑袋:“姑姑也不留你了,按你姑丈所言,回家看望你母妃吧。 尽孝乃为人子之纲常,不可忽略之。” 小七送走朱允炆,狠狠的捶了郑长生一拳头:“连小孩子你都利用,这世上还有你不利用的人吗?” 很明显小七对郑长生是有抱怨的。 “你以为少爷我想这样做啊,蓝玉能是谁都能招惹的吗?皇上面前弹劾他的奏折都有一人多高,可是又有谁能动的了他? 皇上对他宠信,无人能动之。 你总不希望咱们家跟永昌候干上吧?蓝玉军中人脉威望甚高,不是咱们家所能匹敌的。 与其弄一身骚,两败俱伤的,还不如借力之。” 好吧,小七权衡利弊,似乎少爷这样做真的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允炆这孩子能行吗?”小七有点担忧。 郑长生微微一笑:“你就放心吧,他要不行,就没人行了。” 朱允炆出府的时候,小脸阴沉的颇有老朱之像,可以很明显得看出小家伙愤怒之极。 永昌候府门前,皇太孙朱允炆的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还没等朱允炆的马车停稳当,管家蓝福一溜烟的从门房里就跑过来了。 皇太孙殿下的马车他岂能不认识? 就连太子殿下夫妇两个都经常来永昌候府给老夫人请安,皇太孙也是时不时的在太子妃的带领下来永昌候府。 “奴婢蓝福见过皇太孙殿下!”这家伙点头哈腰的谄媚之极。 朱允炆看到蓝福气就不打一处来,就是你这个该死的奴才,害的老师不能全了孝母之心。 实在是可恶至极。 朱允炆也不搭理他,小手从腰里解下马鞭子。 这把鞭子可谓精致之极,握柄上光是各色宝石都镶嵌了几十个,这是老朱心疼孙子,特意着大内制作的,送给孙子当玩具的。 虽然是个玩具,但是质量那是刚刚的。 上好的头层牛皮,经过浸泡桐油,晾晒干后,切细丝,然后编织而成。 鞭长三尺三寸,拿起来正顺手,这是根据小家伙的身高臂展量身定做的。 另外鞭稍处还裹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东珠,看起来是珠光宝气奢华至极。 蓝福有点纳闷,皇太孙殿下为何一脸的怒意? 貌似自己也没有得罪于他啊。 再说了,这小爷谁敢得罪啊?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朱允炆动了,小手高高的扬起,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子。 这一鞭子抽的不可谓不狠,小家伙都使出吃奶的劲儿了。 别看朱允炆是个孩子,但是这一鞭子下去,直接把蓝福给抽的“嗷”的一嗓子,惨叫连连。 其后赶来迎接的永昌候府的下人们也都吓傻眼了,蓝管家这是怎么得罪皇太孙殿下了啊,以至于皇太孙殿下恼怒成这个样子。 上去就是一顿鞭子,抽的蓝管家倒在地上来回的翻滚。 额,皇太孙殿下手里金鞭上面的东珠都给抽碎了。 娘哎,他们都替蓝福疼的慌。 朱允炆抽累了,把手里的鞭子递给跟随在身边的太监小福子:“抽,抽死这个目中无人的奴才,抽死这个仗势欺人的玩意!” 啊?蓝福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到现在都一脸蒙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皇太孙殿下。 本想着给皇太孙殿下抽几下子,解解气就完了。 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啊? 可是他还真是低估了朱允炆要抽他的决心,小家伙朱允炆是抽累了,可是让手下的人接着抽。 这可要了亲命了。 看样子非得把他抽死不可啊。 皇太孙朱允炆发飙的事情,很快传进永昌候蓝玉的耳朵里。 他最近刚从边塞赶回来参加四皇子的婚礼,再加上马上就要过年了,老朱开恩,赏了他一个年假,就留下来过了年再走。 连日来,他的永昌候府是宾客盈门,酒席不断。 从日出到夜半三更,厨房的人都不带歇着的。 蓝玉正跟人喝酒开怀的时候,小盏换上了大碗,刚斟满了酒还没喝呢。 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还喊着侯爷大事不好了,进屋的时候,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够吃屎。 当着一众宾客的面,这让永昌候蓝玉很是没有面子。 这个时候他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了,恼羞成怒的蓝玉上去就是一脚:“你这杀才,胡叫唤什么呢? 什么大事不好,出了何事,以至于连规矩都不懂了。” 下人一边承受着永昌候的大脚施展无影脚,一边哀嚎连连的讲说根由。 皇太孙在侯府门前发飙,怒抽管家蓝福? 这怎么可能呢?允炆这孩子向来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对自己是恭敬有加的,哪里是这种混不吝的性子呢? 肯定是蓝福这狗奴才不开眼,哪里得罪了皇太孙殿下。 不过他也不敢怠慢啊,虽然从辈分上来论,他是朱允炆的长辈,但是别忘了人家可是皇太孙。 这上下尊卑,君臣纲常还是不能不顾的。 蓝玉这会儿也不在喝酒了,一把推开哀嚎的下人,撒腿就往府门外走去。 第406章 老朱很郁闷 蓝玉最大的仰仗不是他有多能打,也不是他有多大的军功,而是太子一家。 只要太子不倒台,只要老朱还想把大明的江山社稷传给太子,那他蓝玉就不可能有人敢动。 可是他最大的依仗外甥女的儿子,今日里莫名奇妙的在他府门前发飙,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如果传出去之后,人们还不一定会怎么想呢。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这唾沫星子能杀人啊。 永昌候和太子殿下不和这个消息可足以使的大明的朝堂震动了。 蓝玉心慌慌的一批,他到现在还是摸不着头脑啊。 再怎么是长辈,可是朱允炆毕竟是皇太孙的身份,那是大明将来的储君啊,是要执掌这大明万里河山的人。 永昌候蓝玉恭恭敬敬的给朱允炆见礼,一丝一毫都不敢马虎。 “殿下,为何发怒,是不是这该死的奴才得罪了你?来人啊,军法从事,把这奴才拉下去重责三十军棍。” 蓝玉治家跟治军是一个套路,家中的规矩就以军律来约束。 虽然他的脾气是暴躁了点,是有点行性如烈火,一点就着的,但是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为人跋扈可以,但是不要太过于招摇,老朱的申斥他并非一点都不在意。 再怎么受宠爱的臣子,毕竟还是一个臣子不是? 一旦主人真的怒了,那下场会很凄惨的,胡惟庸就是前车之鉴。 自从胡惟庸出事之后,他是尽力的约束下人,也控制自己的脾气。 就像这次回京,他几乎就是足不出户,只是待在家里整日跟门生故旧们开怀畅饮。 可是还是出了事儿,这简直就是祸从天上来啊。 一不小心,皇太孙朱允炆打上门来。 “永昌候,你可知罪?”朱允炆仰着小脸怒目而视。 “额,臣惶恐,不知道皇太孙殿下因何罪之。” “你指示府中下人,都欺负到我老师永和伯头上了,害我老师不能尽孝母亲,还把琪姑姑身边小厮给送进顺天府大牢。 这难道不是你干的好事吗?” 咩?蓝玉一头雾水啊,这无端的指责从何而来?只在是想不明白啊。 永和伯?郑长生?蓝玉的脑袋有点大。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啊。 郑长生他可是太知道了,之前他镇守边关,征讨北元余孽的时候就听说过郑长生的名字。 皇上新组建了一个部门,锦衣卫指挥使司,提拔重用了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担任指挥使。 这小子手腕强硬之极,上任的第一天就大开杀戒,宰了一百多人。 整个锦衣卫衙门的院里是血流成河的。 当时他听到之后惊得连连倒吸冷气。 这并不是关键的因素,关键的是他杀了这么多人,皇上竟然一点都没有动怒的样子,还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受皇恩浩荡至此,就连他们这些战功赫赫的人,也未必在皇上面前有这样的待遇吧? 那个时候,他就想要结交之。 这样的人一定要拉拢到太子殿下的身边啊,将来这必定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啊。 作为太子妃的亲舅舅,怎么能不为外甥女将来皇后的位置着想呢。 也就是自己的大舅子常遇春不在了,否则的话恐怕他也是这个心思的。 他这些年上蹿下跳的结交人,拉拢军中将官,还不是为了将来做准备。 放着郑长生这么一个年轻有位,冉冉升起的一颗大明朝堂的新星不去拉拢,这简直就是罪过啊。 可是一直是没有得到机会,这就耽搁了下来。 还有呢,郑长生救驾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世上在大的功劳,能大的过救驾之功吗?有了这个因缘际会的天大的功劳,郑长生的崛起那将是势不可挡的。 果然,他的猜测得到了应验。 皇上甚至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在宫城上开了一扇门,专门供郑长生出入,这恩典大的没边了都。 还有此子大婚日上,皇上一家都去祝贺,皇上甚至还当了一次证婚之人,当着众人的面念下了:“三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同心同德,望匹配相称。 看此日福气盈门,宜室宜家,卜他日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大明洪武十五年冬月。” 这样的事情乃千古所未见之奇闻啊,不惜自降身份登门道贺,关键是把自己的义女“琪公主”许给了郑长生做平妻。 琪公主虽然说是皇上义女,但是也是有着皇家眷顾的人啊,竟然不是以正妻,以平妻许之,这更是骇人听闻。 再后来就是当了雨花书院的监院,搞出一个什么科学出来,把儒家之术都给比了下去,为此深为皇上赞许。 着令为皇太孙师,专门教授皇太孙“科学”之应用之术,后有搞出来一个劳什子雨花特区。 并且还是大明唯一的一个不是以军功封爵的人,永和伯爵,这可不是吹牛逼吹出来的啊。 这可真是日来鬼来,自己想要结交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指示人去得罪他呢? 这简直是太荒唐了吧? 永昌候蓝玉,眉头紧锁,黑着脸怒曰:“把蓝福这狗奴才给老子带过来。” 他本想着把蓝福从皇太孙的鞭子下面解救出来呢,毕竟这个奴才可跟了自己十几年了,当年在战场上还救过自己的命。 要不是因为他替自己挡了一箭,以至于肺部不好,稍微一使劲就气喘吁吁,他也不会给蓝福这个管家的位置。 算是给蓝福一个衣食无忧,安心养老的差事了。 刚才皇太孙朱允炆鞭抽打蓝福,他是心疼的。 说是把蓝福拉下去军法伺候,重大三十军棍,可是那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做给皇太孙朱允炆看的。 但是现在不行了,他都没有想到蓝福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出来。 这不是断自己的后路吗? 得赶紧问问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才行啊。 “你这狗奴才,到底怎么回事?因何得罪永和伯,又因何把琪公主身边小厮送去顺天府大牢? 不长眼睛的东西......” 永昌候蓝玉骂骂咧咧的把蓝福给惊醒了。 永和伯?哎呀呀,这不是出自那个跟他争抢春喜班小银铃的小厮吗?自己当时并未在意,因为从未听过有永和伯这一号人物? 谁能想到竟然是真的哦!娘哎,这下可坏菜了。 看侯爷怒不可遏和皇太孙殿下瞪得溜圆的大眼睛,他感觉他的大祸临头了。 “回禀皇太孙殿下,回禀侯爷是表少爷看上了春喜班的小银铃,奴才就把人接过府上了。 当时永和伯府小厮也要请小银铃到府上,小人瞎了狗眼不识得永和伯爵大人,更不知道那小厮是琪公主身边之人。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闯下滔天大祸,给侯爷添麻烦了,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啊,请侯爷责罚。” 到了这个时候,就不是一句抵赖就能了事的了。 “永昌候,你听到了吧,为可没有冤枉你府上的人吧。既然你之前不知道,那现在知道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哼!” 小家伙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走到跟随他的太监小福子身边,一把把自己的鞭子夺了过来。 “啊,我的鞭子,我的东珠碎了。”小家伙心疼毁了,刚才只顾着替老师出气,没有关注到。 现在一看,宝贝东珠碎了,可把他给心疼坏了。 蓝玉赶忙过来赔不是:“皇太孙殿下,不要伤心,来人啊,到府上把本侯从塞外缴获的东珠拿来一盒,送给皇太孙殿下。” 一颗换一盒,这买卖做的划算啊。 有了补偿,朱允炆的小脸方露出笑容。 一盒子东珠,个头跟鸡子一般大小,要比朱允炆之前的那颗大多了。 这是北元贵族当年搜刮来的,战败之时来不及带走,被蓝玉给缴获了过来。 好吧,朱允炆得了这一盒东珠,美滋滋的走了。 给老师出了气,他感觉今天真是痛快极了。 以至于晚上跟皇爷爷一起用餐的时候,都眉飞色舞的。 心里高兴的朱允炆,脑子里回想起老师讲述的孝道来。 站起身来,给皇爷爷倒酒,夹菜,表现的很是到位。 老朱忙了一天,唯有和宝贝孙子独处的时候,才是他放松下来的时候。 见宝贝孙子如此的懂事,听话。 老朱是老怀大慰啊。 笑呵呵的问:“允炆,怎如此开怀?今日你老师又给你教授什么了?” 如同大多数家长一样,在孩子上了一天学回到家后,就问一问今天学什么,老师好不好,同学好不好之类的。 “皇爷爷今日老师教授孙儿孝之一道。” “哦!” 老朱很满意,孩子比以前可懂事多了,这都是郑雨浓的教导有方啊。 “以后多听老师的话,别看你老师年纪不大,可是胸中有丘壑,是有大智慧的人。 你要多学他的智慧之道,这对你将来是大有益处的。” 朱允炆使劲的点点头:“知道了皇爷爷。” 用餐毕,老朱一人独坐灯下。 这个时候才是看锦衣密报的时候,朝堂之事纷繁复杂,偌大的一个大明帝国,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可是太多了。 这是封长空整理归类后送过来的,都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 就诸如京师的粮价涨至几何?肉价又是几何?哪个大臣又纳了小妾了等等。 他是当做奇闻乐事来看的,全当做消遣了。 锦衣卫紧要的事情是有绝密加紧急的标志的,这样的事情早就处理过了。 老朱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这些消遣。 突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皇太孙大闹永昌候府,痛打永昌候蓝玉的管家。 蓝福他是识得的,当年这家伙可是救过蓝玉的命的。 可是为什么允炆这孩子要对他下手? 老朱把密报往灯下放了放,继续看起来。 额,竟然是为了替郑雨浓出头站台。 看完密报,老朱不淡定了。 “来人,把皇太孙身边的小福子叫来。” 小福子都吓蒙圈了,从来也没有想过皇上会单独的召见他啊。 “小福子咱问你,皇太孙替郑雨浓出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否则,乱棍打死。” 啊,小福子吓得屁滚尿流啊,双腿一软就跪下了。 颤颤巍巍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你确定不是郑雨浓蛊惑的?”老朱的眼珠子瞪了起来。 “回皇上,奴婢敢以脑袋担保,并不是郑大人蛊惑。 郑大人讲授完今日之功课就离开了,是皇太孙殿下看郑大人流泪,追根问底琪公主才知道的。” “哦?那这么说,大脑永昌候府是允炆这孩子自己的主意咯?” “是的,奴婢带皇太孙回宫,可皇太孙执意不肯,是以,是以......” 小福子声音越说越低,浑身颤抖的不成个儿了都。 竟然不是郑雨浓这小狐狸撺掇的,这让老朱隐隐的有点失望。 他倒是真希望郑长生给蓝玉干一仗。 试试自己属意已久的小家伙的火力,遇到蓝玉这个愣头青还能不能开的起来。 蓝玉的骄横是他故意放纵的,而郑长生的恩宠也是他刻意的营造的。 这两人一文一武将是他留给太子朱标的一份大礼。 如果这两个人有点矛盾,不和的话,掌控起来会更方便一些。 假如这两个人要是拧成一股绳,结成同盟的话,那将来对于儿子掌控朝堂来讲会很棘手的。 老朱的权谋之术,平衡政局之帝王心术展露无疑啊。 没有想到,郑雨浓吃了这么大的瘪,受了这么大的气,竟然选择了忍耐。 这可是让他有点意想不到。 平常人哪怕沾到自己的一丁点儿的君恩,都够牛气冲天的了,可以说是骚气哄哄的,一副凡人不可靠近的架势。 但是郑雨浓被自己宠爱的都有点过分了,可着满朝堂的人问一问,哪个不羡慕嫉妒恨的啊? 可是他竟然选择了忍,这实在是让老朱有点接受不了。 不应该啊,这绝对的不应该,哪里出了问题了吗?郑雨浓这小子在打什么算盘? 可是自己的这番心思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别人是不会知道的啊。 老朱苦闷不已,胡子都要捋掉了!~ 第407章 鲁青山的发明 老朱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小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但是为何就没有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进行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他一个人在御书房郁闷的抓耳挠腮的。 而此时的郑长生则不同,一个人在雨花书院躲清闲来了。 小七已经给他稍信了,小郑和被顺天府的差役赶着马车送回来的,永昌侯蓝玉亲自登门道歉。 并且把管家蓝福的腿打断了一条。 满满的诚意啊,奉上的年货礼物都拉了一大车。 是小七出面接待的,家中男主人不在,婉儿又有了身子不方便。 琪公主的名头接待永昌侯也是够给面子的了,小七以着太子妃称呼的话,也是叫蓝玉一声舅舅的。 小七再三的保证自家男人不是躲他蓝大将军,而是雨花特区那边真的是有事情要处理,马上就要过年了,千头万绪的,上万的灾民也是需要过年的哦。 好吧,粗枝大叶的蓝大将军并未多想。 “琪夫人,麻烦等永和伯回府说一声,永昌侯蓝玉前来拜访过。” 真是很危险,郑长生后怕不已。 他自从入了老朱的眼,被提拔重用以来,就一直的刻意保持着孤立的状态。 就算是老师方克勤他都很少联系,包括朱小四他们之间这么好的关系,他都没有主动的找过他。 就更不用提朝堂中的其他人了。 要想在老朱的面前长盛不衰,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只对老朱一个人负责,其他人全都是扯淡。 就算是太子也不行,毕竟老朱现在是龙精虎猛的,还有大把的时间。 这个时候要是裹挟进去站位的问题,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那就是厕所里点灯。 很显然老朱是对他满意的,尤其是救驾之后,对他更是言听计从。 雨花书院,雨花特区,这都可以说是触动现有的朝堂机制了,但是老朱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对郑长生的宠信可见一斑了吧? 郑长生的想法很简单,反正老朱还正是能干的时候,自己的年纪还小,不宜过多的树敌和参与到朝堂的那潭浑水中。 自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守着老婆,守着老娘,守着家人,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把雨花书院给办好了再说。 郑长生脑子里后世的一些理念和知识,在大明现在这个时候是不宜暴露过多的。 没有人才支撑,全部都是反对力量,任何的改革也不会成功。 王安石变法牛逼吧,可以说轰轰烈烈,可是无奈遭致所有人的反对,结果很惨啊。 宋神宗一嗝屁,皇太后全部废除新法,自己也落得个病死他乡的结局。 这都是前车之鉴啊,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应对。 温水煮青蛙,润物细无声,是他目前所奉行的策略。 从小处,从细微处,从远离朝堂处发力,慢慢的在向朝堂上使劲。 从上而下的改革和变法看似很牛逼,但是远没有从下而上要来的彻底。 资产阶级是怎么起来的?还不是民间的力量愈发壮大,新兴的阶级不满足于当下的利益和地位而发生的吗? 现在的商人这个群体就是郑长生放出来的一个猛虎。 现在虽然还在嗷嗷待哺的幼儿阶段,可是一旦成熟了起来,那朝堂上的这些老顽固,保守派,固守子曰诗云儒家思想的人,视科学发展为奇淫技巧的这些人,将会被淘汰之。 是以郑长生并不着急,想要有所成就,不在眼下,要把目光放长远,兵法有云,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既然穿越而来,那就不能不做点什么,要做点什么,就要谋划长远的利益。 中华民族够多灾多难的了,趁着现在老朱这个治国理政敢开先驱者还在的时候,尽量把改革做的一步到位。 就算是老朱不在了,将来大明的江山,不管是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影响下,不一定去世的太子朱标继位,还是朱小四这个好朋友主宰,都能够把自己打下的基础很好的继承下去。 总不至于心血白费的。 千头万绪的都要考虑到位啊,郑长生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雨花书院已经放假,空荡荡的只有鲁青山的房间还亮着灯。 郑长生悄悄的起身,披上斗篷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作响,一路径直走了过去。 鲁青山听到动静,抬了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郑长生,并不理会,而是继续低头忙着手里的东西。 郑长生也习惯了,鲁青山就是这样的人,平时话不多。 只有在讲课的时候,滔滔不绝的,其他时候几乎除了看书,就是瞎捣鼓。 如果不是夫子陆繁和宋濂偶尔过来找他喝上两盅的话,他就跟一个哑巴差不多。 或许有能者都是这种孤独的性格吧,郑长生由是的想道。 “老师,做什么呢?” 鲁青山眉头一皱,很显然不是那么开心。 这也幸亏是郑长生,如果是换做别人的学生的话,他都能把人打出去。 他忙的时候,很讨厌别人打搅的。 额,郑长生明白鲁青山的想法,于是也不再追问,只是静静的站在旁边观看。 一看一下,可把郑长生给惊讶坏了。 鲁青山鼓捣的是当初小七未完成的“大业”显微镜。 不知道老爷子从哪里弄的冻冰块,打磨成型正在往镜筒上安装固定。 真神人也,这样的点子都能想到。 郑长生都有点怀疑老爷子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人了。 好半天,总算是安装好。 鲁青山长出了一口气,今日里他看到屋檐下的冰棱在太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好像是顿悟一般的灵光一闪。 冰晶乃透明之物,而且还可以打磨成需要的形状。 不是正好是郑长生说的那样吗? 于是忙活了一天,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才算是搞定这么两块透明的镜片。 众所周知,显微镜是有目镜和物镜组成,主要是起放大作用的凸透镜,也有为了校正色差和平场等用的凹透镜; 误打误撞之下,他竟然成功了。 一个绣花针放在镜头下面,放大了许多倍,要是授予他一个科学技术发明奖都不过分。 第408章 深夜来访 “坐吧!”鲁青山难以抑制心头的欢喜。 看试验成功了,才对郑长生露出了笑脸。 “老师,真的没有想到您竟然制作出来了,这只不过是当年小子从我郑家先人书中所看到的描述。 是小子说给小七玩笑的,谁曾想时隔多年,竟然奇迹一般的由您的手中完成。 这等发明足以载入医学史册的。” 对于郑长生的盛赞,鲁青山摇摇头:“一丝侥幸罢了。 不过这并不能长久,等冰晶融化了也就什么都没了。 为了弄这个玩意,老夫门窗洞开,屋中连火盆都不敢生,可还是不能持久。 昙花一现的东西,可惜了。” 郑长生,看着逐渐融化的冰晶,仍旧难以控制心头的激动。 “老师,最起码您是先驱者,如果不是您的这一次成功,恐怕是不会留下任何的文字记录的。 在不远的将来学生相信,必定能够生产出永远也不会融化的“冰晶”出来的。” 玻璃看来是要提上日程了,不过也没有那么容易的啊。 工业制造对于目前来说,是一件很难以实现的事情。 以农业为主的小农经济下,你想要一下子进入工业社会,那太难了。 也不知道那么多穿越前辈,他们怎么就那么容易成功。 冰晶最终还是融化成水珠滴落下来,打湿了桌布,消失不见踪影。 鲁青山摇摇头,把“显微镜”收了起来。 “你这孩子,放着家里的娇妻美妾不去哄,怎么跑到山上陪我这孤老头子啊?” 郑长生苦笑一声,他并不打算给鲁青山讲,老爷子是一个对俗世事务不敢兴趣的人,没有必要把他裹挟进去,平白的为自己操心。 “老师,这不马上就要年下了吗?小子想请您到家里过年。小七和母亲都盼望您老去呢。” 鲁青山孤独了一辈子,也没有个一亲二故的。 整个雨花书院除了他之外,就没有旁人了。 谁还不回家跟家人团聚啊,也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里。 也是他不想打扰陆繁和宋濂两个好友。 他们都是盛情相邀,可是都被他给拒绝了。 或许他内心深处还是在等待着郑长生的邀请吧。 在这个世界上,他也只有郑长生一家人最是和他亲近了。 鲁青山满是褶皱的脸上现出了笑容...... 对于老师的到来,小七是喜出望外的。 飞奔着上前迎接,拉着鲁青山的手,吧嗒吧嗒掉眼泪。 她自幼就被抛弃街头,可以说是受尽了苦难。 如果不是少爷和夫人收留了她,她或许早就横死街头了。 为此她是感恩的。 可是她对于鲁青山的感情,就不是旁人可以了解的了。 别看她现在是老朱的义女,说起来也是有皇家背景的人。 但是她内心深处,真正的当做娘家人的还是鲁老爷子。 她这一身的本事,可都是出自于鲁青山手把手的教授。 如果不是鲁青山的话,她或许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丫鬟。 鲁青山给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医学世界的大门,让她对生命的意义感悟更深。 夫人李秀英自然也是高兴的,鲁老爷子自从入住郑家开始,他们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次来京师,还是他们带着老神仙一起来的。 可是一到了京师就分别,还是上次儿子大婚的时候,才得以见面。 可也就是见了一面而已,并无过多的攀谈。 无他,当时自己忙的晕头转向的,也顾不上招呼老爷子。 这次儿子把老爷子接到家里过年,这无疑是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 开心,高兴,自然是少不了的。 餐桌上大家喜笑颜开,频频的向老爷子敬酒。 婉儿,最近反应的有点厉害,吃什么吐什么。 可是听说老爷子来了,在结束用餐后,他硬是起身过来见礼。 鲁青山手捻须髯,乐呵呵的受了吕婉蓉的一拜。 作为长者,他有资格接受。 吕家的这个丫头的事情,老爷子是听说过的,是个苦命的孩子。 不过现在嫁入郑家后,看样子是幸福的。 家和万事兴,这是古人最美好的愿景。 很明显自己的这个宝贝弟子,是达到这个要求的。 两房妻子,和睦相处,母慈妻贤的,而且现在又给他们郑家怀了个孩子,这人生大喜啊。 鲁老爷子深深的为郑府的甜蜜生活感到欣慰。 既然是喜庆,那自然少不了要庆祝。 于是,后院的大戏随即开锣。 明初的戏曲继承了元曲的精妙,并随之发展拓宽了戏路。 《赵氏孤儿大报冤》,《西厢记》等一些传唱不衰的经典曲目,都有所保留和精进。 小银铃还真是人如其名,不仅长相俏丽,装扮上后更是绝世佳人。 也怪不得蓝玉妻侄会看上她了。 嗓音更是无可挑剔,一亮相就获得阖府上下的鼓掌,嗓子一开,更是如闻天籁之音啊。 这年头几乎没有多少娱乐项目,家里能请的起唱堂会,也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会有的事情,但是也不是常常有。 现在整个郑家的人,上上下下几十口子,包括老太君李老太太都被请过来居中而坐。 李秀英在旁陪着老太太一边听戏,一边给母亲介绍着剧情。 唱的是《西厢记》,全名《崔莺莺待月西厢记》,又称“北西厢“,元代中国戏曲剧本,王实甫撰。 书中的男女主角是张君瑞和崔莺莺。 《西厢记》中无不体现出素朴之美、追求自由的思想,它的曲词华艳优美,富于诗的意境;是我国古典戏剧的现实主义杰作,对后来以爱情为题材的小说、戏剧创作影响很大。 在经典古代名著《红楼梦》中,也提到过此书。 可以说是红极一时的传唱剧本了。 小七则是陪在师父鲁青山身边,本来婉儿硬撑着依偎着郑长生,可是实在是身体不适,只好提前退场。 郑长生看大家津津有味的看戏,极为的入迷的样子,好吧,一股幸福感涌上心头。 男人,能够给家人提供幸福的生活,无疑这个男人是更幸福的,更满足的。 “少爷,四皇子来了,在书房等您......”李小年走过来,凑在郑长生耳边悄悄的道。 郑长生纳闷,朱小四深夜来访所为何来? 第409章 莫道离别苦 朱小四脸色很不好,这哪里像是大婚之人?这哪里像即将喜当爹之人? 出了什么事情了?郑长生心头疑虑重重。 “生哥儿,四哥是来跟你道别的。北地很不平静,今冬草原大雪,锦衣卫密报北元有趁机南下的趋势,要朝廷加以提防。 明日一大早,我就要随同大将军蓝玉北上。 恐怕来不及告别,故深夜来访。” 郑长生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洪武朝似乎没有被北元朝廷攻入腹地的记载啊。 难道还是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煽动,而发生了便宜不成? “四哥,此一去,恐日后相见就不那么方便了。 小弟在此向四哥道别了。” 跟朱小四自七岁起就已在一起厮混,一眨眼这么多年了,想到即将远隔天涯,心中自是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 郑长生想嘱咐朱小四点什么,哪怕是透露一点未来的事情呢? 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忍住不语。 勿以外力干扰朱小四吧,或许将来他没有扯旗造反之心呢? 如果自己给他透露了出去,他信不信的暂且搁在一边,万一这话要是流传出去,再到了老朱额耳朵里,那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结果? 他都不敢想了。 或许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使得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朱允炆怒气冲冲的替自己出头,暴打永昌侯蓝玉的管家蓝福,逼迫的蓝玉这么高傲的人,亲自登门道歉。 这孩子对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的亲昵和依赖,小身影不断的在他的眼前晃悠。 这该死的贼老天,到底按不按套路出牌啊? 一时间郑长生是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才好了。 离别是苦的,朱小四是心有感触的。 他看郑长生低头沉思不语,也没有想太多,或许生哥儿跟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吧,朱小四由是以为。 “生哥儿,莫要学那娘们状啼哭,四哥就要实现自己的策马扬鞭、沙场驰骋的理想了。 倒是你,可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兄弟齐心共同在沙场建功立业? 现在你无端的当什么劳什子书院的监院呢,你要是愿意跟四哥一起走,我这就去父皇那里请旨。” 额,沙场建功立业,男儿的最大志愿了。 凭借军功封妻荫子,何其荣光? 没有想到当年的话,朱小四还犹自记在心头。 郑长生很感动,但是他不能走,书院才是属于他的沙场,特区才是属于他的建功立业的地方。 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远远不是朱小四能够体会到的。 “四哥,一路保重吧!” 额,朱小四眼中刚闪过的亮光,暗淡了下去。 郑长生虽然没有拒绝,可是一句“一路保重”,却也道出了他的心声。 “生哥儿既然无心沙场,四哥可以理解,刚刚大婚,弟妹又有身孕你是走不开的。 那四哥明日一早走的时候就不来和你道别了。 对了,你要小心......小心照顾好自己。” 朱小四拍了拍郑长生的肩膀,扭头就走。 走的很决绝,走的很果断,连头都没有回,郑长生从背影上看,看得出朱小四临出门的时候,抹了一把眼泪。 郑长生坐在书房里,久久的没有动一下。 他在想朱小四最后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要自己小心什么? 反正绝对不会大老远的深夜过来跟自己道别,就让自己小心照顾好自己这么简单。 郑长生真的有点抓狂了,脑中像是看电影一般的把自己从来到京师后的经历,过了一遍。 自己已经很小心谨慎的了,如果不是被老朱委以锦衣卫的重任的话,他现在还在默默无闻中。 除了在锦衣卫任上的时候算是有过敌人吧,但是很明显这些敌人都被老朱给清除了啊。 胡惟庸、郭恒九族皆被诛灭,还有什么好小心的? 弥勒教?或许也只有这一个敌人了吧。 郑长生思来想去的,也没有想到究竟是谁可以让自己小心的,唯有弥勒教除外。 弥勒教连老朱都敢下手,就别说自己了。 也不知道余大是什么情况了,应该是还没有找到弥勒教的组织吧。 也有可能是余大没有机会把消息送出来。 不然的话,欢姐都去了这么久了,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想起了章欢这个女人,郑长生心头微微的一阵暖流涌起。 八年了欢姐就这么一直呆在自己身边,以她的本事和能力,随便做点什么也比现在要好吧? 一个女人不婚不嫁的,跟自己家人处的跟亲人似的。 现在又为了自己跑那么远,过年都无法回来。 一个人真的是听孤单的...... 突然他又想起了大哥王三石和二哥胡大壮,他们这一组人被老朱不知道派到哪里去了,现在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需要操心的地方太多了,一时间竟然忽略了王三石和胡大壮的家人。 胡大壮只有一个高堂母亲在,而王三石则有一大家子人。 家里顶梁柱的男人不再身边,也不知道孤儿寡母的日子过的怎么样。 明天得去看看才好啊...... 一场西厢记以大团圆结局,获得李秀英的赏赐。 十两纹银,这足以够整个春喜班过个肥年了。 随着春喜班的离场,永和伯府恢复了宁静。 卸了妆容的小银铃,十七八岁的样子,粉面鹅颈,发髻高挽,虽是粗布衣衫,可却也难以遮挡其曼妙的身姿。 在府门前她拉着小郑和的手惜别:“小弟弟,害你平白无故的进了一次大牢,姐姐真是心中倍感痛惜。 这是一枚姐随身的玉佩,留个念想吧。 今日一别,想再见或恐遥遥无期。 姐是江湖流浪人,居无定所的,好生保重。” 小郑和抹了一把眼泪,虽然才这几日的相处,可是两人已经形同姐弟,关系很是亲昵融洽。 遂解下脖子里的挂坠递上去:“银铃姐姐,这是我的挂坠,虽然不值钱,但是听我娘说,这是我亲生父亲,在我出生的那一天挂上的。 送给你,你要好生保管,看到它,就如同看见了我一样。 我会想念你的,银铃姐姐......” 小银铃接过郑和的挂坠,握在手掌心,玉坠虽凉,可是心却暖暖的...... 第410章 躲过一劫 春喜班驻地的大车店里,小银铃独坐窗前,在灯光下端详着小郑和的那枚挂坠。 质地的确不是什么好材料,不过由于佩戴的时日久了吧,上面薄薄的都有了一层包浆。 准确的说这是半枚挂坠,应该还有另一半在的。 班主富春喜推门而入,惊的小银铃慌忙把挂坠握在手中,藏于背后。 富春喜嘿嘿一阵的冷笑:“身为弥勒教弟子,岂能为仇家的这点小恩小惠所收买?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也不要忘了那些死去的袍泽兄弟。 我且问你,郑府的地形可全部牢记在心?速速的画将出来。 今夜就动手,教主法旨已经下达,务必全力一击,郑家老少的命,过了今夜就要到阎王殿报道了。” 小银铃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起来,可是面对富春喜的淫威她又不得不从。 “大护法,能不能留下郑和母子的性命,他们又没有跟我们弥勒教为敌。” 富春喜冷笑一声:“想的美,没有听本护法说嘛,教主要的是郑家满门老少的命,岂能因你一人而篡改教主的法旨。 把你手里拿的东西交出来吧,那小崽子就是一个将死之人,留着死人的东西不吉利。” 小银铃本能的反抗了一下,可是被富春喜一把给夺了过来。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小银铃很是伤悲。 自幼她就父母双亡,从来没有见过亲人的面,她是富春喜一手养大的。 如果不是还有寄情思于戏曲中的话,她都不知道为何还活着。 生活之困顿,从养父富春喜突然有一天从外面喜滋滋的回来,而终结。 不知道富春喜从哪里弄到的钱财,整日里也不再联系场地,也不再一心醉于戏曲上了。 后来她知道了,原来他加入了一个神秘的组织一一弥勒教。 弥勒爱世人,有求必有应,这是他们的口号。 额,原来世上还真有这么怜惜她们这些穷苦人的神佛下凡啊。 是以,她跟随着养父富春喜一起加入了弥勒教。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否也!直到有一天一个醉醺醺的汉子在她熟睡中,闯入她的闺房后,一切都变了。 世界是那么的残酷,就连天都是灰蒙蒙的。 她想到过要去死,可是她是欲死而不可得。 霸占她身子的是弥勒教总坛的护法,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如果她要是寻了短见,整个春喜班的兄弟姐妹包括他的养父,一个都难以活下来。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泪水往肚子里咽。 富春喜再怎么对自己苛刻,可那也是自己的养父啊。 不是他抚养自己,恐怕她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们呢?他们可都指望着自己活着呢。 一个旦角儿的培养哪里有那么容易? 像她们这些人都是从小就培养,就锻炼,十几年才算是出师。 离开了自己,整个春喜班也就废了。 这次的任务,她是知道的。 据说要去弥勒教的大仇人府上去打探消息。 她们这种流浪艺人,是最好的掩护身份。 小郑和一连找了几家都不合适,这是有原因的。 富春喜给了别的班子使了银子,他们所报上的戏码,都不符合小郑和的要求。 就算是小郑和不选择她们春喜班儿,找遍所有的班也不会有一家是合适的。 最后还是得回到她们春喜班来的。 让她感动的是,小郑和竟然为了保护她而和权贵家杠上了,为此还吃了牢狱之灾。 虽然幸的无恙,可是小郑和是第一次让她感受到温暖的人。 想着要杀掉他,于心何忍啊? 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富护法,怎样?可打探清楚?府上有多少人,护卫几何?” 富春喜眉头一皱:“你看可曾识得此物?属下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呢?” 那黑衣人一把夺了过来,仔细观瞧。突然脸色大变:“此物从何得来?” “郑府小厮所赠我女儿之物!” 黑衣人额头上的那道刀疤如同蚯蚓一样,而且泛着激动的红晕,看起来就让人惧怕。 “取消行动,恐怕我们要立大功了!”那人随即脸上现出激动之色。 富春喜都傻眼了,这是为何? 怎么一个挂坠就立大功了呢?为了这个挂坠竟然连策划很久的报仇计划都给取消了,这实在是让他想不通。 那么多同门,那么多教中的精英都倒在郑长生的刀下,这么大的仇恨竟然比不过一个挂坠的功劳。 小银铃吃惊的看着黑衣人,为何郑和小弟的这枚挂坠会有如此的“魔力”? 不过虽然她跟养父富春喜一样想不明白,但是她心里这一刻是开心的。 复仇计划取消,那就意味着小郑和不会因此而丧命了。 好吧,百感交集之下,小银铃眼中泛起晶莹的泪花...... 封长空很郁闷,为何那些黑衣人会悄悄的改换服装,为何本已经定好的计划会临时改变? 这帮人他盯的时间不短了,锦衣卫秘谍早就盯上了他们。 可是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不过现在总算是弄清楚了,他们的目标是郑长生。 真该死!郑长生可是皇上亲封的永和伯,还是第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虽然现在是不在担任指挥使职务,但是皇上并没有任命新的指挥使。 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况且小郑大人手里的那面金牌皇上可没有收回,这就意味着他是隐形的锦衣卫指挥使身份啊。 忽略了,真是忽略了。 忽略到竟然没有派人暗中在小郑大人身边暗中保护,险些酿成大祸啊。 他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个粗心大意,可是要不得的哦,这是要出人命的。 封长空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阿弥陀佛,他不断的念叨着。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小郑大人,那么这些人的身份是呼之欲出了。 除了弥勒教这些残匪余孽还能是何人? “来人啊,发信号,动手!”封长空话音还没落,就见远处锦衣千户蒋瓛急匆匆走来,急呼:“封大人且慢!不能动手,否则将要坏大事矣!” 第411章 奇人刀疤 封长空一挥手,发信号的锦衣秘谍及时的停了下来。 “蒋大人你这是何意?知道不知道他们针对的是小郑大人,如果小郑大人出了岔子,你我二人的人头都要不保。” 蒋瓛喘了一口气:“封大人,皇上有旨,把人撤回。” 封长空狠狠的捶了一下大腿:“大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不成?” “封大人多虑了,皇上自有安排。 天字二号秘谍久断失联,突然之间传讯鹞鹰带回消息。 皇上这才下令阻止,具体的事情请封大人回宫面圣之后,皇上自有分说。” “额,好吧,撤!” 随着封长空一声令下,无数的黑影闪动,遁入夜幕中。 小银铃一把推开了窗户,呼吸了一下冰冷的空气:“好凉爽的天哦!” 看情形,她的心情很好。 殊不知的是,她刚刚躲过了一场杀身之祸。 ...... 郑长生在皇极殿等了好半天才终于等到了老朱,老朱身穿睡袍,很明显是从被窝里刚出来的。 这么紧急的叫自己进宫,而且还是夜半三更十分,把家里人都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如此。 郑长生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他是被王德用带着宫中的护卫带来的,而且几十个大内护卫在自己家里严阵以待的,可着实够吓人的。 小七都吓哭了,哄了好半天才算是安稳下来。 这么大的阵仗,弓上弦、刀出鞘的,又是大半夜的闯进家里来,谁不惊着啊? “看看吧,雨浓,你的计划成功了,天字二号秘谍传讯。” 老朱随手把一份密档递了过来。 欢姐?章欢有消息了。 郑长生心下惊喜不已,差点都激动的没跳起来。 先前还在念叨着她呢,这人真是不经念叨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消息来了。 可是当他打开密档一看,浑身冒冷气,脖颈子都发凉。 龟龟,老子在鬼门关前生生的走了一遭,甚至全家人都走了一遭。 如果不是章欢的这封密档的话,还犹自不知被蒙在鼓里呢。 谁能想到一个普通的戏班子竟然是弥勒教的人? 谁又能想到那个楚楚可怜的小银铃竟然是弥勒教的先头部队,负责打探情报的? 想想都后怕啊。 奶奶的,弥勒教这还真是跟老子硬钢上了啊。 不把自己弄死看样子是誓不罢休的意思啊。 这等手段都使出来了,还好有欢姐暗中操纵,不然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刀疤,这家伙不是被欢姐派到草原上去了吗? 怎么一下子成了弥勒教的头一号的护法了呢? 刀疤身上的功夫郑长生是见识过的,空手劈砖、断石那是寻常事。 假如他真的是杀手,来带人刺杀自己的话,而且还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那自己是必死无疑啊。 更让他吃惊的是,弥勒教的教主竟然是张黑虎。 尼玛,这厮不是被斩首了吗?怎么又摇身一变成了弥勒教的教主了? 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一个人的际遇竟然这样的离奇曲折,这他娘的都能够拍一部大片了。 郑长生现在是吃惊,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怪不得狗日的弥勒教跟自己不死不休呢,感情是老对头啊。 看来自己和这张黑虎的缘分不浅啊,当初就是他受了赵氏兄弟的鼓动要绑架自己。 结果自己一个反击下去,连同七丈崖和赵氏兄弟灰飞烟灭。 前阵子弥勒教的刺杀老朱的计划,又是自己机缘巧合之下给粉碎了。 使之损失惨重的。 可是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弥勒教的教主会是他啊。 郑长生眼前不禁浮现出张黑虎的面容来,黑黑瘦瘦的,一脸斯文相,可是就这么一个乍一看是读书人的人。 竟然搞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 郑长生都有点怀疑老天爷让他穿越而来,就是为了跟张黑虎作对的。 要不然,怎么每次都是机缘巧合之下,两个人就刚上了呢? 擦了个擦的,真是有点扯哈! 这封密档章欢并没有说刀疤是如何重新获得张黑虎信任的,不过郑长生大概能猜测的出,刀疤肯定是做出某种牺牲了的。 不然的话,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能够担任张黑虎的大护法的。 当初听章欢说过七丈崖的时候,刀疤原名叫尉迟飞龙,曾经是她父亲章天泽手下的贴身近卫。 身上的功夫了得,一把开山刀是所向披靡。 在战场上跟元兵的战斗中从来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存在,只不过是又一次战斗中为了父亲,挨了一刀。 从此就毁了容,自从毁容后他整个人都一蹶不振的,整日里于酒相伴。 原本多么英武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啊,从此就颓废了起来。 他身上的标签就是章欢一系的人马,在七丈崖就跟张黑虎是不对付的。 但是现在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偏偏这么一个死对头却成了张黑虎坐下的头号猛将,大护法级别的存在。 为此还领受了张黑虎的命令来担任刺杀自己的使命。 虽然郑长生可以断定刀疤是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手的,但是他实在是想不出“失败”后的刀疤怎么向张黑虎复命。 对于刀疤,郑长生的了解大多数是通过章欢的口讲述,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他。 但是他有一点可以笃定的是,刀疤是不会背叛章欢的。 有多少次郑长生从暗地里观察到,刀疤看章欢的眼神总是充满着怜惜和疼爱。 又一次章欢为了和小七赌气,要做一道蓑衣黄瓜,为此不惜苦练刀功。 可是却不小心切伤了手指,那个时候的刀疤别提有多心疼了。 着急的都要哭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一旦动了心,那是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的。 所以郑长生可以笃定的是刀疤一定爱极了欢姐,要不然也不会表现出如此的样子的。 就是不知道欢姐知道不知道她在刀疤心里的位置。 刀疤原本是跟随老朱的人深入草原的,他的使命就是为了大小姐的“一只羊”计划而深入不毛之地的。 其实刀疤估计是不会知道“一只羊”计划是自己鼓捣出来的。 不过就算是他知道,估计也会为此付出一切的。 无他,只因为是他的大小姐章欢要做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宁愿意放弃稳定的赚钱计划,而转投到张黑虎的麾下,还为此做出了某种牺牲,这真的是让人心生敬意的。 刀疤真乃奇人也!这是郑长生给出的评语。 第412章 真情流露之老朱 “雨浓,涅槃计划显了奇效。当初你极力推荐章欢这个女人,咱还有点不放心,可是现在看来,是咱小肚鸡肠了。 没想到一个女人家家的,竟然有如此的能力。 她竟然能够凭借着余大的一个消息,因势利导的做出如此的调整。 即便是她过往身家不是很清白,可是现在也足以功过相抵了。” 老朱这次轻轻的拍了拍郑长生的肩头。 靠,他的这番话,把郑长生吓得一激灵。 章欢的来历看来老朱是早已经掌握了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他对欢姐的了解有多深。 他现在深深的感到恐惧不已。 老朱隐藏的也太深了吧? 早就知道章欢的来历,竟然引而不发。 也幸亏欢姐早就无心争夺什么,她只是想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过自己的生活。 要是章欢有什么对老朱不利的动作的话,恐怕自己也得吃瓜落啊。 藏匿逆匪,这个罪过可不小。 老朱长叹一声:“章天泽一代人雄,可惜竟然被奸人所误。就说嘛,当年他起兵的时候,风风火火,所向披靡。 他的名头甚为响亮,咱当年都为之钦佩。 可是没多久就偃旗息鼓,以至于队伍都沦为了匪寇。 其女章欢,将门虎女,能力超群,咱不得不佩服。” 他顿了一下,随即开口:“来人,拟旨,涅槃计划负责人章欢,功勋卓著,着立即升任锦衣秘谍大档头,负责侦探弥勒教诸般事宜。 大档头令之下,江南各地锦衣卫悉听其调用。” 靠,老朱这是下血本了。 竟然任命一个女人为官,而且给了这么大的权利,可节制调用江南所有的锦衣卫。 “雨浓,以后有这样的人才,就早点拿出来。 这么多年把这么一个绝世人才放在农家乐当掌柜的,太暴殄天物了。” 郑长生搞不懂老朱的意思了,这到底是责怪他呢,还是夸奖他呢? 帝王之心不可测啊,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他娘的这谁说的,简直是太有道理了。 郑长生从未有过如此的焦虑,额头上不自觉的起了一层的白毛汗。 “皇上,臣惶恐,当年......” 老朱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咱明白,章欢此女助力你剿灭七丈崖有功,其后她又解散了所有人,只留一个忠实的仆人刀疤。 你是好心肠收留了她们,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这咱都已经知晓了。 再说了章欢此女为咱的口袋可增收不少呢,刚才咱已经说过,功过相抵,过去的就过去了。 谁还没有一点故事呢。 你放心,咱不是那找后账的人。 从今以后,章欢就是我锦衣卫秘谍司的大档头,档案封存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好吧,老朱给郑长生吃了一颗定心丸,老朱并不知道章欢手里还掌握着一直隐蔽的力量。 有幸亏他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了这股力量的存在,恐怕老朱就要睡不着觉了。 “臣不胜惶恐,谢谢皇上体谅。以后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打住,以后在咱面前拍马屁的话少说,你能把手里的事情做好,就是对咱最大的回报。你前阵子说的那个关于控制舆论的问题,我看年后可以进行了。 你看让谁负责比较好呢?” 日,这典型的呼一个嘴巴,在塞一个甜枣的手段啊。 帝王者驭下恩威并济、赏罚分明,老朱玩的很溜啊。 郑长生犹豫了一下,他还真是没有很合适的人选。 可是就在他一犹豫的功夫,老朱开口了:“我看方克勤的独子,国子监的方孝孺就不错嘛!你认为呢?” 额,老朱的胡萝卜伸出来了。 好吧,郑长生其实也想到了方孝孺大哥的,可是他不敢推荐啊。 老朱的威压太甚了,刚给了他一顿大棒子,这个时候在任人唯亲的话,老朱会怎么想? 不过明显他有点多虑了,老朱用人向来是不拘一格的。 能够任命一个女人为锦衣秘谍的大档头就可见一斑了。 现在又给了郑长生一个天大的好处。 国子监是大明官员的孵化基地,可是要想破壳而出,得到朝廷的任命和重用,那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你得有一定的能力,其次就是你得有个很好的靠山或者后台。 除此之外,那你就苦苦的熬吧,啥时候熬的有资历了也就算是熬出头了。 老朱这个突然间的任命,无异于给了方孝孺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啊。 方孝孺和郑长生的关系亲如兄弟,其父亲方克勤现在被老朱任命为户部尚书,一家人两个都在朝为官,可是一个风流佳话啊。 郑长生知道老朱这么做是在安自己的心, 好吧,对老朱还是很感激的,差点没哭一鼻子。 最起码落在老朱眼里是这个样子的。 “你这孩子啊,是个顺毛驴,要想让你给咱拉套,“草料”是得管饱的。 只要你敢于用心,勤于用事,咱都会看在眼里的。 我们要做君臣知遇的典范,这是我们的约定。 只要你不背叛咱,咱就可以保你一世的富贵荣华。 莫要哭哭啼啼,学那女儿作态,振作起来,好好干。” 老朱的语气柔和了下来,:“你和朱棣这孩子打小就要好,咱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你却从来不主动的联系他,咱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 只要咱想信你没有二心,任谁说都是无用的。 都说帝王之家无亲情,可是谁又知道帝王是多么的渴望亲情呢? 明日替咱送送他吧。” 老朱说完,转身落寞的离开,步履已经不如往日那么矫健了,略有些蹒跚的样子。 郑长生看的出来,老朱是有些伤感的。 为人父者,哪有不爱惜自己的儿子的呢? 老朱今日里是给自己交心了,这是可以感受的到的。 在人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帝王,君威莫测之洪武大帝,竟然也有伤心落泪的时候。 或许舐犊之情人皆有之吧,任你是君王那你也首先是个人不是?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就会有烦恼忧愁,就会有嬉笑开怀,否则就是不食人间烟火、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神佛了。 可是世上哪里会真有神佛的存在呢,那只不过是人们在脑海里幻想出来的用以寄托心灵空虚和哀思的对象而已。 第413章 兄弟情深 亭者,停也,是供人避风雨、休憩及观景所用。 元人张宣有诗句云:“石滑岩前雨,泉香树杪风。江山无限景,都聚一亭中。” 山水园林似乎都不可少了亭,如此,方能引人入胜、渐入佳境。 而金陵城外的接官亭,则与一般的观景亭不同,它是京师通往全国各地的驿道上重要的建筑设施,为迎送过往、离职、到任的古代官员的礼仪性活动场所。 大将军蓝玉即将返回北方大营,以应对北元的袭扰。 这让蓝玉好生的郁闷,奶奶的,好好的一个年都不让人过好。 这在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却偏偏这个时候北方生变故。 而四皇子朱棣则是就番北京,本来他也是打算过完年出发的。 可是北方情况有变,他这个藩王维护北方的安宁是他应尽的义务,刻不容缓啊。 老朱给他配备的三卫精兵已经到位,就等着他这个藩王到来后出发了。 朱小四是独自出发的,他要跟随大军一起前行。 可是燕王妃徐妙锦和家人随从就不能跟随了,大军劳师远征的,家眷的话,不说速度能不能跟的上,有女眷在军中这就是不合律法的。 在加之燕王妃徐妙锦身怀有孕,也不宜长途跋涉,老朱特下恩旨,等麟儿降生后在赶赴北京。 这个时候的医疗条件可没那么好,尤其是妇科,或许京师太医院还有经年老手。 但是到了北京的话,那就没有那么容易找到好大夫了。 古时候女人生产是极为要命的事情,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留下燕王妃徐妙锦,这也算是老朱对儿子的疼爱吧。 作为朱棣的嫡长子,老朱的亲孙子,身上流淌的可是皇家血脉,老朱不得不重视。 尤其这个儿媳妇可是大元帅魏国公徐达的宝贝女儿。 不过尽管徐妙锦不随师出京,但是也还是来到接官亭为夫君送别。 朱小四拉着徐妙锦的芳香柔荑,轻轻的吻了吻。 臊的徐妙锦俏脸绯红,没有想到自家男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吻她的手。 封建礼教,上至君王,中至百官,下至黎民苍生都是有约束力的。 这本该是闺房夫妻嬉戏的动作,在此场合做出,可是把一切礼教束缚都抛之脑后了的。 她知道自己的男人志向远大,想要驰骋疆场,想要建功立业,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是一个眷顾妻子家人的柔肠汉子。 因为朱小四掉眼泪了,一滴滚烫的热泪落在她的手上。 烫的她心头都要翻滚了。 她很想一下子扑入夫君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不要分离。 但是身为将门虎女的徐妙锦知道,此刻大军出征在即,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夫君,莫要因离别而悲伤,男儿大丈夫应该志在天涯,岂能儿女情长。 妾身在此恭祝夫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替父皇,替大明守护好北方的门户。他日,妾身自会带着咱们的儿子寻你。” 说完,替朱小四擦掉眼角的泪水。 好吧,朱小四是有点失态了。 战争是无情的,一旦战事起,敌人可不管你的身份是将军还是士兵,敌人的箭矢是不会认得你是谁的。 一旦马革裹尸还,何其悲也! “照顾好自己,咱们孩儿诞生日记得给我稍信儿。” 朱小四说完,回头向着远方看了一下。 官道上空空如也,只有寂寞的风吹舞着地上的雪花,偶尔摇晃一下路边冰晶一般的枯枝,几只耐寒的留鸟(跟候鸟不同,候鸟是要飞往南方过冬的)乌鸦“呱呱”的叫着。 一抹失望涌上了朱小四的心头。 大军敢在年节前出征,十分的少见,可是又不得不如此。 北方边军告急文书催促的紧啊。 老朱虽然没有前来送行,但是太子朱标却是亲至了的。 朱标身上一袭明黄色的衮龙袍,头戴金冠,一件狐裘斗篷裹在身上,显得很是威严。 这么多年跟在老朱身边的历练,已经颇有君王之威了。 “永昌侯,此去北地,一定要狠狠的打击蒙元余孽,扬我国威。本太子和皇上在京师等你的捷报飞传。” 说的很是冠冕堂皇,都是官面上的套话。 “臣一定不辜负皇上和太子殿下的期望,些许北元余孽不足为惧也!” 说完官面话,那就是私下里说的悄悄话了:“太子殿下,永和伯此人和臣之间,前阵子颇有瑕疵。 还望太子殿下从中转圜一二,来日此人必是您的得力助手。 此人深受皇上的信任和看重,而且年轻有为,还是皇太孙殿下的老师。 听说皇上对他的科学一道很是推崇,将来......” 朱标伸手制止了蓝玉接下来的话:“舅舅,莫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父皇龙精虎猛,相信他一切自有安排。” 好吧,蓝玉知道太子朱标说的有道理。 以皇上的心机和手段,他所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出现的,自己还是有点多余操心了。 “好吧,臣就此告别,希望太子殿下保重。” 蓝玉带着亲兵护卫呼呼啦啦的前行。 朱小四走上前来:“哥,我走了,你要保重,替我好好照顾母后。” 太子朱标和朱小四的关系是所有兄弟中最好的,别的皇子见了朱标都称呼太子,或者皇兄。 唯有朱小四直接称呼喊他“哥”。 两兄弟的情谊可见一斑了吧? 朱小四生母死的早,从小就是吃皇后娘娘的奶水长大的,跟朱标可谓不是一母同袍胜似一母同袍。 “四弟,放心吧,母后那里不用担心,有父皇和哥在呢。 你此去北京,一定要好好的干。 争取给父皇和哥一个大大的惊喜,哥知道你打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驰骋沙场是你毕生的梦想。 这次得偿所愿了,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刀枪无眼,箭矢无情,照顾好自己。 另外,父皇对于北京所寄予的厚望,希望你能明白。 父皇早有迁都之意,金陵京师之帝都,六朝脂粉之地,消磨了多少英雄志,又有多少沙场上铁血的汉子都化作了绕指柔。 长此以往,不等北元余孽来打,我们自己都把自己打败了。 还是父皇说的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何等的英雄豪迈。 所以四弟啊,到了北京你不但要尽力支撑北方的战局所需之后勤应用之物,还要加紧的筹备将来迁都之事宜。 任重道远啊你是,哥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心里明白就好。” 朱小四满含热泪的,使劲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哥!” 第414章 临别赠礼 朱小四翻身上马,挥手告别太子。 走了,京师! 一抖马缰绳,胯下马儿似乎懂的主人的心意。 唏律律一声长嘶,撒开四蹄,沿着官道疾驰而去。 “四哥且慢行!小弟郑长生前来送别!” 朱小四身子抖了一下,随手紧勒马缰绳,生生的拉停了胯下坐骑。 远处,一匹白马绝尘而来。 马蹄嘚嘚,踩的地上积雪翻飞,马上那人身上的雪白狐裘随风抖动,手中马鞭飞舞,似风驰电掣一般,疾驰而至。 好兄弟郑长生送自己来了,哈哈,朱小四一偏腿儿,从马上跳了下来。 “生哥儿,你怎么来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郑长生会来的,当然他也更不会想到郑长生来是他老爹准允的。 郑长生是真的想来送别好兄弟,可奈何身不由己啊。 现在有了老朱的首肯,这一切都不再是事儿了。 古人有折柳送别这一说法,可是隆冬季节,并无新柳嫩芽,只得作罢。 不过临别三杯酒,送行旧时友,还是硬是要的滴。 郑长生怀里揣着一瓶自己珍藏许久的烈酒,前来跟朱小四告别。 这酒叫透瓶香,是郑长生自己鼓捣出来的。 这年头的酒浓度大多是六到十度的,超过十度的那就是好酒了,像这个世界皇家御用的醉仙酿。 北宋的时候就出现了蒸馏酒的技术,不过不是很成熟,到了明中期左右才有了成熟的蒸馏技术,才把酒的浓度提高到六七十度。 郑长生实在是喝不惯这寡淡的酒水,再加之医学院也需要消毒的酒精,是以就自己鼓捣蒸馏出来几坛子烈酒,酒的浓度足有四十多度。 要知道这个时候能够品尝一口,入腹如烈焰焚烧一样的上好的烈酒,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尤其是喜好杯中之物者。 是以,郑长生没敢把这种技术传播出去。 粮食吃还不太够用呢,要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话,在加之权贵们的消费市场大开的话,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除去给医学院使用的外,郑长生留下了一坛子供自己睡不着的时候享用一下,只一杯酒下肚就晕晕乎乎的梦里见周公去了。 也不知道朱小四这货是个狗鼻子,有一日他来到郑长生的书房里,闻到了浓浓的酒香。 这书房他来过无数次了,郑长生藏东西的地方他都知道。 只稍微一寻摸,就被他给从书柜里给扒拉出来了。 刚一拿到手里,虽然还没有开口,就已经闻到浓郁的香味。 “啊哈,生哥儿好不厚道,有如此美酒,竟然不让好兄弟享用,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自己打开封口,酒色清澈透亮,透着那么诱人。 他自己找来大碗斟满,似之前饮酒之牛饮鲸吞法。 额,一口酒下肚,就把朱小四差点噎死。 这酒真他娘的烈,喝到喉咙里犹如火炭一般,这种被火灼烧的感觉一直延伸到肚子里。 嗬,朱小四长出一口气,大呼过瘾。 别看只是一大口,比之前一干就是一碗的酒,可要烈多了。 他是满脸涨的通红,眼中都有了血丝,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如同腾云驾雾。 至此,这厮三天两头的就往郑长生这里跑。 来到就找郑长生要酒喝。 无奈,郑长生这一坛透瓶香,被朱小四给干掉了一多半。 最后实在是没有了,这厮才算是放过郑长生。 他三番两次的追问这等烈酒的酿制之法,可是郑长生出于对粮食保护的考量,并没有告知与他。 这次,好友即将远行,或许再见之日有点渺茫,是以,这次郑长生从医学院那里弄了一瓶,以做临别之践行酒。 郑长生能来给他送行,这已经是超过朱小四的意料之外了。 可是更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竟然,还有他思念已久的浓香烈酒践行。 真乃人生之乐事也! 朱小四一口干掉一碗“透瓶香”,大呼过瘾。 三碗过后,朱小四已经有点放浪形骸了。 一把搂住郑长生,使劲的在郑长生的背上擂了几拳:“好兄弟,今日你能来给四哥送行,四哥开心。 谢谢你! 你我兄弟约定,我在沙场建功,你在京师立业,来日兄弟重逢时候,当再次痛饮这透瓶香。” 郑长生喝的也有点晕晕乎乎的:“四哥,美人配英雄,宝马赠勇士。 此等烈酒,唯有真豪杰方能配的上饮用之,希望四哥饮过英雄酒后,不要做狗熊之人。 北元余孽,扰我边疆,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男儿大丈夫,当立志报国,不剿灭北元余孽,枉为人子、人臣也! 为了助力四哥坐镇燕云地,统筹后勤事。 小弟特献出透瓶香之酿造法门,切记,不可过甚之。 此酒,最大的功用,不是饮用,而是治疗兵员伤患之处有奇效。 过不多久,雨花书院将会派出医学院之学员,前往鏖战苦寒之北疆,这酒在他们手中加以应用的话,将会保下我大明大量的伤患兵士之命。” 额,朱小四惊呆了。 这么好的酒竟然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疗伤的。 怪不得生哥儿家里都找遍了都没有在找到一丁点的酒。 感情都在雨花书院医学院藏着呢啊! “四哥,小弟的话你一定要切记。 此法不可泄露,尤其是烈酒医治伤患的妙处,更不可透露出去。 一旦被外敌获得,那将是资敌之罪过。 另外,我大明粮食有限,吃还犹自嫌不足,如果被大量浪费用作酿酒,将是伤农、害农之根源。” 有这么严重?朱小四愣了一下。 可是看好兄弟言辞恳切,信誓旦旦的样子,他方收起轻视之意,慎重了起来。 “好,四哥答应你,绝不会犯下你所说的错误的。” 郑长生看朱小四很是严肃的答应了,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四哥,此酒之酿制之法尽皆在此,务必要好生的保管。” 太子朱标是知道郑长生跟朱小四的关系的。 再说,郑长生也是在他的太子詹事府中供过职的。 对于郑长生前来给四弟送行,他并不敢到突兀。 可是别人不知啊。 詹事府中一个跟随前来的少詹事,出言道:“太子殿下,郑长生私交皇子,其心叵测......” 朱标一瞪眼:“闭嘴!构陷皇子,你想干什么?再敢多言,本太子将你逐出詹事府。” 第415章 宫廷夜宴(一) 郑长生送别四皇子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的疯传,四皇子的老岳父魏国公徐达都没有去送别,那么多跟四皇子有交集有关系的大臣也没有去送别。 唯独郑长生飞马赶去,这个消息就像是炸弹一般的传遍朝野。 开始还有人攻讦之,可是奏折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肯定被老朱给留中不发了。 皇上的态度是一个很好的“指南针”。 除了偶尔有人后悔没有如郑长生一样“胸怀坦荡”,大大方方的去送别四皇子外,更多的则是震惊郑长生这个从天而降的无名小子,竟然把大明朝堂这一池春水吹开了波纹。 大明洪武十四年的新年如期而至。 百官休朝,万民同庆。 这一日洪武皇帝朱元璋大宴群臣。 对于老朱的这个邀请,是对辛苦了一年的朝臣们的一个奖赏。 其实啊,抠门的老朱的这个奖赏还真是不咋地。 据史料记载自汉唐以来就有皇帝在新年的时候召集文武百官、朝堂勋贵,共济一堂话君臣之乐。 “汉大朝会,群臣上殿称万岁,举觞。 百官受赐宴飨,大作乐。唐大飨登歌,或于殿庭设九部伎。 宋以春秋仲月及千秋节,大宴群臣,设山楼排场,穷极奢丽。” 但是朱元璋当了皇帝,却是咋节俭省钱咋来。 他亲自制定了春节期间“大宴群臣”的标准:上五道菜,端七次酒杯,然后上来一碗汤,这意思就是告诉大臣们:菜上齐了,你们吃完该滚蛋回家了。 如果看见汤都上来了,大臣们还不识趣地赖着不走,估计一会就有太监来收拾桌子了。 虽然不知道老朱最后一道上的是什么汤,但是据说现在民间红白喜事的最后一道“滚蛋汤”的习俗就传自老朱。 所谓滚蛋汤,其实就是一道热腾腾的烫到无法下嘴地步的鸡蛋汤。 .通常大臣们看到这碗烫嘴的汤一上来,就识趣的离开了。 那么这道汤最终会成为宫人、太监的美食。 当然这都是传说,郑长生其实是很期待的,这是他第一次受邀参加宫廷夜宴,他很想看一看这大明洪武朝的宫廷夜宴是否如传说中的那样。 宫廷夜宴到场的可不全部都是文武百官,还有勋戚贵妇们,当然这是由皇后娘娘主持的。 这个习俗还是当年老朱还在奋斗中的时候延续下来的传统。 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 很显然老朱背后的女人就是马皇后。 男人沙场驰骋,卫戍边关,抛家舍业的为老朱奉献着。 家里的妻子儿女这个时候最是需要关怀的时候,于是马皇后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替老朱抚慰孤寡,照料将士家小。 做的很是到位,为此没少拉拢人心。 那些奋斗在一线的将士们回家探亲之时,听说马皇后如此关照他们的妻儿老小,感激莫名。 于是只有在疆场上厮杀来报答皇上两口子的大恩大德。 自老朱登基称帝以来,这个光荣的传统很好的被保留了下来。 每逢年节,皇后都要在宫中夜话,当然跟老朱在前朝大宴群臣不同的了。 毕竟是女人们,宴席酒水虽然少不了,但是还是以话家常为主,而且档次还提高了不少,跟之前是大不同了。 只有身上有诰命的女眷方可进宫,于是皇后娘娘主持的宫廷夜话成了一个身份的象征。 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享有这个进宫和皇后娘娘夜话的资格的。 郑长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早,就又躺了下来。 婉儿却无法安稳下来,两三个月的身子,虽然还没有显怀,行动什么的都不受影响,而且还过了妊娠不适期,连呕吐都不常见了。 但是她的身边群芳环伺,丫鬟婆子动不动就是一大群照护着。 无奈,这是夫人李秀莹的吩咐,无人可以更改这个命令,就连少爷郑长生都不可以。 为此婉儿很是苦恼,新婚燕尔的,跟夫君你侬我侬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可是乍然之间就被无形的隔离起来了。 这种内心的煎熬和思念是极为难受的。 她倒是有点羡慕起能吃能喝,没有一点负担的小七来。 能够天天和夫君在一起耳鬓厮磨,大被同眠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她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也没有什么争宠斗艳之心。 她就是想相夫教子,就是如同大多数普通妇人一样,能够和夫君朝夕相处,终生厮守。 作为府中的“国宝级保护动物”,她处处都受到限制,处处感觉不方便。 就连跟夫君腻歪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她知道说到底这还是婆婆李秀英爱护她心切,所以她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今天宫里传下旨意,说是皇后娘娘要召见她们一家入宫参加夜宴。 这可让她心中欢喜异常。 一门两诰命,在加之小七的琪公主的封号,三个女人都有资格入宫陪侍皇后娘娘的。 另外夫君郑长生也是要入宫参加皇上的前朝宴会的。 这份殊荣,可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比拟的啊。 就算是那几个国公身份的人,也未必有她们家这般荣耀啊。 所以她早早的就换上了诰命服,在房间里焦急不安的走来走去。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要召见她们,这是她从未遇到过的事情,一时间根本无从下手,根本就不知道见了皇后娘娘要怎么说话,甚至先迈哪条腿都是蒙的。 还好,有宫中的女官来讲授礼节。 尽管她都记了下来烂熟于心了,可还是忐忑不安。 以至于中午饭都没怎么吃。 郑长生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一身的荣装互相的提问着宫中女官讲述的礼仪问题,生恐怕出了岔子,他就不禁好笑。 也太当回事了,无奈啊,自己虽然心中把皇权看的没有那么重,毕竟是受后世教育的大好青年。 可是母亲和婉儿以及小七,可是这个时代典型的被封建礼教束缚的女子啊。 由得她们吧,或许啊,她们三个根本就没有机会走到皇后的面前。 那么多命妇,那么多勋戚,哪一个不是在皇后面前都是老熟人了啊。 你们啊,就是一个陪衬,进了宫里就照顾好自己个,吃好喝好就行,想那么多也是无用的。 第416章 宫廷夜宴(二) 众所周知古人宴会正式的场合大多是分餐而食,也就是老朱圣寿日之时,为了节省经费被郑长生搞出了一个四不像的聚餐火锅出来。 不过这次的宫廷夜宴可没有让郑长生主持。 而是礼部主办,光禄寺协办的一次大明国之盛会。 新年到来的时候,古人认为天地元始,万物都有这一天开始逐渐复苏而越来越欣欣向荣,是为辞旧迎新之吉时。 是以,极为的看重。 这一日凡是六品以上京官,皆会受到邀请,入宫参加这一盛会。 皇宫,郑长生并不是第一次来了。 作为大明权利的中枢和心脏,无数人都为之奋斗和向往的地方。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登堂入室的机会,在郑长生这里显然不存在。 他进宫就跟赶集似的频繁,老朱只要一想起他就会召见他。 门对门的邻居,跨一步的事情。 今日之皇宫跟以往明显不太一样,大红的宫灯吊满了廊檐。 昭示着这是一个喜庆的日子。 明宫廷夜宴是礼部主持的国宴,对于礼部这一个衙门,恐怕大多数人的印象并不如兵、刑、工、户、吏这些部门的深刻。 在人们的印象中这个部门好像大多数都是掌管五礼之仪制及学校贡举之法的一个机构,可是要是说这个部门还掌管着于邦外各国打交道的差事,那就好理解了。 也就是说礼部可是一个集教育、仪制、外交于一体的大衙门。 作为洪武朝的礼部尚书周宗伯今日可是主角大拿,一应事务都要经过其手,忙得说他是忙的焦头烂额,一点都不过分。 大明建国之初,皇上厉行节俭,所有的仪制都是流于形式,除了登基大典办的还算是像模像样外,别的就有点略显寒酸了。 可是大明建国十余年,目前朝廷的府库已经日渐充盈。 这次的宫廷夜宴,可是皇后娘娘提议皇上点头同意的要大肆操办的国之盛典。 这可来不得丝毫的马虎。 都说仓禀足而知礼仪,一点都不假。 穷的都要当裤子了,谁还会在乎吃像雅观不雅观? 话糙理不糙。 现在的大明户部里的钱粮可是前所未有之丰富,说是小暴发户一点都不假。 为了这次的盛典,他规划安排了许多,当然这得是在有足够的钱财支撑下才可以的。 当他报上去之后,皇上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批复一概照准,另着户部拨款。 是以礼部尚书周宗伯可是乐的花白的胡须都要飘洒起来了,这是他担任礼部尚书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皇恩浩荡,第一次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是以办起事儿来也是格外的利索。 像古代的这种国宴可是非常之讲究的,可不是一桌子围坐一起七八个人,掂起筷子就吃,端起酒杯就喝的。 那这样的话闹哄哄的跟街头行市有什么分别? 礼仪,最重要的就是礼仪。 在明初大量古制被恢复,尤其是养生和分餐更是被发挥到极致。 这次国宴的举办地点在奉天殿这是老朱钦定的地方,更改不得。 当郑长生在宫人的带引下进入奉天殿外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哇靠,一向抠门的老朱,这是不打算过了是吗? 怎么如此的舍得下本钱? 就不说大殿内外布置的富丽堂皇了,就光是这宫女、太监一水儿的新服饰都不少花钱吧? 听老师方克勤讲,他接手户部的时候,看着满库的银子他都惊讶的慌。 看来老朱还真成了暴发户了啊,好吧,今天就让咱好好的吃暴发户一顿。 “哟!小郑大人,您可来了,圣上召见,跟咱家走吧!” 王德用恰逢其时的出现在郑长生的面前。 郑长生愣了一下,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召见自己所为何来? 他看了王德用一眼,不过王德用只是微笑了一下就头前引路。 好吧,郑长生随后跟上。 御书房里,他见到了老朱。 额,老朱跟个饿死鬼托生一般的,一手端着盘子,一手不断的拿起糕点往嘴里送。 糕点貌似很干,不时地还端起茶杯喝上一口。 看到郑长生进来,老朱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什么。 郑长生并未听清。 老朱看了一眼郑长生,随手指了一下桌子上的糕点。 额,这是要自己品尝? 看老朱甚为不雅的吃相,郑长生想笑可是却没敢。 好吧,盛情难却,吃就吃。 可是他没好意思多吃,饿了一下午了,得留着肚子等着品尝国宴的菜品呢,糕点吃多了,美食就吃不下去了。 在家里,除了婉儿吃了点东西垫吧了一下,毕竟身上可是两个人呢。 母亲和小七都是留着肚子呢。 小七说,她听宫中的女官讲,这次的国宴菜码很硬,比之以前有天壤之别。 既然皇家准备了这么多的好吃的,怎么能辜负之? 另外她已经做好了偷师的打算,这么多年对于美食的研究,小七可是很熟谙烹调之道的。 美食之物,经过她的眼,入了她的口,她都能尝出来是用何种香料烹调出来的。 由此可见啊,任何事物,只要做的多了,熟能生巧,久而久之成为个中翘楚这个道理是成立的。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说的或许就是小七。 郑长生很是遵循宫中礼仪,优雅的拿起一块糕点,用大袖遮掩,方进口中大嚼起来。 嗯,这糕点做的不错,比之前宫中的糕点可是强太多了。 这种香酥糕,是朱允炆最爱吃的。 或许是老朱心疼孙子,专门让人制作的吧。 他一边吃,一边心里由是想到。 老朱终于狼吞虎咽的把一盘糕点给消灭掉了,这才放下手中的盘子。 端起茶盏一口喝干,打了个饱嗝:“额,忙了一天,这会儿才算是感觉又重回人间了。 饥饿真乃人之大敌也!如果我大明百姓人人都能不在为饥饿而发愁,那该有多好啊。” 郑长生赶忙猛地咀嚼几口,把糕点咽下去。 腾出嘴来:“皇上圣明,忧国忧民真乃一代圣君也!我大明百姓有如此圣明之君王眷顾,实乃福泽深厚也!” 老朱对于郑长生的这个马屁,感觉很是受用。 虽然,他要郑长生不要在他面前拍马屁,可是话说回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吉祥的话谁不爱听啊。 “呵呵,你这小子,以后少拍马屁!” 说着,他从自己的桌子上端起一盘点心,推了过去:“吃吧!允炆这孩子哭着闹着要吃糕点,这是咱让人特别制作的。 你还别说,这糕点吃起来还真不孬。” 额,郑长生纳闷了,老朱你也太抠门了吧。 你想用这一盘点心,换来咱少吃你的大餐还是咋滴? 第417章 宫廷夜宴(三) 老朱看郑长生眼光闪烁,只是口中称谢,并未对糕点下手。 哈哈一笑,随即递过来一个折子:“看看吧!” 郑长生不解其意,这是要搞么子? 奏折的封面是礼部尚书周宗伯所写,礼部的折子,皇上让自己看是何意? 不过看老朱笑呵呵的似有深意的样子,郑长生狐疑的打开了折子。 哇靠!郑长生纳闷了,这老家伙周宗伯还真不愧是礼部老人啊。 这复古礼仪做的是滴水不漏,一系列的流程都他娘的都精确的制定出来,并且还有专人司掌沙漏计时,以便随时提醒。 不得不说,这套复杂的礼仪执行下来,还真是对得起国宴这两个字,也对得起老爷子周宗伯的礼仪大家的名头。 可是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老子的肚子啊! 奏折上周宗伯小楷写的是苍劲有力,布局谋篇相得益彰,可是郑长生看在眼里,却如鲠在喉,哭笑不得。 这份流程太过于精细了,精细到郑长生都想要一头撞死,在也不来参加这顶级国宴了。 首先就是关于座位的设定。 先在殿上摆好御座,铺上黄麾,金吾卫设护卫官二十四人伺立。 教坊司设九奏乐歌于殿内,设大乐于殿外,舞杂队候在殿外。 光禄寺设酒亭于御座西,设膳亭于御座东,设珍羞美味亭于酒膳亭东西侧。 御筵摆在御座的东西一方,皇太子座位于御座东,西向,其他皇子诸王以次由南而东西相向设座。 群臣四品以上在殿内,五品以下在殿外招待,另安排司壶、尚酒、尚食等一班人等伺候。 开宴时,由仪礼司奏请皇帝升座。 皇帝走出,大乐立即奏响,待皇帝升座之后,乐止。 随后鞭炮鸣响,皇太子、其他皇子王爷等依次上殿。 再下来四品以上文武官由东西入,立殿中,五品以下则只能立于殿下。 百官行赞拜大礼,礼罢,光禄寺鱼贯而入,大乐再度奏响,行至御前时,乐止。 然后光禄寺开爵注酒,首先向皇帝敬酒。 敬第一轮酒时,教坊司奏《炎精之曲》。 乐起,全体皆跪,教坊司当然也得跪奏。 皇帝举杯饮毕,乐止。 众官俯伏,再行赞拜礼,然后各就位坐。 第二轮敬酒时,乐队奏《皇风之曲》,乐起,光禄寺为皇帝酌酒,序班酌群臣酒。 待皇帝举酒后,群臣亦举酒,乐止。 接下来进汤,鼓吹乐前导,光禄寺行至殿外,鼓吹止,殿上乐起,群臣起立,由光禄寺官向皇帝进汤,进罢,群臣复坐,然后序班供群臣汤。 这时皇帝举箸,群臣亦举箸,这也有个讲究,叫赞馔。 接下来舞蹈登场,第一个一般是武舞,按现代说法就是劲舞,叫做《平定天下之舞》。 再往下,第三轮,乐队奏《眷皇明之曲》,跳《抚安四夷之舞》。 第四轮,奏《天道传之曲》,跳《车书会同之舞》。 第五轮,奏《振皇纲之曲》,跳《百戏承应舞》。 第六轮,奏《金陵之曲》,跳《八蛮献宝舞》。 第七轮,奏《长杨之曲》,跳《采莲队子舞》。 第八轮,奏《芳醴之曲》,跳《鱼跃于渊舞》。 第九轮,奏《驾六龙之曲》。 皇帝乃九五之尊,是以到九这里的时候就为大圆满。 每一论敬酒,仪式同初轮相同,依样画瓢作一遍。 九轮之后,光禄寺收御爵,序班收群臣盏,进汤。 到这个时候,估计所有的人都被折腾的饥肠辘辘,胃口大开,终于轮到了进大膳,大乐奏响,群臣起立,谢恩之后复坐,序班开始上菜。 宴饮食物原料均是四方珍异,从全国各地水陆远送到京。 有的时鲜食物用驿马加急快递。 经由光禄寺名厨精心烹制,当然都是绝佳上品。 宴罢乐止。撤膳,最后来个舞蹈《百花队舞》。 轻歌曼舞之中,光禄寺撤御案,序班撤群臣案。 舞罢,群臣分东西北向而立。 最后一次行赞拜大礼谢恩,仪礼司向皇帝奏告大宴仪结束,圣驾请回,群臣匍匐恭送,待皇帝起身离去后,乐止,大宴仪正式结束。 擦了个擦的,郑长生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不是折腾人吗?也亏的老家伙周宗伯想的出来。光是这些礼仪都把人折腾够呛了,估计也没什么时间去吃美味佳肴了。 怪不得老朱都先把自己的肚子先填饱了,也怪不得老朱把自己先叫过来垫吧一点了。 好吧,老朱还是心疼咱的。郑长生看罢了礼部尚书周宗伯的奏折后,再也不在对国宴报幻想了。 这他娘就是一个折磨人的宴会,哪里是你想吃就吃,想和喝就喝的犒劳的大聚餐啊。 还是先填饱肚子为要吧。 这一刻,老朱推过来的这一盘子糕点,在他的眼中是无比的美食啊。 郑长生也不再客气的,学着老朱刚才的样子,上去甩开腮帮子,掂起大槽牙大肆的猛吃起来。 也不管形象为何物了,干酥的糕点渣子尽管掉的满身都是,他也不在乎了。 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掂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一盘糕点下肚,有了垫底的食物,郑长生才算是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老朱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小子,你以为咱的饭就那么好吃的吗?” 郑长生深深的为老朱在心里点了一个大写的赞。 怪不得答应的这么痛快就拨款采购呢,感情还能回收利用的。 那么多美食佳肴,估计都没几个人敢动筷子吧? 说到底最后还是进你的肚子,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啊。 哈哈,郑长生看老朱的眼神都不对了。 真他娘的抠门,都没见过这么精打细算的皇帝。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洪武大帝?这就是威震四海的大明开国帝王?这分明就是一个山西抠门的土财主嘛! 好吧,苦日子里出身的人的思维是无法理解的。 估计礼部尚书周宗伯,打死他都想不到老朱之所以这么痛快的批复他这一套流程的初衷吧?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主持的命妇夜宴是一个什么情况? 希望不要如同前朝老朱这么繁琐吧,不然母亲和小七她们两个空肚子的人,有的罪受的了。 第418章 宫廷夜宴(四) 李秀英有点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虽然她上次来过一次皇宫。 可那是因为儿子危在旦夕,心情沮丧痛苦之际哪里有闲心观赏宫中的景致? 再说了她是在前朝的偏殿,那里宫禁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还有大批巡逻的甲士。 充满着杀气,哪里有一点的温馨别致? 但后宫则不然,现在虽然是隆冬季节,外面的世界是百花凋谢一派肃杀之景象。 可是这里依然有月季、梅花等耐寒之植物。 一进入皇后坤宁宫的大门,芳香扑鼻,闻之欲醉。 宫女、太监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一派繁忙之象。 小七和婉儿一左一右簇拥着她,这才使得她心中稍微的安稳了一些。 命妇、勋戚之女眷,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狐裘锦服,妆容齐整。 倒是她们三人,倒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李秀英笃信佛祖,对于这些女子妆容之类的从来是不屑一顾; 小七是素净着装略施粉黛,而婉儿是不施粉黛。 就算是现代的化妆品还有好多重金属超标的呢,就别提古代的了。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郑长生态度坚决的没收了她的化妆品。 这玩意敷到脸上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长生挂的是三品侍郎衔,所以母凭子贵、妻凭夫贵,老朱赐她们三品诰命身份。 这是有资格进入坤宁宫大殿共享国宴的。 小七更不用说了,公主的身份,大殿里也是有她一席之地的。 马皇后居中而坐,两侧是各有六排座位,命妇们分列两旁各自就坐。 李秀英放眼望去,一个都不认识。 得了,自己找地方坐,等着吃宫中的御宴吧。 娘儿仨挨着坐下,就等着开宴了。 宫中的乐师拎起乐锤把鎏金的铜编钟敲的叮叮当当,虽然李秀英对音乐一道不甚了了,但是听起来还是很好听的。 话说朱元璋在统一天下之后,想恢复汉代的统治。 汉文化里最主要的就是礼乐文化,而礼乐文化起源于周。 在周朝专门有一个进行音乐教育,也是表演贵族音乐的地方叫大司乐。 周朝时期人口并不繁多,但是大司乐管理的人有上千人。 可以想象当时的政府是非常重视礼乐文化的。 统治者之所以重视乐,是出于以礼治国,用乐来辅佐统治的目的。 礼是外在强加给人的,比如政府制定系列的法律和制度,人人都要遵守。 如果不遵守就要受到惩罚或者刑罚,人们心里势必形成鸿沟隔阂。 这时乐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用音乐进行心理疏导,进行思想管制。 朱元璋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推崇汉代的礼乐文化,尤其是韶乐,因其历史悠久,加之孔子非常喜欢。 历史记载:孔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 孔子的六艺里边,乐也是排在很重要的位置的所以说儒家思想源远流长,一个编钟就可以反映出明代王朝对儒家文化的重视。 朱元璋初定天下时就在南京设立了教坊司,负责在宫廷礼仪活动中演奏雅乐。 后来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他下旨修建天坛,制定了《大明御制玄教乐章》,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宫廷音乐,中和韶乐。 这个时候宫廷乐师演奏的虽然也称之为中和韶乐,可是并没有形成体系和制度。 听了半天,李秀莹悄声对两个儿媳妇抱怨道:“初听还算是悦耳,可是听着听着就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哪里有戏班子唱戏来的让人精神?” 小七自然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来不跟夫人唱反调,于是附和:“就是,戏班子一开锣,那锣鼓家伙事一响,才是真正的享受呢。” 婉儿自幼熟读诗书,对于雅乐颇有研究,宫廷乐师演奏的水平,在她看来已经够炉火纯青的了。 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到,估计能郁闷到呕血三升而死。 悄悄捂嘴偷乐,好吧,就跟一个喜欢市井文化喜好听相声的人,你硬拉着他去音乐厅听歌剧或者钢琴表演,那就是受罪。 李秀英扯了扯小七的袖子:“七啊,听说宫里赐宴吃不完是可以拿走的。 等会儿给你外祖母带回去点儿。 她老人家这辈子还没进过皇宫呢,皇后娘娘的赐宴,这是多大的尊荣啊。 可别光顾着吃,记得手脚麻利点。” “嗳,知道了!” 她们两人的对话声音虽然不大,可是也惹来前后左右的侧目。 “这哪里来的土包子,连残羹剩饭都要带回去,也太没出息了。” 坐在旁边的一个贵妇人很是厌烦的嘟囔着,跟身边的人嗤嗤的笑着,眼光不住地往李秀英身上瞄。 前朝的景阳钟敲响了,这是信号。 老朱那边已经开宴了,告知后宫可以开宴了。 帝后要同时方合礼制。 参加过宫廷宴会的,都知道,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要邀请一名功勋卓著之人的家眷,上台和皇后娘娘同桌共饮。 也不知道这次会选谁?上次可是魏国公徐达的妻子陪同皇后娘娘的。 这次怎么着也得是那几个国公家的夫人吧,最大的可能就是信国公汤和的夫人。 汤和最近率军在南方打了好几个打胜仗,剿灭流寇残匪可谓功勋卓著。 要么就是永昌侯蓝玉的妇人,蓝疯子在北边跟北元可是打出名号了。 一提起蓝疯子的大名,北元的蒙古铁骑都感觉到惧怕。 这次连年都没过,明明皇上已经准允了假期,可是北方战事将起,这不,快马加鞭的就奉旨出京,为国戍边去了。 就算是皇后娘娘念在蓝玉为国杀敌的份上,应该也是有可能的。 再说了,蓝玉可是太子妃的亲舅舅,那算起来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作为太子妃的舅母,陪同皇后娘娘同桌用餐,这是应当应分的。 还有,汤和的夫人胡氏虽贵为国公之妻,可是起于贫寒之家,一辈子是相夫教子与世无争的。 那么总结一下的话,把朝堂这些命妇掰着手指细数一遍,也就蓝玉的夫人黄氏了。 所以当前朝景阳钟一响的时候,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蓝玉的妻子黄氏。 黄氏今日打扮的不可谓不隆重,诰命服饰穿在身,金钗步摇斜入鬓,一动金光灿灿,满室生辉。 就等着马皇后开口相邀了。 第419章 宫廷夜宴(五) 马皇后最近恢复了不少,伤口已经结痂,不过就是偶尔感觉痒不可耐。 这是重新长肉芽弥合的征兆。 可是她已经习惯了坐小七赠送的那辆“宝马香车”,动不动就要人推着走动。 这东西可着实让马皇后喜欢的紧。 太子朱标见母亲喜欢这辆代步工具,于是就特意让宫中匠人好生的雕琢和装饰了一番。 此刻的这辆车可是豪华之极,虽然马皇后崇尚节俭,可奈何这是儿子的一番心意,况且她有爱极了这辆车,是以也就坦然接受。 裸露的木质全部用上好的锦缎里面垫趁厚厚的一层棉花,出手可及之处,光滑柔软。 又被太医院的太医们用调制过的提神醒脑的熏香熏了一遍,这才真正的是宝马香车呢。 这辆车,就放在马皇后的御坐后面,随时供她乘坐。 目光所及处满堂命妇,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的,为坤宁宫更增添了一丝富丽堂皇之色。 马皇后左右顾盼,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李秀英娘儿仨坐在左侧第二排的中间处。 说起来李秀英,给她的印象可是太深刻了。 那日里,雨浓这孩子为了救皇上,而舍身忘死的一扑。 哎!幸亏是活过来了,要不然她还真的感觉有些愧疚。 同样是作为母亲的人,她生养的孩子也多,很是能明白一个母亲面对垂死的儿子是什么感受。 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在乱世中活了下来,辛辛苦苦的把儿子拉扯这么大。 可是突然之间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个有心人都能够体会出她的无奈、心痛和绝望。 在想想前阵子自己的肠痈之症,本来为不治之症,可是这孩子竟然妙手回春,用“手术”这等骇人听闻之法疗之。 现在自己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全部是赖他之功啊。 虽然名义上说的是让小七这孩子动手,可是实际上动手的是郑长生的。 马皇后是心中有数的,不过碍于名声的问题,这天大的功劳按在了小子这丫头的头上。 要说今日谁最有资格陪她对饮用膳,除了郑长生的家人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到,可着满朝堂来说,还有谁的功劳能够与之相媲美的。 救驾之功在加上替自己治疗肠痈的功劳。 自己两口子的命都是人家儿子救下来的,这论功行赏怎么封赏都不为过。 可是自己男人硬是个小气人,才封了个三等的伯爵。 不过他也明白老朱的心思,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孩子,不能太过于恩荫。 不然的话会适得其反的。 郑长生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因缘际会之下跟皇家如此结缘,在封赏过度,那肯定会滋生骄横心理的。 一个人恃才傲物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侍功而骄。 反正郑长生还年轻,老朱把他压一压,敲打一下,这是爱惜啊。 想到这里,马皇后轻轻的咳嗽一声。 顿时坤宁宫的大殿里,静了下来。 人们知道,激动人心的时刻将要到来了。 就看是谁今天有资格和皇后娘娘同桌共饮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必是信国公汤和的夫人胡氏和永昌侯蓝玉的夫人黄氏,其中二选一罢了。 不过,还是永昌侯蓝玉的夫人黄氏的希望更大一些。 毕竟人家男人抛家舍业的为帝国征讨北元去了,就算是安慰一下大将军蓝玉的心,也是必选无疑啊。 可是让所有人惊掉眼球的是,马皇后扫视了一遍大殿内的命妇们,笑呵呵的说了一句:“永和伯的母亲李氏上前来。” 这个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啊。 把所有人都雷的外焦里嫩的。 永和伯是谁? 要说他们家的男人或许还知道永和伯就是郑长生,是皇上最近宠信的臣子。 可是她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妇人们,整日里吃喝打扮或许很在意,但是朝堂上的事情她们就不关心了。 是以,一个个的都愣住了。 要说开国的公爵,她们或许还都认识,即便是不认识,但是大名总是还听说过的。 大明以战功而论爵位,这是定例。 可着满朝堂的有爵位的人,哪一个不是血里火里滚三滚,哪一个不是拿命换来的封爵? 这永和伯究竟是谁?立下过何等样子的功劳连皇后娘娘都亲自提点她的母亲。 嗡嗡声响了起来,人们纷纷的左右环顾,四下观望,都想看一看永和伯的母亲是何等样人? 能够在这前所未有的、皇后娘娘亲自主持的宫廷夜宴上,跟皇后娘娘同桌共饮,在这些命妇眼里,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有的命妇是二品的、甚至是一品的,都没有跟皇后娘娘同桌用餐的机会过。 可是一个小小的三品伯的母亲竟然有这等的殊荣,实在是让人心生嫉恨呐! 李秀英终于醒过味来,感情皇后娘娘叫的是她。 要不是婉儿从旁边拉了一下她的命妇袍服,她还犹自不知呢。 现在总算是醒过味来,永和伯不正是自己的小兔崽子儿子生哥儿吗? 她脑子里轰轰的响,这叫啥事儿啊。 本来想就这么偷摸的躲在人群中大吃一顿皇家的御宴,然后在顺点回去给老母亲尝尝。 这就算是见了世面了,以后也可以吹嘘一番,自己也是进过皇宫,参加过国宴的人了。 但是谁能想到,陪同皇后哦娘娘同桌共饮的这份殊荣会落到她的头上呢? 李秀英连先迈那条腿都不知道了,之前宫中女官所讲授的内容,这一刻忘得是一干二净的。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了,李秀英感觉如芒在背,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大庭广众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失礼了那可就不好了。 可是她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宫廷的礼节是什么了。 只得懵懵懂懂的硬着头皮往前走。 永昌侯蓝玉的夫人黄氏,牙都要咬碎了,眼珠子里都有血丝了。 她为了这次的夜宴,可是特意的装扮了一番的。 她的妆容那是请了太子妃过来帮她描画的,而且太子妃也帮她分析了朝堂上的局面。 今日跟皇后娘娘同桌共饮的殊荣是非她莫属的。 她是抱着慢慢的期望而来,心里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她甚至连跟皇后娘娘在餐桌上要说什么都想好了,包括皇后娘娘要问什么,她都做了无数的设想和准备。 可是却被一个凭空里冒出来的三品永和伯给搅和了。 话说这永和伯的母亲怎生如此的不知礼数,这也太大煞风景了吧?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看上她哪一点了。 你看那走路的姿势,那仪容仪表,没有一处是符合这隆重场合的。 就是一个想下来的土包子、乡巴佬嘛! 咦!我的天老爷呀,这女人疯了不成,竟然堂而皇之的走到皇后娘娘身边,还不行礼,就随便的拉过蒲团坐在皇后娘娘身边了。 神呐!你赶紧惩罚她吧,怎么能够和皇后并肩坐呢? 第420章 宫廷夜宴(六) 所谓无知者无畏,李秀英此刻是赶鸭子上架,她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懵的。 完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想象着在家里的样子就好了。 不要忘了,皇后娘娘在她眼里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小七的义母。 自己作为小七的婆母娘亲,那跟亲家母坐一起吃饭,那还客气啥,不是咋随意就咋来嘛! 她是随意所为了,可是殊不知的是,她的这个举动把满殿的贵妇人们吓得半死。 亲娘嘞!这永和伯的娘到底是个啥材料做的啊? 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皇后娘娘并肩而坐呢,这不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皇后和皇上,那是举肩平齐,堪比日月之存在。 母仪天下,贵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你一介寻常妇人,尽管你是有诰命在身,可也只不过是一个三品伯的母亲,那也不能和皇后娘娘齐肩啊。 永昌侯蓝玉的夫人黄氏,嘴角泛起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 她不禁感叹起来,人呐,要是作死,那就是一个死,而且连咋死的都不知道。 土了吧唧的民间妇人,老娘真是佩服你的胆量。 就这和皇后哦娘娘比肩的事情,可着整个大明,估计还找不出来一个人吧。 你偏偏就敢这么做,这不是死催的的吗? 她都有点期待,等会皇后娘娘发怒,呼喝左右拿下这个所谓永和伯娘的场面了。 褫夺封号,下大狱,弄不好还要掉脑袋,这想想都觉得痛快的慌。 敢和老娘竞争,敢把老娘的位置给抢了,这就是报应啊! 小七和婉儿的脸色都变了,我滴个娘哎,你咋恁大的心呢。 怎么敢和皇后娘娘并肩而坐呢,这不是招祸吗? 可是为时已晚,李秀英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席地而坐了,已经成了事实,已经成了定局了。 婉儿的眼痛苦的闭上了,她所有受过的教育都明白无误的告诉她,这下郑家完了,彻底的完蛋了。 李秀英记不住宫中女官教授的礼仪可是小七记得住啊。 她此刻跟婉儿的心情是一样的,这下夫人可是闯了大祸了。 这在家的时候还好好的,问什么答什么,关于礼仪的问题没有一样是不对的。 可是真的到了实战了,这又没有一样是对的。 我滴个亲娘啊,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哟! 知不知道,你这一坐,会给郑家带来灭顶之灾的哦。 可是说什么也都晚了...... 陪坐在旁边席位上的太子妃常氏脸都绿了,母后这是要作何? 放着自己的舅母不召,偏偏去召一个三品伯的母亲来首席陪侍。 这不合常理啊! 论功劳,论关系,论亲疏远近,舅母黄氏怎么着也比一个小小的三品伯爵来的要硬实吧? 况且她今天在去给舅母化妆容的时候,也分析和保证过,今天这个首席的位置非她莫属。 可是现在是实实在在的打脸了。 自己的分析竟然不对。 额,神呐,这到底是肿么了嘛! 为何会这个样子? 她搞不懂了皇后娘娘的意图了。 她本来还想着替皇后娘娘发话,呼叫左右拿下这个不识礼数、以下犯上的妇人的。 可是她的话都到了嘴边了,硬是生生的咽下去了。 无他,母后竟然没有生气。 不但没有生气,而且还笑呵呵的一把拉住了三品诰命妇人李氏的手,那亲切的样子比见了自己都要热乎。 “妹妹呀,你这段时间可是清减了不少,怎么鬓边都有了白发了呢?哀家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满头青丝的。” 李秀英此刻反应过来了,额,亲家母还真是个热情的人儿。 “嗨!亲家母,你可不知道。 这段时间啊,我是乍喜还悲的,忧思太多了。 倒是你,比妹妹我还年长,反倒是精气神儿好的很,一看呀你就是个享福的命。 啥事都不用操心,俗话说心宽神气足,忧思催人老。 老话儿说的一点都不假。”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我说亲家母,家里的孩子都还好吧?” 啊?所有人都惊的下巴掉了一地。 这哪里还有一点的山下尊卑?这哪里还有一点的君臣有别? 这不就是农家妇人盘腿上炕唠大嗑吗? 神呐,要是皇后娘娘有如此的好应付,那这个位置谁都可以来啊。 太子妃常氏都要哭了,额滴神呐! 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都是哪跟哪儿啊,这都是啥玩意儿啊,负责教导的宫中女官是谁啊,都该乱棍打死。 可是,但是,可但是,但可是,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的是,皇后娘娘竟然一直是笑呵呵的,哪里有半分的愠怒之态? 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皇后娘娘这是为何啊?不但不生气,还把三品诰命李氏的手往怀里拉了拉。 似乎是嫌弃距离太远,要靠近一些似的。 额,该死的李氏,真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哦。 她竟然不紧不慢的把屁股下的坐垫拉了拉,直接就跟皇后娘娘挨着坐了。 所有人的眼珠子这会儿都瞪的跟牛蛋一样大,嘴巴长的大大的,都能一下子塞进去三颗鸡子了。 皇后娘娘一欢愉的笑着:“妹妹啊,姐姐哪有你的福气好哦。你可是生养了一个好儿子啊。雨浓这孩子,真是个讨喜的,哀家见了他都感觉到亲切。 现在琪丫头跟了他,倒是个有福气的命呢。” 皇后娘娘大庭广众之下,抛却满殿堂的贵人命妇们不管不顾,跟一个乡下来的土的掉渣的,一点规矩都不懂的婆娘唠起家常来了。 如果上天能够多给她们一双眼睛的话,她们都要把目前的这双眼睛抠下来了。 这难道是看错了,出现幻觉了不成?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就包括小七和婉儿她们两个。 她们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不靠谱的婆母娘咋就这么心大,咋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拉着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唠扯起家常来了。 两人还以姐妹相称,这要是传出去,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皇后娘娘在尊贵,她也是一个人不是? 马皇后自从跟老朱并肩御极以来,一个主外,一个主内。 她是宫里的定海神针,不,准确的来说是大明的定海神针。 老朱要是离开了他啊,那就五脊六兽的。 无他,都说患难夫妻老来伴儿。 这一点都不假,自从当年马皇后和老朱喜结连理以来,夫妻两人的感情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 尽管老朱现在也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可是论起来真正的感情,还是非马皇后莫属。 有时候,朝堂的事情,不管是大事小情的他都会给马皇后讲明。 虽然老朱在皇明祖训里言明,后宫不得干政。 但是马皇后是除外的。 他们早就是形同一人,血脉早就联通在一起了。 马皇后这些年在后宫中也可谓是操碎了心,别以为贵为一国之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很轻松。 她可不是这样的人,她和老朱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人。 马皇后在宫中,如同寻常农家妇人一样布衣织锦都是常态。 老朱那么多子女,在建国之初,除了正儿八经的礼服之外,寻常的衣服,都是她一梭子一梭子在织布机上面织出来布后,又一针一线的做成的。 当年,她赐给郑长生一套本该属于朱小四的衣服,可把朱小四给气坏了,由此跟郑长生不对付了好长时间。 如果不是郑长生机灵,用美食搞定了朱小四,那还不一定是什么后果呢。 她也是在深宫内院中寂寞的久了,最近老朱整天的忙于朝堂事情,朝廷的大军在外启了战端。 老朱忙的东一头西一头的,连后宫都很少进。 就算是进了后宫,在他那里也是倒头就睡。 通常也睡不了多少时辰,就又被叫起来,无奈啊,军情战事紧急,耽搁不得。 马皇后久违了的家庭氛围,久违了的儿女亲情,被李秀英一下子给唤醒了。 她感觉到这会儿,内心之中欢愉无比,对李秀英这个朴素的妇人顿时倍感亲切起来。 第421章 高丽使节 后宫中李秀英万众瞩目的跟皇后娘娘唠扯家常亲如姐妹,羡煞了所有人,更震撼了所有人。 这些贵妇所代表的的可不是她们自己,那一个身后不是有一个家族,哪一个后面没有势力的支撑? 否则你以为寻常百姓能进的来皇后的坤宁宫? 永和伯这三个字,成了贵妇们心头萦绕,挥之不去的疑问。 回到家中,一定要第一时间发动力量,要第一时间知道谁是永和伯。 一个小小的三品伯的母亲竟然跟皇后娘娘有着如此的亲密的关系,要是还不关注的话,那真就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巴结相与的这是后话,先暂且不说,但是总得知道永和伯是何身份吧? 京师说大很大,可是说小也很小。 权贵圈子就那么大,谁又敢保证以后没有个见面的机会呢? 不知道永和伯,要是得罪了人家可就不好了。 权贵家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灯的。 她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心中神秘无比,高山仰止的永和伯,此刻正郁闷的一批。 郑长生是很郁闷,幸好是他得老朱的提点,先吃了糕点点罢了一下,否则啊,那真是要遭罪了。 满桌子的酒肉美食,可是真正敢下筷子放开了吃的,还真没有。 唯一的一个吃的满嘴流油不亦乐乎的是,坐在老朱旁边的皇太孙朱允炆。 小家伙今天很是胃口大开,吧嗒一口菜,呼噜一口果子酿,吃的头都不抬。 四岁的小孩子,没人会在意他是否失礼,也没人在意他合不合规矩。 有老朱的疼爱,这个大明未来的皇三代,都被宠溺上天了。 郑长生看左右朝堂勋贵们,都是只象征性的动筷子,他严重的怀疑,这些人都在家里酒足饭饱后过来的。 只有自己傻不拉几的还空着肚子,准备大吃老朱一顿。 真是太傻了。 都是老油条啊,恐怕他们之前也是经历过自己今日这般情况的。 老朱的饭没那么好吃,酒也没那么好喝的。 说是国宴,其实也就跟大朝会差不了多少的。 只不过比大朝会所不同的是,国宴上有酒有肉有人伺候着,还有座位而已。 大朝会的话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听讲,议事。 汉唐士大夫阶层是跪坐议政,宋是坐而论政,而明,老朱撤去坐垫、座椅,统统在他的御阶下站立听政、议政。 老朱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央集权,真正意义上把皇权一步步推向巅峰,把大臣沦为打工的奴才的奠基人。 歌舞虽华,酒宴虽精,可还是要议政的。 好多西方人都不理解,为何华夏人的重要的事情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甚至是几十亿、几百亿的大生意,往往一杯酒,一餐饭,看似很轻率的就搞定了。 这跟几千年来的饮食文化是脱不开的。 古之朝堂上就这样了,后世想要不受其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 说是议政,其实也算是一种年终总结吧。 各部大佬,以贺表贺章的形式呈献给老朱。 有各项工作做的比较好的,贡献比较突出的,老朱则是会当堂奖励,封赏自是不在话下。 而做的不够好的,申斥一番,在勉励来年努力,这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道程序。 而今天貌似跟往年的国宴朝会不同的是,加入了高丽使节。 郑长生感觉老朱不会这么草率的,因为他看的流程表上面并没有这么一项的。 可是这朝鲜的使节,又确实是出现在了大殿之上的。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突发事件,临时给安排上的。 好吧,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情,朝堂有那么多的大佬,还有老朱这个铁腕皇权的老大坐镇,自己只需看热闹就好。 不过他倒是对高丽的这个年轻的使节感上兴趣了。 这家伙眉眼之间像极了大明的皇太子朱标,我擦了个擦的。 要不是知道老朱从来没有去过高丽,跟高丽国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话,郑长生都要怀疑这家伙是老朱的私生子了。 这人的相貌说起来真的是很神奇的,估计就是放到后世,科学道理也是无法解释的吧。 明明是两个根本就没有交集的人,却长相神似。 就在郑长生心里纳闷不已的时候,他发现这个高丽国使节,冲着皇太子朱标的方向笑了笑,然后举起了酒杯,遥遥相邀而饮。 而且这高丽使节,面带感激之意。 靠,找到爆发点了。 估计高丽国的使节,能够出现在大明的“年终总结会”上,恐怕少不了太子朱标的助力。 这两人如果换上同样的衣服,站在一起的话,肯定有人会以为他们是双胞胎兄弟的。 高丽使节叫李芳雨,说起他来估计没多少人知道。 但是要说起他的老爹李成桂来,那就一下子都明白了。 李成桂可是灭掉高丽政权,建立朝鲜王朝的开国君主。 后世那么多的棒子国的古装剧,大多数是讲述李成桂后代子孙的故事。 不过现在还没有发动政变罢了,现在高丽王朝的政权,名义上还是掌控在庄宗王禑(xú)的手里。 说来这高丽王朝自从其先祖王建合并新罗,灭掉百济实现了了三韩一统,传到庄宗王禑手里,历经几百年。 现在的高丽王朝可没表面上看的那么风平浪静,下面是暗流涌动。 而最为蠢蠢欲动的就是李成桂一系。 现在李成桂把他嫡长子派过来出使大明这个宗主国,肯定是意义深远的。 郑长生惊讶的看着李芳雨,奶奶的,这家伙就是李成桂的崽? 熟知历史的他知道,李成桂快要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了,恐怕灭掉摇摇欲坠的高丽王朝,也是在旦夕之间吧? 就是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派儿子出使大明,千方百计的,不惜走太子门路来见老朱,到底是何用意? 难不成老家伙李成桂等不及了?可是据史书所载,离灭掉高丽王朝,还有些年头的啊。 不过这还真是说不准,随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好多事情已经是无法用真实的历史眼光去看待了。 不说别的,就光是大明国内的情况都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好多。 第422章 一波三折面君路(上) 李成桂是元朝斡东千户所千户兼达鲁花赤(掌印者,也就是一地的都官,执掌军政民政)李子春的嫡长子。 1356年,李成桂与其父帮助高丽王朝恭愍王收复双城总管府后归附高丽,后由于在抵御元朝红巾军的入侵中战功显赫而被提拔。 现在的李成桂可是手握高丽王朝军权的护国大将军。 俗话说枪杆子里出政权,李成桂手握数万雄师,在高丽王朝那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前几次高丽来使,均未得到大明皇帝陛下的单独接见。 这可把高丽王给吓尿了,他们原来可是北元的附属国。 吃的是北元的粮饷,做的是北元的官职。 自从老朱饮马长江,占据金陵,虎踞龙盘今胜昔登基称帝后,高丽王朝就第一时间派人前来俯首称臣。 中原王朝无论是谁在主宰,高丽都脱离不了宗主国的恩封的。 否则的话,那就会遭到灭顶的打击。 大明伟大的皇帝陛下是接受了他们高丽国的效忠,也赏赐了封号。 可是也不知道最近几年,每年派出的朝贡使节都无一例外的不被大明皇帝陛下接见。 到底是驴不走啊还是磨不转啊,高丽国上下无不心惊胆战。 老朱的兵峰正盛,在跟北元的历次战争中,无不是占据上风,把北元打的是节节败退,远遁草原之中,不敢露头。 曾经北元的使节来高丽商谈过,要他们高丽国出兵大明辽东,北元兵出草原,两面夹击大明王朝。 额,高丽王都要哭了,这两方面没有一个是能够得罪的。 北元虽然在大明的兵峰下望风而逃,可是真要是对付他们一个小小的高丽国,那还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的。 一时间高丽王是左右为难,后有大臣出主意,先答应北元。 先拖延住再说,虚张声势一下,但是不要真的出兵。 否则,等大明皇帝陛下知道了,他们小小的高丽国就要承受大明皇帝陛下的雷霆之怒。 俗话说君王一怒,流血漂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忽悠走了北元使节,他们也的确派兵在辽东边界虚晃了一枪。 可是又赶紧派出使节,前往大明说明缘由,以乞求大明皇帝陛下的原谅。 这也是为什么北元会突然间在过年的时候,钻出来袭扰的根本原因。 可是北元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们的两面夹击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闹剧。 高丽王已经把他们无情的给出卖了,卖的是彻彻底底,干干净净,裤衩子都给他们没留下。 也不得不佩服李芳雨,这家伙别看年纪轻轻,却是文武双全。 这次他身负使命,知道此行干系重大。 要是不能得到大明皇帝陛下谅解的话,,那这个后果可不是他们小小的高丽国能够承担起的。 自从进入大明腹地以后,李芳雨是不由得心生羡慕震撼之意啊。 大明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战争的潜力太大了,远远不是他们偏安一隅之藩属国所能抗衡的。 沿途穿关过府,心中对大明的仰慕之意更是深深植根在他的心头,颇有一种悔不生是大明人的感叹。 到了京师后,他数次求见礼部尚书郭宗伯,可是毫无疑问的是,他跟历次前来出使的高丽使节一样的待遇。 在鸿胪寺开始漫长的等待。 连大明的“外交部长”都见不到,就更不用想见大明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老朱了。 可把李芳雨给急坏了。 急的他是坐卧不安,茶饭不思。 不过这家伙自幼熟读汉学儒家经典,对于汉文化是比较了解的。 这不奇怪,自从朝鲜半岛有国度以来,就摆脱不了汉族的影响。 他们更是深以学汉文化为自豪,高丽朝堂的文书就是汉字书写,上流人士以会说汉话,写汉字为荣。 李成桂作为一方手握重兵的枭雄人物,自然对他的儿子是大力栽培的。 李芳雨又是李成桂的嫡长子,那更是倾尽全力的栽培。 是以,熟谙汉人官场文化的李芳雨,可没有坐以待毙。 他先是用高丽使团中的歌女赠送鸿胪寺卿许光耀,这老家伙别看五十多了,须发皆白,可是特别喜好风月之道。 文人雅士畅论风流唯淑女窈窕也! 摸清楚许光耀的臭德行,打通了面见礼部侍郎周宗伯的机会。 额,周宗伯当第一次见到李芳雨的时候,都愣住了。 他差点没有下跪叩头。 这他娘的跟太子殿下长的也太像了啊。 幸好,他事先知道这是高丽国的使节。 而李芳雨一身奇装异服,一见到他就主动上前行礼攀谈。 一口蹩脚的汉话,才让大明的礼部尚书周宗伯老爷子回过神儿来。 不过,他的态度可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啊。 对李芳雨礼让谦逊,客气的让李芳雨都有点浑身不自在,都有点摸不着东西南北了。 这叫什么事情嘛!明明人家大明的“外交部长”是个懂大局识大体的谦谦君子。 可是为什么那么多的高丽使节回去后把他说成是个要吃人的老虎了捏? 面都不给见,还说什么因为见不到礼部尚书大人,上次的使节出了个馊主意,当街拦轿子。 结果被打的屁滚尿流,还被送进了锦衣卫指挥所的大牢里。 要不是上下活动,使了大量的银子的话,恐怕就不能回到高丽了。 日了个日的,看来那些无能的高丽使节,就是把国家给的银子贪墨享受了,害怕无法回去交差,而编造出来的啊。 等老子回国后一定狠狠的参奏他们一本,这不是误国嘛! 他哪里知道礼部尚书周大人,是因为他的长相酷似大明的太子殿下朱标啊。 周宗伯是很为难的,老朱曾经有过旨意。 这些藩属小国,交给鸿胪寺就好,无须带到朝堂上来。 于是老周很是忠实的执行老朱的旨意。 但是他不知道老朱不想见高丽使节的真是原因。 老朱是熟读史书的,历次来使的朝贡贸易,都是中原王朝吃亏的。 他们这些藩属小国,能有什么好东西? 就带来一些所谓的土特产,就能每一次换取中原王朝皇帝的大量赏赐,每一次都是赚的钵满盆满的。 妈的,真当老子是冤大头啊。 老子现在执掌大明帝国,国家尚未完全一统,边境将士正在血战中。 有钱给我大明的将士花用也比给你们这些养不熟的狼崽子强啊。 谁统一中原王朝,你们就向谁效忠,毫无节操,毫无下限。 元朝的时候,你们当孙子,老子一占据中原,登高御极,你们又来舔屁股。 老子手里穷的叮当烂响,一条裤子恨不得都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在三年的,哪里有多余的钱财赏赐给你们? 想见老子,等着吧...... 第423章 一波三折面君路(下) 周宗伯很是为难啊,老朱的命令他不得不遵守。 或许是爱屋及乌吧,作为太子朱标的人,礼部尚书周宗伯决定,铤而走险。 把李芳雨引荐给太子殿下朱标。 如果李芳雨能够获得太子殿下的友谊,那么就是你们老朱家爷俩的事情,跟咱老周是没关系的。 如果你李芳雨没有能够结交太子殿下,那也是你造化的问题,跟咱老周也没关系。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太极推手一玩,就把球踢给太子朱标了。 不过朱标对李芳雨这个中国通,很感兴趣。 他自幼被老朱教导,成为太子后更是勤于朝政。 老朱曾经教导过他,要把目光放诸四海。 为君王者,不能局限于一隅一域,要有胸怀四方天下的大志。 他对于大明周边的国度,也有所了解,可是要说到真真正正的了解,还是做不到的。 毕竟没有身临其境,没有感受风土民情,他所知道的一切,只不过是太子府少詹事们,提供的案牍文件罢了。 这次周宗伯把高丽使节李芳雨推介给他,无疑给了他一个了解域外番邦属国的机会。 两人是一见如故,当然这是表面现象。 一个是抱着学习的态度,不耻下问;一个抱着小心思是曲意逢迎。 好吧,太子朱标通过李芳雨的口,了解了高丽这个国度的情况; 而李芳雨也通过太子朱标的手,进入了今日之大明国宴的机会。 这是一次跟大明皇帝陛下面对面交流的机会,李芳雨这次准备的很是充足,他知道不能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说不定,这次机会,就能够完成自己的这次使命。 让高丽国免除大明的兵峰之苦。 老朱对儿子的爱,虽然跟孙子没法比,但是朱标可是他的不二法定继承人。 这点小小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就是一个高丽的使节吗,见也就见了。 下不为例,要是在想让老子放血给你们,让你们吃个肚儿圆,老子还得干生闷气,这样的机会是不会再有了。 李芳雨很是感激大明的皇太子朱标,他相信有了今次的接触,跟大明皇太子殿下结下的深厚友谊,就算是自己回到高丽国内,那也是得立马受到重用的。 要知道自己结交的可是大明帝国的继承人,皇太子殿下。 想到此,他心里就美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就差朗格里格朗的唱上一曲儿了。 国书和大王的亲笔信,已经通过皇太子殿下转交给大明的皇帝陛下了。 刚才看皇太子殿下跟自己遥遥举杯相邀的架势,他知道大事成矣! 这次真是不虚此行。 眼下可是大明帝国的国宴啊,能够来参加者,皆为大明朝堂的顶级人物,那么意味着自己岂不是也算是进入了顶级贵族行列? 啊哈,回国后,不怕大王和朝堂那些人不重用自己,自己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或许说的就是此刻的高丽使节李芳雨同志。 郑长生纳闷了,这家伙自己个儿偷着乐什么呢? 看高兴的劲儿,比当年郑狗蛋捅马蜂窝都要乐呵!~ “自卑、虚伪又自大的高丽棒子!”郑长生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王德用脚步匆匆的从大殿外走了进来:“启禀皇上,日本国使节宫本二郎,在宫门外递上国书,吵嚷着要见陛下。 还口口声声的说不公平,为什么高丽国的使节,可以面见陛下,而他们却不能。” 老朱的脸色变了一下,不过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看了一眼高丽使节李芳雨,放下手中的酒杯:“算了,让他进来吧!既然是国之使节,那就以礼待之。” 李芳雨被老朱冷冷的眼神刺了一下,心中顿时菊花一紧,没来由的心中一阵慌张。 额,大明的皇帝陛下果真是君威无边,吓的他小心脏都噗通噗通的乱跳不已。 不过他对日本国的这个宫本二郎愤恨起来,奶奶的,老子费尽心机,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这里。 你狗日的捡现成的吃,还用公平二字,用作你面见大明皇帝陛下的理由。 其心何其腌臜,他都有一种冲动,想要一脚踢死这个该死的宫本二郎了。 郑长生也是一愣,鹅考,今天有好戏看了。 上次胡惟庸伏诛,可是有这该死的小日本国参与进来的。 三千倭寇的脑袋都把大将军沐英的刀都砍卷刃了。 一看情况不对的小日本,竟然撇的干干净净,说是日本国的海盗,跟他们没有关系。 好吧,老朱是暂时不想多起纷争,国内的局势需要安抚,外面还有北元余孽需要征讨。 可是现在你狗日的好死不死的又凑过来,就不怕老朱发飙? 郑长生猛地一口干掉杯中酒,气呼呼的放在桌子上。 对于小日本,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这可是在南京,在大明洪武朝的帝都。 想起来南京这两个字,他心头就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悲愤。 伺候酒水的小太监,叫小几子。 他是大太监王德用的干儿子。 宫中的太监由于断了子孙根,无法生养。 但是他们也是人啊,也需要从心里上感受到子孙满堂的快感。 是以,这种收干儿子,干孙子的陋习在皇宫中的太监这一群体中很是盛行。 这也为后来的太监这一群体当权干政埋下了伏笔。 他们一旦认下义子干儿,拜了义父后,那就是一体同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共同进退的。 小几子是认识郑长生的。 这是干爹王德用都要巴结讨好的人,他可不能得罪慢待了。 看郑长生一口干掉杯中酒,他立马就过来给郑长生把酒杯满上。 可是一扭头,发现小郑大人,为何满面愤怒之色? 可把他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他伺候不周,哪里得罪了小郑大人呢。 慌忙跪倒赔笑:“小郑大人,小子手脚迟钝,慢待了您,可不要放在心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额,郑长生楞了一下,这都是哪跟哪儿嘛! 老子连生个闷气都不行了? 第424章 当着矬人不说短话 日本这一个国度相传是秦人徐福率领五百童男五百童女,东渡为始皇帝寻找长生不老药而始创。 当然这是传说。 可是到了汉朝时期开始就称呼日本为“倭”,但没有具体史证。 而中国最早在《魏志?倭人传》中有记载,当时的魏国皇帝曹睿册封日本邪马台国的君主“卑弥呼”为“亲魏倭王”,并赐予了“汉倭奴国王”的金印(该金印现在仍保存在日本福冈的美术馆中)。 之后,日本开始自称“倭国”或“大倭”,而“倭国”或“大倭”的读音则沿用“邪马台”的读音,读为“yamato”。 大约在公元7世纪末期(中国唐朝时期),日本的皇室根据中国和日本的地理位置,认为“以中国为中心看,日本位于东方,即日出的地方”,更改国号为“日本”,用于对外(主要是对中国)的交流。 在中国民间曾称呼日本“扶桑”、“东瀛”或者“倭国”。 宫本二郎作为日本国的使节,他也是千方百计的想要见到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 可是这家伙的脑子明显没有高丽使节李芳雨好的好使。 这厮自从来到大明后就一直的待在鸿胪寺,苦苦等待老朱的召见。 可是等来等去,始终是不见音信。 大明的官员很是不耐烦这个小个子的家伙。 中国人奉行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可是这家伙长的难看也就算了,还他娘的留了一个月代头。 这就让人不喜了。 话说这月代头虽然不被大明人所接受,但是可是日本国内武士所崇尚的。 据说月代头指的是古代日本武士所梳的头型,因为战争搏杀中,头发往往会因各种原因而散落,这时头顶中前部的那些头发便会遮住脸面,挡住视线,影响战斗。 由于其效果明显,武士便纷纷效仿,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不成文的传统。 不过这种剃发也只限于武士阶层。 至于说没有剃的,那也属于个别例外或者是并不要亲临战阵的指挥人员。 宫本二郎既然留了月代头,那就说明他是一个武士。 郑长生纳闷了,靠,用武士充当使节,这也只有小日本这种狼子野心过度的人才干出来的事情吧? 自古以来,武人政治都好不了,只有文人治国,武将安邦方为正塑。 这个时候的小日本应该是南北朝时期吧,国内的政局不稳,两国交战频频,民不聊生的。 也不知道这个宫本二郎是代表哪一方的势力呢? 大明作为宗主国,像日本和高丽这样深受其影响的小藩属国,是需要大明的承认和支持的。 离开了大明他们还真玩不转。 宫本二郎身后还跟着两名轻纱遮面的女子,穿着木屐,踏着小碎步,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跟的上宫本的脚步的。 从皇宫大门走到这里,也没累死她们。 郑长生深深的为这两名女子赞叹起来,都说日本女人耐盘,还真不假。 尽管她们香汗淋漓,呼呼带喘,可是愣是跟上来了。 宫本二郎和这两名日本女子一进大殿,老朱顿时笑出声儿来了。 哎哟喂!这日本国使者怎么这副熊德行? 真他娘的好笑。 皇太孙朱允炆笑的是前仰后合,最后趴在老朱的腿上:“皇爷爷,这矮矬子是日国使节?一国之使节都这副德行,岂不是说他们整个国家的人都是这鸟样子? 真是太可乐了,可笑死人家了。” 老朱强自忍着不再笑:“允炆呐,怎么能当着矬子说短话呢?这不好,可不能嘲笑人家的短处知道不?” 朱允炆终于坐正了身子,小脸一脸认真的使劲点点头:“知道了皇爷爷,以后人家再也不说倭国人是矮子了。” “噗呲”,郑长生都被这祖孙两人一唱一和的如同相声表演一样的对话给逗乐了。 宫本二郎脸色变了变,可是没敢发作。 他能够被选为使节,可是会汉话的,老朱和小朱这对祖孙的表现和话语他是一字不差的听在耳中的。 他很想发飙,很想拔刀,这是侮辱,这是对我大日本国的鄙视。 可是一摸腰,额,长短刀都被宫门禁卫给没收了。 见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不管你是谁,都带把武器下了。 万一要是行刺怎么办? 看宫本二郎摸腰,郑长生知道这狗日的想翻脸,要拔刀。 麻蛋,在我大明国宴上还敢如此动作,真是找死呢。 小几子都要吓尿了,额,小郑大人这怒气愈发重了,看来还真是自己伺候不周啊。 他当即双手抱住郑长生的脚,小声的哀求:“小郑大人,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人吧。” 呜呜咽咽的啜泣起来。 额,郑长生傻眼了,靠,老子只不过是对倭人发怒,你一个小太监这干嘛都往自己身上揽哟! “小几子,收声,把你的猫尿憋回去。老子不是生你的气知道不,你要是在如此作态,老子可真生气了。” 啊,小几子刚哭了半截,听郑长生如此发话。 愣是生生的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哦,神呐,感情小郑大人不是生自己的气啊。 真是杞人忧天啊这是。 弄清楚郑长生意图的小几子,擦干了眼泪,怒目而视的看着宫本二郎。 狗日的小矮子,就是你,害的老子在小郑大人面前丢人出丑。 狗一样的玩意,老子画个圈圈诅咒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宫本二郎,终于还是忍住了心头的不满,这里是大明国。 这里是大明国的京师,是大明国的朝堂中枢所在,又是隆重至极的国宴。 自己可是身负使命而来的,要是不能完成使命的话,只有破腹谢罪了。 想到这里,他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尊敬的大明帝国皇帝陛下,儿国日本使节,宫本二郎奉我天皇之命,特来觐见。 为此,我日本天皇陛下,准备了上好的长刀五百把,马匹三百匹,另外有我日本国绝色佳丽两名,奉献给我父国英明神武之皇帝陛下驾前。” 第425章 舞妓 额,不得不说这日本国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如此弹丸之国,这么多长刀和马匹都能武装一支力量,称王称霸了吧? 所有朝臣都不禁感慨。 日本国跟中原王朝的来往是最为密切的。 比陆上相连的高丽都要更频繁。 另外日国的制刀工艺虽然传承自中原王朝,可是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有日国的马,俗称东洋马,是比中原王朝的马更肥壮,耐久力更好一些的。 京中权贵们,都为了能够得到一匹来自东洋的马而感到自豪,为得到一把东洋刀而沾沾自喜。 大明的官员不了解日国隐藏在表面下的狼子野心,可是郑长生知晓啊。 奶奶的,小日本这个国度,向来是一头喂不熟的狼。 当他弱小的时候,就拼命的向你学习,哪怕当儿子,当孙子都在所不惜。 可是一旦他强大起来,那就是如虎兕出于匣啊! 狼子野心,从来未曾改变过。 后世的时候,侵略我大中华,给华夏人民造成的损失无法估算。 这血海深仇,使得郑长生,有点怒火攻心。 双手握的紧紧的,指甲都要抓进肉里了。 老朱收起了玩笑之心,说实话,他也是很震惊的。 日本国虽然他不甚了解,但是一想就知道了,大明随便拿出一个行省来,也能顶他们国土面积几倍出来。 这么多武器和战马的奉献,还让老朱有点占便宜了的感觉。 鸿胪寺的回礼清单他是看了的,瓷器、丝绸等一些在他眼里不值钱的玩意。 也不知道这些藩属小国为啥就偏偏喜欢这些。 吃不能吃,喝又不能喝,可是他们就是固执的,甚至有些偏执的喜欢。 好吧,伸手不打笑脸人。 老朱一挥手:“赐座!” 王德用使人搬来一张案几和坐垫给宫本二郎。 他的位置就在靠近高丽使节李芳雨的下垂手。 那两名轻纱遮面的女子则驻足高堂之上,没有动弹。 还真别说,小日本就这点好。 上下等级分明,没有上级的指令,她们就一直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这个时候,宫本二郎端起奉酒小太监斟满的酒杯向着老朱恭恭敬敬的举起:“大明皇帝陛下,下国小使宫本二郎恭祝大明千秋万代,恭贺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一扬脖给干了。 “额,好酒,大明的酒真乃仙酿也!” 老朱很鄙视的看了一眼,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心中不禁腹诽道。 “贵使,既然喜欢,那就多喝几杯。我大明什么都缺,唯独这酒是不缺的,尽管开怀畅饮就好。” “谢谢大明皇帝陛下,我天皇陛下奉献给您的绝色佳丽,不禁样貌俊美,而且舞技非凡!可否当面让他们展示一番?” “哦,”老朱来了兴趣了,说实话刚才周宗伯安排的大明宫廷舞乐,他也是经常看的,说句不好听的都已经看腻歪了。 乍然之间,欣赏一下异域风情,那也未尝不可啊。 就如同民间一句俗语有云:“白面馒头吃多了,偶尔吃一口窝头,那也是倍儿香的不是?” 老朱大手一挥:“好,诸位臣工,那就随咱一起观赏来自日国的舞妓的表演!” 周宗伯就是一咧嘴,所有的流程他都是掐着时间点算的,宴会多长时间,每个仪式需要用时多久,这就是经过严格的计算安排的。 该死的宫本二郎,这一来,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搅和了。 周总伯想掐死宫本的心都有了,嘴唇不断的哆嗦着,连胡子都撅起来了。 可是奈何皇上已经下旨,准许开始表演,他也只能是徒增奈何了。 宫本看老朱答应,心中高兴起来。 这两名女子一个叫野子,一个叫花子,都是从足利大人的舞姬里挑选出来的上乘佳品。 他都有点期待大明皇帝和大明的朝堂百官、勋贵们瞠目结舌,垂涎三尺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哼,这下子,让你们大明人,见识一下我们日本国的艺术。 让你们也了解一下,并不是你们那些化妆后穿着戏服,在高台上咿咿呀呀唱着听不明白的戏文的艺术才是真艺术。 随同这两名艺妓来的还有两名乐师,得到准允后他们来到大堂。 脱下鞋子,席地而坐,铿锵铿锵的弹奏起来。 额,有句俗话说家花不如野花香。 或许大明的勋贵和朝臣们,见惯了风花雪月,听惯了才子佳人、风流佳话的戏文。 猛然间一见到这别开生面的表演,顿时都提起神来,张开耳朵静静的倾听起来。 就连老朱,也感到这他娘的还真有点意思。 音乐声一响起,那两名叫做野子和花子的艺妓动了。 像是变魔术一般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来,刷的一声,两个人齐刷刷的把折扇打了开来。 身子随即扭动起来,两个肥臀晃来扭去,甚为诱人。 女子和服的前面是开放式的,后面背着个小枕头,熠熠生辉。 额,有那喜好女色的勋贵,看到这一幕,哈喇子差点流出来。 这他娘的果然是尤物啊! 看来,以后,他娘的得弄两个日本娘们玩玩啊,这也太有腔调了。 犹抱琵琶半遮面此为引诱之最高境界,急猴急的人才是最为粗鄙的,是一点情调都没有的。 两名女子极尽挑逗勾引之能事,可是蒙在脸上的面纱始终都没有撤去。 宫本二郎嫌弃奉酒小太监碍事,直接拿过酒坛子,自斟自饮起来。 日本国连吃的都费尽,更不用提用粮食去酿造酒了。 就连他们的天皇陛下和足利将军都喝的是寡淡无味的劣质酒。 就算是有商人从大明贩运过去一些好酒,那也轮不到他们这些人品尝。 都不够孝敬天皇和足利将军的。 这次可是逮着机会了,这等上好的美酒喝着,还观赏着平常只有足利将军才能欣赏道的舞妓表演。 真乃人间美事矣!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醉眼朦胧,有点飘飘然了。 这个时候,乐师一阵急促的拨弄弹弦,两名舞妓把身子猛然间齐齐的转了过去,正面朝着老朱。 宫本知道,最后的一步来了,她们要显露真容了。 这可是我日本国最好的舞妓了,妆容也是要求的极尽严格,容不得半点差错的。 他心中期待起来,这两个绝世佳丽,要是属于自己的就好了。 乐师经过一阵急促的弹奏,乍然间收声住音。 两名舞妓齐齐的一身扭动水蛇腰,然后一把拽下脸上的面纱。 “哇!”的一声,小家伙朱允炆张开小手一把搂住老朱的脖子大哭了起来。 “皇爷爷,鬼啊!” 第426章 奥特曼打小怪兽 婉儿深受郑长生的影响,多少个夜里郑长生为了获得佳人如受惊小兔兔般埋首胸前,紧张的抱紧他的恶趣味。 不知道讲述了多少鬼故事给婉儿听。 尤其是绘声绘色的讲述,就比如用嘴巴学那风吹破庙门的声音,就比如声情并茂的讲述厉鬼掏吃人心的画面。 每到这个时候,婉儿就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抱紧了郑长生。 毫无阻碍的肌肤相亲,坦诚相拥,是郑长生最为享受的时候。 而朱允炆又被深受鬼故事影响的婉儿教导,小家伙没少听讲。 尤其是郑长生讲的一段吊死鬼吃人的一幕,他完全照搬了日本艺妓的妆容去描绘。 小家伙耐不住好奇心,虽然感觉恐怖,可是还缠着婉儿把故事讲完。 不知道小家伙晚上做了多少噩梦,吓的有时候都光着脚跑到老朱的被窝里,紧紧的抱着爷爷的胳膊才能入睡。 没成想,今日里却见到了活生生的,师娘故事里的吊死鬼。 可把小家伙吓毁了。 朝堂上的大人们也没好多少,虽然他们也都是见识过这种妆容的,但是很明显来自岛国的两名女子的妆容实在是比中原女子骇人多了。 大殿上随着皇太孙朱允炆的一声惊呼,大殿外呼啦啦闯进来十几个金甲护卫,手中的长刀都亮出来了。 吓的野子和花子两名舞妓花容失色,立时就瘫软在地如一团烂泥一般。 宫本二郎可纳闷了,这啥情况啊? 为何刚才还好好的,这突然之间就这个样子了捏? 大明人真是没见过世面,这多好的妆容啊,多漂亮的舞妓啊,咋还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呢。 没品味,这是他下的断言。 老朱把朱允炆搂在怀里,不断的安抚着,好半天才算是安稳下来。 可是小家伙不敢睁开眼睛,害怕看到那两名舞妓惨白惨白的面庞,和那红艳艳的如同刚吃了人心的还滴着血的嘴唇。 老朱本来就对宫本二郎没有什么好感,这下可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来人,把妖妇拉下去!” 早就等待在一旁的金甲护卫,像拖死狗一般的把两个舞妓给拉出去了。 乐师吓到跪在地上,磕头如同捣蒜,又似小鸡吃米,都成了磕头虫了。 嘴里哇啦哇啦的叫嚷着也不知道说的啥玩意。 宫本二郎醉意阑珊,脸红扑扑的,看样子是没少喝。 他想不明白,真的是想不明白,为何大明皇帝和他身边的小家伙对如此角色的艺妓竟然是这般对待法。 借着酒意:“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此二女是我足利将军精挑细选出来献给您的,为何如此苛待她们? 莫非是对我家足利将军不满吗?” 靠,你耍威风也得看对面是谁啊。 你在岛国称王称霸都成,没人管你。 但是这是哪里? 大明帝国之皇城国宴大殿之上。 想要抖威风,很明显也是想瞎了心。 文武百官们,还犹自没有从刚才老朱突然发威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一个个都心有余悸的看着大殿上发生的一切。 郑长生拍案而起,这个时候趁着老朱发怒,怒气未消之际,还能顺手牵羊搂草打兔子一把。 宫本二两小酒一喝,晕乎乎的不知道王二哥贵姓了。 他还以为是在岛国呢,他们家的足利将军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敢不给他家将军的面子。 正在他准备拍桌子展现一下足利将军的威风的时候,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紧接着就看见一只大脚,带着风声,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想躲是来不及了,郑长生根本就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抬脚就是一家伙。 一声闷响,紧接着“嗷”的一声惨叫。 宫本二郎这下乐子大了,满脸桃花开啊,鼻梁骨都给踹折了。 整个儿脸上直接塌陷了一块,血就像是不要钱似的望外涌。 宫本脑子嗡嗡作响,作为一名武士,虽然乍然只见吃了亏,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吃痛之下,酒意消散,头脑清醒了过来。 他双手一按地,飞身跃起,就想要动手。 可是突然之间醒悟过来了,额,天照大神啊,我这是在做什么? 这里可是大明皇帝陛下的面前,这下可完蛋了。 自己的使命看来要泡汤了啊,足利将军对这次之行是抱着极大的期望的。 只希望大明的皇帝陛下给他一个加封,有了名义上的正统,就能一呼百应,就能一统南北。 自己现在这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进水了,竟然当着大明皇帝陛下的面失态。 他的突然起身,可是把郑长生吓了一跳。 日,这狗日的要真是反抗的话,凭借他的三脚猫的功夫还真不是人家的对手。 赖好歹这家伙也是一个武士啊,想到日国战乱不断的,身为一名武士那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 自己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可是碍于面子,自己都已经动手了,看人家反抗,就吓尿了,就蔫了,这有损个人声望和大明的军威啊。 硬着头皮,咬着牙,狠狠的又使出一记左右勾拳。 可是让郑长生纳闷的是,宫本二郎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尽管面目扭曲道变态状了,双全握的手上的青筋都暴跳起来了。 但是就硬生生的站在那里,等着他揍,没有还手。 额,狗日的,管你想啥呢。 谁让你吓坏了皇太孙呢? 老子揍你也是白揍,老子这是替皇太孙揍的。 要知道如果给你狗日的按一个惊扰圣驾的罪名,那是要看脑袋的哦。 老子揍你还算是替你解围了呢,你他娘的就心里偷着乐去吧。 惊扰圣驾是死罪,不过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这是大中华礼仪之邦的风范。 况且两国还没有交恶,并没有开战,宣布成为敌对国家。 郑长生就是给自己找一个揍宫本的理由罢了。 此刻的宫本就像是一个人形拳靶,站在那里等着郑长生揍。 郑长生当然不客气了,刺拳、勾拳、摆拳、转身鞭拳,拳拳到肉,肉响啪啪。 脚下也没闲着,揍几拳,就鞭腿奔过去。 拳打脚踢,一顿暴揍,边打边嘴里嘟囔着:“麻蛋,老子打死你个狗日的,老子要打的连奥特曼都救不了你。” 郑长生一米七五的个头,宫本一米五左右。 还真他娘的有奥特曼打小怪兽的意思。 宫本二郎抗击打能力还算是可以,当然别看郑长生拳打脚踢很是花哨,但是没多少力道,毕竟他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空有花架子罢了。 宫本强忍着疼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脸都被揍的肿成猪头了,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尽管眼睛只有一条缝,可是他依旧判断出来,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是一个伯爵。 大明勋贵的服饰他还是认得的。 尽管可能牙齿都被打松动了,可是仍旧忍着疼嘴里含糊不清的问曰:“敢问天朝上国伯爷,何为奥特曼?” 郑长生气乐了都,“奥特曼不是你们天照大神的保护者吗!额,给你丫的说这干嘛,我去你娘的!” 狠狠的一记重拳,这下郑长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了。 重重的轰在宫本的太阳穴上。 宫本仰面朝天的摔倒在地,这一拳打的很过瘾。 郑长生揉着发痛的拳头,“靠,手都打破了。” 宫本在失去意识以前,脑子里回想着一句话:“奥特曼是天照大神的保护者,我要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足利大人。 奥特曼,一定要找到他。” 第427章 永和伯的拳头 老夫子宋濂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起身:“皇上,日本国使节虽然失礼在先,可是永和伯爷也教训过了。 臣建议,把此獠逐出我大明,永世不得再来,并具文日国之主严惩之,方显我大明天朝上国之无上的气量和威严。” 儒家讲究中庸仁和之道,讲究事不做绝,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老夫子宋濂的这个提议,可以说把这种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后世来说两国之外交,讲究的是平等互利。 外交人员是有豁免权的,可是这个时候是大明哦!对于宫本这等人尤其是来自岛国之人,郑长生可不这么以为。 “宋夫子,小子不这么以为。你以为就把他驱逐就算了吗?具文日国主惩罚之?恐怕回国之后他会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也说不定。 以在下之愚见,打断狗腿,在责罚日国奉上白银五万两赎罪之。 这样方能显现出我大明之天威。 至于夫子所言之气量,那是对待人的,可是此燎猪狗不如之人,怎配的上我大明之谦谦君子之礼数待?” 宋濂读了一辈子四书五经,儒家的思想都已经扎根在他的骨髓里了。 他认为再也没有比这种方式处理宫本更合适的了,但是郑长生的抢白言之凿凿的反驳了他的观点。 老夫子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跟开了个染坊似的。 好半天,宋濂手捻须髯:“永和伯难道就不怕挑动两国之关系,到最后兵戎相见吗?我大明正在对外用兵,虽然占据上风,但是也不可能平白的在增加一个敌人不是?” 哦,原来老夫子考虑的是这。 郑长生微微一躬身:“老夫子多虑矣!区区弹丸之地的小国,怎么可能是我泱泱大明之对手。 再说了,恐怕您老还不了解日本这个国家。 此时他们国内还一团糟呢,南北朝并立,两个政府,两个口舌。这宫本是北朝足利氏麾下之人,他们这个时候来我大明,必是有所求。 在下猜测,最大的所求乃是我大明皇帝的恩封罢了。 有了天朝上国的封印,他们可以得到一个名义上的大利,借此名义振臂高呼,聚拢人心。 是以,在下才敢有此一提议。” 老朱听着大殿上老夫子和郑长生的一问一答,心里暗暗的赞叹。 老夫子宋濂处事儿四平八稳,一切都是求稳,可是大局观不足。 倒是郑雨浓这小皮猴子,思虑比较符合他的想法。 全天下老子最大,他娘的,还在乎你这小小的岛国。 真惹急了老子,大兵过处,给你寸草不生。 在老子的大殿上公然想要发飙,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 你们的什么后小松天皇又长了几个脑袋? 狗日的足利氏又够老子几刀砍的? 老子手中三尺青峰过处,任你三头六臂又如何。 另外他最是惊讶和叹服的是郑长生对于日国现在情况的了解。 不说了如指掌吧,那也是八九不离十。 他可是亲手派了秘谍跟随商船去了日国的,派的正是郑长生的结拜兄弟王三石和胡大壮那一组人。 对于日国的情况的掌控,恐怕还没有谁比他更了解的了。 他惊讶的是胡大壮那组传递消息的人一上岸,就把情报交给接应的人了。 然后接应的人是用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马不停蹄送来他手上的。 中途并无情报外泄的可能,可是郑长生一个天天在京师里,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人,他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他能掐会算?又或者这小子私下里安排了密探进入日国搜罗情报? 可是为什么不给自己汇报,干嘛要偷摸的干? 一系列的疑问,使得老朱心痒难耐起来,他很想搞清楚郑长生是如何得知的。 “就按雨浓说的做吧,来人,拉出去,莫得玷污了眼睛。” 老朱一挥手,金甲护卫,拖起来宫本就走。 把高丽使节李芳雨,可吓的够呛。 中原王朝,向来是礼仪之邦,以德服人的。 可是今天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一个年轻的三等伯爷,上去一顿暴揍,把日本国使者打的倒地昏厥不醒。 就这还不算毕,建议皇上要打断腿,责令母国派人拿银子赎罪领人。 天啦噜,这还是自己深受教育的汉文化熏陶出来的宗主国的人吗? 这行事作风怎的如此粗鲁无礼? 看来父亲跟自己说的只有武力才是一个男人挺直了腰杆子说话的根本,这一点都不假啊。 原本他在国内是属于高丽王的近臣,对于父亲的武人干政,他很是鄙视。 因为他从小受到的就是忠君爱国的儒家思想。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深深的刺激了他的心。 一国之强大,不是靠嘴皮子,不是靠之乎者也吹嘘出来的,那是实打实的靠拳头打出来的。 他都有点佩服他的老爹李成桂了。 一个人的内心的转变,往往只有那么一瞬间,也只是通过某一件事情的刺激。 这件事情,对李芳雨的刺激可不算小。 但是有另一件更刺激他心脏的,就是郑长生。 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啊,上一次的高丽使节回国总结的时候,大明目前朝堂上的大人物都列出一个详细名单的。 包括喜好、习惯等。 可是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怎么大明的朝堂上又多出来一个永和伯出来啊? 看这个年轻的永和伯在大明皇帝陛下面前的受宠程度,都比那些老牌的勋贵受重视啊。 当着满大殿文武百官的面,当着大明皇帝的面,痛揍一国之使节以至晕厥,还要痛打落水狗敲诈其母国一番。 这人的手腕何其强硬,比朝堂上的那些整天一副温和做派的大人物,可是强硬的不是一两个等量级的啊。 他在脑海里总结了一下,大明这些高居庙堂上的人,可以说是鸽派,那这个永和伯绝对的可以称之为鹰派了。 脾气如此暴躁,一言不合就开打,这谁扛的住啊。 不行,明日里,一定要备上厚礼,上门结交一番方可啊。 以后要是大明朝廷再有涉及到我们高丽的政策时,他只要不站出来反对,就凭借目前自己在大明重金收买的喉舌,肯定是对高丽大大有利的。 他此刻看郑长生的眼神都不对了,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抹精光。 郑长生还不知道,他的这顿拳头是打倒一个,吓服一个。 第428章 释疑 老朱在国宴结束之后把郑长生单独留了下来,就连缠人的朱允炆都被老朱示意王德用带走。 空荡荡的大殿里,人去屋空。 轻轻的咳嗽一下,都带着回音。 郑长生有点摸不清老朱的脉了,干嘛呀这是! 脸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了,这友谊的小船咋说翻就能翻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没有控制住情绪,暴揍了一顿小日本? 不会啊,老朱刚才不是听赞同自己意见的吗? 那干嘛现在这副脸孔啊! 老朱一直盯着郑长生看,都要把郑长生看毛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起来。 终于,老朱开腔了:“说说吧,你是怎么得知日本国内现状的?” 鹅考,原来老朱在为这个啊。 突然,他心里一阵的揪心。 看老朱这意思,他也是知道日本国现在情况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发问。 老朱肯定是派人了解了日本的现状,才会发现他了解的跟自己说的是一样的。 他突然想到了王三石和胡大壮两个结拜的兄长来,莫不是他们被老朱派去日本国了吧。 以他的权限在锦衣卫秘谍司都打探不到,他们两个人的具体行踪。 要知道,国内锦衣秘谍的分布和潜伏情况,他的权限是足够知道的。 但是却没有查到,那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是被老朱派往国外了。 “额,皇上,臣之所以知道目前日本国内的情况是源于我的舅舅。 您也知道,他有着一支船队,南洋、东洋的都有商贸往来。 再一次闲谈中,小子的舅父告知我说,他几年前就把东洋的生意停了,把船队抽调到南洋方面去。 那小子就不解发问,他说东洋日本国内南北对立,近些年矛盾频频,冲突不断。 偶尔还会有大规模的战争发生,对于商贸来说,不是一个安全的去处。 是以,我才知道。” 郑长生心里暗暗的打鼓啊,也不知道这个解释会不会让老朱满意。 老朱哈哈一笑,走上前来拍了拍郑长生的肩头:“你今天的表现不错,很是给咱长脸。那个叫什么来着,宫本是吧,估计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日,老朱这是闹哪样? 顾左右而言他,突然之间岔开话题,对刚才的问题再也不提了。 郑长生尴尬的嘿嘿一笑:“皇上,您可不知道,自打那小日本一进来,臣就心里不舒服。 而且,还敢惊扰了皇太孙,臣不教训他一下,他更不知道怎么做人了。” 既然你不提,那咱也不说。 不过他敢肯定的一点是,老朱心头的疑虑肯定是打消了的。 自己舅舅李秀峰的船队行南走北,生意做的很是大,这老朱是知道的。 况且李秀峰还真给他说过关于日本国的事情。 当时他还劝舅舅来的,说是日本国有战争危机,但是有危机的同时也是巨大的商机啊。 日本国内的物资紧缺,可是却偏偏盛产白银,利用汇率的不同,赚取日本国的巨额财富,这是一个很好的生意渠道啊。 但是舅舅李秀峰不想拿自己家船队人员的生命冒险,就果断的撤回商船。 看到舅舅李秀峰坚持,郑长生也没有多说什么。 额,现在想来,自己和舅舅的这一番谈话还真是救了他的命了。 老朱多疑,这是举世公认的,史书都有哦记载。 要是他疑心自己背着他另外搞一套的话,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日,看来以后还是得谨言慎行啊。 虽然自己有着比这个时代的人多的知识储备和超远的见地,但是也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啊。 老朱刚才的脸色真是他娘的吓人! “雨浓啊,这过了年有何打算不妨说来听听?”老朱恢复了温和之态。 “皇上,雨花特区......” 还没等他说完,老朱一挥手:“雨花特区我让汪广洋接手了,你不用操心。另外那个尽忠职守的救济署的署长梅长图,咱也给他提拔重用,在汪广洋的手下听命任职。” 额,老朱考虑的比自己长远啊,连梅长图都给安排了工作,这等施恩的手段玩的可谓是炉火纯青。 梅长图几乎是毁家纾难了,拿自己家的粮食接济灾民。 此等忠君爱国之高义之人,如果不加以笼络安置的话,恐怕还真的会凉了人心。 “额,那臣就安心的教书育人了,尽量把我郑家先祖之科学一脉发扬光大。培养出更多的人才来,为大明效忠,为皇上效忠。” “呵呵,这个是必须的,但是这是一个长远的事情,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想看到这批孩子成才,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是不行的。” “嗯,皇上所虑甚是。所以臣决定就住在书院里了,不把人才培养出来就不出书院的大门。” “哈哈,有此雄心壮志,咱很是欣慰。但是你可不能这样做,把你这样一个人才就这么放在书院,一放就是十余年,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刘伯温说的好啊,你这小子就是一个砸不烂捣不碎的铜豌豆,滑头的很。” 郑长生一咧嘴,鹅考,刘老头还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实在是难以想象。 自己跟他的交集并不多啊! “刘大人过奖了,即便臣是一个铜豌豆,可是也架不住皇上您的钢铁铜锤啊。” 老朱慢慢的走到大殿中央的龙椅上,坐了下来:“他还说了,你是一个不挤不出油的胡麻籽。 要是不给你抽上一鞭子,不使劲的挤压你,你是不会主动的替咱分忧解难的。 不知道,刘大人分析的可对呢?” 鹅考,不带这样逗闷子的好不? 郑长生嘿嘿一笑:“皇上,这话怎么说的,臣只不过是年幼不堪担当大任罢了。怎么会不给皇上分忧呢。 如果皇上有什么需要臣做的,臣定当竭尽全力的去完成。” 靠,该死的刘老头,你这是给咱下眼药啊。 常言道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 你干嘛什么都说的这么透彻呢?而且还是当着老朱的面说的,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话赶话的,郑长生为了摆脱尴尬,为了向老朱表示忠心,只好拍着胸脯表态。 “好,咱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现在就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去办......” 额,老朱你也太会顺杆爬了吧? 第429章 会晃点人的老朱 “皇上有差事交办,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果真如此?如果咱让你办的是你不愿意干的事情呢?” 靠,老朱何意?郑长生心头疑问顿起。 不过这个时候可来不得半点犹豫:“皇上的差事,在臣心中天大无比,无论什么臣都会尽心尽力去办。” 老朱这不是在试探自己吧?嘿嘿!小伎俩,这个时候不表表忠心怎么显得“君臣知遇”这四个字的意义重大呢? “哎!”老朱长叹一声,无力的扶着龙椅把手,慢慢的躺卧了下来。 嗯?老朱此刻面呈痛苦之色,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一副心力憔悴的样子,看似极为疲惫。 “下面的声音,你或许也听过不少。都说咱心狠手辣,狡兔死、走狗烹!是也不是?” 哇日,老朱这是要给自己挖坑不成?怎的突兀间问起这事儿来了呢? 朝野上下是有不少关于老朱的传闻,就包括后世的流传都没少演绎老朱硬起手腕诛杀开国功臣的事情。 说他狡兔死走狗烹都有点轻了,估计这是下面的密探上报的时候,用词经过粉饰后的结果。 老朱身居高位,想要听到下面真实的呼声是有点不太容易。 尽管他什么都知道,但是未必全知道,就拿关于流传的他诛杀功臣一事,那说的言语恶毒的多了。 “额,皇上难道是在为此事担忧?在臣看来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疥癣之疾罢了。 民间言论皇上不足为虑,不是有方孝孺执掌之大明文宣部吗? 大明新闻周刊,我看这个计划要提前了。 俗话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老百姓之所以会妄加揣测圣上的意图,那是他们不了解事实的真相。 他们一旦知道了皇上处罚和诛杀的只不过是一群,依仗皇恩和权势违法乱纪之徒的话,他们只会对皇上更加敬仰和信服。 臣建议,年后朝廷开衙署理公务的时候,就抓紧做好宣传之工作。 新闻周刊要把朝廷的最近大事和各种决议,当然不涉及机密的,公之于众。 让老百姓们知道,皇上整日都在为了给他们谋取福利,为了让他们的生活过的更好,而夙夜忧思,为了让国家安宁为了统一华夏而殚精竭虑。 要想防止百姓们的非议,堵不如疏,而新闻周刊这一个代替皇上说话的喉舌,一定要好好的利用好才是啊。” “嗯,王德用,传旨,着方孝孺年后尽快办理此事!” “是,皇上!”王德用答应一声,下去传旨老朱口谕去了。 “皇上,如果没有什么事儿的话,臣这就告退了。臣之母亲和妻子现在还等着臣回去呢!” 靠,原来老朱烦恼的就是这件事情,这不是好解决的很吗? 没有见识过铺天盖地、众口一词舆论的古代人,怎么会了解文宣机构的厉害。 都说口诛笔伐,这文人的口笔真要是用好了,那可是堪比十万枕戈待旦的大军啊。 老朱并未搭理他,而是自顾自的:“哎!咱诛杀胡惟庸、郭恒之流,实在是他们辜负咱的圣恩,让咱伤心了。 伤大心了,一个要造反,一个要掏空咱的钱袋子。 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有咱诛杀那么多的贪官污吏,为此不惜使用严刑峻法,剥皮充草都用上了。 可是还是不能制止他们的贪婪欲望,你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们是当年跟着咱打下了这大明的万里河山,可是咱也没亏待他们啊。 给他们荣华富贵,给他们锦衣玉食,给他们功名利禄。 咱自问,没有哪里对不起他们,可是他们却如此的回报咱,痛心疾首啊,痛心疾首!” 老朱突然猛然间坐了起来,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龙书案。 靠,老朱今天也没喝多啊,这是要搞么子? 当着自己的面为何如此的袒露胸襟,这话谁能想象的到是出自他的口? 老朱的形象向来是以果敢英明、铁血手腕、眼里不揉沙子’而示人的。 可是此刻的老朱,就像是一个久在深闺的怨妇,不停的发着牢骚,以至于失态的地步了。 日了,老朱不会把自己灭口吧? 自己见识到了皇上如此“不堪”的一面,这可实在是太骇人了啊。 “雨浓,你说,咱有哪里对不起他们,他们为何要这样对待咱?”老朱突然暴喝一嗓子,向郑长生发问起来。 郑长生躬身给老朱施礼:“皇上息怒!气坏了身子可是自己个儿的,您可不能轻易动怒啊。 臣想知道,为何皇上会如此的感慨! 难不成还有人,走了胡惟庸、郭恒之流的老路不成? 那锦衣卫这些密探是干什么吃的?当初臣就教导过他们,他们的第一职责就是:一切为了皇上,为了皇上的一切。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让皇上如此心忧,实在是有辱锦衣卫这三个字。他们都该以死谢罪!” 郑长生慷慨激昂,一副愤慨不已的样子。 老朱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话太他娘的煽情了。 好多年没有听到如此让人感人肺腑的话语了,郑雨浓真乃忠臣也! 老朱一咕噜,从龙椅上爬了起来,激动的走上前来。 双手搀扶着郑长生:“雨浓,好,这话说的好。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忠心可鉴,传旨,着加封郑长生为杭州宣抚使,暂代杭州知府,署理一切杭州政务。” 我擦,擦了个擦的。 老朱这是要搞什么哦!老子只不过是拍拍马屁,表表忠心罢了。 这马屁明显拍大了啊!把自己都拍出京都去了。 郑长生面色一滞:“额,皇上,臣......” 老朱眼眶都有点湿润了,轻轻的拍了拍郑长生的手:“雨浓啊,咱知道你的心了,下面表忠心的客套话就不用说了。 来,来,来,咱给你看一份折子。” 我去,老朱你咋就那么自作多情捏?你咋就知道老子就是表忠心而不是推辞的话呢。 这找谁说理去?雨花书院还一堆事儿等着老子去干呢,你这个时候把老子给撵出京师,发配到杭州去当知府,亏你想的出来? 刚还在说呢,千年大计,教育为本,还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还以为让老子安安心心的在书院教书育人呢。 要想改变大明目前之局面,手里没有可用的人才,怎么行?老子真心的是不想去啊。 郑长生现在心里苦的一批,尽管百般的不想去,百般的想要从这个任命中脱身出来,可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 老朱看样子是心意已决了,估计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下的决断。 肯定早就有此打算了。 可是还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之前见到自己一点都不提?老谋深算啊老谋深算。 想要咱给你办事,你就明说不就完了吗?何必绕这么大一圈子。 还装着掉眼泪,还当着老子的面袒露胸襟。 哎,真是不得不佩服古人的一句话啊,姜还真他娘的是老的辣,老朱的辣,简直是比变态辣都要辣,辣的呛眼睛。 额,好吧,自己是真的流泪了,尽管是刚才装出来的。 老朱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绕圈子里去了,尽管此刻郑长生已经窥破老朱的小心思,可是他更好奇的是,为何老朱要这么做? 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老朱花费这么大的心思来晃点自己? 第430章 烫手山芋 两份折子,一个是杭州知府林云庆的告病养老折,一个是他弹劾致士宰相李善长侵吞百姓土地违法乱纪折。 日,郑长生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烫手的山芋拿在手中的滋味可不那么好受。 奏折中言辞凿凿的说,李善长蒙皇恩浩荡,在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杭州府养老,可是他不思皇恩,辜负圣意。 指使其家奴,当街行凶致人死命,另还巧取豪夺侵占大量的平民田亩,足有上千顷。 地方官府不但不敢管,还处处的为他遮掩庇护! 就连他这个杭州知府想管都无从下手,人证物证皆无,他曾亲自想上门见李善长。 可是连门都没进去,就被其家奴院公给拦住了。 他几次上折子给朝廷,可是都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杳无音讯。 额,这就事情大了。 郑长生隐隐的感觉到,这将会是引动大明官场地震的爆发点。 李善长的手伸的也太长了吧?朝堂中人竟然还有人替他打掩护,蒙蔽老朱。 这无异于是拂了老朱的逆鳞啊! 老朱最忌讳的就是上下勾结,沆瀣一气。 如果单单就李善长侵吞农田一事或许老朱根本就不会介意,就算是家奴行凶致人死亡一事,老朱也会网开一面的, 毕竟李善长的功绩在那放着呢。 可是朝中的黑手为其上下遮掩,这就要不得了。 老朱的想法很简单,可以给你荣华富贵,可以给你无上的尊荣,也可以给你钱财美色。 但是唯一不给你的就是权力。 为什么老朱会有意无意的说错李善长的年龄?这个时候没有六十岁退休一说,一旦当了官,除非是自己不愿意干了,或者是犯事儿了被拿问的。 一般都是干到老的。 也就是说,你一旦当了官,只要不出事,那就可以一辈子干下去。 但是老朱心中还是很忌惮李善长的,淮西勋贵皆以其为首。 这长此以往下去,他都不敢想了。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这个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好在李善长也是个识趣的人,老奸巨猾的,岂能看不出老朱的意图? 他倒也爽快,倒也光棍。 直接上折子请辞,老朱明面上是百般挽留,可是心中着实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才有了给李善长在杭州府赐下一座大宅子,另外良田钱财赏赐无数,供其养老。 好死不死的你好好的养老不就行了吗?为何还要卷入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呢? 就连朝堂上的那些人,都为其遮掩。 这不是给自己引雷吗? 擦了个擦的。郑长生偷眼观瞧老朱,只见老朱的面色阴沉。 他心里更是阴沉的一批,老朱交给自己这么大一个烫手的山芋,他到底是何意图? 这次杭州府一旦成行的话,那势必自己就成了整个淮西勋贵的公敌了。 胡惟庸的时候,由于证据确凿,他通北元,通倭寇的书信都查出来了,弄死他别人没什么说的。 可是这次可是李善长,别看李善长虽然致士了,但是他的影响力想要在短时间内消除,那是不可能的。 几十年了,朝堂上下,文武百官究竟有多少人是他的门生故旧,又有多少人唯他马首是瞻,恐怕老朱心里也没底吧? 这就是一笔糊涂账。 动这样的一个人,岂能是说下手就下手的? 这不老朱都感到为难了吗? 交给自己,自己能怎么办? 弄不好这是要跟整个朝堂为敌的啊,这样一来自己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甚至比老朱都要孤家寡人。 孤臣?这个词几乎就是一瞬间,在他脑海里闪过。 太尼玛可怕了,一个年轻的没有任何根基的人,硬抗整个淮西勋贵,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嘛? 郑长生心里突突的打鼓,老朱啊老朱,你这次可给老子安排一个好差事。 他一脸苦逼的样子,是老朱预料到的。 “雨浓啊,何故如此作态?难道你也惧怕权贵,难道你也想知难而退了吗?” 额,老朱的话里用了个“也”字,这说明在自己之前还有其他人被老朱面授机宜。 不过貌似老朱失策了,对方很明显没有答应的老朱的这个任务。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郑长生心里可是狠狠地慰问了一下那人的祖宗十八代女眷们。 你要是领受了老朱的任务,哪里还会有老子如今的难堪之境遇? “额,皇上,臣倍感此事之重大,臣势单力孤而且年纪又轻,恐怕扛不起这如山的重负啊!” 郑长生还真是想要撂挑子了,日了,在大明洪武朝,跟整个淮西勋贵为敌,这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人,都不会干。 连老朱都头疼不已的淮西勋贵,遍布朝堂、军中,这些人要是联起手来,自己能死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自己死就死了,无所谓。 可是平白无端的连累家人,这是他最不愿意的事情。 母亲和外婆失散了十几年了,好不容易团聚,本该尽享天伦之乐,要是被牵累的话,他都不敢想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还有小七、婉儿,他们怎么办? 尤其是婉儿,刚刚有了身子,那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骨血。 要是因为自己...... 额,郑长生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他的脑子疼的厉害,跳着疼,蹦着疼,翻着个儿的疼。 老朱眉毛一挑:“雨浓,你的能力咱还是看好的。你所担心的都不是问题,咱这次赐你宣抚使,代咱巡视,是给了你无上的权利的。 你的那面金牌就是你莫大的助力。 紧要关头,你可以凭借它去杭州将军那里调动军队,还有此行有封长空的陪同,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老朱这是吃定自己了,要赖上自己的意思啊。 给了兵权,给了锦衣卫,这是铁了心的要干李善长啊。 可是他还是有点不甘心,你要老子做孤臣,可也得老子愿意啊。 前车之鉴,上一个人都辞了这差事,我也可以啊。 说到底还是老婆孩子母亲家人的性命重要啊。 “额,皇上......” 不等郑长生开口,老朱的眼中露出一抹凌厉的眼光:“雨浓啊,此行就这么定了。” 老朱顿了一下:“你跟幼年时候的玩伴儿方进宝有许多年未见了吧?你难道就不想见见他,就不想了解一下他的近况吗?” 郑长生低头沉思, 可不咋地? 好多年了,除了每年都有书信往来之外,一次都没见过。 也就最近几个月才没有了消息,估计是过年事务忙的缘故吧。 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当年的方进宝来,旧时的胖墩墩的身影闪过他的心头。 可是不知道老朱突然提起他,究竟是何用意? 第431章 故人故事 “折子的后面你还没看吧,好好的看看。” 老朱似有所指的说道。 额,可不咋地,郑长生只看到杭州知府林云庆弹劾李善长就打住了,这已经够让他心惊胆战的了。 难不成折子的后面写的事情,比李善长的事情还要让人骇人听闻不成? 郑长生复又打开了手中的折子,翻到后面定睛观瞧。 一看之下,倒吸一口冷气。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心中五味杂陈,没来由的一阵怒火中烧,眼珠子都瞪圆了。 老朱看似微闭着眼睛,在喝着香茗,实则在偷偷的斜眼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果不出所料,郑长生怒了,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脸色一霎那间边的苍白无比。 连呼吸的声音都加重了。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郑长生身上发出一种淡淡的杀气。 对,没错,是杀气。 多年的战场厮杀,使得老朱对这种杀气很是敏感。 “皇上,这折子上面所言句句属实吗?” 郑长生颤抖着嗓音,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可是属实不属实的,还有待于你去调查取证。” 老朱这会儿倒显得悠闲起来,看样子似乎吃定了郑长生。 “好,臣就走一遭杭州府,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臣誓死不回。” “不急嘛,等过了元宵节再走不迟嘛!” “额,皇上,事关李相国的清誉,臣是心急如焚,决不能让人平白无故的玷污了李相的清白。 毕竟逼死人一事,可是事关人命的大案子。 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那恐怕会寒了李相的心。 这么多年他跟随陛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到老了,还这般的侮他清白,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究竟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有是谁在挑拨李相和皇上之间的关系? 臣建议立刻拿下杭州知府林元庆,赴京师问罪。 一定要审问清楚,他背后的指使之人是谁?不过臣敢断言,定是北元无疑,臣看他是被北元收买的密探,如此险恶用心。 实在是让人感到愤慨!” “哦,雨浓说的很好,正合我意。来人啊,传旨锦衣卫封长空,即刻派人捉拿北元奸细林元庆。” “谢皇上信任,臣感觉此事事关重大,又牵扯到已经致士的李相,臣想明日就奔赴杭州。” “嗯,好,雨浓忧国忧民之心,咱心中是可以感受的到的。 虽然是年节期间,本应该是和家人团聚一堂的时刻,但是雨浓既然这么坚持,那咱也就不勉强你什么了。 明日,咱会派人手前去府中接你。速速回家,跟琪丫头和婉丫头高个别吧。 告诉她们,此趟杭州之行不会太长久,很快你们夫妻就能再见的,不要让她们挂念。” “是,谨遵皇上圣谕!” 郑长生躬身施礼后,转身大踏步的走出大殿。 老朱微微笑了一下,老话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啊。 都说聪明人好说,糊涂人难缠。 他们两个人对于杭州知府林云庆的态度,高度的重合。 可以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不谋而合了。 林云庆目前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他可不能出了差错。 可是又找不到李善长违规的确凿证据,因为事情都是他的家奴出面做的。他完全可以一推二六五,拉出来家奴顶缸。 所以,在这件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是不能表现出对李善长的疑心的。 既然不能动李善长,那就只有动林云庆了。 看似把林云庆锁拿进京,实则是在保护与他,同时也是在麻痹李善长。 大殿阴暗的角落里,封长空像是幽灵一般的转了出来:“皇上圣明,还是您了解永和伯。” “哎,这孩子重情重义,是个好孩子。 你明天随同一起赶赴杭州,要切实的保护好他的安全。 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不能出半点差错,他要是出了事情,你提头来见。” “是,皇上,永和伯的安危就交给臣了,尽管放心。 一切事情,臣都做了完全的准备,连永和伯家的四周都有人保护。” 老朱满意的点点头:“下去吧!” 封长空的身影一晃,消失在夜幕中。 老朱独自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一股凛冽的寒风吹了进来:“额,又下雪了!” ...... 郑长生的心都要碎了,李善长指使家奴当街行凶致人死于非命。 这个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进宝的老爹,方有财。 折子里具体的原因并无过多的说明,林云庆只是提了一嘴,李善长家奴逼死烤鸭店掌柜方有财。 朝中的大人们或许就把这件事当做一个寻常的不能在寻常的事情处理了,毕竟事情牵扯到李善长。 他们还在尽力的捂盖子,以防事情闹大。 不就是死了一个寻常的商贾店家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郑长生就不同了。 他和方有财虽然没有接触过,可是跟方进宝和他母亲陆氏关系亲近啊。 陆氏和母亲当年在郑家村情同姐妹一般,好的不能再好了。 而自己和方进宝也可以说是发小吧,说是光着屁股玩大的莫逆之交也不过分。 虽然自从自己来到京师后,这么多年就一直的没有在见过面,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是越发亲近。 每个月都有书信往来,光是每个月付给驿传的费用也是不菲的。 就说嘛,怎么突然之间方进宝就断了联系了。 感情是家中出了如此的变故了。 郑长生心里在难过的同时,心中感到暖暖的。 方进宝不和他联系,是不想要他被牵连进来。 这是在保护自己啊。 他知道自己在朝为官,在他的眼里,自己就算是为官,恐怕也是一个微末不入流的小官。 怎么着也不会是曾经的宰相李善长的对手,为了不让好朋友为难,果断的断了联系。 郑长生脚步匆匆的出了宫门,可是来到自己家门前的时候。 他的脚步停下了,在府门前徘徊了好久,始终没有往台阶上迈步。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说,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身怀有孕的婉儿,也无法面对视方进宝为弟弟的小七。 幼年时的玩耍镜头,就好像是幻灯片似的,在郑长生脑海里一幕一幕的闪过。 眼前浮现出方进宝胖乎乎的小手拎着一根棍子,嘴里大吼一声:“吃俺老孙一棒......” 第432章 大年夜 郑长生进堂屋的时候,发现屋里人满为患,一大帮人都围坐在母亲的身边。 母亲的旁边是一个烧的通红的大火炉。 炉火映照的母亲的脸也是通红的。 此刻母亲的左手边和右手边分别坐着小七和婉儿。 连外婆她老人家都被用“宝马香车”推着,凑在火炉边。 屋中的人,郑长生都认识。 是舅妈和三个老表,以及李氏的近亲族人。 母亲李秀英就像是在讲述评书一般,嘴角都要冒白沫了,额,她在讲她进宫的奇遇。 小七还在一旁,偶尔补充一两句。 他大概听了一耳朵,就明白了。 原来母亲今天在皇后宫中参加夜宴,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这番待遇是她这辈子做梦、打着灯笼都想不到的。 竟然跟皇后娘娘同桌共饮。 在母亲的口中,皇后娘娘那么的温婉淑雅,仪态端庄; 是那么的热情似火,平易近人; 拉着她的手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最后走的时候,把满桌子的硬菜,都用精美的食盒装了吩咐小太监给送回家来。 还安排了软轿把她们三人给抬了回来。 郑长生就是一咧嘴,果然不出所料,老朱恐怕早有打算让自己走这一遭了。 老朱两口子向来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 自己母亲能有这番“奇遇”这就很好的说明了马皇后也是知道,老朱要让自己干的事情的。 看母亲欢喜,郑长生并不打算把事情的真相说给她们听。 只要欢喜就够了。 他的突然开门进入,一股冷风夹带着雪花,灌进屋内。 尽管他动作很快,一进来就随手把门关上了。 可是还是惊动了屋里的人儿。 “呀!我的傻儿子,你可回来了。快来,快来,听娘给你讲讲今天的一系列遭遇。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儿子,恐怕你打破脑袋都想不到,今天皇后娘娘竟然拉着娘的手,亲如姐妹,还夸你了呢。 说你,忠厚仁义,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后生。” 我扑,郑长生都要绝倒了。 这要是马皇后不是事先知道老朱的打算,他都敢把眼珠子抠出来。 好吧,你们两口子还真是亲,还真是亲如一人。 连这等晃点人的事情都做的同步而行。 看着蒙在鼓中,犹自幸福不已的母亲和小七、婉儿,郑长生的心快要醉了。 男人在外面苦点累点算什么,只要家人能够幸福安康,只要她们能够平安祥和,只要她们过的快乐,这就够了。 管他什么朝堂争斗,管他什么孤臣不孤臣的,干他娘的。 谁能给我家人平安快乐,谁能让我家人一辈子无忧无虑,荣华富贵,那就给他拉套又如何? 老朱你的“奸计”得逞了...... 郑长生搬了把小凳子,坐在了火炉旁边,笑呵呵的加入了听讲的大军。 这种守岁,是郑长生第一次经历过。 当然也是所有人第一次经历过。 大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悄然来到了...... 今年是郑家从未有过的喜庆年,光是烟花爆竹都准备了三辆车的。 郑长生亲手点燃了第一个满天星后,管家李小牛带领着一帮下人,每人手里拿着一支香火,就开始不停的燃放。 绚丽的烟火,映照的连宫城上的守卫的脸庞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宫城的城门楼子上,老朱挥挥手:“走吧,今天的天气很好嘛!” “皇上,永和伯府看起来很热闹啊,要不要去凑凑热闹?”王德用轻声的道。 老朱犹豫了一下:“算了,今天是大年夜。让他好好的跟家人团聚吧,咱就不去搅和了。” ...... 郑府的餐厅内,长条桌子上面铺着雪白的桌单,这是上好的丝绸做的。 为此小七很是心疼了许久,这多好的面料啊,这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就这么撕开来做了桌单,实在是浪费呢。 要是送去染坊上色,这能做好几身衣服呢。 可是奈何少爷执意如此,那也只得作罢。 长条桌的两端和中间,各有一个烛台,上面的牛油蜡烛照的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 老太君居中而坐,夫人李秀英在旁陪侍着。 郑长生和小七、婉儿加上李小牛夫子和母亲媳妇坐在桌子的东边,另一边坐着舅父一家人,以及几个李家的近亲。 身后的丫鬟婆子一大群在旁伺候着。 年夜饭,就在这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开动了。 李秀英从宫廷中带回来的几个硬菜,被热了一下端上桌,每人都分了一些。 这可不是寻常的菜肴,这是沾染了皇后娘娘福气的“福菜”。 人人均沾,共享此莫大的荣耀。 就连郑长生也被分了一块大肘子皮。 还是母亲疼儿子啊,知道他喜好这一口,分给了外婆一半,剩下的肘子皮全给他了。 婉儿有身子,对于油腻的不太喜,乐意吃两口甜口的。 于是一盘拔丝苹果和凤梨酥外加一份米酒汤圆是她的餐食。 小七这妮子到没什么讲究,什么得意,就直接下筷子。 郑长生一边小口的吃着,一边心里矛盾的都要撞墙了。 方进宝家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们。 毕竟当年陆姨娘和母亲是情同姐妹,现在他们家遭受如此巨变,母亲是有权利知道的。 郑长生擦了一下嘴:“娘,您还记得陆姨娘吗?” 李秀英用小汤匙一边喝着汤,一边笑着道:“咋?你有你陆姨娘的消息? 好久都没有她们家的消息了,娘想着啊,过段时间,就派人把她接来京师住一阵子。” 突然李秀英放下了手里的汤碗,一皱眉头:“说来也是怪啊,你陆姨娘往年都是年底的时候派人把账册和咱们家的分红银子送来的。 怎么今年也没有个动静。 你说会不会是路上出什么问题了?” 郑长生心里一阵苦涩,可不是出事了吗?不过不是路上出事,而是她们家遭逢巨变了。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郑长生不打算告诉母亲真相。 “娘,您想多了,或许今年的生意特别忙呢,也或许进宝他们家又把生意扩大了呢,也或许是买宅子置地了呢。 总之啊,一切都有可能。 正好,儿子明天要去杭州府公干一趟,到时候顺道去看看他们,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李秀英微微一笑,随口道:“哦,那好。” 不过几乎就在一瞬间,李秀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你说啥?你要去杭州公干?还是明天?......” 第433章 锦衣夜行 郑长生明日要去杭州府公干,这个消息使得整个饭桌上都没有了刚才的笑容。 李秀英怔了一会儿:“儿子,啥事儿这么着急啊。皇上也真是的,连个年都不让人家好好的过。 这千里老远的,又下着雪,能跟皇上说说,等过些时候,等天气好些了在走不行吗?” 郑长生知道母亲关心自己,忙安慰道:“娘,无碍的,您别担心。 儿子这次可风光了呢,是代表皇上巡视地方,而且还有锦衣卫护着,不会有事儿的。” 听郑长生这么说,李秀英的心才放了下来。 “啊?我儿出息了,代表皇上出巡?那不是戏文里的奉旨钦差? 娘可是知道的,钦差手执天子剑,斩尽天下的贪官污吏,为民做主,可风光了呢。” 郑长生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娘,所言极是,不过天子剑就没有了,那只不过是戏文里的事情。 不过儿子有皇上御赐的金牌,所以,儿子这一趟出行,您大可不必担心。” 李秀英眼中充满着自豪,拉着李老太君的手:“母亲,咱们的生哥儿出息了呢。” 老太太嘴角泛着笑瞄了一眼小七和婉儿:“秀儿啊,年夜饭也吃了,孩子明日一早就要出行,咱们也早点散了吧。” 额,李秀英顺着老母亲的眼光,看了一眼两个儿媳妇,才恍然大悟。 儿子这一次出行,千里迢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临行前,怎么也得跟两个儿媳妇,好好的道别啊。 “都撤了吧,天儿也不早了,都早点歇着吧。” 她说完,推着老太君带头离去。 ...... 郑长生轻轻的拥住婉儿的香肩:“哭什么,你家夫君就是去为皇上办差而已,又不是一个人单身前往,身边护卫高手如云的。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夫君,你老实说,这一次出行是不是很危险?” 郑长生扶着婉儿的双肩:“傻丫头,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呢。” “不,你骗不了我,你一紧张的时候就不自觉的皱眉头,说谎话的时候,总是眼神闪烁。你看着人家的眼睛,告诉我,是不是很危险。” 额,郑长生心中震惊之极。 他有这些小毛病,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都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可是婉儿竟然观察的如此细腻,而且一下子就猜出来他在说谎。 郑长生尴尬的笑了笑:“是吗?怎么为夫都没有感觉到你说的这些毛病呢。没想到这么着相,以后为夫可得好好的改变一下了。 免得日后在外面沾花惹草,回来说谎被你发现。” 他极力的缓和气氛,为此玩笑了一句。 婉儿突然间眼圈一红,眼泪滚落下来。 粉拳不停的轻捶郑长生的胸口,嘴里娇叱:“你敢!” 惹的郑长生没来由的一阵心酸,一把拥入怀里:“傻乎乎的,哭什么,好了,算是相公错了,有婉儿这么千娇百媚的佳丽,相公怎么可能在外面沾花惹草?” “婉儿,你听好了,不用担心,没事的。你可怀着咱们的骨肉呢,大喜大悲的,免得动了胎气。” 果然,一提到孩子,吕婉蓉刹那间就止住了哭声。 “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歇着吧,我还得给小七安排一下。” 吕婉蓉使劲的点点头。 小七焦急的等待着,她看婉儿姐姐房里的灯熄了,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酸楚。 可是随即,少爷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额,小七的心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郑长生来到小七门前,还没等他敲门,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 小七乳燕投林,紧紧的抱住了他。 “少爷,你说,你这次去杭州是不是很危险,你骗不了我。” 鹅考,郑长生纳闷了,怎么身边养了了两个破案高手啊。 很显然,他的这两个小毛病,小七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 好吧,郑长生不打算瞒着小七。 之所以瞒着婉儿,是因为她有身子,情绪不宜过度紧张,要是让她知道这次的艰难危险程度的话,肯定会影响胎儿的。 查处李善长不法事,闹不好是会酿成大祸的。 说难听一点,有可能小命不保。 这可不是开玩笑,李善长之影响力,那是渗透大明洪武朝骨髓里的。 现在朝堂上有多少他的门生故旧,地方上又有多少是他一手提拔安插的大员,军中又有多少袍泽兄弟,这都是未知。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老朱都感觉到为难,感觉到棘手。 他一个毛头小子,何德何能敢跟李善长掰腕子? “小七,你听着,少爷我这次是奉旨查一桩案子,其中牵扯到致士的宰相李善长。” “啥?李善长?少爷,咱能不去了不?要不我去求皇上!” “不要慌张,也不要声张,家里人就你知道就够了。母亲身体不是很好,还要照顾外婆,婉儿又有着身子,不宜让她们的情绪波动太大。 记住,要跟没事儿人似的,不要什么都挂在脸上。 少爷我走之后,家里就闭门谢客,家里就交给你了,多操点心。” 郑长生不说还好一点,一说小七更紧张了。 李善长她是知道的,官宦人家的人,哪里有不知道他的啊。 位居中枢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想要查处他? 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还真是难如登天。 小七心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不过听着少爷给她的叮嘱话语,她把银牙一咬,心一横,脸上现出一丝坚毅。 ...... 郑长生知道府门外封长空肯定在等着他。 早走一步,早一点见到方进宝。 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郑长生留下一封书信在书房的桌子上,毅然而然的走出府门。 永和伯府门不远处,一辆马车安静的等待在那里。 马儿的口鼻中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不断的喷吐着热息,在皇城城墙上的灯光映照下,看的真切。 看到郑长生出的府门,马车缓缓的动了。 车轮碾压着冰雪,咯咯作响。 马蹄翻动,车很快稳稳停在郑长生的面前。 封长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双目。 他翻身一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伯爷,上车吧!兄弟们都在城外十里堡等着呢。” 郑长生回头看了一眼府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一扭头转身上了马车。 皇极殿里的老朱,在榻上和衣而卧,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王德用悄悄走了进来:“皇上,永和伯出府了!” 老朱把手里的书轻轻放在了榻上,翻身做了起来:“通知皇城禁卫,永和伯府门前要格外留意。 把弩车抬上城墙吧!” “是,皇上。” 王德用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老朱眉头紧锁心里暗暗的道:“雨浓啊,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干吧,家里的后顾之忧咱替你解决。” 好半天,老朱从榻上起身。 在皇极殿里来回的踱步,李善长啊李善长,希望你这次是被蒙蔽的。 希望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都是你下面的人背着你干的。 否则的话,咱们君臣的情谊也就尽了,这是咱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希望你不要让咱心寒! ” 第434章 拦路喊冤 李善长致士后,老朱把张士诚的吴王府赏赐之,并赐下上好良田三千亩,金银珠宝无数。 他和老朱乃姻亲,老朱的女儿临安公主嫁给了李善长的儿子李祺。 这关系不可谓不亲密。 当年的亲密战友,现而今的亲密亲家。 古人们之间的通婚,尤其是高层人物之间的联姻。 这都是有政治因素在里面的。 老朱嫁女给李祺,这是拉拢李善长。 给了他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把李善长彻底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然老朱为了笼络大臣,没少跟手下的文臣武将行联姻之姻亲之好。 常遇春、徐达、李善长等等。 作为开国公爵的韩国公李善长,如今白发苍苍,历数跟随老朱的这几十年。 他的丰功伟绩是足以彪炳千秋,青史留名的了。 他对于现状是满足的,都说人过六十而知天命,他现而今已经年近七十。 俗话说,人过七十古来稀,这话不假。 在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古代,平均年龄都不到四十岁,李善长能够活到六十多岁,而且身体康健,精神矍铄,绝对是稀少又稀少的人。 前不久还纳了一房小妾,据说小妾才十六岁。 一时间在朝堂上引为佳话,都说其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啊。 古之文人雅士,皆以风流为佳话,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连李善长自己都自嘲曰:“老骥伏枥,老而弥坚也!” 小妾,这一封建社会特有的产物,地位是极为悲惨的。 如果是遇到一个怜惜的人,还好说。 如果遇到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那才是真正的惨绝人寰。 玩腻了,是可以当成礼物在友人之间互换的。 而且地位极为的低下,只不过是比佣人高了一点罢了。 郑长生是郁闷的,一路上封长空的八卦消息也不知道咋这么多。 耳朵几乎都被灌满了。 不过倒也给漫漫的旅途增添了一丝的乐趣。 郑长生甚至都怀疑李善长这厮,一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会不会使得如花似玉的小妾守活寡。 老而弥坚?吹牛逼呢,你能有多坚? 封长空这个八卦小广播,一路上是各种小道消息不断。 郑长生不禁对封长空刮目相看起来。 这厮绝对的有当花边新闻编辑的潜质,各种奇闻轶事,各个大臣的小癖好,那是信手拈来,张嘴就说。 不过也幸亏这是当着自己人的面说,无所谓。 周遭都是锦衣卫,空荡荡的官道上几乎没什么人的踪影。 这要是被人家听了去,估计被他编排的人,都能恼羞成怒的打到他的家里去。 就比如他说礼部尚书周宗伯的趣闻。 某日,高丽使节李芳雨,为感谢其牵线搭桥结识太子殿下,遂遣人送上两名来自高丽的美姬,周大喜过望欣然收之。 是夜,操老枪夜御二女,自以为老而弥坚,可是只十几个回合就缴械投降。 高丽姬不上不下,心中不满,遂使出浑身解数,几度轮番上阵。 结果,堂堂的礼部尚书周老爷子,差点死到床上。 后,郎中抢救。 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把高丽姬送还,再也不能留了。” 随侍几十年的老仆问之曰:“为何?如此佳丽送还岂不可惜?” 周宗伯长叹一声:“有辱斯文啊,行闺房敦伦事,怎可女子骑伏于男人之上? 况且还呈口舌之利,实在是有辱斯文。” 鹅考,郑长生差点没把肚皮笑破咯。 有辱斯文?你咋不说你老而弥坚了?这都是尼玛什么狗屁悖逆的逻辑。 真是没有想到一向以道德高士自居的礼部尚书周老爷子,还有这么光辉伟大的一面。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封长空笑的捂着肚子倒在宽大温暖的车厢里,久久没有起来。 “封大人,你是如何得知,周老爷子此等妙事的?难道你在他府中安插了密探不成?” 郑长生随口问道。 封长空翻了个身:“那是自然,满朝文武皆逃不脱锦衣卫的监控。” “那我府上呢,是不是也在你的掌控之中?” 封长空的脸色一滞,翻身坐起:“郑伯爷莫要跟属下开玩笑,属下怎敢在您府中安插密探。整个锦衣卫都是您一手缔造的,试问现在锦衣卫,谁敢对伯爷不敬。 别看您明面上不在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了,但是属下知道皇上一直是把这个位置给您留着的。 要不然新一任的指挥使也不会一直没有着落。 这么紧要的位置,一直空缺着,这谁还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呢?” 郑长生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并未较真。 看封长空一脸紧张的样子,郑长生微微一笑:“封大人过于紧张了,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伯爷,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莫的吓的属下尿裤子。” “哈哈!”郑长生拍了拍封长空的肩膀:“起来吧,快到杭州府了,我们该办正事了。” ...... 李善长是欣喜若狂的, 虽然他都离开朝堂都这么多年了,皇上竟然还惦记着他,眷顾着他。 京中快马来信,皇上派出宣抚使,代表皇上看望于他。 这可是天大的隆恩啊。 一时间整个府上都轰动了。 “谁说我家老爷失了圣宠?以后谁在敢瞎咧咧就撕烂他的嘴。” “就是,我们家老爷可是跟随皇上打天下的大功臣。咱们少爷可是娶了公主的。就是谁失圣上的宠信,咱们家也不可能。” 府里的奴才们都趾高气扬起来,走起路都虎虎生风的。 打扫厅堂、庭院,一时间忙的是不可开交。 等啊等,盼啊盼,终于等到宣抚使郑长生的车队了。 李善长是率领着整个杭州府的官员前来在接官亭迎接的。 不可谓不重视啊。 郑长生他是知道的,皇上面前的新宠儿,少年得志,以后前途无量。 不过李善长心中总感觉有一种隐隐的担忧。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心中不安。 他回想了一下,京中也没有什么大事的发生啊。 或许是自己多疑了? 郑长生老远的就下了马车,李善长迎上前拉着他的手:“雨浓,一别数载,别来无恙啊!” 靠,老子跟你熟悉吗?郑长生郁闷的一批。 貌似古人见面的问候语都是这熊样子的,不管熟悉与否。。 郑长生满面笑容:“小子这次前来代替皇上巡视,乃例行公事。没想到竟然劳动老相国大人亲自前来迎接,实在是不敢当啊。” 来而不往非礼也!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该客气的还是要客气的。 郑长生的笑容给了李善长吃一颗定心丸。 看来自己还真是多疑了,他自信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很过硬的。 虚情假意还是发自肺腑,只需一眼即可分辨。 于是李善长亲切的拉着郑长生的手,并肩而行,一众杭州官员紧跟其后。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如箭一般的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只三两步就跑到官道中央跪倒在地叩头,大呼道:“冤枉啊,请宣抚使大人为草民方进宝做主啊!” 方进宝?郑长生听到这三个字,心中没来由的痛了一下。 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和他相认的时候。 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哪里来的疯子,来人啊,拉下去。” 第435章 方家被套路 方进宝曾经有过一个远大的梦想,他要做大明的陶朱公。 为此他老娘陆氏还曾疯狂的暴揍他一顿,也为此他老娘亲自登门娘家特意请教。 初时大字不识得几个的陆氏发誓要找到这个姓陶的,不惜赌咒发誓的要打断他的腿。 可是当她得知陶朱公只不过是历史上的一个人的时候,才尴尬不已的作罢。 不过方进宝的美梦却也被生生的扼杀了。 读书才是王道,读书才有出息,读书才能出人头地,读书才能光宗耀祖,这是陆氏脑子里最朴素的想法。 科举入士,是这个时代所有当父母的对子女的期望。 当然这是家里有条件读书的,那些没条件读书的尽管也渴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有这么一天,但是条件不济那也只能是望洋兴叹了。 很显然方进宝家里就属于有条件的一族。 家里良田千顷,楼瓦雪片,奴婢成群的,还有生意做着,家中银钱是不缺的。 但是奈何方进宝就是对读书不感兴趣。 一念书就头疼,但是他独独的对做生意情有独钟。 算起账来,只需瞄一眼,靠心算就能搞定。 这是郑长生交给他的算学,为此还专门的给他写了许多的后世数学的内容,供他学习。 每个月他都和郑长生通信,其实大多的内容都是在讨论算学的内容。 他对于数学的天赋,让郑长生都感到惊叹不已。 这么多年来只是靠着书信往来,他都已经达到后世的高中才有的水平了。 郑长生都怀疑,在跟他交流下去,自己都没得教了,因为大学里的数学郑长生学的也不精通,他当年只是混个及格就行。 书到用时方恨少,郑长生是深深的体会到了古人的这句话。 雨花书院建立后,郑长生给他写信,让他入书院任教,可是却没有了回音。 他还以为方进宝不愿意,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他的邀请,才选择冷处理不回信。 可是哪会想到他之所以不回信,是家中出了如此的巨变啊! 方进宝是非常想要入京师找郑长生的。 这个念头自从跟郑长生分别的那天起,他就无时无刻的不期盼着。 可是在父母的加持下,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每天身边小厮跟随,况且还限制他的银钱数额。 小厮倒是可以甩掉,但是手里没钱这是一个大问题。 京师可不是像赶集那么随便,千里迢迢的,手中无有银钱,这是不可能成行的。 再说了,年幼的他,可是领教过拍花子的残酷的。 当年他被李瘸子拐走,要不是郑长生的话,恐怕他的小命是个什么结局,那还真难说的很啊。 好吧,方进宝就等啊盼啊,希望有朝一日赶快长大,等自己长大了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可是等他真的长大了,一直到十五岁了这个梦想实现的难度还是太大。 其实现在他完全是财务自由了,手中的银钱也是足够花用的了。 但是他却发现自己走不了了。 父亲方有财一次的意外,马车翻到沟里去了,虽然命是捡回来了,可是双腿却也废了。 偌大的家业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在他自幼就对营商贩贾这类的事情感兴趣,他老爹也没少教导他其中的门道。 他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 在他经受家里的生意后,利润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 家里就他这一个儿子,他老爹现在腿脚不便,他老娘陆氏也无奈,不能看着家里的生意就这么黄了吧? 于是也就不在逼迫他读书科举了。 方进宝虽然不能跟郑长生相会于京师,但是却对儿时的梦想的追逐,迈开了脚步。 能赚多少钱他倒是不是非常在乎,他享受的是通过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父亲留给他的人脉资源,做成一笔又一笔生意后的那种成就感。 很快杭州的商圈就出现了一个毛头小子方进宝,很快就在杭州的商圈里站稳了脚跟。 别看人小,可是却仗义疏财、诚实守信,成为后起之秀。 也或许是天有不测风云白吧,人生总没有一帆风顺的。 在方进宝春风得意的同时,他无形中也得罪了不少人。 都说商场如战场,这一点都不假的。 你可以不在乎利润,可以以极低的价格去做生意,秉持薄利多销的方略。 但是别人可不这么想啊。 他这么做,无形中断了很多人的财路。 尽管他这么做是对的,是对老百姓有好处的。 商人逐利,这是天性。 你断人财路,无疑这就是给自己树敌啊。 如果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能够秉持他的利国利民利己的公营原则,那无疑是最理想情况。 但是也毕竟是理想罢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是一句俗话。 但是话糙理不糙,有人惦记上了方进宝。 三艘货船在杭州湾外面的水上沉没,一下子把方家推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屋漏偏逢连夜雨,墙倒众人推。 方家本来这一次行船的货物就几万两白银的价值。 其实还远远没到倾家荡产的地步。 可是突然有商户提出,委托他们方家运输的货物中有一件价值连城的翡翠白菜。 这可要了命了,翡翠白菜据说还是皇上的御赐之物。 方进宝懵逼了,当初委托运货的清单上没有说有这么值钱的东西啊。 他连夜调出货运清单,可是傻眼了。 上面翡翠白菜赫然在列,而且是第一个就是。 这不对,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绝对不会的。 他审查过货运的清单,就是担心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可是还是发生了。 诡异的是对方拿来索赔的货运清单上,还有他的亲笔签名。 这个签名是错不了的,他自己的字迹还是认的清楚的,并无仿造。 他意思到事情复杂了,这绝对的是栽赃陷害,可是为时已晚。 三天时间赔偿白银十万两,否则就把他下狱。 十万两?开什么玩笑? 大明国库一年也不过几百万两的收入,一下子让他们家拿出如此之巨大的银钱,况且要求的时间又这么短。 这是不用想的事情。 虽然他们家的所有财富加起来可以值十万两,可是好多都是不动产。 就算是卖房子卖地也来不及了。 方进宝傻眼了,束手无策。 第436章 吃像很难看 不过方进宝也是够爷们的,别看才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 尽管知道自己被人家算计,被人家套路,可是苦于没有证据,他也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把房产地契所有的值钱物件都抵给“苦主”。 但是唯独留下了当初方、郑两家合伙开的那家烤鸭店。 无他,这不是他一家的生意,里面可是有生哥儿家的股份呢。 抵押出去的话,太对不起好朋友了。 房产地契值不了十万两银子,其实说白了他们家最赚钱的生意,还是这烤鸭店。 每天都能日进斗金,只要烤鸭店还在,就算是所有的生意都黄了,很快也能在赚回来。 也不知道生哥儿的脑子是啥材料做的,脑子随便一想就能想道这么赚钱的生意。 这个时候的方进宝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 他心中不禁感谢幼时的玩伴生哥儿来。 要不是他给自己家留下了这么一个掘金的利器,今天他们方家一下子就垮掉了。 有这个想法的不是他一个人,连方有财、陆氏两口子都感恩戴德。 可是,随着杭州府衙门的人上门,一切都改变了。 赵升是杭州府衙的三班都头,也是地面上的和事佬。 人脉广,三教九流的都给他面子。 平时跟方家也没少关照,这是方有财积攒下的人脉。 可是这次登门他却不是关照方家的,是替人说事儿来的。 “方老爷、方公子,你们知道那翡翠白菜是谁家的吗?” 爷俩都蒙圈了,看赵都头的意思,对方好像来头不小啊。 “不知!” “韩国公李善长家的!” “啥?!韩国公李善长?”爷俩面面相觑,冷汗都下来了。 怪不得会有皇上御赐的翡翠白菜。 也幸亏方家父子意思到这翡翠白菜的主人必定不简单,能够有御赐之物的人家,能是一般寻常破落户吗? 是以忍着被人套路的苦,自己独自承担了下来。 卖房卖地凑了几万两银子,不过只要给他们时间,靠着烤鸭店的盈利,大不了把生哥儿家的那份分红先暂时借用,很快剩下的银子也能还上的。 “韩国公李善长家的管家李长亭说了,他们要你们的烤鸭店赔偿。这次我来说合,就是为了这事儿。” 赵升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砸在方家爷俩的头上。 麻蛋,说的是冠冕堂皇的,你们的货里到底有没有翡翠白菜在船上,还两说着呢。 赔了你们房产地契,可以说是倾家荡产了都。 还不放过,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天呐,这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 方有财当时急火攻心就晕厥过去,方家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抢救过来,一个个长吁短叹,束手无策。 方进宝初生牛犊不怕虎,脑子一热找人写下状纸,把韩国公李善长告上县衙。 官字两个口,官官相护,这在封建社会太常见了。 尤其是方进宝这家伙竟然告的是韩国公李善长。 杭州的县太爷那是当年李善长一手提拔起来的,怎么会容许方进宝这个毛头小子扎刺? 当即撕毁状纸,外加赏赐了方进宝一顿大板子,给从县衙撵出来了。 其老父方有财,心生不忿,坐着轮椅欲上李家理论。 可是却被李长亭派家奴当街一顿暴揍,话说也该着方有财点背,浑身是血的倒在了路边的石阶上。 头撞在石阶上,当场就没气了。 噩耗从天而降,躺在床上养伤的方进宝都要疯了。 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要告官,尽管前者刚被县太爷给打出来。 可是杭州作为省府是有好处的,一省之要害衙门都聚集在此。 县衙不行,就去府衙,大不了去布政使衙门,总有一个说理的地方吧? 大明律可是写着呢,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这当街行凶致人死命,可不算是小事儿了吧?他相信大明洪武皇帝定下的皇皇律法不是儿戏。 但是美好的愿景,往往都是被现实给残酷的磨灭的。 杭州知府林元庆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但是再好的官,也有力所不及的事情。 就像方进宝家的事情,他就无能为力。 多年的宦海浮沉,他能够判断的出,韩国公李善长绝不至于为了一个烤鸭店而眼红到,致人死命的地步。 他的判断没有错,李善长是不至于,但是有人至于啊。 说到底此件事情的元凶乃是李善长的儿子、朱元璋的女婿、临安公主的老公李祺。 他甚至连李善长的府门都没进去,就被挡回来了。 他一气之下,上折子弹劾,可是也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一点的消息。 林元庆都绝望了,连上了三道弹劾奏折。皆无回音。 无奈之下,以告病辞官为由上了一道折子,求旧时同僚礼部尚书代为转呈皇上。 里面夹带了一封弹劾的奏折,这件事才算是进入了老朱的视线,这才有了郑长生的到来。 在等待的这些日子里林元庆虽然同情方进宝的遭遇,可是也是无能为力。 眼睁睁的看着方家的烤鸭店落入驸马李祺的手里。 方进宝一家被驱赶出杭州府,这是杭州县衙门的官差做的。 如此沆瀣一气,祸害地方之贪员墨吏,实属该杀。 气破了肚皮的林元庆,提笔又弹劾,可是没有等来朝廷查办贪官的旨意,却等来了锦衣卫。 他真想一头撞死在府衙大堂的明镜高悬匾额下面。 天呐,皇上,您睁开眼好好的看看吧。 这哪里还是大明的功勋之人啊,这分明是祸害大明的硕鼠啊。 李祺的所作所为,经过方进宝一事,林元庆暗中调查了一下。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整个杭州府的良田被他上下其手,吞并了上千顷,总之是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 自从他看上了方家的烤鸭店,眼红其掘金速度以后,就伙同一些商家,瞒天过海给方家下套。 现在直接又动用官府的力量,直接把人家吞的连渣渣都不剩下,这吃像未免也太难看了吧? 可是,奈何,这一切恐怕永远也入不了皇上的法眼了。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大明祸之不远矣! 第437章 接风洗尘烤鸭店 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这是一句民间的俗语。 可是却蕴含着世间的人心。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在你顺风顺水的时候,恭维声不断,围绕在你身边的人,撵都撵不走。 但是一旦你倒了霉,那平时围绕在你身边的人,你就是上门都不一定找的见。 方进宝很明显就是这样。 家破人亡,他和母亲两人流落街头。 世态炎凉,这个词,方进宝算是彻底的体会到了。 就连他的舅舅家都是用二两银子把他们母子两人打发了的,就更不用提之前的那些相与商家了。 尽管这些人之前都受过他们方家的恩惠,可是这一刻确实唯恐避之不及。 还有更让他心碎的事情呢。 三年前他老爹方有财曾经给他定过一门婚约。 本来是想着今年就完混的,可是噩耗突然传来。 岳父一家撕毁婚约,把找上门的方进宝直接给打了出来。 哎!真是的,当年他的岳父一家生意遭逢大难,是父亲一手扶持他们家度过难关的。 为了感恩,,才定下了这门亲事。 没有想到,这翻脸比翻书都快。 就算是这样,方进宝也没有特气愤,真正让他气愤的是岳父竟然把本该属于他的未婚妻嫁给人家做妾。 这个“人家”不是别人,正是韩国公李善长。 奶奶的一个六十几岁的糟老头子,把老子的女人给抢了。 新仇旧恨,方进宝窝火心焦,竟然一病不起,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 身上仅有的舅舅打发要饭一般的给的二两银子,也花的精光。 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看病可是个费钱的事情。 陆氏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钱,连当年陪嫁的首饰都给当了,才算是把方进宝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是他们母子二人,已经身无分文,沦落到破山神庙栖身,沿街乞讨的地步。 驸马李祺放过话,要把方家逐出杭州府。 所以方进宝母子连要饭也只能在城外,连城门都进不去。 当年的富家公子,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这落差可是太大了。 他想到了死,他想一死了之,他想摆脱这无尽的苦痛折磨。 可是看着蓬头垢面的跟他相依为命的母亲,他最终还是没有下这个狠心。 最近他听说了一个消息,为他仗义执言的杭州知府林元庆被锁拿进京。 额,这个消息让他心中在难安心。 人家为了自己,得罪了韩国公,这才导致如今的结局。 他想进京告御状,戏文里都说,只要是告到了御前,无论多大的官,只要作恶,就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春天的野草一般滋生疯长。 可是身无分文,想要赶赴京师,谈何容易? 前几日,他要饭的时候,发现有官府发动民夫整修道路,上前打听,说是朝廷要派一个宣抚使巡视地方,他心中顿时就是一阵欢喜。 宣抚使代替皇上巡视地方,那不就是戏文里的钦差大人吗? 要是自己能够告到他的驾前,那自己的血海深仇就可以得报了啊。 为此他苦苦的等候在接官亭附近,就等着京师的宣抚使到了,他就去拦路喊冤。 不过,他明显想的有点太简单。 辛辛苦苦等来的宣抚使大人,竟然连看他都不看,根本就不给他解说的机会,就派人把他一顿暴揍撵的远远的。 绝望,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官官相护,自己家的冤屈恐怕要永远的雪藏了,永无见天日的机会了。 看着远远离去的车队,方进宝,从地方爬起来,抖落身上的污秽雪水,狠狠的啐了一口:“狗官!” 李善长要说不知道儿子的事情,那是在说谎。 他是知道他的宝贝儿子李祺的所作所为的。 当他看到方进宝拦路喊冤的时候,他心中是很紧张的。 他甚至都动了杀心,不过看郑长生的无所谓的态度,还派手下的锦衣卫直接把方进宝给拉了下去暴揍,他心中才算是安稳下来。 看来,郑长生是不想多事的。 这次他来巡视地方,又暂代杭州知府这个事情,京师中早有快马传信。 郑长生很得圣上宠信,这是在为了郑长生铺路啊。 看来郑长生离步入朝堂为期不远矣! 这番下来熬资历,镀金的时间恐怕也不会长了。 吏部尚书钱之锋在心中言之凿凿的言明,这是宫中传出的消息。 皇上有意栽培郑长生,苦于没有缺,这次林元庆查出勾结北元是胡惟庸一党,而被皇上拿问京师。 这个缺皇上就给了郑长生,要他历练一下的。 既然是熬资历,既然是历练,而且为期不长,以郑长生的聪明,应该不会节外生枝的。 老朱为了给郑长生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看来用心良苦啊。 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烟雾弹,用来迷惑李善长的。 老朱的消息能是那么好获得的吗?你也不想想。 他要你知道的都是故意放给你的消息,不想让你知道的,无论你使什么手段也不一定能够知道。 自从锦衣卫成立以来,老朱身边的保密工作那是更上一层楼。 这得力于郑长生。 一国之帝王的行踪和消息,能是轻易的让外人知晓的吗? 尤其是弥勒教行刺这一件事情后,更是安保森严,想要知道老朱的消息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了。 接风宴是在杭州府最炙手可热的方家的烤鸭店进行的。 “方氏烤鸭美名传,色香味道皆俱全,平生不啖烤鸭宴,吃遍大明也枉然!” 这是杭州府权贵们的口头禅。 当然也是李善长极力推崇来这里吃饭的根本原因。 这里之所以能这么受欢迎,这么赚钱,以至于都到了日进斗金的地步,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不过要是李善长以及一众随行官员要是知道这家烤鸭店有郑家的股份,这道美食是郑长生所发明创造出来的话,他们的心情绝逼会无比震惊的。 “永和伯,来来来品鉴一下我们杭州府特有的美食“烤鸭”,您久在京师,恐怕轻易不会品尝到这地地道道的美食。 这道美食吃起来肥而不腻,香酥可口,还有这上等的甜面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酿造出来的。 搭配上菜码和烤鸭,吃起来简直是绝了。 还有更绝的呢,这一只烤鸭三种吃法。 烤好的鸭子,要切上一百零百片,暗合一百零八星宿之意。 剩下的鸭架子,要么油渣食之,要么煲汤用之,可谓一点都不浪费。” 杭州知县蓝方圆躬身献媚的笑呵呵的介绍起烤鸭的吃法。 郑长生心里暗骂,奶奶的,老子还不知道吗?要你聒噪多嘴。 看着蓝方圆胖乎乎的大肚腩,郑长生很想一脚踹飞了他。 一看就是个谄媚之徒,贪腐之辈。 想到他的姓氏,这货不会和大将军永昌侯蓝玉有什么关系吧? 第438章 示人以弱 郑长生猜测的没错,杭州知县蓝方圆是永昌侯蓝玉的族弟,当年走了李善长的路子才谋的杭州这一富庶之地的县太爷。 随着李善长的介绍,郑长生心中暗暗的咂舌不已。 整个杭州的官员都是淮西勋贵。 布政使风云海都是当年跟随老朱一起打天下时候的幕僚,而且是淮西人,跟李善长是老乡。 靠,幸亏自己没有发作,要不然的话还真是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在人家的这一亩三分地上,你一个外来户,人生地不熟的想要尥蹶子,那会死的很惨的。 想起老朱说过,自己在为难的时候,可以持金牌找杭州将军调兵这件事来。 郑长生看了一眼在座的诸员,,微微一笑:“韩国公今日盛情款待,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看在座的诸位,恐怕整个杭州府的官员都到齐了吧? 后生晚辈,心中真是感激涕零啊!” 李善长手捻须髯微微的笑着,看来这小子很上路子啊。 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样,侍宠而骄。 这礼数还是很到位的嘛! “永和伯能够来杭州任职,那是杭州府的光荣,谁不知道你是少年得志,简在帝心的少年俊才啊。 杭州府除了大将军沐英下去整军之外,尽皆到齐。 在此酒席宴上,都认识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互相关照一下。” 额,原来杭州将军竟然是沐英,啊哈。这个消息让郑长生心中狂喜不已。 沐英可是老朱的铁杆粉丝,对老朱忠心不二。 嗯,这下好了,还以为自己是单打独斗呢,有了沐英的助力,事情会好办的多啊。 相信沐英早就应该接到老朱的御令的,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何沐英要躲着不见他。 不过随即也释然了,还能是什么原因? 肯定是不想让李善长看出什么来,老奸巨猾的李善长眼睫毛都是空的,粘上毛比猴都精。 酒局饭桌上稍微表现的跟自己亲近一些的话,他肯定能看出来的。 自己跟沐英并无任何的交集,可以说除了在老朱的圣寿宴会上见过一面,连话都没有交谈。 就这样的两个人如果要是表现的亲密,那不能不让人怀疑啊。 也好,躲开就躲开吧。 郑长生心里安稳后,就开始虚与委蛇起来。 几千年酒桌上的文化,可不是如表面那么简单的。 吃烤鸭可不是分餐制的,大家围坐在一起,中间放了一个铜锅子吃火锅。 这锅子一看,就是在自己监制下工部造办处的手笔,说是铜锅子其实只不过是镀铜的而已。 铜可是制作钱币的必须之物,是可以当成钱来交易的,是属于国家控制的物品。 怎么可能会给你用纯铜制作一个火锅呢? 不过为了能够增加朝廷的收入,为了给富商权贵们一个全新的体验,采取的镀铜。 外面寒风呼啸,屋里吃着火锅,这无疑是冬日里最享受的一件事情了。 烤鸭作为特色菜品端上来的,主食还是吃火锅。 郑长生在李善长和一众杭州府官员的敬劝下,很快就小脸通红,身子摇摇欲坠,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最后郑长生蒙的一口灌下杯子里的酒后,哧溜一下钻桌子底下去了。 “额,永和伯醉了,快来人把郑伯爷送到府衙安歇!” 李善长脸上笑呵呵的吩咐一声。 封长空和匡六斤两人架着郑长生上了马车。 匡六斤是郑长生亲自点名随行的人,他当初也是蒙郑长生提拔才有了小旗官的职务。 他可以说对郑长生感恩戴德,是郑长生的铁杆拥趸。 效忠皇上,先要效忠上官,这是锦衣卫的铁律。 马车缓缓而行,逐渐的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李善长才回过头:“风大人,你以为郑雨浓这小子如何?” 杭州布政使风云海,是当年老朱刚起家的时候就跟随在侧的人,当年就是在李善长的手下做事。 可以说两人的关系已经不能用相交莫逆来形容了。 说他们两个人关系已经近到如同一人也不为过。 “李相,以在下看,这小子也不过如此嘛! 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有这么好的命,走了狗屎运了,能够被皇上如此眷顾。” 李善长听后并未表态,而是转头对蓝方圆道:“蓝大人如何以为?” 蓝方圆一挺大肚子,嘿嘿一笑:“一切有李相和风大人把关,下官只不过是听吆喝罢了。另外下官眼光拙劣,实在是识人无法,见笑见笑。” 李善长瞪了一眼蓝方圆,这家伙还真是一个猪队友,除了吃喝玩乐行,遇到事情就挠头没有一点办法。 真是一个蠢材、窝囊废啊。 可是奈何,这是永昌侯的族弟,蓝玉找上门来,他也不得不给这个面子。 对于郑长生刚才在酒桌上的表现,他是完全看在眼里的,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可是表面上并无任何不妥,一副亲近的架势。 还是去信京中好生的打探一番吧。 李善长看来一眼风云海:“都安排好了吧?” “放心,整个知府衙门都是自己人,我敢保证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你我眼皮子底下。不过李相是不是有点担忧过度了啊。 为了区区一个毛头小子,搞这么大的阵仗,有那个必要吗?” “不,凡是不可只看表面。如果他真的是贪杯之徒的话,皇上能这么看重他吗? 要知道咱们的皇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就不难理解老夫为什么会对这小子这么上心了。 一个泛泛之辈,还轮不到老夫操心。 哎,都是我那孽子搞出来的事情,我这当爹的还得给他擦屁股。” 李善长说完,愤愤的离席而去。 蓝方圆舔着大胖脸凑到风云海近前:“风大人,李相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这小子的底细貌似没有什么根基之人啊,要不,咱们直接动手? 只需要知府衙门走水即可,一把火的事情。 下官保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风云海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废物点心,脑子被驴踢了吗。皇上刚派过来的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于一场大火,你以为皇上也跟你一样是猪脑子啊!” 一拂袍袖,风云海扬长而人去。 李善长和他一离开,其他的官员也都起身。 蓝方圆一脸的不快:“小人得志的熊样子,奶奶的,等太子登基后,我蓝家那就是权势熏天了。 到时候在收拾你小子,敢跟爷呲牙!” 第439章 醒酒汤 驸马都尉李祺作为老朱的女婿,曾经的左相国李善长的儿子,要说权势,不敢说滔天,可是基本大明的官面上谁都要给其三分薄面。 说到财富,光是老朱给女儿的陪嫁之物就够他胡吃海塞一辈子享用的了。 就更不提李善长置下的偌大的家业了。 可是人非完人,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和癖好。 就连孔圣人都不能免俗,何况一个李祺了。 “红眼病”就是李祺最大的毛病。 一旦他惦记上的东西,那就是没个跑。 方家的烤鸭店,由原来的租房子,到现而今的沿街三层铺面楼房,这可把李祺给眼急坏了。 私下里一打问,原来烤鸭竟然这样赚钱。 都被方家当成奢侈品来卖了,寻常的一餐,一只烤鸭外加几个菜码都能卖到一两银子了。 就这样还是供不应求,杭州有钱人多啊看来。 这要是把烤鸭店弄成自己的,那天天躺在被窝里数钱也是一个乐子啊。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尤其是这个贼还是一只有护身符的贼。 方有财翻车的事情就是他让人干的,不过方有财不知道罢了,还以为只是意外呢。 本来想着方有财一趴下,烤鸭店的生意没人打理肯定会一落千丈的,到时候随便扔个仨瓜俩枣的就弄自己手里了。 可是谁能想到方有财这家伙有个好儿子。 方进宝别看年纪不大,可是头脑灵活,办事周到,很快就接受了方家的所有生意。 而且烤鸭店更是做的是有声有色的。 靠,这可把李祺给郁闷毁了。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主子头疼的事情,作为管家李长亭很好的扮演了狗腿子一个角色。 出了个损招,串联了几个对方进宝断了财路的黑心商人,就有了沉船索赔的一幕。 对于方有财,李祺是没打算要他命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只要他老老实实的把烤鸭店交出来,李祺是不会下死手的。 可是出了意外了,方有财摔倒在石阶上死了。 李祺可麻了爪了。 虽然他不敢跟他老爹李善长讲,但是他找到了杭州知县蓝方圆这厮。 平常两个人没少在一起吃喝玩乐,蓝方圆是个什么货色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一顿花酒喝下来,把当红的姐儿找来伺候了这厮一宿,结果蓝方圆拍着胸脯子把这事儿给大包大揽下来了。 方进宝母子被赶出杭州府,方家所有的产业和财富全部易手,成了李祺的了。 连盖着大印的房契、地契都重新做了一份。 吃像是很难看,不过谁又敢多说一句话? 陆氏的娘家也是受到威胁,敢怒不敢言,他们更不敢收留陆氏母子,这也难怪方进宝岳父要急着悔婚。 谁这个时候跟方家沾边估计都得倒霉。 当他听说李善长欲纳妾的时候,主动把自己家姑娘献上的根本原因。 消灾解祸啊!不然他们家的生意可是要完蛋,有李祺这小子贼着,睡不心惊胆战啊。 否则方家就是前车之鉴。 现在献出女儿,成了他老爹的女人了,多少李祺也得给个面子不是。 只不过是,苦了他的宝贝女儿了。 这都是无奈之举,谁让人家一手遮天呢? 李祺的事情可以瞒天过海,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李善长还是知道了,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得是捏着鼻子替儿子擦屁股。 老李估计打死也想不到,正是有了他的这次插手,惊动了老朱。 本来当初老朱逼李善长退养就是忌惮他做大,现在都退下去多少年了,手还往朝堂里面伸,这是老朱的大忌。 郑长生这次出行,可是带着老朱的密令来的。 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旦查实的话,李善长恐怕结局不会多美好。 这事来的人中,只有封长空和郑长生两个人知晓。 今日酒桌上郑长生借着贪杯醉酒离开,可是离开后他并没有回杭州知府衙门。 而是在杭州府的揽月阁住了下来。 揽月阁是杭州首屈一指的烟花之地,这是教坊司的产业。 说白了吧,就是官办的青楼。 里面的女子皆是一些犯官的女眷,都是一些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所以这里的姐儿质量那是刚刚的。 懂琴棋书画者大把抓,经过培训后,更是知人识趣儿。 是以,这里是杭州府的高端人士的聚集地。 郑长生能够一头扎进揽月阁,是李善长父子包括杭州布政使风云海、杭州知县蓝方圆所始料未及的。 当这个消息传到李善长那里的时候,他终于笑了。 毕竟是年轻人啊,血气方刚的,又是新婚不久的。 初尝云雨,恐怕没那么容易把持的住。 出京这么久,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估计早就憋坏了吧? 哈哈哈...... 贪杯、好女色,这两个标签,李善长狠狠的贴到了郑长生的脑门上。 人最怕的是没有嗜好,这样的人最不容易拉拢腐蚀,也不容易抓到把柄。 可是一旦你有弱点,那就好控制了。 俗话说无欲则刚,郑长生要是无欲无求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反而是不好对付。 现在嘛!好说的很,你不是喜欢女人嘛,那就给你女人。 管家李长亭只需要一个眼色,就懂李善长的意思了。 躬身施礼:“相爷,这事儿小的去办,您尽管放心。” 封长空看着痛苦的呕吐的郑长生有点心疼:“伯爷,要不您先歇着,方进宝那边的事情我去办。” 郑长生一边呕吐,一边挥挥手:“不,我亲自去。” “可是伯爷,您的目标太明显了,这一路上跟踪的人不断,恐怕你还真没那么容易脱身。” “额,有人跟踪?我怎么没发现!”沉思了一下:“好吧,把人接来,记住不要让人发现。” 封长空微微一笑:“您就放心吧伯爷,要讲究做事不留痕迹,天底下还有比我锦衣卫更厉害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脚步声响起。 “伯爷,小的是李府管家李长亭,奉我家老爷的命令给您送醒酒汤来了。” 郑长生就是一皱眉头,靠,还真他娘的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中啊。 这前脚刚到,后脚他娘的就有人来了。 郑长生无力的躺在床上:“进来吧!” 随着李长亭推开房门,一阵芳香扑鼻,郑长生张开了眼睛。 靠?醒酒汤这是?也太他娘的醒酒了吧! 第440章 揽月 一妙龄女子款动莲步,手中捧着青瓷汤盅,出现在郑长生的视野里。 让人惊讶的是这女子竟然一身灰色道袍装扮,一眼看上去就是那么的素净典雅。 略施粉黛,蛾眉轻描,一双眸子如一泓清泉,摄人魂魄。 朱唇一点轻微张,声若黄莹开了腔:“公子安好?小奴奴揽月有礼了!” 额,揽月?揽月阁?擦了个擦的。 饶是郑长生心志已经够坚强的了,而且心中藏着事儿,焦急的一批。 可是见到揽月,竟然也有那么一瞬间就恍惚了。 听闻悦耳之音,如饮琼浆玉液,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个毛孔都张开了似的,透着那么熨帖。 封长空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躬身施礼:“大人,您好好休息,卑职告退。” 我去,你别走啊,郑长生心里在大声疾呼,这场面他好像有点应付不来。 李长亭偷看了一眼,被揽月震惊的目瞪口呆的郑长生,心里暗喜。 嘿嘿!!不管你是谁,到了揽月这小娘皮这里,就是钢筋铁骨也得融化咯,瞬间就成绕指柔。 还是老爷有远见啊,留着揽月的处子身,以备将来接待大人物所用。 这不就用上了吗? 可惜了了,这么一个清倌人,娇滴滴,粉嫩嫩老子没过一手,便宜这小子了。 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永和伯,老爷干嘛这么看重他。 把镇山之宝都给派出来了。 “揽月姑娘,郑公子可是老爷的贵客,自家人,他喝多了,好好的伺候着。” 说完,他躬身退出房间,顺手把门给关了起来。 就在门将关未关之际,他的炙热的目光瞄了一眼揽月的身子,呼的一股子热流自小腹升腾而起。 关上门,他招手就叫过来老鸨子:“秦妈妈,曦月姑娘在哪里?” 秦妈妈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早先她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不过岁月摧残,容颜渐老才做了这揽月阁的妈妈。 “哟!我的李大管家,知道您要来,这不那么多人排着队要翻我家曦月的牌子,都被我拦住了,就等您的大驾光临呢。” 李长亭五十来岁,也许是保养的好,身子骨健壮的很,比之四十岁的青壮看上去也差不了多少。 他闻听秦妈妈这么说,顺手在其肥臀上摸了一把:“你这老妖精就是会说话,赏你的。” 一锭五两重的纹银出现在他的手掌心上。 秦妈妈顿时眼中都冒着金光,一把抢过来揣进怀里,声音都变的更柔了:“李老爷,曦月姑娘初经人事不久,您可得怜惜着点。” 额,郑长生在屋里听两人淫词烂语,脸都红了。 他没有想到李长亭这厮会来,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掩人耳目。 杭州知府衙门早已经不是清净之地了,这瞒不过锦衣卫的耳目。 郑长生要想和方进宝会面,还要瞒天过海,知府衙门很明显不是一个好地方。 来这里是封长空的主意,这里虽然鱼龙混杂,可倒也是一个清净之地,最起码没人打扰。 就算是带进来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揽月阁敞开门做生意,只要口袋里有钱,谁都可以进来。 给方进宝稍微装扮一下,鱼目混珠很容易就能混进来。 可是现在很明显有麻烦了。 李长亭出现在这里,还奉上了如此一个“醒酒汤”,这很明的就是监视他啊。 封长空离开时的坏笑,带着浓浓的艳羡和幸灾乐祸的味道。 这厮真不是个好东西,这是要看老子笑话啊。 你以为是个人见了如此惹火的女子都忍不住吗?老子又不是只顾着下半身幸福的牲口。 不得不说这个叫揽月的姑娘,很会撩拨人。 就不说别的,在风月场所,一介风尘女子,如此装束,就给人心灵上的震撼。 这他娘的是古代版的制服.诱惑啊! 亏他们想的出来,用尼姑装扮妓女,制造噱头。 郑长生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真的是有冲动的。 一个经过精心培养的花魁级别的女子,勾引一个第一次来风月场所的,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 那就是花丛老手对付一个嫩雏啊。 揽月,犯官之女,其父杭州司库毕云涛,掌管杭州一府之钱粮。 可是没守住操行,被郭恒拉下水,事发后被老朱一纸御令斩首示众。 其家人,男子充军发配,女子发卖教坊司。 揽月是她的花名,她的闺名毕绾绾,熟读四书五经,精通琴棋书画,尤其是对于音律颇有心得。 这也是她能够获进入李善长法眼的资本。 如此国色天香之女子,熟读圣人经典,又如此有才艺压身。 在经过老鸨子对她进行风月培训,这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她的名字是继承了前任的揽月姑娘,揽月阁的揽月可不是一个人的终身代号。 而是由头牌清倌人延续,上一任的清倌人被送去布政使风云海的府上当姨太太去了。 而她又完成培训,就顺势沿袭了揽月之名号。 这是她第一次出来见客人,她知道但凡是要她亲自出面伺候的人,那都是具有非同小可的身份。 这样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其实她在没来之前,心中是忐忑的,是惶恐的。 自从她们家出事,她被发卖到教坊司以后,她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她并不向其他的女人一样,哭哭啼啼。 于其被卖入青楼被无数人践踏,还不如争取出人头地,委身一人来的实际。 上一任的揽月姑娘的际遇,她是听说过的。 才华出众,模样俏丽,被布政使大人一眼相中而得梳拢。 她也期待着有那么一天能够遇到自己的恩客,以她目前下贱的身份能够得恩客宠爱,做一个妾室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最起码能够脱离苦海,不至于年老色衰后沦落苦海。 青楼女子年老色衰后的际遇是不用想的,都是凄惨至极的。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青楼是不会在顾惜她们的。 流落街头,冻饿而死着比比皆是。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自己的恩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是一个大腹便便而又手眼通天的豪客,或许是某一个鹤发鸡皮而又权势熏天的老翁。 总之不会是什么良人,良人又怎么能看的上她这种身份的人呢。 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人家的一个玩物罢了。 可是她无论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幻想了无数次的恩客,竟然是眼前这个初哥一般英俊帅气的不像话的年轻人。 第441章 风雪山神庙 揽月阁共分三层,出手大方的豪客在一层,二层主要是接待大人物了。 而三层只有一间阁楼,这是揽月阁的阁主毕绾绾的居所。 寻常是上不来人的,郑长生能够一进揽月阁就被安排到三层,那是被有心人安排的。 这个有心人就是李善长。 作为贴身的护卫,匡六斤搬了把椅子,在郑长生的房门口坐了下来。 揽月阁的大茶壶二皮子很有眼色的奉上香茗和糕点。 匡六斤一边喝着茶,一边侧着耳朵听着。 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小郑大人还真是艳福不浅。 这揽月姑娘那是人间绝色,尤物中的尤物,极品中的极品。 封大人走的时候可是安排他了,一定要看护好郑大人。 不过,按照锦衣卫的规定,作为贴身护卫,他是要贴身抵近保护的。 可是这会儿貌似就不用自己贴身了吧?嘿嘿。 小郑大人正在云端飘着呢估计。 刚才他敏锐犀利的听觉告诉她,准确无误的听到了房间中那女子一声轻呼,似乎嘴被堵上了的样子。 嗯,不用想,小郑大人和揽月姑娘定是唇齿相交,进入望情之境了。 他都有点羡慕起来,脑中不禁遐想。 那揽月姑娘的丁香小舌被自家大人吸允,香津四溢的芬芳,肯定让人欲罢不能。 额,他不禁想起远在京师的妻子来。 突然,房间中一声闷哼,似有重物倒在床上的声音。 哈哈,小郑大人终究还是年轻啊,血气方刚,又是刚新婚不久,初尝云雨滋味,定是知髓识味,安耐不住了。 二皮子似乎也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了,这厮一躬身:“爷,您慢用,有什么吩咐您尽管招呼,小的就在楼下。” 匡六斤挥挥手,没尿他。 二皮子脚步匆匆的下楼去了,看到秦妈妈的时候,这厮点点头。 眼神里尽是艳羡之色,,揽月姑娘的芳名在他们揽月阁那是闻名遐迩。 可是也就是弹弹曲子陪喝几盅酒,就能大把的银子入账。 这不知道眼急坏多少富家公子,为之趋之若鹜之人大把的抓。 但是却无一人能亲近芳泽的。 谁也不敢硬来,要知道揽月姑娘可是背后有大人物撑腰的,连秦妈妈都得对她点头哈腰的。 他心中不知一次的幻想过,把揽月拥入怀里然后压在身下的场景,可是也只是想想罢了。 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贵公子拔得头筹。 要是老子是那贵公子多好啊! 他正想入非非的时候,秦妈妈一声暴喝:“该死的二皮子,又走神!还不去李管家房里送上吃食!” 哎,人的命各不同啊!老子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命。 “嗳!秦妈妈,来了!”他使劲的晃晃脑袋,把揽月的身影挥出脑外,答应一声,跑了上去。 匡六斤一边嗑瓜子,一边喝茶,一边侧着耳朵倾听着。 额,小郑大人貌似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啊,怎么才这么屁大点功夫,就气喘吁吁的啊。 貌似他在倒茶,接着就是咕咚咕咚的喝水声音。 我去,匡六斤似乎发现新大陆了一般,心中暗笑不已。 估计是小郑大人,久不近女色才导致在如此艳丽的女子面前快速的缴枪投降。 嗯,肯定是这样的。 他连嗑瓜子的动作都停下来了,支棱着耳朵听小郑大人啥时候梅开二度。 可是他失望了,他期待的梅开二度始终没有出现。 隐隐的传来小郑大人均匀的呼吸声,貌似睡着了。 汗!大汗!瀑布汗! 小郑大人的心还真是够大的。 守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尤物,竟然能够睡的这么安稳,这也真是没谁了啊。 ...... 杭州城外的一个破旧的山神庙的墙角里,铺着厚厚的稻草。 一床露着棉絮的破烂被子裹着一个人,发髻蓬松,额头鬓角还沾着几根稻草,跟鸡窝似的。 庙门外寒风呼啸,拉着尖锐的长音,如鬼哭狼嚎一般。 一阵有人踩踏积雪的咯吱声传了过来。 身影动了动,挣扎着坐起了身:“是进宝我儿回来了吗?” 庙门一开,破衣烂衫的方进宝闪身而入。 “娘,我回来了,今天陈家圩的陈老爷娶小妾,儿子要了个大馒头,还有大肥肉呢。” 说着,方进宝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叶包裹着的带着体温的馒头,递了过来。 陆氏眼眶湿润,浑身颤抖。 曾几何时她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着,可是谁能想到她们家能够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万贯的家财顷刻间化为乌有,丈夫含冤带雪,娘家对她们娘俩,弃之如敝履,打发要饭的一样二两银子就给撵出门了。 如果不是儿子现在还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的话,她早就一头撞在山神庙破旧的神像上找苦命的丈夫方有财去了。 她颤抖着手接了过来,久久凝视,却下不去嘴。 儿子肯定还没吃,她敢笃定这一点。 方进宝砸吧的嘴,都要流口水的样子,是骗不过她的眼睛的。 “娘,您怎么不吃啊,快趁热乎要不一会儿凉了,肥肉就腻了。” 看母亲还是不下口,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娘,您不用担心儿子。我已经吃过了,陈老爷家的剩菜剩饭,儿子可是吃了个饱。” 说着,还打了个饱嗝。 陆氏顿时泣不成声,儿子说谎的时候,总是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他只要一说谎,眼光就会看向别的地方。 都说知子莫若母,儿子的这点小动作是瞒不过她的眼睛的。 “娘不饿,你吃吧!”陆氏把带着儿子体温的荷叶包又重新递回儿子手中。 “您吃吧,儿子真的吃过了。您看儿子嘴唇还有油呢。”方进宝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 嘴唇是有油,那是他用肥肉片子擦拭过的结果。 母亲这番样子,是他预料之中的,肯定她不会吃,要把好吃的留给自己。但是为人子者,怎么能如此的不孝呢。 尽管现在是落魄了,可是孝道还是要尽的。 就在他们母子互相推让的时候。 山神庙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方进宝就是一愣,回过身子仔细观看的时候,脸色突然大变,一把把荷叶包塞到母亲手里,顺手就把顶门杠子操在手中。 怒目而视的看着来人,一副惊恐莫名状,颤抖着嗓音:“你,你,你不要过来。” 第442章 希望之光 陆氏看到凶神恶煞一般的来人,手持三尺染血青锋,殷红的血顺着锋刃滴落在雪地上。 白雪染红梅,刺人眼球的骇人。 “不要杀我儿子!” 陆氏扔掉手里的荷叶包,发了疯一般的一跃而起,赤着脚,浑身发抖的拦在方进宝的身前。 封长空抬起靴底蹭了一下绣春刀上的血迹,缓缓的合刀入鞘。 “方公子受惊了,我家大人要见你! 门外有两只老鼠,在下捎带手帮你解决了。 夫人不要惊慌,在下并无恶意的!” “呼!”方进宝长出了一口气,封长空他是认得的。 就是面前这人,带手下把自己从接官亭的官道上痛揍一顿赶走的。 他是朝廷来的宣抚使大人的手下,为何要这个时候见自己? 突然方进宝心中升起一阵的狂喜。 当时所有杭州的官员都在,就连韩国公李善长都亲自迎接。 他肯定是不好直接插手,才故作迷阵,迷惑杭州一众官员。 现在派人悄悄的来找自己,定是要给自己伸冤的啊。 啊哈!方进宝连日来心头的雾霾,被这个他笃定的念头一下子冲散开来。 方进宝,把手里的顶门杠子扔在旁边,激动的拉着母亲的手:“娘,宣抚使大人要见我了,我们有救了。” 陆氏自然是不认得一身便装的封长空的,可是他相信儿子的话。 长出一口气的陆氏,一下子瘫软在地。 封长空扫视了一眼这件破旧的山神庙,四处漏风,也不知道这娘俩是咋熬过来的。 心中不禁感慨不已。 这就是信念的力量啊,他来之前听当地的锦衣卫说过这母子两的事情。 他们一直在寻求告状,可是一直是不得其门。 不过现在好了,作为小郑大人的朋友,又是苦主,这次锦衣卫要在杭州搅动风雨了。 就是不知道,小郑大人能不能抗的住这滔天的巨浪。 事关韩国公李善长,这是仅有的几个国公之一啊。 大明的开国公爵,这能是儿戏的? 胡惟庸贵为一国之宰辅也不过是一品大员,这是朝廷的官,并无爵位在身。 要想动一个开国的公爵,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善长可是整个淮西勋贵的领头羊,朝堂上下,文武百官大多跟他有交集,有的还是莫逆之交。 封长空都不敢想了。 方进宝扶着母亲重新坐进被窝里,“娘,您在此等候,儿子去宣抚使大人那里告状!” “不,方公子带上你的母亲吧,此地不宜久留。我家大人的吩咐是接你们母子二人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脚步匆匆的走进来一个便装锦衣卫:“大人,三个杀手,两个殒命,一个交代了是杭州知县蓝方圆派他们来杀人灭口的。” 封长空一皱眉:“老子不是只杀了一个嘛?你们怎么又折腾死一个!下次注意点,要留下人证口供,以待来日给这些视王法如儿戏的贪官墨吏算总账。” 被封长空训斥的汉子,嘿嘿一笑:“大人,那两名家伙嘴硬的很,不老实交代,小的下手狠了点这才弄死了一个。 不过剩下的那个活蹦乱跳的,活的可欢实了呢。” “嗯,下去吧,把人带走,注意掩人耳目,另外,把这里烧了吧。免的留下什么痕迹。” “是,大人。“ 方进宝母子,听封长空和手下的对话,弄明白了。 原来蓝方圆这个狗日的对他们不放心,派人来杀人灭口来了,幸亏遇到了面前的这个大人。 真是庆幸啊,如果不是宣抚使派人来找他过去问话,自己母子二人性命不保啊。 陆氏颤颤巍巍的起身,精赤着脚,冻的浑身发抖。 额,竟然连双鞋子都没有。 封长空回身一招手,一辆马车停在山神庙门口。 方进宝用破被子裹在母亲的身上,把陆氏背上马车。 马车里有暖炉,烧的很是旺盛。 有了火炉的加持,母子二人才算是缓过来。 原本冻的发紫的嘴唇才见了血色。 陆氏紧紧的抓着儿子的双手,可以看的出来她很紧张。 陡然之间有三名杀手来要他们母子的命,她们这是劫后余生啊。 可是前途未卜,来接他们的大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知道见了所谓的朝廷派来的宣抚使,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他能够秉公执法,能够为自己家出头吗? 毕竟对方可是韩国公李善长的儿子,还是大明皇帝的女婿啊。 仇家的来头这么大,能行吗? 她心里忐忑的,也是方进宝所忧虑的。 之前他可是亲眼所见,韩国公李善长很是亲热的跟宣抚使并肩而行。 虽然离的有点远,看的不是那么真切。 但是大红的官服以及仪仗队伍,无不昭示着宣抚使的身份。 宣抚使身材颀长,有点瘦弱,面上无须,应该是个年轻人。 这么年轻就代天子巡视地方,定然是权贵之家的少爷羔子。 既然是权贵,那跟李善长的关系不会很远。 他此刻心里在打鼓,七上八下的,莫不是把自己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杀之? 他想到这里,心中惶恐不安起来。 不过,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既然要杀了自己,那还干嘛要从蓝方圆派来的杀手手中把自己解救下来? 他壮着胆子往封长空身边凑了凑,尽力的挤出一丝笑意:“官爷,敢问这是要把我们母子带往何处?” “方公子,莫要心惊,等会到了就可见分晓。” 额,方进宝不敢在追问,悻悻的靠近了火炉边继续取暖。 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七扭八拐、兜兜转转的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湾子。 在一处小院门前停了下来。 封长空一跃下了马车:“方公子下车吧!” 方进宝搀扶着母亲陆氏走下马车。 此刻陆氏脚上已经不在打赤脚,方进宝撕破被子给母亲裹上了。 大冷的天儿,打赤脚怎么行? 再说了,女子的脚是不能轻易示人的,否则就是失德。 在山神庙打赤脚是因为情况所迫,没有办法,况且也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现在不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封长空轻叩院门,三长两短。 时间不大,脚步声响,院门应声而开。 闪出两名精状的汉子:“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封长空微微一笑:“请吧方公子,进去沐浴更衣后,等待我家大人的到来。” 方进宝将信将疑啊。 沐浴更衣?这神仙一般的待遇啊? 自己有多久没有洗过澡了,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更衣的话,更是不敢想啊。 浑身上下就这一身破衣烂衫。 不过听那精状汉子说,一切准备就绪。 他眼中闪过一抹希望之光,这是自从他家出事以来,第一次看见曙光。 这一定不是要杀自己,要杀的话用的着给自己洗澡换衣服?用的着这么折腾吗? 第443章 峰回路转 匡六斤看到跟随的锦衣密探冲他打手势,顿时眼中精光四***神起来。 刚才那个慵懒的翘着二郎腿,一边悠闲的嗑瓜子一边喝茶的狗腿子形象不见了。 这是实情已经办妥了的手势,得赶紧的通知小郑大人啊。 他也不管郑长生和揽月是否穿衣服,推门就进去了。 啊?他傻眼了。 郑长生和揽月姑娘两个人的衣服丝毫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揽月静静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脖子里明晃晃的插着一枚银针。 而小郑大人和衣而卧睡在揽月的旁边。 可是他开门的动作太过急促,郑长生一个虎跳从床上就起得身来。 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擎着一把短刃。 “额,伯爷,封大人那边传来消息,事情办妥。” 郑长生这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像是变戏法似的收起了短刀。 我去,匡六斤佩服死了。 小郑大人这怎么做到的啊,短刀在手里一晃竟然消失不见了。 “匡小旗,把守好房门,任何人不得进入。” 说完,郑长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盘形状的东西,在圆盘中间按了一下,探出一个精钢打造的飞爪。 然后一拉,飞爪下面连着一条细细的软钢索。 就在匡六斤的注视下,郑长生拉着钢索从窗户上已经攀岩而下。 这是锦衣卫特制的一种攀爬绳索,也不知道小郑大人怎么想出来的,这等奇妙之物。 打造了几个月,也才打造了十几个。 像他这种级别的是没有资格使用的,也只有身负特殊使命的秘谍才会有配发。 这东西省去了绳子的累赘,携带方便之极。 作为发明人,郑长生肯定是要留下一套备用的。 他可没有那些高手穿房越脊如履平地的能耐,遇到危险需要跑路,这绝对是利器。 匡六斤看郑长生上了前来接应的马车,他关上窗户,悄然退了出去。 这次匡六斤可不在慵懒了,长刀就在他的手边放着,谁要是不开眼想要闯进去,得先问问他的绣春刀答应不答应。 ...... 方进宝敢拍着胸脯打包票,他身上的这身衣服绝对是纯貂皮做的。 以前他父亲有过一件貂皮袍子,可是现在也不知道在谁手里呢。 暖和,舒服,这是方进宝换上袍子后的第一感觉。 这下他更加确定宣抚使大人是不会杀他了。 要杀他干嘛还给他准备这么好的貂皮袍子。 要知道这件袍子绝对价值不菲。当年他父亲的那一件的貂皮成色绝对没有他身上的这一件好。 感激啊,激动啊,方进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随着母亲沐浴更衣出来,方进宝都傻眼了。 母亲穿的虽然不是貂皮做的,可是却是一件火狐狸皮做的。 额,这是在做梦吗? 就算是之前家还没破的时候,掌管家里钱财的老爹也不舍得给他们娘俩这么造啊。 火狐狸皮的斗篷、貂皮的袍子就光是这两样加起来,没有个一千两白银打底是不用想的。 就在他们娘俩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两个丫鬟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一盘一盘的摆上桌子。 西湖醋鱼,狮子头,丸子汤,红烧肉,还有肉馅的大包子。 这都是自己爱吃的,方进宝伸手就抓了一个大包子塞到母亲手里:“娘,趁热乎快点吃。” 娘俩这会儿也不讲究什么吃相了,甩开腮帮子,掂起大槽牙,一顿大吃,风卷残云一般这一桌子美食被消灭干净。 就连那一大盆丸子汤,都被喝的精光。 吃饱喝足了,丫鬟又奉上香茗,才躬身离去。 陆氏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儿子,你说这宣抚使大人究竟是何意,干嘛给我们穿这么好的衣服,还给这么多好吃的。 而且好像还挺知道你的口味。 娘可记得,这些吃食是你最爱吃的。” 方进宝是一脸懵逼,他不停的挠着脑袋,思考了半天:“娘啊,儿子也是犹如在云里雾里一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 这宣抚使大人如此不计成本的对待我们母子,他到底图的是个啥啊? 就算是给我们一个鸣冤的机会,可是也不用这么下本钱吧? 儿子猜测啊,这朝堂里的事情难说的很。弄不好这宣抚使大人是李老头的死对头,要利用我们母子搞掉李老头。 除了这个原因儿子实在是想不出来是为什么?” 陆氏的脸色严肃了起来:“别管是为什么,儿子,记住一条,要给你爹伸冤啊,我们家的万贯家财可以不要,但是不能让打死你爹的凶手逍遥法外。” 说着,陆氏似乎想到了痛心之处,抽抽搭搭的掉起眼泪来。 “娘,您放心,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儿子就算是破上这条小命儿,也一定给爹爹报仇雪恨,否则的话枉为人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因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进宝哥,说的好,有我在,一定帮你报仇雪恨。” 有一种痛苦叫无语凝噎,有一种伤感叫相望泪眼,有一种激动叫百感交集。 方进宝傻眼了,“进宝哥”这个称呼好像只有幼时的玩伴生哥儿是这么称呼他的。 生哥儿?生哥儿!是生哥儿! 虽然多年未曾谋面,但是熟悉的称呼,大致的样貌都是可以判断出来的。 郑长生快步走了过来给陆氏请安:“陆姨娘在上,长生有礼了。” 啥?面前站着这个英俊帅气的是秀英妹子的宝贝儿子生哥儿? 她真的是不敢认了,毕竟也一别这么多年,当年的郑长生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一眨眼间竟然成了大小伙子了。 如果不是郑长生主动表明身份的话,打死陆氏她也是不敢认的。 故人重逢,可是依然物是人非。 哭是陆氏唯一发泄内心情绪的法门,她颤颤巍巍的起身,一把搂住郑长生呜呜的痛苦不止。 方进宝此刻也是咧着大嘴哭的哇哇的! 太委屈了,太憋屈了,太难受了。 郑长生也是陪着掉眼泪,之前他在老朱那里看到的林云庆奏报的是方有财殒命,可没说方家已经成了破落户,也没说方家的产业已经全部易手。 当他在接官亭看到旧时玩伴方进宝一身破衣烂衫的拦路喊冤的时候,心都要碎了。 可是依旧是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就在来这里之前他还在想着怎么安慰方进宝母子。 脑中的念头换了无数个,想了无数个说辞,可是一个都没有用上。 这一刻用此时无声胜有声来的更好,说什么都弥补不了方家母子心灵的创伤,就算是用云南白药敷也止不住他们母子心头的血! 良久,郑长生扶着陆氏坐在椅子上:“陆姨娘节哀吧,有侄儿在此,以后就不会在让你们受半点委屈了。” 方进宝擦干眼泪附和道:“娘,生哥儿来了咱们就不用在风餐露宿沿街乞讨了。刚还在想到底是谁给我们锦衣玉食,现在看来,除了生哥儿,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在乎我们娘俩了。 儿子早该想到是生哥儿的!” 郑长生拍了拍他的肩头:“进宝哥,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明天我就安排人送你们去京师。” 方进宝使劲的点点头,突然他又摇摇头:“不,生哥儿,我还得见宣抚使大人为我爹伸冤呢。你可以先把我娘送走,我要留下来给我爹报仇雪恨。” 封长空微微一笑:“方公子,你面前的可不就是宣抚使大人吗?” 第444章 千钧一发 方进宝哑然失色的指着郑长生,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 生哥儿就是皇上派来的宣抚使,这个消息使得方进宝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反应过来。 不过反应过来的方进宝一下子就把郑长生紧紧的抱住了。 郑长生能够感觉到旧时好友,儿时的玩伴方进宝的身子在颤抖,伴随着的呜咽声让人心碎。 这该是有多委屈,多痛苦才会使得一个人这个样子。 对于方进宝来说,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又惊又喜。 几个月来的心酸委屈、悲痛绝望,在得知郑长生身份的那一刻,都化作眼泪流了出来,一切也都释然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生哥儿还更能让他相信呢? 生哥儿说要替他报仇,那必定是的,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并无需多言。 他也知道李善长的能量,就从为他说话的林元庆被锁拿进京师就可见一斑了。 “进宝哥,你尽管听我的安排,你和陆姨娘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在京城等我的消息,我发誓,必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方大伯白死。 该还的会还的,该报的也会报的,天理循环,天道彰彰,人在做天在看,相信老天也不会容忍世间有这等惨事。” 锦衣卫的这处地点,也难保不会泄露,现在唯有送他们母子二人离开,才是上上之策。 封长空杀了蓝方圆派去的人,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 很快蓝方圆就会发现他派去的人消失了,这难保他不会继续追查。 如果查到自己的头上,那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就暴露了。 是个人都会想到,在官道上把鸣冤叫屈的方进宝打一顿驱逐之,现在又救下他们母子,这目的还不是昭然若揭? 这跟李善长作对的意思很明显啊。 封长空上前一步:“大人,时间差不多了,您得回去了!” 郑长生用银针使揽月昏睡是有时间限制的,并不是一直可以有效的。 一旦揽月醒来发现身边没有郑长生的话,那就不好解释了。 毕竟他是李善长派去监视郑长生的人。 以李善长的心机和不难想像他会如何判断郑长生。 郑长生皱了皱眉头:“封大人,我进宝哥和陆姨娘就交给你了。务必让他们平安的进京师,送到我的府上。” 封长空一抱拳:“伯爷放心,出了任何差错,卑职提头来见。” ...... 匡六斤的精神高度紧张,揽月阁的二皮子来了两次了。 每次都是借口要给房里的揽月姑娘送茶水为由,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这也是匡六斤所担心的。 死也不能让人进房间啊。 他可是亲眼看着小郑大人从窗户里攀爬出去的。 房间里没有动静,说明小郑大人的事情还没结束。 这个时候放人进去,那就是失职,就是把大人置于险境。 李长亭是志得意满的从曦月身上爬了起来,梅开三度,使得他浑身疲软,双腿打飘。 可是老爷交给他的使命不能忘记了啊。 二皮子连续两次想进入房中查看情况都没能成。 他神经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就连束胸半露的曦月也丝毫对他吸引不了了,穿戴妥当一推门他就直奔三楼。 二皮子是揽月阁的一个烂人,下贱的不能在下贱了。 龟公、大茶壶、妓女乃封建社会中的下九流行当中的最不入流的下等人。 所谓“大茶壶”因为长期拿着茶壶为客人倒茶服务,所以称为“大茶壶”,类似现在的少爷,这种称谓很多。 类似叫中介“包打听”,叫跑腿的叫“跑儿”一个道理。 而龟公是戏称,当面得叫先生,因为能说会道,基本上就是介绍妓院的服务项目。 类似现在的大堂经理或者外联经理一样的类型。 匡六斤可以无视二皮子这类货色,可是却无法无视李长亭。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现在没有宰相这个职位了,老朱直接一生气给裁撤掉了,直接统辖六部。 可是李善长的影响力却不容忽视的。 李善长的根基有多深,影响力有多大那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小旗官所能理解的了。 就连老朱对李善长都讳莫如深,就连郑长生也不敢与之当面冲突,何况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小旗了。 匡六斤很为难,李长亭提出要进去看望一眼郑长生,并且言之凿凿的说是李善长的意思,有些话儿要给郑长生说。 可是郑长生给他下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否则就是提头来见。 匡六斤脑子一热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奶奶的,大不了老子小命不要了。 也不能让他发现郑大人不在房间的事情。 “我家大人在休息,李管家还是暂且等待。 如果惊扰了我家大人的清梦,大人要是发起火来,恐怕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了的。” 李长亭面色一滞,老可是交代过要好生的伺候郑长生的。 为此不惜把揽月这个小蹄子都派出来了,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自己就这样贸贸然闯进去,还真是不妥当。 可是他有不能不掌握里面的情况,否则对老爷是无法交代的。 李长亭双手抱拳,微微一笑:“匡小旗,这样吧,把揽月姑娘叫出来总可以吧。刚才秦妈妈还交代,揽月姑娘的身子不适,到了要用药的时候了。 您放心,并不会惊扰郑伯爷的休息。” 额,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匡六斤可真是为难了。 这个时候的锦衣卫还是刚处于出闯进阶段,如果真如后来发展的让人谈虎色变的程度的话,就不用他多说话,恐怕借给李长亭十个胆子也不敢跟他争嘴的。 可是现在这个时代的锦衣卫并不如后世那么强硬,当然这也是郑长生的稍加改变有关系的。 锦衣秘谍是一个另类,这是不为外界所知的。 而处于明面上的锦衣卫指挥所,被他搞成了后世派出所类似的性质。 维持当地的治安,为民办事。 所以,这个时代的锦衣卫如狼似虎的形象是不会在出现了。 匡六斤额头上青筋暴跳,他真想大脚飞奔过去,一脚踹死这个罗里吧嗦的李长亭。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传出一个似乎刚睡醒的声音,非常的疲软:“匡小旗,外面吵吵什么呢?” 额,大人回来了,匡六斤心中一阵的惊喜。 刚才还真是千钧一发啊! 第445章 意想不到的收获 郑长生送走方进宝母子,趁着夜色急速赶回揽月阁。 当他顺着钢索攀爬进入房间的时候,发现揽月依然起身呆呆的靠着睡枕坐在床上。 靠,郑长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郑伯爷好手段,小小的一枚银针,竟然让奴家昏睡了如此之久。” 郑长生的手悄悄的摸上了后腰上蓝钻短刀的刀柄,冷冷的道:“揽月姑娘,你待如何?” 揽月的脸色一阵惊慌失措之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郑伯爷这个宣抚使恐怕此行的目的,并不如表面上那么轻松写意吧? 小奴家并无恶意,还万请郑伯爷不要紧张过度。” 郑长生被揽月的话给弄迷糊了。 这小娘皮究竟意欲何为?自己此行的目的除自己和老朱以及封长空之外,连匡六斤都没有告知,她是如何得知的? “揽月是吧,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本伯是奉皇上旨意宣抚地方,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恐怕你是想多了吧。” “永和伯看来是不信任奴家,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任是谁也不会轻易的相信一个青楼女子的话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匡六斤跟李长亭对峙上了。 郑长生刷的一下,拔出短刀一把就把揽月拽过来,短刀锋利的刀刃逼迫在了揽月的脖颈咽喉。 “你要是敢出声,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揽月惊恐莫名的,忽闪着两只大眼睛,颤抖着嗓音允诺。 匡六斤听到自家大人的声音,心头算是安稳了下来:“李管家,你知道不知道你此刻已经惊扰了我家大人的休息。” 李长亭脸如猪肝色,尴尬非常。 不过他心中也稍稍的安稳下来,听郑长生疲惫的声音,应该是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这般年少得意的少年俊才,有点起床气是可以想见的。 李长亭隔着房门躬身施礼:“小人李长亭惊扰了郑伯爷的清梦,实在是罪该万死。还望大人勿要怪罪。 实在是揽月阁秦妈妈所托,揽月姑娘最近身体不适,该是用药的时候了。 是以,小人才斗胆上来的。” 他的这个托词很勉强,不过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了。 郑长生把手里的短刃从揽月的脖子上移开一些:“你要是敢乱说话,别怪本伯心狠手辣!” 揽月呼吸急促了起来,郑长生眼中的杀气很盛,面沉似水,眼光冰冷异常。 她尽量让自己的呼吸顺畅平缓一些,装作一副慵懒的语调:“多谢李管家和秦妈妈挂怀,小奴家揽月无感名内。 等会伺候郑伯爷洗漱,小奴家自会下去用药。 还望李管家转告秦妈妈。” 郑长生听揽月如此说辞,心中稍稍的出了一口气,可是手里的刀始终不离揽月的脖子。 李长亭听揽月开腔,心里才算是完全的放了下来。 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小的就不打扰伯爷的雅兴了,揽月姑娘要好好的伺候伯爷。小的告退。” 说着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匡六斤的手从刀柄上放了下来,如果郑长生不出声,而李长亭要硬闯的话,他会不计后果的拔刀攻击之。 房内,郑长生松开了揽月。 郑长生是心软了,毕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按说,他就是杀了揽月灭口,随便找一个由头就能遮掩过去。 青楼女子下贱的地位,根本就没人会在乎她们。 可是郑长生并没有这么做。 “你要对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否则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郑长生威胁了一下。 对于揽月这个女人,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 要是杀了她,郑长生于心不忍,可是要放过她,势必又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这是一个两难的事情。 可是出乎郑长生预料的是,揽月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郑长生的面前:“犯官杭州司库毕云涛之女毕绾绾,拜见永和伯。” 靠,杭州司库毕云涛? 这不是郭恒案牵连出来的人吗?感情这揽月是毕云涛的女儿。 郑长生傻眼了。 郭恒案牵扯的人很多,老朱处罚的也很多,虽然比之史书上记载的少了不少人,但是也算是牵连很广的了。 还有这件案子是因为自己的舅舅李秀峰所起,这么说起来的话,此女的悲惨遭遇皆因自己而起了。 这个世界的郭恒案可跟后世史书上记载的大相径庭了。 由于有了舅舅的参合,倒卖官粮其实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情。 舅舅把北地的钱粮直接发送到军中充作军需,而从各地司库中提取钱粮,虽然是触犯了老朱的大忌,但是这实实在在的是对大明边军来说是有利的。 不用在经过长途运输,也不用有损耗。这对于大明的国库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可是呢,这偏偏是犯了老朱的大忌。 底下人私下里掏国库的钱粮牟利,虽然老朱也知道舅舅李秀峰的所作所为是有利朝廷的。 但是他就是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一个民间商贾,串联朝中大臣,从他手里谋取利益,是可忍孰不可忍。 很明显杭州司库毕云涛是倒霉的,是被受牵连的一份子。 而揽月这个女子从天上一下子跌落尘埃,也是受害者之一。 “小女子愿助伯爷一臂之力。 实话给你说,小女子受李管家所派,就是来监视大人的一举一动的。” 果然不出所料,李善长对自己还是不放心的。 郑长生冷冷的道:“你有什么条件说出来吧,作为交换,只要你能够守口如瓶,本伯会竭尽所能的帮你。” 揽月眼圈一红,满腹辛酸事,一把伤心泪,这一刻她似乎找到了救星,看到了希望。 似她这样经历的女子多了去了,可是如她这般幸运的可实在是没几个。 “小女子只想脱离苦海,不在受如今这般折辱。小女子本想一死了之的,可是我的家人远在云南充军。 他们给我说,只要我乖乖的听话,就能保我家人的平安。 如果可能的话,希望大人能够救我兄长脱离苦海。小女子将不胜感激,愿意给伯爷效犬马之劳。” 救揽月出青楼贱籍这并不是难事,可是要把一个充军发配的人从边疆军营中捞出来,那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郑长生低头沉思了一下:“揽月姑娘,本伯只能说尽力去做,并不敢保证你什么。” 揽月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滴。 如果你去求人办事,人家给你说尽力去做,那这事儿就是有希望的。 像那些上来就满嘴大话连篇,百分百保证的话,即便是郑长生说了她也未必肯相信的。 在她的印象中,似郑长生这样的大人物,一旦说了那就是一定会践行诺言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愿意相信郑长生的话。 “感谢伯爷,小女子从今往后,一切全凭伯爷做主,无论是做什么,小女子都将唯伯爷的话事从,即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郑长生还刀入鞘,心里有些兴奋,凭空的得助力,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李善长要想在监控自己就没那么容易了吧?嘿嘿!~ 第446章 这下总该轮到我了吧 杭州知县蓝方圆说白了这货就是一个草包,凭借着永昌侯蓝玉的关系搭上了李善长的门路,才有了这个肥缺。 杭州府江南之地,历来富庶之地。 他自从上任以来,没少干搜刮地方的事情。 要说淮西勋贵他算不上,他呢不勋也不贵,就是一个靠走关系上位的人。 不过他对于权力的追逐可没有放弃。 他也希望能够有朝一日位列勋贵的一员。 人嘛,无论好坏,他总有自己的理想。 他一没有军功,而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政绩,要想升官提拔,那唯有钻营个门路。 还好,他有蓝玉为靠山,朝堂上的人还总是要给他三分薄面的。 李善长退居杭州颐养天年,老朱可是给足了荣耀的。 一座吴王府就足以看出尊荣来的。 这可是当年张士诚的府邸,修建豪华,堪比皇宫的存在。 蓝方圆本来就是走了李善长的路子才有如今的肥缺的,现在韩国公李善长归于他的治下,这个时候不巴结等待何时? 李善长还是很小心谨慎的,跟随老朱几十年,他怎么会不了解老朱的脾气秉性? 是以,一个退休的官员,结交地方官员,这是大忌,他心里明镜一样。 对于蓝方圆,他是极尽委婉的多次拒绝其登门拜访。 但是他儿子李祺就不如他所思考的那么长远了。 一来二去的跟蓝方圆搞到一起了,这次帮李祺搞定方家,他更是成了李祺府上的坐上宾。 临安公主府就在李善长吴王府的隔壁。 老朱为了姑娘也是够下本钱的。 这座公主府,占地三十亩位于繁华的杭州中心地带,亭台楼阁一水的江南风格。 可谓豪华之际。 此刻李祺书房中,蓝方圆有些不安的走来走去。 他在李祺面前晃悠,晃的李祺有些心烦意乱。 “蓝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啊?到底成还是没成?到底给句话儿啊。” 蓝方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我的驸马爷,您可别在催促了。 在下心里也焦急着呢。 按说龙家兄弟办事儿那是很讲究的,不会这么拖泥带水的。 就是处置一对孤儿寡母,还是手无寸铁的,应该不会出岔子的。” 李祺鄙视的看了一眼蓝方圆:“不要给我说“按说”这样不靠谱的话,我要的是准确的信息。” “莫要着急驸马爷,我已经派人去找龙家兄弟了。 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的,每人一百两银子的报酬。 这么多的银子,恐怕他们厮混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赚这么多钱吧。 像他们这些街头厮混的人,为了区区几两银子都敢下家伙的人,我一下子给他们这么多钱,不怕他们不用心办事。 再说了,拿了老子的钱敢不办事,借他十个胆子。 所以,还是在等等,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话音未落,他的常随蓝光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这大冷的天,他能跑出一头汗,也不知道跑了多远。 蓝光是他的常随,也是他第三房小妾的表哥。 本命叫胡图丹,可是为了彰显跟蓝方圆的亲近,入了蓝府改姓为蓝。 一个连自己祖宗姓氏都能改的货,就不难想象的出他是一个啥人的。 这厮长相斯文,如果不是很了解他的话,第一眼看上去,肯定以为他是哪一家的公子哥。 他只所以能够得蓝方圆的提点,可不光是因为他表妹的面子。 话说蓝方圆这厮是水旱两路都走的人,对于蓝光这等相貌俊美的年轻兔儿爷,那是爱不释手啊。 经常带这货身边,其中的乐趣,就不足为外人道哉了! 是以,蓝方圆的事情一般都不瞒着他,有好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不方便出面的话,通常都是由蓝光去办。 就像这次找街头混混龙氏兄弟,就是他负责联络的。 “大人,不好了,龙氏兄弟给家里留了一封信拿着钱跑路了。” “啥!?” 蓝方圆眼珠子都瞪圆了:“他娘的,连本官的钱都敢黑,太他娘的不拿七品县令当县太爷了。” 蓝光很是喘了一会儿气:“大人,不过您不用着急,他们把事情办妥了的。那对栖身在山神庙的母子,被他们解决了。 他们留下的信里说是害怕大人杀他们灭口,他们不得已才跑路的。” 蓝方圆这才松了口气,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脸上现出一股阴鸷:“派人找到他们,你知道该怎么做。” 随着蓝光离去,李祺呵呵一笑:“蓝兄办事果然痛快。走,今天揽月阁。” 蓝方圆一听揽月阁,哈喇子都流出来了:“驸马爷,那您答应的事情可作数?揽月阁主上次老风弄走一个,这次无论如何也该轮到我了吧?” 李祺嘿嘿一笑,心里很鄙视蓝方圆,你一个走旱路的玩意儿,连揽月阁主都他娘的惦记上了,老子都还没过手呢。 可是这次蓝方圆帮了他的大忙,就算是给狗日的一个奖励吧。 上等的女人,教坊司有的是,大不了在弄一个揽月阁主出来。 “蓝兄,我什么时候说话不作数过?” “得嘞!还是跟驸马爷办事痛快,咱们走着?” “走着!”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当蓝方圆兴致勃勃、急不可耐的跟李祺赶到揽月阁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炸在了他的头上。 新一任的揽月阁主,这朵他垂涎已久的花又被人给摘了。 摘花者不是旁人,是永和伯郑长生。 蓝方圆顿时干砸吧嘴起来,他早就瞄上了揽月,可是没经过李家父子的同意,他不敢来硬的。 揽月阁主是李家爷俩搞出来的噱头,专门笼络人的一种手段。 上次为了拉拢杭州布政使风云海送去一任阁主,新一任的本来是拉拢上一任的杭州知府林元庆的。 奈何林元庆这老小子不好这一套,就给空置下来了。 他一想到揽月就心里如百爪挠心一般,这次他费劲巴拉的给李祺办事,就是为了能够自己也弄上一任阁主。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美梦终究还是美梦啊,梦醒了也就破灭了。 第447章 静观其变 不光是蓝方圆愤怒,就连李祺都是愤怒的。 为此很是一个大二贴子,结结实实的煽到了老鸨子秦妈妈的脸上。 秦妈妈当然很委屈,这你老子的吩咐,还有李长亭这狗日的亲自上门,为此老娘还搭上了最赚钱的曦月姑娘一个晚上。 老娘得少赚多少钱啊。 你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太让人家伤心了。 可是在怎么委屈,在怎么脸上带着巴掌印,她也不敢表露丝毫的不满。 还得点头哈腰的夸两句李公子爷打的好。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地位低贱的人面对高贵的人应有的态度。 李祺是傻眼的,他没有想到这个安排是李长亭亲自来办的。 李长亭既然都出面了,那不用问,肯定是他老爹的意思。 他想不明白为何他老爹对这个新来的杭州知府小郑大人,干嘛要这么的用心拉拢。 奶奶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三品伯爵吗?至于这么给他脸?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虽然搞不明白父亲这么做的用意,明明自己是公爵,对方才是一个伯爵,下这么大的本钱实在是有点得不尝失的。 但是,他并未在继续发作,转身出了揽月阁,打马回府,找他老爹去了。 蓝方圆一副苦瓜脸,实在是不爽的很。 他瞄了一眼徐娘半老的秦妈妈,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 揽月感觉自己是幸运的,并不如她之前想象的那样,夺走她第一次的是某个让人恶心的权贵老爷。 她被郑长生安排在杭州知府衙门的后宅里。 在她的意识中, 郑长生一个有勋爵的伯爷,从京师下来到杭州府,做这个不入流的杭州知府,这就是不合常理的。 在加上她发现了韩国公府对他的行踪格外的注重,不惜派她来贴身监视,而且她确实是发现了郑长生的行踪诡秘。 一个大胆的想法她的脑海中升起,韩国公和郑伯爷两人之间必定是针锋相对的。 不然的话不会一方抵近侦察,一方防备有加且行踪诡秘。 可是无论她怎么套话,郑长生就是不告诉她,这让它对秦妈妈说的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这句话产生了怀疑。 以自己的容貌,以自己的身姿,以自己从秦妈妈那学来的勾引男人的技巧,要是别的寻常男人,恐怕见了自己都神魂颠倒不知其所以了。 但是郑长生始终是坐怀不乱,,就像对她免疫了似的。 这让她很受打击。 作为合同的双方,她和郑长生都是许下诺言了的。 她要誓死都不吐露郑长生的行踪,还要为此替他打掩护,找各种理由搪塞李长亭。 而换来的是郑长生的一个诺言,要救出他远在云南充军发配的哥哥。 按说这是很公平的,能够把一个低贱的妓子当人看的人还真没有,最起码在她的印象中是没有的。 可是她心中却隐隐的生出一丝的不平来。 她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对她垂涎三尺的人排成队也有几十里,但是唯独郑长生对她不冷不热。 这让她很是受挫,这种心理的难受无以言表。 郑长生把她安排到府衙的后宅里以后,除了晚上一身酒气,醉醺醺的回来倒头就睡之外,几乎跟她没什么交流。 就跟她从来都不存在似的,就像空气一样的被人忽略了。 她知道整个杭州知府衙门上下都是李长亭的人,这点李长亭是好不犹豫的跟她交代了的。 让她一旦发现郑长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者在床榻间说了什么梦话之类的,要第一时间的把消息传出来。 随便找任何一个府衙的人,他都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揽月很吃惊,对郑长生的戒备程度竟至于斯,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啊。 这更加确信了郑长生跟李家是对立面这个判断。 她是矛盾的,虽然她希望通过郑长生救她和哥哥脱离苦海,但是不代表她真的傻到一无所知。 在整个杭州府,还有谁的势力能够硬抗李家的?反正她是想不出来是谁。 她在担心,为郑长生担心。 连日来,郑长生宴请不断,李善长和风云海两人频频相邀。 郑长生是没邀必到,酒席宴上以后生晚辈给李善长和风云海斟酒布菜,每次都是喝的酩酊大醉,回去后倒头就睡。 府衙的事情,从来没有管过,一切都是由原来杭州知府衙门的主薄白敬主持。 这甩手掌柜的当的,也没谁了啊。 李善长都有点怀疑老朱是不是还走了眼?还是心疼他的义女琪公主才提拔郑长生的。 这行事作风完钱就是一个混不吝的纨绔子啊。 风云海轻啜了一口香茗,随即放下:“李相,以下官看这小子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 细看他的履历,从一上任锦衣卫开始就恼羞成怒,不计后果的杀了一百多号人。 如果不是皇上兜底的话,他恐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还有跟胡惟庸的公子起冲突,竟然打了胡金鹏。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老成谋国之人应有的作风。 他就是一个被皇上宠坏了的小家伙。 不过他的这份在皇上面前的受宠可是你我所不及的。 年纪轻轻的就封了伯爵,换上都为了他打破非军功无以封爵的成例,着实是让人咂舌。 还有听说这小子的文采很好,据说是继承了其先祖的智慧。 对于文教来说是一大创举,皇上单独的为他成立了一个雨花书院,供他练手。 同属文人一脉,却不尊孔圣人,单辟一门科学出来,是为大逆不道也。 朝堂儒门弟子对其很是恨之入骨。 你说就这么一个玩世不恭的混不吝的主儿,他怎么就能入了皇上的眼? 难道真的是单单为了琪公主? 据小道消息传说,其寡母李氏年三十出头,风韵犹存,姿色甚佳,皇上曾经多次夜宿郑家庄园......” 李善长挥手制止了风云海的八卦:“风大人慎言,事关皇上切不可轻信谣言,以讹传讹,此乃侍君不诚也!” 风云海微微一笑:“李相,此地是你的韩国公府,又没有外人。下官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出了这个门,就是打死我也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李善长点点头:“如此甚好,不过风大人,你难道也跟李祺这孽子一样的想法,认为这小子就是一个来镀金的不成?” 风云海拍手称善:“李相所言极是,令公子李祺跟我谈过这事儿。 以下官看,他就是一个酒囊饭袋的货色,新一任的揽月阁主不是也被他收入囊中了吗?” 李善长眼神迷离,有点茫然,他也判断不准确郑长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哎,老夫真是老了,自从远离朝堂后,就不在操心那么多了。 识人断事,也彷徨犹豫了。 总之,这段日子你们都小心些的好,这小子需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咱们静观其变好了。” 他们在屋里谈论郑长生,此刻窗户下蜷缩着一个黑影听的甚为仔细。 第448章 水很深啊 郑长生的身边可谓“谍影重重”,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第一时间传出去。 但是匡六斤却被无形中的忽略了。 跟随来的锦衣卫很多,连同那些不起眼的仪仗兵,都是锦衣秘谍。 在李善长和风云海的眼中,郑长生“徒有虚名”罢了,就包括李祺和蓝方圆两个人也不例外。 郑长生“一身饲虎”在明面上很是吸引了不少暗探,这也就给匡六斤一个摆脱视线的机会。 李善长和风云海的对话,匡六斤听的很真切。 你们这么以为,那是不知道我家大人的厉害,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时候,到那时你们就知道我家大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了。 这么多天了,一直是没有打探到有用的消息,这让匡六斤很是着急。 郑大人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自己这一组人,总不能一直无所建树吧? 今天他夜探也是冒着风险的,李善长的府里戒备森严,他使劲浑身解数的摸进来,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可是在窗户下听了许久,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让他倍感失望。 就在他准备撤出的时候,风云海说话了:“李相,我看也不用存什么仁慈之心了。那几个人直接沉塘”算了,以免有后顾之忧。 就算是郑长生那小子是为了令郎的事情来的,他手里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靠,匡六斤停下了脚步。 “哎,说到底还是我那孽子惹的祸,你说老夫家财万贯,他手里更是银钱不断。 可是你说,我怎么就偏偏养了个这样的儿子。 为了些许铜臭之物,竟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李相也不要过于责怪令公子,事情既然已经出了,那就只管想怎么样把事情平了才是正理,再怎么埋怨也是无济于事的。 李相宅心仁厚不愿多造杀孽,这事儿交给我来做好了。” 匡六斤暗喜,瞌睡就送枕头,这惊喜来的不要太快好不好。 这下可以给小郑大人一个交代了。 ...... 郑长生每日里醉生梦死,最起码在别人的眼中是这样的。 府衙的事情他几乎不过问,有什么需要他盖章的,主薄白敬只要把公文拿来,他毫不犹豫的就盖戳。 这让主薄白敬很是过了一把“知府”大老爷的瘾。 在整个知府衙门,他俨然成了一号人物了。 郑长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眼下自己不方便出面,就只能等匡六斤那一组人和当地的锦衣卫秘谍查探了。 尽管他心急如焚,可是却不得不做出各种荒唐事来扰乱视听。 给匡六斤他们多争取一点时间也是好的,有自己在吸引火力,匡六斤他们行事还能方便一些。 今天是每月一次固定的开衙的时候他这个“无用”的知府老爷得升堂了,哪怕就是做做样子也得他到场啊。 老朱对于官吏之约束是前所未有的,来往公文不得过夜,每月固定的日子升堂问案处理民政,这是死规定。 连日来的天气齁冷齁冷的,虽然不下雪了,可是却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就这么下着,郑长生很不情愿的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郑伯爷,白主薄都在外面催了三次了,让奴家伺候你洗漱吧!” 揽月看着睡的迷迷糊糊的郑长生柔声道。 郑长生伸了个懒腰,这日子过的太腐败了。 就是在家里,也没有这等待遇啊。 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还有美女相伴左右伺候着,这小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让他等着,老子还没吃饭呢!” 郑长生没好气的说,这是说给跟在揽月身后端洗漱水的丫鬟听的。 知府衙门里的人不可靠,这是锦衣卫事先都摸查过的。 既然要给人家一个少年得志、风流纨绔的印象,那做戏就要做全套,不能露出任何一丝的马脚。 白敬很着急啊,这升堂的时间都过了,可是知府大老爷还在磨磨蹭蹭的吃饭。 今天有十几个需要他用印的文书,还有一大摞蓝方圆送来的罪囚要审问一遍,查漏补缺后在送监。 蓝方圆的人还等着回复公文的交接呢。 哎!他都想一把把郑长生的大印夺过来,自己盖章算了。 反正这糊涂蛋知府老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少爷羔子,他哪里懂审案子的事情啊。 白敬三十多岁,正当壮年,浙江绍兴人,自古绍兴出师爷,这话不假。 他本是落地秀才,考举人屡试不第,心灰意冷最后投效在林云庆门下。 熟读诗书,文笔干净利落,这是林云庆看重他的原因。 同样是圣人弟子,儒家门下,作为读书人林云庆对他是惺惺相惜,为此对他很是重用。 可是林云庆为人清高孤傲,不识抬举,硬是要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方家出头,得罪了韩国公的公子,当朝驸马都尉李祺。 这要是不倒霉那就见鬼了。 之前他曾经劝说过林云庆不要那么死心眼子,不要一根筋的跟李祺作对。 但是林云庆不听他的,这他无可奈何。 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林云庆被锁拿进京问罪。 也不知道李祺怎么这么的的能量,竟然连诬陷林云庆为北元收买的走狗这种事情都干的出来。 林云庆被押赴京师,他没了东主,本想一走了之。 可是这个时候李长亭找到了他,不但给他银子,还极尽拉拢之能事。 像他们这样的吏员,可不是朝廷正式的官。 都是私人幕僚的,拿谁的钱给谁办事,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好吧,就看在报酬还算是丰厚的份上,他捏着鼻子答应了李长亭要他监视即将来上任的知府大人。 他都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浪荡子,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一个少爷羔子,是怎么弄到这么一个肥缺的。 同人不同命啊,老子寒窗苦读二十余年,也只是一个秀才的功名,举人是无论怎么都考不中了。 要想当官,必须得是举人的功名,否则是不用想了。 就这么一个毛都没扎齐的毛头小子,从天而降成了杭州这个富庶之地的知府大人。 他很是不忿,为此,算是发泄心中的不满吧。 郑长生的一举一动他是毫不犹豫的都第一时间传给李长亭。 就连郑长生夜里翻几次身,有没有磨牙放屁他都让人记录的清清楚楚。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李大管家为什么会如此对待这个知府大人, 但是以他的心机和头脑,他也能够猜测出一二。 最起码这个小知府大人不是李管家一条线上的,这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 敌对?可是却又极尽拉拢之能事,这就让他有点心惊了。 杭州府的水太深了弄不好可就淹着2自己了,等做完李长亭的人物,把剩下他答应的银子拿到手后,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两方面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自己裹挟在中间,弄不好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小知府大人,能够这么年轻就任一地知府,那背后也是有人的。 你们神仙打架,我这池鱼可不想遭殃。 第449章 棘手的案子 郑长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白敬急的脑门上都冒汗了。 看到郑长生穿戴齐整,在揽月的陪同下,走出内宅的月亮门。 白敬一脸的微笑,要多谄媚有多谄媚:“卑职杭州主薄白敬见过郑大人!” 郑长生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免了,白主薄怎么催促的这般着急,生生打扰了本大人跟揽月姑娘的用餐。” 白敬听到郑长生如此问话,而且一脸的不痛快的样子,他心里就是一咧嘴啊。 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富家权贵公子,哪里懂得人间之疾苦,民生之艰难啊?? 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是你在其味也不谋其政,这公然的视王法于无物啊。 当今皇上可是严令地方官员不得懈怠公务,否则严惩不贷。 之前他跟随前任知府林元庆的时候,林大人可是事必躬亲,从来不敢玩忽职守的。 你倒好,一上任就先一头钻到揽月阁,把揽月阁主这等青楼头牌都给弄到府衙里自己享受去了。 你还知道王法为何物吗? 你还知道你肩上的皇恩浩荡吗? 要是老子是皇上,第一个先斩首了你。 老子寒窗苦读二十余年,也没有摸到一块敲门砖。你一个屁都不懂的的纨绔子弟,却身居高位,这上哪里说理去? 大明王朝的官员要是都如你这般废物,那也长久不了。 白敬心中愤懑的都要撞墙了。 可是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表露出来。 “我的郑大人呐,今天是皇上谕旨钦定,明发天下官吏的开衙问案的日子。 可不能耽搁了,额,貌似已经耽搁了时辰了。 不过无碍,大人您的事情才是第一要务,大人自己的事情处理不好,怎么有闲情雅致处理政务呢?” 靠,郑长生很想一巴掌呼过去,你真以为老子傻啊。 话语里看似恭维奉承,可是满满的充斥着夜雨的意味。 好吧,老子在你们所有人眼里的形象就是这样了,那就把这个形象保持到底吧。 他故作不知白敬话里的讽刺揶揄,呵呵一笑,拍了拍白敬的肩膀:“白主薄,还是你了解我。 要不是有皇上的规定,本大人才懒得起床呢。 这么冷的天儿,有揽月姑娘在被窝里陪着本大人,鬼才愿意起来呢。 嗳,大堂里可生有火炉?” 郑长生一副纨绔子弟的形象展露的在没有这么直白了。 他的这话以出口,揽月的脸色微红,羞赧的低下头去。 拉长了强调,娇嗔道:“大人,你怎么,怎么连这么羞人的话都说的出口,人家不理你了。” 说着,一跺脚,一扭身子,跑了开来。 惹得郑长生一阵大笑:“哈哈,白主薄,你说,这审案子,哪里有风花雪月来的过瘾。” “额,大人高见。不过这是皇上的明旨所发,晓谕天下的律条,您就算是在千般不愿,最起码表面上的程序总还是要走的不是?” 此刻,白敬心中都要把郑长生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一遍了。 就这么一个废物点心,竟然掌管一府之权,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吃喝玩乐搞女人的纨绔子弟,掌管了天下最是富庶的杭州府,实在是天理不公,天理难容啊。 似老子这般胸怀家国天下之人,却始终不得志,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啊。 这还是我洪武皇帝口中所倡导的政治清明,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吗? 这还是天下文人士子所向往所要为之效忠的大明皇朝吗? 他眼神中的鄙视,可脸上所流露出来的不屑,一丝不落的被郑长生看了个结结实实。 嗯?这白主薄貌似一副忠君爱国之意思,他越是对自己鄙视看轻,这种意识表现的越是明显。 此人到也不是坏到骨子里,还是可以利用的。 郑长生心中对白敬大概有了个判断。 边说边走,在白敬的带领下,来到了知府衙门的大堂上。 郑长生在明镜高悬的知府衙门大堂的匾额下居中而坐。 伸出手拿起惊堂木一拍:“升堂!” 在影视剧中才能见到的一幕,在他眼前活生生的上演了一回。 三班衙役,手持水火无情棍,齐齐的敲击着大堂内的青砖地面,口中齐声高喊着堂:“威!武!” 饶是郑长生两世为人,哪里见识过这等真切的、让人心生澎湃的场面? 心中震撼的一批,原来这就是当官老爷的威风所在啊。 这感觉还真是他娘的一个字“爽”。 赫赫官威,在三班衙役口中的“威武”喊堂的加持下,一瞬间就被放大了无数倍。 郑长生心中是非常之爽的。 大堂案头放着一摞文件,有公文需要盖章的被白敬分成一摞,另外有一个公文,郑长生随手打开看了一眼。 靠,上来就碰到一个杀人案,这是该说自己幸运呢还是倒霉呢? 案卷中写的清清楚楚,章王氏三九年华,其夫意外落水身亡,跟家中公婆以及小姑一同生活。 由于其貌美如花,又是寡身,耐不住寂寞,勾引奸夫入室,被年迈之公公章三毛撞破其奸情。 奸夫痛下杀手用短刀捅死其公公。 但是章三毛当年曾经在军伍中厮混过,因伤残退伍还乡,手上还是有功夫的。 在搏斗中,竟然也杀了其奸夫。 郑长生有点纳闷了,靠,这案子可该如何判? 奸夫和公公搏斗互出杀手,致使双方都死亡。 这案子该咋判? 后世他只不过是一个某点一个扑街码农罢了,怎么会懂的这法理之事? 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也读过大明律,但是这样的情况是大明律中所未记录的。 要说通奸,在中国古代是一个很严重的罪行,因为在男尊女卑的中国封建社会,妇女作为男性的财产来看待的。 但是具体怎么处罚,是按照不同的朝代来看不同的,在最讲究儒家治国的汉、宋、唐,尤其是汉代,是相当严重的。 但是还要看通奸的对象,如果是亲属内通奸,那么是十恶,或者重罪十条中的一种,基本是死刑,死刑执行的方式各朝又不同。 一般是绞刑和斩刑,也有凌迟的。 这种情况还会有很多私刑存在,很多情况下,这种私刑会被官方认可。 在明清社会来说,通奸的女子一般是要沉塘的。 妈的,这杭州知县蓝方圆破案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现在就一切证物俱全的报上来了,请求秋决。 在明朝,知县是没有直达天听的机会的,他们的奏折都是要通过上一级的衙门,由知府大人代为转呈才可以的。 尤其是这种涉及人命的案子,是要经过上官复核过后,上报朝廷等待秋决的。 第450章 “葫芦僧判断葫芦案” 白敬作为积年老吏自是一眼就能洞察其中的不妥。 虽然人证物证俱全,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案子证据俱全就是铁案的。 那也得看是谁经手的这件案子了。 蓝方圆亲自办的案子,有是这么快的速度结案,这本身就存在疑问。 别人或许不了解杭州知县蓝方圆,但是白敬可是对他知入骨髓的。 就凭着蓝方圆那德行,能够如此上心,如此神勇的侦破涉及两条人命的大案,打死他都不相信的。 蓝方圆要是真有这等样的本事和为民办事的态度,他也不会一直在知县的任上待这么多年了。 郑长生看了半天,心中疑惑的很,但是却找不出其中的什么漏洞。 他并不如其他案宗处理的那样,直接签字盖印。 那些大眼一扫也知道是正常的朝廷来往公文,即便是有一些是上报求情朝廷拨款的文件,他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浮夸虚报这是肯定的。 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用印,他知道即便是自己这一关通过了,上面到了户部的时候,也会有人把关的。 现在的户部尚书可是自己的恩师方克勤,之前郭恒掌控户部的时候,有什么猫腻他不管,也不想管。 可是他知道方克勤是不会如此轻易草率的就拨款的。 所以他不担心,你报上来多少老子就签多少,反正有人善后。 他这么做就是顾及眼下,能够迷惑杭州官场一众人等,是他所期望的。 可是这件关于两条人命的案子,他犹豫了。 自己一旦用印,那就是盖棺定论了,这是要上报给朝廷刑部的。 户部他可以保证有人把关,可是刑部他可不敢保证。 一旦刑部通过决议,老朱的披红一下来,那可就是又一条人命。 堂下跪着的夫人,正是被指控勾引奸夫杀害公公的章王氏。 她发髻散乱,面色苍白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眼中失神落魄没有一点的光彩,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章王氏,抬起头来!” 郑长生一把合上案卷,拍了一下惊堂木,装模作样的开口喝道。 章王氏抬起了头,素颜寡面,不施粉黛,倒也真是颇有几分姿色。 “本官问你,关于你勾结奸夫杀害你公爹之事,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章王氏看了看郑长生:“大人民妇,民妇不曾做过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哦?那你且说,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大人容禀,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昨日夜间小妇人听闻院里有动静,就起身来看。就见我公爹浑身是血的倒在院子里,在他身边倒下的还有一人。 民妇大惊,呼叫左邻右舍救援。 伴随着民妇的呼叫,还有一黑衣人翻墙跳走。 邻舍赶到,小妇人就报了官。 可是知县大人却认定是民妇勾结奸夫,被公公发现,事败之下情急杀人。 实在是冤枉的很。” 这是章王氏做最后的挣扎了,在知县蓝方圆的大堂上,她耐不住酷刑屈打成招。 现在来到知府大人的大堂上提审,至于能不能给自己洗刷冤屈,那就看这年轻的知府大人是不是蓝方圆一伙子的了。 不过她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都说官官相护,勾连甚密。 她这也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过场罢了,老天爷啊,真是不开眼。 就这么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刚死了丈夫不久,家里就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自己死也就罢了,可是瘫痪在床的婆婆谁来照顾啊。 一场祸事满门皆死,老天爷在哪儿?你难道瞎了眼不成? 她内心在痛苦的大声叫骂。 郑长生听闻章王氏所言,心中大骂蓝方圆狗官不止。 这就是玩忽职守,这就是草菅人命啊。 郑长生偷眼瞧了一眼白敬,这货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俨然一副超然世外的样子。 看样子他是认定老子会一如既往的用印啊。 老子在他眼里的狗屁不懂的纨绔子弟形象,营造的还算可以。 奶奶的,这事儿郑长生真的不想就这么敷衍过去。 他心中这会儿矛盾极了。 白敬在等待郑长生吩咐衙役把犯人带下去,可是等了半天不见动静。 他心中不安稳了,难道今天这小大人要当一次“青天大老爷不成?” 这可不是他的作风哦。 紧张,非常的紧张。白敬可是收了蓝方圆的红包的。 要尽快促成这桩案子的尘埃落定,可不能出了岔子啊。 他之前信誓旦旦的跟蓝方圆保证过的,这要是小郑大人出了岔子,可麻烦大了。 这件案子根本就禁不住查,一查之下漏洞百出。 “白主薄,你对这件案子怎么看?”郑长生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 思前想后,还是保持自己狗屁不会的少爷羔子形象比较好。 既然是“狗屁不懂”,那就得礼贤下士的请教“高人”啊。 整个知府衙门,再也没有比白敬的资历更老的了,再也没有比白敬更熟悉断案判案的了。 呼,白敬心里长出一口气。 他真担心,郑长生惊堂木一拍,要追查到底。 大堂之上,又有那么多旁听的人,这要是真说出口的话,不查也得查了。 郑长生说的声音不大,远在大堂门外旁听的民众是听不见的。 白敬在袍袖的遮挡下:“大人,这案子是杭州知县蓝方圆亲自办的案子。您看,这人证物证俱全的,此乃铁案啊。 再说了蓝知县可是跟驸马都尉李祺相交莫逆,拂了他的颜面,这有点说不过去啊! 在杭州府要想稳稳当当的把官做好,要是得罪了李家,恐怕大人以后不会清净的了。” 郑长生听闻白敬如此说辞,心中更是断定了这是一件冤假错案了。 “哦,原来如此。那以先生的意思,这案子该怎么做?” “我看大人不妨,维持原判,直接上报,把此事早早脱手的好,一面节外生枝。 再说了,你今天卖了蓝方圆这么一个天大的人情,李家自然会知道的,这样对您也是有好处的。 你帮了他们一次,那也就成了他们的人了。 您懂我说的意思吧?” 也好,借此一案,能够彻底的消除李善长对自己的疑虑,那也不错。 不过唯一可惜的是,这章王氏的冤屈,可就要淹没了。 郑长生看了一眼案卷的编号,重重的盖上了代表杭州知府的大印。 第451章 昙花一现的爱 郑长生以如此的速度,草草结案。 引得在外面旁听的群众大为不满,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郑长生也是无奈呀,他能不知道章王氏是冤枉的吗? 但是为了麻痹蓝方圆,也只能如此了。 他一挥衣袖,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走进了后堂。 白景眼中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寒光。 他看了看跪在大堂下的章王氏,摇了摇头道:“带下去吧!” 章王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果然还是官官相护狼狈为奸。 郑长生之所以这么快地转入后堂,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 封长空躲在人群中给他使了个颜色。 他负责整理情报,如此着急的叫自己,一定有事。 知府衙门的后宅内,揽月支开了伺候的丫鬟,很是识趣的进入了内室。 封长空很是着急:“大人,匡六斤出事啦。” 郑长生一听,就是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不知道,人在昏迷中。他一回来,就倒地不起。 肚子上挨了一刀,肠子都流出来了。 不过现在已经止住了血,可是人一直醒不过来。 以我的猜测,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要不然对方也不会下如此狠手。 话说回来,以他的身手,在这么多锦衣卫中算是好的了。 可还是中了招,可见对方一定身手不凡。” 郑长生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了:“封大人,你说会不会是李的人下手干的?” 封长空沉思许久:“应该不会,李这些年一直在陛下的监控中,他要是私下里蓄养如此厉害的死士杀手,不会没有一点痕迹的。” 额,果然是老朱的手段,对谁都不放心。 一个致士多年的老人都一直在他的监控中。 匡六斤的能耐郑长生是知道的,他是第一批选拔出来的锦衣卫,而且之前还是顺天府的差役出身。 对于侦破案子、缉凶捕盗很是有一套。 这也是郑长生看重他的原因,这次本来想着带在身边能够有意想不到的作用的。 可是这才第一次出任务,就遭遇如此强劲的对手,差点身死殒命。 “匡六斤在哪里?我去看看。” “锦衣秘谍三号联络点!” 这个地方郑长生知道,就是上次安顿方进宝母子的地方。 “带我去见他,能做到悄无声息吗?” “大人放心,从大人府上到三号联络点现在是锦衣秘谍的工作重点。 路上但凡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会有人为大人扫清障碍。” 郑长生点点头,封长空还是值得信任的。 老朱派他来协助自己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单从这一点来说,就很合格了。 一切都想在了前面,这是一个出色的情报人员应有的必须具备的素质。 揽月被郑长生叫了出来,本来郑长生也没有想瞒着她。 里间跟外间也就一道帘子的阻隔,他和封长空的对话,揽月是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的。 这也是郑长生故意而为之。 既然选择不杀她灭口,而且她也对自己有所求的情况下,揽月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和利用的对象。 越是对她防备,越显得自己和她之间的“交易”不合理,难免她不会起什么心思。 现在一点都不防备她,将心比心的话,相信她应该能够看出来郑长生对她许诺的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揽月很激动,诚如郑长生猜测的那样。 他和封长空的对话,她是一个字都没落下的听在耳中。 她是震撼的,郑长生此行的目的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这是她的第一时间做出的判断。 而且还跟韩国公李善长有关系,这是随之而来的出现在心头的想法。 李善长经营杭州将近十年,整个杭州官场无不为他马首是瞻,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个杭州人,都明白的事情。 郑长生轻轻的揽过她的香肩,微微的笑着柔声道:“带你去逛街!” 揽月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以这样一种方式跟郑长生接触。 当然在揽月阁郑长生用刀子逼迫她不算。 她本心如死灰,从不起波澜。 身份低贱如她这样的青楼女子多了去了,下场都是什么,她心中也是门儿清的。 有些人染上了花柳病,被病魔折磨,痛苦的死去。 有些人年老色衰后择一龟公或者大茶壶讲究着过完后半生。 而相对好命一些的是那些色艺双绝的,她们会被豪客富商或者权贵名流梳拢赎身。 当个小妾是她们这写从业者最好的一个归宿了。 如果有幸被宠爱,能够生得一儿半女的话,后半生还有个依靠。 她的命运都能一眼看到尾。 自从被郑长生“梳拢”以来,每日里呆在知府衙门的后宅里,被一众丫鬟婆子伺候着,随时喝使小厮、仆人。 俨然一副知府夫人的架势,这是她所没有想到过的。 有多少次她心里感慨,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这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不知道何时这一切都会随之烟消云散的。 郑长生从来不碰她,对她相敬如宾。 如果不是为了应付身边伺候的人,估计连跟她同床都不会。 每日晚间,呼吸相闻,她心头就止不住的小鹿乱撞。 可是郑长生每次回来都把自己喝的醉醺醺,倒头就睡,根本对她没有一点意思。 她伤心了许久,多少次偷着暗自垂泪。 看来自己这个“归宿”的梦想是不用考虑了。 也就昨天晚上,郑长生睡到半夜突然翻身抱住了她,呢喃着说“婉儿”过了一会儿喊小七。 她开始还以为郑长生对她动心,为此激动了好半天。 可是等了半天没有继续的动作了,只是把头枕在她的胸前呼呼大睡。 额,感情是他做梦了。 在梦中呼喊的这两个名字,应该是他的最爱吧? 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泪水顿如泉涌。 这是伤心的感觉,心碎了一地的感觉?她搞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就这么悄然的发生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的心里已经有一颗种子在发芽,或许可以定义为“爱情”。 因为她从未有过爱情,是以并不是很确定。 可是刚才郑长生一搂她的香肩,她身体就像是触电一般,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差点脚下一软就势倒入郑长生的怀抱里。 天呐!脸色羞红,心如鹿撞,浑身发软,连走道儿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了。 郑长生不好意思了起来,他清晰的看到揽月的眼神都变了。 变的那么温顺柔和,那么清澈透明,还闪烁着一抹惊喜之光。 靠,这小妮子不是看上自己了吧?郑长生有点自恋的想道。 府衙中伺候的婆子吴妈,作为过来人,只一眼就看的出郑长生和揽月的不对之处。 揽月姑娘一副动情的样子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不过郑长生就有点奇怪了。 都是同床共枕这么久的人了,按说都是互相知道深入了解了彼此的。 为何动作会这么生硬?而且还有一丝的不安,顿时她的心中疑窦丛生。 突然,郑长生醒悟过来。 靠,现在置身在狼窝啊,身边到处都是眼睛都是耳朵。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露馅儿了。 回过味来的郑长生一阵寒意,后脖颈子都发凉。 只顾着担心匡六斤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郑长生一咬牙心一横,顺势就把揽月拥入怀中,眼中充满着浓浓的爱意,在她俏脸上神情一吻。 “揽月啊,今天带你去水粉点买点胭脂好吗?看你胭脂盒里都要空了。” 郑长生这一刻是极尽演绎之能事,一切都是做给吴妈看的。 看到这里,吴妈低下了头,脸上有了一丝解冻的痕迹。 看来是自己多疑了,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抵挡了住经过特殊培训的揽月的魅力的。 这才是应该有的态度啊。 吴妈下去准备车辆去了,可是揽月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男人的宠爱,在那一瞬间她真的能够感觉到郑长生的心在激烈的跳动,呼吸都有点紧张。 好甜蜜哦!~揽月陶醉在刚才的那一吻之下。 不过随着吴妈的离开,郑长生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这对于郑长生来说,这一吻就是一次掩护行动下的产物,是迫不得已的而为之的。 可是揽月就不同了。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爱情”的甜蜜,当然这“爱情”是她臆想出来的。 尽管只有那么几息的时间,说是昙花一现都不为过。 但是她却为此深深的着迷,沉浸在刚才郑长生浓浓的爱意中不可自拔。 依偎着郑长生,双手紧紧的拉着他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之状,幸福或许真的很简单。 只需自己的意中人陪伴在身侧,世间再多的美好也不能让其为之疯狂的这种感觉,牢牢占据了她的心田。 直到在陈记胭脂水粉店门前下了车,她还犹自沉迷其中。 脚步欢快的她,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她忍不住要大声疾呼,要高歌一曲,来发泄心头的那团浓浓的炽热的爱之焰火。 “大人,外面有人盯梢。不过您不用担心,尽管进后院看匡六斤,我来处理盯梢的事情。” 封长空的话,如一记闷雷,炸响在揽月的头顶。 额,一股无以名状的失落感,涌上心田。 她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他带自己来购买胭脂水粉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是一个迷惑人的障眼法。 他的真正目的是来见受伤的匡六斤。 好失望,好难过,看来自己还是想多了。 他家有娇妻在侧,怎么会对自己这么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动心呢? 三号联络点明面上是一间胭脂水粉店,可是后院确是整个杭州府的锦衣秘谍的中枢所在。 监控地方,收罗情报,这是他们这些锦衣秘谍的职责所在。 水粉店的掌柜叫罗大有,是一个四十多岁,蓄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汉子。 他看到郑长生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之前是没有见过郑长生的,但是他熟悉封长空。 能够让封长空陪同,还点头哈腰的样子,那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定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指挥使郑长生了。 在他们这些不是从京师选拔的锦衣秘谍来说,郑长生存在于他们脑海里的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大概的印象。 都是通过口口相传在加上自己的臆想勾勒出来的。 上次郑长生来见方进宝母子,他本来是有机会面见一下传说中的指挥使大人的。 可是由于他要照看前面的生意,就错过了机会。 不过现在见到也不算晚。 郑长生那英俊帅气,带着寒霜的面容,使得他震撼无比。 都说郑大人年轻,可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年轻。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毛头小子,却掌管着全国的锦衣卫。 他心中除了震撼之外,还有一丝的失望。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么年轻的人,掌握着如此骇人的秘谍机构,他能行吗?他真的够资格吗? 这是他心中忧虑的地方。 封长空对他使了个眼色,罗大有回过神来。 满脸热情洋溢的走上前来:“哟,公子,这是要给夫人买胭脂水粉?” 郑长生微微一笑:“掌柜的,把你们最好的胭脂水粉都拿出来,只要能够入眼,钱不是问题。” 罗大有点头哈腰的:“您可来着了,罗某别的不敢说,要说在杭州府谁家的胭脂水粉最受欢迎,除了我家就没有别的了。 您要上等的胭脂水粉的话,请随我来,到后面挑选。” 郑长生点点头,跟随罗大有进入后院。 揽月被小伙计带到房中挑选胭脂水粉自不用提。 重新见到匡六斤的郑长生,心有不忍。 此刻的匡六斤,静静的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情况怎么样?” 郑长生坐在匡六斤身边回身问道。 “回禀指挥使大人,匡小旗目前高烧不退,神智不清,偶有呓语,不过听不真切。好像说“你笨”! 属下实在不是他在说谁是笨蛋,又为何这么说!” “你笨”?郑长生也哑然了,靠,这家伙做梦跟谁斗嘴呢。 第452章 改一条规矩 郑长生探手摸了一下匡六斤的额头,滚烫的吓人,这应该是感染引起的发烧。 毕竟那么重的伤,肠子都流出来了,也确实够严重的了。 “准备酒,要烈酒!” 郑长生看了一眼罗大有。 “已经用烈酒擦拭过伤口消毒了,这是您在锦衣卫教授的伤后处理办法。” “嗯,很好。我要烈酒是我消毒,我要给匡小旗做一个简单的伤口缝合。” 一些急救的常识,郑长生在培训锦衣卫秘谍的时候讲述过。 但是缝合伤口这类的手术,他只不过是提了一嘴,并没有讲授。 一是条件不成熟,二是缺少医疗人才。 说了也未必管用,这也是他在雨花书院加紧培训医疗人才的重要原因。 按照他的设想,每个锦衣卫的联络处,尤其是执行紧要任务的地方都要配备上专业的伤科人员。 烈酒是常备的,罗大有很快准备妥当。 郑长生认真仔细的用烈酒清洗手掌,又用烈酒把随行布囊中的缝合器具浸泡消毒。 然后当着罗大有和三号联络点的所有锦衣秘谍的面,开始了缝合手术。 整个过程真可谓惊心动魄,最起码在他们这些没有见过的人眼里是这样的。 一针又一针慢慢的缝合,最后打结完成,重新用消过毒的绷带包裹好,郑长生才长出了一口气。 “罗总旗,我记得应该每个联络处都配发的有一种叫做青霉素的药物吧?” “回大人,是的。” 罗大有此刻看郑长生的眼神都不对了,充满了崇敬之意。 一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却亲自下手为一个小小的小旗官疗伤,这在他的意识中,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级森严的社会中,他们这些处在下层的人员,是没人真正的在乎他们的生死的。 死了也就死了,顶多发点抚恤银子罢了。 人命,在高高在上的人眼中是不值钱的,甚至都没有他们家豢养的一只宠物的命矜贵。 他们这些人别看平时没事,表面上风平浪静的。 可是真的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往往都是险象环生,说是刀头舔血,有今天没明天一点都不为过。 “那为什么不把药拿出来给匡小旗使用?”郑长生边擦手边问道。 “额,大人,您或许有所不知,这种药颇为神奇,据说皇后娘娘就是因为有了这种药才神奇般的康复的。 而且数量有限,这是您特别叮嘱过的,每个锦衣卫联络点都要有,都要妥善保管,好生使用。 所以,武云照副指挥使和蒋瓛千户以及封大人商议后决定,只有总旗官身份的才有资格使用。 是以,匡小旗不具备使用资格。” 郑长生哑然,武云照他们做的这个决定是有点不以人为本,但是也是迫于无奈啊。 青霉素这种药物的存量太少了,这还是自己和鲁青山老爷子不屑的努力下,才有了目前的存量。 能够达到每个联络处都有这种药物已经颇为不易了。 要想人人都能够使用也是不太现实的。 不过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因为伤口感染而死吧?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灵活变通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嘛! 现在匡六斤可是唯一的一个摸到点什么的人,他要是死了,可一切全白忙活了。 可是他也不能一言否决武云照、蒋瓛、封长空他们的决议,这毕竟是大家一致表决而形成的决议。 要是量足够用就好了,可惜事与愿违啊。 郑长生思来想去,终于开口道:“我要在武大人和封大人他们的规定上在加上一条,以后凡是有执行任务受重伤的,不限制级别,都可以使用。 毕竟他们也是人,也是我锦衣卫的一份子,既然入了锦衣卫的门,那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就不要讲究那么多,你说对吧罗大人?” 罗大有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之色,他何尝不想救治同僚? 可奈何规定就是规定,他一个总旗官还没资格,没权利去改变这一切。 他身边站着的三号联络点的锦衣秘谍们感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像他们这些人,都有可能遭遇跟匡小旗一样的经历啊。 匡小旗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现在郑长生打破藩篱,打破了青霉素这种神药的使用规则,这就是说,他们的生命又多了一道保障啊。 谁不高兴啊?这可是连皇后娘娘都不敢放开量使用的神药。 只有总旗官才有资格使用的,他们这些人现在也可以使用,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给生命加持,多了一条命啊。 “嗯,卑职代所有锦衣同僚们,谢谢大人的恩典。”罗大有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郑长生赶忙上前一步,扶起罗大有:“罗总旗,快快请起。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不能贵此贱彼。 我会知会锦衣卫总部的,以后就照此例办理。 药,我会让人加紧的制作,现在困难啊,生产的速度远远不够。 等什么时候我大明全国的所有人都可以用上这种神药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大同。 相信那一天会来到的。 目前是有困难但是你们要坚持住,不远的将来这一天肯定会实现的。 本大人不想我锦衣同僚们死于缺医少药。” 匡六斤是幸运的,他遇到了郑长生,如果不是郑长生给他治疗,估计他的结局很容易想到。 那就是一个死,除了死没有别的半点出路。 郑长生给他施完药以后,叮嘱罗大有:“匡小旗醒了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罗大有眼圈红红的:“大人,放心,卑职定不辱使命。” 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短了,该去看看揽月了。 她可是自己的护身符,有了她的掩护,李善长派的人就容易对付多了。 揽月是欣喜若狂的,作为一个女子,哪有不爱美的? 女人这种动物,天生就是爱美的,这是天性!无论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罗大有化名为陈文,这家陈记胭脂水粉铺,可是杭州府贵妇人、大小姐门的心头最爱之处。 这里出产的胭脂水粉,质量可都是最上乘的,虽然价格昂贵了一些,但是真正需要的谁会在乎这些? 就跟后世一样,一支小小的唇膏都能价值成千上万的。 同理,这个时代的高级化妆品,同时还是身兼奢侈品的。 杭州的所有锦衣秘谍的活动经费,可以说都是有陈记提供的。 一家小小的胭脂水粉铺能够养活上百人,还能给他们提供充足的活动经费,这盈利就可见一斑了。 以商养人,这是在前期锦衣卫筹备初期就定下来的策略。 不但能够活络商业,还能给国家增收赋税,还能养活当地的锦衣卫。 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已经慢慢的成了气候了。 每一个地方的锦衣卫联络处都是一个“子公司”,如果那么相对来说,锦衣卫的总部其实就是一个总公司。 不过还没有串联起来罢了。 这个念头在郑长生的脑海里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整合这些“子公司”。 现在条件还不成熟,等到了条件成熟的那一天,相信锦衣秘谍的这些分支机构的作用力就体现出来了。 不光是财政上的,最重要的是一旦生根发芽了之后,形成规模,这将带动多少人的就业和生计问题得到解决。 郑长生进来的脚步声,惊动了揽月。 她欣喜的拿起一盒胭脂,伸到郑长生鼻子前:“大人,你闻闻,好香,竟然是玫瑰花香。” 郑长生微微一笑:“喜欢就买下!” 揽月犹豫了一下:“大人,这可是价值无两银子的玫瑰胭脂。” 跟在郑长生身后的罗大有躬身施礼:“夫人好眼光,这是本店最上等的胭脂。 您喜欢的话,尽管拿走使用,用的好的话,知会一声,小的让人送到府上。” 郑长生笑了笑:“多谢陈掌柜的,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胭脂水粉每样都拿一盒。晚点送到知府衙门。” 罗大有顿时明白了,这是郑长生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进入知府衙门的借口。 这是让他在匡六斤第一时间醒来后,让他送信去的信号。 “大人和夫人能够给小店捧场,那是小店三生修来的福气,您尽管放心,晚些时候小的会亲自上门送去。” 揽月瞪大了双眼,所有最好的胭脂?这可是一笔巨额的钱财。 恐怕没有个几百两是下不来的。 手中的那盒玫瑰胭脂,就像是烧红的烙铁一般烫手,她赶紧放下了:“大人,不用这么破费吧?” 她和郑长生是个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心里门儿清。 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亲密之处,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夫人,这一盒算是小店送给您的。”罗大有自是知道的,他做为总旗,负责杭州一地的锦衣秘谍,封长空对他是放心的。 郑长生的情况和处境,都给他讲过的。 揽月感觉有点羞赧,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可是她又放弃不了这盒胭脂对她的吸引力。 她扭头看了一眼郑长生。 郑长生点了点头:“收下吧,这是陈掌柜的一番心意。在说了,你可是他们的大客户,一下子订购他们店这么多的胭脂水粉。 其中的利润也是不少的,这一盒就算做添头了。” 第453章 另辟蹊径 有一种纨绔子弟叫坑爹,这很常见。 从小被宠坏了的孩子,自以为老爹什么事情都搞的定,做事情从来是顾头不顾腚。 当然老爹呢,也是事事都为孩子着想,就算是有一些事情,哪怕是见不得人的,由于是爱子心切,都会不遗余力的去给儿子擦屁股。 驸马都尉李祺就是这么一个货色。 他老爹李善长很好的充当了一个“铲屎官”的角色。 他从小也真是被宠溺坏了的,到处“拉屎”,而且拉完了之后还不知道擦屁股的那种。 就算是想起来擦屁股,也擦不干净的货。 这个年头权贵之家的孩子通常都是这毛病。 尤其是开国元勋的后代,仗着父辈的荣光,用血和汗水替大明打下了这大好河山。 凭什么就只能你老朱家坐拥江山,我们家也是出了力的。 要享受这花花世界了,那总是有特权的。 这也怪老朱,大封功臣的时候,也是有点得意忘形,也是有点把他手下的这帮人想的太过于美好。 不但封爵赐地,加官进爵的,而且还给了一个丹书铁券。 这他娘的在后世史学家来看这就是一个祸乱的根源啊。 只要不造老朱的反,无论是犯了什么罪,都可以免死。 这还不是给了这些纨绔子弟一个,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借口啊。 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去犯罪。 反正老子家有免死铁券,怕个毛毛啊。 大明是以军功封爵,一旦有了爵位,那就有了丹书铁券,就有了胡天胡地的本钱了啊。 这也是大明开国之初,武功极盛的一个原因。 战场上厮杀的汉子,大字也识不了几个,要是想要像文人那样,三篇文章写的好,万岁称赞,大笔一挥点做文状元。 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但是,他们有捷径啊。 文人寒窗苦读十余年,甚至更久,还不一定能够捞得一官半职。 他们这些糙汉子呢,只需抡起掌中刀,把脑袋暂时别在裤腰带上,战场上卖命即可。 要是死了,那算求,人死鸟朝天,一了百了,反正是烂命一条。 可要是不死的话,还有幸立下军功,那封妻荫子,一朝富贵,是指日可待。 李祺的老爹李善长自从跟随老朱开始,就掌控后方。 曾经帮老朱训练军卒数十万,老朱对其评价极高。 可以说是文武全才的一个人物。 虽然说现在是致士在家,可是也门庭若市。 当年他帮老朱训练的那些人,现在很显然一个个的都成了人物了。 都是手握兵权,能征善战之一方诸侯了。 当年经过李善长的提点,他们才有了今时今日之显赫的地位。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些人很好的奉行了这一个老理。 是以,他们以李善长为首,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勋贵集团一一淮西勋贵。 现在的情况是老朱所未料到的,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尾大不掉不了。 为此很是让老朱头疼不已啊。 这次派郑长生来杭州府查处李善长,是他经过再三思量之后的结果。 老朱第一开始找的是刘伯温查处这个案子。 刘伯温老部下了,为人机敏,善于任事。 可是这一次却一反常态的,称病不起。 这是不想跟淮西勋贵为敌啊! 这些年刘伯温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是督察院左都御史,专门负责弹劾不法事,监督文武百官的。 得罪了不少权贵人物。 老朱也是知道的。 可是这一次是跟整个淮西勋贵为敌,刘伯温很明显的选择了明哲保身。 老朱可是着实生气的很,平时口口声声的君前奏对,愿效犬马之劳的,可是到了老子真用你的时候,却退而不前。 可是刘伯温也着实是身体不好,都咳血了。这是锦衣秘谍报上来的情况。 好吧,老子就先原谅你吧。看在你病的这么重的份上。 倒是郑长生这小子,愣头青一个为了幼时好友,竟然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个千钧重担。 这是一把好刀啊!别管是为了什么,只要给老子干活,那就是好样的。 这件事情的难度可想而知,老朱心里是有算盘的。 一眨眼间都这么长时间了,郑长生一点消息都没有,老朱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赖好歹给个信儿啊。 老朱每天是吃不好,睡不好,愁的头发都比以前白的多了。 抬头纹都起来了,眉毛经常拧成一个川字。 王德用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皇上蒋瓛千户求见。” 老朱眉毛一挑:“哦,快,让他进来。” 蒋瓛手里拿着一份折子:“皇上,永和伯来信了。” 老朱哈哈一笑:“太好了,快拿来让咱看看。这小子终于有消息了。” 老朱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惹得蒋瓛一阵的吃酸不已。 这小郑大人在皇上的心里,地位是他一辈子拍马都赶不上的了。 除了皇子,估计想要跟小郑大人相提并论,可着满朝堂也找不到一个吧? 老朱的眉毛一挑:“蒋瓛,随时注意从杭州发往刑部的卷宗。 只要人一到,连人带卷宗你们锦衣卫接管。雨浓让彻查这件通奸杀人案,其中一定有可查的地方,万万不可马虎了。” 蒋瓛领命告退。 老朱的脸上露出一丝刚毅之色,眼中的寒光闪烁。 被老朱扫了一眼的王德用,脊梁骨刷的一下,寒气都冒出来了。 皇上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除了胡惟庸案发的时候见过一次,再也没有见过如此骇人的样子了。 ..... 郑长生当日在知府大堂上,“从善如流”的按照白敬的说法,直接用印,把人和公文发往刑部。 可是他心里着急啊,回到后堂他就直接具文老朱,一定不能把章王氏定罪了。 这件案子绝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蓝方圆做成了铁案,人证物证俱全;可是犯妇章王氏拒不认罪。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蓝方圆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做杭州知县的年头也不短了,不会连常规的道理都不懂。 可是他还是硬着头皮把这件案子做实,那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蓝方圆绝对跟这件案子脱不了干系。 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上心的。 郑长生深感头疼,虽然他玩了一手暗度陈仓,让京师锦衣卫接手章王氏的案子。 但是恐怕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只要锦衣卫把人带走,那很快杭州就会得到消息。 这一个时间差留给他大概五天的时间。 怎么在五天之内,找到突破口呢? 老是在暗处边缘地带摸索看来是不行了,时间可是撵着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事情是因为驸马都尉李祺所起,那就从李祺那里下手好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个烤鸭店所带来的巨大利益,使得李祺眼红,才会有林元庆弹劾案的爆发。 那就从烤鸭店入手,郑长生打定主意。 在回府的途中,直接吩咐封长空转道去方家的烤鸭店,哦不,现在应该是李家的烤鸭店了。 门口的匾额上面的方记,依然换成了李记了。 不过除了掌柜的换成了李祺的常随李顺之外,别的还都是照旧。 毕竟能够熟练掌握烤鸭这一门技术的人可是不好培养的。 这些人都是以前方家招募过来,从学徒一步一步培养出来的。 要说感情,还是跟方家的亲。 可是现在老东家身死,少东家破产抵债,现在下落不明。 他们也要养家糊口啊,一家老小得吃饭不是? 跟谁干都是干,就是工钱少了,可也能够一家老小嚼咕的。 要是辞了这份工作,想要在找别的工作,可没这么轻松的了。 张世河是烤鸭店的总厨,负责烤鸭的制作。 他是方有财一手教导和培训出来的,本来方家出事儿之后,他是不想在这里干的了。 都已经离开烤鸭店了,可是忽然有一天,知县大老爷蓝方圆派人上门。 要是不答应继续在烤鸭店制作烤鸭,那等待他的只有一个下场,就是牢底坐穿。 在杭州府地界,蓝方圆的话就是圣旨。 他的背后有李家的撑腰,谁敢跟他过不去。 俗话说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张世河只得捏着鼻子认了,重新回到烤鸭店。 郑长生带着揽月进门的时候,张世河跟郑长生走了个对过。 张世河头上带着高高的厨师帽,一身工作服。 这套行头可是郑长生设计出来的,总厨的服装可跟小伙计的不同的。 是以,郑长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总厨身份。 烤鸭店可不同于别的行当,要是手里没有两把刷子,不掌握全套的流程和火候是做不出来可口的美味的。 能够做到总厨的位置,这定然是方家的老人,找他的话或许能够问出点什么。 郑长生给封长空使了个颜色,悄声的道:“留意对面的总厨,把他的详细情况摸一下。” 封长空对郑长生的话是言听计从,不光是郑长生的身份官职比他高。 而是郑长生的所作所为和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后的手段,让他极为佩服。 郑长生关注到一个不起眼的总厨,这让封长空眼前一亮。 他瞬间就同步了郑长生的念头,或许这个厨子,还真是能够另辟蹊径打开一条线索之路。 第454章 希望渺茫的线索 忙了一天的张世河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去。 天湿冷湿冷的,一阵风吹过,他缩了缩脖子。 一天下来他都没有机会坐下来喝口茶,该死的李顺,该死的李祺。 虽然把他留住了,可是几个打下手的小徒弟却给撵走了。 导致好多他以前只需要一边喝着茶一边指点就可以完成的任务,现在需要他亲手操作才可以。 天很黑,街边住户家里灯火闪耀,不时地飘出做饭的香味儿,偶有孩童在院里戏耍的声音传出。 额,家里的老母、妻儿此刻定是守候在餐桌边等待他,每每想到这里他心中就抑制不住的激动。 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临近家门口的时候,他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半只烤鸭。 这是一个失手不小心掉落尘埃的烤熟了的肥鸭,他撕去外皮,里面还都是好肉。 切了半只,剩下的半只分给了徒弟小三子。 荷叶包裹的很严实,从一出门他就揣在怀里,现在还有余温。 他都开始幻想,当一踏进家门,自己那臭小子闻着味就会跑过来。 他会把四岁的儿子抱起来,用胡子茬扎一番,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半只烤鸭。 儿子会兴奋的跳着脚的欢呼雀跃。 之前这一幕倒是经常有,那是老掌柜和少东家仁慈,把卖不完的烤鸭都会分给店里的人。 有时候,掌柜的会特意留下两只,告诉前面跑堂的给顾客说已经卖完了。 这些,一幕幕的闪过他的脑海,心中感激非常。 推开小院的栅栏门儿,儿子欢快的笑声,自屋内传出。 不过他所期待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他就不禁一皱眉。 迈步就进了屋,额,他傻眼了。 屋里老母、妻儿正手撕烤鸭吃的香着呢。 妻儿的身边坐着一个气质高雅,超凡脱俗的贵夫人,还有一个年轻的贵公子。 这不是在烤鸭店用餐的那对贵人夫妇吗?临走的时候还打包了两只烤鸭。 很明显,他们所打包的烤鸭,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老母妻儿的口中飞快的消灭着。 这是什么情况?张世河都愣住了。 妻子刘氏是个懂事的女人,看他回来忙放下手中的鸭腿肉:“当家的,你回来了。这两位说是你的故交朋友,特意登门拜访。” 她慌忙解释道。 故交朋友?张世河皱了皱眉头。 他并不认识郑长生和揽月,如果不是今天刚遇到,还亲手给他们打包两只烤鸭的话,他都不会有印象的。 这是何意?他搞不明白了。 郑长生微微一笑,上前攀谈:“张大哥,不要误会,能否借一步说话?” 张世河并未拆穿他和郑长生不认识这件事儿。 平白的给老母、妻儿增添烦恼担忧,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小院的西北角是一间杂物房,倒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从而显出居家女主人的勤劳和持家有方。 张世河摸出火折子点燃了油灯,屋内灯火如豆,昏黄的灯光照在郑长生的脸上,显得那么平静和亲熟。 他更摸不着头脑了。 “贵人,您这是何意?如果您要是看上了小人的这手烤鸭绝技的话,恐怕还真是要让您失望了。 我现在是李家的人,这是容不得半点差错的。 我是不会另起炉灶的。” 张世河,思来想去,如郑长生这般富贵的人找他一个手艺人,除了他的这手烤鸭绝技外,不会在有别的什么原因了。 郑长生微微一笑:“不,张大哥你错了。我这次前来不是为了这事儿。” 张世河更纳闷了,不是为了烤鸭的事情,他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看他沉默不语,郑长生悄声道:“是方进宝让我来找你的。” 这话刚一出口,张世河的脸色立马大变。 回身朝外探望了一番,随手把杂物间的房门给关上了。 “是少东家让你来找我的?他在哪里,现在还好吗?小人听说他和夫人可是受苦了。小人想要出手相助,可是奈何不得其踪迹,徒增伤怀啊。” 有戏,郑长生心中大定。 他还担心张世河翻脸不认人呢。 这番作态和表情,都是发自肺腑的,这做不了假,以郑长生现在看人的眼光来说,张世河可以看做自己人。 “张大哥不需担心,他们母子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是嘛,那可太好了,老天有眼啊,他们能够平安无事小人心中的负罪感也减轻了不少。小人之所以答应继续留在烤鸭店帮少东家的仇人继续工作,那也是逼不得已,小人有一家老小要养活。” 郑长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大哥不用多想,我不是来问罪的。你没错,错的是老天爷,错的是李家。” 看郑长生如此的理解他,张世河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公子此时来访,必是有事。 有什么事儿,尽管道来,小人必定会竭尽全力的相助。” 张世河对方家父子还有旧情义在,这是很好的。 不像有些人,过河拆桥,见利忘义。 “我且问你,关于方家出事,你知道多少?把你知道的全部讲给我听。” 张世河看了一眼郑长生:“公子,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你大概还不知道李家的势力。 你想彻查方家之事的话,我劝您还是赶紧收手,不然的话大祸临头矣!” 他是好意,这郑长生看的出来。 李家的势力在杭州是很大,可是也没有大的过老朱吧? 张世河担心,可是他不担心。 他要的是确凿的证据,能够李家定罪的实证。 “张大哥不必担忧,你尽管说,具体怎么做跟你没有关系,你放心,不会牵连到你的。” 张世河看郑长生坚持,也就不再犹豫:“公子,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是很多,我只是听说负责押运这趟走船的是章大海。 不过他随着船一同沉了。” 额,这消息没有一点价值啊。一个死人能有什么用啊? 张世河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他的老父章三毛却活了下来。” 郑长生眉毛哦一挑:“谁?章三毛?就是那个手刃儿媳奸夫的章老汉?” “是的,公子。不过啊,恐怕事情还真没那么简单。 章大海的媳妇,那是众所周知的贤惠人儿,怎么可能会与人通奸。 大家都知道这是杭州知县蓝方圆的“杰作”不过大家都敢怒不敢言罢了。” “蓝方圆为何要这么做?”郑长生追问道。 “还能是为了什么?杀人灭口呗!构陷方家的事情,恐怕难逃跟船走货的这些人的眼睛。他们恐怕是知道点什么,当时没有站出来指证,也有可能是被威胁封口了。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要杀人灭口,大概是担心事情泄露吧。” 这个消息可是太震撼了,自己胡乱判的一个案子竟然是方家案件的知情者。 幸亏自己飞鸽传书,让京师锦衣卫接手。 或许还真的能从章家查到点什么,他心中暗自庆幸不已。 “船上一共幸存几个人?” 张世河凑近了郑长生:“公子,实话给你说,章家出事后,小人就猜测是李家派人干的。果不其然,昨天,幸存的另外两个人一个上山打柴,失足掉落山崖。 另一个醉酒倒卧雪地一夜,生生冻死。” 奶奶个腿儿的,下手倒是够利索的,一个都没留下,这可咋搞? 线索就全部断了,看来只能从京师章王氏那里查问点什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出来点有用的东西。 这可真是太让人郁闷了。 看郑长生一脸的失望之色,张世河顿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吗?张大哥。” “额,估计也没用。是这样的,跟船的小泥巴是方老爷收的义子。他的尸体一直没打捞上来,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不过我们熟悉的人都知道,小泥巴从小就跟少东家在河汊子里玩水嬉戏,水性自是极好的。 船沉的地方,又没有触礁,也不是什么风急浪高的凶险之地。 凭着他的水性是不会有事的,可是自从船出事以后,他就消失了。 大家都认为他淹死了,尸体被水流冲走了。 可是我一直以为,他肯定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为何他藏起来不露面。” 额,这是个好消息。 或许只要找到这个小泥巴,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可以探知。 “你可知小泥巴平时的居所在哪里?” “公子,那你就不用想了。他没有回去过,家中就一个瞎了眼的老娘,有一顿没一顿的,靠着街坊四邻接济。 偶尔,店里的老人们,会给老太太送点吃的,我也没少去。 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他极为的孝顺。 到现在都没回去看过他老娘,是以,人们才认为他死了。” 郑长生不禁有点泄气,诚如张世河所言,这个消息作用不大。 这么孝顺的一个人,连瞎了眼的老娘都不管不顾了,那不用说,肯定不在人世了。 淡淡的失望涌上心头。 郑长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叹了口气:“张大哥,我今天来找你这件事儿,不要跟外人道,嘱咐一下嫂夫人和伯母,记得守口如瓶。” 张世河使劲的点点头:“放心吧,公子,这事关小的家人安危,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告别了张世河,回去的路上揽月轻轻的靠了过来,依偎着郑长生:“郑伯爷,小女子方才被张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感染,心中好生悲楚。 伯爷,能否答应小女子,等事成之后,给小女子安排一个无人认知的地方,和兄长家人一起过这种平淡的生活?” 郑长生微微的点了点头:“只要你配合我、掩护我的行踪,等我离开的时候自然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我已经行文京师,让他们知会云南那边,寻找你的哥哥了。” 揽月眼中现出惊喜之色,她内心深处是很相信郑长生说的话。 没想到,悄无声息的他就把事情给办了,真是让人好生的意外。 芳心暗动之下,身子朝郑长生的怀里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她感觉好温暖,好幸福...... 郑长生没有在意这些,他脑子里乱做一团乱麻。 张世河所提供的线索,可以说不是线索,人失踪了,连老母亲都不顾了,还能找到他么? 恐怕大海捞针啊,一团乱麻没有线头,这可如何拆解? 封长空驾驶着马车在街上又转了几圈,方调转方向朝杭州知府衙门驶去。 得让盯梢的人,知道郑大人陪揽月姑娘的行踪啊。 虽然刚才他们掐着时间点,消失了两刻钟的功夫。 不过这也好解释,人生地不熟的,转迷路了,这总可以了吧。 至于摆脱监视,那是你监视人员的水平的问题,跟老子有个毛的关系。 沿途有锦衣秘谍的相助,摆脱这些傻狍子一样的盯梢人,简直是太容易了。 不过好在,消失的功夫不大,重新回到了监视人员的视线之中。 一路无话,回到知府衙门。 封长空从车上跳下来,搀扶着郑长生下了马车,揽月则是被郑长生抱下来的。 而且在知府衙门前高挂着的两盏大灯笼下,狠狠的在揽月的脸上香了一口。 惹得揽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监视之人躲在远处拐角里探出脑袋一直盯着郑长生他们看。 看到郑长生怀里搂着佳人,尤其是香那一口“啵”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去。 揽月那银铃般的笑声,更是感染了监视的那个家伙。 这家伙在寒风中冻的直缩脖子,心中火气顿起。 奶奶的,你他妈的陪娘们逛街,吃吃喝喝买买,老子他娘的喝西北风,太气人了。 可是同人不同命啊,谁让他是一个低贱的仆役呢。 人家是什么身份,知府大人,又是皇上亲赐的永和伯爷。 羡慕嫉妒恨,也只能留在心头了。 看着郑长生一行,说说笑笑的进入知府衙门。 他把手揣进袖筒里,转身离去。 使命完成,回去交差去。 等会一定要好好的喝上两壶烫好的烈酒,去去身上的寒气。 第455章 城隍老爷不城隍 刚进到后宅,吴妈走上前来:“大人,陈记胭脂铺的陈掌柜的在等您,说是您为揽月姑娘定制的上等胭脂水粉送到了。 让您当面验收呢。” 陈记的陈掌柜在杭州府可是个名人,所有贵妇人、大小姐,谁不晓得他的手艺。 制作出来的胭脂水粉,随便拿出来一样,那都是上品中的上品。 而且每一个都价值不菲。 吴妈自然也是识得他的,是以才放他进来。 这可是给揽月姑娘定制的上等的胭脂水粉。 揽月姑娘在知府大人的眼里,那是个什么地位,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可都看在眼里。 宠爱的都不行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郑长生心里就是一震,罗大有来了,那就说明匡六斤醒过来了。 嗯,是个好消息,刚才因为线索不明而有点颓的郑长生,现在精神大振。 快步走进了房间里:“呀,实在是抱歉的很,陈掌柜的。劳烦你跑这一趟。” 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这一切都是做给吴妈看的。 “不敢劳大人如此相待,小人只不过是一个做小买卖的生意人罢了。这是您给夫人定做的胭脂水粉,请大人点验,看有无缺漏的。” 说着,眼光示意了一下郑长生。 他的手放在了装胭脂的盒子上,轻轻的摩挲着。 郑长生知道,这盒子是特制的,有一个按钮。 只需要轻轻一按,盒子的底部就会弹开,里面就是装消息的暗格。 他上前假模假样的挨个都看了一遍:“嗯,没错,陈掌柜的还是很守信用的。多少钱,我这就让人给你结清银钱。” 做戏要做全套,罗大有慌忙跪倒在地:“啊呀呀,大人万万不可啊。这是小人给尊夫人的一点心意,怎么能让大人掏钱,实在是折煞小人了。” 一个个都是戏精,郑长生暗暗佩服。 这戏演的,吴妈要是能看出破绽,他敢把两只眼珠子扣出来当泡踩。 果然,吴妈上当,她在旁边观看了良久。 直到郑长生说要给罗大有钱,把罗大有吓的跪地不起,吴妈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量你陈掌柜的也不敢要知府大人的钱,一个小小的生意人,这次要是敢收了知府大人的钱。 以后你的生意别想有好日子过。 算是你小子有点眼力价。 郑长生看了一眼吴妈:“吴妈啊,收拾起来送到揽月姑娘的房间里去。” 吴妈被郑长生的眼神扫了一眼,顿觉浑身不得劲。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她心里有鬼,自然是害怕跟郑长生对视的。 收拾好了胭脂水粉,她匆匆低头离去。 趁此机会,郑长生悄声道:“匡小旗可是醒过来了?” 罗大有注视到吴妈的不对之处了,他指了指吴妈的背影:“大人,此人......” 郑长生点了点头。 “托大人洪福,匡小旗醒过来了。他高烧之时的呓语说的不是“你笨”是泥巴,是一个叫小泥巴的知情人。 还有,章王氏通奸杀人一时,是冤枉的。 那天匡小旗夜探韩国公府,发现了端倪。 风云海手下竟然豢养的有一群死士。 正是那些死士,杀了章三毛灭口的。在此过程中,他听到了黑衣死士说还有一个叫小泥巴的人,需要处理。 随后他尾随黑衣人到了章家。 没想到章三毛竟然手里还有两下子,冷不防之下,竟也击杀了一人。 那些黑衣人杀了章三毛还不算,还要多造杀孽,要灭门。 匡小旗忍不住出手,可是奈何架不住人多,重伤而回。” 啊哈,郑长生心中暗暗的惊喜不已。 “你笨”竟然说的是小泥巴。 张世河给他讲了之后,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可是脑子不知道是不是秀逗了,竟然一点都没有往这方面去考虑。 真是失策啊,看来自己的头脑还不够清醒。 成大事者,尤其是一个指挥者,没有清醒冷静的头脑是不行的。 “匡小旗可曾说过到何处去找寻这小泥巴?” 就在这个时候,罗大有刚要说。 郑长生一把从地上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头:“陈掌柜的果然是豪爽之人,够意思。 以后在我杭州府的地界上,如果有什么需要本官为你做主的,尽管开口。 本官定当尽力而为,你记住,以后你就是我郑某人的朋友了。” 额,罗大有偷眼观瞧,此时吴妈出现在视野里。 奶奶的,监视的还挺严。 一点说话的空间都不给。 “大人如此厚爱,小人真是无感名内。以后夫人的所有胭脂水粉的事情,就包在小的身上了。” 他把“胭脂水粉”四个字咬的很清晰,似有所指,不过这就不是吴妈能够明白的了。 郑长生点点头,心中顿时就愉悦起来。 他知道罗大有说这话的意思。 就是说,让他安心等待,他已经派人跟进了。 刚才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郑长生亲自送罗大有出门。 吴妈心中很是不屑,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当官的哪有不贪财好色的呢? 谁叫人家命好呢,高高在上的。 就不是自己这般小人物所能比拟了的,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 古人对于起名字真的是很随意的,随意到无所顾忌,让后世人笑破肚皮的程度。 像什么砖头、瓦块、泥巴、水鳖,锛凿斧锯等,总之是见到什么都可以给孩子取名字。 这跟古人的文化水平有关,在普及教育还没展开的封建社会。 没多少人是识文断字,乡间里大多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粗农民。 他们取名字同上所说,随意的很。 他们还抱着一个很朴素的价值观,贱名好养活。 而小泥巴的老爹给他取名字的时候,很好的奉行了这一颠簸不破的“真理”。 名字是够贱的,低贱如蝼蚁如泥土尘埃。 他的命或许应了他老爹给他取的这个“泥巴”的贱名,是很硬实。 快要饿死街头的时候,被方大财主收养,连同他瞎眼的老母都一并养了起来。 好日子倒是过了几年,不愁吃喝,还跟着方大财主学了不少东西。 他老爹去世的早,是饿死的。 这让小泥巴很是无语,知道给自己的儿子取一个好养活的贱名子,干嘛不给自己起个贱的呢? 还谷满仓,你要是有名字里的那般,粮食稻谷满仓的话,还会饿死吗? 诚然,小泥巴姓谷名泥巴。 他是烂命一条,贱名一个,倒是躲过了饥荒,现在连同老母亲都衣食无忧的。 命大啊,命大到东家的货船沉没,他竟然也安然无恙。 他能够逃得一命,要感谢少东家方进宝。 要不是小时候陪着他戏水耍子,学了一手水下憋气的功夫,他说不定也早死了。 那天,东家货船沉没的时候,他在船舱里睡觉。 隐隐听着外面船甲板上有人说话,他很是警觉的提高了警惕。 悄悄的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可是正是这一耳朵救了他的命。 两个黑衣人跟船老大章家父子还有两名随行的装卸工,商议如何把船弄沉。 龟龟,这两个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干嘛处心积虑的花大价钱收买船老大弄沉东家的货船? 他可是听的仔细,黑衣人承诺船老大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恐怕像他们这些低等人,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啊。 财帛动人心,章家夫子连同两个装卸工答应了。 对于操船来说,章家爷俩是行家里手。 是以,老章嘱咐小章,把船舱里的隔板凿穿,放水进入。 小章领命下了船舱,船很快沉了,连同小章和五六个在船舱里睡觉的船员一起沉了。 或许老章到死也不会知道,他儿子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没有跑的出来。 这个秘密只有他小泥巴知道。 船员都是嗜酒如命,老章在酒中下了蒙汗药,那些船员在昏睡中淹死。 可是唯独他小泥巴没有喝酒,侥幸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密谋。 于是装着熟睡,骗过小章下船舱的检查后,就悄悄的尾随而去。 他不敢动手,小章身强体壮,他这小身子骨十个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在小章凿穿船舱进水的那一刻,急忙抽身就往上面跑。 小泥巴鼓足了勇气,操起一块压舱石,使出吃奶的劲儿砸到了他的后脑上。 血,殷红的血,溅了他一脸。 小章连哼一声都没有,扑通一声倒在了船舱里。 小泥巴是眼睁睁看着他的口鼻,被喷涌的水流淹没的。 憋气是小泥巴的法宝,用后世的时间单位来算的话,他能在水下憋气五分钟。 寻常人,又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运动员,有如此的肺活量也是很牛逼的了。 他长吸了一口气,随着大船沉入水底。 在水下,又是黑夜,这使得他侥幸逃过一命。 他本来想回去给东家报信的,可是奈何经过寒冷的水浸泡,他虽然逃上了岸,但是却病倒了。 如不是遇到一位好心的樵夫,把他背回家中救治的话,恐怕也是一命呜呼了。 山中樵夫久居山林,识得山中草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他也是个死。 等他病好后,在回杭州的路上就听说方家出事了。 老东家惨死街头,少东家母子下落不明,完了,方家算是彻底的败落了。 他装扮成叫花子混入城中,在方家烤鸭店前徘徊了良久不敢进去。 因为招牌的方记,已经换做他人的了。 李记,竟然是李记。 这就是说凿穿船舱是李家少爷的主意,本来他还想替义父一家伸冤来着。 可是当李顺成了大掌柜后,他这个年头就悄然撤去。 不是他忘恩负义,也不是他不顾念方家对他的各种好。 李顺是驸马都尉李祺身边的常随,狗腿子一样的人物。 在杭州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成了大掌柜,招牌也换成了李记。 那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驸马都尉李祺巧取豪夺,霸占了义父家的产业。 在杭州府,要想状告李祺,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否则没人敢这么做。 杭州知县蓝方圆,那是李祺的座上宾,两人好的都要穿一条裤子了。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这个时候去告李祺,那就是一个字“死”。 连蓝方圆那一关都过不了,就不用想其他的了。 他伤痛之余,趁黑间摸回自己的家。 可是他发现,他已经回不了家了。 家门口有人监视。 这个意外的发现,使得他不得不忍痛含悲的离开,不在管顾母亲。 自己一旦露面就是个死,说不定还会连累母亲。 只要自己不露面,母亲在左邻右舍的关照下,还能活下去。 他有这个自信,左邻右舍不会对母亲不管不顾的。 之前他跟在方家的时候,可是没少关照这些邻居的。 有好吃的好喝的,都不忘给他们分上一点。 人心都是肉长的,都是住了一辈子的老人了,谁还没有点悲悯之心呢? 再说了,那些人,为了抓住自己,为了钓自己露面,是不会对瞎了眼睛的老母亲下手的。 经过几天的观察,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左邻右舍的张婶儿,李伯他们,每到饭点儿,都会打发家里人来送饭。 虽然不是什么精美的吃食,可毕竟是粮食啊,能够给母亲一口裹腹的嚼咕,她老人家就不会饿死的。 他这才放心大胆的离开。 他的栖身地其实也没有离开杭州府,在城东的城隍庙里暂避栖身,是他无奈之下的选择。 天下之大,除了这件破旧的城隍庙,还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不过他还是很乐观的,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他那因饥饿而死的老爹谷满仓了。 他老子虽然取了个好名字,可是却没有一个好命。 他虽然取了个贱名字,可是命却出奇的硬。 两次大难不死,他相信必有后福的。 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找到失踪的少爷和夫人。 为此多方打听,可是却一直是杳无音讯。 要说也是命运不济,造化弄人。 他苦苦的在在城里打听,能有个什么消息? 方家母子早就被赶出杭州城了,方进宝一直是在城外乞讨为生,伺机告状鸣冤。 阴差阳错的,他们失去了会面的机会。 躲在城隍庙,被冻的瑟瑟发抖的小泥巴,看了一眼城隍老爷的泥胎塑像,狠狠的啐了一口:“城隍老爷不城隍,人间惨剧也可枉,如若有那拨云日,定当砸碎祭苍黄。” 第456章 血溅城隍庙 城隍庙外寒风呼啸,小泥巴瑟瑟缩缩的往身边的小乞丐怀里挤了挤。 惹的一阵的不满。 “我说你这人,庙里那么大的地方,干嘛非往老子这里挤,把我都挤出稻草堆了。” 小乞丐人小,可是口气却很大。 在小泥巴面前称老子,这要是放在以前,小泥巴能一脚踢过去。 汗!~小泥巴无语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老子怎么会想到会混到跟叫花子为伍的地步呢。 “小山子,你小子别不识好歹。 这么冷的天,老子给你点体温,温暖你冰冷的身躯你还不乐意了。” 好像两个人打屁习惯了似的,小山子一把抱紧了小泥巴:“我说,你个新来的,还敢跟老人顶嘴,知道不知道规矩。 咱们花子帮的规矩是,新人事事都得听老人的。 老子可是占据这里五年了,知道不?” 小泥巴反手抱紧了小山子:“你小子也就比老子早来了十几天,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在老子面前充大个,小心老子的皮锤揍你。”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这寒冷漆黑的夜里显得很有威严。 “我说你们两个是吃饱了咋滴,少吵吵两句,节省点体力,今天晚上这一觉睡下去,还不知道明早能不能看到日出呢。 大家都往这边挤一挤,该死的老天爷啊,刮风下雪的,就不能考虑考虑叫花子的感受。 平时那么多头都白磕了。” 老叫花子一声召唤,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挤了过来。 年长者在外,年幼着在里。 有了大家的体温相济,小山子和小泥巴抱的不那么紧了。 小泥巴心中感激莫名啊。 老叫花子五十多岁了,俨然是城隍庙这一带的头目。 他为人很好,通常要了好吃的,拿回来紧着小孩子先吃。 小山子和他两个人是这么多叫花子中年龄最小的两个人了。 正是有了像老叫花子一样的其他人,他们两个才得以存活下来。 有句话说,人只有在落难的时候才能看出人心的冷暖,谁是真正的朋友经过一事儿之后,自然见分晓。 小泥巴虽然跟这一群栖身在城隍庙的叫花子相识的时间不长。 可是同为落难之人,大家相亲相爱的同甘共苦的感情,深深的感染了他。 当时他为了躲避抓捕,不敢回家。 可是举目无亲,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正当他踌躇之际,看到了小山子跟一条狗抢骨头啃。 年纪小的小山子只有七八岁,常年饥饿导致的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 怎么会是肥壮的恶狗之对手? 就在恶狗被激怒后,一个虎扑把小山子按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欲咬的时候,小泥巴手里的打狗棍出手了。 狠狠的一棍子捅进了狗嘴里,直接从后面的狗菊花冒出了头。 额,小山子被吓傻了都。 跟恶狗挣食的事情,他也经历过不是一回两回了。 可是如这般凶恶之犬,他还是头一次见。 他当时都目瞪口呆,惊的不知所措了。 看着恶狗锋利的牙齿向他咬过来,他心头大叫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 没成想骨头没抢成,反而成了恶狗的腹中餐。 噗嗤,一声,狗血洒了他一脸。 温热的狗血激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小泥巴毕竟比小山子大出许多,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强力壮的。 如果不是这次遭巨变,变的衣衫褴褛的话,他换上一身新衣服,就是一个少爷羔子类型。 小泥巴情急之下救人,并未想那么多。 出手之后他也是感到心惊肉跳,后怕不已。 这肥壮的恶狗,定是有主人的。 不是寻常流浪的野狗那样瘦的皮包骨头。 不过好在他反应也是够快的。 上前一把拉起小山子转身就跑。 小山子在小泥巴的拉扯下,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好远。 可是救下他的这个不像叫花子的叫花子,却停下了脚步。 嘴里还嘟囔着:“妈的,那么肥的狗,不祭奠五脏庙可惜了了。” 嘴里说着,一把扔下打狗棒,转身折返跑了回去。 在小山子惊讶到不能自已的目光中,小泥巴几个箭步来到倒在地上的恶狗身边,一把扛起来在肩膀上就跑。 额,还带这样玩的? 杀了人家的狗,还要带走吃肉。 这给小山子凭空的上了一课。 他之前哪里敢这么做?偷人家的狗吃肉,想都不敢想。 一旦被抓住,是要被打死的。 他们这些人的命低贱的连条狗都不如。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这年头,人活的不如狗,何其悲惨也? 想当年他们家中也是有房子有地的。 可是奈何被驸马都尉看上了他家的良田,伙同官府把他们家的地生生的就给抢占了去。 他的父母和大父上去和官府理论,结果却很惨。 大父被横眉立目的官差一脚踢到水沟里,以至于惨死当场。 父母被抓紧大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唯独他一人得以脱身。 他能够脱身,或许也是那官差看他年纪小,没拿他当回事。 如果不是跟和他家有同样遭遇的十几个无家可归的人,栖身城隍庙的话,他恐怕早就被冻饿而死了。 今天还真是幸运,如果不是遇到小泥巴的话,他的命运会怎样,他都不敢想。 小泥巴在小山子的带领下,过大街穿小巷,来到了城南的这间城隍庙。 这条肥狗,就成了小泥巴的入伙费,算是投名状吧。 十几个饥饿的叫花子,把这条肥狗架起火烤熟后分而食之。 尽管寡淡无味,他们没有盐。 可是也是吃的满嘴流油,这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吃的最美的一顿饭了。 为此小泥巴成了这群叫花子口中的“大英雄”。 这倒是让小泥巴心里很是沾沾自喜了一阵子。 在城隍庙栖身的时光里,生活是凄苦的。 他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给打败了。 能够要到吃食的时候真是太少了。 是以,他自从入伙后第一顿吃的狗肉饱饱的之外,其他时间都是艰难的熬着。 饿啊,肚子就没有吃饱过,饥饿的滋味,如果不是切身体会到的话,是永远无法了解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让人绝望,让人彷徨,生活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哪怕一点点的光明。 就这么苦熬着。 尽管就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弃寻找方进宝母子的下落。 可是他失望了,少东家和夫人似乎是泥牛入海一般,杳无音讯。 连续两天都没有一口吃的了,他不敢在动弹了。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留在庙里还能保持一点体温,到了外面那刺骨的寒风吹的人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气。 千家万户都大门紧闭的。 砸半天也不一定能叫开一家的房门。 或许自己明天不一定能醒的过来,这是老叫花子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很显然,他现在也有了老叫花子的感悟了。 或许一觉不醒就是他最好的结局。 在梦里还能在见到少东家,还能在见到带他如亲儿子一样的夫人,当然也能见到自己苦命的瞎眼母亲。 随着外面寒风的吹进来,十几个人拥抱在一起也阻挡不了刺骨的寒冷。 柴火都烧光了,仅仅剩下一堆他们躺下不那么刺骨的稻草。 他知道这些稻草不能拿来生火取暖。 一旦烧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一点的活路了。 十几个人瑟瑟发抖的拥挤在一起,没有一个人说话。 很安静,小泥巴都能听到围拢在外圈人的牙齿打架的声音。 命,这就是命。 小泥巴心中哀叹着。 突然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额? 这么冷的天,这么晚了谁还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城隍庙呢? 就在他心中狐疑之际,庙门一开,两个黑衣人,手持利刃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小泥巴心里不由得一阵的叫苦不迭。 坏了,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胖胖的身影他很是熟悉,正是那天在货船上出现的人。 随着这两名黑衣人的进入,城隍庙里的人警醒了起来。 老叫花子拿起打狗棍,横在胸前:“两位好汉爷爷,你们这是意欲何为?” 尽管老叫花子心中极为的害怕,连嗓音都带着抖音,但是他还是好不犹豫的站在了第一道防线上。 把身后的那些人护了起来。 胖子黑衣人冷哼一声:“老狗,爷爷问你,你这里可有一个叫小泥巴的人,老子劝你识相点,从实招来。 否则的话,爷爷手里的这把钢刀可是要饮血的。” 小山子一听是来找小泥巴的,他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小泥巴究竟是何人? 为何有杀手要找他? 难不成是犯了什么罪恶不成?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就被他否决了。 怎么可能呢?泥巴哥哥对人那么好,还从恶狗的嘴里把人家救了出来,还扛回来狗肉给大家吃。 他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老叫花子枯瘦的面庞,面皮狠狠的跳动了几下。 他也是很震惊的。 这两个凶神恶煞一样的黑衣人,还蒙着脸,一看就不是善茬。 也不知道小泥巴怎么得罪了他们了。 不过他能够想的到,如果把小泥巴交出去的话。 小泥巴定然是活不成的了。 “两位好汉,我们这里都是一群叫花子,哪里有一个叫小泥巴的人呢。 恐怕您还是真的找错地方了。” 胖黑衣人鼻子冷哼一声:“不知好歹的老狗,老子得到消息,小泥巴就藏在你们这一群人中间。 不要想蒙混老子。 现在在给你一次机会,把那个叫小泥巴的小子交出来,还能免你们一死,否则你们统统的得到阎王爷那里报到。” 他的话音刚落,小泥巴忍不住了。 这群和他相依为命的叫花子,其实都是良民,他们只不过是跟少东家家里遭遇的情况一样。 被官府驱赶了出去,夺了他们的田地,才落得流落街头的。 都是苦命人,何苦为难苦命人呢。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把这群叫花子当做亲人一般了。 能够在落难的时候,互相关照,互相提携,这是比亲人还要暖人心啊。 怎么能为了自己一个人,连累这些人也跟着他命丧黄泉呢。 反正今天自己也躲不掉了,于其连累大家一块跟着死,还不如自己挺身而出免他们一死呢。 可是还没等他开腔,那十几个叫花子纷纷站起身来,,把手里的打狗棍如同老叫花子一样,横在胸前。 额,小泥巴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感激和悲痛,热泪滚落脸颊。 多久没有这种暖心的感觉了,犹记得还是当初自己快要饿死街头的时候,方老东家给了自己一个馒头的时候有过。 额,对了,还有东家少爷同吃同住的时候,也体会过。 自从东家出了事情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这如春天一般的温暖。 尽管外面现在寒风呼啸,尽管天气冷的滴水成冰,可是挡不住他内心的狂热。 顺手操起一根打狗棍,他站了起来。 “你们找的就是我,老子就是你们口中的小泥巴。想必你们是李祺那丧尽天良之人,派来的吧?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些人渣早晚会有报应的。” 说完这句话,小泥巴大吼一声:“苍天啊,大地啊,城隍老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为祸人间、穷凶极恶的歹徒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若真是苍天有眼,大地有灵,城隍老爷快显真身,收了这歹人吧。” “哈哈,哈哈......” 小泥巴天真话,惹得两名黑衣人一阵的大笑。 笑的前仰后合,则不是扯淡呢吗? 要真的有神灵,老子们也不会干这等刀头舔血,杀人越货的买卖了。 胖黑衣人手捂着笑的疼痛的肚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指点着小泥巴恶狠狠的道:“感情就是你小子,惹得爷们在这大冷的天不能好好喝酒,不能痛快玩女人。 为了你,老子可是费老鼻子劲了。 不过也好,既然你都挺身而出了,爷们也不能不满足你的愿望。 就送你去见方家母子吧!” 说着,他抡起手中的三尺青锋,劈头就砍了下来。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小山子想喊一声:“泥巴哥哥快躲开。” 都没有来得及出口。 眼前红光一闪,一道血光在他眼前蔓延放大开去......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听着耳边尸体倒地的声音,他绝望了,泥巴哥哥就这么走了。 第457章 绊脚石 如果说世上真的有神佛的话,小山子也不管以前为什么他磕头祈祷都没有用,他宁愿以相信是诚心不够,没有能感动到神佛。 他真的希望在这一刻神佛会被他无比真诚的祈愿所感动,奇迹在这一刻会出现。 为此他愿意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下半辈子所有的幸运和福气。 或许神佛真的被小山子绝望至极留下的那两行眼泪所打动了吧。 伴随着机阔的咔吧声,一道寒光破空而来。 扑哧一声,强劲的弩机发射出来的三棱弩箭,从胖黑衣人的胸前穿透而出。 滴血的三棱弩箭,透着森森寒气,泛着幽幽蓝光,小泥巴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是吓的,太恐怖了。 胖黑衣人嘴张的大大的,低头看了下这透过他身体而出的三棱弩箭。 他不敢置信,谁敢对他动手。 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去思考了,透心而过的弩箭正在把他的生机一点一滴的以极快的速度带离他的身躯。 最终,扑通一声,翻身摔倒在地。 这只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说起来很慢,其实也就几秒钟的功夫。 随行的瘦弱一点的黑衣人,只一愣神的功夫,就被突然闯入的三名锦衣卫团团围住。 绣春刀,锦衣华服,还有腰间挂着的代表身份的飞鱼牌。 这是锦衣卫! 他心头一寒,完了,怎么会被锦衣卫给盯上了呢? “放下你手里的刀,否则你的同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一个冰冷的吓人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 周顺是这次行动的小旗官,罗大有锦衣卫杭州府的总旗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出岔子,安安全全的把人带回去。 为了这次的行动,整个杭州府的锦衣卫都出动了,最终锁定目标人物小泥巴的行踪。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差点被这两个黑衣人抢了先。 迫不得已用手弩射杀一个,剩下的这一个要留下活口,带回去给总旗官大人问话。 这次行动可是关乎着整个杭州府的锦衣卫的名誉之战。 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从京师千里迢迢的来办案,这是他点名要的人,这要是失手了,整个杭州府锦衣卫的面子也就丢光了。 是以这次行动不容有失。 他们这个三人小组是杭州府所有行动组里身手最好的,平时几乎他们不怎么出动。 可是一旦出动,那就必须竟全功而回。 王牌中的王牌,这个称号不是白叫的。 他看两个同伴已经把剩下的那个黑衣人盯死了,心里放了下来。 伸手扶起坐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小泥巴:“你就是小泥巴?跟我走吧,我们大人要找你问话。” 他已经尽量的把态度放和蔼了,语气也尽量放平缓。 小泥巴死里逃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敢问大人是哪个衙门的官老爷?” 他颤抖着嗓音发问。 “锦衣卫!” 额,锦衣卫是什么衙门?小泥巴心里很震撼。 这些人比刚才的那两个黑衣人看样子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杀人就跟杀鸡一样,连眼睛都不带眨巴的。 疑惑,在小泥巴的心头升起。 “小人就是一个穷的要饭的叫花子,官老爷找小人有什么事?” 壮着胆子,他又问了一句。 “方家少爷的跟班是吧,你不要装了,我们都能够找到你,就了解你的底细。 不过你放心,我们不是来杀你的,是要给你家少爷伸冤的。” 这是罗大有吩咐他们见到小泥巴的时候,一定要这么说,否则是不会换取他的信任的。 “真的?”+ 小泥巴的手更抖了,连心都是在颤抖的。 只要是能够给少爷家伸冤报仇,就算是搭上他一条烂命又如何。 “好,我跟你走,不过我能提个条件吗?我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他们是被狗官蓝方圆逼迫的。 求大人给条活路吧!” 周顺很为难,他的任务是带小泥巴回去,罗总旗可没有说要关照这些人。 他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吊钱:“这些给你们,买点吃的用的。我接到的命令不包括你们。” 老叫花子激动的从周顺的手中接过铜钱,倒头就拜:“谢谢官爷,谢谢官爷。够了,够了,有这些钱能买不少米呢。 小泥巴啊,你放心的跟官爷走啊,你最大的愿望不就是报仇吗? 虽然问你你也不说仇家是谁,但是眼前这个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哦。 有锦衣卫的官老爷给你撑腰,还愁不能大仇得报吗?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心里能够记挂着我们这些可怜人,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以后报了仇,你要是还有心的话,就来这城隍庙看看我们这些老朋友。” 老叫花子说的很是动情,小泥巴湿润了眼眶。 在危机的关头,老叫花子挺身而出,企图螳臂当车的也要救自己,还有这些人,他们都操起了打狗棍。 这是拿他们的命换自己的命的架势啊。 俗话说仗义每多屠狗辈,就是这些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给了他活命的机会。 如果自己能够找到少爷,能够给东家报仇,一定不能忘了这些人。 小山子终于醒过神来,他都傻眼了刚才。 “泥巴哥哥,你放心的去吧,我会永远都记得你的。” 小泥巴上前抓住他冰冷的手:“山子兄弟,等着我,很快我会回来的。” “嗯!” ...... ...... 小泥巴是被蒙着眼睛带到三号联络点的。 他的待遇跟方家母子当初一样,洗漱换衣,饱餐一顿。 这个小院很安静,院子其实也不算是小。 院里的积雪清理的干干净净,青砖铺地,院墙的旁边还有一个小花圃。 不过花儿早已经凋谢,只剩下枯枝在寒冬中摇曳。 三天了,没有任何人见他。 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这让他很是焦急,不是说锦衣卫的大人要见自己吗? 干嘛都把自己弄来了,却对自己不管不顾了呢? 整个院子都是他的活动范围,可就是不能出院子。 院子的门口有人守卫着,有一次他刚走到院门口,就被拦回来了。 “院子里你随意走动,可是不能出门,否则你会被射成刺猬。这是第一次,算是警告。 如果再有下一次,那就真对不住了。” 额,小泥巴浑身都冒冷汗。 这是什么地方?守卫监控的这么严格。 他曾经抬头向远处张望了无数次,但是始终没有发现有什么弓箭手的存在。 这或许是守卫在忽悠自己? 他暗自以为,可是当他下一次刚走到离小院门还有五米远的时候。 一支弩箭带着风声在他耳旁呼啸而过,钉在小院的大门上。 吓的他哧溜一下,跑回屋里。 躲在床上,深呼吸了好久,才算是平缓过来。 那守卫说的竟然是真的,我滴个娘唉,可吓屁老子了。 此后,他再也不敢试探了。 甚至离院门十米的地方都不敢靠近。 幸亏他没有开门,也幸亏守卫者每想要他的命。 否则那一箭就不是从耳边过去了,估计会跟城隍庙里的黑衣人一个下场。 等待的日子是无聊的,是枯燥的。 不过随着一个叫匡六斤的受伤人员在院子里晒暖,他急的五脊六兽的日子才算是终结。 有人陪着说话,他就不那么着急了。 很快他和匡六斤成了好朋友,匡六斤很健谈,对他真的很好,就像是大哥哥对待小兄弟一般。 他能够感觉的出来。 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谁也不能免俗。 一来二去的,通过跟匡六斤的谈话,他知道了少爷和夫人都还活着,只不过是被送去京师了。 额,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小泥巴欢心了许久。 老天爷还是很开眼的...... 郑长生之所以没有立刻见小泥巴,是有原因的。 吴妈就像是个影子一样的跟随在揽月的身边,寸步不离。 没有揽月的掩护,自己再去陈记,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很是让人头疼啊。 不过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东西。 这是通过匡六斤把小泥巴知道的情况套问出来的, 本来老朱他要查的只是林云庆弹劾李善长的内容。 这已经是水落石出了算是。 驸马都尉李祺为祸地方,夺人产业,害的方家是家破人亡。 地方官府为其帮凶,尤其是蓝方圆更是打头阵的先锋官。 李善长爱子心切,动用手里的力量给儿子擦屁股,匡六斤夜探李府,李善长跟风云海的密谋,他可是听的真真切切。 为了自己的儿子,不惜牺牲这么多人的命,也太不拿人命当人命了吧。 虽然现在人证和苦主都有了,可是这还不够。 不要忘了淮西勋贵们手里可都捏着一枚免死铁券的。 郑长生的心在滴血,老朱啊老朱,你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干嘛好好的要给这么大的恩典。 只要不谋反,就可以免除死罪。 这就是一个祸乱的根源啊。 城隍庙的那些叫花子原来都是有家有室的平民百姓,可是他们的田地却被李祺这小子侵占。 这些人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啊。 权贵侵占农民的土地在洪武朝,他的印象没有这么严重啊。 大肆侵占农民土地,是在明中后期。 可是很明显,历史在朝着他不可预知的方向在发展。 事情越查越大,这可真是让人郁闷。 光是初步的了解了一下,被李家侵占的民田在杭州府范围内,已经有几千顷了。 这得有多少人从平民一下子成为佃农?又有多少人心有不甘而反抗被关进大牢的? 民怨沸腾之下的杭州府,表面上平静如水,实则暗流涌动啊。 盗匪流寇越来越多,可是地方官依旧是我行我素。 甚至是兵匪勾结,这尼玛还是老朱铁腕统治下的洪武朝吗? 变了,一切都变了。 郑长生把自己疲惫的身躯一下子仍在圈椅上,闭上了眼睛。 心头升起一抹苦涩之意。 淮西勋现在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不解决他们,想要让人民过上好日子是不大可能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句话说的不错。 郑长生现在心头无比渴望在大明朝,利用自己的头脑风暴来一场彻头彻尾的改革。 但是何其难也! 就这淮西勋贵这只拦路虎在,就不用想。 民不安,国则不稳。 若要民安,土地是唯一的一个解决之道。 几千年来勤劳的华夏百姓,他们对于土地的渴望有多么的强烈,熟知历史的郑长生是心有感触的。 尽管他们的日子过的最是清苦和恓惶,但是只要还有一块地,他们就固执的以土地为中心,画地为牢把自己束缚在上面。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们辛勤的劳作,一颗汗珠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粉碎,尽管这样,他们也是乐此不彼的。 只要有土地,他们心中就有希望,能有一口吃的,他们就固执的坚守着自己的“阵地”。 像这样的百姓,是值得称颂赞扬的,哪个国家的老百姓也不如我华夏质朴纯洁啊。 得为他们发声,为他们做点什么了。 淮西勋贵就是一只坏了一锅汤的臭老鼠,不除之不足以平民愤。 可是要想瓦解分化甚至是除掉淮西勋贵又谈何容易,哪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 他们这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就拿驸马都尉李祺来说,他的屁股擦得不干净,可是迅速的就有人为他善后。 郑长生思来想去,心中寒意渐起,俗话说擒贼先擒王。 你们不是以李善长马首是瞻吗? 那老子就从李善长下手,干掉李善长是为首要之任务。 不过李善长的影响力这么大,如果不找一个合适的理由除之,那是不行的。 老朱虽然忌惮李善长,可是也没有要到除掉他而后快的地步。 就算是自己把这些事情报给老朱,老朱顶多申饬,在严重一点就是收回他的免死铁券。 可还是拿他没什么办法,这不足以要了他的老命。 郑长生现在的心已经起了杀意,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与人为善,能让人三分就不多进一步,这是他之前的想法。 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要想让大明按照自己的思路发展下去,就不能不搬开绊脚石。 突然他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对不住了李善长,你不死,淮西勋贵就瓦解不了,老子在雨花书院培养再多的人才也是无用功。 只能拿你开刀了!” 第458章 收拢人心 铲除绊脚石,就从眼前开始。 而吴妈就是第一个碍手碍脚的东西。 有了她的存在,郑长生就别想放开手脚的去做事。 是以,在郑长生故意在接她端过来的羹汤之时,失手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洒了自己一身,好吧,做戏要做全套。 就在揽月惊愕的眼光注视下,郑长生发飙了。 这一下烫的可不轻,为了这次预谋的发飙,郑长生也是够拼的了。 “你这贱妇,是要烫死我吗?来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吴妈被吓傻眼了,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小知府大人吗?怎么凶起来跟一头饿急了眼的猛兽一样啊。 他再怎么是李府的人,可是毕竟还是一个奴仆啊。 在郑长生的面前,她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卑微如蝼蚁一般的小人物。 她可没有傻傻的以为李国公爷会为了这件事,跟郑长生翻脸。 她的命还没有金贵到那个地步。 没有了自己,他还可以安排其他人过来。 吴妈双膝跪地,磕头哀求不已:“大人,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大人开恩,开恩呐大人。” 看到郑长生发飙,旁边伺候的两个小丫鬟吓的浑身瑟瑟发抖。 她们的使命是一样的,以吴妈为首,负责监视郑长生在后宅的一举一动。 人的命各不同,有的人生来就高高在上,有的人生来就贱如蝼蚁,任人宰割。 郑长生做的有点过于故意,她们在一旁可是看的真切。 本来是不怪吴妈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知府大人要这么做,也不知道吴妈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她们的使命是什么,她们心里都是有数的。 难免不会往监视的事情败露上面去联想。 “大人饶命啊!” 丫鬟如玉、如意跪倒在地,身子哆嗦成一个如筛糠一般。 揽月总算是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好可怕。 刚才郑长生的那句“拉出去,乱棍打死。”可着实吓到她了。 她能猜出来郑长生的用意,这是杀鸡给猴看,震慑人心。 吴妈这些人都是李长亭安排过来的,就包括她也是一样的。 定期的向李长亭汇报情况。 吴妈是她的联络人,有什么事情都要跟吴妈说,由她传给李长亭。 郑长生悄悄的给她使了个眼色。 哦,她瞬间就明白郑长生的意图了。 他并没有真的打算要把吴妈乱棍打死,只要自己开口他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好吧,既然他要做黑脸,自己配合一下唱个红脸好了。 揽月起身,拿起香罗帕帮郑长生擦拭手上的羹汤,帮着郑长生款去外衣,换上干净崭新的袍服。 “大人,吴妈也是无心之失,略加惩罚即可,没必要取她性命。” 郑长生看了看烫的发红的手,宠爱的抚摸了一下揽月的脸颊:“就这一个贱妇,还值得你为她求情啊。” 这是故意说给吴妈她们听的,要卖一个好给揽月,让她们对揽月心生感激。 “大人,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人身死,全家都要遭殃。她们家就靠着吴妈的这点月例钱养家糊口呢。” 揽月说的很是坚决和固执。 郑长生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吴妈:“罢了,揽月姑娘为你求情,本大人就免你一死。 不过死罪饶过,活罪难逃,三十鞭子,下去领罚去吧。” 吴妈虽然挨了三十鞭子,可内心深处却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感恩之意。 是对揽月的感恩。 如果不是揽月她或许就死了,自己死了不可怕,还有一家老小呢。 丈夫是个短命鬼,孩子三岁的时候就一病不起,一命呜呼。 自己既要拉扯孩子,还要照顾公婆,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额肩膀上。 儿子马上就要十五岁了,李管家答应,只要她能够乖乖的听话,就会安排她的儿子进国公府上当杂役。 额,这个消息可是让她颇为心动的。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说李善长不当宰相了。 可是那国公的头衔还在啊,孩子能够在国公府里谋一份差事,也算是一个很好的依靠了。 如果混的好,入了李相爷的眼,随便提拔一下,那也是够风光的了。 为此她才死心塌地的为李长亭办事。 可是刚才的那一幕,着实刺激到了她的心。 李长亭要监视知府大人,很明显是对他不放心。 至于为什么不放心,那不用想,肯定是跟李家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的提防。 自己算什么?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你们神仙打架,我们凡人倒霉。 老娘为此差点丢了小命儿,这可是太吓人了啊。 她趴在床上心中是万马奔腾,乱做一团。 她很想放弃这个任务,可是又不敢。 李长亭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门儿清。 那狠起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啊。 不听他的话,自己也难逃一个死。 小知府大人,别看表面上嘻嘻哈哈的跟个文弱公子似的,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他今天平白无故的找自己的茬儿,很明显是知道了什么。 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刁难自己的。 她不傻,如玉、如意能够看出来的事情,她岂能看不出来。 就在她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之际,揽月推门进来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揽月紧走两步上前阻止了她:“吴妈,不要起来了,你身上有伤,你我就不要见外了。” 吴妈感激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揽月姑娘,今天可真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仗义执言,小妇人就要魂归地府了。” “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苦命人,应当互相帮衬才是啊。” 揽月说的很隐晦,不过精明如吴妈者,岂会听不出她话里有话? “揽月姑娘有什么吩咐,您就尽管说吧,小妇人的这条命就是你的,以后就为你马首是瞻。” “吴妈,说来你我都是为了生活而挣命的人,命贱如蝼蚁。 我只不过是仗着有三分颜色,获得郑大人的欢心。 如果不是还要几分姿色,恐怕命运还不如你。 我们啊,都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下棋的人,高高在上,他们闲庭信步的一个落子,就是我们的命。 是死是活的都靠我们自己个儿,你说是吧? 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死于非命。 可是他们呢?或许三杯两盏一笑泯恩仇也说不定。 可我们就白白的牺牲了。 这事关朝堂的事情,不是你我小鱼小虾能够玩的起的。 我在郑大人的行囊里发现了一枚“如朕亲临”的金牌,你说吓人不? 按说,咱们的目标小郑大人,手持金牌,那是有着无上的权利的。 可是他如此的低调,如此的小心谨慎,到底为了什么? 而李家又如此的对他不放心,把你我派来监视他,又为了什么? 你考虑过没有??” 揽月奉了郑长生的命令,来说服吴妈归心,如朕亲临的金牌这件事就是一个能够让吴妈彻底归心的法宝。 李善长在厉害不还是一个国公吗?肯定还是皇上厉害啊。 朝堂的势力犬牙交错可不是吴妈这等人能够想明白的。 只要她能够明白郑长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查办李善长的,这就够了。 李善长要倒霉了,这是郑长生释放出来的第一个信号。 吴妈是要继续跟着李善长走,跟随着李善长被一起查办,还是跟着郑长生走,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果然,吴妈吓的脸色惨白。 亲娘拍子唉!还真是神仙打架啊。 相国跟皇上这是要掰手腕啊,肯定是皇上一方胜利了。 在她这等升斗小民的眼里,只有皇上才是至高无上的。 “揽月姑娘,这可咋办?你我监视郑大人的事情看来是败露了,你我都难逃一个死啊。” 吴妈浑身上下哆嗦的不成样子。 额,果然还是郑伯爷神机妙算,恩威并施,定可收服人心。 现在威是施了,就看恩的效果了。 “吴妈,我打算跟郑伯爷坦白交代,相信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倒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倒是苦了你们了,我还真是于心不忍。 我坦白了你们就都暴露于外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你们的下场会是怎么样。 心里好矛盾啊! 吴妈,你我相交这段时间,我看你也是个苦命人,就先来给你说说心里话。” 还没等她把拉拢吴妈归心的话说出来,吴妈一个翻身就从床榻上下到地上。 双膝跪地哀求道:“”揽月姑娘,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儿子才刚刚十五岁啊。您坦白的时候,带上奴婢吧。 我也要归附郑大人,去他的李长亭,去他的国公府,老娘不伺候了,我可不想当陪葬品,我还要看着我儿子娶妻生子呢。” 有了吴妈和揽月的相助,就算是知府衙门还有别的人那也无济于事。 吴妈是后宅的总管,无论是谁发现了情报,都要到她的手里,才能传递给李长亭。 这就好办多了,有了吴妈的效忠,揽月的相助,郑长生现在是真正的摆脱监视。 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揽月口中的恩威并施的“恩”。 吴妈的儿子在郑长生当着吴妈的面写下一手令,直接保送到京师的雨花书院。 额,儿子虽然在她的教导下识文断字,可是要说进书院学习,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尤其是进入皇家书院来学习。 之前郑长生开设雨花书院的时候,可是从全国各地招收条件合适的学子的。 杭州府作为大明的首富之地,毕竟元末的战火波及的不严重。 识文断字的人也多了去了。 当初吴妈也给儿子报名了,可是却没有被选中。 这下好了,可以让儿子直接进入雨花书院就读,这个已成事实的承诺,可远远比李长亭安排她儿子当杂役要强上千倍万倍啊。 就算是为了儿子,吴妈也是死心塌地的投效郑长生了。 ...... ...... 小泥巴终于见到了想要见他的大人物一一郑长生。 他和郑长生的会晤很有意思。 那天,小泥巴在院子里实在是闲的慌,连日来他是心中焦急万分。 自从他被带到这座小院以来,每日好吃好喝的供应着他,可是就不允许他出这所小院。 对于少爷和夫人他不担心了,可是城隍庙那一帮人可一直在他心中挂记着呢。 当郑长生跨入小院的时候,小泥巴可是动了心思的。 郑长生能够毫无阻拦、大摇大摆的进入这所院子。 而且一身华贵服饰,这一定是大人物。 看一个人的衣着打扮判断一个人的身份高低,他早就练成了。 所以他对郑长生是格外的留意。 他是主动的凑过去搭讪的:“这位公子一看见就是面相富贵之人,恐怕家中必定是官位显赫封王拜将之人吧?” 靠,郑长生差点没乐出来。 这是当年他给方进宝讲评书故事的常用桥段,这厮竟然也学了个通透。 郑长生笑呵呵的逗弄他:“哟!这位公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泥巴嘿嘿一笑,果然少爷说的很对,只要是恭维人的话,人家都爱听。 “这位公子,一看你就是达官贵人家出身,小可掐指一算你必然是这所院子里说话最算话的人,不知可对?” 你大爷,郑长生都想一脚奔过去踹死他。 这厮顺杆爬的无耻颇有方进宝当年之像。 “恩,对啊,你待怎样?” 郑长生忍了又忍终于憋住了笑回应道。 “不过嘛,我观公子印堂发黑......” 还没等他卖弄完,郑长生打断了他的话语:“你是小泥巴吧?” 小泥巴愣了一下,啥情况,自己貌似跟这个年轻的贵公子不熟悉啊,他怎么一口就叫出来自己的名字? “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说句话能把你扔到院中的那口井里?跟着方进宝你能学什么好,这一套还是老子当年教给他忽悠人的玩意。” 小泥巴被一下子揭穿骗局,顿时尴尬不已。 不过他心里猛然间就是一阵狂喜,难不成这贵公子是方少爷说的“生哥儿”不成? 因为这套说辞,除了他和方进宝之外,就只有郑长生知道了。 他颤抖着嗓音:“你是生哥儿?” 郑长生呵呵一笑,点了点头:“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力价!” 哇的一声,小泥巴就像是见亲人了似的苦的很委屈,委屈的像个孩子...... 第459章 再起波澜 郑长生和方进宝幼年时期的事情,看来是方进宝没少跟小泥巴讲。 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快就能够分辨出眼前的是郑长生。 对的,小泥巴是没少听方进宝讲述他跟郑长生幼年时候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还有一个人是少爷方进宝的朋友的话,除了郑长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就说嘛!匡大哥说少爷和夫人安然无恙,被送到京师了。 也就只有生哥儿有这个能力了。 听少爷方进宝说生哥儿是雨花书院的监院,那可是皇家书院,院长是有皇上亲自担任的。 生哥儿还要少爷方进宝进书院教书呢,可是少爷离不开,家里的生意需要照顾,再加上老爷摔断了腿,就给耽搁了。 要是老爷没有摔断腿,少爷肯定会同意生哥儿的请求,去书院教书的。 到时候自己也可以跟着去京师繁华之地看看的。 阴差阳错的就这么耽搁了,可是没有想到,今天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跟传说中的生哥儿相见,怎么会不令他动容? 苦了好半天,小泥巴抹了一把眼泪,激动的道:“你真的是生哥儿?” 郑长生纳闷,这厮怎么还有点不相信的啊。 “你可知道方家的烤鸭店是两人合伙的?另一个股东大概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吧? 李秀英就是我的母亲,这下你可以相信了吧?” 小泥巴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抓着郑长生的手可开心坏了。 是的,烤鸭店是两个人的股份的。 另一个股东的名字正是李秀英,少爷跟他说过。 这是生哥儿的母亲的名讳,这是个秘密,一般人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 但是这个事情是瞒不过他的,每年八月份的对账单,和股份的分红银子,都是经过他和方进宝两个人鼓捣出来的。 他经手过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 银子通过金宁县的齐掌柜送给远在京师的郑家手上。 这不会错了,他这次是彻底的相信了郑长生。 见到了亲人一样的小泥巴,拉着郑长生的手:“生哥儿,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郑长生微微一笑:“说吧,都是自己人,没什么求不求的。” “城南的城隍庙有一群叫花子,他们都是良善人家,可是被狗官蓝方圆逼迫的家破人亡,流落街头。 他们帮过我,对我有大恩,你能帮他们一把吗? 现在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们。 我想出去看他们,可是院子的守卫告诉我不能出去,否则就把我射成刺猬,你是大人物,他们不会对你这样的。 你代我去看看他们给他们送点吃的喝的取暖之物可好?” 郑长生很动容,小泥巴这小子还真是个仁义的人。 吃水不忘挖井人,知恩图报,这一点就比那些满嘴仁义道德,之乎者也的伪君子之流强的不是千倍万倍。 “小泥巴,这些事情已经有人去做了,我当地的救济署去尽量收容他们了。” 郑长生刚说完救济署,小泥巴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生哥儿,不要,千万不要。” 小泥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样,一下子就毛了。 这让郑长生毫升奇怪。 “为何,救济署本就是皇上下了恩旨救济穷困人的地方,为什么不要他们进去?” 小泥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生哥儿你还不知道吧?杭州府的救济署是狗官蓝方圆的堂弟蓝本福掌管的。 那里哪是救危济困的地方啊,那里就是人间地狱。 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被他们糟蹋的不成样子,身强力壮的男人被他们派去苦役,开山采石,死的人不计其数。 小山子和老叫花子他们要是去了那里,就是一个死啊!” 额靠,还有这样的事? 为何锦衣卫没有上报这些情况? 郑长生的心在痛,在滴血。 “来人,叫罗大有过来见我!”郑长生一声怒吼。 在屋里养伤的匡六斤听到郑长生的怒喝之声,住着拐杖就出来了。 这是个啥意思啊,为何郑伯爷这么暴怒? 罗大有得到消息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大人,召唤卑职有何吩咐?” 他完全是一副懵逼的表情,搞不清咋回事。 “你说,杭州救济分署是个什么情况,为何你们没有上报?知道不知道你们是渎职,是亵渎皇恩,你们也辜负了本大人对你的期望。” 郑长生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搞得罗大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他忙躬身施礼:“大人,这是什么话,卑职等一直心系皇恩和大人的教诲,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杭州救济分署,好好的安然无恙的啊,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郑长生彻底的怒了:“你还有脸面跟本大人如此搪塞?杭州救济分署已成人间地狱你可曾留意上报?” 啊?罗大有刚才还在为郑长生的发怒感到委屈呢,可是一听着话,他心里就是一阵发凉。 杭州欧救济分署他们是没有过度的关注,他们只是监视地方,况且人手还不充足,就连地方官的事情还监视不过来呢,就别提这救济分署了。 “大人,救济分署的事情是我等疏漏,请达人责罚。” 闻讯赶到的行动组的周顺这个时候插嘴道:“大人,这不怪罗总旗,我们人手不够,实在是不能兼顾。 我们愿意一同领受大人的责罚。” 盛怒之下的郑长生怒吼之后也冷静了下来,周顺说的情况属实,他来杭州后了解了一下当地锦衣卫的情况。 最大的问题是人手不足,京师那边培养的人手都成了香饽饽,一到结业的时候,各地来函催促请调人手的公文能把人都给淹没了。 不过他也是生气罗大有,作为一地方之总旗官,难道就不知道融会变通一下。 主力人手是不够,你就不能使用地方上的人? 不让他们接触核心,作为外围人员这总可以的吧? 不要小看外围人员,他们的能力才是真正的能力。 各行各业,五花八门,三百六十行,哪一个行业里没几个能人啊。 要是利用的好的话,这些人的情报来源那将是不可想象的。 利用好这些人,还愁地方情报工作做不好? 郑长生决定给他们好好的上一堂发动利用好当地人,发动一场“人民战争”的情报课。 这里的十几个锦衣秘谍连同郑长生带来的十几个,围在郑长生的周围,就在锦衣卫杭州府三号联络站的院子里,在大明洪武十四年的初春季节一个寒冷的下午。 以后锦衣卫改变工作方式的重要的里程碑式的一课开始了。 郑长生这堂课讲的口干舌燥,喉咙里都冒烟,洋洋洒洒的讲了两个时辰。 天色已经张灯了,还尤未结束。 最后还是匡六斤忍不住要去撒尿,才不得不中断了这次的讲说。 郑长生给罗大有他们打开了一个崭新的画面,一个别开生面的工作方式。 利用当地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网络搜集情报。 情报上来后,他们只需要甄别查证即可,他们不需要事事亲为,这将大大的节省人力资源。 好,这简直是太好了。 解决目前人手不足的困局,郑长生的这个法子可是太及时了。 可是怎么招收外围的人员,这是得有个章程。 郑长生给出了指导意见,只要是能够获得情报,哪怕是花点钱买也未尝不可。 现在情况紧迫,这无疑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 这年头见钱眼开的人多了去了,收买人还不简单。 手里拿着真金白银还怕买不来情报? 再说了又不是明目张胆的说去买情报,只需要请需要的人吃吃喝喝拉拢一番,有意无意的刺探套话一下,哪怕只是透露一句,那也足够窥一斑而知全貌了。 杭州救济分署的情报,目前被罗大有列为第一等的要事去办。 要第一时间掌握那里的一切情报。 小泥巴听郑长生讲课,听的如痴如醉,原来打探消息就是搞情报工作啊。 这锦衣卫说白了,不就是打听消息的包打听嘛? 这活老子也能干啊。 他的心思活泛了起来,等罗大有他们下去安排离开后。 他嘿嘿一笑,凑近了郑长生:“生哥儿,你看,我是进宝少爷的干兄弟,他的父亲是我的义父。 你呢,跟进宝少爷是莫逆之交,这么论起来的话,那咱们也是兄弟不是?” 郑长生被这家伙搞的有点莫不这头脑,这厮要说什么? “恩,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藏着掖着的。” 对于小泥巴,由于有好兄弟方进宝的那层关系,他也没拿这货当外人。 “嘿嘿,你看,我能不能也当锦衣卫。 你放心,就打听消息来说,我敢说我一定合格。” “哦?”郑长生仔细的看了一眼小泥巴,这家伙倒是一个聪明伶俐的。 能够躲过李祺派去人手的追杀,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暴露,这小子的机灵劲就可见一斑。 虽然最后是失败了,可是能够以一人之力硬钢李家庞大的力量体系那么久,不被发现,倒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看郑长生低头不语,小泥巴着急了:“生哥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啊,在说了这活我真能干。在杭州府的地面上,我门儿清。 不信的话,咱们打赌,就这杭州救济分署的情况,我能比你们的人先摸清楚,你信不?” 郑长生心里一动,不过他并没有当即就答应小泥巴的请求。 要让他知道这份差事来之不易,他或许才会真正的珍惜这次的机会。 要说以郑长生的身份,安插小泥巴进入锦衣卫,这不要太容易了好不好。 不过,轻易就得到手的,人一般是不会太珍惜的,这是普遍的心理。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郑长生准备借此机会,激发一下小泥巴的无上斗志。 “唉,你可不知道啊,小泥巴。 锦衣卫招收可是有着严格的规定的,这毕竟是天子亲军,直属于皇帝陛下的鹰犬耳目。 要是谁都可以进的话,那也未免太过于儿戏。” “啥?天子亲军?生哥儿你可确定,这可不许诓骗人。”小泥巴此刻眼睛里都冒光。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针强心剂啊。 怪不得这些人的衣服那么华丽,长刀那么威风,还有那个标志身份的牌牌挂在腰间,简直不要太拉分啊。 老子要是能够进入天子亲军锦衣卫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郑长生看小泥巴入彀了,于是话锋一转:“不过呢,看在你也够聪明伶俐的,再加上咱们彼此之间的关系。 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不过你要记住,这是考验,你要是能够完成任务的话,我会向皇上奏明你的情况,由皇上任命你为锦衣卫。 可是要是失败了,那就真没话说了。 别看我是指挥使,但是也是得听皇上的吆喝不是?我也不能徇私枉法不是?” 小泥巴兴奋的一批,两手不停的搓着,就差一头给郑长生磕一个了。 “你放心,生哥儿,我保证能够把救济分署的情况摸透了,你就瞧好吧!” 郑长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自己该回去了。 随手叫过来匡六斤:“匡小旗,小泥巴的情况你了解,你们两人的相处最多。我就把他交给你辅导了。 另外,小泥巴,你要记住,你是我保举,暂时加入锦衣卫的人。 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格外注意,人家历尽千辛万苦的才能进入锦衣卫,你是通过走关系的人。 你要加倍的努力,你要比别人的付出更多,才能不让人看扁。 记住一句话,在锦衣卫里,永远是能者吃肉,弱者喝汤,弱者甚至连汤都喝不着就会被淘汰。 你要想在锦衣卫里面立住脚站稳了,身上的能耐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你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这才是你的价值体现。 你若真是做到了这些,我在提拔重用你,相信别人也不会有什么说辞。” 匡六斤很羡慕小泥巴,这小子一转身就老母鸡变鸭,一不小心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小泥巴使劲的点了点头,心中默默的重复着郑长生的话:“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第460章 柿子拣软的捏 对于要跟整个淮西勋贵为敌,这是一个蚂蚁啃大象的活儿。 是急不得的,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李善长作为淮西勋贵的领头羊,他只要还在一天,那整个淮西勋贵就会以他马首是瞻。 不要说老朱多牛逼,多厉害。 老朱是很牛逼,也很厉害,手腕硬的如钢似铁。 可是正是由于他的厉害,正是他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朱明江山千秋万代去考虑,而忽略了这些跟他一起打江山的人。 他们这些人心中不满者大有人在,江山你老朱家做了,可是共享胜利果实得有我们的份儿吧? 不过他们也想错了,你们想祸害老子的大好江山花花世界,那也得老子认可才行啊。 那么以李善长为首的淮西勋贵集团应运而生。 单个的力量太过于薄弱,老朱说给拿下就给拿下。 还是报团取暖吧! 而杭州府更是淮西勋贵们的集中扎堆地带。 李善长在这里,他们把杭州经营的水泄不通。 老朱是看到这一点了的,林云庆就是老朱试探之下伸过来的一只手。 不过很明显,林云庆能力不济,并未达到老朱的要求。 这个时候官员还没有实行密折上奏制度,所有的折子可不是直接就能呈送到老朱手里的。 林云庆的奏折都被阻拦不能进入老朱的视野,这就是淮西勋贵的厉害之处。 拿下林云庆换上郑长生,这是老朱的翻江倒海之计。 郑长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再加上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之下,自然是一头扎了进去。 过江龙遇到地头蛇,这两方明里暗里就较劲上了。 郑长生决心跟淮西勋贵斗一斗,这不是为了私心,而是为了大计。 这些硕鼠要是不铲除,大明要想稳稳当当的发展还真不那么顺利。 野史流传的朱元璋火烧庆功楼,大肆屠杀开国功臣,虽然是传说,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究其原因来说,还是这些人严重的危及到了老朱家将来的统治。 一个个居功自傲,仰仗着军功勋爵在身,胡作非为,危害一方。 这要是不除掉,那老朱活着还能拿捏的住,万一老朱两腿一蹬,撒手西去,子孙后代可没有拿捏的住这些人的本事。 为了长远计,动手除之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纵观明史,终老朱洪武一朝,已经把这些不好拿捏的人全部干翻在地,把捋顺了的江山社稷传给了子孙后代。 大清洗是很残酷的,不识时务的人,一个个被老朱收拾掉。 识时务的解甲归田还能得一个善终。 如果解甲归田他还不老实,那等待的就是一个死。 李善长是不可能看不到这些的,可是他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自保啊。 胡惟庸前车之鉴,九族全灭。虽然他是因为起了二心,是死得其所没冤枉他。 但是兔死狐悲,说他是整日里活在提心吊胆之中一点也不过分。 他不想造反,只想活着。 可是你想活着老老实实的不就得了,老朱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但是这就是人心啊,医学上有一种病叫被害妄想症,可能他就是这种心态。 总是担心老朱要干掉他,这使得他退而不休,淮西勋贵集团依然是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以为只要手中有了资本,才能自保,才可以跟老朱谈条件。 可是他错了,老朱担心的不是他,而是他会不会利用手中的资源作乱。 对于一个活在阳光下的李善长,老朱是双手赞成的。 可是阴暗处的,老朱就不喜欢了。 老朱这人本来疑心病就很重,你要是老老实实的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一切都好说。 可是李善长背地里的小手在不断的挣扎,这就是在作死。 对于这点,郑长生是可以想见到的。 这也是他敢跟李善长掰掰腕子的根本原因。 反正老子后面有老朱在撑着,怕个毛毛。 要在铁板一块的杭州府,捋一捋李善长这只老虎的胡须,最好的办法是不能硬碰硬。 从外围剥洋葱一样的,一层一层的剥开,最后才是核心的部分。 而最外层的很明显就是杭州知县蓝方圆。 要动蓝方圆的话,那杭州救济分署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作为杭州知府,郑长生不上不下,卡在中间,上面有布政使管着,下面他管着蓝方圆。 布政使风云海他暂时动不了,那就先把蓝方圆给掀翻在地,按在地上踩着脸狠狠的摩擦一番试试火力再说。 老话说的好,吃柿子要拣软的捏。 对于怎么捏蓝方圆这个“软柿子”,郑长生现在是人手全出,狮子搏兔争取毕其功于一役。 他现在是稳坐中军帐,静待好消息的到来。 ...... ...... 知府衙门的主薄白敬今天很难得的主动来向郑长生汇报工作。 郑长生对于这个前任林云庆留下来的主薄,一直是冷眼旁观的。 这厮很明显的也是被收买了的人,郑长生这个甩手掌柜的,把府衙里的大小事务都交代给他,让他代为处理。 有需要行文盖章的,才会找他来用印。 今天没有想到白敬竟然破天荒的找他请示工作来了。 郑长生还真是没想到,颇感到意外。 “府尊大人,一个月后是韩国公的寿诞之日,请问我们知府衙门要如何孝敬?” 靠,没想到他来竟然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谄媚李善长。 奶奶熊,小人一个嘛! 这林云庆留下的人也不咋地吗?活脱脱一个舔狗。 人心呐!真是难以让人捉摸。 就这林云庆这家伙还大言不惭的向自己推介他,说他是个理政的能手。 再怎么是一个人才,可是心术不正,也是不可重用滴! 郑长生观察他有一段时间了,处理起事务来是有两把刷子。 可是就这过河拆桥,谄媚权贵的毛病还真是不敢让人恭维。 林云庆带他可不薄,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他。 再造之恩等同父母,这是大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可是经过锦衣卫的调查,这厮跟李善长的管家李长亭勾搭连环,搞到了一起。 放着那么多的政务不去处理,单单的为了一个李善长的寿诞亲自过来请示,这让郑长生对他彻底的寒了心。 既然你想一条道跑到黑,那老子也不在良言相劝了。 本来还想看在林云庆的面子上,拉扯他一把呢,现在看完全用不着了。 好良言难劝那该死的鬼啊! 李善长是个什么结局,郑长生作为一个穿越来人是知道的,虽然这个世界略有不同,但是他不相信李善长遇到老朱这个精明人会能够改天换命。 好吧,做戏做圈套的,不能中途而废啊。 现在还不是跟李善长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撕破脸皮,李善长联合起来淮西勋贵给自己迎头一击。 那自己也是无功而返的成分大些。 郑长生故作惊讶的道:“是吗?啊呀呀,真是失误之极啊。本官还真不知道李公的寿诞将要到来,作为我大明的开国元勋。 又是皇上的亲家,这肯定是不能含糊的。 这么着吧,听说李公笃信佛法,信佛之人都是相信死后灵魂升入天界,肉身化为舍利。 这才是佛门弟子的最高境界。 那就让人尽快的给李公,在西湖畔建造一座六合宝塔。 速度要快,不惜一切代价,府库中的银钱尽可以支取,事后拿来我签字用印即可。 还有,别忘了,用黄金给李公做一个塔模送去。” 额,白敬微微皱了皱眉。 看来这小子真是个纨绔子膏粱弟啊!锦衣玉食惯了,一点都不知道民生之多艰。 张嘴就是建塔,还要用黄金铸造塔模,你知道一个像样的塔模要消耗多少黄金吗? 这消耗的可都是府库的银子,都是民脂民膏啊! 白敬的心在滴血,痛的如刀割似针扎。 作为林云庆手下的老人,他对知府大人无辜蒙冤是感到悲愤交加的。 可是能力有限,他只能看着林大人被锁拿进京,而无可奈何。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林云庆不放心政务,交代他一定要在新任知府大人到来之前,不可懈怠,照拂好杭州一府百姓。 肩上扛着林云庆的嘱托,这千钧重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他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在郑长生到来后发现来往公文以及政务不荒废,这都是他的功劳。 李长亭在郑长生没来到之前,找到了他要他监视郑长生的一举一动。 他本可以不答应的,可是他知道要是不答应,恐怕这个主薄的位置就不是他了。 为了林云庆大人的嘱托,他咬着牙答应了李长亭。 他是在监控郑长生的一举一动,可是他有自己的小算盘的。 如果郑长生是一个像林云庆大人的好官的话,他绝对不会把郑长生的一举一动告知李长亭的。 郑长生在考验他的同时,他也是在同样考验郑长生的。 可是他失望了,简直是失望透顶。 这小知府大人就是一个狗屁不是的混账玩意,那里管老百姓的死活。 也不知道他是朝廷里哪一方的人,估计不会是李善长一伙的人。 要不然,李善长也不会对他这么的加以提防。 他也没兴趣查问郑长生的来历了,就这样一个纨绔子弟,一来杭州就是大吃大喝,还把揽月阁的头牌收入房中。 每天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这样的人就是一百个也比不过一个林云庆大人。 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他能够跟林云庆脾胃相投,是因为他们都有一颗爱民之心。 有共同的政治抱负,忠君爱国侍天下万民。 可是林大人被奸人所害,无辜蒙冤入狱,自己要是想再找到一个知己之人,何其之难?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这话不假。 他能够为了林云庆的一句嘱托,苦苦坚守就可见一斑。 可是新来的知府大人郑长生,实实在在的是伤了他的心了。 就那章王氏的案子,就是他的一个试探。 他讲明白里面的厉害关系,就看郑长生怎么判决了。 如果郑长生不畏权贵,坚持真理和正义的话,他会不吝投靠效劳的。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郑长生的判决让他很受伤。 这次的关于李善长的寿诞事宜,也是他最后的一个试探了。 如果郑长生能够跟林云庆一样,以百姓的福祉为出发点,肯定不会动用官府库银的。 去年的时候,林大人可是让老妻亲手蒸了一锅寿桃送过去的。 没有动府库的一文钱。 这小大人嘴一张容易,可是殊不知的是这要浪费多少公帑,百姓们在寒冬中嗷嗷待哺他不去管,不去问,反而为了讨好大人物如此靡费,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 他脸上的面皮突突的跳动了几下,心中寒的一批,转身领命刚要走。 郑长生拦住了他:“白主薄且慢!” 白敬回过身来:“哦?府尊大人还有和吩咐?” “塔是要建造好一点的,这毕竟事关李公的寿诞,不可马虎。本官亲手绘制一幅图样,务必要按照图样建造。 万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更改,否则本官那你是问。” 额,这谄媚讨好之意,已经到了无耻之境界了。 还亲手绘制,唉! 白敬郁闷毁了,看来自己的任务也快完成了。 这都如此的要“跪舔”了,看来是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私下里的交易了,已经是自己人了。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样的吧? 也好,任务完成,拿上钱老子就走人,这样的狗官老子不伺候了。 时间不大,一幅图样在郑长生的笔下完成了。 还不得不说,郑长生的美术功底还是不错的。 话的是玲玲剔透,纤毫毕现的。 各处细节都画的很到位。 从楼梯的构造,到精致的外形,无一不体现出用心之细腻,这要是造好了肯定靡费不少公帑。 还有要先用黄金建造一个模型呢?早这样的图纸,不消耗几百斤的黄金是不用想的。 郑长生指着分解图的楼梯图样:“白主薄建造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记得要完全按照图纸要求去做,一丝一毫都不容更改。” 白敬看了一眼图纸,楼梯很正常,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可是为什么他要重复两遍,而且咬字很重的说不能更改呢? 实在是想不通啊! 第461章 锦衣卫在行动 杭州布政使风云海很着急,蓝方圆回报派去杀唯一的知情人小泥巴的两个人没有回来。 这就有点意思了,上次蓝方圆派去杀方家母子的人至今下落不明,现在又是两人消失。 如果说第一次是龙氏兄弟见钱眼开去行杀人事,怕事后报复而逃跑,这还情有可原。 可是这一次蓝方圆找的可是黑风山的盗匪,是杀人越货的主儿。 他们勾结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不过这伙子盗匪手里到是还真有硬通货,黄金白银的没少孝敬。 是以,他也就正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大面上过的去,他不准备断了这条财路。 蓝方圆毕竟也是自己人,闹僵了也不好在李公面前交代。 可是这两人竟然也失踪了。 他脑子里风云变幻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云海翻腾狂风大作。 不行,这事儿不能再瞒着了,要和李公好好的说一下。 这狗日的蓝方圆办事也太不靠谱了吧。 他所担心的也是李善长所担心的,这事儿就怕有郑长生的影子在里面。 不过李长亭得到的消息是,郑长生一直是没有异动的,对于李长亭他还是信的过的。 他在郑长生的前堂和后宅安排了大量的人手,监视郑长生的一举一动。 那就奇了怪了,为何这些人会消失? 这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就在李善长和风云海在书房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长亭来报。 郑长生那边有消息了,不过是好消息。 “老爷,白敬回报,郑长生得知老爷的寿诞将至,让人给老爷建造一座六合宝塔,还要花费几百斤的黄金给老爷做一个模型,在寿诞上送来。” 李善长眉毛挑了一下,脸上现出惊喜之情。 郑长生猜测的没错他是一个很虔诚的佛门信徒。 每日里早晚功课都是有的,能够化身舍利被供奉佛塔受万人敬仰,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梦想。 虽然是在为了死后的事情做准备,可是这一点都不奇怪。 就拿封建时代的帝王来说,通常都是一登基就征用民夫匠人建造豪华的皇陵。 工程浩大,豪华之极,一般都耗费很大,耗时良久。 身居高位者也不例外,建造一座死后的陵寝,这很正常的。 就包括一些扑通的富家翁年老之时,亲手选定寿材,让人打造寿棺备用,在封建时代多矣。 他早有这个想法,可是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这次郑长生到时替他走到前面了。 心中顿时大喜,得我意者郑雨浓也! 人就是这样,不合意的时候,心生芥蒂;可是一旦心意相通,那就顿感知己。 “风大人,我看啊,你对郑雨浓的怀疑可以告一段落了。 这么长时间的监控,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居心不良的举动。 到时蓝方圆这小子,可得好好的调教一番,他最近的动作可是有点过了。” 风云海知道李善长的意思,他的人掌控救济分署,把里面祸害成啥样,他是有耳闻的。 这小子是有点控制不了的意思了,不是仗着大将军蓝玉的权势吗? 这杭州府到成了他蓝家的天下了马上。 李善长的吐口,让风云海心中不再平静。 是得要警告一下蓝方圆了,杭州是大家的杭州,不是你一家一姓之杭州。 还有大将军蓝玉的手伸的未免有点太长了。 每年蓝方圆给他送上的孝敬也是不少的。 利益,永远是他们脑海里考虑的第一要务。 “不过李公,蓝方圆跟令公子李祺走的比较近乎,是不是只会一下令公子呢?” 风云海皱着眉头提出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祺儿是有点过了,他这边的事情就交给老夫了。”李善长微微一笑,对风云海轻声说道。 额,李善长的这笑,让风云海有点毛骨悚然。 笑里藏刀啊,跟这些老油条打交道得长十个心眼。 言外之意很明显,你只管做你的事情,我的儿子我自己来做。可是你要是敢对我的儿子动手脚,那可别怪到时候老子不讲情面。 风云海自然是懂李善长的意思,躬身领命而去。 ...... ...... 杭州知县蓝方圆很郁闷,妈的你一个老匹夫风云海也想骑到老子脖子上拉屎撒尿咋地。 这会儿嫌弃老子了,收钱的时候可没见你少要过一文钱。 不是看在李公的面子上,你风云海算个屁。 我家蓝大将军可是太子妃的亲救救,太子殿下见了也是礼敬有加的,你算老几? 蓝大将军手握重兵,为国征战戍边,皇上都得让其三分。 莫说一个杭州府了,就是在京师我们蓝家也是横着走。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他对于风云海的警告,当成了耳旁风,丝毫的没有在意。 老子替你们赚钱,脏活累活的都是老子干,你们吃个现成的还嫌弃这嫌弃那的,太过分了。 虽然说目前两次派去的杀手都或多或少的出了问题,暂时联系不上了。 可是龙氏兄弟留有书信,方家母子是处理好了的,他们拿钱逃命怕被灭口,这是情理之中的。 黑风山的两名盗匪,都是老朋友了,更不会出事。 不一定拿了钱躲在哪个窑子里乐呵呢,等他们现身后一问便知,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不要忘了这里是杭州,是老子的底盘。 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老子比你了解的快。 他心里一边暗暗的骂着风云海的不识抬举,一边把小兔儿爷蓝光按在了身下...... ...... ...... 华灯初上的时候,被蓝方圆折磨的走路腿都打颤的蓝光,一身公子袍服,手中拿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蓝府。 揽月阁门前,他迈步而入。 大茶壶二皮子,点头哈腰的上前施礼:“哟,这不是蓝公子吗?今儿怎么得空来我们揽月阁啊。” 蓝光很是鄙视的看了一眼二皮子:“少废话,曦月姑娘呢,叫过来陪爷!” 二皮子心中暗骂:“娘希匹的,你个兔儿爷,卖屁股的玩意。在老子面前充爷来了。” 可是心中尽管腹诽连连,他可不敢表露在脸上。 依旧是满面春风的道:“蓝公子大驾光临,我们揽月阁是蓬荜生辉啊,曦月姑娘在二楼绣房歇着呢。 小的,这就去安排。” 可是他嘴上说着去安排,脚下可是一直没挪窝。 蓝光自然会意,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你个狗奴才,嘴还挺甜,赏你的。” 二皮子喜笑颜开的接过银子,再看他,脚下一溜小跑着上二楼。 边走边喊道:“蓝公子大驾光临,曦月姑娘接恩客了。” 蓝光手中折扇一晃,打了开来,迈着四方步,慢慢的走上了二楼。 二皮子看着蓝光推开曦月的房门,走了进去后。 狠狠的呸了一声:“狗一样的玩意儿!” 嘴里小声的骂骂咧咧,走下了楼梯。 楼梯的后面是灶台间,不过这里可不是烹调做饭的地方。 这里是伺候茶水的单间。 一大溜的铁皮壶,座在火炉上,烧的水雾蒸腾,整个房间都好像是仙境一般,如同在云里雾里似的。 一个身材瘦小,衣衫破旧的女孩,蹲在灶台前,照看着炉火。 “柴火妞。” 二皮子推门走了进来,轻声的呼唤道。 那叫柴火妞的女子,闻声站了起来:“皮子哥,你怎么来了?客人需要茶水了吗?” 柴火妞,还真是人如其名。 瘦弱的如同枯柴一般,面黄肌瘦,头发蓬松,还脏不拉几的。 看上去就是一个苦命人。 二皮子一把拉过柴火妞的瘦如枯骨的脏兮兮的小手,把蓝光给的那一两银子塞到她的手里。 笑着道:“拿着,回去给你娘看病。以后皮子哥再有了银钱再说。” 柴火妞眼眶湿润了:“皮子哥,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你都给了我那么钱了,我娘的病就是一个无底洞,再多的钱也不够医药费的。 老实拿你的钱,让我可怎么还你这天大的人情。” 说着,她哽咽起来。 二皮子叹了口气:“妹子,你我二人世代比邻而居。 家中长辈们又都是故交,谁还没有一个困难的时候呢? 从小看着你长大,跟在哥屁股后面耍子,哥怎么忍心看着你娘病死呢。 都是苦命人,记着,缺钱了跟哥开口。 千万不要答应秦妈妈,你要是签了卖身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身上的污秽了。 记着,苦难只是暂时的。 等皮子哥攒够了钱,就娶你。 以后皮子哥养活你。” 二皮子说的很是动情,他的眼眶有点湿,心中酸楚难当。 柴火妞是她的外号,小时候跟着自己上山打柴,小小的身板,能背的动几十斤的干柴。 是以,大家给她起了这么个外号。 她的本名叫赵香芋,名字很好,可是命不好。 父亲在开山采石的时候,摔断了腿,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恶的工头一分钱都没赔偿,就连工钱还没给就给撵回来了。 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塌了,母亲又常年的是个药罐子。 一家人的生计就落在了柴火妞的身上。 二皮子看她可怜,就帮了她一把,把她弄到揽月阁烧水。 工钱虽然不多,可是节省一点,也够她们一家嚼咕的了。 柴火妞以前不这样的,出落的很是水灵。 二皮子在没当大茶壶之前,可是对她心仪已久了的。 柴火妞对他也是有意,于是两个人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眼看好事将成。 二皮子家出事了,同样的是父亲在采石场出了意外。 不过他老爹的命可没有柴火妞老爹的命好,最起码柴火妞的老爹留了一条命。 二皮子老爹是一命呜呼,死的不能再死了。 噩耗传来,母亲更是悲愤交加之下一口气没上来,竟至随同他老爹一同走上了黄泉路。 家中遭逢巨变,二人的婚姻大事就此搁置。 二皮子为了生计,为了凑够埋葬父母的钱,卖身进了揽月阁做了大茶壶这个贱业。 这更是不用考虑和柴火妞的婚事了。 一旦入了贱籍,那就是世世代代都被打上烙印,永世不得翻身了。 平民之家的女子无论再怎么落魄,再怎么丑陋也不会考虑他们为良配的。 听二皮子说这番话,柴火妞呜呜的哭的更厉害了。 一时间弄的二皮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妹子,别哭了,哥看着心里难受。” 柴火妞好半天,擦了一把眼泪:“皮子哥,谢谢你。我娘是个药罐子,我爹瘫痪在床上,就这样的家里情况,你不会嫌弃是累赘吗? 你在这里虽然操持着贱业,可是收入颇丰。 为了我,你都把你积攒好几年的银子给我娘看病。 如果不是我,你肯定不会把身家银子都拿出来。 我也想了,等我娘病好了,我就嫁给你。” 说着,一下子扑在了二皮子的怀里。 二皮子紧紧的搂抱着柴火妞,热泪盈眶,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突然二皮子把柴火妞扶正了身子:“妹子,我不会永远都是贱籍的,你相信哥。 哥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的。” 柴火妞泪眼婆娑的看着心里的人儿,心中很是疑惑。 皮子哥这是在说什么梦话呢?世人皆知,一旦入了贱籍,那世世代代都是贱籍。 想要脱离贱籍怎么可能呢? 这一定是皮子哥安慰自己的话,一定是这样的。 不过她心中好感动,尽管他认定这是二皮子在宽她的心。 ...... ...... 二皮子破天荒的跟秦妈妈请了假,这么多年是他第一次请假,说是肚子疼要去看大夫。 秦妈妈并没有多想,人吃五谷杂粮,生个病闹个灾的很正常。 她想都没想就准了二皮子的假。 夜幕中,二皮子脚下走的飞快。 看样子是很着急的,不时地回头张望,有点鬼鬼祟祟的。 穿大街过小巷他来到了陈记胭脂水粉铺门前。 又回身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跟踪他才匆匆的敲响了房门。 三长两短,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很不和谐。 时间不大,罗大有打开了房门,探出脑袋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怎么这个时间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第462章 小人物大作用 郑长生自从那天,跟罗大有他们整个锦衣卫杭州三号联络点的人。 讲述了利用所有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为情报事业所用,这个观点后。 说白了就是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罗大有可真是动了心思了。 郑大人讲的有道理啊,要是单单凭借着他们这些人,就是累死也不一定吧整个杭州府纳入囊中。 就算是京师派遣人手过来,虽然派过来的人,是经过培训的,有一定的谍报工作的只是储备。 可是也不能立马就可以投入使用的。 杭州城那么大,光是熟悉路况,光是了解风俗民情,光是融入到当地的社会,都是需要时间的吧? 况且这个时间可不算是短哦。 没有个一两年,根本就不用提情报工作的事情。 他们这些锦衣秘谍的工作都是绝对保密的,不可以对外泄露身份,否则就有暴露的危险。 当一个暴露在外面的谍报人员,那就是一个聋子,就是一个瞎子。 身份暴露,人人提防,你还怎么搞情报工作? 这都是可以想见的事情。 是以,他是对郑长生的话,奉行不违。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招募的,他是经过事先周密的安排,监控,在调查后,觉得可以用,才进行招募。 就像是二皮子,他本是良民出身,本名叫王大奎。 其父王老蔫,那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后来为了多挣钱,去了蓝方圆的采石场工作,不小心被崩塌的山石砸中脑袋而一命呜呼。 其母亲得知其父的噩耗,心神俱疲,悲痛万分。 一口气没上来追随其父奔赴黄泉。 为了埋葬父母,他不惜卖身为奴,沦入贱籍。 可见其孝心。 经过锦衣卫的暗中查探和了解,二皮子性格善良,就拿隔壁邻居的柴火妞一家来说。 要不是二皮子鼎力相助的话,恐怕早就死翘翘了。 虽然二皮子是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而这么做的,最起码说明他是一个心地良善的人。 你见过有几个人,会把自己的身家都拿出来填补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的。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说的很是扎心。 柴火妞为了给母亲治病,差点都要卖身青楼了。 而二皮子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尽管现在柴火妞已经跟具行尸走肉差不多了。 枯瘦如柴,已经不成样子了。 但是他还能够不离不弃的为之全心全意的付出,这一个人的品性就可以看的出来了吧? 基于以上种种,罗大有判断二皮子是一个可用的人才。 一个人可用不可用,不是看其身份高低贵贱,而是看其心。 一个人是不是可造之才,也不是看其夸夸其谈虚有其表的一面。 当罗大有表明身份,表示要招募他为锦衣卫秘谍的时候。 二皮子都傻眼了,一个贱的不能再贱的人了。 竟然会被皇家机构锦衣卫所看重,能够为皇家效力,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罗大有说了,他只要入了锦衣卫,什么贱籍不贱籍的,都是浮云。 每月都有自己的俸禄,要是提供了有用的情报,立下大功的话,是要立功受奖的。 将来封妻荫子这一切都不是梦,都是触手可及的事情。 只要能够为国家效力,能够获得重要的情报,能够立下大功。 今天他可是趴墙根听蓝光这小子在床上完事后,跟曦月吹牛逼来着。 蓝光说的清楚,在整个杭州府的地界上,还没有他蓝光办不成的事情。 曦月也是个会来事的人,知道怎么奉承人,怎么显示自己的无知而隐形的抬高对方的身份。 她就随口说了一句“要是遇到黑风山的盗匪呢?“ 蓝光哈哈大笑曰:“小宝贝,你可不知道了吧。黑风山的盗匪都是我家大人蓝方圆手下的人。 我要是出面,他们见了我得磕头喊爷爷。” 曦月继续奉承,装的一幅惊讶的表情:“哇!蓝公子原来这么厉害啊,小奴家可是爱慕死你了。” 表面是个人,心中苦闷不已的蓝光,感觉找到了知音。 可是他忽略了一句民间俗语:“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人家只不过是拿他逗闷子罢了,可是他却当了真了。 于是乎,被蓝方圆**无数次,心中伤痕累累的蓝光,找到另一个宣泄的机会。 心理上得到满足的蓝光,话匣子可是打开了。 “小宝贝,你可不知道,黑风山的盗匪之前确实一帮流民而已。 可是后来被蓝方圆所用,打劫商贾,绑架富家子女,勒索钱财。 这里面很大一部分的收入,都进入了蓝方圆的腰包。 还有,以前杭州府鼎鼎有名的方记烤鸭店,不也是黄了吗? 为什么? 不识抬举呗! 驸马都尉李祺要收购他的产业,他愣是硬撑着不答应。 那不整治他还有王法吗? 方家顷刻间烟消云散,家破人亡。 还有,有一个方家的常随叫小泥巴的,蓝大知县直接派了黑风山的人去杀人灭口。 这都是机密中的机密,你一个小娘子怎么会懂的其中的门道。” 他当着女人的面吹牛逼,把真话都给说出来了,以证明他的厉害之处。 可是没有想到的额是隔墙有耳,他的这些话被二皮子听个正着。 不过二皮子可不知道这些情报会不会被罗大有所接受。 反正是,有枣没枣先打上三杆子再说。 这是他第一次传递情报给罗大有。 罗大有曾经给他说过,要提供有价值的情报,那些来揽月阁的大人物家的家长里短的什么也可以提供。 总之给他讲了什么是有用的,什么事没用的情报法则。 他这次感觉,这个消息是蓝光的嘴里说出来的。 蓝光那是杭州知县蓝方圆身边的人,那知道的消息一定是机密中的机密啊。 况且蓝光还不顾屁股疼,搂着曦月卖弄说这是机密。 这可遂了二皮子的意了。 娘的,机密? 靠,这机密消息肯定能够被罗大人接受,说不定自己还能立功受奖呢。 罗大人说的明白,一旦立功受奖,是要赏赐提拔的。 他宁愿不要赏赐,不要提拔,也要把自己的贱籍消除了,以配的上柴火妞的平民身份。 真的爱一个女人,你会为她做任何事情,你会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去考虑。 他能不知道柴火妞现在面临的尴尬吗? 平民,怎么贫困,那也是在阶级社会中有一定的人权的。 可是贱籍,那是一点人权都没有。 就打个比方来说,一个平民被人杀死,那官府不管怎样都是得立案调查一下的,哪怕是面子程序的问题。 可是一个贱籍之人,死了连死条狗不如。 谁管你啊。 所以,正是他处于对心爱的柴火妞考虑,他才决心毅然而然的替罗大有效力。 准确的来说,是为锦衣卫效力。 他现在的身份还在考察之中,用郑长生给出的一句话是见习锦衣卫。 他还不是正儿八经的锦衣卫。 他就是想赶紧的立一个大功劳,把自己头上的见习二字去掉,成为正儿八经的锦衣卫。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脱离贱籍,就可以成为皇家的鹰犬耳目,成为为伟大的大明帝国的皇帝效力的一名锦衣卫秘谍了。 他是见缝插针,只要是有点身份的人来揽月阁,他都会听上一耳朵。 就是想多探听一点情报,换取自己的进身之阶。 今天也是他多了个心眼,蓝光这家伙的身份他是在了解不过了。 一个靠着卖屁股的兔儿爷,对他很是鄙视和轻看。 他感觉心中不忿。 当然要是之前,他或许也就忍了。 之前鄙视他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多蓝光这一个人。 可是现在老子的身份不同了,老子可是锦衣卫见习秘谍人员。 是属于皇家的鹰犬。 奶奶的,老子可是给大明皇帝效力的人员,你他娘的一个卖屁股的竟然敢小瞧老子。 那就针对你。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蓝光卖屁股的对象是蓝方圆。 他是想针对蓝方圆探听一点情报 要是能够探知蓝方圆的不法事的话,他上报给锦衣卫。 那蓝方圆狗日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蓝方圆要是被锦衣卫给拿下,那自己父亲和柴火妞的父亲的大仇可是得报了。 他是怀着这个私心去听墙根的。 可是没有想到,却听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 当时他就惊呆了,随即一股欣喜若狂的喜悦涌上心头。 这个消息肯定有价值,绝对能够为罗总旗所采信。 啊哈,要是这个消息被采信,那自己就立下大功一件了。 那自己的贱籍身份的消除,还不是指日可待? 他当即就给秦妈妈请假,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出来。 不过他真是赌对了。 罗大有听闻之后,脸上现出一抹狂喜之色。 “二皮子,你做的好,你知道不知道你立下大功了。” 二皮子一听罗大有夸奖他,心里美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大人,小人的贱籍能因为这个情报消除不?” 额,果然是小人物,永远关心的是自己利益。 不过这也不能怪二皮子,人家答应自己给锦衣卫效力,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好吧,罗大有挺直了腰身:“二皮子,本总旗官在此郑重的向你宣布,你的见习二字可以取消了。” 啊?取消见习? 二皮子好半天,才从兴奋中清醒过来:“大,大人,那就是说小人不在是贱籍了?我可以去柴火妞了,天啊!” 罗大有没有想到二皮子会这么激动,直接这家伙就双膝跪地,向他咣咣的磕头。 额,罗大有深深的被二皮子震撼了。 永远也不要低估一个受尽压迫的人,向上奋发的决心和斗志。 奇迹往往出在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手里。 所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这是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对那些没有什么才学还敢对李白、杜甫的文章指手划脚的宵小之辈的讽刺。 后来这句诗就被用来比喻力量弱小,却自不量力,妄想撼动强大的事物。 小人物是真的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的,近的来说一战的爆发导火索源于萨拉热窝事件。 一个小人物当街掏枪刺杀了斐迪南大公,继而整个欧洲都打成了一锅粥,连远在东方的华夏都卷入了战争。 远的比如秦朝的夏无且,一个药箱扔过去阻挡了荆轲,使得秦王得以反映时间而活命,如果秦王死于荆轲手,还何谈六国一统? 在假如不是乌江亭长:“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原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汉军至,无以渡。”的话深深刺激到楚霸王项羽,以至于项羽乌江自刎,那也不会有刘邦大汉的江山了。 锦衣卫总旗罗大有心中震撼不已,二皮子的这个消息来的可真是太及时了。 城隍庙带回来的那个活口,无论怎么酷刑折磨他都是不露一点口风。 现在只得把这家伙关在地牢里,再想其他的办法撬开他的嘴。 可是随着二皮子的这个消息的到来,貌似可以找到突破口了。 奶奶的,原来狗日的是黑风山的盗贼,而且黑风山竟然跟杭州知县蓝方圆有一腿。 这个消息估计能够诈开,那黑衣人的嘴。 “二皮子,你且安心的回去待着,继续监控揽月阁,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及时的送出来。 不过下次你就不用再冒着危险来这里了。 我会派人在揽月阁门前摆个摊,他一指行动一组的周顺道:“看着没,就是他负责接应你的情报。 有什么事情你就给他说就可以了。” 罗大有这次真的是意外之喜啊,刚实行了郑长生的全民战争的策略手机情报,立竿见影的就有了收获。 这是他之前打破脑袋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这次把周顺派出去接应二皮子,也是出于情报的时效性的问题。 二皮子毕竟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过。 他不懂得其中的道理。 可是周顺则不然,他懂得什么事重要的,什么是次要的。 再说了,周顺身上可是有功夫的。 就算是二皮子传出什么紧急的需要立刻动手的消息,他也是可以当机立断采取措施的。 第463章 剿匪(上) 二皮子悄然离开了锦衣卫联络点,他是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踏着愉快的步伐会去的。 送走了二皮子,罗大有脸上的激动之意溢于言表。 后院的地牢内,城隍庙被生擒的那个黑衣人,被锦衣秘谍们的手段折磨的奄奄一息。 此刻又被提了出来,他被束缚在刑架上,双臂高高的吊起,浑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寒冷的天气下,一身破衣烂衫也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一种意志力坚持下来的。 罗大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在死扛着,小命就要交代了。本官很是佩服你的勇气,面对我锦衣卫的手段,依然能够坚持这么久。” 黑衣人呸了一声,嘴里的血沫子想要吐到罗大有的脸上。 可是奈何体内已经无有力气支撑他完成这个壮举。 “狗官,有本事就把爷爷杀了,会有人替我报仇的。你会死的很惨的。” 匡六斤拄着拐杖,走到他的身边,狠狠的踢了一脚:“狗一样的人渣,你以为你的同伙会来救你吗? 还想着复仇,你也是想瞎了心,青天白日做梦也不看看时间。” 说完做势还要揍那黑衣人。 罗大有挥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朋友,你很有勇气,不过我相信黑风山的人是没能力,也没胆量跟我锦衣卫作对的。” “黑风山”三个字,罗大有吐字发音很是清晰。 浑身是伤的黑衣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诧异的看着罗大有。 似乎不敢相信这三个字是出自他的口中。 他是黑风山之人,这个消息出了杭州知县蓝方圆知道外,相信在整个杭州府也不会有人知晓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蓝方圆这狗日的把自己给卖了。 卖的是如此的彻底,看来蓝方圆这厮是出事了的。 以他对蓝方圆的了解,这狗日的一旦落网肯定受不住刑罚。 说不定把自己的底细交代的一清二楚的。 奶奶的,当初这厮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一旦有事,他会发动一切力量营救的。 妈的,力量呢?营救呢? 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相信蓝方圆这狗日的话,他那德行是靠不住的。 现在看来是应验了,亏了大当家的信任他,唉! 他心中长叹一声,悔不当初啊。要是极力劝说大当家的,不要跟他合作搞什么开山采石的生意就好了。 也是大当家的看采石场的生意好,被金钱迷住了双眼,任谁劝说都不听。 蓝方圆落网,恐怕不光是交代自己的事情,整个黑风山也完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什么时候京师里的锦衣卫在杭州府也有如此的力量了。 没有听说锦衣卫发展到地方上去啊。 他没听说过就对了,这是郑长生所需要的。 锦衣卫在京师创下如此大的名头,虽然没有到让人谈虎色变的程度。 可是胡惟庸一案,众所周知,是锦衣卫侦办的,还有挫败弥勒教刺杀皇帝的阴谋。 这两件事使得锦衣卫一战成名,天下尽知。 京师中,锦衣卫发展在明面上,轰轰烈烈的,可是地方上却水波不惊,这明显就不太符合锦衣卫的性质。 有点能力的人,就算是猜也能猜到,地方上的锦衣卫是暗桩,隐藏在暗处监视地方,网罗天下。 但是具体是怎么个章程,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黑衣人通过蓝方圆的口,是对锦衣卫有所了解的。 这些人抓了他之后,一直是对他严刑拷打,逼问口供。 从来没有主动的透露过他们的身份。 但是今天不同了,眼前这人貌似是锦衣卫的头目,亮明身份,还说起黑风山的事情。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肯定是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 蓝方圆肯定是落网了的,要不然就是黑风山也被锦衣卫掌控。 黑衣人眼里的那抹坚毅之色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悲伤。 他应该知道事情败露之后,他会是什么下场。 就不说黑风山了,就单说杀人灭口这等重罪也是难逃一死的。 加上黑风山为祸地方,更是死罪难逃。 “说说吧,朋友。”罗大有很是轻松随意。 表现的很是无所谓的样子,看意思说跟不说他都不在乎了的样子。 这是罗大有玩的心理战术。 只有打破黑衣人内心的那一丝侥幸,攻破他内心的防线,他才能把知道的全部交代出来。 看黑衣人还在犹豫:“实话给你说吧,黑风山已经完了,你以为就凭着一个小小的杭州知县就能够护你们周全? 我看你是想多了,蓝方圆可是把你们全部交代了,他还说所有的罪行都是你们干的,跟他无关。” 他的这些挑拨离间的话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击打在黑衣人的心头。 他内心中最后的一丝坚持,被击打的纷纷碎碎的,零落一地。 察言观色乃罗大有最是善长的,当他看到黑衣人的额头冒出冷汗,继而把头无力地低下去的时候,心中大喜,成了,哈哈。 罗大有尽力的掩饰自己内心的狂喜,依旧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把他放下来吧,给他点吃的。” 说着故作要离开之像。 黑衣人果然慌了神,情急之下,大声呼喊罗大有:“大人留步,小人交代,那些勾当可都是蓝方圆那狗日的指使的,他说是我们干的,跟他没关系,这完全是在扯谎。” “哦?你所言可当真?如果是这样的话,首犯严惩,从犯轻罚,或许你还能有活命的机会,不过你要把蓝方圆所有的罪行都交代出来方可以。” 一个心理防线被击溃的人,一个急于活命自保的人,在罗大有强大的心理攻势之下,交代了。 ...... ...... 郑长生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在第二日的早上。 一大早的罗大有就提着胭脂水粉盒,登门拜访来了。 改邪归正投效郑长生的吴妈,这一次可是学乖了。 引着罗大有来到郑长生的书房后,就悄然离去,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窥探窃听之意了。 郑长生把手边熬的浓稠的出了米油的香喷喷的大米粥,往罗大有面前推了推,还有小咸菜和炸油饼一并推了过去:“吃吧,刚出锅的,我还没来得及吃。 一大早的,相比你也没用过早餐。” 罗大有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不好意思的道:“大人的早餐,卑职怎么敢越俎代庖呢。” “无妨,厨房还有,我等会再吃。 你先用着,边吃边聊。” 说着,他打开了罗大有送来的黑衣人供状,看了起来。 好吧,罗大有还真是没吃早饭。 如果不是担心去的太早,恐怕郑长生还没起床,他天一亮就过来了。 一直等到日出东方,街上商铺开门,行人如织了他才匆匆赶来。 他从昨天晚上审讯黑衣人到现在是一口东西都没吃。 这会儿交卸了差事,把供状给了郑大人,他才感到饥饿。 于是也不客气了,拿起来就吃。 一顿风卷残云,吃的满嘴冒油,满足极了。 郑长生看他放下筷子,笑了笑:“罗总旗,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 “够了,大人,都说您是冷面阎罗,可是卑职在您面前今天发现了让人温馨的一面。 谢谢大人的早餐。” 罗大有对郑长生的印象,彻底的颠覆了。 之前只是听说他上任的第一天就下令射杀了一百多人,这等铁腕手段,比之阎罗王也不差上下了吧。 可是今天他却感受到了郑长生的另一面。 对待属下,可真是春天般的温暖。 暖到他心窝里了。 以郑长生的身份,他一个小小的总旗官,在上官面前只有垂手听训的份儿。 哪敢想还能有个座位,把上官的早餐给吃了,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的架构所决定的,不是他拍马屁,他是真心的感动。 郑长生不再坚持,一把合上供状折子。 “做的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青楼的大茶壶,如此低贱的一个人,竟然为我们提供了突破口。 以后,要多多的发展像二皮子一样的人。 那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罗大有使劲的点了点头:“大人高见,如果不是按照您的指示去发展下线秘谍的话,还不会这么快就摸到蓝方圆的事情。” 郑长生听着罗大有的话,站起身来:“罗总旗不用给我戴高帽,只要你实心为皇上效忠,用心给皇上办事,就算是不溜须拍马,也是会受到重用的。” 罗大有面色尴尬起来,他一个无门路之人,能够被委任一地方之总旗是完全靠着自己的能力超群换来的。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官场上,要想晋升,走的更远,光是有能力是远远不够的。 那些善于溜须拍马的人,朝堂里各个部门都有充斥,就像蓝方圆这狗日的。 草包一个,靠着走门路,靠着拍李家的马屁,混的风生水起。 有时候他也是无奈啊。 朝堂里的大人物也都喜欢听吉祥话,这能有什么办法。 他这次给郑长生“捧哏”拍马,正是有效仿之意。 自己一个没后台的人,想要晋升,光是靠苦熬苦等的熬资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如果他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或许也就这么苦熬、苦等了。 可是一个想要做事,一个想要卫国效力的人,如果手中没有权利,没有晋升之阶,恐怕想要实现自己的报复,那还真是难如登天。 这次趁着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亲自来杭州办案,好好的表现一番,说不定就能进入他的法眼,随便一句话,自己的抱负就能实现了呢。 他的小心眼,被郑长生看的很通透。 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他可没有这份识破人心的本事。 可是自从上位以后,众生百态看的多了后,就一目了然了。 “罗总旗,你不要多想,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有本事,只要你实心办差,迟早会提拔重用你的。 不要学朝堂里的那一套,记着,我们是锦衣卫。莫要搞虚头巴脑的那一套。” 一个小小的敲打,郑长生说的很是坦诚。 罗大有有点羞愧,溜须拍马实非他所愿,今日被郑长生点醒,心中自是感激莫名的。 一个人要是那你当自己人,才会推心置腹的跟你谈。 如果不拿你当自己人,才懒得理你呢。 罗大有单膝跪地,这是军礼。 “大人,效忠皇上先效忠上官,您的话卑职铭记于心。” 这句话不是拍马屁,他是发自肺腑的。 “你且先回去,好生办差。” 罗大有躬身施礼,悄然退去。 郑长生拿起手中的供状,揣进了怀里,叫上封长空带上揽月乘车直奔城外而去。 ...... ...... 城外三里处,是大将军沐英的军营。 自从郑长生来到杭州,就一直没有见过沐英。 这厮好像是在故意躲避跟自己见面似的。 杭州城里的将军府,都不回,一直的在军营练兵。 郑长生知道他是在营造一幅跟自己不熟,跟自己撇清关系的假象。 作为老朱的养子,又是手握重兵的将军,裹挟到政事里面是有点不妥。 老朱开国之初,就规定军政分离。 文官理政,武将守备,两不相干。 不过今天是到了要跟沐英见面的时候了,老朱说过,如果有需要可以凭借自己手里的那面金牌,去找杭州将军。 现在真是需要的时候,黑风山的匪类跟蓝方圆有勾结。 官匪竟然一起合作开起了采石场,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原本是属于一帮要被剿灭的对象,现在成了官府要保护的对象。 这他娘的找谁说理去? 开山采石是个钻钱的生意,开采出来的石头,经过打磨制成石板,是修建园舍和铺设城里道路的上好材料。 整个杭州城里的道路要是全部修一遍,这得用多少石材啊,这里面的丰厚利润,也怪不得蓝方圆会动心,不惜跟盘踞在黑风山的匪类合作。 杭州救济分署,原本是一个收容流民,安置穷苦人的地方。 可是蓝方圆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把这些人派到黑风山去当免费的苦力。 其心何其毒也? 要是不把蓝方圆这狗日的掀翻在地的话,不信神佛的郑长生都感觉天理难容,神佛不开眼。 要想把蓝方圆干翻在地,首要的就是先把黑风山的盗匪给拿下,把那么多的苦力给解救出来。 他们将是压垮蓝方圆的最后一颗稻草。 可是要想剿灭黑风山的匪人,就必须要调兵,是以,沐英就要走上前台了。 第464章 剿匪(中) 离杭州驻军大营西侧有一处石庙。 是在山壁上掏空而成。 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在没有重型机械的情况下,竟然能掏空山体结庙。 石庙里供奉的是送子观音。 相传,送子观音原是春秋时期楚庄王的第三个女儿,名叫妙善。 楚庄王为大女儿妙清、二女儿妙音、分别选文、武状元为婿,又打算为三女儿妙善招一位夫婿进宫,以继承王位。 妙善从小吃斋信佛,根本不愿成婚,一心想削发为尼。 楚庄王施之家法,妙善宁死不从。 楚庄王怒气之下,命她饮剑自刎。 但剑在她的脖子上,不仅没有伤害她,反而自断成上千节。 十恶不赦狠心的父亲又下令把她闷死,让她的灵魂意外下了地狱。 掌管地狱的阎罗王好心却又使她在南海普陀山复活(普陀山在浙江省杭州湾外的东海中),复活时站在普陀山一水池中的莲花上。 终于妙善在普陀山修成神佛。 当然这只不过是神话传说。 可是架不住古人相信啊。 郑长生带着揽月来拜见送子观音,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事情,理由很是充足。 就算是他们的行踪传到李善长的耳朵里,也会一笑了之。 这太合乎情理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古人对于子嗣的延绵是真的很看重的。 尤其是求子,古人信奉多子多福的信条。 只有男儿才能给家里绵延子嗣,传承香火,封建时代莫不如此。 就连到了现代社会,人们的思想观念还是因循守旧,不得全部改之,何况是古人了。 据说,石庙里的送子观音很是灵验,因此这里的香火也算是鼎盛的了。 郑长生一行在石庙门前下了车,这个时候已经是香客云集了。 大多数都是年轻的男女结伴而来,是以郑长生和揽月并不那么显眼。 封长空沿途一直在观察,是有跟踪盯梢的人。 不过他们在石庙门前就驻足不前了,估计是恐怕跟的太近被发现。 再说了,郑长生协同夫人来拜送子观音,这很正常,并无异样的地方。 所以他们放松了警惕,并没有靠近。 大将军沐英一身便装,披着一个连帽的斗篷焦急的等待着。 郑长生提前已经通知他来这里见面,有要事相商。 沐英是认识郑长生的,他深知郑长生和皇上的关系。 能够以自己的性命来保护皇上的人,肯定是皇上的心腹中的心腹。 他早就收到皇上的密旨,要他一切都听从郑长生的调遣。 一旦有事,必须全力助之。 是以,收到锦衣卫的传信,他不敢怠慢,换了衣服就过来等候了。 大营离这里很近,是以他到的很早。 焦急的等待中,远远的看到郑长生挽着一个妙龄女子款款而来。 靠,这小子还真能折腾,家里两名如花似玉的水葱一般的小媳妇,刚到杭州就又划拉一个暖床的。 郑长生和沐英看了一个对眼,沐英转身朝后面走去。 郑长生微微一笑:“揽月,你去拜佛,我方便一下,去去就来。” 揽月点点头,她知道郑长生不是专门来陪她拜佛烧香的,是来办正事的。 她自进去拜佛,暂且不说。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 郑长生跟随者沐英就进入了旁边的一间静室。 房间很干净,窗明几净的,看样子应该是主持的静修之地。 “永和伯,你如此急切的找本将军有何要事?” 沐英军伍出身,性格比较豪爽,上来就是开门见山,并没有什么文人的那套寒暄客套之词。 “沐英大哥,终于见到你了。” 沐英微微一愣,不过随即释然。 郑长生跟四皇子朱棣关系模拟,而他又跟四皇子的关系亲近的很。 郑长生随四皇子称呼他一声大哥,这并无不妥。 “坐吧,我早就收到皇上的密旨,要听从你的调遣。 不知这次约见,有何需要我帮忙的?” 郑长生环顾了一下这件静室,沐英呵呵一笑:“无妨,这里是安全的,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庙里的主持是我的老相识。” 哦,郑长生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快速的把黑风山的事情说了一遍。 沐英听闻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黑风山名义上是官办的采石场,他也没有过多的去留意。 可是他哪里会想到里面竟然是如此的黑暗。 官匪勾结,迫害民众,这是大罪,是要掉脑袋的。 该死的蓝方圆,这不是给大将军蓝玉脸上抹黑吗? “永和伯需要我怎么做?直接派兵剿灭黑风山吗?” “剿灭是要剿灭的,最好是今天晚上就行动。 我有人已经打入山上,可以提供情报和接应。动作一定要快,不能给蓝方圆反应的时间。 否则的话,将会前功尽弃。” 沐英站起身来:“放心吧,我手下的兄弟,都是随时能够拉出来,随时能够操家伙上战场的好汉子。 莫说是一个小小的黑风山,就算是龙潭虎穴也不再话下。 不过,圣上有规定,大军调动要有地方申请协助的公文,还要有兵部的出兵文书。否则擅自调动部队,这是要吃官司的。” 沐英按照规矩办事,这没有毛病。 擅自调动军队,这本来就是大忌。 不过他知道郑长生肩负的使命。 皇上也晓谕过他,要全力支持郑长生。 他之所以有这么一问,他要的只不过是郑长生的密令而已。 皇上既然让自己支持他,必定有调兵的令牌密旨之类的。 他想要确定一下。 郑长生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那面“如朕亲临”的金牌。 沐英脸色大变,靠,如朕亲临,皇上给郑长生的恩典也太大了吧? 他原本还以为会是一道密旨来着。 当即沐英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沐英领命!” 郑长生上前一步扶起沐英:“沐大哥这下可以放心的出兵了吧?” 沐英面色一凛:“愿听永和伯差遣!” ...... ...... 小泥巴是三天前混入黑风山采石场的。 对于混迹于街头多年,为人处世精明的小泥巴,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再说了匡六斤可是对他又经过一番紧急培训的。 前面有锦衣卫这个皇家守卫者的名头吸引,后面有庞大的锦衣卫机构作为后盾,他是一点都不怕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他很合适。 这次的任务,是一次考验,是一次他通往锦衣卫大门的钥匙。自己能不能进入朝思暮想的锦衣卫衙门,成为其中的一员,就看这次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要想进入采石场,先要进入杭州救济分署。 这很容易,他把之前的破衣烂衫又重新穿上,把自己身上弄的脏兮兮的,手中拎着打狗棍和一个叫花子的招牌道具一一一个破了碗沿的粗瓷大碗,当夜就躺在了救济分署的大门前。 如他所料的一样,他被抬进了救济分署。 掌管救济分署的是杭州知县蓝方圆的堂弟蓝本福。 这小子简直是头上长疮,脚底板流脓,都坏透了。 凡是来这里避难的人,女的留下,男的送到黑风山。 这里成了他的淫乐窝了都,黑风山更是成了修罗场。 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他看了一眼被冻的浑身瑟瑟发抖的小泥巴,很不耐烦的一挥手:“弄走,弄走,别脏了老子的地方,送黑风山去。” 小泥巴很是顺利的进入了黑风山。 黑风山是匪徒的老巢,自从这里的山石发现可以开采之后,也不知道怎的,匪徒老大绰号黑旋风的钱二,就和杭州知县蓝方圆勾搭到一块了。 这里有了蓝方圆的插手,瞬间就成了官办的采石场了。 黑旋风为首的这些之前需要躲躲藏藏的流民匪类,成了蓝方圆旗下的人了。 他们负责监工,驱赶被送上山来的人干活。 当然除了救济分署送来的人外,还有以招工名义骗来的人。 这些傻乎乎的杭州府民,抱着赚钱的希望来到这里干活,可是他们真的想错了。 不是官府招募的工人就可以有保障的,他们的待遇跟救济分署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是一样的。 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干着危险而又繁重的活计。 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每天都有抬出去扔到后山崖下喂野狗野狼的。 要是招工进来的人还能留下一个全尸,会被送下山给家属埋葬了事。 苦的就是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人,他们抱着活命的希望进入救济分署,可是等待他们的是无尽的苦难。 连小命都是朝不保夕的。 想逃走的人不是没有,可是怎么能够逃的出去,几百名盗匪把整个黑风山的出路把控的严严实实的。 被抓回来的人都是当场被打死,以杀鸡儆猴用。 是以,也没人敢在逃跑了。 留在这里苦熬吧,啥时候老天爷想起来收他们了,他们也就清净了,两腿一蹬什么都不用考虑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是习惯了被压迫,他们就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其实这里几千人要是抱起团来反抗的话,也不是没有出路的。 但是有人总结的好,逆境中一个人凭借着坚强的意志,那就是一条龙。 可是要是人多的话,那就是一只虫。 因为有人愿意逆来顺受,愿意苟且偷生。 他们不愿意冒风险,这就是人性。 一旦有了开头的人俯首听命,那么其他的人也会被带动的不敢妄动。 甚至还会有小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告密,用同伴的命换取一点可怜的食物。 当小泥巴上山之后,看管他们的匪徒可是把种种情况说给他听了。 最后告诉他,要是有什么二心的话,就是一个死。 额,他不敢随意的妄动了。 奶奶的,怎么会这个样子? 情况很是复杂啊,这弄不好自己的小命儿就丢了,可不敢暴露了。 幸运的是,当天晚上休息的时候,他被分配到了一个山洞,意外不意外?他竟然见到了小山子和老叫花子他们。 额,他有种得见亲人的感觉。 在这里能够一帮信得过的人在身边,他心里感觉踏实多了。 小山子见到小泥巴,惊讶的他大嚷:“泥巴哥哥,你不是被.....” 小泥巴上前一步就把他嘴给捂住了。 这要是嚷嚷出来,引起看管他们的匪徒的注意的话,就麻烦了。 “不要说话,小山子。”小泥巴惊魂未定的看着小山子。 小山子忽闪着大眼睛点点头。 小泥巴放开他之后,叫过老叫花子他们聚拢在一起。 老叫花子狐疑的看着小泥巴:“孩子,你不是被锦衣卫的官爷带走了吗?怎么也跟我等一样沦落到这地狱里来了?” 小泥巴:“嘘!小点声,别让人听见,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老叫花子看了看山洞外面:“无妨,这个山洞都是我们自己人,这么冷的天,门外的守卫不会来查看的。” 小泥巴听闻老叫花子这么说,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小山子,你过来,以防万一,你去门口盯着点儿。”小山子领命,瑟缩着身子蹲在了山洞口放风。 老叫花子急切的问道:“孩子,咋回事啊你这是?” 小泥巴嘿嘿一笑:“老人家,我是来解救你们的。我现在可是加入了锦衣卫的人,,不过你们可不能声张出去。 说来真是很巧,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竟然是我家少爷的儿时好友。 他这次来就是给我家少爷报仇雪恨来的。 该死的蓝方圆没几天好日过了,爷们们都在坚持坚持,只要我把情报送下山去,这里的盗匪一个都别想活。” 他说的很是咬牙切齿的。 额,这个消息惊呆了所有的人。 啥玩意?小泥巴竟然攀上了这么大的官老爷,还加入了锦衣卫? 龟龟,这消息来的不要太让人感到幸福好不好。 顿时群情激奋,一个个露胳膊挽袖子的准备跟着小泥巴大干一场。 “老少爷们们,先稍安勿躁,你们要协助我摸清山上的情况,郑大人就会派兵的,我们就得救了。” 小山子的眼珠子瞪的溜圆,忍不住的凑到小泥巴的身边,双手抱着小泥巴的胳膊不断的摇晃着:“泥巴哥哥,人家也想加入锦衣卫,你给你家少爷的好朋友说说呗~” 第465章 剿匪(下)求票票~ 大将军沐英的军令一下,三通聚将鼓不到者斩立决。 整个杭州大营都沸腾了。 此处大营是大明中军帐下的生力军,说直白一点就是后备军团。 古时候军伍分为三军,可不是海陆空三军,你要是这么理解的话,可就大错特错矣。 而是前军、中军、后军,再加上左右前锋营,方为大军阵伍。 现在整个大明都还在战争状态之下,北边有北元朝廷的铁骑时常骚扰,那边还有云南尚未收复。 另外川、贵之地也不安稳,民间还有弥勒教祸乱民心。 大明的军力是有点捉襟见肘。 是以,老朱才会派遣最信任的养子沐英来筹集粮饷,训练军伍。 杭州历来富庶之地,钱粮都是不缺的。 冷兵器时代的交锋,靠的就是军伍军阵的配合,这可不是三两日之功就可以练成的。 沐英常驻杭州大营练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是以李善长等一帮淮西勋贵也不会特意的去刁难。 这也是老朱的私心在作祟,既可以练兵,顺带,捎带手的监视一下地方,可谓一箭双雕。 他的这个设想,可是解决了郑长生的大难题了。 要是如果没有大将军沐英坐镇杭州,手握兵权的话,恐怕郑长生想要剿灭黑风山的盗匪,可没那么简单了。 要想调动朝廷的大军,哪里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恐怕不仅过文书上报朝廷兵部请调地方守军,是不可能成的。 一旦是这样的话,那消息早就泄露了,说不定该擦的屁股早就擦干净了,还拿个毛毛的证据啊。 沐英对于郑长生是信任的,关键源于他对老朱的信任。 老朱能够把如朕亲临的金牌赐给郑长生,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跟郑长生分手之后,他回到大营之中,立马就擂鼓聚将。 这很平常,大营之中,哪一天不这样重复一次啊。 这也可见大将军沐英治军之严格。 明朝军队分为京军(亦称京营)和地方军两大部分。 京军为全国卫军的精锐,平时宿卫京师,战时为征战的主力。 洪武初年,京军有48卫。 成祖迁都北京,京师接近前线,京军多达72卫,并正式成立了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平时,五军营习营阵,三千营主巡哨,神机营掌火器,战时扈驾随征。 以后,京军制度累有更易。 此外,尚有拱卫皇帝的侍卫亲军,如锦衣卫和金吾、羽林、虎贲、府军等12卫军,以及隶属御马监的武骧、腾骧、左卫和右卫等4卫营。 不过现在的大明实行的是卫所制度,沐英所招募训练的这些兵丁可不是寻常的卫所军队。 而是常备军,是大明军力的后备力量。 这是老朱用作远征云南,评定南方的主力之一。 是以,沐英坐镇下的杭州大营,那是战力超群的主力战军。 全军集合的速度很快,各大营的主将汇集在中军大帐内,听后大将军沐英的将令。 沐英看了一眼,披甲按剑的众将领,点点头,很是满意。 “尔等有如此战备能力,本将很欣慰。 类似今天这样的演训天天都在发生,你们能够不懈怠,其不忘战备,随时效力皇上的决心值得赞赏。 不过,今天可不是演训,而是有实实在在的任务交代尔等。 圣上天使降临,手持圣上之金牌令箭,要我等做一件大事。” 中军帐里的众将官,齐声道:“末将等愿听大将军号令,杀敌保国!” 额,沐英神情振奋:“好,且看黑风山地形图.....” ..... ...... 小泥巴费劲千辛万苦,中算是摸清了黑风山的情况。 黑风山的老巢在卧虎沟。 据说天地初开之时,有上古神兽虎王再次卧眠,形成卧虎地。 这当然只是神话传说,好像华夏大地上每一寸土地都少不了神话传说。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狭长的小盆地而已。 中间盆地面积有个十几平方公里,这也不小了。 四周都是崇山峻岭,这也为开山采石提供了方便。 唯有正背面,有一处开口是为进出黑风山的交通要道。 是以,这里一旦布置上重兵的话,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过很可惜的是,黑风山目前以黑旋风为首的匪徒并没有这么做。 要是之前,他们还是流民是盗匪的时候,他们把山口处把手的水泄不通,还设置下陷阱之类的。 可是自从跟蓝方圆勾搭连环之后,这就成了障碍了。 每天都有免费的苦力送来,光是拦在道路上的那些陷阱和警报装置来回的开关、遮挡就费老鼻子劲了。 后来干脆陷阱也填上了,警报装置也撤销了。 只是在山谷入口处设立一处检查哨了之。 黑风山的匪徒一眨眼简成了身份洗白,光明正大的杭州知县下辖的正规的采石场了。 他们认为这些都用不着了。 况且几百号的人,对这些傻逼一样的苦力监控的很是严格,他们也逃不掉的。 老巢里有一座大大的木质山寨。 这里每天晚上都是醉生梦死的。 蓝本福从救济分署里面把女人都留下来,稍有姿色的先自己玩过瘾了,在送来山寨供匪徒们享受。 是以,这里忙了一天的匪徒们,除了站岗放哨的之外,都聚集在这里花天酒地。 这也给小泥巴提供了便利。 他已经摸清了山上的具体情况,就连岗哨的位置都摸的清清楚楚的。 他把详细的地图用炭黑画在了破棉衣的里面,整理了一下,手里拎着打狗棍就摸出了居住的山洞。 几个巡逻的匪徒,手里提着灯笼从他眼前走过。 他吓的趴在枯草从中一动也不敢动。 等匪徒走过,他慢慢的起身朝着山谷口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一路上他蹑手蹑脚,不断的躲避着巡逻的匪徒。 前方五十米就是山谷口了,可是他有点发毛。 靠,山谷里的匪徒巡逻好像就是在做做样子,忽悠忽悠,吓唬吓唬那些苦力而已,巡视的并不严格。 如果他们要是挨个的查询人数的话,肯定早就发现老叫花子那个山洞中少了一人的。 可是很遗憾,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小泥巴有点着急啊,山谷口的小木屋里灯火通明,隐隐的还传来一阵靠肉的香味,还有浓浓的酒味。 隐约的还传来里面喝酒划拳的喧嚣声音。 听声音大概有十几个人的样子。 不过门口的值班却有两人,他们标枪一样的站在山口的寒风中,也不知道这两狗日的咋这么沉的住气。 人家在屋里暖和的一批,喝酒吃肉的,你们两个在这傻逼呼呼的站着,一动都不带动的。 真他娘的傻帽一个。 小泥巴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摸过去。 想要硬闯是不可能的了,一旦站岗放哨的发现自己,那一吆喝,惊动了屋里的人,自己就是一个死。 可是要不从这里出去,貌似又没有别的出路,四周丛山峻岭,根本就无法攀爬。现在可是严寒时节,气温都在零下。 山坡上都冻透了,全是光滑的冰雪,弄不好出溜下来就是摔死啊。 这可咋搞? 小泥巴着急的一批。 他已经爬在小山坡的后面半个多时辰了。 这天儿可是太冷了,呼啸的寒风从山谷的入口处吹过来。 吹在身上像是刀子割的一般。 他不断的哈着气,搓着手。 可是这不管事儿啊。 浑身上下只有一身破旧的棉衣,还跑风跑的呼呼的。 浑身上下现在没有一点暖和气。 都要把他冻透了,骨头缝都透着寒霜的感觉。 冷,太冷了! 山寨内,远远的传来更夫打出三更天的声音。 额,小泥巴都快要冻僵了。 可是抬头望去,小木屋里的人烤着火,吃着肉,喝着酒犹自没有歇息的样子。 妈的,不管了,冻死也是个死,被发现打死也是个死。 玩意侥幸能够逃脱,也比在这活活冻死的强。 他相信如果自己一直在这里待着不动的话,非得冻死不可。 与其这样,还不如赌一把。 他猫着腰,手里拎着打狗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山谷口靠近。 离山谷口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小木屋里的门一开,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大汉走了出来。 额,吓得小泥巴浑身一激灵。 一头就扎进了枯草堆里。 可是由于手脚冻的发麻,都有点不听使唤了,动静有点大。 草丛一动,那大汉警觉了起来。 “谁在哪里?”一声高喝。 可把小泥巴吓尿了,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 大汉的一声惊呼,小木屋里呼啦啦出来十几个手持刀枪棍棒的大汉。 “咋回事老刘,咋呼啥呢?” 那醉汉老刘,指着小泥巴藏身的枯草从道:“那里有动静。” “是吗?你不会是眼花了吧?” “李头,我老刘还没喝醉,绝对不会看错的。” 醉汉老刘很是笃定的说道。 “过去看看,别是什么夜猫子吧?” 小泥巴一听夜猫子,心中灵机一动。 “喵喵!”的装着猫叫了两声。 “喵呜......”一道黑影蹭的一下子就从草丛里窜出来了。 靠,小泥巴都恨不得立马跪倒地上给土地爷磕上几个响头。 这尼玛也太给面子了。 自己的假猫叫,惊动了真狸猫。 那大汉一看,真是一只野猫顿时就笑了:“哈哈,老子承认,今天喝多了。他娘的老子竟然也有看花眼的时候。” 随即就有人打趣:“你个死老刘,净他娘的瞎胡闹。 惊出老子一头虚汗,等会你可得自罚三杯。” 有人起哄道:“对,自罚三杯,少一杯都不行。害的老子们心惊胆战的好半天。” 醉汉老刘,解开裤腰带掏出家伙式,哩哩啦啦的痛快的撒了一泡,系上腰带缩着脖子回小木屋里去了。 屋里顿时又传出喝酒的嬉笑声。 小泥巴长出了一口气。 剥开枯草从往山谷口观看。 嗯? 他发现不对的地方了。 山谷口的那两个哨兵依然是纹丝不动,连姿势都不曾改变一下。 娘的,不会是假人吧? 要是真人的话,就凭着醉汉老刘的一声呼叫,他们怎么着也得有点反应啊。 可是现在是纹丝不动的。 啊哈~!小泥巴,心中狂喜。 奶奶的,就说嘛。 这么冷的天,狗日的站岗放哨的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就算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伍之人,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动吧? 跺跺脚取暖也是应有的吧?狗日的,连个屁都不放,这能是真人? 小泥巴想到这里,心中的胆气顿时就起来了。 他慢慢的钻出了枯草从,悄悄的向山谷口摸去。 等他摸到哨兵身边一看,,娘希匹,还真他娘的是稻草人。 这帮王八蛋,自己怕冷,躲到屋里取暖、喝酒吃肉弄两个稻草人摆在这里吓唬人。 可是把老子吓的不轻。 为了怎么躲避这两个哨兵,他脑子都要想的爆炸了,可是也没想出来什么好主意。 小泥巴真想痛骂一番,这那个狗日的出的馊主意。 可是他忍住了,时不我待啊。 自己身负使命啊,这可是关系到他能不能正式的加入锦衣卫的大事,怎么能够拖延马虎? 小泥巴,想到这里,再也不管稻草人的事情了。 他一猫腰向着山谷外面就跑了出去。 深一脚浅一脚的也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把情报带出去,交给生哥儿换取自己加入锦衣卫的门票。 突然,从他的侧方窜出来一个黑影。 黑影的速度很快,快到他来不及反应,就被黑影扑倒在地。 一柄冰凉的短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不要动,动一动老子割破你的喉咙。” 如鹰爪一般的大手掐着他的脖子,使得他喘不过气来,眼珠子都鼓鼓着。 在白雪的映照下,他发现把他扑倒在地的人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官军的鸳鸯袄。 额,我滴个亲娘哎!~终于等到自己人来了。 他真的想热情的握住对方的手激动的说一句:“我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可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鹰爪般的大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脖子,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 第466章 破军 大将军沐英治军之严,训军之实,那是整个老朱手下武将中少有的。 经过他手训练出来的前锋敢死营的将士,无论是将官还是普通的兵卒,别的先不说,身手是第一紧要的。 作为前锋敢死营中的尖兵,林大奎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精英中的精英。 一双鹰爪功夫,就是大树都能生生的抠下一块来。 就不用提对付一个像小泥巴一样瘦弱的毛头小子了。 如果不是看小泥巴一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很有可能是里面逃出来的苦役的话,他手上稍微再使点劲,那小泥巴的脖子立时就能被扭断了 “我们是官军,你不要大声声张,我就放开你。”林大奎压着嗓子轻声道。 小泥巴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他使劲的忽闪着眼睛,以示明白。 随着林大奎的手松开,小泥巴长长的喘了口气。 良久,回复过来的小泥巴,急切的问道:“你们既然是官军,那么沐英大将军何在,我是锦衣卫的秘谍,有重要的情报交付。” 额,锦衣卫这三个字,果然很好使。 从林大奎他们这些打头阵的敢死营兵卒看他的眼神变化,他就能感觉出来。 为了能够彻底的剿灭黑风山的匪徒,沐英出动了两千大军。 还派出了前锋营的好手开路,他自己亲自督战。 不可谓不重视这次的行动。 郑长生亲自来见他出示了皇上的金牌,他能不上心吗? 郑长生这小子他是知道的,虽然交流不多,可是通过四皇子朱棣的口,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能够逼的郑长生这个有点高傲的人,请求他帮忙,也可以见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和急迫性。 虽然说是军政两份家,但却又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 郑长生文官问政事,可也有力所不逮的时候,这个时候沐英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他深知拿下黑风山对于郑长生的意义,是以他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关于锦衣卫有秘谍混入黑风山的事情,郑长生是给他交代过的。 前锋营只所以一直待在冰天雪地里挨冻也不轻易动手,就是在等情报。 情报对于作战行动的重要意义就不用多说了,有了情报就相当于给大军按上了一双眼睛,有的放矢总比盲目的瞎打瞎撞要好的多。 小泥巴收到的命令就是要把情报赶在四更天以前带出来。 这个时候正是人们最困的时候, 官军要是此时按照自己标注的巡逻哨,监视点,匪徒聚集区,针对性的用兵。 那保管是事半功倍。 沐英看着冻的瑟瑟缩缩的小泥巴,挥手让亲军侍卫给他找件御寒衣物。 这个时候上哪里去找?一个亲军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了小泥巴。 小泥巴很感激的看了一眼那名亲军。 “穿上吧,你的情报呢?”沐英急切的问道。 小泥巴解开草绳搓的腰带,咬咬牙在寒风中脱下了破烂的衣衫。 在衣服的里子上画着一幅粗糙的地图。 画图的功夫是匡六斤交给他的,时间有限,他学的也不是很精通。 不过好歹算是画下来了。 他按照匡六斤讲述的,三角符号代表岗哨,四方形代表流动哨,圆形代表匪徒聚集地,曲线、直线、虚线等等所代表不同的含义,统统的在这张不是地图的地图上展现出来。 小泥巴是死记硬背才学会的,可是沐英他们对此早就是烂熟于心的。 只大眼一扫就明白其含义。 是以,大将军沐英召集各营主将分配任务。 有了小泥巴的这个情报的助力,他们这帮杀神行动起来真可谓如虎添翼。 四更天刚刚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就从雪地里窜出去了。 紧跟着两个、三个、十个、几十个、几百个、上千个一窝蜂似的冲了上去。 人数虽多,可除了脚步声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声音。 小泥巴裹着那名亲兵的外衣,跟在沐英身后,缓步向前。 大军出动,如狼似虎,所向披靡,挡着皆在一瞬间扫荡一空。 山谷口小木屋里的十几个人,连惨叫都没叫出来。 小泥巴推开小木屋的门看的时候,只看了一眼,就退出来了。 太他娘的惨了,简直是惨不忍睹。 一根根三棱硬驽箭矢,把这些人射成了刺猬。 殷红的血,流了一地,像是小溪一般的缓缓流动着,汇聚着,到门口之时,顺着门槛的缝隙向下渗着,隐入木质地板下消失不见。 小泥巴是见过死人的,那日在城隍庙胖黑衣人就是被三棱弩箭远距离射穿而死在他的面前。 但是他并没有多少感觉,或许是当时天色黑暗,只有雪之反射微光,他印象并不深刻。 但是现在可不同了,房间里灯火通明的,这些人的死状太惨烈了。 小泥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胃,一阵阵恶心的感觉向上翻涌。 忍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一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尽管腹中并没有多少粮食,可是依旧吐的欢实。 直到吐的连胆汁都出来了,满嘴都是苦涩的滋味才算是暂告一段落。 沐英都愣住了,靠,这啥情况啊? 锦衣卫乃铁血之师,不都是从百战军中挑选出来的精英吗? 怎么练这等小场面都没有见过? 看这吐的,跟自己当初上战场第一次杀人的感觉一个熊样。 他是被武云照的神机营给蒙蔽了,他只知道第一次锦衣卫招募是以神机营为基础扩建的。 他不知道的是,后期招募可不是这样的了。 他尤其不知道的是,小泥巴这个锦衣卫是冒牌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戴着见习二字的预备役而已。 就连培训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只是根据这一次的任务选择性的培训了一下。 不过沐英还是挺震撼的,从小泥巴的呕吐物中看到,这段时间他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粗劣的食物甚至在胃里都没有消化。 额,他心中暗暗的赞叹,锦衣卫果真是为了任务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特殊材料做的人。 这般活法,能是一般人能抗的住的吗? 小泥巴脸色蜡黄,眼皮突突的剧烈跳动,身体感觉被掏空了似的,两腿走路都打飘。 可是他此刻已经恢复了过来,尽管心中还是很恶心,可是已经能够忍住了。 这就是进步,这就是一个人意志的体现了。 一路走来,路的两边横七竖八躺着黑风山的匪徒。 有的还能稍微动一下,嘴里痛苦的哼哼着的,沐英身边的亲卫上去就是一刀。 小泥巴现在已经麻木了,这场面不停的在上演着。 前锋营的三百人在林大奎的带领下,一路按照小泥巴提供的简易地图标注扫荡过去。 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强有力的抵抗,这场歼灭战打的太没有意思了。 就跟平常训练的一样,只需端着手弩对着目标扣动机阔即可。 这些匪徒也他娘的太没战斗力了,你倒是反抗一下,让爷们过过手瘾也好啊。 可是根本就没有近身搏杀的机会给他。 其他的目标有另外的前锋营将士负责,他的任务是带领这三百人杀进山寨,生擒匪首黑旋风。 根据小泥巴的描述,在联想到黑旋风这个绰号,那么目标就很明显的呈现在他的脑海中了。 要说一点动静都没有,那是瞎胡说。 还是有动静的,并不是所有的巡逻队都是展现在小泥巴的地图上的。 林大奎很幸运的遇到了一队巡逻匪徒。 这队人十几个,打着灯笼从山寨大营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一人,身上穿着厚厚的羊皮袄,头上戴着羊皮帽子,手中挑着一盏灯笼。 身后的人同样的也是包裹的很是严实。 “头儿,这个点去巡逻也亏大当家的想的出来。 这么长时间,啥时候出过事儿? 喝的好好的酒,不让喝,摊上这苦差事,真是倒霉到家了。 老子还想着喝完酒去“女寨”乐呵乐呵呢,这下好,巡逻一圈天也就亮了,酒也醒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女寨啊。” “你小子就惦记着那点事儿,闭上你的臭嘴。 大当家的话,那就是王命圣旨,你敢在啰嗦,老子一刀咔嚓了你,让你再也没资格进女寨。” 沉默,好半天的沉默。 那小子在头目的训斥下,果断的闭上了嘴。 突然小头目停下了脚步,嘴里喃喃自语:“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难闻。” 其他人也都停下了脚步,有的甚至都把长刀亮了出来,做警戒状。 “不好,是血的味道!情况不对头,你,赶紧回山寨通知大当家的。”他一指刚才嚷嚷着要去女寨找乐子的匪徒,厉声的道。 话音刚落,一阵机阔的咔吧声传了过来。 紧跟着就是一阵破空之声,黑压压的一片黑影奔着他们这十几个人就覆盖了过来。 小头目反应还是够快的,一把扔掉手里的灯笼,然后顺手就拉过来一个匪徒挡在了他的身前。 一阵噗噗的箭矢入肉的声音,响彻在他的耳边。 魂都要吓飞了。 第一波箭雨过后,只见一道道身影向他们这个方向奔跑过来。 他不再犹豫,毕竟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 一个驴打滚过后,翻身爬起,撒丫子就跑。 边跑边喊:“敌袭!” 这一套应对的措施,还是当初他们盘踞黑风山做盗匪流寇的时候沿袭下来的。 可惜的是经过这些年跟蓝方圆合作后,这套预警和反应制度早已经名存实亡。 他的嚷嚷声音很大,可是却没有人回应他。 无他,因为早已经没有了值守的人。 山寨中除了固定的轮班巡逻外,其他的人都躲在暖和的大营中吃喝玩乐去了,谁还愿意在寒风中吃苦受冻? 林大奎把手弩随手就挂在腰间,顺手拔出短刀一猫腰就蹿上前去。 只两三个起落就已经追上了那死里逃生大声呼叫示警的小头目。 从后面一把揽过来,左手胳膊死死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右手的短刀狠狠的刺中他的胸口。 这是杀人技,来不得半点虚假。 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们才摸索掌握的技能。 短刀如同烧热的老铁遇到猪油似的,没有丝毫的阻力,透过肋骨缝隙,刺破小头目的心脏。 生怕小头目死的不彻底,在惹出什么乱子,短刀又逆时针搅动了一下,才一脚蹬开了事。 看着倒在地上,腿还在蹬巴的小头目,林大奎的大脚狠狠的把他的头踩进了雪窝里,方罢休。 呜呜的寒风卷集着地上的雪,打着旋的在林大奎身边呼啸而过。 他杀红了的眼睛,闪过一抹凌厉的带着寒霜的光芒。 “兄弟们,苦练杀敌本领,力图报效国家,报效皇上,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杀进去,杀光这帮畜生。” 已经到了山寨下了,没有隐藏行踪的必要了,已经到了要短兵相接的时候了,这就看谁的动作更快,谁的意志更坚决,谁出手更无情更狠辣了。 嗷嗷叫着,前锋营的数百军卒,纷纷收起手弩。手中擎着长刀和小圆盾就杀入山寨大营。 抵抗是有的,不过并不是那么激烈。 一群醉鬼,又是手无寸铁的,能有什么像样的抵抗? 前锋营的将士们,如虎入羊群,又似砍瓜切菜,嘁哩喀喳就是一顿削。 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整个山寨大营,匪徒的老巢,成了人间地狱。 修罗场是什么样,此刻的黑风山大寨中就是什么样。 缺胳膊断腿,开膛破肚,少了人头的躯体汩汩的涌着热气腾腾的鲜血,场面可谓非常“壮观“。 这些匪徒,他们或许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待宰羔羊的一天。 欺压奴役别人的时候,他们快感连连,哈哈开怀,可是等到了他们是弱势者群体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体会到了,刀斧加身命悬一线的恐惧感。 有的吓的都屎尿横流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可是林大奎为首的那些前锋营将士,一把拽着头发看一眼,然后就是无情的一刀捅过去。 黑旋风今天虽然喝了不少酒,可是仗着其酒量惊人,在林大奎率人攻破山寨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第467章 祸水东引 林大奎是第一个冲进聚义厅的,立功心切的他,第一眼就瞄上了坐在虎皮交椅上的黑旋风。 他娘的,这狗日的除了长的黑些,哪里对的起黑旋风这个绰号? 五短的身材,看上去有点猥琐。 他想跑,可是哪里逃的掉? 林大奎大吼一声就冲了上去,或许黑旋风这个外号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因为别看他身材圆滚,可是却很麻利,跑的很快,而且还不断的利用桌椅板凳这些东西阻挡林大奎的追杀。 他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几个翻转来回,绕来绕去摆脱了林大奎,来到了聚义厅的外面。 可是到处都是喊杀的声音,整个山寨已经乱做一团。 完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一朝全空,都付之东流矣! 尽管很是心痛,可是逃命要紧,此刻他什么都不顾得了。 都说狡兔三窟有点都不假。 后山的断崖处,他留了一条逃生的的通道。 只要能够顺利的到达,他就能顺着事先预备好的绳索逃出生天。 最后他又看了一眼四处火起的黑风山大寨,长叹一声后,闪身隐入夜幕中。 ...... ...... 林大奎很郁闷,狗日的黑旋风竟然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了。 这眼前一团乱糟糟的,到处都在喊打喊杀的,况且夜幕深沉,这上哪里在去追寻? 本来是头功一件的,一切都是顺利的很,随着黑旋风的逃跑,这么顺利的仗却成了一锅夹生饭。 让人着实恼怒的很呐! 他抡起手中的大砍刀,接二连三的劈倒几个匪徒,以发泄他胸中的怒气。 大将军沐英很生气,抓不住黑旋风无论歼灭多少匪徒都是徒劳无功。 作战行动的首要目标都没有拿下,这仗打的那该是有多窝囊。 “不要在杀人了,都留下活口,挨个的问,老子就不信了,他还能逃到天上去不成。” 随着沐英的军令下达,剩余的匪徒们才算是捡了一条命,不过也只是暂时的。 能多活一会儿,对于山寨中的匪徒们而言,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一个个乖乖的放下手里的家伙,双手抱头跪倒在雪地里。 时间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天明。 东方的天空已经见了鱼肚白了。 整个黑风山的匪徒都被集中在山寨的空地上。 林大奎奉命查问黑旋风的下落。 可是无一人知道,气愤之下,砍倒了十几个匪徒,但终究还是无功而返。 这个时候,一个敢死营的兵卒跑了过来:“林头儿,后山发现一溜脚印通往断崖。” “追,定是黑旋风无疑。” 林大奎带着满腔的怒火,提着刀就上去了,身后十几个端着手弩的敢死营兵卒跟随了上去。 ...... ...... 小山子和老叫花子他们终于重新见到了小泥巴。 他们的心情是格外的好,小山子挥着手,跳着脚的高声呼喊小泥巴。 得救了,不用再这暗无天日的悲惨地狱里挣命了。 获救的人,一个个忍不住热泪盈眶,哭出声来。 说是他们的遭遇很惨,可是还有比他们更惨绝人寰的。 那就是匪徒口中成声称的“女寨” 皆是强掠过来的女子,一个个衣不蔽体发髻蓬松,好在房间中有生火,不然的话这冷的天早就冻死了。 活着的女寨中人,才能供匪徒们享乐,他们是不会让她们冻死饿死的。 但是封建社会的女人丢了贞洁,这意味着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 得知她们获救了后,竟然有无数的女子含羞自尽。 人的心真的很难捉摸。 在沦为奴隶的时候,她们还有活下去的意志,人求生的本能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没有了生命危险了,心中的那口气,撤去之后,竟然起了轻生的念头。 为什么? 封建礼教,这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 身份曝光后,她们曾经沦为黑风山的奴隶之事,被人们所知道的话,口水也能淹死她们。 与其一辈子活在人们的鄙视和白眼中,还不如就此了结来的轻省。 当沐英带人赶到女寨的时候,房梁上都已经挂满了赤.身.裸.体的女子。 一个个发髻掩面,就那么在空中晃着。 饶是沐英见惯了生死,可是这壮观的场景也是让他肃然心痛不已。 沐英掉头就走,他已经悄然落泪。 “大将军有令,黑风山匪徒,其行也恶,其心也毒,一律射杀之!” 军令如山倒,咔,咔的机阔声足足齐齐的响了十次。 几百人的匪徒,本来还想着能多活一会儿呢,可是转眼间就命丧黄泉,结束了他们无耻的一生。 没人会在乎他们,那些被他们奴役过的人,无不想生撕了他们,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清缴山寨的行动结束了,军中无人死亡,只有几个兵卒受了点轻伤。 缴获很是丰厚,大量的钱币,一箱子一箱子的往外面抬,可是沐英似乎对这些钱财丝毫的没有感觉。 正是为了这些孔方兄,才有了今日的人间惨剧。 他扬天长叹一声,心中怒吼:“蓝方圆,你给老子等着,就算是大将军蓝玉站在面前,也阻挡不了老子的长刀所向.......” 林大奎顺着雪上的足迹,深一脚浅一脚的快速奔跑着。 他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要抓到黑旋风。 可是,时间差很长,足有半个时辰的脚程。 处于逃命状态下的黑旋风定是全力奔命,想要追上他估计有点悬。 不过,尽管这样,林大奎也是毫不气馁,一路狂奔追逐。 脚印渐渐的越来越浅,直到上了官道之后,林大奎愤怒的狠狠的一脚把路边的一块石头踢出老远。 官道上车行马踏痕迹很多,要想分辨的出哪一个足迹是黑旋风的,可是难如登天啊。 兴奋而来,败兴而回,真他娘的不甘心,可是又没有一点的办法。 只得收兵回去交差。 ...... ...... 郑长生起了个大早,从起床他就一直呆呆的坐在书房里焦急的等待。 按照时间的推算,这个点儿,大将军沐英已经攻破山寨,相比黑旋风一伙子匪徒早已经成擒了。 该是跟蓝方圆摊牌的机会了。 封长空那帮锦衣卫,早就是跃跃欲试,准备动手了。 现在就差一个黑旋风的指认口供了,拿下蓝方圆,李祺的肮脏事,杭州府的这个窟窿就算是李善长想要遮挡,也是不可能的了。 要说郑长生干嘛不拿出老朱给的金牌,直接动手抓人? 那还真没这么简单。 杭州的这些人,哪一个都是身后站着大佬的。 就连一个小小的知县身后都站着大将军蓝玉,别的就不用多说了。 没有一个确凿的证据,就想动手抓人,到头来只能是惹一身骚罢了。 这是郑长生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一轮暖阳冲破云雾,跳出在东方的时候,小泥巴回来了。 看到小泥巴垂头丧气的表情,郑长生心中就是一阵的冒凉气。 一种不详的感觉涌上脑海,端着茶盏的手都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放下茶盏,隐于袍袖之下。 果然,意外还是发生了,黑旋风逃了,现在不知所踪。 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黑旋风逃出生天这一个情况。 “来人,严密严控蓝方圆。” 郑长生低头沉思了一下之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作为曾经的大盗贼一一黑旋风,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是不会放过出卖他的人的。 封长空郁闷的一拍大腿:“大人,现在恐怕监视蓝方圆也于事无补了。 我们没有证据在手,是办不了他的。 他完全可以一推二六五,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郑长生站起身来:“恐怕由不得他了,想要置身事外,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派人把杭州救济分署的蓝本福给我抓过来,记住要大张旗鼓的去办,要对外宣称是蓝方圆大义灭亲,举报了蓝本福的不法行径。 黑风山的消息瞒不住了,摊牌是迟早的事情。 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的出击。 蓝方圆是要跟你正式见面的时候了......” 锦衣卫办案,那叫一个威风。 一身锦衣华服,腰里挂着绣春刀,高头大马骑着飞一般的直奔杭州救济分署。 蓝本福是在被窝里被抓起来的,这厮看着来抓他的锦衣卫一脸的懵逼。 啥情况啊这是? 他想要反抗一下,可是刚一动,两柄刀鞘就抽过来了。 肋条骨恨不得都要断了,疼的他嗷的一声就趴地上了。 “蓝本福你可知罪?”封长空冷冷的看着他。 “本官何罪之有?你们锦衣卫什么时候有擅自抓捕朝廷官员的资格了。就是要定罪于在下,也是知县大人批下令签,有县衙都头推官来办。” “真他娘的是无知者无畏啊,锦衣卫办案什么时候轮的道你个渣滓样货质问?实话告诉你,你的事情案发了,知县蓝方圆亲自向知府大人举报你和黑风山匪徒的勾结事宜。 等着砍头把你就。带走!” 蓝方圆举报他跟黑风山的匪徒勾结?这他娘的也太滑天下之大稽了。 这事儿本来就是你狗日的一手操办的好不好,老子只不过是你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锦衣卫抓人,很是牛逼。 呼啦啦的一大串被绳索捆绑着,被押回知府衙门。 沿途围观者甚众,封长空按照郑长生的意思,严明这是杭州知县发现了蓝本福的不法行径后,向知府大人举报的功劳。 额,老百姓们不知道其中的门径啊。 一个个的不禁纷纷赞扬其蓝大知县来:“瞧瞧人家,连自己的堂兄弟的面子都不看在眼里,这下子解救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啊。” 躲在人群中的黑旋风,目露凶光,果然还是被老子给猜中了。 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巧,如狼似虎的官兵会杀上山来。 害的老子毕生的心血付之东流。 奶奶的,你狗日的做事犯案了吧?那老子和你堂弟当挡箭牌,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郑长生大张旗鼓的派锦衣卫抓人,这个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全城。 杭州府说大是很大,可是说小也是很小。 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全城妇孺皆知。 蓝方圆也是听到消息了的,他都懵逼了。 这他娘的到底是肿么了么?这下子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他现在是百口莫辩,郑长生,老子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嘛!干嘛要跟老子过不去啊。 蓝方圆跳着脚的骂,可是又有什么用? “老爷,快想想办法吧,二老爷现在被押到知府衙门了,他要是嘴一歪歪,我们可就麻烦了。” 兔儿爷蓝光焦急的道。 “想个屁的办法,老子有什么办法?锦衣卫住的人,我能有什么办法,该死的郑长生你这是在往老子头上泼脏水啊。” 话音还没落,一道黑影从后院的墙上跳了下来。 那人手里拎着短刀,嘴里叫骂着:“狗官蓝方圆,老子要杀了你!” 啊?蓝方圆定睛一看,黑旋风。 “且慢,容我给你解释,这一切都是狗官郑长生的计谋,跟我无关。” 可是黑旋风哪里听的进他的解释。 他的心中此刻已经是认定了,蓝方圆搞的鬼了。 愤怒之下的人,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一心想要拼命的人,有多凶悍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这个时候,府衙的人懒散惯了,差役们大多数还都没有到衙门。 蓝府的下人婆子仆人们,哪里拦得住凶神恶煞一样的黑旋风。 光是吓都吓尿裤了,谁还敢上前? 黑旋风挥舞着手中的短刀,一阵风似的就跑到蓝方圆的面前,手起刀落。 扑哧一声,扎了个透心凉。 “唉妈呀!”吓的光着腚的蓝光,如一团烂泥一般的瘫软在地,竟至晕厥过去。 他一个被蓝方圆“养在深闺”的兔儿爷,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 黑旋风,一刀接着一刀的捅在蓝方圆的身上。 不知道捅了多少刀,血水四溅。 黑旋风终于解了心头之恨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赶到的差役,在前面听闻后堂里大呼小叫的,感觉不对头,操着家伙式赶了过来。 正看到一个五短身材的黑壮汉子,手中拿着短刀向他们的知县蓝大人下家伙...... 第468章 一锅粥 多年通缉的大盗贼黑旋风现身杭州知县衙门,持刀行凶无情的杀害了杭州知县蓝方圆。 可是他自己也被随即赶到的县衙差役生擒活捉。 这个消息比蓝方圆大义灭亲,亲自到杭州知府衙门举报其堂弟蓝本福的恶行更为劲爆。 哇塞!顿时这个消息成为了杭州民众交口相谈的热门话题。 要是放在后世,绝对的一个热搜头条跑不了了。 这个消息,也震惊到了郑长生。 啊哈~给我一杯忘情水,还我一生不后悔!他忍不住的想要高歌一曲。 这尼玛,黑旋风太他娘的给力了。 真可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这是! 本来他的想法是,黑风山的事情瞒是瞒不住了,一旦李善长、风云海知道他,背着他们调兵遣将剿灭黑风山,这要是一个大帽子扣过来可是够他喝一壶的。 别看他手持老朱的金牌令箭,但是按照大明律,按照朝堂的规矩来说,你一个知府大人,你要调兵剿匪,你得有文书吧? 你得经过上一级领导部门的批准吧?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 这就给了杭州布政使风云海一个口舌的机会,老子作为你的顶头上司,竟然不知道此等大事,这还得了? 一个藐视上官的罪过可是少不了的吧? 现代还不允许越级告状上访呢?否则就是很严重的后果,大家都懂的。呵呵! 在古代这更是官场大忌。 郑长生是为了达成自己的小目标,而孤注一掷,不惜动用老朱给的金牌,直接找杭州将军沐英调兵剿灭黑风山。 这本身就是冒着风险的。 成功了还好,抓到黑旋风,拿到口供,可以直接把蓝方圆掀翻在地。 可是却无功而返,知道内幕情况的黑旋风逃掉了。 虽然郑长生的手里握着一个黑风山的二当家,就是那个在城隍庙被擒的那个黑衣人。 他是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可是官字两个口,咋说随官走。 一个诬陷、陷害的罪名甩过去,也是能够解脱的。 毕竟二当家的不是亲自和蓝方圆接触的人,他的消息也不过是听酒后大当家的黑旋风说的。 这完全不作数的,要知道有后台和靠山的人,想要脱罪那还是很简单的。 尤其是在人治大于法治的封建社会里。 皇帝还有三家穷亲戚呢,谁还不卖谁一个面子啊。 不过现在好了,随着自己的祸水东引,没想到没打着郎却钓到了鱼。 潜逃出来的黑旋风竟然误以为是真的,竟然为了报复而杀掉了蓝方圆。 这可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随着蓝方圆的身死,最起码他开始用来指控蓝本福的罪名,这个口实可以做实了。 反正是死无对证。 另外,黑旋风的发狂杀掉蓝方圆完全的可以做成,报复杀人。 本来他也是为了报复不是嘛? 这件案子就是报到布政使衙门,报到朝廷的刑部,就算是三法司会审也不会有什么好犯案的机会。 主要是一个原因,蓝方圆死了,被黑旋风活活的捅死了。 黑旋风也随着蓝方圆的死,把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想反咬一口都没有机会,你尽管说的都是真相,可是真相在此刻已经是无用之物了。 郑长生决心把蓝方圆打造成为一个大公无私,为了朝廷的法度不被破坏,而大义灭亲的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这样的人是值得人们怀念和祭奠的,是值得热门怀念和赞扬的。 不管蓝方圆之前是一个怎样的人,现在郑长生已经“认定”他是一个好人了。 而且为此大为的造势。 造势活动做得很是别开生面,很是震撼了杭州民众的眼球。 在人们眼里的无恶不作的杭州知县蓝方圆竟然是郑长生发展的锦衣卫秘谍中的一员。 这个消息已经公布,整个杭州府的百姓都诧异了,整个杭州府的官员们都瞠目了。 靠,不要跟老子开玩笑好不好? 要说蓝方圆是好人,这尼玛不要太搞笑好不好?这是所有的杭州官场的人普遍的共同意识。 蓝方圆这家伙无恶不作,贪污受贿,欺压良善,还他娘的公然的玩兔子,你说一个有着龙阳之好额人,你说他是一个朝廷的好官员。 这玩笑不要开的太大好不好? 但是普通的百姓可不那么想了。 额,原来光荣就义的蓝知县,竟然是皇上的贴身近卫一一锦衣卫的一员。 为了获取情报,为了打入官场贪官们中间,他竟然不惜自毁其名誉,不惜忍受着被万人唾骂的罪名。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这是小众皇上的典范,这是为国为民忠心耿耿的楷模。 天呐! 百姓们自发的组织趁着夜间,偷偷的来到知县衙门的门前烧纸祭奠,屡禁不止。 朝廷的煌煌衙门口,竟然有这么多人烧纸祭奠,这把朝廷的衙门当成什么了? 难道是烧香许愿的庙门了吗? 乱弹琴真是。 为此,杭州布政使衙门出了一纸公文,严禁在杭州知县衙门口烧纸,甚至都不允许人们在知县衙门口停留。 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衙门口值班,只要发现有胳膊上挎着竹篮活着手上提着食盒、篮子的人都要上前检查一番。 但是值班的衙役们也是有自己的良心的,他们都有人透着祭拜被黑旋风刺杀的蓝大知县。 这事儿很是发酵了,发酵的一塌糊涂。 知县衙门口的烧纸祭拜之风屡禁不止,最后布政使风云海也真是没招了,只能是睁一只眼睛比一只眼睛。 古人曾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老百姓就是载舟的水,你跟他们过不去,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一旦酝酿发酵到一定的极点的话,民众的感情得不到宣泄的话,那是会造成事端的。 堵不如疏,这个驭民之策为政者谁不懂?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个圣人之言又有哪一个读书人不懂的? 蓝方圆的事情,真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一方是郑长生,他借用已经死掉的蓝方圆大做文章,可谓是志得意满,美滋滋啊。 但是忧愁的一方的日子过的可是太煎熬了。 其中最为头痛的是驸马都尉李祺。 你就是打烂他的狗头,他也想不到蓝方圆竟然是锦衣卫的密探。 他们曾经在一起做过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为此蓝方圆给他擦屁股,为他遮掩。 可是就这样一个“好兄弟”,你能想象的出他是潜藏的奸细吗? “爹,儿子知道错了,您老人家无论如何也得救救儿子啊。如果郑长生把蓝方圆所知道的事情,上报给皇上的话,儿子的命就交代了。 驸马都尉欧阳伦,我那苦命的姐夫,就是前车之鉴啊。 您老人家总不会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驸马都尉李祺双膝跪在李善长的面前,痛哭流涕。 这个时候他知道错了。 人啊,总是在顺风顺水的时候,意识不到即将到来的苦果是什么滋味。 可是一旦遇到逆境,那所有的忧虑,所有的担惊受怕,一股脑的都涌上心头。 如果心里素质好点的人,还好说一些。 如果是心里素质稍微弱一点的人,那就是一个崩溃的结局啊。 很明显,李祺崩溃了。 不过他是当着他老子的面崩溃的。 有一种人叫坑爹,就是说的是李祺这号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李祺就是这种人。 不到事情不可收拾,不到事情到最后图穷匕见的一步,他是不会认输服软的。 为何?他有一个好爹,有一个好岳父。 都是溺爱出来的,都是自以为是瞎胡搞出来的。 你老爹你爱你,你又以为你又一个皇帝岳父,你就是天老大你老二,世上的事情没有你怕的。 可是真的要是到了不可收拾的一步,他也是惧怕的。 老朱处死驸马都尉欧阳伦,那就是前车之鉴。 老朱那边他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就只能指望他的亲生父亲李善长了。 老爹手里有一快免死金牌,那是皇上当初大封开国元勋的时候,亲手所赐下的丹书铁券。 只要不是造反,任何罪过都可以免死。 死亡到了这个时候,是他心头最是忌惮的事情。 人,尤其是身居高位,过着人上人日子的纨绔子弟,他们都是怕死的。 你想活,可是你就不想象你当初头脑一硬,法律忘净时候的雄壮? 现在后悔了,头也耷拉了,可是晚了。 匪徒当众刺杀一上等富县的知县大老爷,只为了泄私愤,只为了这个好官举报了他们的不法事。 尤其是这事儿还落在了宣抚使郑长生的手里,这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 必定是要上达天听的。 这事恐怕谁也捂不住的。 李善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真是让他操碎了心。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能有一个长远的未来,如果不是为了儿子的将来,为了李家的千秋万代富贵荣华着想。 他怎么会退而不休,还一直联络着朝堂中的那么些的勋贵?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啊。 要说坑爹,他是被坑的最深的一个。 老朱是个什么人,还有谁比他能更了解的? 但是他不惜为此触犯、抚摸老朱的逆鳞,为了什么?儿子,子孙后代也! 看着在他面前双膝跪地的儿子,李善长心是颤抖的,痛楚的一批。 之前,那么尽力的给他擦屁股,也不止一次的警告劝解他好生做人,勤勉做事,不要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可是就是不听。 现在好了吧? 这要是郑长生上奏给皇上,依着皇上的脾气,儿子就是一个死,没有别的出路。 当初赐死驸马都尉欧阳伦的时候,就连马皇后和太子殿下亲自求情都没有用。 就别说自己的儿子娶的虽然是老朱的女儿,可是却是一个不如欧阳伦老婆那么受重视的女儿了。 欧阳伦的前车之鉴,他都能想象的道儿子李祺是一个什么下场。 不过他痛心和懊悔的是蓝方圆这狗日的。 没有想到这家伙隐藏的这么深。 竟然是一个锦衣卫的秘谍。 锦衣卫的前身他是知道的,那是大内亲军都督府。 这么说的话,从大内亲军的那会儿起,皇上就派他到自己的身边来了。 自己也真是瞎了眼睛了,竟然把他当做蓝玉的人,当做自己的人。 他现在心里所想的都不是儿子李祺怎么脱身,而是他怎么脱身了。 蓝方圆是皇上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秘谍,那么说自己这一方人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皇上所掌握的了。 也怪不得皇上他老人家要派郑长生这个毛头小子来杭州办案。 明面上是宣抚使,可是实际上估计就是查办自己来的。 蓝方圆这家伙肯定早就把淮西勋贵集团一直马首是瞻的消息给皇上说了。 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 “爹,这可怎么办啊?” 就在李善长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李祺又抱着他的双膝哭诉道。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李善长不禁一阵的怒从中来,一脚把李祺给踢的趴到地上半天没缓过气来。 李善长的心里乱急了,乱的一塌糊涂。 不过毕竟还是多年的老狐狸,用一句夸张的话说,就是他吃的盐比人家吃的米都多。 “你这个孽障,给老子滚起来。” 李善长怒吼一句。 李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乖乖的继续跪在李善长的面前,一幅聆听的架势。 “孽子啊,孽子!真是气死老夫也!” “爹您消消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您得想想办法啊!要不,把咱家的免死金牌拿给皇上顶罪如何?” 李善长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小混球,你要知道,免死金牌是皇上赐的,他也是可以收回去的。 想要你的命,你就是有多少个免死金牌也是不管用的。 可是他要是不想要你的命,或许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赶紧回家,把此事说给你媳妇临安公主殿下听。 好好的求求她,作为皇上最大的一个女儿,是皇上和皇后亲手抚养长大的女儿,她去求情的话或许还能管点用。” “爹,您可别忘了驸马都尉欧阳伦的事情,闹到皇上面前,长公主可比我家那位受皇上宠爱多了,可是也没有留下性命。 她的话能在皇上面前好使吗?” 他话音刚落,李善长上去就是一个耳帖子:“混账,让你去求皇上了吗?千里老远的求也不顶用。 去求郑长生,现在你的生死可是捏在他的手里。 他要是上报,你就是一个死,不上报你还有一线生机。 你媳妇毕竟是公主殿下,她出面哭诉泪求,或许能够挽回一线生机呢?” 第469章 舐犊之情 临安公主作为明太祖朱元璋长女,生母为成穆贵妃孙氏。 洪武九年公主下嫁李祺,韩国公李善长子。 当时初定公主婚礼制度,先期赐驸马冠诰并朝服,仪从甚盛。公主执妇道甚备。 结婚后也算是夫唱妇随的,小日子过的倒也甜蜜。 还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儿子。 可是自从跟随夫君一家迁居杭州之后,日子就没那么舒心了。 也不知道丈夫李祺到底是怎么了,来到杭州后性格大变,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吃喝玩乐,整日里不着家。 或许在京师有皇上照拂着,观看着,一到杭州就像是脱缰了的野马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很少顾及她们母子,她整日里是以泪洗面。 可是也无可奈何。 今天她带着两个儿子,在书房里温书。 丈夫李祺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而且,不顾还是当着两个儿子的面,扑通一下就给她跪下了。 痛哭流涕,一幅幡然悔悟的样子。 他是哭着跟自己忏悔的,作为一个女人,还能有什么比相夫教子更重要的呢? 两个儿子也是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丈夫哭诉的内容真的很让她震惊。 没有想到这几年来丈夫怎么会变成这个熊样子。 贪赃枉法,侵占良田,谋夺他人家产,还逼死人命。 额,父皇要是知道了这就是个死啊。 想着守寡的妹妹,想着死去的妹夫欧阳伦,在看了看两个可爱的儿子。 临安公主擦了一把眼泪,扶起了李祺,她不想让自己守寡,也不想让自己家破人亡。 她决定一试。 说起来郑长生,跟自己也算是有亲戚的。 他的平妻可是自己的干妹妹,自己父皇的干女儿呢。 关上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己求上门去的话,总还是有希望的。 看妻子答应自己的请求,李祺激动的一把搂过临安公主,不断的亲吻着她的脸颊。 女子,封建社会的女子,被礼教束缚的女子,感情表达方式都是很委婉,很含蓄的。 她心中爱极了丈夫李祺,可是从来不擅长表达。 今天这一次,当着两个儿子的面,李祺对她是又搂有抱又亲吻的,她的整个心都要融化了。 或许女人要的真的很简单的,就是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有一个平和安稳的家,仅此而已。 为了自己的小幸福,临安长公主乘轿来到了杭州知府衙门,面见郑长生。 李善长猜测的没错,郑长生很为难。 长公主虽然不如别的皇子皇女得老朱的宠爱,但是马皇后对这个长公主却是极为喜爱的,尽管不是她亲生的。 马皇后贤惠,不吃味,可谓所有朝代母仪天下的典范。 对老朱的子女,一律都是视若己出,疼爱有加的。 对长公主更是疼爱,当时孩子少,长公主可是他一手拉扯大的,所谓母女情深啊。 可是想着方有财惨死,方家沦为破落户,差点满门灭绝。 他心中就是一阵怒不可遏。 皇家难道就可以无视别人的生死了吗? 还有,就是想想驸马都尉李祺给蓝方圆撑腰,放任蓝方圆跟匪类勾结在一起残害百姓为祸杭州。 这可是重罪啊。 再说了恐怕李祺的罪过还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黑风山的事情谁又能保证他一点都不知情?谁又能保证他没有收取好处裹挟其中? 现在蓝方圆身死,这是无法证实了。 “长公主殿下,您这可为难臣了。恐怕您还不知道驸马李祺的事情吧? 侵占民田,逼死人命,夺人家产,种种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如果不是蓝方圆密报于在下,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臣,建议长公主殿下,赶快具折上奏皇上自己请罪,然后在请皇后娘娘从中转圜一二,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实不相瞒长公主,臣的八百里加急的奏折依然发出,想要拦阻都不可能了。 您也知道朝廷的驿路情况,一旦发出那是换马不换人,直达京师的,请恕臣无能为力。” 郑长生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婉拒长公主的哭诉。 长公主说实话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毕竟是老朱夫妇亲自教导出来的子女。 她来这里,只不过是拉下脸来做最后的一次努力。 看看能不能挽回,能不能靠着自己的面子让郑长生不上报父皇。 可是希望破灭了,郑长生的动作很快,已经把上报的奏折发出去了。 这就是无可挽回了。 一个女人,摊上了如此的丈夫,她还能怎么说?又能说什么? “唉!永和伯忠于朝廷,忠于父皇,本公主很是欣慰。 既然如此,本公主告辞!” “恭送长公主殿下!” 看着临安公主离去的背影,脚步有些踉跄的样子。 郑长生心中感慨,遇人不淑啊。 如此贤惠、知书达理的长公主怎么就遇到了李祺这号人。 实在是老天不公啊。 李祺出事是早晚的,只不过是可怜了长公主这个蕙质兰心的女人了。 皇家子女的婚姻,多为联姻,政治因素的原因占了大多数。 老朱为了笼络旗下大臣,李善长、常遇春、徐达等,一帮助他起家的老兄弟的子女,或娶、或嫁都结成了亲家。 李祺是彻底的傻眼了,没有想到郑长生这么强硬,连长公主的面子都不给。 一封奏折达天听,其命运结局是什么样的,他自己都能够想象的出来。 临安公主府上空,愁云笼罩,往日里的欢声笑语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沉寂。 李祺现在是整日里以酒为伴,只要是一睁开眼不把自己灌醉就会惹是生非。 大人哭孩子闹,搞的整个府里都鸡犬不宁的。 公主府可是有宫中派来的宫人掌管的,就跟寻常大富权贵之家的管家一样的。 不过,他们并不是私人的管家,而是受到皇家管辖的人。 每个月都要上报公主的近况给大宗正院的。 说大宗正院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要是说宗认府,或许大家就耳熟能详了。 宗人府是创立于明代的管理皇家宗室事务的机构。 朱元璋在南京建立政权后,全国尚未统一,但宗人府的设置就已经提上日程。 洪武三年,宗人府正式成立,最初称大宗正院,洪武二十二年改称宗人府。 其长官为宗人令,除宗人令外,宗人府的属官还包括左宗正、右宗正、左宗人、右宗人等,以上官职的品阶为正一品。 明初的诸藩王都曾在宗人府中任职,如秦王朱樉、晋王朱?、燕王朱棣、周王朱橚等。 大宗正院掌管所有皇家之事。 作为长公主,更是他们需要关怀的重要对象。 随同着郑长生的折子一同进入老朱视线的,还有一份大宗正院转上来的关于长公主近况的折子。 老朱很头疼,但是心更疼。 对于这个大女儿,他其实很疼爱的。 不过当年孩子出生的时候,他还没有一统天下,每日里为征战之事烦心,无暇他顾。 孩子们都是交给马皇后去带的。 作为父亲,怎么能够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古人一般都是严父慈母。 老朱政务、军事忙了一天下来,往往弄的是焦头烂额的,根本就没时间去关爱自己的孩子,更不用提跟孩子一起玩耍、教导孩子了。 是以,在常人的眼里,这位长公主很是为老朱不喜,得不到老朱的欢心。 可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帝王之心,又怎么会被寻常人等所能窥探的到呢? 老朱的心在滴血,李祺该死,该死上一万次都不为过。 竟然酒后暴打自己的女儿,就连两个外孙都被其打怕了。 看样子这个人渣是自知自己的罪孽深重,愈发的自暴自弃一心求死了。 好,那老子就成全你。 愤怒之下的老朱,伸手就把龙书案上的朱笔操在手中。 可是却久久的落不下去笔。 手中的这支笔,现在是重如千钧啊。 “吧嗒”一声,蘸饱了朱砂的笔尖,滴落下来的朱砂落在宣纸上,浸润湿了一块。 上好的宣纸吸墨性很好,红红的朱砂滴瞬间就被纸张吸入进去。 一抹刺眼的殷红,如同冬日里御花园中盛开的梅花般醒目。 自己已经下旨处死一个女婿了,欧阳伦在太庙里,当着列祖列宗的神像前自刎谢罪而亡。 而女儿安庆公主,在丈夫欧阳伦死后,整日里愁眉不展以至抑郁,神情恍惚,如疯似癫的,着实让人心痛。 为了欧阳伦的事情,太子朱标险些跟他翻脸,这孩子在是个心软的人。 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疼爱的很。 也是自己当初太忙了,根本就没时间照顾孩子们。 这些皇子皇女们都是在老婆和太子的照看下长大的。 他们的兄妹情深的很啊。 对此老朱还是很自傲的可以说一句,他可以跟历史上所有的帝王们吹句牛逼。 老子的子女,那是世界上最好的。 别的帝王子女,为了争权夺利不惜骨肉相残,刀兵相向。 可是老子的种,那是最好的。 就单单从太子朱标对众兄弟姐妹的亲和态度就可见一斑。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当他撒手西去之后大明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事实就是就是这么讽刺,过度的自信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郑长生报上来的折子是绝密,锦衣卫本身就不属于朝堂,是为皇家服务的私人力量。 如果老朱想要按下来这件事情,太简单了,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但是能够按下来吗? 老朱犹豫了,他更为难。 郑长生的这个折子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是多余的。 全部是介绍案情,根本就没有一句自己的观点看法。 可是正是由于此,老朱才感觉到为难。 这是把球踢给自己了,你个小狐狸。 老朱想找个人商量一下都不可得。 这事儿不能让太子和皇后知道。 他们要是知道的话,又要后宫不宁了。 老朱放下了手中的笔,双手揉着太阳穴,无力地靠在了宽大松软的龙椅上,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极了。 郑长生可不是傻子,这事关皇族。 也是他速度够快,以锦衣卫秘谍的渠道八百里加急,急送京师。 这事儿也只有老朱能够做出决断,谁都不可以。 他要是在折子里带方向,有明显的影响决策的用语的话,那就是一个天大的隐患。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现在老朱要是盛怒之下,不顾儿女亲情下旨斩杀驸马都尉李祺。 可是如果事后在后悔了,那就会埋怨自己的。 圣意天威难测啊! 这等吃力不讨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事情,郑长生是不会干的。 要头疼也让你老朱头疼去,家务事老子不参合。 皇家的事情,放大了说,那是国事,可是放小了说,再怎么也是一家人,那是家事。 这千古以来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封建社会帝王之家的事情,能不参合就不参合。 你让咱查事情的真相,现在咱把真相提供给你,具体的怎么处置,还是你说了算。 面对郑长生踢过来的这只球,老朱心乱如麻。 已经有一个女儿就这么沉沦,眼看就要废了,做父母的怎么能不心疼? 现在事情又发生在了自己一直忧心挂怀的大女儿身上。 可是国法无情,这个爹难当啊! 犹豫了许久,许久,终于,他长叹了一声吼,颤抖着手落下了笔...... 给大宗正院的回复是这样的,驸马李祺德行有亏,革去一切功名撤销其官职。 另着大宗正院晓谕其就地圈禁,遇赦不赦,终身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这个结果是老朱犹豫再三才做出的决定。 驸马欧阳伦案件,查到也就查到了,赐死也就赐死了,毕竟他是进士出身之人,身后没有什么后台扶持。 可是李祺能跟欧阳伦相提并论吗? 但凡是有点头脑的人,也不会不考虑其父李善长的影响力。 说李善长是开国第一元勋,也是不为过的。 影响力太大了,淮西勋贵的领头羊。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边疆战火燃烧,国尚未一统,用人之际。 这个时候对淮西勋贵的领头羊下手,势必会其乱子的。 弄不好就是不可收拾的。 对于李祺的处置,老朱交给了大宗正院去办,可见他不想把这事儿拿到朝堂上,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大宗正院出面办理此事,那就代表着是家务事,跟朝堂无关,最起码给出了一个姿态。 他并不想牵连,他还是顾全大局的,还是要安抚淮西勋贵们的心的。 但是他给郑长生的回复,就没有这么平淡如水了。 老朱真想把郑长生这只小狐狸拉过来暴打一顿,照他屁股上狠狠的踢上一脚,想置身事外,想躲清闲,想的美。 第470章 密杀令 郑长生一招太极推手,给老朱扔过去一个烫手的山芋; 可是老朱随手就给了郑长生抛过去一道难题。 这道题就连老朱都未必能破解的难题,就这么通过锦衣卫秘谍的渠道呈现在了郑长生的案头。 这是一份密杀令! 说是密杀,可却有条件限制:要做到毫无声息,没有丝毫破绽,最好是以意外来结案。 老朱对于淮西勋贵痛恨久矣! 凭什么老子的大好江山,就活该被你们祸害? 祸害了之后,老子还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还得原谅你们,凭什么? 说是抱怨,说是凭什么?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 还能是凭什么? 凭的就是淮西勋贵们庞大的官僚体系,凭的就是他们手中掌握着大量的军权。 老朱真的想一股脑的全部把他们扫进历史的垃圾堆,莫要误我朱明江山的长治久安。 可是这也只能是存在于想象里。 大局,这两个字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可是他又实在是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了。 光是杭州一案,上下勾结,竟然官场中人全部牵扯其中。 也就是郑长生机灵,接着蓝方圆的身死大做文章,否则的话还真没这么快能够抓到李祺的尾巴。 李祺事发后,虽然表面上杭州很平静,可是实则是暗流涌动。 当夜,有几十上百匹快马,连夜出了杭州城奔赴各地。 还能是什么事? 李善长有了动作了,看来是他为了儿子也是够拼的了。 想想也是的,就连风云海这等他手下的老人了,都不能避免的裹挟其中。 就更不用说李善长了。 不过虽然你的名字里有个长,可是不代表你的手可以伸这么长,老子还不介意? 孩子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求我嘛,你他娘的手里的免死金牌是摆设啊? 老子看在闺女的面子上,或许会免你儿子一死。 但是你把手伸到老子的锅里了,肘腋之患已生,这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淮西勋贵的领头羊,李善长,风云海之流,在老朱的心中已经是如鲠在喉,不除之不快了。 他比郑长生更懂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除掉李善长后,淮西勋贵们群龙无首,分化瓦解,拉拢,制衡种种手段齐出,他还是有信心舞弄平顺的。 只要是这个领头羊不在了,不能聚合淮西勋贵们,他就有把握搞定。 是以这个光荣而又伟大的任务落到了郑长生的头上。 郑长生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老朱会直接给他发这道密杀令。 对于李祺,皇上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或许会赦免他的死罪。 这个可以想见的到,想要弄死一个皇族之人,哪里有那么容易? 果不其然,老朱选择了低调处理这件事情。 大宗正院出面,在公主府中单辟出一个院落用以圈禁驸马李祺。 这已经是能够做的极限了。 老朱疼爱女儿,心痛外孙的心情,可以理解。 别看失去一切的驸马李祺,被终生圈禁,遇赦不赦,说白了其实老朱是在救他。 如果李祺能够看开的话,放下执念,一心回归家园之中,善待长公主和两个儿子,那么一家人终究还是一家人,过着幸福平和的生活。 说是圈禁,不允许出府门一步。 可是府门之内还是家啊,他不能出去,不代表长公主和两个孩子不能进去啊。 老朱爱女之心可见一斑啊,这还真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好吧,这也算是给好友方进宝出了一口气了。 圈禁了李祺,那么李祺所侵占的平民的良田,还有方家的财产自然也当是归还的。 就是不知道方进宝还有没有心思在继续经营下去。 以他对方进宝的了解,大概是不会再继续了。 发卖换成钱财,这是唯一的一个方法了。 不过他可做不了这个主,给方进宝的信件已经发出去了,就看他怎么回复了。 对于没有能干死驸马李祺给方进宝报仇,郑长生是心有愧疚的。 不过现在又有了一个给方家报仇的绝好机会。 常言道父债子还,可是反过来说也是成立的。 李善长的管家李长亭派人当街打死方有财,虽然是误伤,意外之下方有财倒地,头撞上了石头而亡。 可是说到底还是为了给李祺撑腰出头啊。 李善长事前不知道,可是事后是知道的,他竟然动用力量捂住这起案子。 如果说他是罪魁祸首有点过,但是说一个帮凶不过分吧。 儿子犯错,老爹还,这不过分,是说的过去的。 现在趁着老朱发的这道密杀令,堂而皇之的除掉他,也算是给方有财一个灵魂安息的机会了。 不过老朱的要求有点过分,这在封长空的眼里是这么看的。 要做一个意外的死亡局面,不给史官留下把柄,不给老朱自己的名声沾染污秽,这可以理解。 但是这也太难为人了吧? 反正在他的眼里,这几乎就是一个不可以完成的任务。 “郑大人,这怎么可能呢?皇上也太难为人了吧。” 看着封长空都有点替自己抱打不平的样子,郑长生长叹了一声:“唉,事在人为,尽力而为吧。 为人臣子者,当思为君父解忧。 皇上现在最大的心腹之患就是淮西勋贵,而淮西勋贵的为首者正是李善长。 锦衣卫身为皇家天子家奴,当有为天子除去一切障碍物、绊脚石的决心和勇气。 哪怕是个脏活,哪怕事情败露后会被当成替罪羊而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这是我们的使命,是我们的职责。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郑长生现在杭州府是对谁都不信任的状态下,他和封长空两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封长空是老朱的心腹之人,他是心知肚明的。 自己这番话,相信很快就会送到老朱的案头。 尽管他对老朱也没有什么二心,但是也容不得他不费尽心机的“表演”,总要防患于未然啊。 封长空佩服的看了一眼郑长生,他心中感到无比的震撼。 他佩服郑长生能够不以自己的私心,而废公允。 按说郑长生的幼时好友,方进宝一家被驸马李祺害的如此凄惨,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都。 眼看都要命丧黄泉了。 可是郑长生,却在给皇上的奏折中,没有夹杂一点的私心用语。 只是很平静的介绍详细的案情。 要说郑长生在皇上的面前,那是红的不能再红了。 京师朝堂高层谁不知道,永和伯的大名? 大婚之时,皇上祖孙三代人悉数到场。 这份恩典,这份宠爱,羡煞旁人啊。 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郑长生还年轻,皇上依然是垂垂老去。 可是即便是皇上不在了,还有太子,还有皇太孙。 这就是说只要郑长生不起二心的话,大明三代皇朝他都将是宠臣啊。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竟然一点都不持宠而娇。 光是这份淡然之心,都不是一般寻常人所能及的。 还有刚才郑长生的那番话说的,真是慷慨激昂丝毫做不得假。 封长空有这个自信,他观人观事,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但是他也顶不住郑长生刻意的“表演”功夫啊。 郑长生说完这番话后,毅然而然的转身从书房转入内室。 好吧,小郑大人需要安静,他一定是在思考着怎么完成皇上交付的任务。 像这等密杀任务,还要求的这么严格,真是难死个人啊。 别人不知道朝堂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封长空知道啊。 整个朝堂上,别看李善长虽然致士已久,可是其影响力一点都没有减弱。 当初他致士之初的时候,可是安排了后手的。 胡惟庸就是其的后手。 当初汪广洋和胡惟庸二选一的情况下,皇上咨询李善长究竟舍谁选谁。 李善长是大加推崇汪广洋,而不选择胡惟庸。 这是欲扬先抑之意,现在看来是一目了然的。 但是当时皇上可是被蒙蔽之中的。 皇上的选择可以说是正中了李善长的圈套了的。 他知道他在朝堂的影响力,皇上肯定对他有所防备的。 他越是推荐的人,皇上可能越不会选择,他越是贬低和踩踏的人,才会反而落入皇上的法眼。 很显然他对皇上的了解已经到了“透彻”的地步了。 这些还是当皇上发现以李善长为首的淮西勋贵们,不但没有随着李善长的致士而烟消云散,成一盘散沙状。 反而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了。 他们只不过是换了一个领头羊,他们团结在了胡惟庸的周围。 当发现这一切的时候,皇上是愤怒的,甚至都骂娘了,都拍了桌子了。 李善长误国小人矣! 可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也无可奈何。 自古皇权和相权的争斗何时曾停止过? 为此,皇上用心谋划,这么多年,虽然淮西勋贵集团依然存在,可是也不如当初那般锋芒毕露了。 郑长生这一把锋利的刀,是皇上谋篇布局中的重要一环。 因为其身负神秘郑家之先人的绝学,胸中有丘壑,脑中有乾坤。 有大才之人,皇上岂能不重用之? 这也就有了永和伯的崛起。 作为皇上贴身、贴心之人,封长空是这一切事情的知情者。 就连郑家先人是事情,都是他亲自经手调查的。 可是无法查证这位神秘的郑家先人是何许人也。 这也是他心中的遗憾。 随着锦衣卫的崛起,郑长生走上了前台。 果然是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 他一个又一个的建议,皆被皇上采纳使用。 事实证明,郑长生是对的,郑长生是可信的。 皇上彻底的对郑长生的信任,源于圣寿日弥勒教发起的刺杀案。 郑长生这一把锋利的刀,是皇上谋篇布局中的重要一环。 因为其身负神秘郑家之先人的绝学,胸中有丘壑,脑中有乾坤。 有大才又忠心之人,皇上岂能不重用之? 封长空看了看外面,又瞅了瞅进入内室的永和伯郑长生。 吩咐一声:“任何人不得打扰郑大人的休息。” 他甚至亲自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门口守卫着。 他是相信郑长生的,种种迹象表明,只要是永和伯郑长生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郑长生能够做到这一步,在封长空的心中留下如此之深刻的烙印,也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封长空在门口守卫,而郑长生大被蒙头,依然是进入了梦想。 这几天也是太累了,没有好好的休息,这下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了。 他是放心的,因为此事他已经走在了前面,当初只是想着要干掉李善长给方进宝一家报仇雪恨。 可是没有想到,他的这个走在前面的决定,也是老朱的内心真实写照。 啊哈,给我一杯忘情水,还我一生不后悔...... 他是在梦中高歌着进入梦乡的。 ...... ...... 杭州民众最近被接二连三的“头条信息”刷了屏,无恶不作的杭州知县蓝方圆是大明皇家锦衣卫的一个密探。 为了探知杭州官场的弊案,而深入其中,不惜冒着声名狼藉的风险。 事实证明,这是颇有成效的。 正是有了他的这般做法,才有了举报堂弟蓝本福掌控下的杭州救济分署,勾结黑风山的匪徒,无恶不作的事情暴露出来。 还有竟然驸马都尉李祺的弊案也爆发了。 那些被李祺非法侵占的民田数目竟然高达几千顷地,实在是骇人听闻啊。 就连之前杭州街头巷尾流传甚为广泛的方家的事情,也是李祺搞的鬼。 现在皇上下令终身圈禁驸马都尉李祺,这个消息可是大振人心。 “呸!”该死的,怎么不把一刀给砍了呢。 这是所有杭州民众的心声。 不过,这可不是随着他们的意愿而变化的。 封建社会,等级森严的制度,使得老百姓们,也是从骨子里顺从的。 在他们的眼里虽然很乐意看到皇上一怒之下,斩杀驸马都尉李祺,但是他们对目前的这个结局还是满意的。 都说王子犯法于庶民同罪,可是真正的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皇上能够做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已经是不容易了。 人家已经之前就斩杀过一个女婿了,你难道还要人家的女儿全部守寡不成? 皇上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为民除害了。 总之,百姓们对老朱的这个决定是满意的。 杭州救济分署的蓝本福一众罪魁祸首,被判处斩立决,这是一个大快人心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被他压迫剥削过的人,一个个奔走相告拍手叫好。 另外就是,刺杀他们的好知县蓝方圆的凶手一一黑旋风被判处五马分尸。 这可是太让人兴奋了。 是以,在行刑前的那一夜,知县衙门口人山人海。 全部是来烧纸祭奠的。 郑长生站的远远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禁感慨:“民心啊!~” 第471章 贺寿 在事发之后到大宗正院处理李祺的结果出来之前的这一段时间,李善长心急如焚,惶惶不安。 他连最坏的结果都想到了,他的寿诞之日将近,以此为借口广邀门生古旧,淮西勋贵一聚。 做的很隐蔽,他要制造一种在没有通知别人的情况下,别人主动自发上门为他恭贺寿辰的假象。 这是做给老朱看的。 就是要告诉老朱,看着没,咱也不是泥巴捏的哦。 有这么多的拥趸在背后挺着咱,可别把事情做绝了,不然咱要是登高一呼,从者也是云集滴! 为了保命,李善长使了小心眼。 可是殊不知,这反而是触碰到了老朱的逆鳞。 他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他的人连夜出城的事情是瞒不过锦衣卫的。 老朱严格规定,入夜后城门不得开启,这是死规定。 可是李善长竟然能够叫开城门,派出那么多人去。 杭州城还是老子的杭州城吗? 这也是老朱铁了心的要搞掉李善长的原因。 可是他也是一个场面人,不想给别人留下攻讦抹黑他的把柄,是以密杀令就压到了郑长生的肩膀上。 封长空连日来一直跟在郑长生的身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 他很想第一时间知道,让皇上无比信任的小郑大人,是如何利用其郑家智慧出手,悄无声息的,毫无后患的除掉李善长。 一旦郑长生要动手的话,他跟在身边就是第一个知道方法的人。 学习的机会可是稍纵即逝的,他可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是让他失望了,简直可以说是失望透顶。 让他仰慕的小郑大人,竟然没有一点儿动作。 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就搂着揽月钻被窝。 这叫什么事儿?难不成小郑大人也束手无策? 不过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只存在了一下下,就被摒弃之。 小郑大人跟琪公主和吕大小姐的感情他是知道的。 况且,这个叫揽月的女子跟郑长生是什么情况他也是知道的。 她就是一个郑长生掩人耳目的“工具”。 怎么可能整天的床榻之欢呢? 他有一次眼见的郑长生抱着揽月进入内室,他想一探究竟,证实一下心中的猜测。 硬着头皮进去禀报消息,消息是很紧急,不过这事儿完全他可以自己做主。 但是为了窥探郑长生和揽月究竟在房间内干什么,不惜冒着郑长生发飙的危险,闯了进去。 额,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郑大人不是那种见了女人走不动道的人。 揽月在床上横卧,闭目小憩,郑长生坐在躺椅上看书。 看的什么书,他没有看清楚,不过他猜想郑长生一定在从书中找解决的办法。 他虽然不是个粗人,也是识文断字的,可是毕竟不是以诗书为伍的人。 在他看来,当然也不光是他,在这个时代的人普遍都是这个想法:书是启智法宝,文是晋身之道。 读书人的事情,都是让人仰望的。 好吧,既然郑大人没有放弃皇上的密令,知道这一点那就够了。 他此后在看郑长生的时候,那种焦急和不安的心情不见了。 他知道郑长生肯定有办法的,不会就这么不管不问的置皇上的密令于脑后的。 但是他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他好多次都有意无意的说起密令的事情。 郑长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呵呵不语。 直到离李善长的寿诞的时候,郑长生终于一改往日的颓废,带上他出了门。 封长空驾着马车笑着问:“大人,我们去哪里?” 郑长生一撩车帘:“你不是一直都在想知道吗?带你去看看我送给李公的礼物,直接去韩国公府上。” 啊?封长空都傻眼了。 你要杀人家,还要去人家府上,难不成你想在人家家里动手吗? 扯犊子呢,在人家的家里怎么能够做到消无声息,怎么做到隐蔽没后患? 要是给人家看出破绽来,这就是给皇上脸上抹黑啊。 杀一个开国第一元勋,还是手里有免死金牌的人,真的是要事情败露了,你让皇上的脸面往哪里搁?你让皇上如何自处? “小郑大人,你可不能给卑职开这等玩笑。 卑职是对你的行动方案感到好奇,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忽悠卑职啊,你一定是在跟卑职开玩笑,不过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虽然寿诞日,李家人会有些忙乱,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够动手?” 看封长空不信的样子,郑长生哈哈一笑:“老封啊,你我二人一起共事的时间也不短了,我这么称呼你,你不介意吧?” 封长空嘿嘿一笑:“哪能呢,大人如此亲密的称呼卑职,那是卑职的福分,怎么能有不喜之理呢。” “你也别老卑职卑职的自称了,我这人呢,向来不拘小节你也是知道的。 你如果还拿我当自己人的话,就叫我雨浓吧。” “嗳!卑职谨遵郑大人的命令。” “嗯?还这么见外!” “哈哈,好吧,卑......我就听你的,雨浓!” “这就对了嘛,整天大人大人的没来由的就把人的距离拉开了。 再说了你都比我大二十几岁,我一个二十尚未满的毛头小子,六从年龄上来说,你也是个长辈不是?被你喊“大人”总觉得怪怪的。” “大......额,雨浓啊,上下尊卑不可乱,此乃礼法。” “不要在我面前谈礼法,再说你我干的,是那遵循礼法的工作吗?在叫一个雨浓听听,感觉亲切。” “雨浓!” “哈哈......” “哈哈......” 在韩国公李善长府门下了车,郑长生登门拜谒李善长。 管家李长亭看到郑长生时候心里都冒凉气, 这小子怎么来了? 郑长生现在已经是整个李家的公敌了,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李家的人谁不痛恨他。 这家伙害的驸马爷剥夺所有功名,还给圈禁了起来,现在老爷的寿诞之日也是不得出来见面的。 父子分离,终生不得见了啊这是。 也就是蓝方圆这家伙死了,他要是不死的话,恐怕比郑长生还要在李家人心中遭痛恨。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可是带着礼物登门给相爷拜寿的。 那一个明晃晃的裹着红绸子的金塔模型,被四个锦衣卫抬着跟在郑长生的身后。 李善长别看表面上笑呵呵水波不惊的,可是心中的惊恐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说是惶惶不可终日一点都不过分。 请了这么多助力来给他“捧场”,就是要摆出一副要动老子,没那么容易的架势。 郑长生来给他祝寿,这是他之前不敢想的。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连自己都骗过去了,悄无声息的就把儿子给“拿下”了。 以他的猜测,郑长生的目的绝不是把儿子掀翻那么简单。 恐怕真实的目标就是自己。 他能不怕吗?可以说怕的腿肚子都转筋。 要不是为了不争气的儿子,你以为他想跟老朱叫板啊? 老朱的手段和强硬,这么多年了,别人不了解,他可是了解的。 按照他的想象,事发后,他以为儿子的命运定会跟欧阳伦一个吊样。 除了死,没有别的出路。 不过老朱的处理决定,倒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竟然没有杀他的儿子,只是选择由大宗正院出面圈禁了事。 他在惊恐之余,心中也是有些庆幸的。 幸亏老子退而不休,幸亏老子身边还算是聚拢了一帮人,还算是有点实力的,让皇上都不得不投鼠忌器。 可庆幸归庆幸,但是心里的惊恐却与日俱增。 怎么才能让皇上对自己的戒备之意打消掉呢?这是他心头所想之首要事务。 郑长生这小子是皇上的传声筒,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或许他可以。 只要跟他袒露心迹,自己也只是想要一个善终,才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皇上对自己没有痛下杀手的意思,那自己干嘛摸皇上的逆鳞呢? 这个意思,传达给郑长生,相信皇上会明白的。 所以,李善长得到李长亭的通报之后,满面春风的迎了出来。 离的老远就双手抱拳,那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亲热随和了:“啊呀呀,永和伯亲自登门给老夫贺寿,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快快里面请!” 李善长话音一落,就双手拉住了郑长生的手,就跟多年未见之老友故交一般。 郑长生面带微笑:“李公为我大明开国,立下的可是盖世功勋,我大明能有今日今时之繁荣盛世,也离不开您老的运筹帷幄啊。 您是劳苦功高之人,让您老大老远的迎接小子,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尽管两个人的话都是言不由衷,可是在旁人的眼里并不是那么看的。 大多数从外地赶过来的淮西勋贵们派来的人可是不认识郑长生的。 他们看郑长生一身知府的官衣,竟然能让李公如此的折节,心中无不震惊。 这人谁呀? 永和伯?没听说过啊。 淮西勋贵集团里什么时候出了个永和伯了? 他们心中具都是疑惑不已。 在李善长的拉扯下,两个人是手挽手的并肩步入厅堂。 一阵寒暄过后,分宾主落座。 郑长生微微一躬身:“李公,皇上得知您的寿诞,特意传来旨意,让小子这个杭州知府陪您痛饮三杯,以示慰问您之劳苦功高。” 额,李善长心里一阵的狂跳。 皇上让他代替自己给自己敬酒,这是何意? 这难道是在向自己释放求和的信号不成? 看郑长生的态度恭谨之极,李善长脑子里快速的闪动着各种假想画面。 经过他的缜密思维,推断出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皇上不打算动他,要不然也不会派人亲自前来贺寿的了。 怪不得郑长生这小子会不惜血本的动用府库公帑给他修建舍利佛塔,还花费了这么多的黄金给自己打造一个塔之模型。 这等行为,如果不是皇上允许的话,借给郑长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的啊? 想明白了这个关节,李善长的心情大好。 大手一挥:“来人啊,上酒,开宴!” 随着李善长的一声吩咐,整个李府动起来了。 李善长刚要端起酒壶给郑长生斟酒。 可是哪里有郑长生的手快? 郑长生一把抢先拿过酒壶,起身给李善长斟酒:“怎么敢劳动您老呢,该是由小子给您老斟酒方显其诚意啊。” 额,把李善长心里美的都要朗格里格朗的哼上一曲了。 心中连日来的惶恐不安,随着郑长生的到来,一下子烟消云散。 当一个人的戒备心放下去的时候,就是最放松的时候。 心情大好之下的李善长跟郑长生推杯换盏的“干”了起来。 封长空一直站在郑长生的身后,他没有想到的是郑长生接到密令这么久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竟然还主动的过来示好李善长,他真搞不懂了。 小郑大人难道忘了皇上的密令了吗? 你这是到底要搞么子哟!? 他表示很费解。 当他看到郑长生把酒壶抢过来给李善长斟酒的时候,他心中就是一动。 莫非郑长生要动手了? 想要在酒中投毒不成?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人家的酒,还是人家的酒壶,你总不能当众之下揭开酒壶盖子放毒药进去吧? 这完全不合逻辑啊。 就算是你能下毒进去,可是你自己也是喝了的啊。 要毒死的话,你也是不能幸免的哦。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小郑大人事先吃过解药了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算是有点先见之明。 可是这投毒的招数也太烂了吧? 皇上要的是不留有点马脚,你这下毒的手段可是太不高明了吧? 一旦李善长毒发身亡,那你也是很难解脱关系的。 就算是没有证据,但是人心所想,你也难逃诟病,就连皇上也会受人非议的。 要是早知道你是用这么低级的手段的话,那还何必让你这个身负郑家先人智慧的人动手啊,我就可以。 我手下的随便一个人都可以。 不就是投个毒吗?这也太简单不过了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封长空变的焦躁不安起来。 这不是投毒的招数啊。 在他的认知中,哪有这么长时间还不发作的毒药啊。 锦衣卫中对于毒药研究的人不在少数,他就是用毒的高手之一。 这绝对不对头,不会小郑大人的杀招不在于此吧? 他心中彷徨起来...... 第472章 马屁精 郑长生今天是放开了量了,开始是小盅,再后来换大盏,最后是换上了大碗。 酒是好酒,可是也就是十来度的酒精度。 这样的酒,郑长生能喝一坛子都不带醉的。 华夏作为一个有着几千年酒文化的过度,酒桌文化也是相当丰富的。 别的不说,就单说这一句话“相逢一笑泯恩仇”,这就够人学习一辈子的了。 很明显,郑长生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给人的印象就是,要借着酒劲儿,跟李善长和解。 毕竟是他弄的李善长儿子倒霉的。 相逢一笑泯恩仇,也正是李善长的心中所想。 两个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有句话说的好,聪明人好说,糊涂人难缠。 大家都是心有玲珑窍的人,一句话,一个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郑长生所释放出来的善意,李善长岂能不解? 这样是最好的,也是李善长所需要的达到的目的。 李善长要和解的可不是郑长生,他要跟老朱和解。 而郑长生是代表老朱来的,这就很好理解一老一小,两个人推杯换盏的开怀畅饮了。 郑长生看李善长喝的差不多了,已经摇摇欲晃,眼角的眼屎都出来了。 恩,差不多了,郑长生心里暗暗的紧张起来。 封长空猜测的很对,他要搞李善长,并不是在酒中投毒,而是另有他途。 摇晃着身形的郑长生,晃晃悠悠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摔倒,封长空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他。 “大人您喝醉了!”他在扶郑长生的时候,悄悄的用手指捅了捅郑长生。 郑长生一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推开了封长空:“不,我还没醉,今天太开心了。能够和李公如此敞开胸怀的放量痛饮,实在是太痛快了。” 说着,他走到李善长的面前,斟满了一碗酒:“李公,小子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在干一碗!小子先干为敬!” 然后,一仰脖干了。 李善长哈哈大笑:“好,老夫就借永和伯吉言,干了!” 这一碗酒下肚,李善长就有点飘了。 他本来是留着量呢,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把自己灌醉的。 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来没有把自己灌醉过。 但是今天的场合不同,情况也不同。 再有就是郑长生这小子太会劝酒了,不要小看一个酒桌上的劝酒文化。 里面的东西够人学一辈子的。 一来二去的,郑长生还真把他劝多了。 干了这最后一碗,他感觉脑子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昏昏欲睡的感觉涌上脑海。 这个时候郑长生亲热的拉着李善长的手:“李公,今日为您建造的舍利宝塔落成,你我不妨一道参看一番如何?” 李善长犹豫了一下,塔在西湖岸边。 这他是知道的,况且造塔之人是李长亭找人建造的。 塔的图纸他早就看过了,并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再加上刚才郑长生送来的金塔模型,他看了之后是格外的欣喜。 此刻他已经对郑长生没有戒备心了,不就是看个塔吗? 这太容易了,也是正和他的意思的。 毕竟这是他将来百年之后的归宿地,看一看也是无妨的。 况且这座塔是昨天完工的,紧赶慢赶的算是赶在自己的寿诞之日完成。 这也算是郑长生给自己的一份天大的礼物吧,当然皇上的心意也在里面呢。 心情大好的李善长轻轻的咳嗽一声:“诸位,郑大人代表皇上给老夫献上的寿礼一一金塔模型,大家都看到了。 老夫真是心中倍感激动,能够蒙皇上如此费心,实在是无感名内,当望京叩首谢天恩矣!” 说着他带头跪下,朝着京师的方向三跪九叩的谢恩。 他都带头了,那其他人也不敢怠慢,一起跪拜磕头。 作为代天宣抚的郑长生醉意熏熏的站在黄金塔旁享受了一把众人叩首的感觉。 礼毕,他上前搀扶起李善长:“李公之心意,小子已经尽知,日后回到京师必当面禀皇上。” 此话,意味深长啊。 李善长老脸激动的通红通红的:“那就多谢永和伯了。” 他顿了一下,转过身对着所有前来贺寿的淮西勋贵开口言道:“诸位,呈现在你们眼前的这座金塔是一个模型。 在西湖岸边,可是还有一座实物宝塔呢。 我们不妨移步一观,看看这座旷世奇塔。” 额,原来如此。 看来李公还是很得皇上赏识的。 别看他老人家早已致士,但是他老人家可是一直在皇上心中挂念着呢啊。 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的靡费,为他老人家建造宝塔呢? 就去跟随李公,看一看皇上给他老人家建造的生日贺礼的宝塔吧。 这是所有人的念头。 封长空听到这番话,心中就是一动。 额,恐怕这才是郑大人的手笔吧? 可是这座塔早就建造了,那个时候还没有收到皇上针对李善长的密杀令啊? 难不成小郑大人能掐会算,早就猜到了皇上的心意吗?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早的就做准备了? 可是话说回来,一座塔怎么能够杀死一个人呢? 这可真是有点扯啊,扯淡到蛋疼的地步了都。 塔的图纸他是看过的,塔的模型也是在他的监督下成型的,这没有任何的问题啊。 疑惑丛生,封长空的心理可是开了锅了。 百思不得其解啊,脑仁想的都有点疼了,还是猜不透郑长生邀请李善长观看新落成的宝塔的用意。 他突然一个念头升起在脑海里,不会是郑长生想要在路上对李善长下手吧? 比如翻车,比如马儿受惊踩踏,这都有可能造成意外的。 恩,他渐渐的确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除了这个“意外”能够完成皇上的密杀令,而且还不会被人有丝毫的猜疑,别的他可真的是想不到沿途中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动手脚的。 啊哈~!小郑大人啊,你也就这点水平啊。 他心里有点轻视之意升腾了起来。 这是常规的暗杀手段,太寻常不过了。 可是要造成翻车或者马儿受惊,那可不太容易。 不光是他们一辆车去,可是前呼后拥连车带马的一大群人,你怎么能够做到只让李善长出事呢? 这个不合理的地方,让封长空的心不免又是一阵紧张。 还有更不合理的地方呢,竟然小郑大人和李善长两人携手并肩的坐进了一辆马车上。 鹅考,封长空都要崩溃了。 错了,自己猜错了,大错特错矣。 要是郑长生想要李善长的马车出问题,他不应该一同乘坐啊。 这要是出了事情的话,他自己也是逃不过去的。 额,封长空都要暴走了。 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心里急的百爪挠心,可是始终不得窥其门径,这种煎熬痛苦的滋味你就想吧,那会有多不爽。 郑长生和李善长的马车夹在中间,前面有李长亭带人骑着高头大马开道,一行人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西湖岸边进发。 二月底三月初的天气,虽然没有年前那么寒冷,可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袭黑色貂绒大氅再身的李善长,心中很是暖意融融。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现在可以说是双喜临门了。 这座塔他原本以为是郑长生向他献媚、麻痹他的产物。 这是让自己对他放松警惕,他好下手对付自己的儿子。 可是现在看来,也并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最起码是皇上首肯的,他坚持的认为是这样的。 要不然解释不通啊,小小的一个杭州知府,不经过上面首肯,就敢动用公帑办私事,这是要掉脑袋的。 尽管你是皇上的宠臣,你管你是有功勋爵位再身的,可是也架不住大明律之晃晃律法啊。 郑长生的这个爵位是三等伯,而且是不带丹书铁券的那种。 在大明开国之处的爵爷多如牛毛,最重要的最值钱的就是看有没有钦赐丹书铁券,也就是免死金牌。 有丹书铁券的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功勋爵位,没有丹书铁券,那就是一个渣渣。 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打开府库,动用这么多公帑,随便一个御史弹劾你一下,也够你喝一壶的。 所以,他认定了这是老朱的意思。 基于这个原因,他心中畅快极了。 看来皇上还是念旧情的,虽然儿子的不法事,是有点过分。 可是皇上他老人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拿自己怎么样。 只是一门心思的要查办儿子罢了。 现在郑长生在酒桌上,借着酒意向他释放的这些信号,无一不是在说让自己放心的意思。 他脑子浮想联翩,想起了当初投靠老朱的时候,老朱对自己礼贤下士的样子。 想起了在自己的帮衬下,老朱一步一步的发展壮大,继而打败各路诸侯一统天下。 自己的功劳簿都有三尺高了吧? 就算是看在这些功劳上,皇上也不会对自己动手的,况且自己还有防备呢。 那么多的淮西勋贵唯自己马首是瞻,皇上是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 就在他心里忆往昔、念过往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李长亭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老爷,宝塔所在地到了,请您和永和伯下车。” 额,神情顿时振奋起来。 李善长手挽着郑长生的手,双双走出了马车。 抬头一眼看去,塔高六丈,对应他六十大寿;呈现六合形状,这是暗含着深刻含义的。 佛门有六合偈:“戒能和同修,身能和同住,见能和同解,利能和同均,意能和同喜悦,言能和无争。” 又因为所在地风水暗合天地四方六合之意,这座塔可谓用心良苦啊。 飞檐斗拱,檐角处挂着惊鸟的风铃。 威风吹过处,叮当响声悦耳不绝。 塔的大门上方是一块空白的地方,这是塔的匾额悬挂处。 很显然,此塔并未命名,故而没有牌匾。 郑长生微微一笑:“李公,你看此塔命名权可是给您老留着呢。小子听说李公高才,尤其是独喜二王之风。 还请李公留下墨宝,小子好找匠人镌刻成匾额啊。” 这个马屁拍的郑长生都觉的有点看不起自己,太恶心了,这谄媚的样子实在是他自己都受不了的。 封长空总是感觉郑长生今天是哪哪都充斥着不对头。 尤其是刚才的谄媚之举,实在是让人有种呕吐的欲望。 李善长在郑长生刻意用心的恭维下,随手叫过管家李长亭:“笔墨纸砚伺候。” 古人文房四宝是必备之物,一般车里都是有备用。 很快笔墨纸砚拿来。 可是没有案几总不能让李善长趴地上写字吧? 就在这个时候,郑长生躬身一礼:“小子愿为李公俯身做背案。” 说着,身子一弯,把后背呈现在李善长的眼前。 额,这小子还真是个马屁精。 这是所有跟随的淮西勋贵们心头的第一个念头。 要说拍马屁,他们哪一个都是各中老手,可是谁也没有郑长生反应的快。 这个在李公面前献媚的机会没捞着啊。 羡慕嫉妒恨,一时间他们心中五味杂陈。 李善长哈哈大笑:“永和伯此举当为士林佳话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刷刷点点的,李善长写下三个大字“六合塔”。 郑长生直起身,手中接过李善长的墨宝。 “啊呀呀,好字,小子敢说,在我大明洪武朝,单单就书法一道,无人能出其右者。来人啊,速速把李公之墨宝拿去镌刻。” 郑长生夸完李善长的墨宝后对着身后的锦衣卫吩咐了一声。 一名锦衣卫飞快的接过墨宝,折叠好,方进怀里,然后打马如飞的离开。 “永和伯真是太抬举老夫了,不过老夫喜欢。哈哈。” 李善长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小子说的可是真心话,这书法就算是小子骑着快马也是赶不上的。” 所有人听闻郑长生又奉上一记香喷喷的马屁,都有点要愤怒了。 这等机会,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占了吧? 于是都纷纷满带微笑的随声附和:“是极,李公之书法已臻化境,实在是无人能及啊。”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忽略了自己,在心里对郑长生骂出了三个字:“马屁精......” 第473章 神秘的机关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封长空心头忽然闪过的一个念头。 郑长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了解,他可是太了解了。 竟然会对一个人如此的谄媚,甚至谄媚到了无耻的地步了。 他在皇上面前也没有见得如此的下作吧?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让郑长生这么做的,恐怕除了他的母亲之外,还真是不多。 可是他却偏偏的就这么做了。 做的堂而皇之,做的心甘情愿,做的让人都想骂他了。 他脑子里随即想到的就是皇上的密杀令。 虽然他不知道郑长生的真实用意,但是他知道郑长生恐怕要动手了。 他之所以这么谄媚,给人一幅“舔狗”的形象,就是要做到没有后顾之忧。 这正是符合了皇上的用意的。 他在李善长面前都卑躬屈膝了,假如李善长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估计谁都不会怀疑他吧? 想到这里,封长空的心里顿时肃然起敬。 为了完成皇上的旨意,小郑大人那么刚硬,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对李善长卑躬屈膝到谄媚的地步,实属不易啊。 还真是我等的楷模啊。 作为知情人,他现在对郑长生崇拜的五体投地。 六和塔,作为献给李善长的贺礼,当然是要李善长第一个进入的。 他要亲手推开塔门,并登上高塔,如果在有雅兴留下那么一篇文章的话,这都是可以媲美古人的风雅了。 比如,文中可以这样写:“大明洪武十四年,岁在戊己,暮春之初,会与西湖之畔......” 随着李善长手挽着郑长生两人联手,共同推开塔门。 封长空的心已经悬到嗓子眼了。 额,他现在真是猜不透郑长生到底要怎么完成皇上密令了。 随着他们二人的进入,所有人都随后进入。 封长空亦跟随迈步塔进塔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观音大士坐在莲花台上面的雕像。 这尊雕像,足有三人那么高。 一手持净瓶,一手单掌立于胸前,一幅宝相庄严之相。 让人看了不禁望而生畏,心生敬意。 莲花台雕刻的尤其是逼真,瓣瓣莲花怒放,花瓣一层一层的,尖角向外。 唯一有点让封长空纳闷的是,为什么这尊****的雕像会在塔楼的楼梯的正前方。 楼梯正对着观音像,封长空发现了这个不合理的地方。 一般楼梯都是靠近墙壁的,可是这座塔的楼梯却在正中间,然后一分为二,左右铺开。 只要是上了这段长长的首段楼梯,就可以两个方向都可以通往顶层。 难道是郑长生在楼梯上布置的有玄机不成? 封长空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点了,心随之也提到了嗓子眼里。 可是随着李善长和郑长生两个人肩并肩,手挽手的走上楼梯,他的心又放了下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相信郑长生是不会把自己也置身于危险之境地的。 搞不懂啊,搞不懂,这种百爪挠心的感觉,封长空实在是有点受不了煎熬了,他真想上前拉住郑长生问问他,到底要怎么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到底要怎么做? 封长空心中在大声的责问和疾呼。 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不能这么做,还是暂且忍耐吧,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的。 随着李善长和郑长生两人带头,其他人也都尾随而上。 塔的顶层处,众人皆拍手称奇。 这塔全部用卯榫结构建造,结实自然是不用说的了。 这座塔一定造价不菲。 光是楼梯都是上好的黄花梨制作,防虫防蚁,可保百年千年不腐。 塔楼顶层处,极目远眺,杭州西湖尽显眼底,实在是一处风水绝佳之地啊。 所有人都交口称赞不绝。 “永和伯,真是太感谢你了,老夫很喜欢这座塔。将来老夫百年后,肉身舍利供奉于此山水绝佳之地,心满意足矣!” 郑长生呵呵一笑,躬身施礼:“李公,一生为国,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只要您老满意就好,小子就算是累死也是心中欢喜的。” 又是一记高帽扔了过去。 李善长被郑长生哄的心花怒放的,微笑着频频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透过窗户看到远远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李长亭脸上现出惊喜之色:“老爷,是长公主殿下的马车。”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果然,那辆马车极为豪华,还有代表着皇室女眷的鸾凤雕刻其上。 这辆马车可是当初长公主跟驸马李祺大婚之时,皇后娘娘钦赐的。 这跟现代人婚嫁之时,娘家人陪送豪车是一个道理。 这辆马车就是长公主的标志,但凡是懂得的,都会一眼认出来。 随着马车在六和塔前停稳,从车里下来两个粉嘟嘟的小娃娃来。 额,是长公主的两个儿子,也是李善长的宝贝孙子。 两个孩子手牵手兴奋的往塔里跑去,长公主随后下车,嘴里还喊道:“慢点,你们这两个孩子。” 长公主面容虽然憔悴,可是爱子之心更是在她憔悴的面容上显露出来。 两个孩子听到母亲的话,立刻站在原地停了下来,乖乖的等着母亲,一起好向爷爷拜寿。 今天是李善长的大寿,长公主一早就派人送了礼物。 作为儿媳妇,应有的孝道是不可缺少的。 虽然她是公主的身份,但是她还是李家的儿媳妇。 丈夫被父皇圈禁,整日里以泪洗面,忧思不断的。 看起来让人心焦,作为妻子,她又怎么能够置身事外呢? 每日里带着两个孩子,陪伴在身边。 开始的时候李祺是愤怒的,都是你老爹下了这个旨意,他满心的恨意。 可是看着两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他的心结渐渐的解开了。 对待老婆孩子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孩子们面前最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俗话说的好,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一个男人最理想的状态了。 李祺,以前花天酒地的,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看过老婆孩子一眼。 这次被圈禁后,有了老婆孩子陪在身边,他是心性大变。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一下子转变了性子的李祺,算是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了。 每日里是乐在其中,这圈禁的生活有了老婆孩子的陪伴,貌似也没有这么难熬啊。 恰逢今日他老爹李善长的六十大寿。 他是出不去了,但是为人子者3该表达的孝心还是要表达的。 特意嘱咐了一下老婆孩子,替他去看望一下老父亲。 长公主自然是欣然前往。 两个孩子也有好久没有见到爷爷了,心中的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可是他们来晚了,当他们赶到韩国公府上的时候。 家中仆人告诉她,老爷和郑大人以及宾客们前往西湖岸边看宝塔去了。 额,来的真是太不巧了。 她想要直接打道回府,可是两个孩子一听说是爷爷看宝塔去了。 顿时兴奋异常,嚷嚷着也要去看宝塔。 好吧,当娘的谁又不心疼自己的骨肉呢。 孩子愿意看,那就去看好了。 还有,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的在陪着驸马身边。 两个孩子也没有出来走动,是该让他们松快松快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于是,赶着马车直奔西湖岸边的六和塔而来。 李善长看的真切,长公主和两个宝贝孙子一同前来。 他自然能够想象的到,这是儿子的意思。 想到被圈禁中的儿子,他不由得心生悲悯之意。 我可怜的儿子啊。 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古时候按照礼节,无论再大官职的臣子,也无论是什么关系,哪怕是公媳关系的长辈,见了公主首先你也得按照见公主的礼节见礼的。 给公主行礼完了后,公主在以儿媳的晚辈礼行之。 是以,这个时候,心情激动不已的李善长悄然擦了一把眼泪。 转过身,脚步匆匆的就朝着楼下快步走去。 郑长生以及其他宾客亦跟随其后。 郑长生的脸上不经意之间露出一丝紧张。 别的人没有注意到,这只是一刹那间的表情,可是这却没有逃过封长空锐利的目光。 鹅考,李善长不会要出事了吧? 他从刚才一脚踏上塔的楼梯起,就一直的在观察着郑长生,同时也留意了塔中的布局结构。 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致人死亡的机关的。 但是他敢打包票,这座塔里一定有能够要李善长老命的东西。 只是他却看不出郑长生的玄机在哪里。 李善长心中很激动,儿媳妇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关键是两个粉妆玉砌瓷娃娃一样让人可心的孙子。 站在塔的顶层,透过窗户他看到两个孙子的时候,心里高兴的一塌糊涂。 都说是隔辈亲,这是民间的一句俗语。 李善长再怎么位居高位,再怎么高高在上,再怎么权威赫赫,那也只是当初而已。 可是现在,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而已。 在人均寿命很短的大明,说他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这是完全成立的。 他的身体是不如以前了,虽然他硬撑着找了一房小妾。 但是这只不过是给外人看的而已,用来证明他还很健壮,他还可以“老骥伏枥”,他还可以活很多年的一个假象。 之所以他苦心积虑的这么做,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后代子孙的长远利益? 李善长脚步匆匆,走的很快,他都有点急不可待的要看到自己的两个宝贝孙子了。 太想念了孩子们了...... 郑长生是第二个下顶层塔楼的,他的身后跟随者一众淮西勋贵。 古代封建社会的阶级制度,很好的让所有人不敢超过他先行。 这么多淮西勋贵包括其代表人,他们哪里知道郑长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不过他们可以通过李善长对待郑长生的态度,判断出来一二。 这个人身份来历绝不是那么简单的,要不然李公绝不会这么跟他亲近。 是以,无人敢超越郑长生的脚步,都老老实实的在他的后面跟随者。 封长空也在跟随的人群中,他的个头比较高,将近一米八的个头,使得他的视线高出别人一大截。 郑长生是压着步子在走,不过也没有比李善长慢的太多。 始终保持着李善长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当然,他能够看到李善长的一切,其他人也是可以看到的。 郑长生心里早已经悬到嗓子眼了,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李善长的脚步。 心中一直的在默默的数着步数,一、二、一、二、一二...... 他一直的在默念着。 李善长年级毕竟大了,也喝了不少的酒,经过凉风一吹,头脑肯定不是清醒的状态。 喝多了酒的人都知道这个现象,凉风一吹,在一运动,那肯定酒意上头。 封长空跟郑长生一样,始终也在观察着李善长左右。 不过他的观察点不同,郑长生只关注李善长的脚下,可是他却观看的是整体情况。 李善长周围十米之内,他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 是没有任何一点的手脚的,他心中长叹一声:“我自愧不如也!明明知道小郑大人的机关玄机就要到了,可是始终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还是皇上圣明啊,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郑大人,要是交给自己的话,还真的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做到悄无声息,不留后患。” 他看到李善长已经快步走到最后一节楼梯了,李善长脚步噔噔作响,此刻在他心头就像是敲响了一面战鼓一般,时时刻刻的牵动着他的心神。 额,眼看李善长都要走下楼梯了,这再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生,这就是失败了。 他心中很紧张。 郑长生比他还要紧张,他一直在观看着李善长的双脚移动,心里一二,一二的轮回数着。 两个小家伙在长公主的带领下,走进了塔内,抬头一看,爷爷从高高的楼梯上笑着快速下来。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的喊着:“爷爷!” 额,李善长激动毁了。 “嗳!孩子,爷爷来了!” 郑长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心里数着一,二...... 到二的时候,郑长生闭上了双眼...... 第474章 落幕and疑惑 很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就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李善长突然之间一脚踏空,身形一个趔趄,摔倒了。 一头撞在了观音大士的莲花座台上。 尖尖的莲花,如同一把锋利的钢刀,切豆腐一般的把李善长的脑袋给切了个透。 “砰”的一声,就如同西瓜掉在地上发出的闷响。 红的,白的伴随着这声响动,从李善长的脑袋上流了出来。 啊......!? 管家李长亭跟在郑长生的身后,老爷李善长的这一幕他的看的真切。 天哪!不要跟人家开玩笑好不好?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 “老爷......” 李长亭一声惨叫,连滚带爬的跑向了李善长。 郑长生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李善长就在他的眼前,活生生的一头撞在莲花台上撞死。 饶是他也见识过人死的惨状,可还是心头不由得一阵的发紧。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善长竟然神奇一般的自己脚下落空,一头撞死。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也是所有人都不理解的事情。 当然这也包括封长空。 这一切是在封长空的严密监视之下发生的。 他由于心中早就有准备,连同郑长生,包括李善长身外十米范围之内,都没有逃过他的目光所向。 他虽然心中猜测郑长生必定不会无的放矢,但是他没有想到李善长竟然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和这个世界告别。 怎么就好端端的一脚踏空,一头撞在莲花台上酒这么巧合的撞死了呢? 要说是意外,所有人都这么以为,他也不会这么想。 为什么郑长生要把楼梯建造在,莲花台的正后方,楼梯一般都是靠近墙壁的位置构造的。 可是这座塔的楼梯偏偏是居中而造,就建造在坐莲观音像的后面。 还有让人诧异的是,干嘛要把莲花台的莲花瓣做的那么尖锐,这一层一层的向外扩散。。 要是说这不是有意而为之,打死封长空他都不相信。 你见过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可是即便是现在,封长空认定了这是郑长生制造的结果,他也没有任何的一丝丝的证据。 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因为李善长爱孙心切,急于见到两个可爱的孙子脚下匆忙而导致的意外事件。 “老爷......”李长亭一声惨呼,脚下匆忙的三步并做两步走,蹿了过去。 一把就把李善长扶起来,搂在了怀里。 血,殷红的血夹杂着白色的脑浆子,就像是加了红油的豆腐脑般流淌在地上。 这一切映射在郑长生的脑海中,久久的这一幕无法消散...... 李善长死了,死的是这么的意外,死的是这么的悄无声息,死的是这么的堂而皇之。 这在所有淮西勋贵的眼里,无疑就是一场意外,在正常不过的意外了。 但是封长空可不这么以为。 他心里是震撼的,可以说是无比的震撼。 这一幕就发生在他的面前,活生生的李善长就这么一脚踏空,一头撞向了尖锐的石雕莲花叶。 出了震撼,他心中没有别的任何的想法。 郑长生很是及时的阻止了所有人的脚步,并且很是心痛的提醒大家注意脚下,以防李善长的悲剧重演。 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萦绕在封长空脑海的最大的一个疑问。 还是郑长生眼疾手快,几个快步走跳下了楼梯,及时的阻止了长公主和两个孩子的脚步。 他一把就把两个孩子搂在了怀里,阻止了他们向观音大士像后面移动的脚步。 两个孩子一下子就愣住了,这个叔叔是谁呀?干嘛跟自己这么亲昵呢? 孩子还小,他们不理解这是情有可原的。 他们的目光都望向了他们的母亲一一长公主。 郑长生眼里泛着泪花,痛苦无奈的摇摇头:“长公主节哀,李公意外的脚下踏空,撞在莲花叶上......” 郑长生并没有说的那么直白,不过这已经够了。 长公主眼里泛起一抹凌厉的神色,不过随即又消失,化作晶莹剔透的泪水流了出来。 她的手紧紧的捂着嘴,无声的呜咽着,哭的像个孩子...... 李善长死了,就这么死了。 如果这不是所有的情况落在了风云海的眼中,他绝对的会怀疑这是一场暗杀,这是一个红果果的阴谋。 可是让他心中寒意顿生的是,竟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子。 李善长确实是意外,从长公主的两个孩子那清脆的一声呼唤:“爷爷!” 到李善长答应一声,继而激动地快步跑下楼梯想要跟两个孩子见面,这一过程一丝不落的发生在他的眼前。 要说是郑长生搞的阴谋诡计,从他这里就说不过去。 这明明就是一场意外。 这个想法,可不是他一个人才有的。 在场的所有人,当然除了封长空以外,都是这么以为的。 所有人都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李公就这么一头撞死在观音坐像上。 ...... ...... 李府从喜庆的大红色,转换成了一水的服丧的白色。 府门前大红的灯笼换成了两只白色的、写着李府治丧四个黑字的大灯笼。 韩国公府的匾额上面也挂上了白纱!~ 整个府上的人,一身孝衣满脸悲伤的沮丧之状溢于言表。 郑长生下了马车,他伸手接过长公主的两个孩子,把他们抱下了马车。 消息传的很快,李府准备的也很快。 所有人乘坐马车赶回李府的时候,李府上下已经哭做一团。 李善长身上蒙着白布,被抬进了府中,安置进了檀香木制作的棺材里。 府中无孝子,李长亭一身孝衣代替了迎来送往的任务。 所有人的脸上没有之前的笑模样了,都是一副如丧考妣之态。 世事无常,意外来的就是这么突然,来的就是这么出人意料。 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之外,到现在他们心中犹自在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长公主看着郑长生抱着两个孩子下马车,心中不禁就是一阵的颤抖。 她很慌张,对,没错是慌张。 还要一丝的恐惧之情。 不过两个孩子倒是像没事儿人似的,一人拉着郑长生的一只手。 “叔叔,爷爷怎么了?他喝醉了吗?为什么要用白布盖着,理都不理人家?” 第475章 天意如此 郑长生没有回答李芳、李茂的疑问,他没法回答,也不想回答。 长公主紧走几步,擦了一把眼泪,苍白着脸冷冷说道:“永和伯实心为皇上办差,本公主替父皇谢谢你!” 说着,她一把把两个儿子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抱的紧紧的,好像一撒手就会飞了似的。 长子李芳次子李茂皆为嫡出,身上也是有老朱封赏的爵位在身的。 他们两个最大的李芳才八岁,小的李茂六岁,他们并不懂母亲所言的含义。 郑长生听长公主如此说话,眉头一皱,冷冷的道:“长公主此言何意?莫不是对臣下有何误解之处?” “永和伯好手段,我公公身死你敢说不是你的杰作?” “不,李公之意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究竟是何情况您可以询问所有在场之人。他们就是证人,莫要凭空里污人清白! 还请长公主自重才好!” 郑长生深深的一躬到底。 额,长公主楞了一下,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不可能啊,以着父皇的脾气,这事儿绝对是他的意思才对啊! 都说知子莫若父,可是女儿也是一样的,还有谁能够比她们作为子女,从小生活在一起的人更了解老朱呢? 风云海一脸沮丧,如丧考妣的从旁边路过。 郑长生和长公主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他的耳中。 他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下,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长公主转头看向了他,郑长生也一脸渴望的看向了他。 风云海的脑子到现在都是懵逼的,他也搞不懂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郑大人说的是实情!李公却为意外!” 长公主呆呆的眼神,若有所思状。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郑长生,怎会如此?难道真的是意外?老天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 ...... 跟长公主一样懵逼的封长空,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这是为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撞死了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发问,直到郑长生拜祭了李善长回府的途中,他看左右无人,才敢向郑长生发问。 “雨浓,你能告知老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郑长生无法跟他解释人的右脑在科学研究下证明是控制方向感的这一学说。 所以人的习惯是右脚先迈步。 上下楼梯的时候人们在大脑的潜意识的作用下,都是先用右脚的。 当然也有例外,有人习惯是先迈左脚的除外。 在右脑方向感的控制下,右脚起,右脚落,方为始终。 这也是楼梯的阶梯数通常都是单数的原因。 这符合人惯用右脑的习惯。 而一旦改变了楼梯阶梯数的话,人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一脚踏空就不足为奇了。 郑长生这么做,是冒着风险的。 如果李善长不是先迈右脚上下楼梯的话,这个“一脚踏空”的设想就是不成立的。 是以,他在李善长下楼梯的时候,一直的在观察着李善长的双脚运行轨迹。 很幸运,李善长并不例外,是先迈右脚的。 是以,他一直的在心里数着一二,就是看最后的那一步...... 这也是他固执的把****的雕像放在楼梯的正对面的根本原因。 一脚踏空摔倒,一头撞在尖尖的莲花上,这是郑长生在心中构想的理想一幕。 他在赌,跟自己打赌,跟老天爷打赌。 他赌李善长跟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善用右脑者,只有这样,才会被单双数楼梯所左右。 有人从风水学的角度说楼梯的步数。 不但要考虑到层高和单步高,也要考虑到步数的吉凶,一般以“生、旺、死、绝”四字决为要,踏平台最后一步要“生”或“旺”字决,避开“死”和“绝”字决。 一般一跑楼梯是11踏步,一步12-15公分的高度,每层楼2米9,除去楼板就是2米8的空,楼梯一般都是单步,就是1、3、7、9、11、13、17、19、21。 为什么呢? 因为天之数是1、3、7、9的奇数,地之数是2、4、6、8的偶数,天之数的楼梯意味着步步高升的意思。 可是这不是科学的解说,正确的说,归根究底的说,还是右脑的方向感在作怪。 一旦改变了人们的正常思维,把原本习惯的单数楼梯改成双数,那最后那一步习惯性的会迈出去,可是一个改变了阶梯高度和数量的楼梯,在方向感的控制下那种一脚踏空的感觉立马就会涌上来。 再加上郑长生之前拼命的灌酒给李善长,为此不惜“舍命陪君子”,他自己都喝的迷迷糊糊的,就别提年岁大了的老人了。 看郑长生久久的不回答,封长空心里更是百爪挠心。 “雨浓,郑大人,郑伯爷,我的小伯爷,你能给老哥哥我解惑吗?” 郑长生叹了口气:“天意如此,谁能奈何?” 天意?扯犊子呢! 就是打死封长空他也不相信这是天意。 这里面要是没有郑长生的因素在里面,根本就不会有这场意外的发生,他敢摸着胸口,敢指着月姥姥发誓。 “老封,你相信天意吗?或许我来到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一场错误。” 相信天意?相信你个大头鬼,你敢说李善长的死跟你没关系?封长空都要暴走了。 不过,他看郑长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无力感,顿时心中疑惑更为之甚。 为什么小郑大人会这么说?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场错误? 人生而为人,而不是什么鸡鸭牛羊等牲畜,这可不就是天意吗? 他虽然不相信李善长的出事跟郑长生没有关系,但是他是相信封建迷信鬼神之说的,是相信转世轮回之说的。 这不奇怪,古人迷信,大多如此。 小郑大人神仙一样的人儿,从他的突然崛起,这一切可不就是天意吗? 这是老天爷给大明带来的福音,这是上天给皇上降下的旷世人才啊! 天意,或许,这还真的是天意! 要不是天意,他还真的解释不了,为什么会这个熊样子,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生生的硬是一头撞上尖尖的莲花。 封长空迷惑了,脑子中一片空白...... 第476章 敲山震虎 不知何时,杭州街头巷尾流传着这样一则消息:李善长德行有亏,就连神佛都看不下去了,这才收了他的小命。 要不然真的无法解释,为什么一头撞死在观音像下。 真的是很离奇的,据在场目击者描述,恍惚中好像看到观音像冒起一道金光。 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 民众多愚昧,善骗者似乎很懂的这一点,大加利用这一则消息。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于是就有了以讹传讹的版本出来,有人说李善长不忠不孝,上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皇上,下对不起杭州黎民百姓,对不起其李家先人,多年不回乡祭祖,以至于其祖宗都不在保佑他了。 还有人说李善长每日里学那婴儿一般吃.奶,身边长伴十几个奶妈,轮番供应他吸吮。 还有人说他其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自己都不举了,还霸占着几个美貌的姬妾。 让人家顶着一个名义,实则是独守空房,日子过的连下人都不如,这是扼杀人伦有违天道之举。 种种的消息,就好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布政使风云海一个头两个大,查,一定要严查。 要查出来是谁在无端凭空的污蔑李公的清白。 可是结果让风云海更是郁闷,不查还好。 这一经查问,不但没有找到消息的源头,反而传播的消息更多、更歹毒、更肆无忌惮了。 有这么一个让风云海浑身冒凉气的消息,他听闻之后头发都炸起来了,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消息是这样的,当初胡惟庸要作乱谋反的时候,是给李善长写过一封信要拉拢他的。 李善长选择了谁都不相帮,明哲保身之法。 这可是大忌。 胡惟庸谋反他是知道内情的,这个消息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是一个什么后果? 别看李善长死了,但是那也是要诛灭九族的。 闹不好李善长还要从坟地里扒出来鞭尸。 这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他感觉到后面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向他罩过来,有一双背地里伸过来的大手在扼住他的喉咙,使他喘不过气来。 这是一个阴谋,绝对是一个阴谋,可是幕后主使者是谁?他无法预料。 胡惟庸写信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李善长还拿出来给他看过。 就这等绝密的事情,寻常人是不得而知的,况且李善长是当着他的面把那封信给烧掉的。 可是现在却偏偏的传播了出来,这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李善长不会不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的,不可能给别人看的。 当时李善长跟自己说的明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但是怎么就流传了出来呢? 要说这背后没有推手,这绝对不可能的。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风云海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做梦都梦见老朱愤怒之下,一刀劈向他的脑袋,无数次的从梦中惊醒过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一个人心中有鬼的话,其内心的煎熬,惶惶不可终日的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 ...... 郑长生喝着茶水,听封长空的汇报。 “雨浓,事情都按照你的吩咐,让小泥巴、小山子那一帮叫花子传播出去了,再加上罗大有从背后的推波助澜,现在已经传的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 “恩,办的好。小泥巴和小山子这两个小子,你看怎么样?” 郑长生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 封长空顿了一下:“额,你的意思是要把他们收入锦衣卫?” “正是,小泥巴是个机灵的,培训一下绝对是一把好手。 他能够不计较个人生死,潜入黑风山,而且出色的完成任务,这凭借着这一点,就有资格了。 那个小泥巴倒也是个机灵鬼,我写封信,送入雨花书院就读吧。 这两件事,你去办。” 郑长生说话办事,已经颇有上位者的威严了。 封长空领命而去。 这个时候,方进宝从里间悄然走了出来。 “谢谢你,生哥儿。不是你的话,我父亲在天之灵都不会安息的。” 郑长生看了一眼方进宝,叹了口气:“进宝哥,跟我还客气什么。以后不许你在这样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我,有没有拿我当兄弟!” 方进宝很是不争气的鼻子一酸,眼泪掉了出来。 “李家害的你家破人亡,现在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方伯会安息的。不过事情没有这么容易善了,下面的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你尽管光明正大的去拜谒方伯的坟墓,城外三里处的西子湖畔,我让人选了一块上好的风水俱佳之地,安葬了方伯。 乱葬岗毕竟不适合方伯安歇!。” 郑长生拍了拍方进宝的肩头:“去吧,代我给方伯烧些纸钱,我就不陪你去了。这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做。” 方进宝擦了一把眼泪,点点头,转身离去。 在他的脚步踏出门槛的那一刹那,突然他转过头:“生哥儿,我答应你的请求,我祭奠完父亲后,就去雨花书院。”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了出去。 ...... ...... 郑长生坐在椅子上好久都没有动过一下,他的思绪在放飞。 老朱还真是个出难题的人。 杭州的官场恐怕要地震了,按照老朱的意思,杭州府官员全部拿下,但是要有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 老朱只要结果,不看过程。 郑长生能有什么办法,蓝方圆这狗日的要是不死,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撬开蓝方圆的嘴巴,什么需要的消息问不出来? 但是人死了,杭州官场里的黑暗无从得知。 单单是浮在明面上的事情,是定不了风云海他们的罪的。 侵占良田是驸马李祺干的,现在圈禁,已经算是惩罚了。 黑风山的事情是蓝方圆经手的,至于背后还有谁参与,这已经是个未知数了。 像蓝本福和黑旋风之流,只不过是一个个小角色,他们貌似能够接触到的也就只有蓝方圆了。 但是老朱可是催促的急啊,要求尽快查办杭州府的官场。布政使的人选都安排下了,就是前任杭州知府林云庆,现在已经在来上任的途中了。 没办法,郑长生只能是无中生有,利用舆论,利用谣言先敲山震虎一下。 锦衣卫回报,风云海惶惶不可终日,整日里都是坐卧不安,茶饭不思的。 这家伙肯定有事儿,不然不会如此焦灼。 看来得去拜会拜会他了。 郑长生起身换上了官服,不过并不是知府袍服,而是大红色的飞鱼服。 这是老朱当初赐给他的锦衣卫正三品指挥使的官服。 风云海此刻心中的惊恐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连日来,就连他平时最喜欢的揽月阁主,都无心宠幸了。 说是动物有自己的弱点,蛇的是七寸,猫科的是后脖颈的皮毛,一旦控制住这些它们就束手就擒。 同样,人也是有弱点的,风云海的弱点就是李善长和胡惟庸互通款曲之事。 他是见证人,这也代表着他也是知情人。 他多么的后悔当初啊,要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话该有多好。 可是那个时候他还为知道此事而沾沾自喜呢,能够在李公的心目中有这样的地位,甚至到了分享这样的机密事情的地步。 这是寻常人等一辈子都难得的机遇啊。 可是现在看来这是多么的讽刺,这倒成了他的催命符了。 老朱最痛恨的人就是吃里扒外,吃着老子的喝着老子的,却不给老子真心实意的办事,看着别人要造老子的反,你他娘的却站在城楼观风景。 其心可诛也! 他现在只能是寄希望老朱不知道这件事,虽然跟一头扎在雪窝里的雪鸡一样,顾头不顾腚,虽然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但是他也只能是这样给自己求一个心安,别无他法。 他命运是能够多活一天是一天,还能怎样? 他可没有李善长那强大的凝聚力。 淮西勋贵们谁吃他这一壶酒啊,虽然他也是淮西勋贵中的一员,但是他的人气可就弱鸡的太多了。 一旦要是老朱要查办他,他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估计连个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就差距,别看他是李善长的心腹,知道很多的东西,平日里风光无限的,但是终究还是个小角色。 家人来报,郑长生求见。 他心头就是一阵的翻滚,心里慌乱的一批。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脑子在飞快的转着,他敢打赌,那骇人的消息估计就是郑长生搞出来的鬼。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锦衣卫能够有侦知一切的能力,试问还有谁能够做到? 郑长生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他带了几十名锦衣卫,阵仗搞的很大。 他故意这么做的,敲山震虎就得有个样子,说不定还真能有意外的收获呢。 风云海擦着额头的汗水,一溜小跑着来到郑长生的面前。 他被眼前的一幕吓着了,面沉似水,绣春刀在手的锦衣卫们,把他的院子都给控制了。 大堂内,郑长生悠闲的坐着喝茶,还翘着二郎腿。 这是准备对自己采取措施的样子啊。 风云海此刻哪里还有封疆大吏的骨气,他都要恨不得给郑长生跪下了。 “郑......郑大人,您这是何意?”他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这句话。 浑身都哆嗦,双腿都打颤,就差尿了。 人内心崩溃的时候,是最是虚弱的时候,是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 “风大人,府上的茶叶不错,应该是龙井吧?” 郑长生故作高深的顾左右而言他。 风云海想从郑长生的话里得到点什么,可是他失策了。 郑长生不接他的话茬。 “额,郑大人如果喜欢,我府上还有,等会您走的时候送你一些。” “不必送了,需要的话,我自己可以拿!” 又是没头没尾的话,可是这话里似乎透露着一些别的意思。 细品之下,风云海面色变的苍白苍白的,额头的虚汗不住的往下滴。 “风大人似乎身体不太好啊,我府上最近来了个神医,要不到我那里看看?” 郑长生隐晦的又说了一句。 风云海终于受不了,噗通一声就跪下了:“郑大人,我有罪,我有罪,我知道您一定是奉了皇上的谕旨来抓我的。 我交代,我全部交代。 李善长那老狗做的一切跟我都没有关系,我也是被蒙蔽的啊!望大人明察啊!” 郑长生眉头一挑,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这正是他要达到的效果,他其实是一点证据都没有的,他只不过是很好的利用了一下悠悠众口而已。 跪在地上的风云海此刻哪里还有半点的朝堂重臣的样子,这窝囊样简直就是一个小丑,对是小丑,而且还是跳梁小丑。 还没怎么样呢,自己就先崩溃了,什么都要撂出来。 这还是老朱麾下的得力谋士吗?这还是那个老朱把一省府托付之的封疆大吏吗? 骨气呢?骨气哪里去了,还他娘的文人士大夫呢?毫无节操,毫无气概可言。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就好办多了。 对于一个内心崩溃的人,那是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问什么说什么,甚至郑长生没问的,只要是他知道的,统统交代了个遍。 这下轮到郑长生傻眼了,脊梁骨嗖嗖的冒凉气。 风云海交代的事情太骇人听闻了。 地震了,真的要地震了。他说的钥匙真的,那大明的整个官场都要重新洗牌了。 牵连甚大啊! 郑长生脸色苍白,站起身来回的踱着步子。 胡惟庸谋反竟然大多数的淮西勋贵都是持支持态度的,这也是胡惟庸敢对老朱下手的直接动力来源。 淮西勋贵这一利益集团,已经由当初大明开国的一小部分利益人,成长为尾大不掉的庞大的利益集团了。 当初,郑长生还有一些心肠软弱,郭恒案和胡惟庸案,他侦办的时候并未牵连太过于广泛。 可是现在看来是何其的错误,简直是错的一塌糊涂。 大明现在就像是坐在一个火山口上的帝国,随时都有被火山喷发化为灰烬的可能。 第477章 我回来了 吉安侯陆仲亨、延安侯唐胜宗、平凉侯费聚、南雄侯赵庸、荥阳侯郑遇春、宜春侯黄彬、河南侯陆聚等人。 还有已故的营阳侯杨璟、济宁侯顾时等若干人。 这是经过风云海的口交代出来的。 这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了。 还有哪些没有浮出水面上的人呢?有多少?谁又能说的清楚。 郑长生相信淮西勋贵集团绝对不止这些人参与了胡惟庸的谋反案。 不过就目前得知的这九大侯爵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就足以搅动风云了。 靠,这可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来人,把风大人带回京师吧,这些话你亲自向皇上交代。记住,在此之前你不能漏出一点口风去。 你进京的目的要对外宣称是述职,懂了吗? 或许皇上念在你能够主动认错,举报这些不法事的份上,饶你一命。 不过,你要是不听在下的劝告,有二心的话,事情万一泄露出去,那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就算是我不杀你,你口中的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风云海感激莫名的看了郑长生一眼:“谢谢永和伯,谢谢永和伯。我知道事情的轻重,我定会守口如瓶,只求伯爷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能够绕过老朽一条命!” 郑长生看了看匍匐在地不断给自己磕头的风云海,磕头虫一样的可怜像真是让人心生厌烦。 大明的这些官员如果都是这个熊样子,那还真没有必要心慈手软了。 顺风得意之时,骑在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可是一旦情况逆转就磕头求饶,如妇人一般的攀咬撕扯。 这就是典型的汉奸啊,如果北元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来,他们这些人保证会毫不犹豫的在大明身上捅上一刀。 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为了给大明一个暂新的环境。 淮西勋贵必须要铲除,这次郑长生决定不再手软,能够拿下多少就拿下多少。 相信这也是老朱的心意,一群附在大明身上的寄生虫,一帮祸害大明的罪魁祸首,一个都不能留。 奏折,郑长生亲笔所写,把风云海交代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写了上去。 依旧是还原事实,不做评价和建议。 对于一个英明的君主,他有着自己对时局的掌控力,有着对事件本身的判断力。 你要是建议或者评价了,那就有误导君王之嫌。 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奏折走的八百里加急,当老朱收到这封奏折的时候,一下子瘫软在龙椅上。 他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浑身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眼神呆滞,良久没有动弹一下。 大太监王德用谨小慎微的站在门口,眼光不时的偷偷瞄着老朱。 他内心是惶恐不安的,皇上这是怎么了? 永和伯到底给皇上的密折上写了什么哦,怎么皇上一看这封奏折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老朱眼眶湿润了,两行清泪,在面颊上如同蜿蜒的小溪,流淌了下来。 痛心,无以名状的痛心! 这种心中疼痛的无法呼吸的感觉,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哪怕是他在最艰难的时候,哪怕是他的父母亲人死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是背叛,这是欺骗,这是无耻的,这是不能容忍的。 “来人,传太子!” “回皇上,太子殿下病了,您莫不是忘了,还是您派了太医院的覃明去太子府上问诊的。” 听着王德用的回话,老朱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顺势擦掉眼角的泪花。 “恩,想起来了。对了,太子情况如何了?” “覃明回奏,只是偶感风寒,寒气入体而已。说是太子服药后安歇了,还没有别的消息传来。” 老朱站起身,手扶着龙书案,沉思了片刻:“传旨永和伯,回京!” ...... ...... 钦天监监正袁为正恰逢其时的给老朱通报了则不好的消息。 紫微星暗淡无光,四周有妖星闪现,此乃有人乱国之征兆。 “额,让永和伯快马回京,要快!” 老朱挥手斥退了袁为正后,又补充了一句。 王德用去传旨,自不必说。 老朱此刻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孤单,都说帝王是孤家寡人,还真的是高处不胜寒。 太子一病,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皇后虽然是值得信任的,但是毕竟是女流之辈,后宫不得干政这是他亲自为后继子孙定下的铁律。 皇太孙朱允炆虽然聪慧,可是毕竟年纪幼小,并不足以托付什么重任。 现在他感觉除了郑长生之外,就没有一个可以让他相信的人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就是愿意相信郑长生。 以他如此多疑的性格,却对一个毛头小子有着如此的信任,也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郑长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下吧,也或许是郑长生给他的印象标签就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这么多年来,跟郑家结缘后,郑长生给他的建议无一不是对大明有利的,而从来也不热衷于权利,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值得信任,他真的是不知道还有谁能够值得信任。 他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也是一个垂垂老去的老人。 鬓边的白发,正昭示着他正一步一步的迈入老者的行列,尽管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老去,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朱允炆迈步走了进来,小家伙粉嘟嘟的小脸给了老朱极大的安慰。 他一把抱起朱允炆:“允炆,你老师就要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啊?皇爷爷当真?” 小家伙一脸开心的样子,仰着笑脸笑问。 “恩,是真的,皇爷爷怎么会骗允炆呢!” “好耶,老师回来了,就能给孙儿将故事了。师娘和琪姑姑她们也会高兴的。我要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们,好不好皇爷爷?” 对于爱孙的这个请求,老朱很是宠溺的点点头。 ...... ...... 婉儿的身子已经行动不那么方便了,郑长生这一走就是四个月,身怀六甲的她显怀很严重。 衣服都是李秀英让人重新量身定做的,之前的衣服已经是穿不上了。 如画小心的扶持着她在院子里漫步,这是姑爷临走时候吩咐的。 一定不能整日里慵懒的躺在床上,身怀有孕的人,要常走动走动,不然将来生产的时候,体力会跟不上的。 孕妇生产在古代没有专业的医疗机构承担,都是一些有接生经验的稳婆在操持这些妇人的事情。 说白了一点保障都没有,孕妇分娩能否平安,全凭着运气。 老天爷给面子,那就是母子平安,要是老天爷一打瞌睡,那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 吕婉容很在意这个来到她身上的小生命,她都能感觉到小家伙在肚子里踢腾和翻身。 没到这个时候,她都惊讶不已。 生命来的是这般神奇,都说女人一旦有了孩子,那身上的母性就会大发。 这一点都不假,自从她有了这个孩子后,本来就温婉如水的性情,更加的柔和。 身边下人婆子们,哪一个不竖起大拇指称赞? 善待下人这一群体,也或许只有郑家才会有的现象。 那么多的勋贵、高门大户、钟鸣鼎食之家,谁真正的拿下人当回事,放在心上的? 小七透过窗棂看到了婉儿和如画在花圃边散步,她悄悄的起身走了过去。 对于婉儿先于她有了身子,这一点来说,她心里酸酸的。 她多想也给少爷生个孩子啊。 可是老天爷不给面子,她跟少爷夜夜床榻之欢,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很是惭愧的了看了一眼自己平平的肚皮,很是懊恼的捶打了一下。 来到婉儿身边,小七羡慕的道:“婉儿姐姐,如今身怀六甲,要照看好自己。” 边说着,走到婉儿的另一边搀扶着。 婉儿怎么会不明白小七的“苦恼”? “小七,不用想那么多,我知道你偷着去过娘娘庙求子。你也不用心急,早晚的事情。 允炆这孩子前阵子送来宫中消息,皇上已经召回夫君了。 掐着时间算一下,应该也快回来了。” 小七苦笑一声:“或许妹妹命里没有这个子嗣的运气,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久都不见动静了。” 停了一下,小七心里默默的算一下:“恩,按脚程算的话,少爷也该进京师了。 家里也该准备起来了。” 婉儿微微一笑:“姐姐身子不方便,就有劳你了!”说着脸上现出一抹羞赧之色。 小七俏脸一红,她当然明白婉儿话里的意思。 “额,厨房里的菜品好像还没有准备齐全,我先过去看看。”说着,红着脸飞一般的逃掉了。 小七算的没错,郑长生接到老朱的谕旨就快马加鞭的往京师赶。 一路随行的有方进宝和封长空等十几个贴身护卫。 其他的锦衣卫大部队护卫着风云海,以防不测。 郑长生接到的命令是速速赶回京师,可是杭州府目前处于权利真空的状态。 从知县、知府到布政使衙门,一号人物全部空缺。 也就是在赶回的途中遇到了带人前来上任的林云庆一行,他们是在路上完成的交接。 这真的很仓促,郑长生把杭州目前的局面说了一遍。 林云庆是倍感压力啊! 稳定杭州局面是他首要做的事情,这是压倒一切的任务。 郑长生事先让大将军沐英坐镇杭州,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恐怕杭州府的局面更是不堪。 对于沐英的能力,郑长生还是佩服的,文武双全,这不是吹的。 要不然沐英也不会被老朱留在云南,世代为大明镇守边陲了。 沐家最后一代公爷,就在崇祯帝死了之后,还大力扶持南明小朝廷呢,当然这是后话。 随着林云庆的到来,在他们两个联手之下,稳定杭州不是问题。 跟林云庆交代完毕后,郑长生就是马不停蹄的往京师赶。 离开京师不知不觉间依然几个月时光了。 心中对家里人的思念如影随形。 婉儿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自己离开家的时候,她身子还不太好。 现在身怀六甲,应该度过妊娠剧吐期了。 人呐,不回家的时候,一心忙自己的事情,倒也不着急。 可是一旦踏上归途,那种迫切的感觉就让人煎熬了。 他一路上是打马如飞,能不休息就尽量赶路。 沿途各锦衣卫提供保障,该换马就换马,该吃饭就吃饭。 休息过后,就是赶路。 好像除了赶路就没有别的多余的事情做。 来之前他是乘坐马车,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宽敞舒适的马车,躺着睡觉都行。 但是现在一路上骑马可遭老鼻子罪了。 郑长生虽然是会骑马的,但是也只是寻常水平。 这样长途跋涉的纵马狂奔,他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初开始还好,那种放马恣意狂奔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了。 可是一天下来后,就尝到痛苦的滋味了。 屁股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尤其是双腿内侧被磨破了皮后。 稍微一触碰疼痛难当。 封长空嘿嘿一笑:“雨浓,坚持住哟! 男儿要不磨成一副铁屁股,还何谈长缨在手,直捣黄龙呢。 我大明边患未除,将来建功立业的机会可都要看你们年轻人的了。” 当然,不光是郑长生,方进宝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路上就他们两个呲牙咧嘴的,痛苦难当。 郑长生心中的那股子狠劲上来了。 不能让人看扁了啊! 咬牙硬撑着,一路上没有在吭过一声。 封长空心中大为赞叹!不愧是皇上看重的年轻人。 有如次这般坚毅的忍耐力,不是谁说能够忍受就能够忍受的。 这是身体的疼痛,是最直观的感受。 他能够看的出来郑长生是在极力忍受的,疼痛反应在身体上最只管的感受就是面部表情。 真长生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这就是最好的明证。 他也是从当初过来的人,这种疼痛的折磨,在他初学骑马的时候,也是经历过的。 郑长生是在以一种极端的克制力,在控制着身体对疼痛的反应。 几百公里的路程,八天左右,快马奔袭,从杭州府赶到京师。 不要用后世的高速公路几近直线的距离去衡量古代的道路距离。 现代的高速公路也只有两百多公里,开车几个小时就可以到。 但是放在古代,可没那么简单。 按说外臣奉旨办差,回京之后,第一要务就是要面见皇上交掉手中的差事,这才是符合君臣大义。 可是郑长生并没有想那么多,永和伯府距离宫城只有一条街的距离,门对门,院对院。 都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但是郑长生可不想做他那样。 郑府门前,下了马,瘸着腿,推开了府门高喊一声:“我回来了......” 第478章 圣意难违 “永和伯,咱家等候多时了,皇上有旨请你即刻进宫见驾!” 大太监王德用恰逢其时的出现在了郑长生的身后。 鹅考,老朱这是瞄着自己呢。 要不然也不会让王德用在门口蹲守自己了。 好吧,在迫切想要见到婉儿,见到家人,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了。 老朱都让王德用出面蹲守自己了,在不乖乖的听话,老朱非要暴走打上门来不可。 也不知道干啥这么着急的把自己叫回来。 以着他的想法,杭州府的事情先尘埃落定在说回程的事情。 那么多被侵占的良田没有退回,那么多冤狱都没有平反,这都是事儿啊。 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激起民变的,是要酿成事端的。 不过现在这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了,一切都交给林云庆处置,相信他应该能够妥善解决的。 老朱这么着急要见他,据他的猜测跟淮西勋贵脱不开干系。 他上奏给老朱的奏折,情况有多严重,牵扯有多广泛,他心中是有底儿的。 开国九大侯爵,这能是开玩笑的? 况且这还只是风云海交待出来的,浮在明面上的,那些就连风云海都不知道的、隐藏在水面下的还有多少?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细思极恐啊!就光这九大侯爵都足以撼动老朱的统治了,要说是火烧眉毛一点都不过分。 郑长生跟随着王德用踏入宫门。 一路行来,郑长生发现宫中的侍卫好像多了不少,巡逻的密度也大大增加。 皇极殿,老朱面沉似水,似有不悦之意。 王德用一躬身:“永和伯请进吧,皇上在等你!” 郑长生心中有些忐忑,几个月没有见老朱,比之前更显苍老。 鬓边的白发增多了不少,抬头纹更深了。 “皇上,臣郑长生奉旨见驾。” 老朱放下手里的奏折:“是雨浓啊,你回来了!” 声音依旧很洪亮。 “臣接到上谕,不敢怠慢!” “恩,好小子,长途跋涉,骑马的滋味不好受吧?” 老朱看了一眼郑长生岔开的腿,略微后撅的屁股,若有所思的道。 “额,臣,心中一念及皇上召唤,就心急如焚,顾不得那些许了,区区肉体折磨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话说的很是有公忠体国之意。 老朱眯着眼看了一眼郑长生,没好气的道:“尿壶镶金边,就是嘴儿好。看在你也算是勤勉用心做事的份上,咱就不追究你先私后公之过了。 过来,看看这份折子。” 额,貌似被老朱看穿了。 自己是被王德用领着过来的,一切都暴露无疑了。 估计自己要是从皇城的正门进入的话,会是另外一个太监带自己过来。 好吧,既然都露馅了,在装逼也没意思了。 郑长生嘿嘿一笑:“皇上圣明,小子的那点小心思,逃不过皇上的法眼。” “贫嘴!” 老朱说着,把一份奏折递给了郑长生。 郑长生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折子,鹅考,这是一份联名的折子。 是九大侯爵联名为李善长讨要封号的陈情折。 用语措辞很是华丽,极尽修饰之能事。 把李善长从跟随老朱起兵到位居中书几十年来的功绩历数了一遍,最后是言辞恳切的期望老朱拟赏封号,恩恤其子孙后代。 这是打算给驸马都尉李祺明晃晃的脱罪啊! 用李善长一生只功绩换取驸马都尉李祺的自由身。 靠,这些人难道是不长脑子吗? 这样的事情岂能是为人臣子者能言的事情吗? 对于给臣下的恩典皆出于上。 无论是怎样,都是要有皇上来决断的,这涉及到皇权之至高无上。 你们一帮臣下,为李家讨要封赏,这皇上是听你们的还是不听你们的? 要是听了你们的,这还是恩出于上吗?这倒成了你们的功劳了。 你让李家是感恩你们呢,还是感恩皇上? 要是不听你们的话,这九大侯爵联名上书,来势汹汹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他娘的说的难听一点,这就是在逼宫啊。 郑长生心里凉气都冒出来了。 拔凉拔凉的。 他偷眼观瞧老朱面沉似水的大脸盘子,他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老朱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杀意。 良久,老朱开口:“雨浓啊,你感觉此事该如何处理?” 啊?老朱把这个“球”踢给郑长生了。 靠,这可麻爪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让俺来说,这不是太扯淡了吗? 恐怕老朱心中早有预谋了,不用问,这些人估计一个都逃不掉的。 以老朱的铁血手腕,要是能够放任这些人的话,那就见鬼了。 “皇上圣明,恐心中早有圣断,臣不敢妄自揣测圣意。一切听从皇上的意思去办。” “废话连篇,咱心中当然早有决断,现在咱要听的是你的意思是什么?不要耍滑头,把你心中所想说出来。” 老朱起身在郑长生头上就是一个脑瓜崩。 靠,还真用劲啊。 郑长生揉着发疼的脑门赶紧后退两步,不然是难逃老朱的连环崩的。 “皇上,臣想着九大侯爵此乃大不敬也!如此威逼圣上,邀买李家人心,其心可诛也!杀了他们一点都不过分。” 再不说话,老朱恼怒起来,真会按住暴打他一顿的。 又不是没有过先例,老朱在郑长生面前,向来以长辈自居,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揍他似乎比朱小四更来的顺手。 老朱看郑长生开口了,而且跟他心中所想是一样的。 才算是绕过郑长生。 “既然你有如此的想法,那就拿个方案出来吧?你郑家之科学不是事事都讲究有预案,有推演过程的吗? 现在、立刻、马上,给咱做一份方案出来。 给你两个时辰,桌案给你准备好了,去放手做吧。” 说着,老朱手一指大殿的东北角。 郑长生顺着老朱的手指看去,鹅考,果然桌椅板凳、笔墨纸砚早已准备妥当。 郑长生就是一咧嘴啊。 两个时辰要做一份清除九大侯爵的方案,估计还要不损害老朱的名声,不能给史官留下狡兔死走狗烹的断语。 这可难死个人了啊。 郑长生硬着头皮,一瘸一拐的走到书桌前。 刚一坐下,就像是火烧屁股了似的,蹭的一下就蹿起来了。 “扑哧”老朱乐出声儿来了。 好吧,这是老朱自从得知九大侯爵之事后,第一次感觉到开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开心,看到郑长生他就打心眼里痛快,尤其是揍郑长生,他感觉无比的愉悦。 看到郑长生因长途跋涉,一路骑马导致的屁股、双腿磨伤,他是欣慰的。 或许连老朱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是对郑长生的溺爱。 对,没错,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溺爱。 郑长生不敢坐了,皇宫里的椅子是上好的黄花梨,造型精美的让人羡慕。 这要是放到后世的话,就这一把椅子在首都买套房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就这样的一把椅子别说是坐了,就是看看就大饱眼福的哦。 可是奈何郑长生的屁股疼啊,坐不下去。 疼的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 “来人,给永和伯拿个软垫!” 老朱一声令下,王德用飞快的拿了一个熏过香的软垫放在了椅子上:“永和伯,皇上赏赐,还不谢恩。” 看郑长生傻站着一动不动,王德用忙出言提醒。 “额,臣,谢过皇上!” “罢了,虚头巴脑的,赶紧写你的方案,咱等着看!” “臣,遵旨!” 写,写个毛毛啊,郑长生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都有点后悔在雨花书院不该大讲特将,预先做方案的事情了。 这是他给孩子们培训的时候所讲述的课程,也不知道老朱整天忙于政事,他怎么会留意到自己将的课程的。 现在自食其果,真是有点哭笑不得的。 该怎么办呢?这着急忙慌的,一路风尘仆仆,眼看到家门口了,竟然没有进去。 到现在水没喝一口,饭没吃一点,饥肠辘辘的实在是难熬的很呐。 郑长生悄然坐下,有了坐垫舒服一点了。 手里擎着笔,久久的没有写出来一个字。 大殿里很安静,突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 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很是刺耳。 额,郑长生尴尬的冲老朱一笑。 老朱放下手里的书,其实他也没有在看,只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他的眼角余光一直在郑长生的身上都没有离开过。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你个臭小子。 来人啊,传膳! 咱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办差不是?” 看似在自言自语,牢骚满腹的,他是说给郑长生听的。 时间不大,王德用再次出现在大殿里的时候,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 手里都提着锦盒。 一盘又一盘的菜肴摆上了餐桌。 四个菜一碗汤,郑长生的跟老朱的是一样的。 靠,老朱就吃这些?太简朴了吧? 一大碗米饭,香喷喷的冒着热气,郑长生看了一眼摆盘精美实则没什么花哨的菜肴,好吧。 你一个皇帝都能吃的下去,咱更可以了。 入口味道还不错,不过比小七的手艺可是差着点意思。 人在饿的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郑长生挽起袖子,一手端起来大米饭,一手操起筷子可就下家伙了。 也不管什么吃相雅不雅,甩开腮帮子就是一顿造。 吃的是风卷残云,最后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才擦了擦嘴,满意的打了个饱嗝儿。 王德用吩咐人撤下碗碟,躬身退了出去。 肚里有食儿心不慌啊,这会儿郑长生才算是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坐在书案前,沉思了一会儿,提起手中的毛笔,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 ...... ...... 小七很诧异,明明听到少爷的声音,可是当她欣喜若狂的跑出婉儿的房间去看时。 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不成? 不会呀,少爷的声音要说别人能够听错,自己是万万不会错的。 郑长生的声音对于她来说,太熟悉了。 都熟悉到骨子里了,怎么可能听错呢? 可是没有听错,人呢?人去哪里了? “琪夫人,少爷刚回来了,可是还没进门就被宫里的王公公给叫走了。”小郑和看到小七一脸欢喜的样子后,从门房里赶忙跑出来解释道。 额,原来如此。 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她一转身奔向厨房,李小牛家的和几个婆子们在择菜,边说边笑,看起来很是欢愉的样子。 郑家府上的日子是她们这些下人们,过的最为舒心的了。 试问,哪家权贵会把他们这些下人当人看? 可是在郑家,她们的小日子过的油渍麻花,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看到小七进得厨房,李小牛媳妇忙上前问好:“琪夫人,您怎么亲自下厨房来了。交给我们这些粗使的人就行,怎么敢劳动您亲自下手呢。” “李嫂,少爷回来了,赶紧把之前府上准备的食材都拿出来。我要亲自下厨给少爷做饭,你帮着打下手。” 额,少爷回来了,这个消息使得整个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李嫂拿起砍肉的刀,把猪排骨砍成一段一段的,她很是健壮,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 排骨在李嫂的手下,老老实实的任由她劈砍。 整个厨房里都充斥着她砍排骨的砰砰声,传的老远,以至于整个院子里都能听的到。 一阵葱姜蒜爆香的味道,随着滋滋啦啦的声音,在郑家大院的上空交织成一曲美妙的乐章。 每个人都在忙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就连夫人李秀英都惊动了,从禅堂里出来后得知儿子回来了。 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抑制不住。 指挥着府里的下人婆子们打扫庭院,擦抹桌椅板凳。 少奶奶吕家的大小姐,挺着孕身,在大丫头如画的搀扶下指东指西的吩咐人收拾房间。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人多力量大,很快家里收拾的窗明几净,只待郑长生归家了。 可是,厨房里的香味都已经要把整个永和伯府都要弥漫了,也没有见郑长生露面。 每个人的脸上都在期待着,焦急的等待着。 这到底是肿么了吗?怎么少爷还不回来呢? 第479章 在见刀疤 “喵呜!”圆滚滚的雪球,一个跳跃趴到了小七的怀里。 小家伙似乎在讨好一般的,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小七的手。 小七疼惜的抚摸了一下雪球背上的毛发, “咕噜噜,咕噜噜” 雪球很享受的趴在小七的怀里不动了。 养过宠物猫的都知道,猫咪一旦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那代表着它内心是愉悦的。 而大黄兴奋的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它搞不懂为什么家里突然之间就改善伙食了。 一下子做了这么好吃的,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勾引的它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它一转身发现跟在屁股后面的雪球不见了。 耶?这家伙莫不是偷吃嘴去了? 一塌腰,四蹄一按地,哧溜一下子,就蹿进厨房里去了。 烟雾弥漫下的厨房里,李嫂和一众的丫环婆子们在忙碌着。 没有看到雪球这家伙的影子,不过却发现了一只大肥鸡冒着热气被李嫂从锅灶里端了出来。 额,竟然是脆皮鸡。 印象中这道菜是小主人最爱吃的,有一次剩下的几块小主人随手就扔给了它,可好吃了,雪球还想跟自己抢着吃来着。 看在好朋友的份上,分享给它一块。 雪球硬是个吃独食的,一口叼起来就跑,一个人躲在床底下吃。 要说,这就是不仗义,也是很没出息的。 看到了脆皮鸡,大黄的感觉是小主人回来了。 一溜撒欢的蹿了出去,在院子里来回的溜达。 可是它有点失望了,并没有看到小主人。 是不是小主人回来了,在少奶奶的房间里呢? 它转身又一头扎进了婉儿的房间,可是大丫头如画手拎着鸡毛掸子就把它揍出来了。 少奶奶硬是个金贵人,有皮肤毛发过敏的毛病。 现在又有了小主人的骨肉,更是金贵的不得了,雪球和自己都上了少奶奶房间的的黑名单了。 如画真不仗义,你被老鼠吓的吱哇乱叫的时候,难道忘了是谁替你把耗子拿下的了? 咱作为狗中的翘楚,为了你而狗拿耗子,被人说成是多管闲事。 但是咱也在所不惜,可是你手里的鸡毛掸子却抽的咱这么狠。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呜呜......大黄很是凄惨的狂叫着逃了出去...... 路过客厅的时候,它看到了雪球趴在小七姑娘的怀里,享受着爱抚。 额,顿时狗生价值观崩塌,同样作为家里的一员,这待遇也太天差地别了吧? 人家好可怜! 它汪汪的叫了两声,想要叫雪球出来跟它一起耍子,可是雪球就好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眯上了眼睛。 好家伙,你知道不知道很过分的,这友谊的小船怎么能够说翻就翻呢,太过分了。 生无可恋一般的大黄,夹着尾巴,垂头丧气的来到了大门口。 心中郁闷之极的蹲在门墩的旁边。 这是一个石狮子的门墩,很大足有半人那么高,底座呈现四方形,上面卧着一只石狮子。 据说这是高门大户,文官勋贵之家府门前的标配。 能够跟石狮子卧在一起,大黄顿觉自己的身份也高贵了不少。 它微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让它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俯下了身躯,趴在了地上。 突然,敏锐的听觉,使得它浑身一震。 脚步声似乎很熟悉,是小主人那特有的步伐才发出的声音。 蹭的一下子,它就从地上站起了身子。 抬头一看,啊哈!!是小主人回来了。 从对门的朱红大门里,拖着沉重的步伐向自己走来。 大黄兴奋的一个虎扑过去,在半空里他突然发现小主人似乎神情不爽。 于是它放弃了要和小主人抱在一起嬉闹耍子的打算,身子一扭,落在了小主人的身边。 围绕着小主人身边,撒着欢蹦跳着。 貌似小主人看到它并没有十分的欢喜,只是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它的狗头,就向家里走去。 怎么了这是? 小主人是很爱自己的哦,这么久没有见,是不是把人家忘记了哦。 它一路垂头丧气的跟随着郑长生走进了府门。 郑长生心情极度的沉重,这是他有生以来,包括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策划一场杀人行动。 对,是杀人行动。 本次行动的代号被老朱命名为“希望”。 一个很富有诗意的名字, 可是却是由他主导,以锦衣卫为骨干力量的一次干脏活的行动。 九大侯爵联名上书,为李善长请封号,这已经严重的触及到了老朱的底线。 他们的命运由此就注定了是悲剧的。 计划是他亲自拟定的,他也因此成了本计划的执行人。 要说老朱也是的,逮住一个羊使劲的薅羊毛,难道你就不怕薅成葛大爷的样子? 你就不能换个人去执行?非得要自己亲自执行。 怎么都有点感觉有点损阴德,他不想杀人。 最起码从内心深处,他认为这些人是该杀的。 但是他不想亲手去做这件事儿,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就算是为了婉儿肚里的孩子,他也不想这么做。 可是不想归不想,老朱的命令是得一点折扣都不打的完成的。 这容不得半点马虎。 跟老朱几番探讨后,计划成型。 老朱这才放他回家。 本来一大早到的家门口,可是此时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原本回家的那份渴望之情,满怀激动之意,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腹心事。 不要说他抗压能力不行,换做谁都一样。 一个年轻人,一下子被历史的车轮推到了如此的地步,适应期也得有吧? 谁会愿意杀人呢?尽管是该杀之人。 老朱连个适应期都没给,一下子就把他推上了这个位置。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郑长生使劲的摇摇头,想要把满腹心事,想要把脑海里的阴谋诡计都甩出去。 家,就是家。 容不得半点的玷污。 无论在外面做什么,可是一旦回到家,那就要给家人一个温馨甜蜜的氛围。 郑长生在府门前站了一下,努力的展现出一幅笑模样。 看着远处李秀英携带着家人翘首以望,满心欢喜的样子。 郑长生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娘,我回来了!” ...... ...... 夜风很轻柔的佛过脸颊,痒痒的,让人心生惬意。 一轮明月当空照,万点繁星伴随明;红纱账内春风起,轻哦低吟婉转音...... 小七满脸幸福的潮红色,紧紧的依偎在少爷的怀里。 “你有心事!” “哪有!” “你骗不了人家!” “好吧,小机灵鬼。朝廷的事情,跟家里无关。” “额,能说给我听吗?” “不能,绝密!” “嗯!” 郑长生披上衣服,静静的来到窗边,抬头看着浩瀚的夜空。 小七随着也披衣而起,悄悄的从后面抱住少爷的腰,把脸贴在郑长生的背上。 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心始终都没有放下过。 少爷临走之际说的那些话,使得她好生担惊害怕了许久。 朝廷的事,男人家的事,不是她一介小女子所能干涉的。 她也不想干涉,她只不过是想要一份安稳的生活,不活在担惊害怕之中罢了。 虽然这段时间并未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少爷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可是却又满腹心事的,她真的很心疼的。 少爷跟她说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婉儿姐姐。 身怀六甲的人了,情绪不要有太大的波动,否则影响胎儿的安全。 保胎药从宫里不断的送来,总不能前功尽弃的。 好不容易保胎了这么久,可不能因为少爷的事情而出了岔子。 老朱却实对家里很关照,就单从定期派太医院的人来给婉儿诊脉,送药安胎来说,这份尊荣就是寻常人不可得的。 皇子们也不是所有的都享受这个待遇的。 郑长生心潮起伏,久久的不能平静。 就在这个时候,恍惚中好像一道黑影刷的一下从远处的屋顶上跳进了院里。 惊的郑长生浑身鸡皮疙瘩唰的一下就布满了全身。 顺手就把窗户关上了。 小七并未感觉什么,她仰着俏脸满眼温柔的看着少爷,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少爷的脸色突然间就变的苍白如此? “怎么了?少爷?” “关好门窗,好好的待在屋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郑长生从枕头下一把拽出了自己的蓝钻短刀,唰的一声抽出鞘来。 灯光的映照下,短刀泛起幽幽的寒光。 小七紧张了起来,小手紧紧的抱着郑长生的胳膊不撒手。 “乖乖的,听话!” 郑长生这次没有用温和的语气。 而是非常严厉的口吻。 小七乖乖的松开了手。 郑长生手持短刀就出了房门。 该死的大黄,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是该打屁股。 平常的时候叫的比什么都欢实,可是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没有一点警觉性。 郑长生很后悔,把那贴身的十几个锦衣护卫没有留在身边。 家里都是一群妇孺,根本就没有什么还手的机会。 就算是有李小牛等几个男仆,可是貌似现在也来不及呼唤了。 他看那到身影,在院子的一角的阴影处站着。 而让郑长生郁闷的是大黄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直勾勾的盯着黑影看了一会儿,竟然乖乖的走了过去,让那黑衣人抚摸它的头。 鹅考,大黄的脾性他是知道的。 如果是陌生人它绝对是不会如此温顺的。 这黑衣人是谁?郑长生心里疑惑顿起。 不自觉间,手里的短刀背在了身后。 “少爷,是我,刀疤!” 额,原来是刀疤,就说嘛!怎么大黄在他面前俯首帖耳的。 大黄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当初可是跟刀疤厮混的时间最长的。 刀疤不是被欢姐安排进入弥勒教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带着满心的疑问,郑长生冲着刀疤一招手,他走进了书房里。 刀疤摸了摸大黄的脑袋,随着郑长生的脚步,一个闪身进入了这间久违了的书房。 接着月辉看去,屋里还是熟悉的布局,一切依旧。 “刀疤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欢姐怎么样?” 郑长生点上油灯后,急切的问道。 “少爷,一言难尽。时间有限,我说你听着。 弥勒教要发起对朝廷的行动,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说是皇上最近会召见九大侯爵共议李善长封号的事情,还说是有你主持这次的事宜。 我是听到有你的名字,才赶过来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去。 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动手,风险太大了。” 刀疤这是严重的违反规定,有了消息应该告知联络人上报给老朱的。 可是他却关心自己的安危,越级直接来向自己示警。 这要是造成潜伏计划的失败,那后果可是得自己全部承担起来的。 承担责任倒是也不可怕,关键是布局了那么久,围着章欢负责的这个计划,老朱可是动用了大量的资源的。 这前功尽弃的话,老朱肯定要暴跳如雷的。 “刀疤大哥,我知道了。” “少爷,小姐还好吗?” 郑长生脑子蒙了一下,他还真不知道章欢现在的情况。 “欢姐,很好,你放心。” 不过他不打算让刀疤有什么担心的,主仆情深,这么多年来刀疤对章欢的话是唯命是从。 不愧是从小看着章欢长大的人。 他说了一个小谎,能够让刀疤安心的谎。 果然,刀疤听郑长生说章欢无恙的时候,是放松的。 之前他身体的戒备和紧张的程度,是可以看出来的。 他浑身都是绷紧了的,不过现在松弛了下来。 郑长生现在是脊梁沟都冒寒气,自己和老朱几经商讨后的计划,恐怕朝堂上的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弥勒教的逆匪就能够探知呢? 老朱身边有人泄密,这是郑长生的第一感觉。 这种感觉可是太不美妙了。 自己从回到家之后,就没有在提起过那事,就连小七都没有告诉。 可是却被弥勒教的人得知了,这问题一定出在老朱那边。 太大意了,应该给老朱说保密事宜的。 这可麻烦了,老朱身边那么多人,谁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第480章 泄密案 刀疤走了,走的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除了郑长生和小七之外,没有谁发现他的踪迹。 不,还要除了大黄。 永和伯府随着郑长生吹灭了书房里的灯,又陷入了夜色中。 月光清辉洒在地上、花圃上、廊柱上倒映出长长的影子。 郑长生悄然回房。 小七一脸紧张的坐在锦凳上,双手擎着郑长生的那把黄金绣春刀。 呼吸声都能让人感觉到压抑的沉重感。 看到郑长生没事,“当啷”一声,小七扔下手里的长刀,扑了过去,紧紧的抱着郑长生。 “没事,是刀疤!” 好半天,小七才恢复平稳的心情:“刀疤大哥回来了?他不是在北边跟草原人贸易吗? 怎么夜里抹黑回来,搞的神秘兮兮的,吓死人家了。” 小七是不知道刀疤现在已经是锦衣卫的一员了,更不知道欢姐也是。 郑长生告诉家里人说章欢去北地跟草原人做生意去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郑府中人,都知道章欢这个女人是个天生的女强人。 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农家乐的生意每年可是给府里赚的银钱用车拉的。 “刀疤大哥回来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 郑长生拥吻着小七的额头轻声的叮嘱。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少爷不要她公布刀疤回来这件事,但是她知道,刀疤和少爷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 少爷不让说的,打死她都不会对外人讲的。 夜色深沉,小七带着无数种疑问,在郑长生的拥抱下进入了梦乡。 ...... ...... 郑长生神龙见首不见尾般的,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 婉儿早早的就在如画的帮助下,梳洗打扮一新。 久别的人谁不盼重逢? 可是重逢又怕日匆匆,她现在唯一痛恨的就是夜晚。 遵照太医的指示,男女大妨之事要谨慎。 是以,她很是大方的把夫君推出房门,送进了小七的房里。 可是随后的她独守空房双眼痴痴对孤灯,心里五味杂陈。 心头幻想着他和她,相拥而眠,忙不完的旧情续不完的梦,心里着实空虚寂寞冷的慌。 情丝正像藕丝织缆绳,拴住日光和月影,她也想倒在夫君怀里,倾听他的心跳,诉说她的相思。 可是,肚里的小家伙不允许她这么做。 感情都是自私的,尽管她并不愿意跟小七争什么。 难掩的情丝,牵动着她的心。 既然晚上不能同眠,可是白日也可闺房嬉戏,诉相思话离别也是应有之意。 早梳妆,细打扮,收拾的利利索索的等待着夫君的到来。 可是她很失望,夫君好像是把她忘记了似的,日上三竿了都没有动静。 她早饭都没有心思吃,只喝了一碗莲子羹。 其他饭菜原样不动的退回了厨下。 消息传到了李秀英的耳朵里。 这还得了? 婉儿肚子里可是怀着郑家的骨肉呢,不吃饭怎么成? 不过她也能够猜测的到原因是什么。 这个儿媳妇吃味了,肯定是。 这个臭小子,还真是福气不浅。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婉儿能够心生闷事,这说明心里有儿子。 这个小七也真是的,这太阳马上都要照腚了,还不起来。 年轻的小夫妻怎么能这般的没有节制? 迈步,李秀英走向了小七的房间。 刚想敲门,门应声而开。 小七一脸困意,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跟李秀英走了个顶头,差点撞到一起。 “呀!七啊,你这孩子,毛毛糙糙的。生哥儿呢?” “啊?母亲,少爷一大早就进宫去了,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跟皇上商议!左右无事,人家就想睡个懒觉来着。 是不是误了早饭时间了啊!” 小七满脸通红的,尴尬的解释道。 额,原来是这样的。 儿子是大男人了,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了呢。 你看看这忙的,脚不沾地的。 李秀英心里暗暗得意起来。 ...... ...... 老朱的眉头皱的都要竖起来了。 很显然刀疤的这个消息也震惊到了他。 召见九大侯爵,这本身在计划中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而召见之后,怎么处理他们才是重头戏。 可是没有想到啊,这消息竟然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传到弥勒教的耳中。 这就让人震撼了。 郑长生那边是不可能泄密的,他谁都没有告知,怎么会从他家里泄密? 那么既然郑长生不可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宫中泄密。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可是这偏偏又是不争的事实。 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自己身边竟然隐藏的有弥勒教的桩子,这事儿可大条了。 查,得查,要一查到底。 可是又不能明查,否则要是弥勒教知道自己知道的话,那泄密的刀疤可就有危险了。 他看了一眼郑长生:“雨浓,交给你了,暗探秘谍的事情你负责,这次就看你的手段了。” “皇上,要想查清此事恐怕有点难度。不过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您要给我一份名单。 就是皇上身边人的名单,凡是有可能知道您召见九大侯爵之事的人,都要详细的给臣说。” 老朱点点头,拿起桌子上的毛笔,蘸着朱砂龙飞凤舞的挥毫泼墨一番。 一个长长的名单列了出来。 额,十几个人呢,不过好在范围不是很大,还在可控之中。 排在首位的就是大太监王德用。 郑长生看了看名单,好吧,就从你开始王大公公。 王德用一头雾水的走入锦衣卫的大院。 来这里他不是第一次了,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小郑伯爷要见他,还是要在锦衣卫衙门里见他。 这个小郑伯爷,搞什么神秘?故弄玄虚的,跟咱家有必要这样吗? 他心里早就把郑长生当做自己人了的,是以,毫不怀疑的应邀前来面见郑长生。 让他郁闷的是,他刚一踏进锦衣卫的大门,身后两名锦衣卫咣当一声,就把大门关上了。 还落了锁,上了顶门杠子。 另外有两名锦衣卫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他给捆上了。 他刚要喊,一个破抹布随即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额,一股子浓浓的馊味儿直冲鼻霄,真他娘的恶心,这块抹布多久没有洗过了。 连惊带吓在带着气的王大太监竟然导致晕厥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德用清醒了过来。 准确的说他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 三月早春的天气,虽然不那么寒冷了,可是也架不住锦衣卫刑堂里的阴暗潮湿冰冷啊。 一大盆凉水,兜头盖脸的就泼了上去。 王德用打了个寒颤,清醒了过来。 额,这尼玛是什么个意思。 自己被捆绑在刑具架子上,手脚都被牛筋编织成的绳索束缚着。 左右环顾,两个光着膀子的彪形大汉,手里握着带倒齿钩的皮鞭子,这是要对自己下家伙的意思哦。 我滴个亲娘唉,这到底是肿么了嘛! 不是说小郑伯爷找自己又要事商量吗? 怎么会这个样子哦,这是要把自己抽筋扒皮的架势啊! 他心中心惊胆战之余,暗暗的叫苦不迭。 锦衣卫三千户之首的蒋瓛一阵的阴笑:“王公公你就不打算跟本千户说道说道?” 看到蒋瓛的时候,王德用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怒火中烧。 “蒋瓛,你要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咱家可是皇上身边的人,这次来你们锦衣卫衙门是要跟郑伯爷商量事情的。 你这么无礼的对待咱家,你难道就不怕皇上不快,你难道就不怕小郑伯爷发怒? 咱家可是小郑伯爷的老相与了,你做事带没带脑子。 快把咱家放了,不然的话等会小郑伯爷发现咱家一直不去见他,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以王德用的想法,只要他说出这番话,蒋瓛肯定献媚的给他赔礼道歉,然后把他从刑具架子上放下来。 说不定还要给他个百十两银子的赔罪钱呢。 收不收他的银子,还得看老子的心情。 可是他完全的失算了,听到他的这番话,蒋瓛不但没有把他放了,反而是扬天哈哈大笑。 蒋瓛的这阵大笑,把王德用给笑迷糊了。 啥意思啊这是?蒋瓛这小子好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他心里一个不好的念头诞生了,心中瞬间就跌入谷底,如坠寒潭一般。 蒋瓛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他依然这么做,还做的有恃无恐。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是已经征得皇上同意,小郑伯爷应允的。 要不然借给蒋瓛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自己下手啊。 就不说皇上那层关系了,就单说小郑伯爷跟自己的亲密关系,吓死蒋瓛这个狗日的他也不敢对自己下手。 “看来,王公公是不打算跟本千户说什么了,来人,五十鞭子!” 一声令下,站在王德用旁边的两名彪形大汉手里的鞭子就扬起来了。 作势就要往下抽。 可把王德用给吓懵逼了,他都要尿了,神呐,这到底是肿么了嘛! 这一鞭子要是抽实在了,不把身上的肉带掉一块那就见了鬼了。 情急之下的王德用大吼一声:“等一等,咱家有话说!” 蒋瓛一挥手,制止了两名锦衣卫的行刑。 “唉,这就对了嘛!王公公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对你下如此狠手,也非在下所愿,交代了吧,免得皮肉受苦!” 他的这话让王德用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宫里一定是出事了,要不然的话不会这个样子的。 “不,本公公要说的是我要见郑伯爷,我有话要对小郑伯爷说!” 王德用虽然猜测的出来是宫中出事了,但是他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见了郑长生,那一切都好说。 相信小郑伯爷,是能够还自己一个清白的。 跟这些锦衣卫的糙汉子们实在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蒋瓛有一种被忽悠了的感觉,顿时恼羞成怒:“打,打到老实为止,不把自己肚子里那点猫腻交待出来,怎么行? 也太小看我锦衣卫刑堂的各位弟兄了。 这么多手段挨个的让他试一遍。” 王德用尿了,是真的尿了。 一股暖流顺着裤裆哗哗的往下流。 这刑堂里面几十上百种刑具,要是真的在他身上试一遍的话,他的小命肯定不保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轻喝:“住手!” 郑长生从画着钟馗图案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额,看到郑长生,大太监王德用长出了一口气,呜呜的哭泣了起来。 蒋瓛上前一步见礼:“参见指挥使大人!” 明面上虽然郑长生不在担任指挥使的职位,但是谁都知道皇上只所以不在另行安排人占据这个位置,那就是给郑长生留着呢。 熟悉朝堂事情的蒋瓛岂能看不出这是老朱的用心良苦呢。 说到底,锦衣卫指挥使在怎么牛逼,他也是一个皇家私人力量的负责人。 是皇家的鹰犬和奴仆,是不列朝堂之上的。 现在的朝堂可是被文人士大夫阶层所把持着的。 要是想要进入朝堂,那你就不能有鹰犬奴才的身份职务,否则就是为清高的文人士大夫所看不起,所鄙视。 这绝对的不利于日后郑长生在朝堂立足。 是以,皇上免去了郑长生的指挥使职务,而改为担任新筹建的雨花书院的监院。 他还知道,这个书院是皇上亲自担任院长的,说是皇家书院也不为过。 不过不是单纯的为皇室培养子弟,而是为大明培养人才罢了。 就连皇太孙殿下都在里面入学就读,重视之意可见一斑了吧?? 郑长生一挥手制止了对王德用的行刑:“蒋瓛,把王公公放下来吧!” “是,大人!” 蒋瓛连个屁都没敢放,上前亲自给王德用解开了牛皮绳索。 把王德用搀扶着送到郑长生的面前。 郑长生用手一捂鼻子:“蒋瓛,去给王公公找条裤子换上,这也太味儿了。” 额,王德用听到郑长生如此说话,心中总算是感觉又活过来了一般。 扑通一下子就给郑长生跪下了:“小郑伯爷,明察啊,咱家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我跟您的关系也这么好,我怎么会做对不起皇上,对不住您的事情呢。” 郑长生一把就把王德用从地上给拉了起来:“王公公,真是对不住了,情况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还望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能跟下面这些人一般见识。 实话告诉你,宫里出大事了!” 第481章 毫无头绪 对于伺候在老朱身边的大太监王德用,郑长生还是比较信任的。 能够在老朱近身伺候这么多年,老朱还是安然无恙的,要说他是弥勒教的人,说破大天也没人信。 弥勒教为了要干掉老朱可谓煞费苦心。 在圣寿日的那一天,可谓精英尽出,但老天不帮忙,最后是功亏一篑。 如果王德用是他们的人,哪里还用花费这么大的力气。 只管舍弃王德用,在老朱近身刺杀或者在饭菜里投毒,干啥都比劳师动众的要强的多啊。 凡是能够接触到皇上要召见九大侯爵这个消息的人,王德用是排在第一位的。 他就在大殿门口伺候着,老朱和郑长生商议的时候,他还进去换过两次茶水。 这嫌疑绝对是最大的了。 郑长生之所以要先拿他开刀,也是想要先洗清他的嫌疑。 不查一下,程序和面子上都过不去的。 现在好了,刚才他一直躲在屏风后面,蒋瓛的表现不可谓不“精彩”。 王德用都吓尿了,一个潜伏在皇宫里的死士,那必须是有着对弥勒教很深信仰的人。 既然是这样,就不应该是一个胆子都要吓破了的胆小鬼。 郑长生看着换过裤子后,重新出现在面前的王德用。 很是抱歉的道:“王公公,实在是对不住了。宫里出了泄密一案,而且是该死的弥勒教有关系,是以,我奉皇上的旨意,彻查泄密案。 不得不对所有知情人,要进行一个全面的盘查、问询。” 王德用刚才还是一幅对蒋瓛怒目而视的样子呢,估计他是看到郑长生出现了,自己的主心骨来了。 他要狠狠的告蒋瓛一状。 可是听郑长生这么说,他心里平和了下来。 龟龟,泄密?这还得了? 幸亏先给自己过了一堂,看小郑伯爷的意思是洗清自己的嫌疑了。 他心里暗自庆幸起来,对蒋瓛的恨意全消,甚至都生出一丝感激之情来。 “伯爷,天地良心啊,咱家自幼入宫,从最底层的杂役太监做起,一直到圣上提拔为殿前值守太监。 这么多年来,从未敢懈怠过。 更不用说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情了。 请伯爷相信咱家,一定要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啊!” 郑长生拍了拍他的肩头:“王公公过虑了,如果不相信你的话,我也不会把泄密的事情告知于你的。” 王德用眼里感激之情顿现,都恨不得要给郑长生跪下了。 “郑伯爷,那么说咱家已经洗脱嫌疑了?我可以回宫里继续伺候皇上了?” 郑长生微笑着点点头。 “当然!” 王德用是千恩万谢的离去。 蒋瓛上前很不解的问道:“大人,为何不让卑职对他用刑,您能够保证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不是装出来的?” 郑长生微微一笑:“不能保证!” 蒋瓛大急:“那大人为何要如此待他?还要把泄密案说于他听?” “派人盯着他,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以前,谁都是在被怀疑之列。 记着,要做到悄无声息,不要被他发现。 对了,新一批的秘谍训练完成了吧?这次可以派上用场了,也顺便检验一下你的训练成果。” 蒋瓛大喜:“是,大人,您就擎好吧!” 说完他快步离开,去布置去了。 审问完王德用,郑长生如法炮制,连哄带骗把所有名单上有嫌疑的人,全部带到锦衣卫刑堂里过了一遍。 不过这些宫里的太监,可没有王德用的好运气了。 蒋瓛下手,还能有一个好? 一个个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欲仙欲死的。 但是,郑长生失望了。 在锦衣卫的刑堂里,没人能死扛着不说的。 可任蒋瓛把所有的刑具在他们身上用了一遍了,依然是没有结果。 有几个小太监甚至熬不住用刑,一命归西嗝屁了。 算了,郑长生不想再在刑堂里浪费时间了。 这些交给蒋瓛就好。 他的心似乎也硬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之前他要是看到血肉横飞的场面,会很不舒服的。 但是观看蒋瓛对这些小太监用刑,他竟然心里没有一点的波动了。 就像是在看一场戏剧表演一般。 人,总是会变的。 人的心,也是会变的。 由懵懂无知,由心慈手软,他现在变的冷血了起来。 这或许就是斗争使然,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犯罪,他此刻对这句话理解的更深刻了。 这些人即便就算是无辜的,可是那也是为真正的敌人挡枪了的,谁让他们有嫌疑呢? 被牵扯到里面了,就不要怪天道不公了。 这就是命,他现在完全是一幅上位者的心态在考量问题了。 ...... ...... 蒋瓛处理这些“无辜”的人,继续审问。 郑长生拂袖而去。 他也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就泄密了呢?虽然这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不就是皇上要召见九大侯爵吗? 迟早皇上要发明旨的,迟早会被人知道的。 但是这里面牵扯到了弥勒教,好死不死的传到了弥勒教的耳朵里。 他们还要针对此,做出动作。 这就不能让人接受了。 查,一定要查清楚。 不然郑长生给自己都没法交代。 现在宫里这边的线索是断了的,所有知情人都在掌握中,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那要是从敌人内部打探消息呢? 他想到了刀疤,现在刀疤也算是在弥勒教里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了。 他能不能通过自己的关系侦查一二呢? 想到这里,郑长生决定冒险见一见刀疤。 有枣没枣的先打上三杆子在说,尽管这非常的冒险,但是权衡一下,郑长生觉得还是值得的。 宫里始终隐藏着一个弥勒教的人,总感觉心惊肉跳的。 老朱可不能出事,好不容易结束战乱,全国上下正在蓬勃的发展,人民的日子也算是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尽管还有许多不好的事情在发生。 可是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要崛起,要复兴,要一吐被鞑虏压迫这么多年的晦气,总是没那么容易一下子就可以达到美好地步的。 这个时候,要是老朱出了事情,那整个大明非得乱套了不可。 可恶的弥勒教,就他娘的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这个毒瘤不清除掉,不一次性的根除,迟早是个大祸患。 皇极殿里,郑长生阐述了他要和刀疤秘密会面的想法。 没有想到老朱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雨浓,不是咱不相信你,刀疤的联络方法咱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万不可联络他。 这颗棋子的重要性太大了,这是一个奇兵啊。 能否完全的剿灭弥勒教,刀疤此人的作用不可忽视。 不能为了咱暂时的安危,而不顾大局。 弥勒教善于蛊惑人心,其危害的程度远超北元。 别看北元大军时而来犯,可是我大明将士浴血奋战总可以抵挡,但是这该死的弥勒教,可是隐藏在我大明心腹之中的一个巨大的隐患。 他们隐藏在暗处,想要一次性的全歼之,谈何容易啊。 是以,刀疤万万不可轻易的动用。 咱给他的指令就是,等待时机,务必要起到一战定乾坤的作用。 他这次冒险来通知你,本来已经是犯了大忌的。 只要是跟一次剿灭弥勒教无关的消息,他完全可以无视。 或许是你们主仆情深,听到了你的名字,他忍不住了。 这是要斥责的,这是要杜绝的。你心里要有数,你要明白全局中这颗棋子的重要性。 所以,此事不要再提!” 额,郑长生不由得暗自佩服老朱起来。 自己的大局观还是不如老谋深算的朱元璋啊! 尽管此时,宫里隐藏着一个弥勒教的人,说不不好听的,随时都有被暗算的可能,但是他却岿然不动。 就这份心境和气魄就是值得自己学习的。 不是所有穿越者都是王霸之气外泄,都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 郑长生虽然有着超过这个时代几百年的知识储备,但是终究还是年轻,人生经验阅历不足。 沉不住气,是所有年轻人毛糙的一面。 “雨浓,咱是相信你的能力的,咱这段时间就把宫中的禁卫交给你了。 弥勒教宵小之辈,想要咱的脑袋,那是蚍蜉撼大树,痴心妄想也! 有你的才华和能力,咱相信他们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这些人终究不过是大势所趋之下、螳臂当车的牺牲品而已。 等咱平定四方,华夏一统,万民归心之际害怕百姓们不敬崇之? 还有,你的那个新闻周刊的建议实在是太好了。 有方孝孺的坐镇,已经发行了几期了。 反响很好啊,为我大明正塑张目,为我汉家江山发声,引导民心、舆论的导向,实在是一个无上的利器。 咱准备重用方孝孺,给他加官进爵给他荣华富贵给他足够的舞台施展手脚,你看一个三品的职衔怎么样?” 额,郑长生有点感动。 老朱也是够下本钱的了。 他知道老朱这么做,都是为了他,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晋身三品大员,这绝对是破格提拔了。 当然,这也是方孝孺有可用之处。 方孝孺要是晋升三品的话,那方家就荣耀无比,一时无两了。 整个朝堂上父子双双位列朝堂之上,一个正二品的户部尚书,一个三品的侍郎官衔,这上哪里找去? 可以说是大明开国以来除了那些开国的元勋之外,晋升最快,地位最为荣耀,最为特殊的一个家庭了吧? 古人有一门双进士,父子沐皇恩的说法,可是现实中可还是头一次见到。 而且这皇恩沐浴的也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吧? 正二品、三品,要知道整个朝堂才有多少这样品级的官员?皇恩浩荡的也有点没边了。 郑长生无感名内:“臣,替我老师和师兄谢过皇上!” 老朱走到郑长生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好的干,咱们可是要做君臣知遇的典范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下:“启禀皇上,太子府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晕过去了。” 老朱上去就是一脚,把小太监给踢出好远。 郑长生吓了一大跳,尼玛的,这事儿能他娘的大喘气吗? 靠,还以为太子嗝屁了呢? 朱标命短,时运不济,没赶的上继承老朱的皇位就归天了,这是史实。 按说还不该这么早太子就一命呜呼的,郑长生心里是有数的。 可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晕厥了呢?这实在是让人有点想不明白。 太子朱标身体一向康健,没听说有什么大的疾病缠身的啊。 小太监被踢的当场就晕过去了。 你想啊,老朱一个军伍出身的人,早年间也是带兵打仗、冲锋陷阵的人,他盛怒之下的这一脚踢过去,力道能小的了吗? 这小太监也是的,你着急归着急,你回事也得把气儿喘匀乎了啊。 这大喘气的,搞的人心里不上不下,心惊胆战的。 老朱大吼一声:“来人,把他拉出去杖毙!” 一声呼唤,门外金甲卫士呼啦啦过来三四个,抬着小太监就往外走。 郑长生赶忙上前劝阻道:“皇上息怒啊,此人虽然做事毛毛躁躁的,可是罪不致死,还是请皇上从轻发落,饶恕他才好。” 额,老朱愣了一下。 小太监在他的眼里,那就是卑微如蝼蚁一般。 杖毙也就杖毙了,顶多乱葬岗舔一个孤坟罢了。 他忽然想起来太子朱标跟他顶牛的事情来。 老朱治国向来是强权铁腕,当然这也是跟时势有关。 手底下都是一帮不好调理的刺儿头,朝堂上尽管舞弄顺了,但是他也强势习惯了。 而太子朱标向来以仁为本,这就在治国的理念上有了冲突。 老朱没少训他这个继承人,可是朱标从小就接受的儒家的教育,感觉很委屈啊。 老朱看了看郑长生,在想了想儿子朱标,好吧,那就仁慈一回吧。 “算了,拉下去三十鞭子!” 老朱及时的喝住了金甲护卫。 “雨浓,你不是对医术有所涉猎吗?代替咱去太子府上看看吧!” 第482章 太子心结 说起来太子朱标,《明史》评价:太子为人友爱。 秦、周诸王数有过,辄调护之,得返国。 有告晋王异谋者,太子为涕泣请,帝乃感悟。 帝初抚兄子文正、姊子李文忠及沐英等为子,高后视如己出。 帝或以事督过之,太子辄告高后为慰解,其仁慈天性然也。 方孝孺:“盛德闻中夏,黎民望彼苍。““圣子承皇业,能疏四海衰。“ 可以说朱标自从被老朱立为皇太子后,协理国事还是很有章法的。 他从小就被大儒宋濂教育,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 在教学中,太子的一言一行,都被要求按礼法行事。 朱元璋自己也时常赐宴赋诗,商榷古今。 他曾特地对教育太子和诸王等人的儒臣说:“我的孩子们将来是要治国管事的,教育的方法,要紧的是正心,心一正万事就办得了,心不正,诸欲交攻,要不得。 你要用实学教导,用不著学一般文士,光是记诵辞章,一无好处。“ 故此,除了让太子诵习儒家经典,又专门选了一批德行高雅的端人正士,又以梁贞、王仪为太子宾客。 秦庸、卢德明、张昌为太子谕德,让他们把“帝王之道,礼乐之教,和往古成败之迹,民间稼穑之事“,朝夕向太子讲授。 朱元璋还常常以自己的经历训导太子,要他明白创业的不易,守成的艰辛。 朱标尽管生于安乐,但并无纨绔之习。 他生性聪颖、忠厚,颇能领会,而且还尽心受教,对于他的死,说是病死,其实说实话应该是被老朱气死的。 朱标年仅三十八岁逝世并不是没有先兆。 在病逝八个月前,朱标奉命视察陕西之时就感到身体不适了,但却并没有把它当回事儿。 一回皇城,朱标就像朱元璋阐述自己的所见所闻,并给出了相应的意见。 但是,转折点就在朱元璋让朱标去审理罪囚这件事上。 朱标一向仁德,所以,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不会采用重刑。 由于朱标生病,朱元璋命吏部尚书詹徽辅助他审理案情。 詹徽却在朱标不知道的情况下判了囚犯重刑,得知此事的朱标立即找到父皇阐明缘由。 并且谏言:立国应该以仁为本,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刑法来解决的。 朱标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宠爱自己的父皇居然勃然大怒,认为太子朱标僭越,想要替代自己治理江山。 没成想,在病中的朱标见到父亲发火十分惊恐,病情愈加严重,终于,在四个月之后离世。 朱标在临死之前还不忘将儿子叫到床边上,直言是詹徽害了自己。 其实,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在埋怨朱元璋滥用刑罚来着。 朱标死后,朱元璋自己是痛心疾首,但是,他永远也不会认为害死太子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只是时常在朝臣面前感慨太子的早逝,自己的痛心,这也可以佐证了。 郑长生对于太子朱标的了解可不紧紧限于史书上的记载。 这么多年来他也是跟朱标接触颇多的人之一,就从他被老朱任命为太子詹事府的少詹士后,尤其是以算学折服了太子朱标。 朱标是很礼贤下士的,对于人才,向来是不吝惜笼络使用。 不过郑长生是老朱看重的人,很快的就被老朱令委他任,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就是郑长生的各种建议均得到他老爹朱元璋的认可,大为施行,他作为储君是完全知情的。 别人不知道老朱的这些时政方针是怎么来的,朱标可是心里明镜似的。 朝臣们都私下里盛赞皇上英明神武,治国良策一拍脑门就有,张嘴就来。 为此老朱也是乐的见其成,乐的享受这份“虚荣”。 郑长生虽然没有在太子身边任职,但是关系却不曾断过。 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赏赐郑家。 尤其是担任了皇太孙的老师后,太子朱标更是心中喜悦。 虽然他固执的习儒家,但是他也知道郑长生科学之道的应用是利国利民的。 只要是能够利国利民,管你什么家,什么派,都是可以为自己所用的。 和是他老爹亲口教导他的话,为君王者,就是要善于利用人才,这才是驭下为君之道。 郑长生大婚之时,皇上一家三代人,悉数到场,这就可见一斑了。 是以,郑长生去太子府,那就跟走亲戚串门似的。 抬脚就进,没人阻拦他。 在太子府的书房里,郑长生见到了刚清醒过来的太子朱标。 以及守候在病床前面的皇太孙朱允炆,还有太子妃常氏。 母子二人皆泪眼汪汪,哀泣连连。 太子府的幕僚们等候在外厅,一个个如丧考妣。 太子的幕僚,这是以后皇权更迭后的大明朝堂的中坚力量,可以说都是老朱给太子配备的顶级力量了。 太医院的秦明这段日子一直的在太子府陪护着,雨花书院的事情都没有功夫去理会了。 太子,国之储君也! 其安危关系到国本的稳固与否,什么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下啊。 郑长生说是对医学有涉猎,可是也只是外科有点常识罢了,真要是比起来治病救人,他不如老夫子秦明。 “郑监院怎么来了?”秦明很是惊讶的起身。 “有秦老先生在,相信皇上对太子的病情应可以无忧了。” 言外意思很明显,他是代表皇上来看望太子的。 “老师?!” 朱允炆迈着小短腿,跑到郑长生的面前拉住了他的手,一副撒娇的样子。 郑长生抚弄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功课有没有做好?” “老师如不放心,可以考校一二!” 看着小家伙很自信的样子,郑长生并未真正的去考校他。 他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指点考校朱允炆课业的,他是要看太子的病情的。 对于太子发病的原因,他要搞清楚,好回去给老朱交差啊。 郑长生左右环视了一下:“我有事要和太子殿下谈,请太子妃和皇太孙移步偏殿等待。” 太子妃常氏知书达理,自然明白郑长生是有话要和丈夫说的,他可是代替皇上来的。 男人家说的是国事,一介妇孺怎好在旁边碍手碍脚? 是以,她拉着朱允炆就走了出去,并遣散了在等待的太子府的幕僚们。 秦明刚要走,被郑长生一把拦住了。 “秦先生且慢性,我只是看看太子殿下,了解一下病情,还需要你的诊断呢。 皇上对太子生病很是心焦,如果不是国事繁忙走不开的话,恐怕就要亲自前来探望了。” 郑长生话音刚落,太子朱标大惊:“万万不可,本太子的病不足虑,国事为重。” 这爷俩,看来还都是工作狂啊。 “秦先生,为何太子会突然晕厥,不是说偶感风寒吗?” 秦明也有点莫不这头脑:“实不相瞒,太子是急火攻心所致,不过具体是何原因会导致太子如此焦虑,那就不是老夫所能揣测的了。” 哦,急火攻心? 郑长生纳闷了,什么事情能够让太子如此这般的焦虑? 他疑惑的看着太子朱标。 良久,朱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好半天,他才睁开了眼睛。 “秦先生您先回避一下,我有事情跟雨浓说!” 秦明躬身离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只有郑长生和自己,太子朱标才长叹了一声:“雨浓啊,本太子知道你是父皇极为信任的臣子。 是以啊,有些事情我也不瞒着你。 你也知道父皇的手段是何等的决绝,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 想我大明开国之处到现在,被他处置的人哪一个不是诛灭满门,有的是三族、九族的诛灭。 有些人罪不至死,可是也难逃父皇龙威震怒。 为此我跟顶撞了父皇好多次,那些主犯就法屠戮也就罢了,可是妇孺、族人何其无辜?动辄上千人殒命,本太子实在是痛心疾首。 这次为何要突然召见九大侯爵?恐怕又要腥风血雨了!” 说着,太子朱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日了,郑长生惊的差点没站起来。 宫里泄密,都能传到逆匪弥勒教的耳朵里。 可凡是有嫌疑者已经被完全的控制起来了,太子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太子朱标的心过于仁慈,郑长生是了解的。 他痛恨父亲朱元璋的滥杀,可是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即便是这样还是不能阻挡朝廷官吏的腐败? 强硬的铁腕都不能阻止的吏治问题,难道老朱听信你了仁慈之言就有效果了吗? 书呆子啊,郑长生都有点痛恨老夫子宋濂了。 这都把太子给教育的魔怔了。 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礼”法的卫道士了。 可是以为的遵从礼法,一切的讲究宽认为怀就可以治理好国家了吗? 强权和仁慈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不是偏一而废的。 朱标深知其父朱元璋的心思,都说知子莫若父,可是反过来说最理解父亲的也是儿子不是? 毕竟朝夕相处的时间最长,脾气秉性摸的最是清楚的。 他能够通过这一则消息就能够判断的出九大侯爵要倒霉,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现在郑长生关系的不是九大侯爵也不是诱发太子病情的仁慈之心,他关心的是太子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太子殿下,你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还烦请不要保留,全部说于臣下知晓,这事关重大。” 郑长生急切的道。 朱标张开了眼,他有点搞不懂为什么郑长生会这么紧张这件事。 “雨浓,干嘛要追问这件事情。本太子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是不是要责怪给本太子通风报信的人?” 朱标表情有点不悦。 郑长生哑然,糊涂啊!仁慈之心都到了敌我不分的地步了。 看来太子还不知道这个计划是自己做出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处置九大侯爵。 如果不给他说明白的话,恐怕太子还真的不会告诉自己。 当然他也可以禀告老朱,让老朱去问太子,不过这明显是加剧父子矛盾的催化剂。 郑长生不打算这么做。 “太子殿下,你能够敏锐的判断出皇上的意图,这很好。作为大明的继任者,你有如此眼光,让臣下佩服。 可是你可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子朱标一下子坐起了身,摇摇头:“为何?还望雨浓告知。” “胡惟庸谋反篡位之事,太子殿下应该是了解的很透彻。罪证确凿,没有一点冤枉他。” 郑长生刚说到这里,太子朱标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不成他们都和胡惟庸有牵连不成?” “然也!臣下告知太子的是,不仅有牵连,而且罪证确凿,就包括已经故去的韩国公李善长都是知情人。 知情不报,持观望态度,其心可诛也! 另外这些人,经过锦衣卫密查报上来的消息,哪一个都是为祸一方的罪魁祸首,贪污钱粮,侵占民田,以至于搞的民不聊生。 想必,仁慈如太子者,定会对被他们逼迫的流离失所的百姓感到心痛的。 如果杀一人能救一城人,太子殿下你是选一人还是一城人呢?” 说到最后,郑长生抛出了一个选择题给太子。 朱标果然入彀,要是想彻底的治疗好太子的病,必须要解除他的心结。 整天之乎者也,仁义礼智信的,当然这很好,是一个人的修养,是君子风范。 可是你不要忘了,你是皇太子,你是将来大明的继承人。 你是要掌握一国人民福祉的人,亿万苍生就掌握在你的手里。 朝堂就是政治,政治就是强权,在人治大于法治的年代,这就是公理。 一味地软弱,一味的仁慈,这是成不了大事的。 朱标狠狠的捶了一下床榻:“雨浓,你所说这些事情可有实证?” 额,郑长生心中舒了一口气。 太子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他的选择。 “锦衣卫密报,太子殿下随时可以调阅,关于李善长、九大侯爵的证据,还在路上,杭州布政使风云海到了京师之后,太子殿下可以当面问讯。 都是铁证如山的,是以还是请太子殿下收回你的仁慈之心。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最不愿意听到的事情,这份计划是我一手炮制出来的。” 啊?太子朱标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郑长生久久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第483章 人情冷暖 在太子朱标的心中,郑长生是一个跟他一样的具有仁慈之心的人。 虽然他知道郑长生在上任的第一天,就硬起手腕杀了一百多个人立威。 这是可以理解的。 那些人仗着父皇的恩典,公然抗命还要围攻朝廷的锦衣卫衙门。 这要是传说出去,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置朝廷脸面于何地?置父皇的面子于何地?置朝廷的法度于何地? 杀也就杀了,杀的好,杀的对。 况且事后郑长生也进行了弥补,给他们上报的阵亡,是有抚恤金的。 为此,他是佩服郑长生的。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在他心中有着如此重要地位的,感觉到脾胃相投的人,竟然亲手炮制出了一份密裁计划。 一口气要诛灭九大侯爵。 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震惊? 郑长生趁热打铁的又给太子朱标下了一剂猛药:“太子殿下恐怕还不知道,皇上要召见九大侯爵共同商议给已故的韩国公李善长拟封,这个消息却被弥勒教逆匪所知悉。 并且逆匪还围绕着此事要大做文章。” 朱标听到郑长生的话,蹭的一下子就从床上站起来了。 刚才的病恹恹的样子完全消失无踪。 一把抓住了郑长生的手,一脸紧张的问道:“那父皇的安危可有保证?” 好吧,父子情深,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太子请放心,皇上已经任命臣下接手这件事情,臣有防范和措施的,可保皇上万无一失。 不过还请太子殿下把从何处得知的这个消息,告知臣下。 想必能够告知太子殿下这个消息的人,应该跟太子很熟悉才是。 要不然的话,太子也不会如此刻意的为他隐瞒遮掩了。” 果然,太子朱标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床上,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开口道:“钦天监监正袁为正!” ...... ...... 大太监王德用很是苦闷,他的殿前值守太监的职位被皇上给撸了。 这对于一个从底层一路爬上高位的人来说,这无异于是当头一棒。 半生的辛苦努力全部付之东流,可是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是受谁的牵连。 皇宫泄密,奶奶个腿儿的,要是老子知道是谁嘴欠的话,一定第一个上去宰了他。 太监这个群体,自从诞生以来,传承已久。 从人性上来说,把一个好端端的男人,搞的不人不鬼,可以说是极为不人道的。 但是从封建社会宫廷的制度上来说,这也是很合乎逻辑的。 又没人逼你割去子孙根,你是自愿入宫的。 皇宫中除了皇上这一个真正的男人之外,是不允许别的带着“家伙”的男人常年待在宫里的。 就算是皇子也不行,未成年的就算了,一旦成年,就要开府建衙迁出宫去。 宫里的女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上等姿色的女子,这些女子也未必全部能够得到皇上的宠幸。 那么时间长了的话,秽乱宫廷的事情就要发生。 太监这一个群体很好的解决了这一个问题。 太监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王德用这类人,是属于顶尖的存在了。 常年伺候在皇帝的身边,就连后宫的娘娘们也给他三分薄面,时有赏赐,可以说他是整个皇城的大红人。 可是一朝被撸,身份骤降。 那些平时眼红他的人,嫉妒他的人,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平时你高高在上的,谁敢呲牙? 但是现在可不同了,你的殿前值守太监的职位已经别皇上给撸了,你他娘的就是一个被遗弃的人了。 谁还会在乎你的死活,你的感受? 是以,风光了这么多年的大太监王德用很是体验了一把世态炎凉,人走茶凉的悲凉和恓惶。 马厩里,王德用总算是喂好了马。 揉着酸痛的老腰,背靠着拴马桩慢慢的坐了下来。 从草垛里掏出一个酒葫芦来,这还是当初皇上在国宴上赏赐他的。 一直不舍得喝,也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喝上一口,品味着御赐美酒的甘冽,想着皇恩浩荡,心中美滋滋。 可是现在则不然了,他的东西被那些平时被他管制着的狼心狗肺之徒瓜分的干干净净。 唯独就剩下这壶御赐的美酒了。 这还是他藏起来的,要不然的话,连这壶酒也不会给他留下。 痛苦的一批的王德用,慢慢的打开了葫芦塞。 一股浓浓的酒香味道飘来,他闭上眼睛闻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喝了一小口。 砸吧砸吧嘴,享受啊。 人在失意的时候,心情是极为的郁闷的。 而酒这个东西,是麻痹人的神经,让人陷入幻想中不可自拔的一个东西。 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一口、两口、三口...... 王德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些醉意了。 人生在世,恍若大梦一场啊。 前半辈子的风光已经不复存在,只因为他娘的一个泄密案的牵累。 自己在皇上的面前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尽管小郑大人相信自己,可是奈何皇上疑心病犯了呢? 苦心积虑的经营了半辈子的财富,眨眼之间被那些势力的小人搜刮分赃一空。 这找谁说理去? 钱呐!那可是八千多量银子的身家,还有无数的珍玩股东以及字画。 里面还包括着小郑伯爷给自己打赏的几百两银子呢。 那都是我的钱,是老子的钱。 妈的,就这么跟老子拜拜了,改了姓了,成了别人的囊中物了。 我好可怜,好可怜。 王德用想到伤心处,动情之下,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这些都是在他喝醉酒之后才表露出来的。 他要不是喝醉了,打死他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表现出来。 宫里的这些太监们,他娘的,这些人都不是人造的。 一个个别看表面上笑呵呵的,可是心里面都他娘的狠毒着呢。 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在诅咒他们的话,弄死自己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这就是权势,这就是地位。 偌大的皇城,老子风光的时候,一个个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恨不得都要叫他亲爹了。 可是现在他倒霉了,一个个的离他都远远的。 他们生恐怕沾染上一丢丢的晦气,就像是丢垃圾一样的把他丢到马厩里,伺候马匹。 奶奶个熊的,娘希匹,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最好是保佑老子不要东山再起,否则的话,老子一旦得势,你们一个个的都给老子等着。 老子要报复,要疯狂的报复。 所有欺负我的人,所有抢我东西的人,你们等着,老子不把你们一个个的都碾碎,都踩在脚底下老子就不叫王德用。 ...... ...... 王德用不知不觉之间,一葫芦酒喝的精光,可是也醉的都要走不动道了。 就在他心里惆怅满腹,愁肠百结的时候。 一个瘦小的身影,颤颤巍巍的,从草垛里站了起来。 鹅考,可把王德用给吓坏了。 日了个鬼了,怎么会从草垛里钻出一个人来。 那不是意味着,刚才老子的那些牢骚满腹的话,那些诅咒的话语被他听的个清清楚楚。 王德用,浑身一激灵,酒意立马就消散下去。 这是能要他老命的事情啊,他怎么能不心惊胆战? 那个从草垛里钻出来的人,瘦瘦弱弱的,看样子也就有个十五六岁。 可是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还满脸的痛苦之色。 看服饰是一个小黄门。 也就是专门传话的小太监。 古人习惯性的把小太监称做小黄门。 因为宫门之内,凡是禁门,皆用黄色,故称黄门。 《通典》:“其官给事于黄闼之内,故曰黄门。” 《汉书》说:“罢黄门乘舆。” 汉时黄门官参用士人及宦者,晋以后始专用士人,建为门下省。 唐人张说的《玄武门侍射·序》说:“乃命紫微、黄门、九卿、六事。” 紫微指中书,黄门指太监。 又后汉黄门令中黄门诸官,皆宦者任之。 世因称宦者为黄门。 王德用看到小黄门差点没有吓尿咯! 可是那小黄门看到他之后,明显也是胆战心惊的作势要跑掉状。 这王德用哪里肯? 上前一把就把那小黄门给拉住了。 那小黄门一看王德用拉住了他,当时就给王德用跪下了。 不停的磕头:“前辈,前辈,小子无心偷懒,只不过是身上有伤,倒在草垛里,一不小心睡着了。 请前辈开恩,开恩啊,不要告诉管事太监。 否则小子的狗命不保啊! 我上有高堂老母,下有两个弟弟妹妹,他们都指望着我这一份月例银子活着呢。 我出事了不要紧,可是我一家三口的命可怎么活啊?” 说着,呜呜的哭泣着。 额,王德用傻眼了。 日,还以为这小子着急跑路,要去向上面告他的刁状呢。 这要是告他一状,说他痛骂诅咒上官,那些太监们还不得把他生吃了啊? 听其言,观其行,这是王德用多年太监生涯练出来的本事。 小黄门不像是在说谎。 或许他就是睡着了,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的牢骚话。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 王德用放开了拉着的手,很是伤感的问道。 “回禀前辈,小子叫王多福。是传事太监,可是不小心惹的皇上龙心不悦,就打了三十鞭子发配到此喂马。” 额,王德用心里不禁一阵的酸楚。 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啊,跟自己的遭遇何其之像? 同样都是为皇上所不喜,而被人发配到这里喂马。 要说喂马的太监,在皇城里的地位也算是最低贱的了。 就连那些倒夜香的都不如。 最起码人家挨个宫去拉夜香,也是有跟贵人们接触的机会的,说不定被哪个贵人看入了眼,哪怕是贵人身边的伺候人喜欢,随便说句话,就有可能被提拔重用的。 但是马夫呢? 属于杂役之流,根本就没有可能接触到贵人的。 想要混出头,下辈子吧。 或许一辈子就在马厩里混吃等死了。 实在是让人感伤的很啊。 相同遭遇,同属于最低贱的一员。 王德用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一把拉起了小黄门:“王......多福是吧?说来也是有缘的,跟咱家是同姓。孩子,起来说话。 放心吧,咱家是不会把你的情况给上面的人说的。” 小黄门王多福楞了一下“咱家”? 这可是大人物,大太监才会有如此的自称的,一般的小太监低贱的不能在低贱了,咱家这个称呼怎么也不会落到他们的头上啊。 在古代,太监都自称“咱家” “咱”字是很常见的字,但是个多音字念zan,又念za。 “咱家“在明朝以前的一些朝代,最早是和尚或者道士对自己的称呼。 这一词意味着清平,寡欢,淡泊世事的一生。 后来太监们也用这一词,顾名思义也是指自己已经没有性能力,清平地过一生,故称“咱家“。 可是这也不是所有的太监都能够有这样称呼自己的机会的。 通常都是任事太监,各个宫里的太监,以及大太监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有的称呼。 你一个贱的不能在贱的太监,有什么清平、寡欢、淡薄世事的啊。 王多福就有点怀疑眼前这个脏兮兮的老太监的身份了。 王德用现在很惨,光鲜亮丽的衣服是没有了,这一身补丁摞补丁的太监宫人服装,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弄出来的。 就这么的他套在了身上,要不穿的话,连这衣服都没有。 总不能光着腚吧? 所以现在的王德用可是跟之前风光的时候判若两人的。 要说整个皇城里,谁会不认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王德用呢? 风光的时候前呼后拥,都不带用正眼看人的。 可是谁又能想象的到,面前这个邋遢肮脏的不像话的老太监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大太监呢? “敢问前辈尊讳?”王多福状着胆子问道。 王德用真的很伤感啊,他都不好意思提他的名字了。 整个名字曾几何时,红遍了整个皇城,哪个人不对他另眼相看的?就连皇后娘娘对他都和颜悦色的。 可是现而今落到这般田地,实在是羞于出口啊。 “额,咱家王.......德用!” 可是他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小黄门王多福,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的真实姓名说了出来。 “啥?王公公?”小黄门王多福都傻眼了,顿时是呆立当场,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484章 兄弟纷争 小黄门王多福可是惊讶坏了,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跟叫花子似的喂马人,竟然是之前大名鼎鼎的大太监王德用。 也就是现在他落魄了,之前他就是给人家提鞋人家都未必看的上他。 人生的命运真的很奇妙哦! 没成想在这种情况下结识了王德用。 要是在他还当红的时候多好? 唉,现在竟然沦落成这样了,看起来很是可怜呢。 四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像六十多的人。 这该是遭多大的罪啊。 其实王德用还真是没有遭受多大的罪,只不过是吃穿用度降低了档次而已,由原来的最高等,变成了最低等。 不过最起码还不至于饿肚子。 就是他内心落差极大,心中苦闷到极点的缘故。 也不再注意仪表仪容,也不再梳洗打扮,整天的于马为伍,躺在草堆里,显得很凄惨罢了。 毕竟是曾经风光过的人,赖好歹也是皇上身边的人,虽然那些他曾经的手下把他的身家财产搜刮一空。 把他发配到这里喂马,但是也不至于把他弄死。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种感觉在王德用的脑海中闪过。 看着小黄门王多福:“孩子,咱家求你一件事儿。不管你刚才听没听见我说什么,求你不要说出去。” 王多福眼里露出一抹疑惑的眼神,他是真的没听见,睡的死死地,就是一泡尿把他憋醒了。 他要去撒尿,被王德用紧紧的拉着不让走。 看来他老人家还真是误会自己了。 他很是诚恳的双膝跪在王德用的面前:“王公公,您老一定不要多想,小的真的是什么都没听见。 不过,即便是小的听到了什么,小的绝对会把它烂在肚子里。” 小黄门王多福其言也恳,其行也诚,很是让王德用感动。 这年头还有如此诚信和诚心的人不多了,在宫中他见惯了尔虞我诈,就没有见过一个小子像王多福一样实心眼子的。 王德用颤抖着双手,把王多福搀扶起来,犹豫了一下道:“好孩子,快起来!咱家相信你了。” 小黄门王多福感受着大太监王德用的带着温度的双手,他能感觉出王德用很激动,身子都在颤抖。 一时恍惚之下,王多福复又跪下:“王公公,小子有个不情之请,小子自幼丧父,从未感受过父亲的关爱,刚才小子一时动情,竟然把您老差点当成父亲。 我能叫您一声干爹吗?” 皇宫中太监互相认干爹干儿子的事情多了去了。 宫廷之中,太监作为不是男人的男人,一生都不会有子女。 他们之所以认干儿子就是想着以后老了有个依靠,跟民间的养儿防老是一个道理。 好让自己后半生有个依靠,有个人养老送终。 不过一般的要认干爹的话,都是找一些位高权重的人去认,这样也可以让自己在宫里好过一点儿。 可是没有见过像王多福这么傻的,老夫都已经失去了皇恩了,都落到这部田地了,你认老夫还有何用? 可是他看王多福眼里泪眼汪汪的样子,看样子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王德用犹豫了,真的犹豫了。 在宫里勾心斗角这么多年,才有了能够到皇上面前伺候的机会。 宫里的人心他看的太多了。 王多福仰着小脸,眼里噙着泪望着他,似乎在等他的点头。 王德用闭上了眼睛,心中没来由的闪过一抹温热,之前他冰冷阴暗的心,似乎撕开了一条缝隙,一抹阳光照射了进来。 “好吧,孩子,咱家答应你。” 王多福咣咣咣就是三个响头:“干爹!” 王德用擦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嗳!” ...... ...... 钦天监监正袁为正感觉有点不太对头,跟他关系极为要好的大太监王德用, 突然之间就因为失手打碎了皇上喜爱的茶盏,而被撵到马厩喂马去了。 而经常见到的那十几个伺候在皇极殿的小太监,也都不见了踪影,全部换了新人。 他心里是有点发毛,不得不说他的警觉性还是极高的。 能通过一系列不寻常的事情,看出端倪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没来由的他心头就是一阵的紧张,感觉脖颈子都冒凉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没什么人。 可是怎么就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看似的呢? 抖了抖袍服,他迈步走进了路边的一个小酒馆。 这个点儿还没打烊的小酒馆还真不多,顺风酒家就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一个。 熟悉袁为正的都知道,他喜欢喝两口。 每到晚上,都要来这家顺风酒馆烫上一壶老酒,要上一份羊肉,喝痛快了会在加一壶。 不过一般都是一个菜一壶酒,喝完付账回家。 这种生活很规律,并没有什么异样的。 郑长生看了看会报情况的郑小刀:“你小子,就不会带点脑子想一想。就这水平,怎么带手下的人。” 郑小刀嘿嘿一笑:“少爷,你可拉到吧,我刚从学员班毕业,学的东西是很多,可是都没有经过实践呢? 带人,还是算了吧,按照我们锦衣卫的提拔标准,没有个一两年的磨练是不会晋升的。” 郑长生一听就有点发毛,一脚奔过去:“你小子就不能有点出息,你看看郑狗蛋和郑老三,谁不是一毕业就带人的? 学东西不用心,你怪的谁来? 像袁为正这种情况,本身就不正常。 在你眼里却是正常的,你说说你是不是猪脑子?” 郑小刀有点懵逼:“少爷,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儿小,这有哪里不正常的?” “袁为正是不是一个人生活?偶尔会去秦淮河的画舫上听曲儿。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他每天晚上准时准点的来这家小酒馆喝酒,你就不绝得他的行为太过于刻意了吗? 一个过于刻意的行为,保持长久不变,他这是在做给别人看。” 郑小刀一拍脑门:“对啊,依着少爷说的,这家伙的克制能力也太强了吧??可是他要做给谁看呢? 我们也是得到你的命令之后才开始跟踪监视他的。 那他之前是做给谁看的?” “做给有心人看,谁对他有意,他就是做给谁看的。 所以就说这家伙绝对的不对劲,一直都谨小慎微的,给人保持这么一个印象。可见其用心久矣! 你们这组人,轮番监视,给我盯死了他,不要暴露你们的行踪。切记!切记!说不定还会有大鱼出来呢。” 郑长生安排完郑小刀后,悄然离开。 他现在的落脚点是城北的锦衣卫指挥所,也就是郑狗蛋和郑老三他们任职的地方。 真是可怜的很啊,刚回京,就在家里过了一夜,大清早的就去见老朱,然后就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 有家不能回的感觉,真是太让人揪心了。 也不知道婉儿怎么样了。 他躺在指挥所后院的一间卧室的床上,辗转反侧的不能入眠。 脑子里都是婉儿的娇小的面容,臃肿的身子。 六个月的孩子,应该能够感受到胎动了,可惜自己没有时间回去看望婉儿肚里的小生命。 皇上召见九大侯爵的旨意已经发出去了,相信他们收到老朱的圣旨就得往京师赶。 依着脚程算的话,五天之内他们定然能够齐聚京师。 到时候就是自己表演的时候了。 这倍感压力啊。 偏偏这个时候弥勒教出来搅局,这尼玛不是添乱吗? 现在要搞定九大侯爵的这件事,事关重大,绝对容不得出半点差错,决不能让弥勒教给搅和了。 “少爷,睡了吗?” 屋外传来郑狗蛋的声音。 “进来吧!” 郑长生披衣而起。 屋内一灯如豆,比之永和伯府里灯火通明的景象,显得有些昏暗。 郑狗蛋手里拎着一壶酒,还有一个荷叶包走了进来。 他嘿嘿一笑,把酒壶和荷叶包放在了桌子上。 随手把荷叶包打了开来,是一直烧鸡,散发着浓浓的卤肉香味,看样子还有温度呢。 “少爷,咱们好久也没有见了,今天我请你喝酒吃烧鸡。” 郑长生上下打量了一下郑狗蛋。 这货一身崭新的斗牛服(锦衣卫下层军官的标配服装),脚下一双崭新的薄底抓地虎的快靴。 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精神抖擞的。 就是这厮笑的有点猥琐。 这家伙站在郑长生的身边,足足比郑长生高了有半个头,身材保持的很好,很精炼的样子。 “有话说,有屁放,别来这一套,我还要睡觉呢。” 郑长生跟郑狗蛋包括郑老三和方进宝,再加上小七,几个认识从小打到大的。 他们的关系就不能用寻常的主仆来形容了,说是兄弟那也是不过分的。 郑长生就干巴巴的老哥一个,父亲早逝,是母亲把他拉扯大的。 幼年时候,也就这一帮老兄弟陪着他耍子了。 “少爷,别介! 这都多久没见了,整两口?” “呵呵!~” 郑长生拉过一把椅子就坐下了,郑狗蛋这家伙绝对是有事儿。 要不然不会这个熊样子的。 从小一起光着屁股玩到大的,谁还不了解谁啊。 可以说郑狗蛋一撅屁股,郑长生就知道他要拉的是什么屎。 看郑长生笑呵呵的坐下了,郑狗蛋回身把门儿关上了,从抽屉里拿出两只杯子来。 看了一下,用崭新的衣服擦拭了一下。 然后满满的斟满了酒。 “生哥儿,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家里也没回去过。就连你大婚的时候,我都没有好好的跟你喝上一杯。 那天的情况实在是没有想到,皇上都来了,还来了那么多的大人物。 吓的我跟老三都没敢挨边,干一个,祝你和七姐还有吕姑娘白头偕老。” 额,郑长生有点小感动。 虽然这个祝福来的有点晚,但是这可是发小好友的诚挚祝福啊。 郑长生端起杯子,跟郑狗蛋碰了一下,一仰脖干掉了。 “哟呵!你小子可以啊,这可是畅销大明的醉仙酿。 给我说说,你是不是贪污受贿了,不然的话,怎么能有钱买这么好的酒!” 郑长生略带笑意的打趣道。 郑狗蛋有点急了:“汗!生哥儿你可不能凭空里污人清白。这可是我省吃俭用的俸禄银子买的,干净着呢。 要不是你猛然间的来我这里,就凭着郑老三那家伙想喝我这么好的酒,做梦吧!” “哈哈!” 郑长生笑了起来,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禁逗。 “好好好,你的心意我领了。回头想喝酒,回家拿。我珍藏了十几坛子透瓶香呢。” 郑狗蛋听到透瓶香的名字,不禁砸吧了一下嘴,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透瓶香入口的那种滚烫热辣,浑身冒火的感觉,岂是醉仙酿这种低度白酒所能相比的? “当真?你可得给七姐说好了,别到时候不让我拿,就不好了。 七姐太护家了,少爷的东西谁都不能动。” “哈哈,放心,说给你弄一坛,就给你弄一坛。顺便给老三也拿一坛。” 郑长生说道老三的时候,突然发现郑狗蛋脸上有点尴尬。 嗯?不对头啊。 这两货天天在一起厮混的,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么了这是? 两个人难道闹别扭了? “老三呢?”郑长生随口问了一句。 “他......他巡夜去了。” 看郑狗蛋说的有点漫不经心,郑长生心中疑惑更起。 这两小子之间绝对有事儿。 也是自己对他们太放心了,这段时间也是有点太忙了,一直没有顾得上跟他们两个聚一聚。 “不要骗我了,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说吧,你们俩是不是脑矛盾了,具体怎么个情况,说来听听,我给你们化解化解。” 郑狗蛋听郑长生这么说,抓起酒壶咕咚咚的就是猛灌了一气。 一壶酒下肚,脸上现出了红晕。 垂头丧气的郑狗蛋,吧嗒吧嗒眼泪掉下来了。 可把郑长生急坏了:“你倒是说啊,不要学那娘们唧唧的抹眼泪,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出来我给你解决。” “少爷,你或许还不知道,我跟老三这段时间是闹的有点不愉快。我们两个同时喜欢上了秦掌柜的女儿,可是呢秦家丫头喜欢的是我。 这不,一来二去的,没忍住,她有了身子了。 我说要结婚来着,想请少爷和夫人给我做个主。 老三知道了后,就心里不痛快,这段时间都不跟我在一个屋里睡了,我回来他就躲出去。 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日子了。” 额,原来如此。 感情的问题闹半天,不过这老三就有点不对了。 人家不喜欢你,只你喜欢有个毛用?还跟好朋友甩脸子,这小子真是有点欠揍了。 郑长生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老三呢,叫他回来,就说我有话要跟他说。” 第485章 直觉 孤灯下,兄弟三人相对而坐。 郑长生一口干掉杯中酒,此时的桌子上,已经多了一坛子酒和十几个菜。 这是郑长生让老三骑马去家里拿的透瓶香。 厨房里的菜都是备下了的,就等着郑长生回家的时候吃呢。 小七听说少爷在狗蛋和老三那里,慌忙准备了食盒装了,让狗蛋带回来的。 当郑狗蛋带着酒菜回来的时候,巡逻的郑老三也被郑长生派人从街上找回来了。 兄弟三人,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把酒谈心了。 郑长生很是感慨。 一眨眼间,都长大了。 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了,或许在想回到过去,那种无忧无虑,整天一起耍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郑长生在三个人中年纪是最小的。 可是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同,居中而坐,郑狗蛋和郑老三分两旁落座。 借着一杯酒下肚的酒意:“老三你说吧,你怎么想的?你和狗蛋的情况我已经尽数知晓了。” 额,郑老三低着头,肩头耸动,看样子在哽咽。 唉,兄弟情,中间夹杂了女人的情感,着实是个难缠的问题。 兄弟情都是无私的,可是个人感情却又是自私的,这容不得半点沙子。 郑老三端起桌子上满满的一大碗酒,一仰脖子喝光了。 打了个酒嗝后:“少爷,狗蛋不仗义。明明说好的是公平竞争的,可是他趁着晚上巡逻的时候,翻墙进入秦家小姐的屋里,把事儿给办了。 我能不伤心嘛!” 郑狗蛋脸红脖子粗的想要辩解,被郑长生伸手给制止住了。 郑老三是深陷感情之中不能自拔,头脑有点不清醒啊。 是个人都能想的出来的问题,偏偏他想不明白,这就是在钻牛角尖,就是不认输的表现啊。 你以为是个人翻墙进去,都可以偷香窃玉啊? 要是秦家小姐对狗蛋没意思的话,他能得手吗?随便一声呼喊,郑狗蛋就麻烦了。 秦掌柜他可是知道的,他是金宁县的齐元义在京师的总负责人。 自己家的生意分红,银两兑换都是他在一手操作。 还有当初刚来京师的时候,京师郊外的郑家庄园也是他一手操办的。 这是老熟人了,他们家大院里可是养着十几条大狼狗的。 郑狗蛋能够悄无声息的翻墙而入,要说不是家里人把狗给关起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郑狗蛋和秦家的小姐两情相悦的,可是偏偏就出了个郑老三也对秦家小姐有意思。 这东西,怎么说呢,命里不该有啊。 人家秦家小姐对你有意思了还好说,可是人家对狗蛋有意思,你在搅和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郑长生很想痛骂一顿郑老三,把他从不切实际的幻想里骂清醒过来。 但是想了一想,还是忍住了,没有出言训斥。 郑长生把酒满上,递给郑老三,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啊,清醒一下吧。秦家姑娘的是狗蛋,你就是好面子,不认输,还爱钻牛角尖,我还不了解你。 作为兄弟,你应该祝福他们才对啊。明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得到的,你还一味的跟自己赌气,这是何苦来哉。 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是两条腿的大活人不多的是。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让你满意的。你就放了狗蛋吧!” 郑狗蛋端起酒碗:“三哥,秦小姐说了,当初和你交谈,就是因为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没有别的意思,你以为她对你笑笑,就是喜欢你吗? 我是不忍心伤害你,一直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看你满腔欢喜的,我就敷衍了你,说和你公平竞争。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的,要是一开始就和你坦言相告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都是我狗蛋的错,这杯酒我干了,算是赔罪。” ...... ...... 酒怕少,话怕唠。 酒足了,也都成话唠了。 三杯酒下肚,酒意翻滚,郑狗蛋和郑老三在郑长生的调节下,把藏在肚子里的话都撂出来了。 男人啊,只要把话说开,那就没问题了。 就怕藏着掖着。 一顿酒下去,解开了两个好兄弟的心结,郑长生也喝醉了。 他是怎么上的炕都不知道。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等他从炕上爬起来,来到指挥所院子里的时候,发现郑小刀、郑小斧还有郑老三、郑狗蛋正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着早餐。 小刀和小斧他们这一组人,是奉命监视袁为正的。 看他们轻松的样子,又没有把自己紧急的叫起来,他就知道昨天晚上的监控白瞎了。 一定是没有查到袁为正的蛛丝马迹。 郑长生一边跟他们打着招呼,一边去洗漱。 洗漱完毕后,郑长生一屁股坐在院里的石桌前,拿起一个油饼夹了郑家特供的酱咸菜,吃了起来。 一口油饼夹咸菜,一口大米粥,日子不要太美好,简直是美滋滋啊。 边吃,郑长生边问郑小刀,尽管他也知道是没有成效的:“昨天晚上怎么样?袁为正有什么不对头的吗?” 郑小刀一口喝干了碗里的粥,放下碗,擦了擦嘴:“少爷,没事儿,那老小子喝完酒,就回家去了。 这是监控的报告,你看看。”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装订好的牛皮纸,递给了郑长生。 郑长生随手翻了翻,监控这些天来的情况都在上面,就包括以前的情况,当然这都是通过侧面打听来的。 突然,他撂下手里啃了一半的油饼。 一把就拿起了监控记录。 吓了郑小刀一大跳,咋回事? 郑长生的脸色大变:“快,抓捕袁为正,动作要快!” 郑小斧听到郑长生的话,撂下手里的筷子,从怀里就摸出一颗信号弹。 带着尖锐刺耳声音的信号弹,腾空而起。 这是锦衣卫特有的信号弹,只要是自己人就知道的。 这是动手的意思。 发完了信号弹,郑小斧一脸懵逼的问:“怎么了少爷,干嘛这么着急动手?那老小子一直在咱们的监控之中啊,放长线钓大鱼才是上策。” “你们啊,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恐怕能不能抓到他还两说着呢。 恐怕那老家伙现在早就逃之夭夭了。” 郑小刀脸都成了紫茄子色了:“怎么可能,那么多人都在监控着呢,他是逃不掉的。” “还不服气,你看,监控记录上显示,他每隔几天就要烫两壶酒,喝完酒回家。 但是却有记录显示,第二天没人见他出府门,可是却直接出现在了钦天监的大堂里办公。” 郑小刀懵了,嘴里喃喃自语:“对啊,这他娘的不是活见鬼了吗?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他要是起的早,或者监视的人打瞌睡忽略了他呢?” “你值夜班又不是没有值过,一个班三个人,难道全部都打瞌睡了吗?” 郑长生给了郑小刀一个脑瓜崩。 郑小刀还要在说:“那......” “那什么那,袁老头估计早就跑没影了,下令吧,封锁城门,全城搜捕。也不知道赶得上赶不上。” 郑长生一把把监控记录扔在桌子上,郁闷之极。 ...... ...... 一身便装的袁为正出了京师的西门,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 就在他回头想在观望一眼生活了十几年的京城的时候,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而至。 一名锦衣卫手里擎着一面令牌:“指挥使大人有令,封锁城门,捉拿逆贼。” 守城兵丁不敢怠慢,迅速的关闭了城门,继而落下了巨大的门栓。 靠,吓的袁为正一缩脖子,哧溜一下就钻到官道旁边的草丛里去了,连滚带爬的消失无踪。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也不知道爬了多远。 袁为正回过头看不见京师了,他才气喘吁吁的站起身来。 额,衣衫也刮破了,头发也乱了,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他娘的这也太狼狈了吧。 该死的,都是郑长生这小子。 他狠狠的朝着京师瞪了一眼,呸了一声。 这么多年了,自己小心翼翼的从不敢出岔子。 要不是为了大哥,他怎么会处心积虑的混进钦天监呢? 他的大哥就是弥勒教上一任的教主袁为民。 知道他的身份的人除了他大哥,就只有顺丰酒馆的老板了。 可是老板前几年去世了,现在是他的儿子接手。 应该是酒馆老板没有安排过他儿子什么的,否则的话,他不会连最简单的切口都听不懂的。 完全就是一个门外汉的感觉。 他跟大哥联系全靠着小酒馆的老板,可是老板死了后,大哥也就没有了音讯。 按说这不应该的,就算是小酒馆的老板死了,那么大哥也会在派其他人来跟自己见面的。 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他终于感觉不对头了,大哥不会是出事了吧? 他愈发的肯定这个判断,否则大哥不会对他不理不睬的。 当初,元末暴乱频起,兄弟俩一腔热血,传教布道,联络各路诸侯,发动百姓起来反抗暴元。 可是时运不济啊,好不容易招拢起来的人手,被蒙元铁骑杀的落花流水。 点背的很,本来也想成为一方诸侯的,可是手里没兵了,成了光杆司令了,这上哪说理去。 于是兄弟俩又定下了一个妙计,两人分别投靠朱元璋和张士诚。 利用他们的力量,暗中发展力量,以图来日争雄。 后来时势造英雄,放牛娃朱元璋的铁蹄马踏四方英豪,把陈友谅和张士诚这最后的两个对手打败,并且把不可一世的蒙元铁骑逐出中原,赶进了茫茫草原大漠之中。 朱元璋在金陵祭天登基称帝。 这可是是在大出两兄弟的意料之外。 老大袁为民在张士诚兵败身死后,就遁入民间,秘密发展教会力量。 而老二袁为正靠着对易经八卦的研究,竟然混入了钦天监,当了监正一把手的职位。 两兄弟从来就没有断过联络,这么多年以来坎通款曲,时常的给大哥泄露一些朝廷的机密。 当初他看出胡惟庸的端倪,接着天雷炸踏皇极殿一角的机会,趁机给老朱狠狠的上了一记眼药。 这也使得老朱的疑心病大起,和胡惟庸彻底决裂,准备对付胡惟庸埋下了伏笔。 再就是这一次召见九大侯爵,这九个人都是跟已经死掉的胡惟庸和李善长关系匪浅的。 他又不失时机的给老朱上了一记眼药。 紫微星黯淡无光,四周妖星闪烁。 把老朱搞的心里怕怕的,他太了解老朱的疑心病了。 你们就内斗吧,你们就乱搞吧,把大明朝堂搞乱了才好呢。 为此,他不惜给弥勒教在京师中的暗桩,送了消息,要他们趁机搞事情。 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由于他给暗桩送了消息,却把他暴露在了郑长生的眼皮子底下。 他本来还想着利用这么多年跟太子保持的良好关系,利用一把太子的仁慈心,给老朱的心头在捅上一刀的,最好是父子反目成仇才好呢。 你们越乱,老子越高兴,我弥勒教成事的机会越大。 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太子得知此事后竟然情绪激动,晕厥在地。 还正好被郑长生给赶上了。 隐藏在暗处等待着看到怒气冲冲的太子进宫跟老朱顶牛的他,没有发现太子出府门,却看到郑长生一脸阴沉的走了出来。 他就知道情况大为不妙。 后来他又知道了大太监王德用被老朱罚去喂马,还有之前在皇极殿伺候的太监们莫名其妙的失了踪,心里凉的一批啊。 他都恨死郑长生了。 该死的郑长生,该死的锦衣卫! 幸亏他早有了心理准备,之前他都是每隔三天喝上两壶酒的,这是多年来的习惯。 因为最后一壶酒都是之前的小酒馆老板赠送的,通常三天时间,也是他们交换情报的时候。 为了纪念这个老伙计,他现在也是每三天都喝上两壶酒的。 可是却没有了情报的交换,因为小酒馆老板并没有打算让他的儿子也接手他未尽的事宜。 这可以理解,自己干了一辈子,眼看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现在生意又这么好,可以维持一家老小的生活了。 谁也不希望儿子在干这杀头的营生了。 最后一次来小酒馆的时候,他就发现暗中有人在盯着他。 多年的潜藏生涯,使得他练就了过人的警觉性。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喝完酒。 他在锦衣卫秘谍的监控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府门。 然后就顺着早就挖好的暗道,来到他的安全屋里睡了一觉。 天刚擦亮他就悄然离开,幸亏他到城门的早。 要是在晚一步的话,恐怕就出不了城门了。 可是他郁闷的是,凭什么郑长生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他下手了呢?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自己要逃的呢? 他的这个疑问也是郑小刀的。 锦衣卫秘谍扑空了,这个消息传回北城锦衣卫指挥所后。 郑小刀疑惑不解的问:“少爷,你怎么知道袁为正要逃,难道就凭着那一次他莫名的没有从府里出来?” 郑长生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凭什么?凭直觉!” 直觉这个东西怎么说呢,也就是人的第六感,这东西很玄妙。 估计打死袁为正他也想不到会是这个原因。 第486章 最后的名单 老朱几乎要暴走了,御书房里能扔的东西都扔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就连书架都被愤怒中的老朱给推倒了。 整个御书房里一片狼藉,连个下脚的空都没有。 坐在地上呼呼直喘的老朱,又狠狠的在大腿上捶了一下。 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偏偏是袁为正这个狗东西。 老子这么相信你,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是弥勒教的暗桩。 二十多年了,一路携手走来的老战友,老朋友了。 竟然是自己的天敌,竟然是想要搞掉自己的弥勒教的人。 这个消息,他真的是接受不了。 心里太他娘的窝火了。 一众小太监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屁都不敢放一个。 谁敢这个时候触老朱的霉头啊,闹不好就是小命不保啊。 天威难测,盛怒之下的君王,一句话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郑长生就跪坐在老朱的对面:“皇上息怒,您要是气坏了身子,恐怕正中了袁为正这奸贼的奸计,保重龙体为要啊。”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他敢说话劝谏老朱了。 果然,愤怒之下的老朱,呼哧呼哧的喘了一会儿粗气后,站起身来。 指着郑长生道:“你,起来,跟我来。” 郑长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额,腿都跪酸了。 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了。 踉跄了两步后,止住了身形的摇晃。 跟上老朱的脚步,来到皇极殿。 “查清楚没有,到底是谁泄密给袁为正的。 他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皇上,臣还在查,目前毫无头绪。不过臣建议不要在明面上大张旗鼓的查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传扬出去,对皇上的天威有影响。 臣会让锦衣卫在暗处里密查此事。 还有,袁为正既然已经逃走了,那就不要在有所隐瞒了,可以下海捕公文,全国通缉。” “恩,甚好,记着,抓住袁为正后,不要杀他。 要把他带到京师来,咱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咱。 咱要亲手宰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是,皇上!” 郑长生躬身施礼。 平静下来的老朱,眉头紧锁的看了一眼郑长生:“雨浓,希望计划,你筹备的怎么样了?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吧?” “请皇上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保证按计划实施,不会再有意外了。” “恩,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风云海到京师了吧?把他带过来,咱有话要问他。” 这是郑长生早就安排好了的事情了,到了京师第一时间带到皇宫面见老朱。 当着自己的面,他不敢把所有人都交代出来,可是当着老朱的面,他总该敢了吧? 风云海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他是没敢把所有人都交代出去,他心里还有一个名字。 他不敢跟郑长生说,此人的地位太过于敏感。 以郑长生现在的权势,还是太弱小。 虽然郑长生很得皇上的宠爱和重用,但是根本就跟这个人无法相提并论。 他是要当着老朱的面,把这个人说出来。 也只有老朱能过赦免他的死罪,要不然的话,他早就给郑长生说了。 他就是要用这个名字,换取他的一条生路的。 淮西勋贵都在老朱的心里憋出祸来了,能够一次扫荡而空这些坏法之勋贵,是老朱目前要做的头等大事。 风云海作为淮西勋贵中的一员,又是淮西勋贵领头羊李善长的贴身的心腹之人,他所了解的情况可是太多了。 郑长生把风云海带进皇极殿之后,转身要走。 他知道风云海嘴里吐出来的这个名字,一定干系极大的。 老朱未必愿意自己听到。 这都是丑闻啊。 这些人都是当年跟着老朱浴血厮杀出来的人,可是现在却跟老朱不一条心。 你让老朱的面子往哪里搁? 可是他刚转身,老朱开口了。 “雨浓留下听听!” 啊?老朱竟然对自己这般的信任,这样的丑闻都不怕被自己知道,这还真是让他有点小感动。 好吧,听听就听听。 人都有好奇之心的,尤其是都有一种窥探别人隐私和心理想法的欲望。 早就对风云海最后要交代的这个名字好奇了,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就听听,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风云海跪在地上,先是无尽的忏悔,不该上了李善长、胡惟庸的贼船。 说的是可怜兮兮的,还不时的忆当年青葱岁月时,跟随老朱奇兵造反的一幕幕。 都被他回忆了起来。 说的老朱都有点动容了,眼圈红红的,噙着泪。 风云海把他的一生,从跟随老朱起一直到现在,统统的帮老朱回忆了一遍。 郑长生知道,他在玩心理战术,目的就是要勾起老朱对过往的回忆,或许心软之下,会念及他当初的功勋饶他一命。 他功劳是有的,可是却不是开国的元勋中的一员,他并没有或封爵位,没有丹书铁券的。 为了活命,他这么做是可以理解的。 东拉西扯的就是不开口道出最后的那一个名字。 这就是在等老朱开口赦免他的死罪呢。 只要老朱开口了,赦免他了,他才会说出那个名字。 不光是郑长生看的出来,老朱心里也明镜似的。 老朱心痛啊,袁为正背叛他的前车之鉴尚在,九大侯爵、胡惟庸、李善长这哪一个不是他的老兄弟啊。 可是却选择了背叛他。 这让人心中怎么能够一下子接受这种打击? 况且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大人物,也是胡惟庸、李善长他们一党的人。 老朱心里是拔凉拔凉的。 “风云海,说吧,说出来咱赦免你。” 额,终于要到肉戏了。 郑长生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风云海擦了一把眼泪,他要的老朱给他了,该他给老朱想要的了。 “是大将军蓝玉,当年大将军蓝玉率军出塞,到捕鱼儿海时,俘获胡惟庸私通沙漠使者封绩,他把封绩此人交给了李善长,李善长却为了胡惟庸隐瞒,匿而不报,派人诛杀了封绩。 事后给蓝玉去信,要他不要在提及此事。 也不知道大将军蓝玉,为何就没有在提。 不过罪臣想,李公,哦不,李善长跟蓝玉肯定有某种私下里的交易。 要不然的话,他不会对这件事情黑不提白不提的。” 鹅考,郑长生头皮发麻,脊梁骨都冒冷汗。 娘的,风云海活不成了,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不管蓝玉是为了什么没有在提这件事,他都是安全的。 只要太子还在,老朱是不会动蓝玉的。 要知道,永昌候蓝玉可是太子妃的亲舅舅。 那是老朱给太子留下的年轻武将中的翘楚人物,是为了防备有一天他撒手西去,无人制衡骄兵悍将的一个绝世神兵。 该死的风云海,你好死不死的胡乱攀咬什么啊。 你或许只是找个借口说,是为了见皇上最后一面而编造的谎言,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这样的话,老朱也会顾念你多年鞍前马后的辛劳,饶你一命的。 可是你偏偏要说出蓝玉这个名字。 蓝玉可是直接牵连着太子殿下的,你让老朱怎么办? 把蓝玉杀了?太子肯定不干,这皇家爷俩搞内讧,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就单单一个挑拨皇上太子之间的关系就够你死上一百回的了。 风云海说完后,看老朱没有了动静了,他偷眼观瞧。 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 老朱面沉似水,背靠着龙椅,双眼斜视着皇极殿中间的梁架,久久的不发一言。 郑长生此刻都恨死风云海了,你个挨千刀的,要是把老朱气出个好歹的,老子第一个杀了你。 老朱绝对不能出事,他要是出了事,大明非得乱套了不可。 好半天,老朱长出了一口气。 面皮突突的跳动着连带着下颌的胡子都在跳舞。 嘴纯颤抖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风云海,此事你还跟谁说过?” 风云海忙叩首哭诉:“皇上,此事臣知道后,就一直的在肚子里烂着,如果不是到了这般地步,为了苟活是不会向任何人说的。” 老朱痛苦的闭上了眼。 双手支撑着龙书案,好像要站起来,可是使劲了几次,却没有站的起来。 “唉!老了,不服老是不行了。 风云海你很会算计,咱很佩服你。 你知道咱向来是一言九鼎,一口唾沫一颗钉。 你是把咱都研究透了啊。” 风云海听老朱这么说,心中大喜,看来自己的这条小命是保住了。老朱既然都这么说了,哪里还会食言而肥呢? “罪臣惶恐,罪臣该死,不该妄自揣摩圣意。” 老朱终于双臂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咱虽然是大明帝国的皇帝,可是咱首先也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被你们要气死的人。 罢了,罢了,今天咱就食言而肥一次。 把他拉出去!” 老朱一声爆喝,大殿的门一开,闪身进来两名锦衣卫。 郑长生并不认识,不过看穿着服饰是锦衣卫下层军官的斗牛服。 这两人二十几岁的样子,一个面白无须,一个下颌上有着浓密的钢髯虬须。 他们两个人也不答话,上前架起来风云海就往外面走。 风云海彻底的傻眼了,咩?搞么子哦,你老朱可是金口玉言,你可是国之君,哪能所化不算话呢?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他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惹的人心里直发毛。 面白无须的那名锦衣卫,一个手刀,砍在了风云海的脖子上。 登时没了音。 郑长生知道这次风云海是彻底的完蛋了。 “雨浓,对于风云海的话,你怎么看?” 靠,老朱这是嘛意思啊?他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不过老朱问话,他不敢不回答。 “皇上,臣以为风云海为了苟活,是故意攀咬蓝大将军。其心何其毒也,诛杀他有点都不过分。” “是吗?”老朱如电的目光扫了郑长生一眼。 老朱的目光太吓人了,郑长生知道老朱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心里话。 犹豫了一下,他硬着头皮开口道:“嗯,臣是这么以为的。 也请皇上这么以为。 此事关系到太子殿下和蓝大将军,要慎重待之。 就算风云海说的是真的,也请皇上息怒,此事就当是没有发生过。 不然的话,这将是我大明国朝史上最丢脸的事情了。 被有心人利用之后,众口铄金之下,就会变成太子殿下和蓝大将军勾结在一起,谋朝篡位。 不得不防啊!” 郑长生说完,跪倒在老朱面前,俯身口头。 老朱手捻着胡须,眼中的寒光褪去,随即换做一副柔和之色。 “雨浓,这就对了,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跟咱说出来。 咱说过,咱们二人要做君臣知遇的典范。 你和咱之间心里不要有隔阂,方能得始终。” 额,郑长生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他知道,老朱要的是什么,这要是不在老朱面前老老实实的把心里话说出来,那一个其心可诛的罪过是逃不掉的。 可是说实话,他心里真的没有底,他真的担心老朱会玩杀人灭口这一套。 这是大明目前来说最大的丑闻了。 一旦传扬出去,老朱的脸往哪里搁? 你辛辛苦苦给儿子准备的后备力量中的中流砥柱般的人物,竟然事先知道有人谋逆而故作不知。 啪啪的打脸啊,脸打的都能肿成猪头了都。 老朱慢慢的坐了下来,浑身真的是无力状。 “雨浓,今日之事,万万不可让太子知道,要保密。 唉,说来我这个儿子啊,哪哪都好,就是脾性太过于软弱,太过于仁慈。 咱是担心有朝一日,咱不在了,他舞弄不平那些骄兵悍将。 蓝玉是太子妃的亲舅舅,他在军中是目前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人物。 军威赫赫,所向披靡。 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竟然如此伤咱的心。” 看老朱如此的难过,以至于真情流露,连这等的知心话都说出来了。 要说郑长生不感动,那是假的。 “皇上大可不必担心,或许蓝大将军真的是有隐情呢,要是他是被李善长蒙蔽了呢? 还有,风云海的话也未必是真的。” 他说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不过他还是为了安慰老朱而说了出来。 良久,老朱长长的吸了口气:“雨浓,雨花书院的事情要加紧了。我大明需要人才,需要像你这般睿智,这般踏实能干的人才。” 第487章 以德报怨 郑长生出了皇极殿,直奔皇城北门。 他最近的办公地点就设置在了北城的锦衣卫指挥所里。 有家不能回啊,尽管走西边的偏门的话正对着自己家,而且很近。 穿过御花园旁边的鹅卵石辅路,往前走是皇城杂役司。 过了杂役司就到北门了,郑小刀牵着马在那里等待自己。 御花园里的花香扑鼻,三月份的天气正是万物复苏,百花争艳的季节。 突然,前面一个人影出现在郑长生的视线里。 额,这不是那天被皇上差点杖毙的小黄门吗? 对,没错,是小黄门王多福。 他奉了干爹王德用的命令来这里等郑长生。 王多福是知道郑长生的,大名鼎鼎的永和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皇太孙的老师。 进出宫城跟进自己家门一样简单。 那天,他被老朱踢晕过去了。 后来知道,是永和伯替自己在皇上面前说了几句好话,才免于他的死罪。 感激,莫名的感激。 永和伯能够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太监说话,这是他多大的福分啊。 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换来今生今世的福报啊。 要不是郑长生及时的制止了老朱,王多福早就死翘翘被扔到乱葬岗上去了。 王多福快走几步,来在了郑长生的面前,双膝跪地磕头:“永和伯留步,我干爹王德用请您移步一叙。” 郑长生呵呵一笑,一把扶起王多福,拍拍他的肩膀:“身上的鞭伤好些了吧?” 王多福心里这个感动啊,双膝一曲就要再次下跪。 郑长生扶住了他,没让他跪下去。 “永和伯大恩大德,小子王多福铭记于心,永生不忘您的援手之恩。” 太监们抱团取暖,认干爹、干儿子的事情,这不新鲜。 让郑长生惊讶的是,这个王多福竟然在王德用如此倒霉的时候,认下干爹。 这份情谊,是值得肯定的。 好久也没见王德用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去看看也好,毕竟都是老交情了。 再说了,王德用打发小黄门王多福在这里等他,必定是有事的。 “恩,你干爹还好吧?” 郑长生轻声的问道。 他不问还好,哪知道他一问,小黄门王多福的脸色就是一变。 随即,王多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他哽咽着说:“永和伯,您是心善的菩萨,您快救救我干爹吧,他都快被那些人折磨死了。” 郑长生就是一皱眉,宫中泄密案涉案的有十几个人。 王德用是被排除嫌疑之外的,另外十几个太监,有几个扛不住锦衣卫的酷刑死翘翘了,还有几个被折磨的也不成样子了。 按说,就算是老朱疑心病重,不要王德用殿前伺候了,那也不至于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吧? “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皇上不在用我干爹了,宫里的那些太监们都认为我干爹失去了圣宠了,把我干爹赶到马厩里喂马。 还,还把他毕生的积蓄都搜刮一空。 现在我干爹,没日没夜的在马厩里铡草,他们还让我干爹拉磨,要是不磨足了五千斤豆料,就不让吃饭。” 郑长生腾的一下火就上来了。 老王在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朋友啊,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关系还是不错的,如今没有想到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这些该死的阉人,还真他娘的会见风使舵。 当年王德用风光的时候,这些宫人太监们,哪一个不得点头哈腰的。 再说了,当年王德用也不是那苛刻的人,对待下面的人不能说都是和善的,但是总体来说也是走过去没人戳脊梁骨的。 他这刚一落难,这些人就落井下石,百般折磨刁难。 简直是猪狗不如啊,小人行径。 郑长生冷冷的道:“带我去见老王!” ...... ...... 王德用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了,只要稍微慢一点,旁边的小太监上去就是一鞭子。 他心里很苦,苦的一批。 甚至都有一种,干脆一头撞死算求了的想法,早死早托生嘛! 可是他又怕一下撞不死,那就难受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怕的东西,有的人怕老鼠,有的人怕蛇,有的人怕高,有的人怕水,当然也有如王德用这样怕疼的人。 小黄门王多福其实是看在不想办法,干爹非得被那些人折磨死不行。 可是怎么办呢?他一个小的不能在小的小太监了,一个低贱的如同蝼蚁一样的人,人微言轻,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是干着急没办法。 也是说来凑巧,郑长生入宫面圣的时候,走的是皇城北门。 按说老朱赐他可以在皇城里骑马,但是郑长生不想这么高调,毕竟太惹眼了,太招人恨了。 他是步行入宫的。 正巧被王多福远远的看到。 好啊,这下干爹有救了。 永和伯能够为自己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太监说话,他和干爹之前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他肯定可以给干爹说话的。 只要永和伯开口了,干爹就有救了。 于是,他就一直的躲在杂役司的拐角处等待。 可是真的很让人心焦的,如果不是经历过有急事再身,等待人的那种心情的话,是无法理解王多福内心的煎熬的。 不过,总算是没有白白的等待。 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永和伯从远处遥遥走来。 他这才上去拦下郑长生,谎称是王德用找他有事。 他其实也是在赌,毕竟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者寥啊。 见了郑长生之后,他知道他赌对了。 看到永和伯郑长生发怒,他心里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当郑长生还刚到马厩的院墙外,就听到里面一个公鸭嗓子在骂:“你个老没用的东西,就干这点儿活还想吃饭? 吃屎还差不多,快点的,别想偷奸耍滑,这可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 你要是干不完,别说饭了,水也是没得喝滴。”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王德用喘了口气:“小公公,老夫实在是累的走不动了,您就行行好,给我口水喝成不?” 他几乎是用在哀求的语气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太监王德用何曾以这么低的姿态求人啊。 郑长生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阵的疼痛。 可是那公鸭嗓子不仅没有给王德用水喝,还把手里的鞭子高高的举起来了。 或许是处于对弱者的同情,也或许是对昔日老友遭受不公的痛惜,也或许是对宫人太监们的落井下石的小人之心的厌恶。 他大喝一声:“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响彻在马厩的上空。 王德用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如同一滩烂泥似的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双手抱头。 看样子被揍的不轻,估计都被揍怕了。 听到郑长生的这声怒喝,公鸭嗓子太监举起的手,就那么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他只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小太监罢了,二十来岁,眉清目秀的看起来像个娘们。 他不认识郑长生,可是王德用认识啊。 一听到是郑长生的声音,王德用这会儿就像是身上安装了弹簧似的,一下子就从地上爬起来了。 不顾脚下踉跄,飞扑到郑长生的面前搂住了双腿,呜呜的哭泣起来。 四十几岁的人了,此刻哭的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着实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郑长生进宫并未穿官服,他是从锦衣卫指挥所来的,没时间去换官服。 当然这是他跟老朱之间的默契,不管郑长生穿不穿官服,老朱都是不介意的。 又不是什么大超会之类的,两个人私下里见面,本来就没有那么多规矩的。 郑长生没有穿官服,而且年轻的不像话。 看起来二十岁都不到的样子,比那公鸭嗓子的小太监都小。 那公哑嗓子太监瞅了一眼郑长生。 心里在快速的盘算着,这人是谁? 看样子时机岁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该不是哪个皇子吧? 可是他穷搜脑汁也没和哪一个皇子对上号。 于是他的胆子壮了起来,手中的马鞭指着郑长生:“大胆,你是何人,竟然敢管本公公的事情。 知道不知道,监看这老狗干活是宜才人宫中太监总管李公公交代下来的? 识相点,赶紧滚!” 小黄门王多福,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之光,他这会儿是得意的。 甚至有种幸灾乐祸的看着那公鸭嗓子的小太监。 奶奶个腿儿,连永和伯都不认识,还敢在宫里横行?我看你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果不其然,他的猜测是很正确的。 郑长生一把扶起了王德用:“老王,你怎么混成这副德行了,有事儿也不和我说。” 说完这话,郑长生一个健步上前,伸手就把马鞭子夺了过来。 再然后,啪啪啪,就是几鞭子抽过去了。 也不管是哪里,反正是哪里抽着顺手,就抽哪里。 这顿劈头盖脸的抽,直接把公鸭嗓子小太监给抽懵逼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都已经亮出名号了,他可是皇上新进的宜才人宫里的人,他领的可是李公公的差事。 可是这毛头小子,竟然丝毫一点面子都不顾及,就这么生生把他打了。 “呀呀!本公公跟你拼了。” 这家伙反应过来,张牙舞爪的就冲着郑长生冲了过来。 郑长生被这家伙给气了都,这他娘的跟个娘们似的,你还想用你的狗爪子挠我还是用你的狗牙咬我啊? 抬起脚,就是一记窝心脚。 这一脚正蹬在他的小肚子上。 嗷的一声惨叫,这小子跟个大头虾米似的,捂着肚子就倒地不起了。 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是王德用的心情。 没有想到啊,小郑伯爷如此的侠肝义胆,竟然为了自己不惜得罪李公公,还把他的人给揍了。 李公公原名叫李长发,这小子以前是掌管御马监的。 他有一个干儿子,想要找王德用帮忙说话给调到皇后娘娘身边。 可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手够,再说了皇后娘娘例行节俭,不想要她宫里的开支太大。 能少用一个人手,就少一份开支。 他是答应了李长发的,可是皇后娘娘那边不接收,他能有什么办法。 结果李长发就怀疑上他了,说他不用心办事,给他下绊子,看不起他之类的。 当然,那个时候王德用跟在老朱的身边,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 你就是心里不满意又如何?还能咬老子的吊不成? 再说了你想咬老子也没有啊。 是以王德用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如果王德用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凭着当时手里的权利,收拾一个御马监的管事太监,那可是太容易了,比就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可是王德用没那么做,他是以德报怨,可是人家不那么想啊。 这次王德用倒霉了,而原来在御马监执事的李长发因缘际会之下,成了高丽国进贡来的美女宜才人宫里的管事太监了。 这下,可是大反转了啊。 一个上,一个下,身份登时就逆转了。 李长发怀恨在心,怎么可能放过王德用? 连日来这通折磨,把王德用整个儿给弄掉了半条命。 被打倒在地的公鸭嗓小太监,正是李长发的干儿子,就是因为他的事情,王德用才和李长发结了梁子的。 他被郑长生这一脚踹的,哏喽一声,差点晕过去。 感觉肠子都被踹断了,疼的他在地上捂着肚子来回的打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阴凄凄的声音响起:“这是谁啊,敢动我的人?老王啊,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公鸭嗓小太监听到这声音,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连跪带爬的跑向那人。 来到近前,双手抱着那人双腿痛哭流涕:“干爹,您要给儿子做主啊,我一切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去做的。 可是也不知道哪里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那小子把儿子痛打一顿。 您老人家,看看,把人家的脸都抽花了。 好痛的,呜呜......” 靠,郑长生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宫里的阴暗,如果不是了解内情的人,实难想象。 太监和宫女玩对食,太监和太监玩同志,宫女和宫女磨镜子,等等。 那人听了公鸭嗓子的哭诉后,顿时怒不可遏:“来人,叫护卫把他拿下!” 第488章 贵人相助 郑长生缓缓的转过了身,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王德用看的真切,小郑伯爷要发飙。 他敢拍着胸脯子对着太阳发誓。 对于郑长生的这个发飙前的征兆,他是了解的。 作为身在老朱身边伺候的人,他修炼的都要成精了。 对于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永和伯爷郑长生,他早就留意上心了的。 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这都是王德用的密不外传的绝活。 李长发双手拢在袖筒里,也不知道在装什么逼。 大冬天的你这么做,还可以理解。 这春暖花开的,虽然说是春寒料峭,可也没那么冷吧? 他就是在摆谱,就是在充大爷。 当他看到转过身来的郑长生的时候,面皮就是剧烈的一阵跳动。 娘唉!咋是永和伯爷啊。 这下可坏菜了。 低头一看,双手抱着他双腿哭诉的干儿子。 他就不禁一阵怒从中来,这他娘的你这不是给老子挖坑吗? 也不看看面前这位小爷是谁? 连老子都不敢在人家面前呲牙,你小子敢跟他刺毛。 李长发脸色一变后,抬起脚对着他的这个干儿子就是一通儿踹。 “你个不长眼的玩意,连永和伯都敢得罪,你有几个脑袋?” 一边踹一边恨恨的骂。 郑长生冷眼旁观,这家伙在做戏给自己看。 好半天,李长发踹累了,累的呼呼喘气,才算是停了下来。 转过身,满脸春风带笑颜的:“小的撅着屁股望天,有眼无珠,刚没认出来是永和伯爷,多有冒犯实在是抱歉的很啊。 永和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跟小的们一般见识了,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 公鸭嗓子小太监刚才当他听李长发说面前这人是永和伯郑长生的时候,心里是直冒凉气的。 想死的心都有了。 刚才就怎么没有往他身上想呢,只想着是哪个皇子了。 这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呐! 李长发踹他的时候,别看很凶也非常用力。 但是他是承受者,身上承受的力道他能够感觉出来的。 可以说干爹还是很疼爱自己的,高高的抬起,轻轻的落下。 大脚的力道,到了他身上之后,就所剩无几了。 不过他很是精明的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干爹的用意,于是他很是配合的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哀嚎着,尽力的装出一副可怜模样。 这是在给永和伯做戏看,岂能儿戏? 他很好的发挥了他所有的演技,这个凄惨劲儿就别提了。 有这么一句话,狗咬了你一口,你总不能在反过来咬狗一口吧? 对于这些阉人,郑长生本着河水不犯井水的态度。 如果不是因为王德用的话,他或许永远也不会跟李长发之流有任何的交集。 大明是一个挺悲惨的王朝,历数一下,除了前期由于君王比较强势,太监没有什么插手政事的机会。 可是到了中后期,太监这个群体,着实把大明祸害的不轻。 郑长生摆摆手:“李公公是吧?你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今天呢,本伯求你一件事儿。 老王呢,跟我关系一直不错,再说了当初老王也没少关照你吧? 现而今他是有点倒霉落魄了,可是你也不能如此的待他吧? 就算是看在本伯的面子上,以后你不能对他苛责慢待,懂了吗?” 这话说的柔中带刚,语气很是冷漠。 冷的都带冰霜的那种,句句都深深的刺痛着李长发的心。 “额,永和伯,小的谨遵教诲!这事儿是我的不对,不该小肚鸡肠,不该如此的待王公公。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人啊,总是在面对比自己弱势的群体之时,趾高气昂,评头论足的。 可是当遇到比自己强势,比自己牛逼,甚至是仰望的存在的时候,那就会俯首帖耳,唯唯诺诺。 这就是人性~! 王德用很感激,有了小郑伯爷的话放在这里,相信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再像这么恓惶了。 多的他也不敢想了,能够就这么窝囊的活着,他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一个被皇上弃之如敝履的人,还有什么光明前途可言呢? 郑长生看着李长发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顿感不安。 这小子是面服心不服啊,察言观色,现在他的水平也不比谁差多少。 眼下是没事了,可是自己也不能常待在宫里啊? 可王德用他们作为太监是在宫中居中生活的,李长发要是想弄死王德用,那是太简单了。 看着可怜巴巴的王德用,他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哀伤。 他从来都是把身边的人照顾的好好的,亲人、朋友五一不是妥妥当当的。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从自家改变开始,整个村子和邻村都随着他的有意无意的小翅膀煽动,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的。 王德用,他是把他当朋友的。 朋友落难,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老朱身边他估计是没可能在回去了。 以他对老朱的了解,他的疑心病一旦犯了,那是再也不会用哪怕是有一丝嫌疑的人的。 可是除了老朱身边安排人之外,他在宫里还真是没什么地方好给王德用安排的。 怎么办呢? 突然他眼珠一转:“老王啊,你这喂马也该喂够了吧?我看皇太孙身边还缺个知冷知热,眼皮子活泛的人伺候。 干脆,我给你说说,到皇太孙身边伺候着吧?” 啊?此言一出,李长发的脸色更苍白了。 皇太孙身边伺候,龟龟来,整个皇宫里面三个最尊贵的人,皇上、皇后、皇太孙。 谁不想在他们身边当差伺候着啊。 皇太孙是谁?那是大明未来的隔代君王啊。 这曾经是他打破脑袋都想得到的差事,可是却不可得。 没成想郑长生一句话,就要把王德用给安排到皇太孙的身边伺候。 后悔,他非常后悔,后悔不该落井下石,不该如此的对待王德用。 他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可是再后悔还有什么用? 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卖? 王德用嘴巴张了又张,嘴唇颤抖了好半天,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郑长生看的出来,他此刻很激动。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王,多余的话也不用说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嘛!作为朋友就应该互相帮衬不是? 你落难了,作为朋友的我,岂能袖手旁观! 走,跟我去见一见皇太孙。” 皇太孙朱允炆有多得老朱的宠爱,那是世人皆知的。 莫说他开口要一个太监去他身边伺候着,就是他想要把老朱的胡子拔下来,那老朱也是笑呵呵的把脸伸过去。 谁说帝王之家无亲情?最起码老朱这里这个论述就是不成立的。 隔辈亲,爷爷疼孙子,这是世所公认的真理,不存在什么君臣有别。 老朱再怎么是皇帝,再怎么身份高贵,可他首先也是一个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有舐犊之情。 而皇太孙朱允炆是郑长生的学生,张口闭口老师的叫着。 三天两头的往永和伯府里跑,在永和伯府里跟自己家一样,甚至比自己家还要随便,还要自由自在。 郑长生要是开口要他收留王德用,这就是铁板钉钉稳了的事儿。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王德用本来就是已经被下了断言了的,是永远也无法翻身的了。 可是随着永和伯一句话,立马就要老母鸡变鸭,摇身一晃,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攀上了皇太孙的这个高枝儿,想不发达都难啊。 “唉!” 王德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小郑伯爷,咱家也就不说客套话了。 不过好人当到底,送佛送到西,能不能把小福子也带上?” 郑长生看了一眼小黄门王多福,这孩子是个机灵的。 而且心存善念,能够在王德用最无奈无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的照顾他,还认了他为干爹,这就是落难之处才见真情啊。 也不怪王德用会要求连他一起带走。 两个都是落难之人,惺惺相惜,报团取暖,这是经过考验的感情啊。 还有,小福子眼皮子活泛,人很精明。 最起码有一条很难能可贵,他知道借势,能够因势利导的借用自己的能力,为王德用脱困。 好好的培养的话,应该是个可用的人。 皇太孙朱允炆身边伺候的那几个小太监,还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的。 小福子心里紧张的一批,他渴望跟干爹王德用一起到皇太孙宫里伺候。 这多好的一个差事啊,寻常的太监使了多少银子也未必能够轮到这么好的事情。 现在自己的前途就系在郑长生的身上。 只要是他答应了干爹的请求,自己就一步登天了。 这么多年的苦楚,也算是没白受,自己要是熬出头了,家里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也有个指望了。 紧张!期待! 郑长生呵呵一笑:“老王,你这个干儿子收的好!我喜欢这小子,是个机灵的人,皇太孙身边还缺一个陪读太监,就他了! 这事儿我去说!”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记强心针般,注入了小福子的心田。 啊哈!陪读太监,他当然知道是干什么的了。 皇太孙身边的伴读都是功勋权贵家的嫡出子弟,都是年龄相当的人。 可是陪读太监,那就是在旁边磨墨铺纸递笔的身边人。 而且可是有机会跟着皇太孙一起听课的。 这么一个大好的学习机会,摆放在他的面前,怎么能够不令他欣喜若狂? 说句大不敬的,假如将来有一天前面两代帝王都不在了,皇太孙登基称帝后,肯定会使用自己身边的人啊。 一个从小伴随着皇太孙长大的,又是识文断字,接受过皇家教育的太监,那身份地位立马就上去了。 狂喜,狂喜到癫狂了,他的内心中已经开了锅了。 不过他还是懂的节制的,尽管心中已经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可是表面上还是故作平静。 这个消息不光是小福子高兴,就连王德用都高兴的脸上乐开了花。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啊,他们是高兴了,可是李长发他们就头疼了。 谁能想到,一个他只要乐意,就能随时像碾死蚂蚁一样的落魄户,竟然一朝风云际会,东山再起,成为人上人啊。 他很想上前给王德用跪下磕头认错,哪怕是自己把自己的嘴巴打出血也在所不惜,只要是王德用能够原谅他,只要王德用不计前嫌的放过他。 可是王德用很明显的选择了无视他,昂首挺胸的跟在郑长生的身后,扬长而去。 李长发看着郑长生离去的身影,狠狠的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两巴掌。 清脆响亮的别提了,白皙的面庞上,顿时显现出两个红红的巴掌印。 他的干儿子,也就是那个公鸭嗓子的小太监,从地上爬了起来:“干......干爹,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受着呗,只能等待王德用的雷霆之怒降临到他们的身上了。 他们对王德用做的有多过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现在人家摇身一变又成了他们高攀不起的人了,这势必会遭到反噬的。 是谁也不会放过曾经欺压过自己的人吧? 这是哪里?这是皇宫,这是红果果的阴暗的不能再阴暗的地方了。 权谋、阴险、人吃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李长发眼光呆滞,久久的没有说出一句话。 郑长生带着王德用父子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他才收起沮丧的心神:“去,通知所有人这个消息。 把他们搜刮王德用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都还回去。 唉!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求的他的谅解啊! 听天由命吧!” 人生往往比戏剧更富有戏剧性,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不要看一个人落魄的时候,也不要看一个人风光的时候,风水轮流转,谁知到哪家呢? 王德用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了,是被人人都能欺负的下等人了,谁都可以一脚踩死他。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那些之前鄙视他的人,高不可攀的人了,这找谁说理去? 王德用也是很感慨的,对于郑长生,他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衬他,说是他生命中的贵人,一点都不假。 再造之恩,等同父母。 他真的很想给郑长生跪下好好的磕上一个头...... 第489章 血溅九层塔 大明帝都上层圈子中流传着这样的一个消息,前来述职的杭州布政使风云海妄自揣测圣意,君前失仪,以至于顶撞圣上。 激怒了皇上后,被殿前武士金瓜击顶正法之! 群情哗然,一时间有点风声鹤唳的意思。 不过大家众口一词的都说风云海该死。 你当初跟着皇上的时候,只不过是个行军主簿。 这么多年了,仰仗圣上隆恩,你才有了封疆大吏的好日子过。 好死不死的,你跟皇上顶牛,这不是找死吗? 也太持功而骄了吧? 有御史上奏曰:“风云海一介布衣,蒙圣上简拔,却不思君恩,不思报效朝廷,惹的龙颜大怒,是为臣之不忠不孝也! 人虽死,但罪不可恕,应予以抄家获罪方能彰显君威无边,方能警惕后来者!” 不过这个折子,却没了下文,被留中不发。 人们不禁感慨:“皇上毕竟还是顾念君臣之情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放过他的家人了。” 京郊八十里外驿站里,吉安侯陆仲亨听着下面人的回报。 点了点头,挥手让人把传信之人带到下面歇息吃饭。 嗯,这下他心里面安稳了。 原来是风云海这小子顶撞了皇上。 这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吗? 你以为还跟以前一样吗? 现在的皇上可是我大明的国君。 可不是以前的上位了。 不过就算是以前你这样顶撞他,你也得吃军法的呀。 脑子有问题啊。 他表示对风云海很是不屑。 朝廷有朝廷的法度,皇上有皇上的威严。 这容不得半点有失。 他在这驿站里等了两天了,那位上折子的御史言官也是他找的。 目的就是再试探一下老朱。 他跟风云海都是一伙的,自己做的事情最清楚。 眼见得风云海被皇上处死,他心里也是发毛的。 唯恐情况有变,所以找人试探一下火力。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无大碍的。 皇上还是顾念往日感情的,要不然的话就不是只杀他一个人了,恐怕他的一家老小也不能幸免的。 他匆匆的吃完饭,吩咐一声:“进京见驾!共商盛举!” 这次皇上给他的旨意说的非常明白。 就是要为死去的李善长商讨封号。 因为为李善长讨封号可是他们出的主意。 皇上这也算是看重他们这些老人吧。 他们这边刚一开拔,锦衣卫的消息就已经传过来了。 郑长生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重头戏要来了。 九大侯爵已经到了八位,就差陆仲亨了。 这两日,报国寺被临时的征用了。 作为皇家寺庙,报国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里平常基本上没什么人来,毕竟是皇家专用的寺庙,是不对寻常百姓开放的。 如果皇家没人来上香许愿的话,这里的僧人很是清闲。 每日晨钟暮鼓,佛音袅袅,倒也是一片清静之地。 这次临时的把报国寺作为进京的九大侯爵的安置地,郑长生是做了周密的安排的。 一来这里,在京城的北面,靠近太庙,这里比较清静。 二来嘛,这里有一座九层高塔。 此塔顶层已经布置妥当,红毡铺地,一直延伸到塔下。 可以说只要是一踏进这座高塔,就踩在了红毡之上。 柔软的红毡,来自遥远的内蒙古大草原。 光是这做工精美的红毡就所费不菲。 也可见得皇上对此次接见他们九大侯爵的重视。 吉安侯陆仲亨、延安侯唐胜宗、平凉侯费聚、南雄侯赵庸、荥阳侯郑遇春、宜春侯黄彬、河南侯陆聚这下算是全部聚齐了。 自各归封地以来,虽说不断的有书信往来,但面对面的交流还是头一次。 已故的营阳侯杨璟、济宁侯顾时的后人杨帆,顾宁,他们两个相比起来就是晚辈了。 在陆仲亨他们七个面前,叔叔长叔叔短的喊个不停。 围着七大侯爵,忙前忙后。 看起来很是公瑾的样子。 另外朝中文官十几个人,当然也是属于他们淮西勋贵中的人。 也都悉数到场。 这十几个人,是后来老朱硬加上去的。 朝堂内外,基本上浮在明面上的淮西勋贵中的人,都在这儿了。 这些老朱让锦衣卫查探过,都是当初胡惟庸李善长提拔安插的人。 这些年来,内外呼应,书信往来从来没有断过。 既然要处置淮西勋贵,那就处理得干净点,不留一点首尾。 九大侯爵,连同一起带来的亲兵护卫。 加在一起一两百号人呢。 要安置他们,寻常的驿站是不太可能。 所以选择在报国寺。 这里依然是清静,二来嘛,房间众多。 还有一座九层高塔,提供宴会的地方。 站在塔顶,极目远眺,一眼望去,整个京师影影绰绰的尽收眼底。 可谓这边风景独好。 以陆仲亨和费聚为首,他们这些老兄弟们聚拢在一起,相谈甚欢。 郑长生在下面指挥着几十个太监准备吃食,酒水! 忙得不可开交。 陆仲亨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文官服饰的中年人。 小声的给他说:“陆候爷,看见了没?下面那个年轻人就是皇上御旨钦封的永和伯,别看他年纪不大,可是深得皇上信任。 等会儿他忙完了上来一定要和他打好关系,喝上几杯。” 陆仲亨看了一眼郑长生,眉头就是一皱。 “怎么这么年轻?皇上也真是的,我大明无军功不封爵,这是先例,。 就这一个毛头小子,他究竟有何功劳,以至于让皇上破了这个先例?” 陆仲亨非常的不屑一顾。 那名文官脸色顿时紧张起来:“哎哟哟,我的陆大侯爵,你可不能小看了他。 或许您久在边陲,对他不甚了解,实话告诉你。 他可是皇上的干女婿,大婚之际太子皇太孙还有皇上一家三口全到了。 这份宠爱,无人能及啊!” “哦,是吗?” 陆仲亨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 “嗯,那是得和他喝两杯!” 费聚走了过来:“皇上怎么还不来呀,老子都饿了,五脏庙都要造反了。” “老费,你还是这熊样子。 简直就是饿死鬼脱身嘛!玩会儿开宴席那不行啊,饿不死你。 说话以后注意点,这里是京师帝都,不是你家的后院,想怎么胡咧咧就怎么胡咧咧。” 这些人都是当年跟随老朱起兵的老人了。 军伍的汉子,都比较粗糙。 多年的戎马生涯,粗俗的习气难改。 再加上这些都是他们的自己人,所以说话比较放得开,无所顾忌的。 “他娘的,你老陆啥时候学的这么娘娘唧唧的了? 咱们一帮老兄弟跟皇上是什么关系,当年逼急了,我还骂过皇上呢。 皇上不也没责怪我吗?” 陆仲亨看了他一眼:“此一时,彼一时也! 风云海是怎么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上位现在可不是以前的上位了,现在是我大明帝国的皇上,上下尊卑,礼仪王法总得顾及的。” 费聚沉默无语,脸色急转直变。 郑长生看着最后一个在名单上的文官上楼之后,脸色凝重了起来。 禅堂后院中,九大侯爵带来的亲卫们聚集在一起用餐。 酒肉管够,可以说是酒山肉海,随便造。 一路风尘仆仆的跟着自家主子,不远千里的赶到京师。 这一路上没少遭罪。 这下可以放松了,一个个现在都已经喝的东倒西歪的。 封长空脸色阴沉的出现在了当场,随着他而来的五百手持弩箭的锦衣卫。 呼啦一下子就包围了起来。 有反应快的,可是大部分是没反应过来的。 只见封长空高高举起的手,往下一挥。 耳轮中只听见咔咔的机阔声,随即就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躲没地方躲,避没地方避。 这一轮箭雨过后,几乎无人生还。 有那几个别的反应的快的,一把掀翻了桌子,抵挡弩箭。 可是喝的晕头转向的,武器都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被随后赶上的第二轮箭雨点名杀。 现场顿时血腥气扑鼻,两百多人东倒西歪的在地上躺着。 犹如修罗场一般。 封长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上前查探一番,全部死透了。 有那没死透的,被随即赶上前的锦衣卫拔出绣春刀捅了一遍。 “打扫现场!” 封长空说完回去给郑长生复命。 “雨浓,后面已经全部打扫干净,你看什么时候动手?” “在等等!” 郑长生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山了。 夜幕降临的三月初春时节,繁闹的京师街头人潮涌动,始终不见减少。 各大饭庄酒肆,青楼妓馆,十里秦淮依旧是灯火通明。 尤其是那些装饰豪华的画舫,彩灯高悬,莺歌燕舞,丝竹袅袅不绝于耳,引人入胜。 这就是大明帝国的心脏一一南京的夜景。 不知谁家在放烟火,五彩缤纷,在夜空中绽放着。 郑长生终于等到要等的了。 他一挥手:“把人放进来,不要打草惊蛇。” 命令随之下达,暗夜中无数的黑影在闪动。 ...... ...... 陆仲亨有点纳闷,都天都到了这般十分了,皇上怎么还不来啊,马上这些人都已经控制不住,有了醉意了。 万一等会儿皇上来了,要是失态了可就不好了。 “老费,你他娘的能不能别跟没见过酒似的,少喝点猫尿。等会儿皇上来了,你要是君前失仪,别怪老子没提醒你。” 费聚打了个酒嗝:“切,老陆,瞧你那娘们唧唧的样子,老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一阵的喊杀声。 靠,搞什么呢?咋听着不对劲呢? 不光是他感觉不对劲,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杀掉朱元璋这个妖孽,弥勒佛祖降临吾身,改天换地的时刻到了,弥勒圣教万岁!” “尼玛?弥勒教!”陆仲亨一把扔掉手里的酒盏,从靴子筒里就把短刀拔出来了。 这些人也真是的,面见皇上都敢随身带兵刃,这要是按照大明律就是一个图谋不轨的罪过。 郑长生是眼睁睁的看着弥勒教三百多人杀进九层高塔的。 “围住了,弥勒教阴谋刺杀皇上和诸位侯爵勋贵,务必要杀光他们!” 说完之后,郑长生转过身向旁边的偏殿走了过去。 封长空紧跟其后。 “雨浓,干嘛不直接杀进去,歼灭这些逆匪?” “然他们狗咬狗一会儿,我们的弟兄能少死一个最好!” 郑长生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凉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忙活了一下午了,担惊受怕了一下午了。 就怕白忙活,要是弥勒教这些人不来的话,一切的布置都白费劲了。 还是老朱狠啊,借刀杀人,随即在出来收拾乱局。 那天他跟老朱商议了好久,本来是想着用流传的野史“火烧庆功楼”,把这些人一网打尽的。 可是好死不死的弥勒教站出来挡枪。 也真得感谢袁为正这狗日的,要不是他给弥勒教通风报信,说老朱会在报国寺接见宴请九大侯爵,还要编造一个借口和理由公之于众。 毕竟这么多的功勋侯爵,一下子被连锅端了,这影响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现在好了,有了弥勒教重逢在前,完全可以甩锅给他们。 可以这样告知天下,弥勒教逆匪图谋不轨,意图再次刺杀皇上。 可是九大侯爵和诸位勋贵们,奋勇的为皇上断后。 以肉胎凡身,硬抗弥勒教的钢刀青锋,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护得皇上的周全。 可惜的是,全部壮烈的以身殉国。 这个借口真他娘的太好了。 一盘点心,进了郑长生的肚子,又喝了一大杯水。 额,这会儿肚里才算是不闹腾了。 五脏庙安稳下来后,郑长生迈步就出了门。 此刻九层塔里面的喊打喊杀声逐渐的弱了下去。 陆仲亨和费聚此刻背靠着背,一个手里握着短刀,一个手里拎着一条椅子腿在做最后的反抗。 “老陆,坚持住,皇上肯定会派兵来救我们的,说不定此刻朝廷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 陆仲亨一句话都没说,费聚是个没脑子的货,他可不是。 要说如此重要的宴请,皇上能会不派人把守各个路口? 再说了,他们带来的那么多亲兵护卫,这么久了连点动静都没有,这正常吗? 还有郑长生哪里去了,那么多传菜的太监哪里去了? 之前他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些太监不太对劲。 一个个眼神锐利,孔武有力的样子。 他初始还以为是护卫他们的人呢,皇上为了掩人耳目,让这些护卫换上太监的衣服。 可是他们在哪里?他们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任这些弥勒教的匪徒堂而皇之的杀到这里来? 这一定是阴谋,为的就是要除掉他们。 在他们对面的一个弥勒教匪徒,手持长刀哈哈大笑:“你们的皇上今天好像没来,算他娘的运气好,躲过一劫。 不过能够一下子宰杀这么多的狗官,也算是不虚此行!” 说着,一刀劈了过来。 陆仲亨手中短刀一个格挡,顺势一个侧滑步,就转到他的身后右侧的死角地。 挥手就是一刀,捅在那人的脖子上。 随着他的手起刀落,血溅三尺。 毕竟还是老行伍了,杀人还是有一套的。 “射死他们!”匪徒中有人高喊。 话音一落,弩机声响起,陆仲亨只感觉身子一沉。 坏了,中箭了。 一根弩箭插在了他的胸口,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老陆!” 费聚大吼一声,想要冲过去,可是面对手持弩箭的弥勒教徒,他身中五箭,倒在了陆仲亨的身边。 九层塔上血流成河,淮西勋贵的中坚力量的,这几十口子人死像极惨。 那些得手了的弥勒教徒,搜查了一下,没有发现还有活人。 其中一个头目大手一挥:“兄弟们,撤!” 第490章 屠!屠!屠! 报国寺九层塔前的尸体都要堆满了,只要是有人从里面露头,就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弩箭射过去。 “怎么办大护法?”匪徒中一个瑟瑟发抖的声音问道。 刀疤阴沉着脸:“我们好像上当了,为什么进来的时候没人阻拦,现在却有这么多朝廷的鹰犬!” 他的话,很是提醒了这些匪徒们。 “妈的,不会是金六个狗日的投靠朝廷了吧?” 有人这么说,就有人响应。 人在逆境中,瞬间就会产生无数的联想和猜测的。 一旦认定了这个猜测,那就是固执的偏执的认为是对的。 为了证实这个猜测,刀疤狠狠的捶了一下大腿:“就说嘛,金六这厮为什么来,这等杀狗皇帝的大好机会就这么让给我等。 感情,他早就背叛了教主,背叛了弥勒教。 他在京城开着鸿运宝局,日进斗金,数钱数到手抽筋,玩女人玩到腰酸软。哪里像我等这般一心只为圣教奉献自己,不惜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赌上。 如果能够杀出重围的话,老子第一个饶不了金六这狗日的叛徒。 对,大护法,我等拼死一搏,杀透重围,干掉金六这个叛徒。 我们都听你的号令,你说怎么办吧?” 刀疤,看着眼前群情激奋的样子,阴暗中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 ...... 封长空看了看郑长生:“雨浓,还等什么?冲进去杀光这些弥勒教的逆匪,我带头冲阵。” “不,在等等!” 等?还等什么?封长空纳闷了。 可是没奈何啊,郑长生是最高指挥官,锦衣卫向来是令行禁止的。 最高指挥官不发话,都得原地待命。 郑长生往前走了一步:“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武器投降,否则等会杀进去,鸡犬不留。” 刀疤听到郑长生的声音,身子微微的一动。 随即他高声喊道:“狗官,老子乃弥勒教大护法,我等皆受弥勒佛祖加持,就算是肉身死亡,可是灵魂不灭。 我们代替弥勒佛祖行道世间,你们这些朝廷的鹰犬有本事就尽管杀过来吧,你们沾染了弥勒教圣徒的血,是要下无间地狱,受尽折磨的,是要九世不得超生的。” 郑长生听到刀疤如此说,方一挥手:“上!杀进去,屠的一人为凶,屠得百人为雄。凛冽之杀气在身,还惧怕什么阎罗小鬼。” 他的话音一落,封长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一把拽出长刀,大喝一声:“杀!” 然后带头冲了进去。 郑长生悄然的带着十几个贴身亲卫,郑小刀、郑小斧赫然在列。 他们来到了塔楼的后面小心的埋伏了起来。 按照老朱的计划,锦衣卫秘谍已经传信给刀疤了。 塔楼后面是唯一的一块生地,这里是报国寺烧炕的稻草存放处。 原来是堆放在别处的,可是老朱让人挪到此处,就是供刀疤逃生之用。 如果能够跳的够远,就能落在厚厚的稻草上。 相信凭借着刀疤的身手,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关键是不能只让刀疤一人逃走,要让匪徒跟着刀疤逃出来几个。 刀疤在九层塔里面借机诬陷鸿运宝局金六的那些话,总得有个见证人不是。 要不然不白费那么多心机了吗? 郑长生的任务就是放掉刀疤和最多不超过三个人离开。 多余的人,就得留下来见他们的弥勒佛祖了。 几百人的厮杀场面,而且是毫不留情的、你死我活的厮杀。 很惨烈,非常的惨烈。 兵刃的撞击声,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弥勒教的匪徒人数也不再少数,两三百人呢,可是毕竟是没有经过训练的人。 凭着一腔被弥勒教蛊惑后的热血,拎着刀就干上了反叛朝廷的勾当。 他们那里会是训练有素,配合密切的锦衣卫的对手啊。 这些锦衣卫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下手稳准狠,刀刀不离要害。 战场上的厮杀,就是你死我活,来不得半点虚假。 你手慢一点,你就完了,小命就交代了。 谁也不想让自己看不到胜利的曙光,况且这可是一个立大功的机会。 是以,锦衣卫秘谍们可是丝毫不留情面,那是见人就杀,逢人就砍。 只一个冲锋过去后,地上就倒下了一大片的弥勒教匪徒。 顺风仗谁都会打,可是逆风仗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弥勒教匪徒们,边战边退,眼看的就要顶不住了。 有人甚至一把扔掉手里的刀,双手抱头的跪在地上。 可是锦衣卫接到的命令是杀光这些人,连个蚂蚁都不能放过。 跪在地上放弃反抗,死的更快。 只一刀通过去,就扎个透心凉。 然后一脚蹬开,继续追杀余孽。 刀疤心里盘算着高度和稻草堆离九层塔的距离。 奋力一跃的话,人在空中是呈现抛物线的运动轨迹的,如果力量够大,肯定是可以的。 当然刀疤可不懂的什么抛物线理论,他只是根据自己的常识在判断罢了。 边打边退已经到了四层了,刀疤推开窗户向外面看了一眼。 得,就这儿了。 他大喊一声:“我弥勒教的兄弟们,从这里可以跳下去,那边有一堆稻草,我们可以逃生的。” 说完后退了两步,猛然间一个加速,奋力一跃,身子已经蹿了出去。 他计算的很准确,正好落在了稻草堆的上面。 高高的稻草堆,很好的缓解了下坠的冲击力。 饶是这样,刀疤也被摔的不轻,有点五迷三道的找不着北。 可是他不敢停留,上面已经有人在跟着他往下跳了。 自己没摔死,要是被上面跳下来的人砸死,那乐子可大了。 他一个驴打滚,从稻草堆上面滚落在地。 郑小刀一看是刀疤,他是认识的,但是根据少爷的吩咐他要装模做样的上去攻击啊。 于是,他从稻草堆的后面阴影处,大吼一声蹿了出来。 “逆匪,休走,吃爷爷一刀。” 靠,郑长生有点想笑。 这小子演技不行啊,有点生涩。 尤其是吃爷爷一刀,喊的不够威风,有点像是过家家。 他的这一声吼,就是在给刀疤报个警,意思就是,你要小心点,我要开始攻击你了。 刀疤虽然认识小时候的郑小刀,那个时候在郑家村见过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郑小刀早就从当初的吃屎的孩子长成个大小伙子了。 虽然还有当初的影子,但是也是大变样的。 又是晚上的,乌漆嘛黑的,他可认不出来郑小刀的。 不过他能够判断的出来,能够在稻草堆后面埋伏的人,都是郑少爷的人。 于是很像是过家家一样的打斗场面出现了,郑小刀只是象征性的拦截一下,就要放刀疤逃跑的。 这都是事先定好的。 与此同时呢,九层塔四层的窗口处开始下饺子了。 外面黑漆漆的,虽然依稀看一看到稻草堆,但是情急之下,还真没几个能跳的上去的。 他们只是听刀疤大喊一声,塔的下面有稻草堆,只要是跳下去就能逃生,这是他们的判断。 很搞笑的一面出现了,排队跳楼的场面非常的壮观。 声音是这样的:“啊?咣,啊!” 人跳出去,一脚踩空坠楼的感觉使得他们发出第一声惊恐声,紧接着是落地的咣的一声,再就是摔死前的最后一声惨叫。 不过也还真有人看准了后跳的,是坠落在稻草堆上面的。 跟刀疤的反应是一样的,一个匪徒费劲巴拉的跳了上去,晕头转向的刚爬起来,上面又落下一个。 你说点子真是背的很,两个人的脑袋撞到了一起。 就像是一锤砸烂一个大西瓜似的。 砰的一声,脑浆子都撞出来了。 一个人一百多斤,四层楼那么高,大头朝下的撞在一起,那冲击力该有多大? 莫说是肉体凡胎的脑袋,就是快铁估计也能撞出一个凹陷出来。 死的是不能再死了的两具尸体倒在地上。 郑长生站在远处的阴暗处,看的清清楚楚。 靠,这两个死催的,好不好的你们自己人来一个亲密接触,还是如此的亲密,亲密到脑浆子都出来了。 人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下跳,总是有那幸运的人没事的。 翻身滚落稻草堆,夺命的往外跑。 刀疤跟郑小刀一个照面,郑小刀就悄声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啊哈,果然是自己人。 刀疤心里暗暗的欣喜不已。 这更不能下死手了。 这个时候,刀疤回身一看,已经有三个人向他飞奔而来。 手里拎着明晃晃的鬼头刀,看样子想要上来助阵自己。 鹅考,这哪行,这要是他们上来,郑小刀可就危险了。 郑小刀正假模假样的跟刀疤“喂招”呢,可是冷不防刀疤的大脚上来就给他一记窝心脚。 靠,这一脚正蹬在他的胸口。 把他蹬出去一丈多远。 尼玛,他刚想骂刀疤这狗日的不实诚。 老子跟你玩呢好不好,你咋还真下家伙啊。 可是在他倒地的一瞬间,看到了站在刀疤身后的三个弥勒教匪徒,他才明白过来。 刀疤这是在做戏,这是在救自己呢。 好吧,算哥们先原谅你一次。 等有机会见面了,这一脚,怎么着也得还回来。 刀疤这一脚看起来是踢的很厉害,这是做给身后三个人看的。 可是真正的内力是没使出来的。 他有把握这一脚不会给郑小刀带来内伤,顶多就是是摔一下有点磕碰伤。 人数够了,在把握的范围内。 “跟我走!”说完他一猫腰纵身一跃,跳上了报国寺的围墙消失不见。 那三个人也随即跟上。 郑长生一看,哦了! “统统杀光!一个都不能留。”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十几个贴身近卫手里的弩对准了那些跳下来还没死的人就招呼上了。 屠杀,这就是一场屠杀,还是一边倒的无情的屠杀。 从那么高跳下来,不摔死也是摔的个半死,没有一点的反抗能力了。 这杀起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只需扣动手里的机阔,就有一只三棱弩箭发射出去,那后果就是一条人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到半刻钟,地上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郑长生捂着鼻子,走上前借着火把的光,看了一眼。 太惨了,不忍直视。 他转身就离开了。 怜悯之心可不能用在这些被洗过脑的人身上,这一点他深深的知道。 他们这些人已经不能用正常人来看待了。 不杀光他们,他们逃出生天后,祸害更大。 ...... ...... 整个京师都戒严了,每个路口都有兵丁在把守。 正在逛夜市的普通民众,流连在秦淮河上的达官贵人都傻眼了。 啥情况啊这是? 怎么好端端的来了这么多凶神恶煞一般的大兵呢? 听说出事了,有弥勒教的逆匪作乱,意图刺杀皇上。 如果不是九大侯爵奋勇杀敌,以身阻敌的话,他们就要得手了。 幸亏我大明皇上有天之护佑,平安无恙的离开了。 只可惜了那些勋贵们了,为了皇上全部英勇就义为国捐躯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的飞遍了京师上空。 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不过有那心思敏捷的人,可能猜出点什么。 这说不定是一场阴谋,也别说不定了,根本就是。 可是,随着另一个消息传出来,他们也都默认了这个事实。 感情还真是弥勒教在作乱啊。 那么多身穿着弥勒教的莲花服,每个人身上都有弥勒佛的刺青的尸体被陆陆续续的从报国寺抬了出来。 就整齐的码在寺庙的院墙外,以供大家参观。 说是要曝尸十天的,以警戒后来人。 可是被永和伯给否决了这个曝尸十日的决议。 还是人家永和伯有学问,人家可是科学一脉的继承人,那是有大学问的。 他说了,十日的话,尸体腐烂,会有细菌滋生,有尸毒流传出来的。 这是要传播疾病的,为了安全起见,还好现在天气不是很炎热,就曝尸三日以儆效尤好了。 京师中五军都督府的大军出动,在大索全城。 听说还有别的逆匪逃掉的,额,可得小心着点了,免得撞见这群亡命徒,招惹杀身之祸。 躲在人群中的金六爷酒糟鼻子红的发紫,竟然失败了,竟然没有把放牛娃朱元璋干掉。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得赶紧通知总坛才好啊。 第491章 崭新的世界 金九脸色苍白的吓人,这摆明了就是个圈套啊。 可是这个消息的来源可,是老教主还在世的时候,就通知过他的。 老教主表示这个消息来源绝对的可靠,还要他在必要的时候给发消息者提供便利。 他在京师隐藏了这么多年,很是利用江湖身份的便利,笼络了一帮人。 后来就开了这家鸿运宝局,一时间人脉资源更是充沛。 没少为弥勒教的人提供便利,也办了不少的事情。 可是他从来不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老教主的干儿子。 如果不是刀疤是从总坛那边过来的人,手持教主的法令,他根本就不会暴露出来的。 京师中那么多弥勒教的人,没一个知道他的底细的。 就包括刘文静那个骚娘们,虽然给她暗中提供了不少消息和帮助,但是他也没有展露过他的身份。 他是老教主袁为民安插的一个重要的棋子,跟袁为正是互不统属的平行关系。 不过他们都知道召唤对方的联络方式,也知道传递消息的法门。 这么多年了,他们从来没有联系过。 可是突然之间,袁为正给他传过来一个消息。 也就是老朱要去报国寺宴会九大侯爵的事情。 得到这个消息后,他是欣喜若狂。 袁为正这个隐藏朝廷里的钉子,这么多年没传过信儿,现在这个消息传来的很突然。 他之前甚至怀疑过,是否有袁为正这个人,因为他们从来没联络过,也没有见过面。 当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很是的犹豫了好久。 不过他还是相信已经死去的干爹袁为民的话的。 既然他老人家相信这个隐藏的钉子,那他自然也是百信不疑的。 是以,他立马就召集了几个心腹议事,可是好死不死的被刀疤听去了。 赶紧给郑长生送信,这才让郑长生和老朱反利用了一次弥勒教。 金九是不可能亲自出手的,他把这个刺杀任务交给了刀疤。 不过他万万也想不到的事情是,刀疤竟然会是郑长生的人。 到了现在,金九真的很想找到那个干爹安排的钉子,当面亲自问一问,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事情为什么会成现在整个熊样子。 他手下头号心腹,金虎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九爷,大事不好了,咱们的鸿运宝局出事了。 四个蒙面人杀了进去,砍翻了好多咱们的人。 他们是冲着您来的,由于没有找到您,就一把火烧了咱们的宝局。 这可怎么办啊?要不咱们报官吧?” 金九一听脑袋嗡了一声,坏了,这肯定是刀疤他们那几个逃出来的人干的。 他们肯定以为这是一个圈套,是我在晃点他们。 可是老子是冤枉的啊,老子也是被晃点的人啊。 他心里不禁暗暗的质问起已经去世的袁为民了:“干爹啊干爹,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您老人家生前安排的钉子会给一个假的消息?” 他心里是痛恨不已,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犹豫了良久,他才愤愤的开口:“报官?报什么官?老子现在还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呢,一旦报官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九爷?”金虎一脸的不痛快。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凉拌!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不过老子也不是泥巴捏的,你去召集咱们的人手,老子要疯一次!~” ...... ...... 京师,阳春三月,百花盛开,一派鸟语花香,山清水秀的江南风光。 可是平静的表面下,却正在酝酿着一场变革。 淮西勋贵的中坚力量被扫荡一空,就算是仍然还有,不过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的躲在家里。 以求自保,他们没有人从中联络,没有人居中调停,散兵游勇一般的,就是一盘散沙,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老朱虽然一开始对九大侯爵大加抚恤,可是随即而来的调查的结果也是公之于众了的。 这些淮西勋贵的人,哪一个都是劣迹斑斑,侵占良田,祸害治下民众,一个个的都没少干。 郑长生实在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良田会被侵占。 统计下来的数据显示,在他们治下的地方,几乎上好的良田都被他们给占了,要么是他们手下人或者是亲眷们。 老朱立国之初,给百姓分发田地,为的就是稳定民心。 让百姓们手里有田地,肚里有粮食。 如此美好的初衷和良好的愿景,被这些跟他一起打江山的人祸害的可不轻。 究其原因,持功而骄,手里有丹书铁券,有恃无恐的。 老朱为此痛心疾首的发了一道罪己诏,很是忏悔了一番。 最后在太庙祭天,焚烧祭天文书,告知上天和先祖,他要食言而肥了。 当初为了奖赏这些人的浴血奋战,大明的江山社稷毕竟是他们打下来的,而给了免死的丹书铁券。 可是现在丹书铁券依然成了,祸害大明的罪魁祸首了。 他要收回,他要忏悔。 当丹书铁券成了一纸空文毫无作用后,不管是不是淮西勋贵的人,一个个的都老实多了。 这下老朱才算是稍微有点满意。 没有了丹书铁券的加持,看你们还敢不敢祸害老子的江山。 郑长生建议老朱,要重新分发田地,这次要用严格的大明律管控起来。 一旦再有巧取豪夺,侵占民田者,杀无赦,无论是谁。 而这一切都通过方孝孺的妙笔生花的润泽下,在大明新闻周刊上发表了出来。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 这个举措可是太给力了。 之前平头百姓们就算是被侵占了土地,他们也无处伸冤去,只能沦为佃农。 可是现在好了,不但被侵占的良田退还,还要多分一些土地算做补偿。 谁不高兴啊。 整个大明现在最忙的两个人,一个是户部尚书方克勤,另一个就是他的儿子方孝孺。 父子两人,一个宣传舆论开道,一个统计田亩,分发田地。 朝堂上的人谁不羡慕? 一门中父子二人,具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办差,这份恩宠可谓一时无两,风光无限啊。 郑长生姑且把这次的分田举措,称之为“土地改革”,其实也不算是改革,因为现在的政策跟立国之初相差无几。 只不过是用更加严格的律法,限制了土地流失和流转罢了。 不过这也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了。 任何事都是有双面性的,一方欢喜,当然就有另一方不欢喜。 可是有老朱这个强有力的大手在后面推动,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是乖乖的俯首听命。 迄今为止,郑长生脑海中的改变大明的计划,才算是颤颤巍巍的走出了一地步。 清除掉了淮西勋贵这只拦路虎、绊脚石,清空了国内的阻碍经济发展的桎梏。 并以律法的形式稳固下来,只要农民这一块先处理好了,让他们丰衣足食,这是压倒一切的。 这是国内稳定的基石。 无农不稳,无商不富,这是两个经济发展的必不可少的条件。 这些年老朱成立了商务部,在周明通的统筹下,做的还算是可以。 商也逐渐的发展兴旺起来。 小手工业者逐渐的崛起,说起来很快,其实算一下,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 尽管是波折不断,可是总体形势还是在向好的一面发展的。 郑长生用矛盾分析法,很是针对当前的大明的情况剖析了一下。 归结为当前封建时代,君主专制情况下大明的主要矛盾是:极端底下的生产力不能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需求。 当然这是指的是国内,并没有把外部敌对势力算进去。 商业要繁荣,你得有商品才能出售啊,可是现在的生产水平严重的跟不上趟。 百姓要稳定要富足,可是土地的产能有限,这也极大的制约了经济的发展。 郑长生最近倒是清闲了下来,老朱没给他安排什么任务,可是他却闲不住了。 人一旦有了目标和理想的话,在让他过吃饱等饿的日子,那就是一种煎熬。 时不我待啊,不要只看到京师的繁荣,吃不饱肚子的人还多的是呢。 他在去杭州查办李善长的时候,沿途所见所闻,可是深深的刺激到了他的心的。 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大有人在。 京郊的郑家庄园外面,郑长生带领着一帮雨花书院的学子们,在田间地头劳作。 原本郑家就有三百多亩良田,后来老朱把皇庄的地也赏给了他。 几千亩的土地现在是绿油油的一大片。 这是郑长生的试验田,这么多年已经积累了很多的种子了。 尤其是土豆这种农作物,他打算把种子发下去,先从京师这里开始,逐渐的普及。 现在他在做的就是要教会这些学子们掌握农作物的习性,种植方法。 这些人注定是要被外派为官的,可是一个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的官员,你能指望着他能统驭好一方百姓吗? 几百个老农,被郑长生请了过来指点这些学子们。 这可让老农们吓坏了,龟龟,,永和伯爷这是要闹哪样? 怎么让一帮书生学习种地啊? 这些人可都是未来的官老爷哦,让一个低贱的农夫去教导他们,这世上难道要变天了吗? 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年头,读书人稀缺,能识文断字有功名的人,都是士绅阶层。 他们都是有机会做官的。 官和民,向来就是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 几千年来莫不如是,他们的潜意识里面已经习惯了卑躬屈膝的面对官老爷了。 让他们当老师教导官老爷,很明显从思想的最深层次都接受不了。 看着这些唯唯诺诺,卑躬屈膝话都说不好的老农。 郑长生不禁哭笑不得。 封建礼教的束缚甚矣!慢慢来吧~! 不过这些学子们,可没有如老农们想象的那样高高在上的。 而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对他们是礼敬有加,以“老师” 称呼之。 还说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矣! 尽管搞不懂这高深莫测的语句是嘛意思,但是他们是被学子们的诚心感染到了。 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夫,被识文断字,出口成章的学子们称呼一句老师,那是何等的光彩荣耀啊。 心里的那份得到尊重的满足感就别提有多美了。 在捋顺了关系后,他们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下。 对这些学子门是倾心教授。 其实还真不是什么教授,这只不过是他们的本能的反应和日常罢了。 郑长生安排好老农和学子们帮扶带的对象后,就洗洗手撒丫子癫儿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方进宝可是在郑家庄园住了有一阵子了。 一直也没有得空去看望他们母子。 本来他的意思是让方进宝母子住进永和伯府的,可是陆氏执意不肯。 或许是生活的猛然遭难,也或许是自尊心受不了,也或许是怕自己的悲伤感染到了郑家人。 毕竟现在婉儿可是身怀六甲的人。 谁家的媳妇儿这个时候不得紧着照顾啊。 总之吧,她们母子就没有入住永和伯府,为此李秀英也很是伤感。 老姐妹了,这么多年没见,虽知道家里竟然遭到如此巨变。 她虽然很想让陆氏跟她住一起,再回到以前的时候,两姐妹盘腿坐在炕头上话家常。 可是她也知道,这种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陆氏姐姐的心境大变,经常沉默寡言的,想要恢复,看来没有个三五年甚至更久是不可能的了。 无奈之下,就把他们母子安排到了郑家庄园,反正那里空着也是空着。 不过李秀英还是隔三差五的来上一趟,关照一下他们的生活。 郑长生迈步就往昔日住地一一郑家庄园走去。 小尾巴朱允炆,紧紧的跟在后面。 小家伙现在是一点儿都离不开郑长生了。 自从他在永和伯府里没了乐趣以后,就跟着郑长生到处耍。 之前,他一到永和伯府里被宠上了天,可是现在一家人都紧着照顾婉儿了,倒是把他这个皇太孙给忽略了。 可是自从他这连日来跟着老师郑长生到处跑以后,感觉很新奇。 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原来平常吃的菜蔬是从地里种出来的。 原来吃的鸡鸭鹅肉蛋都是在家里饲养出来的,好神奇哦。 他脑海里似乎打开了一扇崭新世界的大门! 第492章 改变从书院开始 朱允炆很好奇,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出过京师。 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雨花书院了,后来就是经常往永和伯府里跑。 最近他可算是涨了见识了。 这也是郑长生所要达到的效果。 总不能培养出来一个五谷不分、何不食肉糜的大明继承人出来吧? 真这样的话,那大明还真是没未来了。 郑长生也想了,不管太子会不会提前嗝屁,朱小四会不会将来接管政权,他都要把朱允炆这孩子教育好了。 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只要朱允炆不削藩,以朱小四对大哥一一太子殿下朱标的感情来看的,他应该是不会起兵造反的。 历史随着他的到来,或多或少的已经发生了改变。 这他早就已经验证过了的。 看着朱允炆跟屁虫一样的抓着自己的衣衫,紧紧的跟着。 郑长生呵呵一笑:“允炆啊,今天老师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是老师儿时的好友,是有大才之人。 尤其是精通算学,以后为师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以多向他请教一下。” 朱允炆仰着小脸表示很不服气,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老师的算学,他是极为佩服的。 别的人,还真找不到一个让他佩服的算学高手了。 小福子现在真的是因为郑长生,因祸得福了。 现在他整天的跟在皇太孙朱允炆的身边伺候着。 可以说朱允炆学什么,他都是在旁边跟着听讲学习的。 他最近着实从郑长生身上学了不少东西,有时候皇太孙朱允炆还没有学会的,他就已经学会了。 回到宫里的时候,他还可以教导朱允炆。 是以,朱允炆对小福子很是信赖。 回头看了一眼小福子:“快点走,我要跟老师的朋友比较算学,把我的笔墨纸砚准备好。” 额,郑长生看着跟一只小斗鸡似的朱允炆,心中暗笑。 方进宝的水平马上自己都要教不了了,你才有几斤几两啊? 跟方进宝比较算学,这不是找虐吗? 不过让他吃点亏,也好。 俗话说不吃一堑不长一智嘛! 小的时候该经历的让他经历一遍,也不至于长大了是个玻璃心,受不了失败和刺激。 这对于他的成长是有帮助的。 于是,郑长生决定站在城楼观风景,好好的看看朱允炆吃瘪的样子。 ...... ...... 陆氏在佛堂里正在虔心的礼佛。 郑长生进来的时候,她听到脚步声,不像是儿子方进宝的,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额,竟然是生哥儿来了。 陆氏顿时无法安放她那颗激动的心了。 起身,用颤抖着的双手,拉着郑长生哽咽起来。 他跟郑长生的见面还是在杭州城,自那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谋面过。 倒是好姐妹李秀英常常来,带着东西看她。 对于郑长生,她心中有多感激,那是用任何语言都形容不了的。 方进宝在旁边陪着落泪,搞的郑长生心里酸涩苦楚难当。 “陆姨娘莫要在伤心,方伯虽然不在了,可是您还有进宝哥,还有我,还有我娘呢。” 好半天,陆氏方止住哭泣。 朱允炆自然不知所以,小家伙本来兴致高昂的来跟老师的朋友比较算学的。 可是一见面老师就陪着人家抹眼泪起来了。 他看到郑长生掉泪,心里自是十分的难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小孩子就是这样的,跟自己亲近的大人哭他们就会随着哭,大人笑,他们也会陪着笑。 好不容易陆氏不哭了,憋了好半天眼泪汪汪的朱允炆,张开小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额,陆氏这才注意到小家伙朱允炆。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粉妆玉砌瓷娃娃一般,煞是可爱。 哭的肩膀耸动,小胖手揉着眼睛抹眼泪,伤心极了。 她上前很是疼爱的把朱允炆搂在怀里,不断的安抚着。 这个情况,郑长生也是始料不及的。 都有点哭笑不得了。 好半天,陆氏在算是安抚住了朱允炆。 三四岁的孩子,很好舞弄。 说伤心很快,可是说开心也是一瞬间。 还真是孩子心性啊,悲喜不加掩饰,直抒胸臆,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表现在脸上。 方进宝看了看郑长生,表示很疑惑,也很惊讶,他哪里见过朱允炆啊。 况且朱允炆现在一身的寻常服饰,又不是穿的代表皇室的明黄服饰。 郑长生看方进宝的眼神,就知道这货想歪了。 “这是皇太孙殿下!” 郑长生只轻声一语,惊的方进宝目瞪口呆的不知所以。 陆氏正搂着朱允炆疼爱的不行不行的呢,一听郑长生的话。 啥玩意?这小孩是皇太孙殿下。 可把她给惊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跟方进宝的表情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 朱允炆跟郑家人相处的习惯了,也没宫里那么多的规矩。 他感觉相处的十分的开心,也不用动不动的就有人用礼法来教育他。 是以,他只要是跟郑长生一起,不是正式的场合的话,他就是以一个学生自居,一个晚辈小孩子自居。 他上前想要扶起陆氏,可是奈何身小力薄,拉了两次没拉起来。 他无奈的看了看老师郑长生。 郑长生无奈,好吧,他上前阻止了要下跪磕头的陆氏。 陆氏都傻眼了,皇上的宝贝孙子。 她做梦也不敢想,有朝一日会跟皇家扯上关系。 虽然郑长生按照朱允炆的意思,没让方进宝母子行下跪礼节。 但是他们母子二人,此刻也不敢再触碰朱允炆了。 那恭谨之意,溢于言表。 这就是身份的差距吧!~ 庶民百姓见了县尊大人,都要行礼的,何况这是皇太孙? 朱允炆一仰脸,看着方进宝,奶声奶气的道:“你是我老师的朋友,我老师说你深谙算学一道。 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小家伙说的很是自信。 方进宝都要哭了,皇太孙向自己请教问题,这对于他来说是无上的荣耀啊。 古人还有一字之师呢,这皇太孙向自己求教,那不是说自己也算是他的老师了? 尊师重道的古代,师者是真的传道受业解惑的,哪跟后世那些人渣叫兽一样啊,都能把学蛇女弟子弄到床上去。 方进宝表情严肃了起来,郑长生可以看的出他是紧张和激动的。 “请皇太孙殿下直言,草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允炆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今有公鸡一只,值钱伍;母鸡一只,值钱三;小鸡仔三只,值钱一。 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鶵各几何?“ 这是很简单的三元不定方程组,对于郑长生和方进宝来说这是简单的不能在简单的了。 可是要不是对算学有着深刻认识,是不可能解答的出来的。 这道题可是郑长生给他留的作业,他苦思冥想了好久也没有解答出来。 最后还是郑长生给他讲授了三元不定方程组的解答方法后,他才学会的。 现在拿出来现学现卖,想要难为方进宝一把。 小家伙说完这道题目之后,就很是得意的眯缝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方进宝。 就等待着方进宝出丑呢。 方进宝略加思索微笑开口道:“皇太孙殿下,这道题目确实是一道很高深的算学题目。” 朱允炆心里乐开了花,哼! 这可是我老师的很高深的算学题目,要不是我过目不忘的学习本领,老师也不会这么快交给我的。 书院里的那些学生们,还没开始讲授这些高深的知识,就凭你,怎么能够会我老师的智慧呢? “不过嘛,也不是不能解答的。 皇太孙殿下听好了,这道题目有答案三。 一答:公鸡四,值钱二十;母鸡十八,值钱五十四;小鸡仔七十八,值钱二十六。 又答:公**,值钱四十;母鸡十一,值钱三十三,小鸡仔八十一,值钱二十七。 又答:公鸡十二,值钱六十;母鸡四、值钱十二;小鸡仔八十四,值钱二十八。” 方进宝笑呵呵的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傻眼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会我老师先人所著之高深莫测的算学呢? 小家伙朱允炆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脸憋的通红通红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吃瘪模样。 这下子他可算是相信老师说的话了,以后老师不在的话,还真的得好好的请教一下方进宝了。 人,总是尊敬比自己强的人,不管这个人的身份高低贵贱。 身上有真本事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这是老朱交给他的话。 老朱以自己的亲身体会,时刻不忘教导提点宝贝孙子。 他当初投军只不过是个马夫,可是他最后却得了天下。 这跟他不拘一格的用人有很大的关系,有本事的人老朱向来是不吝惜重用的。 李善长是这样、刘伯温也是这样,宋濂、胡惟庸都是如此。 朱允炆凑近了方进宝,很是崇拜的看着他:“你是怎么学会这么高深的算学的?” 郑长生哈哈一笑:“允炆恐怕还不知道,为师跟方兄在算学上不相上下,你可不要小看了他哟! 以后,方兄会在雨花书院任教算学一课,我也能解放出来把科学中的其他学科多整理出来一些。 所以,以后在算学上的问题,尽管请教于他即可。” 方进宝进雨花书院任教,是郑长生早就打算好的。 本来之前方进宝家里没出事以前,是没可能的了。 不过现在家遭巨变的方进宝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进雨花书院,也该提上日程了。 ...... ...... 方进宝是不抗拒郑长生的提议的,他本来就对算学有着深刻的认知和研究。 如果不是父母反对,要他接管家业的话,恐怕他早就投奔郑长生去了。 小的时候他的梦想是做陶朱公在世,可是这个梦想被无情的扼杀在摇篮里。 为此苦闷之余,就研究上了算学。 没想到这一沉迷进去就一发不可收拾,这么多年下来,他对于算学方面的突飞猛进,让郑长生都刮目相看。 这次进入雨花书院,也算是适得其所了。 一边教书,一边可以继续研究算学。 有了郑长生在一块交流和探讨,相信会更有成效。 现在雨花书院都知道了他的大名,其在算学上的本领不亚于郑监院。 就连皇太孙都经常找他讨教问题。 自古文人相轻,其实初开始的时候,还是有许多人不服气的。 可是经过几轮的较量,一个个铩羽而归,才算是真正的被大家所认可。 郑长生一开始的话,如果不是舌战群儒,驳倒了以吕伯益为首的北方学派的翘楚人物,他也没那么快被人认可。 雨花书院的学习氛围还是很浓厚的,学生和老师之间的较量也只存在于学术方面。 这是郑长生的有意无意的引导分不开的。 学院就应该有学院的氛围,不能把朝堂政治搅和进去。 老朱要的是人才,真正的人才,而不是一帮只知道挖空心思钻营的官迷。 当然雨花书院立足现实,学为所用的校训的深入人心,也不是一朝一夕所培养出来的。 时间,关键是时间。 只有经过时间的验证,经过时间的洗礼,才会证明真理的存在。 就比如,现在农学院的学生们,肯踏下身架,去和一个老农去学习如何种地; 再比如,医学院的学生们,经常的出去在雨花书院下属的雨花医馆实习,尽可能多的接触患者,让自己所学有施展的地方。 还可以积累经验,毕竟人命观天的事情,来不得半点马虎。 再比如商学院的学生们,也会去商务部找周明通报到做见习官。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个学院,雨花科学院里的学生们经常的围绕在郑长生的周围,探讨物理、化学的反应方程式。 这是郑长生最得意之作了。 其实他很想在雨花科学院的名头上加上一个皇家二字。 不过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吧,本来这座书院就是老朱的校长。 也没必要在增加这个噱头了。 皇家雨花科学院,这名头太过于响亮。 学子们或许会骄横,或许会沾沾自喜,这不利于后续的发展。 学生们,还是醉心于学问才是正理,搞那么多无用的花花没什么好处。 春天,是万物勃发的季节,整个世界都被绿色覆盖,一派欣欣向荣让人感官都舒爽了很多。 郑长生在躺椅上看了一眼身边的学子们,一个个的用炭笔快速的记录着自己的讲授内容,他心满意足的笑了。 深深的嗅了一口空气中飘荡的大自然的芬芳,心中不禁感叹,改变就从雨花书院开始...... 第493章 皇家春耕 古人云:“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乃人间四时也。 中国古代以农业立国,农业讲究时令气节,春种、夏长、秋收、冬藏,一概以时令为转移。 立春过后,春耕即将开始,在中国一些地区一直传承着试犁的习俗,但由于各地环境和自然条件的不同,寓意春耕生产传统习俗的方式和时间也有所不同。 自大明建国开朝以来,每年立春过后,为了鼓励天下农耕,皇家是要做出重视农耕的表率的。 在大明皇庄的田地上,老朱一家三口要在文武百官的陪同下祭天开犁,以示躬身亲耕。 太子朱标手执牛缰绳头前牵牛,老朱一手持鞭,一手扶犁,皇后娘娘在后面撒播种子。 天下最尊贵的三个人,亲自下地耕作,这表率不可谓做的不好啊。 此一习俗《礼记·祭义》有“天子为藉千亩”的记载。 《礼记·祭统》有“天子亲耕于南郊”“王后蚕于北郊”的记载。 汉朝以后逐步形成一种国家礼仪,皇帝和王皇后常常在春季举行“藉田礼”和“亲蚕礼”。 可是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不过呢,到了老朱这里,可不是形式这么简单了。 他是真的下地干活,而且一坚持就是这么多年,这就难能可贵了。 今年的春耕时节,照例老朱也是要跟往年一样的。 不过唯一有一点让老朱有点郁闷。 太子朱标又病倒了,也不知道这个儿子的身子这些年咋这么孱弱。 现在太子卧病在床,下不了地。 那牵牛的重担就落到了皇太孙朱允炆的手上了。 可是他一个才四岁多的小孩子,能坚持的下来吗? 作为表率天下的耕地可有三亩地呢。 这是老朱的试验田,这三亩地的所有产出都是要颗粒不少的送入宫中。 老朱是要把他亲手耕作出来的粮食分发给后宫共同享用的,按照品级的大小,多少总会分到一些。 以示其雨露均沾之意。 三亩地,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 老朱有些犯难,朱允炆太小了,让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去牵牛,这一来一回的倒腾,大人还不一定能扛得住,就别说一个小孩子了。 古人最重嫡庶,要说太子不能来,老朱还有那么多儿子呢,随便找一个顶替不完事了吗? 不,可没想的那么简单。 父子一脉相承,只有嫡长子或者嫡亲孙子才有这个资格。 要是用别的皇子,那还真不好说会在朝堂上释放出什么信号呢。 精明如老朱者,可不会傻到这样。 他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皇太孙朱允炆,疼爱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允炆呐,你今天代替你父亲的位置,要做天下农耕的表率。 其意义深远,你可不能半途而废打退堂鼓知道不?” 朱允炆兴奋坏了,别看人小,可是心一点都不惧怕。 “皇爷爷,您就擎好吧,孙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老师说了,人不能被困难所吓倒,人要征服困难。迎难而上方显男儿本色。 是以,孙儿要征服这些田地,不会被困难吓退的。” 小家伙说的慷慨激昂,拖着小奶音,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可爱极了。 老朱之心甚慰啊! 心中暗自赞叹:雨浓好样的,教出来的学生如果都是这样的话,那我大明人才济济的那一刻很快就要到来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站在人群里的郑长生,微微的笑了笑。 对于老朱要做天下之表率,郑长生是认可的,这很好。一国之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都能如此作为,那天下的老百姓更应该不辞辛苦的伺弄自家田地。 但是你做个样子就好了嘛!干嘛要死心眼子的把三亩地耕完呢? 这完全是跟自己过不去嘛!朝堂上那么多事儿,你放下不管不顾的,用一天时间种地,这说是有点不务正业一点都不过分。 不过呢,老朱农民出身,其家往上倒不知道多少代人,都是种地的苦哈哈。 他对于土地似乎有着一种狂热的追求,这是寻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尤其是吃着自己地里长出来的粮食,那种满足感更是常人所不能体会的。 在礼部尚书郭宗伯花白的胡子随着微风的吹动,飘洒胸前。 张着大嘴,大喊一声:“吉时已到,皇上开犁,以为天下先!” 老朱右手的鞭子,使劲的虚空一抖,啪的一声炸响。 温顺的老黄牛在皇太孙朱允炆的牵动下,低着头使劲的拉着耕犁迈开了四蹄。 肥沃的泥土,在耕犁的带动下翻了上来。 把烧荒过后余下的黑灰覆盖其下,古时候没有化肥,所以烧荒就成了壮地的很好的天然肥料。 大半天的忙碌,才算是把三亩地给舞弄顺乎了。 犁地是一,犁完了以后还要耙地。 就是把大块的土坷垃用钉耙弄碎,以便于播种。 弄完这些,老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吃点点心喝口水,坐下来歇息。 皇后娘娘头前撒种,后面跟着一帮后宫嫔妃帮忙。 这一天,所有后宫的女人们,都要着农妇装的。 平日里衣裙飘飘,环佩叮当的,是干不了农活的。 其中一个女人引起了郑长生的注意。 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短衣襟小打扮,很是干净利落。 足下穿着一双牛皮制作的短靴,头上戴着一块花头巾帕,跟在皇后娘娘的身后,不停的一把又一把的撒播着种子。 跟其他的后宫嫔妃们不同的是,一看她的动作就像是种惯了农活的人。 一个人是不是会耕作,懂的人一看就清楚明白的。 郑长生对后宫嫔妃虽然不太认识,可是也不是不了解。 唯独这个女人,他是第一次见。 心下好奇,拉了拉身边的方孝孺的衣袖,小声的问道:“孝孺兄,跟在皇后身后的那个年轻女子是哪宫的妃嫔?” 方孝孺手搭凉棚看了看,回头说道:“那个是宜才人,高丽王敬献给陛下的女子。听说不是很得圣上宠爱,自打进宫以后,皇上都没宠幸过她。 只是碍于邦交礼仪,就封了她一个才人的名号,给闲置了起来。” 哦,原来是进口过来的,怪不得不认识呢。 他想起来王德用的事情来,那日李长发这狗日的好像就是这个女人宫里的管事太监。 一个高丽王敬献给宗主国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的女子,怎么会对农耕一事这么的熟稔? 这可是给老朱的女人,那不说是高丽王朝的王族家的女人,那也得是上层权贵之家的女人吧? 这样的女子一般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吹拉弹唱尽皆俱全的才女啊。 怎么会种地呢?按说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在深闺人钦敬的此事啊。 不知道老朱了解不了解,此事怎么想都透着一股子邪性。 郑长生偷眼观看了一下,作为官礼嘉宾的高丽时节李芳雨。 嗯?这事儿有点不太对头啊。 这小子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宜才人,直勾勾的盯着看,炽热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浓浓的爱意。 鹅考,郑长生心里就是一翻个。 这家伙该不是跟宜才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吧? 单从这眼神看,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所有人的关注焦点都在老朱身上,除了郑长生没人在意也没人关注到李芳雨。 你大爷的,这家伙该不是送给老朱一顶绿帽子戴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撒种的后宫嫔妃们,已经撒到头折返回来。 路过大臣们立足的田埂的时候,宜才人有意无意的向人群中张望了一下。 她的眼神和李芳雨触碰了一下,不过随即就低下了头。 鹅考,这要是两人之间没故事,打死郑长生都不相信。 啊哈,这事儿有点意思了。 李芳雨啊李芳雨,你小子贼胆儿挺肥的啊。 连送给老朱的女人,你都敢惦记,这就是在作死啊。 郑长生一招手叫过来郑小刀,低声附耳嘀咕了几句。 郑小刀听完郑长生的话,猛盯着李芳雨看了一阵子,在心里记下他的容貌后,转身离去。 朱允炆此刻坐在老朱的身边的锦凳上休息,小家伙一看就是累的不轻。 老朱也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如此折磨也不心疼。 中间不带休息的,直到犁地结束才休息用餐。 朱允炆可是累坏了,在小福子的伺候下正在吃喝。 王德用就在随行的太监堆里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老朱的背影看。 可以看的出他眼里落寞的神情。 这是可以理解的,一个常年跟在皇上身边的人,骤然间一下子就被老朱无情的给抛弃了。 那心里的伤痛之感有多么的浓烈就可想而知了。 就像是正在热恋中的人,被伴侣一脚踢开另寻新欢了似的,那种想死的心都有的心情,是一种什么样,王德用就是什么样。 郑长生悄悄的后退了几步,脱离了文武百官这只大部队。 悄然走到了王德用的身边。 拽了一下王德用的衣襟,示意他一旁讲话。 王德用心里正在浮想联翩,想着昔日待在老助手身边风光无限的时刻,为之陶醉的时候郑长生叫他。 回过神来的王德用不敢怠慢,郑长生可是他的大恩人。 要不是郑长生,说不定他就被李长发这狗日的给折磨死了。 王德用满脸春风,感激无限的道:“郑伯爷,您找咱家有何吩咐?” 郑长生对他耳语了一番。 王德用的脸上表情很精彩,面皮在突突的跳,眼角眉梢都要开花了。 激动、欣喜,哦还透着一股子阴冷。 郑长生离开后,他的眼神似有似无的瞄了一眼李长发。 把李长发吓的浑身一激灵。 娘唉!差点没有失声叫出来。 李长发只和王德用对视了一眼,就随即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他心里惶恐的一批,刚才小郑伯爷,也不知道跟王德用嘀咕了什么。 不过以他的猜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最起码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要不然王德用也不会用这样的眼光看他,这眼神太吓人了。 王德用被皇太孙看重,要到了身边。 这在皇城的太监圈子里,可着实是惹出了一阵轩然大波。 那些之前搜刮他钱财的人,欺负过他的人,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 不仅把所有的钱财都退回,而且把自己的身家又双手奉上,还赔礼道歉,磕头作揖的求放过。 不过王德用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疯狂的报复。 而是收下了钱财,接受了道歉,这事儿就算是不了了之了,就算是翻篇了。 事后王德用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他并没有要报复之心。 这才让人们放下心来。 王德用真的不报复吗?怎么可能。 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他在等,等一个好时机; 他在查,查那些人的不法事; 到时候把这些人统统的全部捏在手心里。 予取予求全部由得自己的拿捏,是他内心里盘算的事情。 整个皇城里大小太监三千多人,太监这个群体是个什么熊样子,没有人比他一个从底层爬上位的人更清楚了。 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就算是有干净的,那也是在底层最低贱最窝囊的人。 这样的人没有机会动手脚,可是他敢打包票,一旦给他们但凡一点点的机会,他们也瞬间就大变样。 王德用现在的理想就是要做宫中最有权势的太监,所有人都要仰起鼻息而活着。 他不想在回到任人欺凌,任人宰割的地步了。 经历过的人,方知其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也无法感悟的。 要想做到天底下最大的太监,他是有机会的。 这个机会是郑长生亲手送给他的。 郑长生把他送到了皇太孙的身边伺候着,这将来皇太孙有朝一日登基的话,他就是身边人那不是瞬间就又回到了当初跟在老朱身边的样子了吗? 太监何其多,人心何其险,要想完成心里的目标,可没那么简单。 首先手底下要有人,其次要做到赏罚分明,再次就是要立威。 第一第二条,他已经做到了,可是要立威这一条还没有做到。 不过,现在看,也不远了,而李长发就是一个很好的立威的靶子。 第494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随着皇家春耕表率的完成,传之四海,农田里的人影就没有断过。 清晨,郑长生睁开了眼。 身边的婉儿早已经醒来,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夫君在看。 猛然间张开眼的郑长生,吓了她一跳。 脸色通红,一抹羞涩涌上脸颊。 郑长生伸手把婉儿搂在怀里,抚弄着她耳边的秀发。 “这段时间忽略了你了,朝廷的事情多,连回家看看亲亲老婆的时间都没有。” 婉儿的小粉拳在郑长生胸口轻轻的捶打了一下:“日头都那么高了,说这腻人的话,也不怕被人听见。” 郑长生哈哈一笑,在婉儿粉面上狠狠的香了一口:“我在家里,还在自己的房间里跟自己的老婆说悄悄话,怕的谁来。 来来来,让为夫好好的爱爱你。” 说着作势要把大手伸到婉儿的衣襟里。 羞的婉儿缩到被窝里,紧紧的抓着被子不松手。 郑长生很享受逗弄小娇妻,好吧,本来他也是准备起床的,只不过是逗弄一下婉儿罢了。 趁着这个机会,郑长生下了床,穿戴整齐。 大丫头如画就在隔壁的外间里,等待着伺候小姐和姑爷起床。 听着姑爷和小姐在床榻之间的腻人情话,她心里小鹿乱撞突突的跳个不停。 可是等了半天并未听到有任何的异响,她的脸色才从红布转为正常。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房间里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以及下地的走动声。 额,这是姑爷起床了。 她赶忙喊人过来,端过洗漱水,在旁边伺候着。 还是在家里好啊,郑长生不禁感叹。 这段时间一个人在外面风餐露宿的,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关照,搞的脏兮兮的,就没个贴心熨帖的时候。 也不知道怎么了,人渐渐的大了,尤其是结婚后,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之前他可是每日里必须要洗澡的,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就没洗过。 回到家的时候,身上都馊了。 尽管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可是如画还是打来热水供他洗浴。 小七陪着母亲回郑家庄园住了,外婆和陆姨娘最近唠的比较贴心,就住了下来。 郑长生洗浴过后,浑身轻松的钻到了婉儿的被窝里,搂着小娇妻才感觉又活了过来。 这才是人的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人生最大的幸福。 就久未见面的小夫妻,说不完的情话,直到四更天才算是沉沉的睡去。 郑长生洗漱完毕,径直走进厨房,自己找东西垫吧一下。 房间里,如画开始伺候着婉儿起床。 郑长生吃东西很快,也是这段时间吃大锅饭习惯了。 当他打着饱嗝晃晃悠悠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婉儿也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如画小心的搀扶着她,挺着大肚子,步履蹒跚的来到郑长生面前。 看到小姐心情高兴,如画心里也是开心的。 这许久,姑爷就没进过家。 小姐整日里愁眉不展,好不容易姑爷回来了,小姐脸上也见了笑模样了,她是打心眼里替小姐开心的。 郑长生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走过来轻轻的拥住了婉儿:“为夫要进宫面圣,你好好的在家待着,等我回来。 中午我给你亲手做你喜欢吃的糖醋鱼。” 说着在婉儿的脸上啵了一口。 “讨厌!”婉儿娇嗔道。 俏脸绯红,一时间不可方物。 尽管嘴上说着讨厌,可是她心里是极美的,幸福感荡漾在心田。 如画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姑爷的不着调,当着人的面就亲吻,一般人可是做不出来的。 毕竟是封建礼教束缚的时代,闺房嬉戏就应该在闺房里,可是你当着人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就是有违礼法了。 但是郑长生似乎从来不在乎什么狗屁礼法,礼法在他的眼里形同虚设。 如画很是羡慕小姐,能够找到一个这么疼爱她的夫君。 都说君子远庖厨,妇人调羹汤。 可是姑爷这个堂堂的永和伯,却打破常规,要亲手给小姐下厨做饭,这可以说都逆天了。 不过她也期待起来,姑爷新手做的糖醋鱼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味道啊? 那必是好吃极了。 家里人都知道琪夫人小七的庖厨手艺是最好的,不过她也是跟姑爷学来的。 期待,满满的期待也出现在婉儿的心头...... 老朱最近心情大好,郑家庄园这几千亩的地,可是没少出好东西。 最为让人乐道的就是那个叫土豆的东西,经过这么多年的培育,现在已经可以亩产上千斤了。 那个头最大的都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了。 再也不是当初只有鸡子那么大了。 为此这些种子分发给京郊的百姓耕种,他还有那么多的农学院的学生们指点,他相信今年的京城附近一定会是一个大大的丰收年。 等种子在多了的话,全国都普及种植,那该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当年爹娘在饥寒交迫中死亡,这个让他记忆深刻的画面,这么多年来在他的心头就没有下去过。 可以说是挥之不去,只要是一闭上双眼,那凄惨的景象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当年要是有这种农作物的话,爹娘又怎么会饿死? 不过也可能自己的命运也会是另一番的景象了。 现在大明立国这么多年了,虽然整体形势还算是很好的,比之前元至正年见饿殍满地的情况,已经算是天壤之别了。 可是依旧还是有大量的农民连吃顿饱饭都是困难的。 时不我待啊,老天爷垂爱,让他得了天下,更垂爱他的是,给他降下了郑长生这样的青年才俊,神仙样的人儿。 身上继承了其郑家先祖的无上智慧,效力于他的殿前。 要说感恩,他真的是很感恩的。 上天让他得了这大好的江山社稷,又给他派来如此优秀的辅国栋梁之臣。 说是春风得意,那一点都不带假的。 昨日他和郑长生谈论到深夜,为雨花特区以后的发展定下了基调。 如果不是郑长生着急回家看老婆孩子,估计他们君臣二人能够彻夜长谈。 最后老朱看郑长生实在是有点心急如焚的样子了,才放他一马。 不过要求他,次日起床后来宫里见他,继续昨夜的话题。 老朱别看很忙而且每日里的睡眠也少的很,他可以说是历史上比较勤奋的君王了。 但是他的精神头充足的很,别看他五六十岁了,就算是一般的年轻人也未必有他的精神头好。 一大早,老朱早早的就起床,用餐后就等候在皇极殿里。 你说让一个皇上去等一个臣子,这话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皇上要召见一个臣子还要等待的吗?? 那还不是一道谕旨下去,屁颠屁颠的飞奔着过来啊。 可是那说的是别人,郑长生就不这样。 跟老婆依依惜别后,他迈着四方步,悠哉悠哉的走进皇城。 守门的皇城守卫普照这小伙子,自从永和伯府门正对着的这道门开了以后,他就在这里守卫。 永和伯郑长生他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 一看到永和伯的府门打开,他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硬挤出来的笑。 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普照的老母身患疮,久治不愈,家里的钱财都花光了也没有治疗好。 可是人家永和伯知道后,亲自上门给他母亲治病。 虽然说用的法子是土偏方,但是效果实在是惊人的很。 怎么说呢,就是用猪屎放在瓦片上焙干后,敷在流着黄水的恶脓疮上。 额,气味实在是有点不敢恭维。 整个家里都臭气哄哄的,老婆孩子都熏的吐了,最后实在没招了带着孩子回娘家住去了。 可是就是这焙干的猪屎,竟然有奇效。 家里花了那么多钱没有治疗好的恶疮,竟然奇迹一般的逐渐变好。 现在已经结痂,可以说是完全的大好了。 这怎么能不让他感激涕零? 人永和伯不顾猪屎的肮脏,亲手给母亲治病,这是什么样的情怀? 这在他们母子眼里就是药王爷附体,神仙下凡啊。 一文钱都没有要他的,他事后带着土特产登门道谢永和伯。 没想到的是,不但在人家里大吃了一顿,临走的时候还给了二两银子。 这可解了他天大的难题了。 二两银子在有钱人手里不算什么,可是在他的手里,那就是一家老小的命啊。 正是有了这二两银子,他们家才度过难关支撑到现在的。 普照满脸堆笑的跟郑长生打着招呼:“永和伯爷好!” 边说着边躬身施礼。 说起来施礼,他之前可是感激的给郑长生下跪大礼参拜的。 但是被永和伯给拦住了。 多么平易近人、待人和善的永和伯啊! .我大明所有的勋贵,所有的官员,要是都跟永和伯一样,那该多好啊! 郑长生拍了拍普照的肩膀:“你母亲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普照开心的笑了:“多谢永和伯挂念,老母之病已经无碍,多亏了您的大恩大德啊。” “恩,好好的孝顺你的母亲。你父亲为国捐躯,母亲拉扯你长大不易啊。 为人子者,不孝顺母亲,那是人伦之大忌。” “嗳!知道了,您放心,就算是我不吃不喝,也得孝顺好母亲的。” 一番寒暄过后,郑长生才去见老朱。 偌大的皇极殿,重修过的。 当初被雷炸塌过一次后,老朱汇集了天下的能工巧匠会诊了一次。 郑长生建议安装避雷针,不过他可不是用现代语说的。 在古代,人们的思想水平、认知水平也就这样了。 你一个现代人说什么,人家都感觉是格格不入的。 所以他也是有自己的思想在里面的。 帝德不修,引起上天震怒,炸踏代表天下至尊的皇极殿。 这是上天的意思在里面。 可是郑长生很好的借用了这一点。 你老朱不是相信天神,相信惩罚这一说嘛。 那好,咱就按照你的思维,按照你的想法去说这件事。 纵观历史,看遍古今,这样的事情是前所未为的。 前面有袁为正这狗日的瞎说一通,老朱这个相信天命的人,肯定是百信不疑的了。 尽管现在知道袁为正是背叛他的人,是一个用心险恶的小人。 可是多年的思维下来,他还是相信天命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的。 袁为正走了,可是又提拔另一个叫做李道长的人担任钦天监监正。 郑长生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被骗的还不够? 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这是帝王的心思。 你一个臣子,还是不要多嘴多舌的好。 不是他不想多说什么,而知老朱的多疑性格决定了他不能多说什么。 说的过了,老朱要是明白还好,可以认为你是为他着想,可是要是说的过了,那就不是你以为的事情了。 被老朱多疑上了,那还真不好说是一个什么下场。 郑长生有点头疼的是昨天晚上未尽的话题,昨晚上没有谈论尽兴,他着急回家。老朱把他放走了。 可是现在依旧是在问他昨日没有说完的话题。 郑长生头有点大,关于雨花特区的建设。 他昨天都说得很清楚了,只要是你老朱能够放权,能够把他真正的当做一个特别区域对待。 所有的老子说了算,那老子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是,奈何老朱这个古代人的思维和郑长生这个现代人的思维是两个渠道。 根本就不能融入到一块去。 如果郑常规生不能够说服,慰勉老朱躁动不安的心的话,要想做成这个雨花特区,还真是有点太难了。 郑长生说的很明白,雨花特区,只所以是特区,那就是一切都是特殊的才称之为特区。 就是说所有的人事任命,经济发展,等等的一切事宜,老朱都不得过问,一切都交给郑长生处理。 就包括最最重要的财政大权,也交给郑长生处理。 可是一想啊,一个地方如果离开了中央财政的支持,你能干成个什么啊? 恐怕屁都搞不成。 没有财政支出,所有的官员不拿你的薪水,你想说了算,你想左右大局,你做梦的吗? 这完全是在幻想中的局面。 第495章 空手套白狼 跟老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汪广洋,他可是久在中枢的,协助老朱处理国政。 也可以说是一个治国理政的老手了。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他是特区的首任最高长官,可是悲催的是老朱又给他头上戴了个紧箍咒。 就是让他事事都要咨询郑长生,以郑长生的意见为主。 这让他很是郁闷。 老子这算是什么啊? 傀儡吗? 准确的说他不光是郁闷,最大的是生气,非常的生气。 老朱是一文钱的款子都给他不拨了。 他为此在户部衙门大闹了一场。 刚开始初建设雨花特区的时候,老朱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可是现在初见端倪了,却一毛不拔了。 这不是要命吗? 手里没钱,何谈建设和发展? 他甚至小脾气一上来,准备要撂挑子了。 他要面见老朱,可是屡屡被拒之门外。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生生的逼死老子不成? 为此他不惜长跪宫门,准备跟老朱死磕了。 唉!老朱很想上去一脚把这家伙踢翻在地,按住脑袋狠狠的摩擦一下。 可是他想一想郑长生的发展大计,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汪广洋收到老朱的口谕了,很简单,只有三个字“永和伯”。 好吧,汪广洋尽管在怎么心中不痛快,现在也无计可施,只有上门求见郑长生。 他是在雨花书院的后院见到郑长生的。 五六个学生和郑长生围绕着一个巨大的沙盘在指指点点的商量着什么。 汪广洋很是好奇,看模样应该是雨花特区的缩小后的沙盘。 四横四纵笔直宽阔的大街,每一个区域都用不同的颜色涂抹,搞的很是花哨。 他表示不懂,纳闷极了。 “汪大人来了,我正打算给你说一下关于雨花特区未来的建设大计呢,你就找上门来了。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省得我在跑一趟给你解释了。 是这样的,汪大人请看,这片红色的区域紧靠着雨花书院,而且地形开阔,适合建造楼台馆榭。” 还没等郑长生说完,汪广洋一咧嘴,打断了郑长生的话。 “我说永和伯,你规划的再好,可是手里没钱拿什么搞建设?你还是好好的考虑一下,怎么和我联合具名上折子给皇上,请求朝廷拨款才是啊。 老夫为官多年,久在中枢,深知一地之建设如果没有资金,那全部是空谈。 就是空中楼阁,无论在怎么美轮美奂,终究还是只存在于空想中而已。” 站在郑长生身边的那五六个学生,用很是鄙夷的眼光看着汪广洋。 耶?他们把老汪看的心里直发毛。 难道老夫说的不对吗?首要的就是要有钱啊,没有钱搞个毛的发展,搞个毛的建设啊? 郑长生放下手里的教鞭,挥手示意学生们先出去。 他要跟汪广洋好好的谈谈了,这家伙跟老朱一样的死心眼子,不把他弄熨帖了,还真不好办。 毕竟他才是名义上的特区最高负责人啊,自己虽然负责筹划,有老朱的“尚方宝剑”,但是也不好直接跟老汪这家伙闹僵了。 “汪大人请坐,听我慢慢的给你说。” ...... ...... 汪广洋走了,新高彩烈的走了。 走路的姿势欢快的就像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白兔。 与之前他来的时候的那种垂头丧气,心急如焚不同的是,他现在的心情一片大好,兴奋地都要浪里个浪的哼上一曲儿了。 京师权威消息发布部门一一新闻周刊,发布了这样的一则消息。 而且是头版头条,大号的印刷体标注着:雨花书院放开招生限制,凡适龄儿童皆可报名。 哇哦,此则消息一出。京师哗然。 那些功勋权贵之家一个个的都要疯了。 雨花书院是什么?那是皇家书院,院长可是皇上,那就意味着只要是能够进了书院的门,自己家的孩子就是天子门生了。 天子门生又代表着什么? 那就代表着自己家的孩子以后前途无量啊。 明朝建立之初,朱元璋通过科举考试、荐举贤才、学校培养等多种途径来解决选官取士的问题。 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曾下诏实行科举考试,一连举行三年,由于被选取的人才多是少年后生,缺乏实际经验,朱元璋颇不满意,所以从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起暂停科举。 这时明朝十分注重荐举取士和兴办学校,从中选拔优秀人才任用做官。 不过,荐举的情况也并不比科举好,荐举多而且滥。 经过比较以后,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又决定恢复科举取士,从洪武十七年(公元1384年)以后每隔三年举行一次,以后科举取士很快又被提高到主导地位,荐举渐渐衰落,而学校也成为科举的预备机构了。 可是随着郑长生这只小蝴蝶的到来,随着雨花书院的开办,估计想要恢复科举,那是遥遥无期了。 谁不希望自己家的子弟能够成为天子门生? 以前科举的时候想要成为天子门生,那是要经过十年寒窗苦读,一路过关斩将,千军万马争抢着过独木桥,杀到最后,高中了之后,才成为天子门生的。 可是现在好了,只要是能够达到条件的,就可以直接进入雨花书院就读。 立马就成为了天子门生。 这个幸福来的不要太快好不好啊。 不过就是条件有点苛刻,就是要在雨花特区拥有一套房产,这样就近入学这一个原则才符合条件。 哈哈,不就是一套房子吗?太简单了,老子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在雨花特区买上一套房。 招生的简章上可是说了,这房子是学区房。 只有拥有学区房的人家子弟才可以入学,否则免谈。 就在新闻周刊发行的第二天就有无数的人蜂拥而至,都要把汪广洋的特区衙门给挤爆了。 这场面简直是太火爆了好不好,汪广洋都要美出鼻涕泡了。 还是永和伯有主意啊,一个放开皇家书院的招生的策略,就给雨花特区注入了如此之巨的财富。 现在除了原本的民房之外,好一些的地方都规划好了,这就是吸金的利器啊。 老汪迈着四方官步,背着手从衙门的后堂里走了出来。 鹅考,他大眼一扫,这些人他基本上都认识。 都是朝堂上的勋贵们,有好些还都是他之前的下属。 这就好办多了,现在他可是捏着这些人的“卵蛋”的,要是不听招呼,随便轻轻的捏一下就够他们受的了。 之前老子倒霉的时候,一个个都躲着老子,现在你们也知道求老子是什么滋味了吧? 这些功勋权贵们,一看到汪广洋出来了,顿时一窝蜂似的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汪大人.....” “汪大人.....” “汪大人.....” 靠,,一阵聒噪,搞的他是啥都没听清楚,这些人七嘴八舌的乱如闹市场。 汪广洋不禁就是一阵头大。 “都闭嘴,吵吵什么?这里是朝廷的官衙,是雨花特区的首府之地,在吵吵本官把你们都打棍子赶出去。” 老汪的官威之盛,一下子镇住了一众的勋贵们。 “排好队,麻溜的,挨个进去看沙盘抽号,抽到哪一块地方,就是哪一块,没有二次的机会。 抽好号之后,到本官这里把钱交了。 本官会给你们开具一张收款的条子,,到时候拿着本官开具的条子,就可以带孩子去书院报名了。” 汪广洋话音还没落了,呼啦一窝蜂似的全散开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排队去了。 额,这场面,真他娘的让人啼笑皆非。 一个须发花白的勋贵的鞋子都踩掉了,都顾不得要了,挤着上前排队。 “你他娘的一个小小的三品侍郎敢排到老子的前面,快把位置给老子让出来,不然老夫可是不客气的。” “哎哟喂!我的老大人,这可不行,要是寻常事本官怎么着也得让着您老,可是这事关我家的孩子未来的前途,对不住了。” 把那须发花白的老人,憋了一个脸红脖子粗的,好半天没吭气。 汪广洋背着手,溜溜达达回到官衙后堂书案后坐定,等待着收钱开条子。 他真的是没有想到,郑长生会出这么一个妙计。 一片片空空如也的土地,原来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荒草丛生的,可是竟然会随着雨花书院名额的开放,一下子飙升到十万银子一块。 而且还是先交钱后建设,这说白了就是拿他们的钱办自己的事情。 他美了,郑长生也美了,老朱也美了,勋贵们也美了。 这是一个互利共赢的局面啊。 也不知道郑长生这小子的脑瓜子到底是啥材料做的,这等空手套白狼的计策竟然使的这么堂而皇之的。 人们还是心甘情愿的主动的拿着钱交过来,还唯恐交的晚了排不上号。 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五百名锦衣卫持刀严阵以待的守护着库房,现在的库房里,银子都堆成山了。 整个偌大的雨花官衙后院所有房间都堆的满满的。 这简直都要赶上朝廷户部的仓库了,几百块地售卖一空。 初步盘点了一下五百多万两银子是有了。 现在的大明朝廷一年的赋税也就几千万两而已,可是雨花特区,只是靠着卖地,准确的说是卖入学的名额,就高达数百万量。 实在是让人咂舌不已啊。 勋贵们手里拿着汪广洋盖了印章的条子,兴高采烈的从后堂走出来。 一个个的都互相攀谈着,朝着选好的地段走去。 一下子交了十万银子,总得看看自己家的地啊。 可是等他们到了地方一看,傻眼了。 荒草丛生,啥玩意都没有。 额,顿时有种被欺骗上当了的感觉。 郑小刀奉了郑长生的命令在这里等待着这些勋贵们。 他的任务就是要领着这些勋贵们先到郑长生的家里参观一下。 紧挨着雨花书院的一套三进的大宅院,刚刚落成,墙壁粉刷的雪白雪白的。 院里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芳香扑鼻,不禁让人陶醉起来。 房子建设的是典型的江南风格的造型,亭台楼阁俱全。 这都不是出奇的地方。 真正让勋贵们诧异的是,一进到屋里的摆设和陶瓷的地板。 这都是雨花特区砖瓦厂生产出来的,初开始郑长生让他们烧制这种四方形的板材,他们还不明白是干什么用的。 等最后成品出来后,他们自己都惊讶的不要不要的。 太神奇了吧?上面的各种图案拼凑成一幅幅画面,铺设到墙壁上和地面上,用作装潢使用。 一瞬间,整间房子的逼格就上升了不是一个档次。 有种金碧辉煌的奢华感出来。 现代家具融合了古典风格后,沙发、椅子、茶几、屏风、拱门。 还有一个会转圈圈的圆形餐桌,额,不要太惊掉人的眼球了好不好? 厨房是清一色的烧纸瓷砖铺设,清扫起来很是方便,只用抹布蘸着皂角水,轻轻的擦拭,就可以做到一尘不染。 虽然这在后世的话,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这已经是划时代的发明了。 烧火不用柴草,用的是煤炭,,还配备了一个手摇的鼓风机。 郑小刀和郑小斧两个人亲自给他们演示了一下。 随着鼓风机呜呜的转动,炉灶里的火苗蹭蹭的往上穿。 这可比一烧起来冒狼烟的柴草好用多了,还干净没那么多烟灰。 这还不算是什么。 最让他们惊讶的要数厕所和洗浴间了。 一个叫做马桶的东西,映入大家的眼帘。 据介绍,勋贵们知道这是一种如厕的工具。 只要坐在松软的马桶垫上,就可以搞定拉屎这种五谷轮回之功能。 完事儿后,只需轻轻的一拉身后的绳子,呼啦一下,一股子水流就能把从身体内排出的污秽之物,冲洗的干干净净。 神呐!在房间里面安装厕所,还是这么神奇的如厕方式。 这以后房子要都是建设跟永和伯家的一样的话,那别说是十万两,就是在多一些,也是值得的啊。 院子中还按着一个压水泵,这是备用的。 一般的用水可都是从山上引来的山泉水的,打空了的竹筒管线密密麻麻的从山上引水。 铺设到千家万户。 只需要轻轻的扭动水龙头,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山泉水使用。 这方便的一批,简直是不要太方便。 还有,挖的有下水的管道。 生活污水和洗浴排便的污秽都可以通过管道排走。 这要是建设成之后,这里就是神仙一般的生活啊。 这钱花的值!很值!非常值! 不但让自己家的孩子可以就读皇家书院,还落下了一套如此神奇的大宅子,给多少钱也不换啊。 那些之前心里不满意,有点感觉上当的人,此刻心里都暗暗的庆幸起来。 第496章 锦衣三千营 郑长生样板房,很好的刺激了这些勋贵们的神经。 雨花书院神奇的住宅,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的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那些本来感觉房价太贵的人们,这下子可坐不住了。 赶紧张罗钱财,带上去雨花特区。 后悔呀后悔,好一点的地段都被人选走了。 不过剩下的地段还算是可以,不过比起来,第一批还是要差了不少。 保持观望的这些人们,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的话,就应该早一点下手。 远看大片的空地全部被卖了出去,汪广洋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这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一定要好好的琢磨琢磨。 如果大明的官吏,都有这样的头脑,那该多好啊。 用一个雨花书院为诱饵,一下子就把勋贵们毕生的积蓄给掏出来了。 在用这些钱财中的少部分修建房屋,剩下的可都是朝廷的收入了。 用来建设国家,提高民生水平,简直是太好不过了。 虽然别的地方没有雨花书院这样的吸引人的东西,但是可以创造一个什么出来啊,比如开设雨花分院在各地。 以同样的方法,聚拢钱财。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被郑长生很是无情的给扼杀了。 雨花书院全天下只有一个,方显其尊贵。 如果遍地都是,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再说了,没有自己坐镇,没有雨花书院里出去的人主导,也不一定把分院办成什么样子呢。 说不定就是一个顶着雨花书院名头的,四书五经馆罢了。 这就跟他培养人才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培养那么多吊书袋的书呆子干嘛用? 这些人之乎者也,皓首穷经的醉心于书道文章,说到底还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罢了。 论起来治国理政,说起来民生百态,啥玩意都不懂的人,要他干嘛用? 你指望着这些人能把大明建设好,也是想瞎了心。 不过汪广洋举一反三的头脑,郑长生还是佩服的。 其实他的这个想法是可行的。 不过不适合当下的情况而已。 如果雨花书院培养的人才够多的话,完全可以实现这一想法。 要是用别的书呆子去任教,郑长生还真不愿意。 与其把书院办的四不像,还不如就不要开始的好。 工部造办处可以说是今年开春以来除了户部和新闻周刊这两个部门外,最忙碌的一个了。 一下子给了这么多的工程。 几百套房子的建设,可是要大赚一笔的啊。 光是工程款都上百万银子,这一下子人手都不够用的了。 招募人手是他们现在要紧急处理的事情。 各有各的忙,各有各的愁。 不过总而言之人们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梅长图这个雨花特区的砖窑场的负责人最近头都大了。 之前烧制了那么多的砖瓦,他还有点担心卖不出去,可是现在好了。 简直是供不应求啊。 不光是雨花特区要货,其他地方的听说了,有一个叫瓷砖和马桶的神奇之物,纷纷前来订购。 招人,大量的招人,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可是人却不好招啊。 农民们现在都在伺候土地呢,朝廷分发了一个叫做土豆的东西。 据说这玩意一亩地可以产上千斤。 这多吸引人啊,只要种好了,以后就不用再饿肚子了。 梅长图头发都急的大把大把的掉。 郑长生给他出了个主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你用平常招工的薪水去招人,肯定找不到啊。 如果提高薪水,两倍或者三倍,以至于更高。 肯定会招到人的。 可是梅长图有点咂舌啊,如果这样的话,那盈利就变少了啊。 郑长生郁闷了,没成想一个敢背着老婆,把自己家粮食银钱拿出来,救济灾民的人,却是一个守财奴。 对于一个脑子里没有生产效率这个概念的人,你是无法用现代的思想说服他的。 干脆,郑长生拍板做决定。 三倍的工资待遇,而且每天管三顿饭。 这是硬性的规定,以命令的形式下达的。 梅长图都要哭了,小郑伯爷脑子难道进水了? 干嘛要用如此高昂的代价去招工人呢,这可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撒出去了。 心疼归心疼,可是也得忠实的执行郑长生的命令。 招工的告示贴出去之后,仅仅几个时辰,大批前来应征的人手,差点没把他的砖窑场给挤爆了。 果然还是财帛动人心啊。 小郑伯爷此言不虚,好吧,人手的问题解决了,那就开始扩大规模,加大生产量,以满足市场的需求。 雨花特区,轰轰烈烈的大生产,大建设开始了...... 皇极殿! 老朱看着汪广洋递过来的折子,嘴巴张的大大的,好半天都没有合拢。 以皇家书院带动房地产的开发,这个主意是郑长生和他说了许久的结果。 雨花书院的初衷就是用郑家的科学,为大明培养真正的需要的一专多精的人才。 他可不想把书院弄成权贵勋贵们家的后院。 可是奈何,架不住郑长生给他描绘出来的美好远景。 他松口了,不过他要求一点,只让郑长生招收幼童。 不能收那些纨绔子弟,否则带坏了学院的风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要老朱能点头答应,郑长生就是大功告成的。 不过他是赞同老朱招收幼童的这个设想的。 小孩子的人生观价值观还没有形成,只要教导的好,也是可以培养出来的。 两人一拍即合下,才开始了雨花特区的大建设计划。 老朱只是从语言上听郑长生描绘的画面,可是在他印象中,这事情可没那么好办成的。 毕竟一套房子十万两银子,会有人愿意掏这么多钱去买吗? 让他没有想到是,郑长生竟然如此轻松简单的就完成了。 五百多万两银子,而且还是一夜之间就筹集到了,就这还有许多人托关系找门路的拿着钱往里面挤。 有的都找到太子殿下,甚至皇后娘娘那边也有条子递过来。 如此火热的局面,老朱真是意料之外,看着那么多条子,这让老朱很为难啊。 他之前答应过郑长生,他不插手雨花特区的事情的。 雨花特区不要朝廷一文钱的拨款,也不要老朱操一点的心。 唯一的前提就是不要干预雨花特区的建设。 这可咋办? 说实话,老朱自己都想弄一套房子常驻下去的。 他是第一个参观过郑长生鼓捣出来的那套房子的。 里面的新奇,是他平生所未见过的。 简直是神乎其神,就那个如厕的马桶,就让他深深的为之折服了。 老朱有一个想法,把皇城改造一下,全部用上那种能用水冲的马桶。 可是郑长生很无情的拒绝了他的这个提议。 皇城改造耗费太过于奢靡,工程量也太大。 皇城是国家之象征,是皇朝之心脏,哪里是那么轻易的就能动的? 郑长生是这么给老朱说的:“皇上,您要是心里想的话,就去臣的那套宅子住下即可。 没必要在重新折腾皇城的。” 这个提议,老朱很动心。 他决定等雨花特区真的建设好了之后,郑长生的那套房子他就霸占下来。 雨花书院脚下,气候温暖,风景如画,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度假胜地。 到时候带着老婆、孙子,全家都搬过去,好好的享受一把。 他已经受够了用恭桶如厕了,还有那个大大的浴池,泡澡可比木桶强上百倍千倍啊。 老朱心里的小算盘是打好了,他可不管郑长生愿不愿意。 就算是郑长生不那么说,他也是要霸占的。 老朱收回了心神,把那厚厚的一沓子条子递给了汪光洋:“广洋啊,你看看咱也是头疼的很啊。 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 老朱说完,头也不回的就颠了。 他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汪广洋了,可是汪广洋能怎么办? 现在基本上好一些的地段都给卖出去了。 每天求上门来的人成堆,赶都赶不走,全是来找他办事的。 他已经够头大的了,现在皇上又扔过来一堆的人。 这可咋搞? 有人为了能多赚钱而发愁,愁的夜不能寐,愁的是一夜白头。 可是他却在往外推人,要知道每往外推一个人就是十万两银子啊。 他决定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郑长生。 他是没办法解决了,目前规划好的地方全部售卖一空了。 他有不能凭空里变出一块地出来。 为此,他特意的备下酒宴邀请郑长生过府叙谈。 酒席宴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汪广洋放下酒杯:“雨浓,你看皇上交代的事情,怎么办才好? 老夫是没办法了,这几十个人是走的太子门路和皇后娘娘的门路,这是必须要办滴。” 他也甩锅了,把球踢给了郑长生。 郑长生呵呵一笑:“照单全收,只要他们把银子交了,什么都好说。不就是地吗?山前没有,山后有啊,多的是。” 山后?汪广洋表示脑子有点不够用。 “雨浓,你莫要跟老夫开玩笑。那里是一片荒山啊,坑洼不平的,如何建造房屋?” “荒山头可以推平嘛,顺便可以把坑坑洼洼的地方都垫平了。” “如过真的能把那两座小山头给推平了,那绝对是好事。 但是要开山的话,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没有个几年根本就别想移平,还有开山凿石的话,又上哪里找那么多的人手,你有没有考虑过?” 郑长生呵呵一笑:“汪大人,你多虑了,我本也没打算招人开山凿石。” 这话一说,汪广洋更是莫不着头脑了。 “雨浓,你就别跟老夫卖关子了,你就说,你不招人开山凿石,你打算怎么把那两座小山头推平?” “我自有办法,此事你莫要对外言说。以后再有人找你,你就一概照准,只要交钱就有房子。” 对于郑长生的卖关子,汪广洋虽然心里是痒痒的很,百爪挠心一般。 可是郑长生不说,他也不好直接过问的。 郑家之科学,他这次算是彻底的领教了。 就光是现在如此火热的房地产的生意,他就赚钱赚到躺在上面打滚都不带落地的了。 他是相信郑长生是能够做到的。 “那好,雨浓,你可不能诓骗老夫。我这就去联系人收银子去。 话说后山那块地方可比前山的要大多了啊,哈哈,又要大赚一笔了。” 也不知道汪广洋咋这么高兴,赚的钱你也得不到,都是朝廷的银子。 可是他就是这么高兴,好像这些钱都是他的一般。 对于钱,汪广洋有着一种狂热的追求。 户部来人拉银子的时候,他的心都要滴血了。 虽然老朱和郑长生商议的是,雨花特区不要朝廷的一文钱。 但是老朱可没说不要雨花特区的一文钱啊。 五百万两银子,老朱一口气拉走一半。 只留下一百万的工程款,和一百多万的自由使用资金。 郑长生有点纳闷,老朱说话咋不算话捏? 他去理论,被老朱在大殿里撵了三圈,差点追上大脚伺候之。 好吧,钱拉走就拉走了,咱也不说啥了。 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拉吧? 这次看收了钱,你还拉不拉。 郑长生还有一个计划,他要用大量的钱。 三千锦衣卫组成的一支军阵,他要做实验,要武装这些人。 可不是用刀枪棍棒这些冷兵器,他要打造一支三千人的热武器军队,还是完全区别于老朱的神机营的存在。 当然这是挂在皇太孙亲军的名义下的。 当他提出要给皇太孙训练一支护卫亲军的时候,老朱是犹豫的。 要说郑长生在经济之道上有着过人之处,这老朱是相信的,这有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在那放着。 可要讲究到军伍的训练,他是有点不放心的。 虽然之前郑长生训练锦衣卫的时候,手段很是新颖,什么十公里负重跑圈圈,各种折磨人的手段齐出。 事实证明,这是一套行之有效的锻体之法。 可打仗的军伍,讲究的是临危不惧,讲究的是勇往直前,讲究的是各军种互相配合。 你以为能够训练出体质好的锦衣卫秘谍,就能训练好打仗之兵吗?哪里有这么简单。 要不然的话,谁都能当将军了。 不过好在数量也不大,才三千人而已,老朱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给郑长生一个机会。 他要看看郑长生能够训练出什么样的兵出来。 可是他答应后,郑长生给了他一个折子,初看的时候,老朱差点没有蹦起来。 啥玩意?还真敢开口,他要三千杆火铳。 老子的神机营一万兵员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真正的战兵才五千人罢了。 张嘴就要三千杆,也太狮子大张嘴了吧? 这等火器营三千人如果运用的好的话,能顶三万精兵。 如果不是老朱对郑长生有一定的了解,估计就在看到这个折子的时候,就该派人抄家了。 火器部队,可是老朱手里的王牌之中的王牌。 你想弄一支火器部队,想要造反咋地? 郑长生是这样解释的:“皇上,臣在先祖笔记中看到过一张火铳的图纸。据文字描述,实乃无上之军伍利器。 如果运用得当的话,以三千人为伍,足以抵挡十万雄师。” 三千人抵挡十万雄师,这是何等的诱惑。 老朱这才心动了的。 不过他直接把神机营统帅、锦衣卫指挥同知武云照调了过来。 任命他为锦衣卫三千营的副将,协助郑长生的训练。 郑长生给老朱的图纸是燧发枪,作为一个军事发烧友,后世在网上没少研究。 燧发枪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用于打火。 告别了火绳枪的阴雨天气作战的不便。 只要燧石没问题,就不存在打不着火的情况。 在没有拉膛线的工具诞生的时候,滑膛燧发枪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郑长生都想把机关枪的图纸给画出来,可是他知道在钢铁工业不发达的时候,就算是画出来图纸,也是枉然的。 就这三千支燧发枪的枪管还不知道要打造多长时间呢。 步子不能迈的太大了,否则容易扯到蛋。慢慢的来吧。 第497章 小试牛刀 郑长生手里极度的缺钱,由于是实验性子的军伍,又是锦衣卫,跟朝廷是不搭嘎的。 想从户部、兵部要钱要武器是不可能的。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按说这个养兵的钱该老朱掏。 可是老朱眼见得郑长生圈钱的本领如此的高超,只这么点的功夫就弄了几百万两白银之巨。 遂一股脑的就一句话,要钱没有,想要钱自己想办法去。 郑长生等的就是这句话,你只要别给咱带紧箍咒,搞钱还是有办法滴。 工部造办处有军械司,送去图纸后,说可以仿制出来,不过手里没经费,也没有上面的旨意。 这好办,不就是要钱吗?老子给你弄,顺便让老朱发句话,也是轻而易举的。 为了弄钱养兵练兵,郑长生就打上了后山的主意。 两座小山包可没那么容易推到移平的,可不是土山,那是硬邦邦的石头山。 汪广洋不是没考虑过后山的事情,可是左思右想的,耗费太大,需时太久,不得不作罢。 不过郑长生竟然大包大揽的要搞定这件事,老汪对郑长生是百信不疑。 既然永和伯都说了,他可以做到,那就是能够做到的。 他乐的屁颠屁颠的圈钱卖地去了,郑长生则回到雨花书院下属的科学院闭门不出了。 他要搞炸药,这等石头山,非炸药无以奈何之。 要说火药早在唐代既有之,宋朝更是广泛的应用,军事中都运用到了。 元末明初之争霸战争,老朱更是尝到了火器的甜头,现在的火药可是军国重器。 震天雷、火铳、火炮这都是老朱的杀手锏,为之专门组建了神机营。 郑长生去工部造办处看过震天雷的药,是黑火药。 硝石、木炭、硫磺结合一定的比例制作而成。 威力也是惊人的,不过还没远没有达到郑长生所需之效能。 他现在研究的是无烟火药,这种火药的燃烧更充分,效能更大,运用的好的话,开山裂石,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并没有那么容易制作的,首先你得有硫酸。 公元七世纪唐代《黄帝九鼎神丹经诀·卷之九》记载的狐刚子「炼石胆取精华法」是世界上干馏法制取硫酸的最早记录。 华夏人对于硫酸腐蚀性的认知,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早的了。 有了硫酸的话,跟硝石一起做成硝酸,在做成硝化甘油或者含氮量较高的硝化纤维这就比较容易了。 六个学生在一旁辅助郑长生,经过一昼夜的努力,终于无烟火药诞生了。 不过制作极为的不容易,在制作了十个变异版的震天雷。 郑长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远离火源,否则是要出大事情滴。 为了慎重起见,郑长生让人把这些震天雷藏之于地道之内。 雨花书院主殿当年是老朱的住所,为了以防万一,曾经挖过一条密道。 现在改做书院,这逃生之密道也封闭了。 用作储藏震天雷是再好不过了。 做好这些,郑长生叫过来郑小刀和郑小斧两人,带着五十名锦衣卫严守密道入口。 没有郑长生的命令,谁都不能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安排好后,郑长生是倒头就睡。 一天一夜没合眼,他现在脑子里都嗡嗡的叫,眼皮子打架打的厉害。 这一觉睡的叫一个香,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中午了。 张开眼,好舒服。 窗外鸟语花香,书声朗朗,宛若仙乐一般。 郑长生很陶醉这种氛围。 “你醒了!” 老朱那独特的嗓音,响彻在他的耳旁。 惊的郑长生一激灵,从床上猛然坐了起来。 “皇上,您怎么来了?” 老朱哼了一声:“怎么?你不希望咱知道你搞的小动作吗? 做出了如此利器,你知道不知道,你改进版的震天雷,要是落入别有用心之人的手里,那会带来多大的后果。 那是要出大乱子滴!” 郑长生揉了揉眼睛:“皇上,请尽管放心。绝对出不了岔子,我早已经让人把密道封锁了起来,是流传不出去的。” 老朱眼珠子一瞪:“糊涂,咱担心的不是密道的安危。是那些协助你的学生。 你想过没有,一旦他们受不了诱惑,或者被人威逼利诱说出配方的话,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额,原来老朱担心的是这个啊! 郑长生还真是没有考虑过,关键是郑长生相信这些学生。 他们每日里朝夕相处的,师生情谊无比的牢固。 可是老朱不相信啊! “请皇上放心,我的这些学生,都是信得过的人......” “废话,他们是第一批学子,都是挑选的平民子弟,这当然是可以信的过的。但是你要考虑到万一这种情况。” 老朱的神情很严肃。 郑长生心里惊的一批,靠,老朱不会是想要封口吧? “皇上的意思是怎么处置这些学生?” “咱把他们的家人接来,由朝廷供养,每个人都给他们封官许愿,七品顶戴可以了吧?你的这些弟子可都是宝贝啊!” 呼!郑长生心里暗暗的长舒了一口气。 靠,还以为老朱要动用雷霆手段呢。 这样也好,给学生们一个晋身的机会,让他们报效朝廷,这无疑是最好的了。 “雨浓啊,你以后再有类似的发明创造的话,能不能事先给咱打个招呼?如果不是封长空来找你,发现了郑小刀、郑小斧他们把守密道的话,咱也不会知道。 你知道不知道,震天雷这等军国利器,一旦被有心人利用,那真的是要出大乱子的。 可不能在率性而为了。 就算是要做,也得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 那些学生你以后就不要想了,他们可是朝廷兵部火器司的一员了。 以后在要造火药,你得先找咱神情,给你批了条子,在生产,否则就以谋逆给你定罪。” 鹅考,老朱这是要干嘛呀! 釜底抽薪啊~! 郑长生急了:“皇上,不带这样的哦,人家刚找到一条财路,您不能给掐断了啊。练兵要钱,火枪要钱,您又一毛不拔,总不能让臣倾家荡产吧?” 老朱嘴角带笑的看着急眼的郑长生,这小子还真是想的单纯,不过他就喜欢郑长生跟他急眼的样子。 能够在他面前吹胡子瞪眼睛的人还没有,也只有这孩子从来没那么多心眼子。 “一说你就急,不是说了吗?要想生产,得先找咱批条子。” “那好,皇上,臣现在就要条子,两千个震天雷!否则不足以完成开山平地建房子的任务。 完不成这些,臣就筹不到钱,筹不到钱,就不能练兵,臣就睡不好吃不下,臣就会发狂、发疯。 皇上啊,为了实现我郑家先祖遗著中的火枪,为了体现这种军阵的厉害之处,臣苦心积虑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您可不能拖后腿,再说了,臣练出来的兵,不还是皇上您的吗?” 郑长生这是在故意的装疯卖傻,为了消除老朱的疑虑,他也是拼了。 你安排武云照来管兵,这可以,咱没话说。 你限制火药的外泄,这也可以理解。 但是你可不能把这项计划给腰斩了啊。 他真想现在就打造好这三千火器战兵,让老朱看看什么叫热武器作战。 相信只要老朱见识过火器的厉害后,绝对会为之疯狂的。 现在边患未除,北元随时来攻,西南、西北都尚未归一,安南国跟盘踞在云南的北元残余势力眉来眼去的,这都是隐患啊。 还有国内的弥勒教,这随时都可能引爆国内的又一次乱局。 云南现在的情况是久攻不下,已经成为对峙局面。 大明为此每年大量的钱粮都用作南征之军费了,况且大将军沐英在杭州招兵买马,勤加练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兵练成之日就是大兵开拔南征云南之际。 一旦战端开启,又不知道要死多少大明儿郎。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就靠着人海战术了。 要是这只实验火枪队训练成功,让老朱看到其厉害之处,要是大为建设火枪兵的话,可以说是事半功倍啊。 华夏一统,四海升平之日就会早点到来,不在终其洪武一朝,连老朱死了都没有看到了。 郑长生相信既然老天让他来到这个时代,就是要他做点什么的。 多灾多难的华夏族群够苦的了,能够减少一点伤亡,能够给华夏族群带来安康,这就是他现在最迫切的想法。 老朱脸色阴沉,低头沉思了片刻:“我已经着兵部军械司,联合你的学生们,在加紧制作了。 还有火枪的子弹,这种无烟的火药,真是太好使了。 咱试了一下,火铳用上之后,没有了烟雾弥漫的场景,战兵们视野开阔,射击的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你要好生的利用之,开山之后,你就把建设的事情放下,全部交给汪广洋去处理。 你,就一门心思的把这三千战兵给咱训练出来。 到时候我会给你一次演武的机会,跟咱的神机营一较高下。 择优胜者留下扩充之,败绩者裁撤之。” 额,这下,郑长生才算是放下心来。 他还有点担心老朱对火器忧心过重,会像康熙似的限制之呢。 老朱能有如此对待火器的想法,让郑长生心中大慰,顿有知己之感。 三天后,雨花书院的后山。 围满了人,一座高台上,老朱居中而坐,文武百官分列两厢。 今天来的人,可都是大明的中坚力量,都是老朱的心腹之人,武勋居多。 他们都是老朱当年的老兄弟,都是到现在为止,没有参合朝堂风云的人,老朱对他们还是信的过的。 就像徐达、汤和、李文忠,这都是老朱的铁杆拥趸。 破天荒的就连病情刚有好转的太子殿下朱标,也到场观看郑长生如何利用火药开山裂石的。 铁钎,大锤在石头上凿出空洞,把特制的长条形的震天雷安装好,用引线连接。 光是引线都有最低三十米。 第一次使用,还是安全为要,万一有个闪失,引火的兵卒逃命也来得及。 观看的地方离爆破点足有五十米开外,郑长生相信就算是炸开山石,也不会波及到老朱他们。 这要是让老朱受了伤,那麻烦就大了,就得不偿失了。 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李文忠,三四十岁的样子。 一身镔铁甲胄,肋下配剑,手握着剑柄威风凛凛的站在老朱的身后。 一双环眼,虎目圆睁的盯着即将爆破的山头。 他说实话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皇上告知他说,永和伯郑长生搞出了一种很厉害的火药。 当然老朱并未对他明说。 他久镇中枢,执掌大明军权,可以说是大明三军的副总扛把子了。 火药他当然是了解的。 那玩意虽然厉害,可是黑啦吧唧的粉末,烟雾太大。 通常是放上一轮火铳后,就得等烟雾散去,方可进行下一轮射击。 还有震天雷这种火器,虽然声音很大,但是效果还真不是那么好。 利用投石机发射出去,准头倒不说,反正铺天盖地的对着敌方投掷就完了。 爆炸后所伤敌效果虽然不错,但是杀伤范围着实有限。 比较强攻硬驽来说,他还是不喜这种火器的,尤其是跟火箭、火蒺藜没法比。 他倒要看看,被皇上所夸赞推崇的郑长生弄出来的火药,能玩出什么花儿。 郑长生一再的嘱咐在场所有人,都要长大嘴巴,以防被震伤了耳朵。 这还真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老子什么样的震天雷没见过啊,就是火炮加震天雷一起发射的震耳欲聋的场面老子都是见识过的。 搞的神秘兮兮的,有那么夸张吗? 这是李文忠的真实心声。 反正他不管别人张不张开嘴巴,他是没有按照郑长生说的做的。 不过他看到皇上张开了嘴巴的时候,他心里犹豫了。 额,皇上都照做了,自己是不是也要照做呢? 就在他犹豫的空档,只听见耳轮中一声巨响。 轰隆一声,尘土飞扬,眼前一片朦胧,刚才的小山包已经完全被烟雾所弥漫了。 巨大的冲击波,劈面而来。 吹的他身上的镔铁甲胄的甲叶子都叮当做响。 他完全是懵逼了,耳朵边一阵唧唧的叫声,脑子里一片茫然。 他只看到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随即议论纷纷。 有那文官胆子小的,双手抱头都趴下了。 可是他却听不见任何一个人说的是什么。 尼玛!......威力果然够劲儿!~ 第498章 尘封往事 震天雷巨大的威力,震惊了在场的大明君臣。 就连郑长生都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的威力。 第一次试验,装药有点多,山石被炸的粉碎。 额要是照这样下去的话,一座小山,要不了几次就能清除干净。 爆炸过后,五军都督府下辖之五千兵丁,上前开始清理碎石。 装的装,抬的抬,有那块头稍微大一些的,滑轮组就派上用场了,可以很轻松的把大石头吊装起来。 牛车、骡车、驴车、马车齐上阵,一派热火朝天的苦干快干的场面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第一波爆炸后的碎石清理还要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时间老朱一招手把李文忠给叫到面前:“文忠啊,看到永和伯制造出来的震天雷的威力了吧? 如果用之于攻城略地的话,你感觉如何?” 老朱对这个外甥还是比较宠爱的,要不然也不会把五军都督府交给他掌管了。 对于李文忠的轻视之意,老朱是看在眼里的。 这下子你小子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吧? 别老仗着你之前立下的军功,就躺在功劳簿上面睡大觉。 这次要好好的敲打一下他。 这是老朱的想法。 可是李文忠懵逼了,只看到舅舅的嘴巴在动,至于说什么,他完全是听不到。 他耳朵里好像有无数的秋蝉在拼命的扯着喉咙歌唱,唧唧乱响。 老朱看外甥李文忠好半天了,连个屁都没放,有点生气。 “你这孩子,倒是说话啊!咱问你话呢。” 李文忠虽然听不到,但是可以看到啊。 他看到舅舅面带愠色,赶忙解释道:“启禀皇上,臣,臣的耳朵好像出问题了,您说什么臣一点儿都听不见。” 啊?老朱紧张了起来。 刚才爆炸的威力有多厉害,他可是亲眼目睹的。 饶是他按照郑长生说的张大了嘴巴,,以缓解耳膜的压力,可是也被震的不轻。 他扭头看向了郑长生。 额,郑长生刚才注意到了李文忠了的。 别人都按照他说的做,唯有李文忠装逼,充大个。 这下好了吧?爽了吧?舒服了吧? 尽管心中,颇为不爽,可是老朱看他了,不得不上前解释:“皇上,不必过于担心,容李大都督缓解片刻,会无碍的。” 对于这种声浪的冲击,只要耳朵里不流血,那就说明耳朵是没受伤的。 一般要是受伤的,会被震的七窍流血的。 听郑长生解释,老朱才算是把心放肚子里。 他不禁暗暗的骂李文忠不听话。 别人张嘴缓解冲击波的人都没事,就你有事,肯定是不听劝告,没张嘴呗。 半个时辰过去后,李文忠才算是缓解了过来。 不过还是感觉到胸腹之中一阵阵的恶心,脑子有点发晕。 这是脑震荡啊!日,幸亏没有在加大装药量,如果这场试验,把大明军队的副总扛把子给震傻了,那就笑话了。 缓过劲来的李文忠,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皇上,这永和伯搞出来的震天雷,实在是威力惊人。 都怪臣大意了,以为还跟原来的震天雷似的呢。 皇上,臣请求给我大明三军配发震天雷,以助攻城略地。 想必到那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大明兵峰所到之处,皆望风披靡矣!” 农家有俗语:老舅疼外甥。 这句话一点都不假,老朱心疼的看着强自硬撑着的外甥李文忠:“文忠啊,此事容后再议,你且下去休息,好生的调养去吧。” 得到老朱的恩赦,李文忠不在装逼了,他现在真想一头扎到地上,躺下一动不动的好好休息休息。 那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着实不太美妙。 “请皇上移步雨花书院,新震天雷的威力您也见识过了,就没有必要在继续等待了。” “是啊,皇上,还是赶紧移步雨花书院吧,保重龙体要紧啊。这等天神震怒的场面实在是骇人,李大都督如此勇猛之绝世猛将,都承受不住其威力而至一时失聪。 我等文弱之人,更是心有余悸。” 一众的文臣,纷纷附和,请老朱移步。 听人劝吃饱饭,老朱可不傻。 为了皇上的威严,他也是在硬撑着,刚才那波冲击他也是受害者。 不过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恩,准其所请!” ...... ...... 雨花书院的大堂之内,有文官出班奏曰:“皇上,臣请严加保密,另要派专人负责生产和储藏。 这等绝世神器,万万不可落入奸人之手,否则为祸大矣。 还有,仓储之地,也要专门修建,派重兵把守,进出皆要有勘合,不容半点有失。” 郑长生看着这家伙毕恭毕敬的撅着屁股给老朱叩头上奏,都想一脚把这家伙的大肥臀踢成两半。 就他娘的会耍嘴皮子,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一个个都他娘的成了无胆鼠辈。 刚才就属这货趴下的快,还双手抱头,钻到桌子底下。 撅着腚朝天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家伙是御史台言官,好像叫什么申空的。 老朱微微的点头:“恩,申爱卿言之有理,此事交给永和伯去办。” 申空一听说交给郑长生,这家伙的眼神就变了,充满了无尽的幽怨和嫉妒。 “臣想请问永和伯如何处理?要有具体的章程,否则臣无法心安。作为御史言官,就是要查漏补缺,消除祸端于无形之中,要替陛下未雨绸缪在前啊。” 很明显,这家伙上奏的用意,他想揽过来这件事情。 争权夺利之心可见一斑的。 能够掌握着如此无上的利器,那肯定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飙升啊。 要是能够捞到这个差事的话,必定为皇上所看重,将来飞黄腾达之日,那是触手可及啊。 可是老朱竟然问都没问他,直接就把这事儿给郑长生了。 他心中不满,必定要发难责问一番的,虽然老子得不到这个差事,可是你也别想那么轻松容易的过关。 诚如他所言,这件事情还真是在御史的职责范围内。 御史是有风闻上奏之权利的,这是老朱赋予他们的。 只要是朝廷的事情,没有他们不能管,没有他们不能问的。 御史台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诫勉百官,督促监察他们,好使他们勤于政事,也有查漏补缺之作用。 “恩,申爱卿所言有理,永和伯你打算如何做,想个章程出来,大家议一议。” “额,皇上,此乃国之机密,臣以为越少人知道越好。 以免被别有用心之人窥探了去。” 说着,他瞄了一眼御史申空。 申空的脸色登时涨的通红通红的,都要成紫茄子色了。 嘴巴张了又张,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郑长生说的对,这等国之机密,岂能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呢? “恩,雨浓言之有理,你拟个折子上来吧。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都散了吧。切记,今日之事,不得为外传,否则定严惩不贷。” ...... ...... 申空走了,跟在一众大臣们后面,神情落寞。 路过郑长生身边的时候,狠狠的看了一眼郑长生,似乎要把郑长生给吞到肚里的样子。 擦了个擦,酸腐文人还真是小肚鸡肠。 就这么点屁事竟然就记恨上自己了。 奶奶的,大明朝堂是要更新换代了。 如果任由着这些只知道争权夺利之人,盘踞其间,大明早晚有一天要毁到他们的手里。 关于储藏无烟火药,这其实很容易的。 分开存放,严禁烟火,防水防潮即可。 等到用的时候,按照一定的比例调配安装就可以了。 成品郑长生还真不敢做那么多,用多少做多少才是正道。 万一储存不当,还是调配好的火药,这要是出了事情,乐子就大了。 郑长生把自己的想法跟老朱一五一十的道出,老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兹事体大,不容有失!” 他留下八字真言,扬长而去。 好吧,那就遵照你的指示来吧。 郑长生召集封长空、武云照传达老朱的意思。 官大一级压死人,就这点好处。 说完,郑长生一拍屁股回家抱老婆去了。 婉儿愈发的慵懒了最近,连动都懒得动。 如果不是郑长生经常隔三差五的回去,硬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散散步,她恐怕都不带动的。 郑长生到家的时候,一进府门就听见朱允炆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小子怎么跑家里来了,不是给他布置了课业了吗? 难道他已经完成了?这郑长生有点不太愿意相信。 他留的量有多少,他自己知道。 绝不是一天能够完成的。 院子里、花圃旁,摆放着躺椅,婉儿悠闲的躺在上面微微的眯着眼睛看着朱允炆耍子。 如画在一边小心的伺候着。 只见朱允炆两只小手,一边搂着一个玩偶,兴奋的屁颠屁颠的。 当郑长生看到这朱允炆手里两只玩偶的时候,灵魂深处不由得一阵电击般的颤抖。 那是两只面偶娃娃,虽然时日久矣,有点脱水干瘪的样子,可是整体的卖相保存的还是相当完好的。 这正是当年母亲亲手做的那两只最大的面偶娃娃。 当年他们家就是靠着母亲制作面偶娃娃发家致富的,这怎么能不另他印象深刻? 他记得清清楚楚,开张的第一笔生意。 一个富商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给了母亲第一笔生意。 正是由于开张就卖了二十文钱,才给母亲带来了好运,带来了信心。 这是母亲后来说给他听的。 怎么这两个面偶娃娃会出现在婉儿手里? 婉儿听到脚步声音,就知道夫君回来了。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脚步,除了郑长生没有旁人。 可是她愣住了,为何夫君直眉楞眼的看着朱允炆这孩子手里的两个面偶娃娃不放呢? 该不是,允炆这孩子没有完成课业,就跑出来贪玩,他生气了吧? 夫君处罚学生可真是下的去手,戒尺硬生生的打手心,啪啪作响,她都看的心疼的慌。 朱允炆此刻也看到郑长生了,额,小家伙吓了一大跳。 他就偷玩了这一会儿,在此之前他还在努力的写作业呢。 就是看师娘一个人呆着无趣,他才想陪着师娘玩耍一会儿的。 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左翻翻右翻翻,没想到翻到一个锦盒。 打开后,发现了这两个可爱到爆的面偶娃娃。 他可喜欢了,一眼就爱上了。 婉儿虽然很是宝贝这一双玩偶,可是她也宝贝朱允炆这小家伙啊。 百般叮嘱不要弄坏了玩偶的情况下,才允许朱允炆拿着耍一会子。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也就允许朱允炆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却被从外面赶回来的夫君看在眼里。 她非常的担心因为自己的放纵,而让朱允炆遭受夫君的“毒手”。 于是,她强自挣扎着起身,忍着身子的不便,紧走两步,拦在了朱允炆和夫君两人之间。 并且一把就把小家伙朱允炆拉在了身后躲避起来。 额,看着婉儿护犊子的样子。 郑长生知道自己的臭脸,可能吓倒她了。 于是赶忙变换做一副笑脸:“婉儿,你让开,我和允炆说点事情,我有点事情要问他。” 额,婉儿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不,我不,我知道我一放开,你肯定要责罚他是不是?是我让他玩的,也就才开始玩而已。 今天的课业,他肯定会完成的,你不能责罚他。” 朱允炆扯着小奶腔:“对,师娘说的对,师傅,人家就玩了那么一小会儿,课业肯定不会过夜,我保证一定在睡觉之前完成。” 朱允炆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婉儿的衣襟,躲在后面心有余悸的嚷道。 额,还真是误会自己了。 郑长生不禁哑然。 自己又那么可怕吗?看把小家伙朱允炆吓的,小脸蜡黄,战战兢兢的。 郑长生尽量的让自己笑出来,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对朱允炆道:“允炆乖,到老师身边来,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你手里的面偶娃娃是哪里来的?” 不光是朱允炆楞了,婉儿也是一愣。 夫君今天这是怎么了,干嘛要这样子,温柔的都不有点不像是他了。 他为什么会对这对儿面偶娃娃如此的在意呢? 猜不透,想不明白呀!~ 第499章 去吃啃得鸡 如画口直心快:“姑爷,这两个面偶娃娃是我家老爷小时候给小姐买的。” 郑长生看了看婉儿。 婉儿忽闪着大眼睛,点点头,示意如画说的是真的。 面偶娃娃,曾经的小女孩婉儿。 这怎么都感觉是在做梦一样。 郑长生的眼睛有些湿润,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此刻他真的相信有宿命一说了。 他还依稀的记得当日的画面,一个唇红齿白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扯着稚嫩的童音:“爹爹,我要那个娃娃!” 如画不解的看着姑爷,这是肿么了嘛! 好端端的干嘛姑爷都掉眼泪了啊?百思不得其解。 婉儿也同样不解。 夫君刚还在好好的,为何一提到面偶娃娃,就会如此的动情? 在她的印象中夫君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柔弱过,她从未见过夫君如此的伤怀,以至于把她都吓坏了。 郑长生慢慢的走上前,不管不顾的一把把婉儿拥入怀中,亲吻着她的面颊。 喃喃低语道:“面偶娃娃十个铜钱一个,这是当年在金宁县郑家村附近娘娘庙集市上购买来的对吗?” 婉儿傻眼了,夫君说的都对,一点儿都不带差的。 不过她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能够说的如此详细的人,如非亲身经历者,怎么会记得如此清楚? 婉儿颤抖着嗓音,紧紧的抱着夫君郑长生:“当年卖娃娃的那对母子,就是你和婆婆对吗?” 答案是肯定的,尽管郑长生没有说话,她能够从夫君渐渐用力的拥抱感受出来。 如画羞的是满脸通红,一扭头转身跑进了房间。 姑爷真是个没羞没臊的,动不动的就和小姐又搂又抱又亲的,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婉儿和郑长生忘情的拥吻起来,两颗心从未有如此的贴近过,尽管以前心也是没有缝隙的。 不觉之间两人的感情又更近一步,更上一层楼,彼此心灵的交汇,在这一刻重新又碰撞出火花。 朱允炆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虽然最近跟郑长生学习科学,但是封建思想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儒家讲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捂着眼睛,似乎想要尽量的不去看老师和师娘两个人没羞没臊的,大白天的玩亲亲。 不过,他的小手不由自主的露出空隙来,一双大眼睛在偷偷的观看。 “老师羞羞,师娘羞羞。” 朱允炆的小奶音传入耳中,郑长生才从回忆中复苏过来。 松开了婉儿,走上前去,一个脑瓜崩奉上:“小屁孩,懂个屁。回房间完成你的课业去,否则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额,朱允炆疼的一咧嘴,撒丫子就跑。 ...... ...... 李秀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带着小七就马不停蹄的回到府上。 她来到婉儿的身边,一把就拉住了她的小手。 这孩子还真是上天带给郑家的福音啊! 她是笃信佛祖的,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对此她是笃信不疑。 婉儿这孩子绝对是上天给郑家的恩赐。 如果不是当年她执意要买那一对儿面偶娃娃,就开不了张,也或许就没有以后的好运了。 现在阴差阳错的婉儿又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还给郑家怀上了孩子,这要说不是佛祖的法旨,打死她都不相信。 “这孩子你怎么不早点说呢?害的娘心里好难过。 要是早知道是你的话,娘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心中一直念念不忘那个小女孩。 也不会整天在佛堂祈祷的时候,老是念及了。 没想到,娘念叨了这些年的人,竟然是我家的婉儿,就好端端的在娘身边待着呢。” 说着,她一轻轻的抚弄着婉儿因怀孕而略显浮肿的手掌:“孩子,你受苦了!” “不,娘,媳妇儿一点都不苦,心里甜着呢。 有夫君和您老记挂着媳妇,怎么苦呢。” 小七心里此刻看婉儿姐姐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夫人念叨了这些年的人,竟然是她? 命运的神奇,有时候真的会让人瞠目结舌的。 坎坎坷坷的人生路,婉儿姐姐可以说是先甜后苦,在转换为现在的由苦变甜。 夫人在佛堂礼佛的时候,没少念叨当年帮她开张,给她带来好运气的小女孩,这么多年了,没有一点音信。 可是一朝现身,竟然是这般的传奇。 其实她心里也有一个念叨的人,只不过她没有说而已。 那个身影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萦绕,在她的心田间从未消散,那就是母亲。 夫人这么多年虔心的礼佛,好像什么都是心想事成的,为什么自己跟随着夫人也没少礼佛,可是自己的愿望就无一实现呢。 母亲这么多年一直是杳无音讯,此愿望遥遥无期; 可是连近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得的愿望:给少爷生个孩子,也是不可得。 难道是自己的心不够虔诚吗? 恩,肯定是这样的,她心中暗暗的以为。 当天中午,永和伯府一派喜气洋洋之景象,大排宴宴,各种郑府私房菜频频出现在餐桌上。 小家伙朱允炆撵都撵不走,留着哈喇子等待在餐桌前。 他知道,只要自己上了桌,那么每上来一道菜,总少不了他的一份儿。 爷爷、奶奶虽然疼他,也尽量给他做好吃的,可是他总感觉皇宫里的餐食赶不上老师家的好吃。 这也是他嘴馋了,就隔三差五的赖在老师家不走的根本原因。 小孩子的思维是最直观的,他们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这一刻朱允炆感觉是幸福的,有这么多好吃的给他吃,要说不幸福,骗鬼呢? 好吃的是有了,可是还缺少一点好喝的。 朱允炆一招手叫过来小福子:“去,啃得鸡买上一大杯冰果饮,我要喝!” 小福子领命就要去。 郑长生突然间拍了一下脑门,差点忘了大事。 如果不是朱允炆提“啃得鸡”这三个字,他都忘了今天是和王德用约定的见面时间。 而地点就定在了六部街的啃得鸡。 啃得鸡是他当年一拍脑门想出来的生意。 也正是由于当年朱小四给他弄来了土豆,他才灵机一动和老朱合伙开的这家店。 目前,随着每年土豆的大量产出,啃得鸡店,已经遍布京城的大街小巷了。 当年,这种快餐食品,可是奢侈品。 那是权贵豪门家的孩子最喜欢的东西,一个套餐就要一百钱。 现在价格虽然没有降下来,还仍然是高消费的东西,但是寻常之家,如果家长咬咬牙,也是可以给孩子吃上一顿的。 这说明了什么?大明的经济在飞速的提升。 老百姓手里都有了满足孩子吃一顿奢侈食品的钱了。 为此,郑长生是感觉到很高兴的。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商务部开设的意义所在。 也证明了他在大明的这些少小创造是有价值的。 春耕的时候,他发现了意外情况。 高丽使节李芳雨貌似和老朱的宜才人之间有点“故事”。 是以,他让王德用在宫里尽可能多的搜集宜才人的消息,没个月的今天都约定在啃得鸡见面,汇报情况。 今天只顾着激动了,竟然差点忘了这件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情他做的是绝密的,除了郑小刀和王德用,他谁都没告诉。 这毕竟事关老朱的名声问题,万一要是宜才人贞洁不守,和李芳雨这家伙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的话。 那老朱的面子可是过不去啊。 堂堂宗主国之尊,竟然被藩属国的使节给绿了,这是要出大问题的。 轻启战端,这都是轻的,闹不好,老朱头脑一热之下,会倾尽一国之力灭了高丽也未可知。 “允炆啊,今天师父带你去吃啃得鸡好不好,家里的这些你也是经常吃的。你不是想喝冰果饮吗? 在店里品尝才是最好的,买回来的话,路上冰块肯定会化的。” 朱允炆有点吃惊的看着老师。 咩?老师今天的状态咋这么好啊,对自己太和蔼可亲了。 原本一顿好打没得挨,朱允炆此刻有点心里直发毛。 他刚想仗着师娘的余威,想说不来着。 可是一看师傅的眼神有些凌厉,他能很清楚的看到一只大巴掌蠢蠢欲动。 额,浑身冒凉气。 “恩,好的,老师!” 朱允炆乖乖的从椅子上下来,主动的走到郑长生身边,小手牵住了老师的大手,歪着脑袋很乖的道:“走吧,老师!” 李秀英心里就纳闷了,怎么皇太孙就这么怕儿子。 明明身份之高贵是贵不可言,谁敢对他动一根手指头啊? 可是自己的臭儿子,就偏偏敢这么做。 动不动就体罚皇太孙,即便是这样,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还一如既往的支持儿子教育皇太孙。 她都有点怀疑,这皇太孙朱允炆是不是老朱的亲生孙子了。 ...... ...... 六部街首南北两侧,分别坐落着啃得鸡和一一个叫一味茶居的店铺。 朱允炆一下马车,就想一头扎进啃得鸡店,一饱口福才是最紧要的。 可是被老师郑长生一把抓住脖领子给拎回来了:“着什么急,先去一味茶居喝杯茶。” 额,朱允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他搞不懂老师是何用意了。 不是明明说好了是来吃啃得鸡吗?怎么还要先去喝茶呢? 人家不想喝茶,就想喝冰冻果饮。 可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呀~! 他是被郑长生拎着进入一味茶居的。 贴身太监小福子眼珠子都瞪圆溜了,神呐!永和伯果然牛逼,简直是牛逼的不能摸。 连皇太孙这个能钻天入地的小祖宗都能治得住。 他对郑长生的敬仰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好似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五体投地行大礼的心思都有了。 一味茶居的二楼,郑长生坐定了。 推开窗户,朝着六部街张望。 顺便抬头看了看天色,额,离约定的时间还差点。 先喝茶吧,郑长生自斟自饮,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皇太孙朱允炆就像是空气般的被忽略了。 朱允炆气鼓鼓的,腮帮子都鼓鼓着,跟个小气蛤蟆似的,翻着眼睛不断地看老师。 可是老师真的把他当空气了哦,连看他都不看,就不跟他对视。 小家伙不满的样子,郑长生眼角的余光都看的到他生闷气。 过了好半天,郑长生才发现王德用一身寻常衣衫,优哉游哉的从六部街走了出来。 左右张望了一下,才慢慢的迈步走进了一味茶居对面的啃得鸡店里。 郑长生又观察了好半天,没有发现有人尾随王德用,他才放下茶杯。 转头对朱允炆道:“走吧,去吃啃得鸡去。” 额,果然是孩子心性,朱允炆一听说老师答应了他,顿时高兴起来。 下楼的时候还哼唱着“小朋友,小朋友,下楼梯,去吃啃的鸡,去吃啃得鸡。” 美的屁颠屁颠的。 郑长生要了一个大的套餐,外加一个大杯的冰果饮给小家伙算作弥补。 朱允炆左手一直炸鸡腿,右手一个炸鸡翅,嘴里嚼着炸薯条,还不时的抿一口冰果饮。 简直是美滋滋啊。 “小福子,你伺候着皇太孙,我要去趟后面办点事儿。” 小福子很激动:“永和伯爷,您尽管去,小的会照看好皇太孙的。” 他干爹王德用先一步进入啃得鸡店,可是他们进来后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现在永和伯又要提前离场,这要是他在猜测不出来干爹和永和伯又要事商量的话,他的脑袋才真是被驴踢了呢。 后院厨房旁边的一间静室,是郑长生早就安排人准备下了的。 他一进门就发现王德用在屋里焦急的踱着步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跟刚才在外面悠哉悠哉的样子截然不同。 额,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郑长生心中就是一阵的激动。 他既盼望着出事,也不盼望出事。 以他看人的眼光,宜才人和朱芳雨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他又真的不希望发生什么。 这要是一出事,那老朱头上估计就得带点绿啊。 日了,这种矛盾的心理,使得郑长生额头上不禁有些冒汗...... 第500章 顺藤摸瓜 “郑伯爷,宜才人果然有问题,昨天李长发鬼鬼祟祟的从宫外带回来一个包裹。 咱家心里惦记着伯爷的吩咐,就留意上了。 夜半三更十分,宜才人在宫中焚烧香烛纸马,还哭哭啼啼的。 当时咱家怕被发现,离得比较远,听不清她说什么。 还有,今天一大早的李长发就去了鸿胪寺。 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德用一口气说完后看着郑长生又道:“郑伯爷,要不要对李长发这小子用点手段,我保证这家伙式个软骨仔,三木之下,必定会竹筒倒豆子。” 郑长生摸出一张五十两银子的宝钞,塞到王德用手里:“此事要保密,你不用管了,剩下的交给我来做。” 王德用把宝钞递回去:“郑伯爷,咱家不能要你的钱。能够为您办事,咱家发自内心的高兴。咱们之间的关系就不要用钱来衡量了吧。 我是拿伯爷当成真正的朋友的,除非您不愿意拿咱家当朋友。” 好吧,郑长生把宝钞收了起来。 “王公公在郑某心中早就是朋友了!你且先行回去,我自由分寸。” 等王德用离开之后,郑长生才慢悠悠的出现在朱允炆的面前。 小家伙还真能吃,在家里的时候吃了不少肉肉,在这里鸡腿鸡翅又吃了一大份,还有一大杯冰果饮。 郑长生真有点怀疑,朱允炆这小家伙人不大,肚子咋就那么大。 一个成年人或许饭量也未必有他的大。 擦干净了手,朱允炆的愿望得到了满足,打着饱嗝牵住了郑长生的手:“老师,我们回家吧!” 一路上不停的打饱嗝,额,这是撑着了吧。 郑长生挥手叫停了马车:“允炆下来陪师傅走走。” 干赶紧给他遛一遛消消食儿,这要是撑坏了皇太孙,老朱非发飙不可。 朱允炆乖乖的跟在郑长生身边,小手牵住老师的大手。 还真别说,这是他自记忆以来,第一次逛街。 之前都是坐在马车里,透过窗帘观看外面的世界。 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走在街头,融入百姓们中间。 身边有老师的陪伴,他心中是极安稳的。 ...... ...... 金九盯着郑长生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上次报国寺行刺失利以来,他就藏匿了起来。 愤怒的刀疤带着逃出来的三个弥勒教教徒,一把火烧了金九的鸿运宝局。 可是最终也没有找到金九。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金九背叛弥勒教的罪名已经坐实了。 所有的弥勒教教徒都在找金九,不把金九给灭了,是誓不罢休。 这正是刀疤要的效果。 金九很想哭,但是却欲哭无泪。 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叛教之人了,解释都没地方解释去。 如果不干一票大的,是洗不掉他的冤屈了。 他手下的人都是跟随他十来年的死忠份子,不过却没人知道他弥勒教的身份,就连他手下的头号猛将金虎也不例外。 金虎搞不明白,为什么大名鼎鼎的金九爷的老巢鸿运宝局都被人打砸烧了,他竟然一点都不想着报仇。 京师地面上金虎也算是有一号的人物,他打听了一遍,并不是江湖道上的人干的。 这就让他郁闷了,既然不是江湖道上人做的,那会是谁做的呢? 金九爷对此讳莫如深,从不说是什么原因。 好吧,他也就不问了。 金九虽然老巢鸿运宝局没了,可是却还有一处落脚地。 都说狡兔三窟,一点儿都不假。 金九现在就躲在他的姘头,张寡妇的家里。 张寡妇年约三十,虽徐娘半老,可风韵犹存,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在加上比较会玩,对于房中术比较有造诣。 把金九勾的是五迷三道的。 金九除了每日里跟张寡妇厮混外,只做一件事。 那就是派人盯着郑长生。 这个活儿就交给了金虎。 金虎地头熟的很,人手撒出去后,他就静待消息。 手下人忽然来报:“虎爷,您要小的们监视的人露面了,目前在中央大街带着一个小孩子逛街呢。” 金虎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召集人手,把那人绑了,给九爷送去。他是九爷亲自点名要的人。” 绑票、杀人、防火、打闷棍这类的勾当,这些人没少干。 一听老大发话了,顿时喜上眉梢。 这一票一定是个大票。 就不说那年轻人了,单说他手里牵着的那小崽子一看就是大富之家的少爷羔子。 穿金戴银,粉嘟嘟的小脸看上去跟瓷娃娃般。 这能是寻常人家的子弟吗? 啊哈,这下可有钱赚了。 只要把人一绑,赎金还不是随老子们的意思? 要多少就得给多少,不然就撕票。 这一次要是搞成了,最低怎么着也得勒索个几千两银子吧。 金虎带领着一帮地痞流氓恶霸之流,悄悄的跟上了郑长生和朱允炆。 在他的印象中,郑长生这小子一看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手下这些人对付他那可是太简单了。 大麻袋往头上一套,一棍子打晕过去,装上马车就把人拉走了。 那小孩子更好对付,小屁孩一个,吓唬吓唬就搞定了。 这次给九爷完成了夙愿,九爷肯定会赏赐一下子滴! 有了赏金,秦淮河上潇洒一番是必须的了。 这段时间没有了宝局的进账,他和他手下的这帮弟兄们,也是素了太久了。 被欲望遮挡了眼睛的金虎,大手一挥:“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十几个地痞流氓呼啦一下就上去了, 把郑长生和朱允炆包围在中间。 把朱允炆给吓了一跳,这些人好恐怖哦。 郑长生悄悄的把银针掏了出来,这手袖里乾坤,他可是练了好多年的。 只要是谁敢靠近,一针扎下去,保管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他认穴,扎穴的功夫可是得了鲁青山的真传的。 对于这些人,郑长生也是感觉到很迷茫的。 奶奶的,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自己定位跟他们有什么过节啊? 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郑长生不慌不忙的,看着眼前的这些流氓恶霸,微微的笑起来。 他一点都不着急,因为她知道在自己的不远处,有一个十人小组在护卫着他的安全。 这十个人全部是从锦衣卫中挑选出来的高手中的高手。 君子不以危墙之下,他可不想装逼。 弄不好小命就有问题,这个小组是经过老朱同意的。 平常什么事情都不干,就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保护他的安全。 “老师!”朱允炆吓的一头扎进了郑长生的怀里。 小福子可傻眼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连永和伯和皇太孙都敢下手。 这他娘的是活腻味了啊! 他壮着胆子,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挡在了郑长生和皇太孙朱允炆的身前。 “大胆刁民,尔等要做什么?你们知道不知道面前这两位是什么人? 说出来恐怕要吓破你们的狗胆。 识相的话,赶紧让开,不然,等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中一个地痞流氓哈哈大笑:“你个小娘娘腔,裹什么乱?赶紧滚一边去,爷们儿对你没兴趣!” 小福子很生气,这些人竟然叫他为娘娘腔? 这可是奇耻大辱啊! 都说人怕揭短,树怕揭皮,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身为太监,一刀割掉子孙根,这本身就够可怜的了。 由于缺少激素,他们不长胡子,说话女里女气,失去了男儿的雄风。 他们自己说可以,但是别人说那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把小福子气得浑身颤抖,翘着兰花指,指着面前的这些流氓恶霸。 嘴唇颤抖了好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金虎狠狠地瞪了一眼,出言嘲讽小福子的地痞。 “跟他们废什么话?把人带走!” 金虎或许对郑长生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是郑长生却对他印象深刻。 这家伙不是鸿运宝局的打手头子吗? 怎么现在干上了绑票的勾当?还有既然他出现了。 既然他出现了,那么金九呢? 他们到底玩什么花样? 郑长生冲着远处摇了摇头,示意那些锦衣卫们不要过来。 “你们不要动粗,我跟你们走。不过你们要把孩子放了!” 郑长生看了一眼金虎,很是平静的说道。 金虎犹豫了一下:“你小子不要耍花样,否则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朱允炆眼睁睁的看着老师被面前这些人带走。 消失在人海中,小嘴儿一撇哭了起来…… 郑长生是在张寡妇家见到金九的。 这家伙的酒糟鼻子,又红又大,脸上的小麻子都透着激动的神采。 这太简单了吧? 他甚至都有点怀疑,郑长生是不是故意被绑来的。 其实他怀疑的一点儿都没错,郑长生就是故意被他绑来的。 刀疤留下的线索,全部指向金九。 这狗日的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弥勒教徒。 这家伙隐藏的太深了,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都没露出来破绽,如果不是刀疤的话。 估计他还是潜在水底不浮出来呢! “哈哈,永和伯,没想到吧,你会落到我的手里。 你当初杀我当初杀我兄弟姐妹的时候教中兄弟姐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郑长生不慌不忙的,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金九是吧,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没想到你竟然也是弥勒教的人。 可是现在,据我所知,你的处境好像不太好吧? 你有没有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郑长生沉着冷静的表现,让金九有些吃惊! “你这话是何意?老子现在混的好着呢,你莫要想拖延时间。 落入老子的手里,你今天就是一个死。 我杀了你,为那些死去的兄弟姐妹我杀了你,为那些死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雪恨。 另外,只有用你的脑袋才能够为老子洗刷冤屈。” “金九你现在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跟我合作,否则上断头台的就会是你!” “你不要跟我虚张声势,把你带到这儿来,是老子筹谋许久的事情。 你也不要指望,有人来救你。 就算是有人来救你也是来不及的,也是来不及的。 我只要一声令下你就人头落地,跟我讲条件?做梦吧! 你现在可是老的手里的阶下囚,老子随时都能要你的命老子。” “金九,你也太小看了,我锦衣卫的实力了吧? 你信不信我现在只要手一挥,你就会被射成刺猬。” 话音一落,果然金九的面色大变。 他紧张的向外面张望了一下。 可是外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看到。 他更加笃定郑长生就是在虚张声势拖延时间。 “郑小子,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说着,拽出一把牛耳尖刀来。 “唉,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看来你是要跟朝廷作对,到底了? 金九我在劝你最后一句,保持别动,站在原地,这样你还能有命可活。 否则我真的保证不了你的生命安全!” “妈的,你还得吓唬老子,我就不信邪了!” 一边说着,金九就要上前对郑长生下手。 就在这个时候,说时迟那时快,格嘣一声机括响声! 一枚弩箭,带着破空之声直奔金九的咽喉。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金九一甩脖子。 金九不愧是老油条,经验丰富。 但凡他慢上那么一点点,他的脖子就会被射穿了。 郑长生微微一笑:“怎么样?没吓唬你吧? 你以为就凭你手下那帮窝囊废,就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朝廷的一个官员绑走? 这也未免有点太异想天开了,你也太小看我了。 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想来见一见你,否则你手下那些人,是根本进不了我的身的。” 金九额头上冒着冷汗:“好吧,是我大意了。 说吧,你为了见我,不惜冒险一行,究竟想干什么?” 郑长生挥挥手,示意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不要动手。 “坐下来吧,金九!咱们好好的谈一谈。”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现在的金九完全是待宰的羔羊。 第501章 挑拨离间 关于金九,这家伙绝对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刀疤给他按下的罪名是背叛弥勒教。 并且为此发动人手追杀之。 可是并没有什么成效。 金九这家伙在京师经营了这么多年,所谓狡兔三窟。他到底有多少个藏身地,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刀疤那些弥勒教的人,想要清除掉他,还真找不到他。 可是金九这家伙万一躲过了刀疤他们的追杀,要是有朝一日回到弥勒教的话,那刀疤的谎言就不攻自破。 郑长生要做的就是把刀疤的谎言,变成现实。 实在不行的话,就干掉金九。 所以,当郑长生看到金虎带人要挟持他的时候。 不但没有反抗,反而制止了隐藏在暗处的锦衣护卫小组。 顺藤摸瓜找到金九,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金九,我知道你是弥勒教的人。这么多年你聚敛了那么多的钱财,供应你们所谓的兄弟姐妹们。 可是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你们苦心积虑的两次针对皇上的刺杀都失败了呢? 尤其是第二次的时候,九层塔前险些得手,可是最后仍旧是功败垂成。” 金九愤愤的道:“那是你们的皇帝运气好罢了。” 郑长生微微一笑:“真的就只是运气吗?难道你就没有从更深层次上考虑吗?这是人心所向,是大势所趋,你们说到底终究还是跳梁小丑罢了。 九层塔那么多杀手过去,还是没能动得皇上的一根毫毛。 有那么多功勋之士,宁可用自己的性命换取皇上撤退的时间。这难道就只是用一句简单的运气来解释吗? 元末暴乱,那么多揭竿而起之人,可是为何单独我皇得了天下?” “那是朱元璋奸诈小人罢了!我弥勒教是受上天青睐之众,说到底放牛娃朱元璋也是借用了我弥勒教的势力。” “不管借用也好,真心贵顺也罢。现在大局已定,你们在蛊惑人心也是无济于事。 诚如你所言,皇上当初奇兵是借用了弥勒教的名头,但是你们弥勒教的初衷是什么?对外宣称解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 可是现在你们看看,弥勒教还是之前的弥勒教吗? 早就沦落为少数人的工具了,,这一点相信你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是能看到也能听到的。” 金九的脸色变了又变:“你休要蛊惑人心,老子是不会被你的话所煽动的。” 他嘴上说着不会被郑长生煽动,可是心里早已经是急转直下的了。 自从老教主去世以后,教中的情况他冷眼旁观之下,看的很是清楚。 教众的情况更是让他忧心忡忡。 之前那些老兄弟死的死散的散,新入教的人鱼龙混杂,可以说是三教九流,不管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可以加入进去。 跟老教主当初的教义早已经是大相径庭了。 别看金九模样长的不咋地,可是内心中却有一颗忠义的心。 当初被老教主引入弥勒教后,他还认老教主为干爹,并在弥勒佛祖前滴血发誓,终生效忠。 为了积蓄钱财,他不惜只身犯险,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来到京师帝都。 开设鸿运宝局聚敛钱财为教中兄弟姐们使用。 虽然他在京师地面上混的是风声水起的,可是他手下的这些城鼠社狐们,他可是一个都没有发展入教。 因为,他内心中有自己对弥勒教教义的理解,有自己内心的坚持。 金虎那帮人虽然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可是毕竟在金钱的使然下,他们这些人就是一帮有奶就是娘的货。 根本不配伺候弥勒佛祖。 这么多年他安然无恙,发展到势头很好。 黑白两道上都有他的人,很是为弥勒教提供了方便。 可是自从老教主突然仙逝,新教主上位以来,弥勒教的情况就变了。 变的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这还是他当初为之流血流泪,不惜以身家性命为之付出的弥勒教吗? 他真的很心寒的。 不过抱着对老教主的效忠,对弥勒佛的执念,他一直坚持了下来。 一如既往的给教中兄弟们提供庇护和钱财。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如此的忠心于弥勒教,可是最终却落得一个叛徒的名声。 现在被所有教众追杀,不除之不快。 心寒的很呐! 他面色的犹豫,和低头不语。 这些都落入郑长生的眼里。 看来金九这家伙不是不动心,而是已经动了心。 郑长生决定趁热打铁:“金九,你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清楚。 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去见你们的老教主了。 不过,我还是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大概你也不希望你干爹,上一任的教主死不瞑目吧?都说子承父业,你可以进行你干爹未尽的事宜。 不过要在朝廷的监视之下,你可愿意?” 弥勒教现在是隐藏在暗处,饶是刀疤和章欢以及余大他们打入进去了。可是也始终没有接触到总坛的所在地。 况且据章欢传回来的情况来看,弥勒教现在发展的势头很猛。 已经有七十二分坛,一百零八香主。 还有跟北元合流的架势。 这么一个庞大的民间组织,隐藏在暗处。 这就是一个附身在大明之上的毒瘤啊,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爆发之。 要想一次性的根除弥勒教,可没那么简单。 外部难以攻破,那就从内部去攻破。 关于金九,刀疤传来的消息介绍的很清楚。 他是上一任的教主的干儿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的守护着弥勒教。 他在教中的地位可是非同凡响的。 弥勒教中的老人们,还是比较认可他的贡献的。 如果扶持一个朝廷自己人,从弥勒教的内部发难,一旦成功的话,那将是事半功倍的啊。 这个计划就在金虎带人来挟持他的时候,一瞬间就在他的脑海中成型了。 他决定亲自面见金九,跟他好好的谈一谈。 就算是不能谈成,那自己也有机会当面击杀之。 以他拿手的绝技袖里乾坤的藏针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乍然间出手,完全是有把握干掉金九的。 再说了,就算是他不出手,锦衣秘谍出手的话,在弩箭的攻击下,金九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郑长生赌了。 很明显,金九已经动心了。 郑长生心中暗喜。 张寡妇从里间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脸色惨白惨白的。 很明显郑长生和金九的对话她都是听在耳中的。 郑长生冷冷的看了一眼张寡妇这个女人,果然还算是有点姿色,可是也不算是什么上乘。 金九的酒糟鼻鼻翼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可以看的出来,他很紧张。 他对张寡妇的感情可是认真的。 这么多年了,经过他的手里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可是唯独这个张寡妇,他比较倾心。 感情这个东西怎么说呢,那要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那这个男人绝对会为之奋不顾身的付出。 金九看郑长生的脸色一边,冷冷的看着张寡妇,他心中大急。 一把就把张寡妇拉到身后:“郑大人,我的事情,跟这个女人没有关系,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罢了。” 人都有弱点,就包括郑长生也是,他的弱点就是家人。 很明显金九跟他是一样的人。 既然有弱点,那就好办。 郑长生此刻对于收服金九,为朝廷办事,信心更增。 “金九爷,开诚布公吧。弥勒教里有朝廷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我想你应该有兴趣知道。 新任的教主叫张黑虎,原本是一个流寇匪类,在充军发配的途中逃了。 不知道怎么,就加入弥勒教了。 老教主的死很突然,据可靠消息,跟张黑虎脱不了干系。 你难道就不想给你干爹报仇雪恨吗?” 金九不是没有怀疑过干爹的死,可是他没有什么证据。 况且干爹传下教主大位给新教主,这是好多人都亲眼目睹了的。 郑长生的话,就像是个引子一般,把他多年的猜测,萦绕在心头的疑惑给勾了出来。 干爹的身体很好,常年习武,行走天下传道布业,代弥勒佛祖广收门徒。 怎么就突然之间就死了呢? 这是不合理的地方,还有,教中的老兄弟们莫名其妙的死去,和失踪,这也是他的疑问之一。 可是出于对教义的执念,对干爹的效忠,他选择了信任新教主。 现在郑长生信誓旦旦的言明他干爹的死有蹊跷,这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和。 “九爷,小奴家有了身子,两个月了。为了咱们的孩子,您就跟官爷合作吧。” 张寡妇的话,给金九带来的冲击力不亚于当年突闻干爹去世的消息。 金九握着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 四十大几,马上就五十来岁的人了。 他都没敢想,这辈子还能会有自己的后代。 自从他加入弥勒教以来,就没有想过会有善终。 刀头舔血的跟朝廷作对,说不定哪一天就完蛋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秉持着这个想法。 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简单的发泄的工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岁数大了,也或许是心灰意冷了,也或许是习惯了平淡了。 他唯独对张寡妇这个女人,情有独钟。 孩子?老子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他心中是狂喜的,既然孩子无意之中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了,那就是上天的安排,是弥勒佛祖的怜悯。 弥勒爱世人,每一个生命来到人世间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今天是干爹的忌日,突然间得知这个消息。 他激动的无法自已。 “郑大人,我答应你的要求。 不过也请你答应我的一个要求,我的女人和孩子,劳烦您务必替我照看好。” 郑长生神情一震:“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 ...... 皇极殿,朱允炆哭累了,躺在榻上竟自睡着了。 老朱疼爱的给孙子,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郑雨浓真是太过分了,把我宝贝孙子今天着实给吓着了。 眼见得老师被坏人带走,朱允炆幼小的心灵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 虽然老朱搞不懂郑长生干嘛阻止锦衣秘谍们动手,但是他知道事情肯定不会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在等,在等郑长生给他一个解释。 傍晚时分,郑长生进宫了。 老朱上去就是以脚:“你个小兔崽子,玩什么花样?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你担心,你知道不知道允炆这孩子为你哭了多久。 我踢死你......” 这一次郑长生没有躲避,硬生生的挨了老朱几脚。 这件事情是突发情况,他的计划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完成的。 来不及上报给老朱的。 老朱这么说,其实就是他自己在担心。 好吧,看在你老朱为咱提心吊胆的份上,就挨你几脚,让你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好了。 郑长生竟然没有躲避,这让老朱很纳闷。 之前,郑长生跟个兔子似的,想撵上他揍一顿可没那么简单。 不在大殿里面跑几圈,是不会得逞的。 这一次,竟然破天荒的连动都没动。 老朱踢了几脚后,收了力道,撅着胡子:“你说说,你到底咋想的,干嘛要阻止锦衣卫对你的保护?” 看老朱不在踢打,郑长生这才凑过去,嘿嘿一笑:“皇上,有好事,大好事。臣把金九给策反了!” “金九?就那个刀疤传回来的情报中说的,上一任教主的干儿子,开鸿运宝局的那个酒糟鼻子?” “对啊,这小子是个死忠份子。 不过是对老教主的死忠,臣从中挑拨了一下,利用老教主死的不明不白这一情况,很好的利用了一把他对新教主的不满。 现在他的姘头有了身孕,掌控在锦衣卫的手里,金九现在是死心塌地的为朝廷办事了。” “哦,你能够确定他是真心实意的为朝廷办事吗?” 老朱眉头一挑,语气沉重的道。 “臣不敢保证,臣在赌,赌他对老教主的死有疑问,赌他想要给老教主报仇,也赌他对张寡妇和她肚里的孩子的感情是真的。” 老朱哼了一声,有点不满意的道:“我知道你的脑子转的快,可是你把如此不确定的一个人,交给如此重要的任务。 这实在是有点胡闹。” 第502章 锦衣三千营 老朱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是郑长生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相信自己的判断。 金九在张寡妇面前流露出那柔弱的一面,可是发自心底的。 再说了,还有刀疤和章欢以及余大三个人在弥勒教中策应。 一旦发生意外的话,干掉金九不是什么难事。 “皇上,臣有分寸。现在弥勒教一天天的发展壮大,已经不是疥癣之疾了。 有证据显示,张黑虎这家伙跟北元都勾勾搭搭的。 一旦他要是在国内发生叛乱,被洗脑,被裹挟的无辜民众要是随他暴动,所造成的影响就不是三两日能消弭的了。 臣,决定疯狂的赌一次。 希望皇上能够支持臣的这个决定。” 老朱的脸色终于凝重了起来,郑长生的分析不无道理。 弥勒教为祸久矣! 可是他们隐藏在暗处,想要一举消灭之,还真没那么简单。 饶是现在全国各地的锦衣卫发展的也很迅速,可是对于植根在草民之中的弥勒教,也是望洋兴叹。 郑长生的这个从内部攻破的计划,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唯一的一个毛病就是金九这家伙目前是不可控的。 老朱是有点担心的,把希望全部寄托到一个弥勒教的人身上,这冒险冒的确实是太大了。 可是仔细想来,郑长生的计划似乎又很合理。 赌,老朱决定陪着郑长生疯一次,这次就用国运陪着豪赌一次。 ...... ...... 把金九放出去,搅动风雨,郑长生稳坐钓鱼台,坐收渔翁之利。 金九最大的作用,就是搞乱弥勒教,把他杀了,或者囚禁了,反而一点屁用都没有。 刀疤收到了郑长生的命令,他要配合金九,尽全力不惜代价的那种。 在郑长生的安排下,金九露面了。 刀疤带着人把金九给堵在了秦淮河上的画舫中。 “老九,你这个叛徒,害的我们那么多手足袍泽惨死,现在我代表弥勒教要送你下地狱,你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刀疤冷冷的看着金九。 “刀疤,i试想一下,我为什么要叛教。 再说了,我要是叛教的话,你们恐怕一进入京师就暴露了吧?我的消息来源是老教主之前安插在放牛娃朱元璋身边的一枚棋子。 这消息绝对的可靠。” “可靠个屁,要是可靠,为什么老子们会被朝廷的鹰犬反包围?刀疤大哥,杀了他吧,别给他废话。” 一个跟随在刀疤身边的弥勒教匪徒愤愤不平的吼道。 “老九,你说的那枚棋子我知道是谁,不就是原来的钦天监监正袁为正吗?他早已经回到了总坛教主帐下。 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是老教主的亲弟弟。 为我弥勒教立下过无数的功勋之人,你不就是想反咬一口,说他给的是假消息吗? 可是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金九楞了,他内心深处是无比震撼的。 给自己联系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干爹的亲弟弟。 他竟然在朝廷的要害部门任职这么多年。 金九曾经以为,自己忍辱负重的经营京师地面,就已经是够牛逼的了。 可是跟袁为正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他竟然能够混到皇帝的身边。 额,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袁为正现在是总坛的大长老,其身份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岂容你这等无耻小人污蔑之? 还有,袁大长老给你报信之后,就暴露了。你难道不为此解释一下吗? 他老人家在大明心脏之中潜藏了这么多年,就等待着我弥勒教一飞冲天之际,从中策应。 可是刚给你透露第一个重要的消息,他的行踪就被锦衣卫盯上了。 这要不是你这个叛徒的话,他老人家说不定还好端端的当他的钦天监监正呢。” “不,我不是叛徒,我的真实身份是老教主的干儿子。 我这么多年一直是和袁大护法,遥相呼应。 我没有背叛过干爹,也从未背叛过弥勒教。我可以和袁大护法当面对质,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他应该是了解我的。 我请求面见教主,面见大护法。 就算是要处死我,也要在弥勒佛前,,干爹的灵位前。 就这样不明不白,背着一个叛徒的名声去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金九的表演天赋很好,这话说的泪眼婆娑,肝肠寸断的,很是迷惑住了除刀疤以外的弥勒教匪徒们。 金九的底细,郑长生已经告知了刀疤。 他能够快速的锁定金九的位置,也是郑长生刻意为之的。 今天他带着一众弥勒教徒来堵金九,正是他的刻意安排。 “刀疤大哥,貌似金九说的有道理啊。他要是叛徒的话,我们一进京师恐怕就落入朝廷鹰犬锦衣卫的手里了。 要不,把他带回去,交给教主和袁大护法处理。 毕竟他可是老教主的干儿子,这么多年来为弥勒教也算是立下过功勋之人。 处置这样的一个人,是要开香堂请教主亲自明正典刑才能以正教义的。” “恩,也好!” 刀疤点点头,这正是他需要的结果。 “把他带走!” ...... ...... 锦衣卫如今的发展没日愈盛,自从郑长生防水,把刀疤和金九一行人放出京师以后。 一路上的消息不断,飞鸽传书每日里都有消息传送京师。 这些情报经过整理后到了封长空的手里。 现在锦衣卫由封长空一并代理。 武云照和郑长生可没有心思管理这些事情了。 现在郑长生就住到了雨花书院,他要好好的调教这三千锦衣卫。 经过兵部军械司没日没夜的赶工,三千把滑膛枪连同刺刀全部赶工完成。 雨花特区在轰轰烈烈的大搞基础建设,这三千名锦衣卫就在雨花特区驻防了下来。 一排排简易的营房,红砖盖就,绿树掩映之间,呼喝声不断。 他们在做着机械而又让人崩溃的刺杀动作。 “突刺刺,杀!” “突刺刺,杀!” 整齐划一的动作,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武云照现在对郑长生是刮目相看。 作为大明神机营的统帅,他对于火铳的了解比之常人要高出无数倍。 火铳,有效杀伤范围在三百步,可破三层铠甲。 一轮排枪射过去后,那人仰马翻的场面,他见识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当年在跟元兵战斗的时候,神机营的排枪,可是最厉害的大杀器。 但是他从没有想到过,火铳兵竟然可以在枪管上安装一个叫做刺刀的武器,就可以当做普通的军阵步兵使用。 木人桩的人形靶子,用作训练拼刺刀,这种排山倒海的气势,真是让人惊讶。 拼刺刀的动作很简单,突刺、格挡、在突刺。 他虽然不明白郑长生说的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攻击力最大。 但是他知道直刺要比劈砍的杀伤力要大。 厚厚的肥猪肉,挂在靶子上,被士兵们刺的稀巴烂。 力道大的人,直接可以一刺刀刺穿肥猪肉后还能入木三分。 这直刺的威力真他娘的大。 武云照都有点羡慕郑长生,之前他带领的火铳兵,所用之药物弹丸,打过一发后就烟雾弥漫,什么都看不到。 要想开第二枪得等到烟雾散去才可以瞄准。 可是现在皇上给郑长生配备的火药竟然是无烟火药,没有那烦人的烟雾遮挡视线。 这开枪射击的速度可是直接上升了不是一两个档次啊。 最让武云照拍手称奇的是,郑长生所组织的军阵,是三段射击法。 简单的排成三列队伍,前排的射击完后,直接后退装填弹药,第二排的顶上去,随即是第三排的顶上。 经过简单的三次轮回,第一排射击完了的士兵,已经装填完毕。 就这样往复循环,从不间断。 一阵阵排枪的响声,他听在耳中犹如仙乐一般悦耳。 军伍之人,尤其是神机营的统帅,他对于排枪的情有独钟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之前火铳兵临阵对敌,最多三轮排枪已经是极限了。 射击完三轮后,他们就退后,由中军顶上,弓箭手、弓弩手在射击,然后两侧的奇兵冲锋,最后步兵压上去进行肉搏。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火枪兵完全可以担当大梁。 这不间断的火力,无穷无尽,这要是拉到战场上绝对就是一个绞肉机啊。 现在唯一的缺点是火枪兵的防护力比较薄弱,顶不住对方弓箭手的强攻硬驽的射击。 如果给这些火枪兵配备上重型铠甲的话,那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可是要想制作三千具重型铠甲,可没那么容易咯。 这个年头大多数的铠甲都是皮甲,牛皮经过反复的工艺,制作而成的。 金属铠甲也只有各营的统帅将军副将、游击将军之类的才会配备。 无他,大明的冶炼金属的能力实在是有点不敢让人恭维。 每年的铁制品是不少,可是铠甲要的不是延展性很强的普通铁制品。 是需要刚硬的钢材才可以的。 要想锻造钢,那就有点让人咂舌不已了。 费时费力,产量还低的很。 古人,尤其是武将世家的人。 一套金属铠甲可以传几代人,也可以说是世代相传,道理也正是由于此。 锻钢能力的不足,使得金属铠甲极为珍贵。 他所担心的,也正是郑长生目前所头疼的。 可是头疼也没有别的办法,目前大明的冶铁能力就这个熊样子了,想要改变可非一朝一夕之功。 高炉炼钢,重型锻造机械的缺失,使得郑长生头大如斗。 都说百炼成钢,一块精铁经过焚烧,用锻压机械捶打出里面的杂质,在经过淬火后方可成才。 但是目前大明的工匠都是用人工抡大锤的方式,锻打铁坯。 这要想达到郑长生的要求,做出百炼钢来,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那是差老鼻子劲了。 训练间歇期间,郑长生累的一团烂泥似的回到房间,躺了下来。 在没有工业革命的蒸汽时代的到来,想要解决锻造的问题看来只有用水力了。 偌大的锻锤几百上千斤重,这是非人力所能及的。 还有高炉所用之焦炭,这都是问题。 寻常的煤的燃烧可没有焦炭充分,温度达不到要求也是制约百炼钢成功的一大要素。 唉!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那么多穿越前辈想搞什么立马就能搞成,可是他这个穿越者,貌似有点苦逼。 一切都要从头来过,全部要他亲手去搞。 千头万绪,处处操心劳力,就算是个铁打的人也是忙不过来的。 科学院的这帮家伙闲的太久了,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了。 整天的在纸上谈兵,不如放出去的好。 焦炭可以交给化学组的学生们去搞,百炼钢可以让物理组的人牵头,让兵部军械司配合搞一搞。 恩,就这样。 他打定主意,翻了个身,抱着荞麦皮的枕头呼呼大睡了起来。 他是三千营的主将,在这三千人中他就是扛把子。 他完全可以不用参加到训练中的,可是郑长生想要起一个带头作用,也想顺便敲打一下自己的这具身体。 那结果就是自讨苦吃。 整天累的跟死狗一样,连回家看老婆的时间都没有。 一结束训练,他就倒头就睡,没办法啊,真他娘的累。 不过说实话,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他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可是明显的大有提升。 不知道睡了多久,郑长生被一阵浓浓的肉香味给勾引的醒了过来。 张开眼睛一看,额,竟然天光已经暗淡了下来。 入夜了,沉沉的夜幕降了下来。 天边几颗星星偷偷的露出了头,一轮皎洁的月亮挂在天幕上,洒下的月辉略带着一丝丝的寒意。 篝火下,大批的士兵围坐在一起,烤着白天用作训练使用的肥猪肉。 滋滋的冒油,香味儿随着夜风吹散开去。 整个三千营的范围之内,都被肉香味儿给笼罩了起来。 郑长生坐起了身子,下了床,趿拉着鞋子,披着外套向外面走去。 入眼处,一片的欢声笑语。 三千营的士兵生活水准可以说是所有大明军中是最高的了。 这源于郑长生对他们的偏爱。 如此繁重的训练任务,如果营养跟不上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要说大明所有的兵丁,每顿都有肉吃。 那他没有这个能耐,可是单独这三千人还是可以满足的。 有老朱的支持,有雨花特区的大量钱财的供应,这都不是问题。 这些被郑长生挑选出来的锦衣卫们,他们自己感觉都是幸运的。 他们这些人可是作为皇太孙亲军的名义召集到一起的,能够成为皇家亲卫,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作为主将的永和伯,竟然还跟他们这些人同甘共苦的一块训练,这更是他们不敢想的事情。 还有每天肥猪肉的供应,这幸福也不要太幸福好不好啊。 没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大口大口的撕咬着肥猪肉。 真香啊,咬一口满嘴流油。 武云照都吃的欢实着呢,作为神机营的统帅,他深知以身作则的重要性。 他的条件完全可以每日里大鱼大肉的伺候着。 可是在神机营范围内,他还是跟普通士兵一样,同甘共苦,士兵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但是来到三千营之后,他都有点不想回神机营了。 每天的伙食也太好了。 吃完一大块烤猪排,武云照一抹嘴,发现郑长生笑呵呵的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第503章 君前演武 郑长生拉过一把椅子就在武云照对面坐了下来,从烤架上撕下一块烤猪排大快朵颐。 他也是饿了,吃的汁水横流,丝毫不顾及形象。 对于大头兵们来说,军伍中人,一个个都是热血的汉子,豪气干云的。 一个主将能不能够收获他们的心,能不能让他们发自肺腑的去拥护和爱戴,这就是一门学问了。 郑长生此刻的不顾及形象,很好的拉近了跟三千营士兵们的距离。 对于郑长生的“多变”武云照已经见怪不怪了。 郑长生这小子深受皇上的信任和宠爱,可是一点都不拿架子。 文起来,在书院里学生们无一不把他当做偶像; 武起来,这这三千营的一亩三分地上,又是一个标杆和旗帜性的人物。 文武双全,这是一个谜一样的人。 武云照多年的军旅生涯,可以说除了老朱之外,没有他佩服的人,可是郑长生除外。 每天给训练了一天的士兵们在茶余饭后侃大山,就这一点来说,就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饶是他爱兵如子的人,也做不到。 尽管他非常的想跟士兵们侃大山,但是奈何腹中无物,拿什么侃? 郑长生脑子里真不知道,咋装那么多的故事。 从杨家将到精忠报国的岳鹏举,那将起来是激昂慷慨,引得士兵们群情高涨。 每天的训练的劲头都高了不少。 郑长生很享受目前的这种状态,估计武云照一辈子也不会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他是不懂后世军中政委这一职位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锦衣卫这些人都是识文断字的,作为皇家亲卫,郑长生对待他们可以说从心灵上已经培养出了他们的高贵之感。 老子们虽然是大头兵,虽然是将来或许要操枪上阵厮杀的兵卒,但是这辈子也没白活。 皇家亲卫,待遇从优,就连每个月的俸禄银子都比别的军伍中人要高出不少。 带兵主将永和伯可是说了,在训练中致死致残的,安家费五十两银子。 这都能顶的上一个小康之家五年的消费了。 不要质疑这个时代的购买力,银子还是硬通货。 要是将来一旦上了战场,在战场上阵亡那抚恤金翻倍,也就是说一百两银子。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一百两银子,要是一个三口之家省吃俭用,维持一个最低的生活保障十年甚至更久是没问题的。 人活着为了什么? 大多数人或许会说不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吗? 可是锦衣卫三千营则不这么以为,永和伯可是说了,男儿大丈夫,活着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要活出自己的尊严,要活出自己的样子来。 国家未定,大业为统,男儿就应当效死疆场,博一个封妻荫子,博一份功名勋爵。 这才是当代的男儿要立志做的事情。 是以,谁不用心拼命的去训练? 训练多流血,战时少流泪。 这是永和伯常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没有人不敢不拿这句话不当回事。 人家一个皇上亲封的伯爵老爷,都能身先士卒的带头训练,虽然偶有偷懒,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人家是尊贵的人,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了。 你还想让人家这么尊贵的一个爷怎么样?人家放着家里的两房老婆不去陪伴,听说永和伯夫人快要生产了。 可是为了他们的训练,永和伯竟然置之不理,从来没有从军营中回家。 这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带兵如子,哦不,应该是情同手足才对,永和伯还不到二十岁,比他们这些人都小的多。 三千营的的锦衣卫们,心里对郑长生的崇拜认同感远超过武云照。 别看武云照是神机营的统帅,别看他身经百战,别看他战功累累。 这些都不及郑长生的一句骂娘,在军卒们心里来的舒爽。 还有三天,就满三个月了。 新兵三个月脱胎换骨,这是永和伯向皇上保证过的。 到时候,他们就要拉出来跟大名鼎鼎、战功赫赫的神机营一较高下了。 可不能给永和伯丢脸,否则还真对不起永和伯在他们身上所花费的心血。 要是君前演武失败了,比不过神机营的那帮夯货的话,就那每天送到军营里的肥猪肉都对不起。 每天一讲的侃大山,在郑长生赶到最精彩的部分戛然而止后,告一段落。 大家都三三两两的散去,回营房休息去了。 他们都已经养成习惯了,每到这个时候,无论怎么纠缠,永和伯也不会在往下讲下去了。 这是要吊着他们的胃口,留着明日训练的好了,在接着往下讲的。 要是训练不下功夫,不但故事没的听,就连肉肉也是不供应的。 武云照看着散去的后空荡荡的营区大院,往篝火里面添加了一块木材。 火苗顿时又旺盛了不少。 雨花山比不得城里,这里是山里,比较阴凉。 晚上的时候,伴随着山风的吹来,还是很凉的。 “雨浓,你有把握击溃神机营吗?当然在枪械上,神机营很定是不如三千营的士兵的。 他们使用的枪械就不是一个等量级的,这无烟火药的使用,大大的提高了射击的精度和速度。 但是如果白刃战的话,我有点担心,三千营的弟兄们可不一定是神机营的悍卒的对手啊。 他们那些人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兵了。” 对于此,郑长生不是没有担心的。 正是基于此,他现在训练的刺杀战术,也不光是单兵作战使用的,还有一个三人小组的刺猬战术。 背靠着背,三把刺刀真的要是舞开了,还真的很难说到底鹿死谁手。 不过就怕这些人没有实战经验,遇到神机营的老兵们,一下子乱了阵脚,不能很好的很到位的发挥出水平。 “武大哥,说实话小弟我也心里没底。 不过我是相信三千营的弟兄们的。 只要他们不自乱阵脚,沉着应对的话,我还是看好他们的。” “恩,雨浓,你的这套战法,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我自诩为颇懂军伍、军阵之人,也是头一次见这样训练兵卒的。 才三个月就能成军,这似乎有点草率。要不要老哥我在神机营那边打个招呼,给你们放点水,也不至于让你们输的那么惨? 那帮臭小子,现在都憋着劲,跟三千营的弟兄们一较高下呢。 他们中几个副将都放出话来了,要他们吃面食的爷们们,铆足了劲打败三千营这帮天天吃肉的老爷兵呢。” 额,郑长生苦笑不得。 看来三千营天天有肉吃,已经惹起公愤了啊。 在他们三千营之前,神机营无疑是待遇最好的兵种。 可是自从他组建了三千营以来,神机营的人眼珠子都红了。 这待遇简直没法比啊。 凭什么你们天天大鱼大肉的油肚子,我们就应该天天吃糠咽菜的,这不公平啊。 这次,看来把所有的仇恨都聚集到这次的演武上了。 三千营这帮人要是不好好的训练,不拿出最大的能耐去拼搏的话,还真有可能要遭遇滑铁卢。 一帮红了眼睛的大头兵,又是身经百战的军卒,遇到这群生瓜蛋子,连战场都没上过的新人,那还不是跟虐黄瓜似的吗? “武大哥,你多虑了,不用放水。我要的就是的兄弟们狮子搏兔全力一搏。 这样才能检验的出来三千营这段时间的真实水平,要是放水就没有意思了。 与其好费时间,耗费金钱在皇上面前演戏,还不如就不要比武。” 郑长生尽管心里没有底,但是气势上还是不能输的。 一个主官要是先认怂了,那下面的士气势必会低落,闹不好军心涣散一触即溃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情况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重金装配起来的三千营,如果真的一触即溃,不但是郑长生的脸面全无,恐怕老朱的面子也不好看。 对于这一次的演武,老朱是给予了极高的关注,也抱着极大的期待的。 他想看看郑长生是如何用三个月的时间把一群丝毫没有战斗经验的人,训练成百战老兵的。 对于火器的操演,老朱是不担心的。 滑膛枪的射击实验,他早就试过了的。 三千营在远程射击方面稳稳的胜神机营一筹,这是毋庸置疑的,他要看的是接下来的白刃格杀。 冷兵器时代,一支军队能不能敢于逢敌亮剑,能不能敢跟对手白刃纠缠,才是一支军队成熟的标志。 别远距离的时候,你牛逼轰轰的,可是对手一旦和你近身肉搏,你就怂的一塌糊涂,这很明显是不成的。 大明的尚武精神还是比较高昂的。 这源于民族的自信,想当年蒙元铁骑横扫中原,以至于统治了大半个地球,兵峰直接打到欧洲的多瑙河畔。 这是该有多牛逼的啊。 可是大明的军队,竟然能够把当年不可一世的蒙元铁骑打的退往草原大漠之中,这份无上的民族自信、自豪感,使得大明三军儿郎愈发的骁勇善战。 其实啊,归根结底的是来源于战斗精神的培养。 老朱现在虽然看重郑长生搞出来的这个滑膛枪的威力,可是更看重的是战斗精神的养成。 是以在大比武的这一天,老朱早早的就来到了雨花山前的演武场。 三百步开外,三千个木靶子早就摆放完毕。 这是用来测试火枪远距离射击专用的。 演武场之上,三千营的士兵们一身锦衣华服,标准的锦衣卫配置。 手里擎着火枪,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恩,老朱点点头,还算是有点像模像样的,就是不知道等会肉搏的时候,能不能抗住神机营的一个冲锋。 关于这一点,老朱是持怀疑态度的。 也就是郑长生,换了一个别的人,他绝对不会把新式火枪装备给一群连战场都没上过的新兵蛋子的。 要是装配给神机营的话,这些百战老兵,配上这犀利的滑膛枪,这就是一支无敌的劲旅啊。 可是这枪是郑长生搞出来的,他又有当将军的瘾,那好吧,就让小家伙折腾折腾也好。 万一要是把兵练成了呢?要是练的超过神机营了呢? 不过,这都是老朱的想象罢了。 想要超过神机营的兵,大明估计还真不多。 不过那些兵都远在边疆跟北元战斗。 朝堂上的兵,包括五军都督府的直属亲卫队,也是在神机营面前都是渣渣的。 悍卒的养成,可不是光是每天在训练场上嘿嘿哈哈的,过家家一样的演训就能练成的。 那必须得是刀里火里滚三滚,上过战场见过血以后才能成军的。 今天的这一次演武,可以说是轰动了朝堂的。 文官们很得意,这些武官们向来说他们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说他们只会耍嘴皮子的酸腐之人。 可是今天我们文官队伍中也出现了一个能够统兵作战的人,那就是永和伯郑长生。 很明显,他们不由自主的把郑长生归结为文官一派了。 为此,群情激奋,一个个兴奋的不要不要的。 我们文官终于出了一个可以和大佬粗的武将们相匹敌的人物了。 这个场子一定要捧的哦。 武官们,包括徐达、李文忠他们对郑长生的印象也不错。 但是他们讲真,对郑长生一个毛头小子瞎胡搞弄出来的这个三千营,还是很藐视的。 每天吃肉的老爷兵,说是娇生惯养一点也不为过。 大明所有的兵,哪一个有三千营这等的待遇? 也不知道皇上是咋想的,竟然给他拨款这么多。 其实他们还真是误解老朱了,人家郑长生养兵的钱,朝廷是一文钱都没有拨款的。 全部来自于雨花特区的直属专供。 这是实现都讲好了的,老朱虽然抽调了大量的银子,但是还是给郑长生留下了足够养兵的钱的。 神机营副将高云鹤手中的战刀擎在手中,似乎随时都可以发号施令似的。 郑长生一身皮甲,都带“避雷针”的武将官帽,上面飘洒着红缨,微风一吹,显得威风凛凛。 他手里拿着的可是当初老朱赐给他的那把用来装逼的黄金绣春刀。 艳阳下,熠熠生辉,显得整个人的逼格瞬间就提升了好多。 以至于,单从主将这一方面,就已经稳稳的力压22神机营一头了。 第504章 三千营变阵 高云鹤早就已经憋足了劲了,这次的君前演武,武云照早就通知下去了的。 他们的火铳只要打过一发之后,就烟雾弥漫,阻挡视线,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就算是输了,也没有人会责怪他们。 但是向来就争强好胜的神机营,哪里肯轻易的认输? 他已经通过武云照打听到,三千营的排枪战术了。 当他得知郑长生竟然创造出了不间断排枪射击术的时候,心里着实是佩服之极啊。 本来齐齐的排枪射击,愣是被他用巧妙的时间间隔法,用三轮排枪轮番射击的方法,打成了水泼不进,针插不入。 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军伍的汉子没那么多的鬼心眼子,恨一个人就是真正的咬牙切齿,可是要是喜欢一个人,那也是掏心掏肺的,发自内心的。 不管怎么对郑长生有好感,可是输赢还是很重要的。 哪怕是被所有人都认为是必败的局面,不到最后一刻也不会轻易的认输。 你永和伯不是三段射击术吗? 咱神机营也不是吃素的啊,虽然有烟雾遮挡视线,不过凭感觉,凭手感咱也是可以打出来不间断的射击的。 于是他要求所有神机营的人,用心的研究三段射击术。 反正是排枪射击,只需要手稳,只需要把火铳端平了,对准前方开枪即可。 神机营不愧是真经百战的老兵,硬是凭着过硬的心理素质和技术,把郑长生的三段射击法给照搬了过去。 齐齐的排枪,不间断的射击,六轮过后,高云鹤的战刀一立,所有神机营的士兵收枪后退一步待命。 光是这份令行禁止,进退有度的治兵之法,就足以看的出高云鹤的水平。 武云照脸上有点不好意思,这套方法是他交给高云鹤的。 这就相当于作弊啊,两个人对战,第三个人把其中一个人的绝技透露给另外一个人了。 他红着脸,十分羞赧的站在老朱的身后,不敢抬头看郑长生。 心中有亏! 老朱激动的双手扶着椅子上的把手,不断的摩挲着。 嘴里不由自主的跟徐达道:“徐达,你快看,这还是咱的神机营吗?排枪竟然能够不间断的射击,这要是之前跟蒙元铁骑对战的时候,有这样犀利的攻击方法,咱们可以少死好多人的。” 徐达手捻须髯亦是激动不已:“皇上,武云照、高云鹤治军有方啊,臣以为当奖赏他们。” 这话一说,武云照的脸色更红了。 额头上的汗珠都冒出来了。 当即从老朱身后走了出来,跪倒在地:“臣有罪,是臣泄露的军机。这排枪射击法乃永和伯所创,是臣有私心给神机营的兄弟们提前透露了。” 老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武云照,恩,果然没有辜负老子的期望。 他本来对郑长生瞎鼓捣就有点心里没底,另外他派武云照来三千营任职也是不放心的举措。 武云照把新式战法给了神机营,这一点,他是非常满意的。 毕竟神机营才是他老朱立身之根本,三千营是交给郑长生的试验部队。 试验成功了当然好,这成果,必定要全军推广的,武云照只不过是提前一步先推广了一下下而已。 徐达偷眼观瞧老朱嘴角微扬,眉梢带笑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是老朱默许的。 “皇上,无论是三千营还是神机营都是我的大明的军队,都是皇上的麾下,不存在什么泄露军机一说。又不是透露给敌人了,所以,臣建议武云照无罪。” 武云照感激的看了一眼徐达,心里这个激动啊! 这也是他的本心想法,,反正是内部的比拼,,又不是跟敌人对阵。 能够不让神机营输的太难看,他也就豁出去了。 再说了,永和伯郑长生都说了,要给三千营最大的压力,才能迫使他们快速的成长。 咱小小的透露一下,也算是给三千营的兄弟们一个动力了啊。 诚然,郑长生是料到了的。 那天武云照要关照三千营,让神机营的人放水,他就知道武云照的用意了。 这其实正是他所需要的,三千营这帮人平时虽然训练很刻苦也很用功。 但是太过于自负,总认为老子们手里的可是无烟火药枪。 射击起来没有神机营那样的烟雾弥漫的场景出现,不会遮挡视线,射击的精度要比神机营的兄弟们高出不是一两个档次。 另外,他们可是全军第一个使用三段射击法的军伍。 这么不间断的打法,是前所未有的,这真的要是打开了,就是无敌的存在啊。 能够给三千营的兄弟们当头棒喝,给他们泼一盆冷水,无疑神机营也学会三段法射击是极好的。 郑长生回头看了一眼,有点傻眼的三千营的兄弟们,他们脸上一个个的都很惊讶。 这不是他们的专属射击方法吗?怎么神机营的夯货们也掌握了啊? 郑长生手中的黄金绣春刀斜着扬起,根本就对傻了眼的三千营的人不管不顾,发出了第一个号令:“预备!” 令行禁止,乃军伍不二之法。 一支军伍要是做不到令行禁止,那就是瞎扯淡。 在郑长生的口令声响起的那一瞬间。 哗啦啦的举枪声不绝于耳。 尽管有点乱了,有点不那么和谐,跟平常的训练中两个样子,可是好歹还算是全部做到了。 紧接着第二个命令响起:“放!” 砰砰砰....... 举枪不齐整,可是放的倒还说的过去。 只见这一轮射击过后,换好的木耙被打的木屑横飞,浓浓的火药味充斥在三千营上空。 虽然没有神机营那般烟雾弥漫遮挡住视线,也不管再怎么是无烟火药,可是火药味道总是不能消除的。 郑长生手里的长刀往下一挥,呈于肩齐的状态:“预备!放!” 砰砰砰...... 长刀在往下压了一下:“预备!放!” 砰砰砰...... 醒过味来的三千营的弟兄们,此刻完全就是一副机械动作。 他们沉着冷静了起来,随着郑长生越来越快的口令,他们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只有射击,射击,再射击。 郑长生面沉似水,每一次口令的间隔,越来越短。 他这是准备把三千营的最大潜力给压榨出来,也是给神机营的人看看。 不是说光是掌握了三段射击法就可以了的,战场上能够多放一轮排枪,那杀伤敌人的机会就又多了不少。 两军对战,一方打三轮,而另一方打的多出他们一倍来。 那损伤的情况就不言而喻了吧? 站在老朱身边的徐达,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好,打的好,娘老子的,永和伯这小兔崽子果然有两下子。” 对于他的爆粗口,老朱并不以为然。 老朱现在根本就顾不上徐达说什么了,他完全被郑长生这般快速的打法给吸引了 这才是真正的不间断射击法,这才是真正的水泼不进,针插不入。 这要是拉到战场上的话,就这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占据了有利的地形,还真的可以阻挡数万大军,而不在话下。 文武百官,看到这种场面,尽皆哗然。 这胜负高下,立时可分。 高云鹤心中长叹一声,不愧是永和伯。 饶是他这般老行伍了,也不得不心生钦佩之意。 这等打法,他目前是万万做不到的。 熟练程度做不到,他们碍于火器的限制,烟雾弥漫遮挡视线,射击精度根本就跟三千营的人没法比。 虽然比葫芦画瓢的打出了三段法,可得看跟谁比。 跟三千营的人比,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上。 他在规定的时间内只打出了六轮排枪,可是郑长生硬生生的打出了多他一倍的战绩。 再看远处的木人靶子,早已经打的如同蜂窝状了。 这要真的是两军对垒的话,自己这边的折损率远远高于三千营,恐怕早已经损伤过半,溃不成军了。 这就是优势啊!火枪的优势,士兵训练的熟练度的优势。 一加一这是要大于二的。 看来只能是看下面的肉搏白刃战中扳回一局了。 高云鹤把手中的长刀归鞘,从身后军卒手中接过一把长木棍。 这是去掉枪头的枪杆,头部位置用白布包裹了起来,蘸上了白灰。 以兵士身上所中白点来算战损。 毕竟是演武,不是真正的两军对垒。 伤亡还是要控制的。 郑长生同样的拿过枪杆,然后他看了一眼高云鹤。 这家伙现在浑身杀气腾腾,眼角眉梢处的那道伤疤,微微的跳动着,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郑长生心里有点没有底啊,他毕竟也跟这些三千营的士兵一样,才训练了几个月的刺杀术。 跟高云鹤这个老行伍对阵,他紧张啊。 身为三千营的主将,可不能一个回合就被对方干翻在地的。 主将乃一军之首,主将要是被干趴了,那军心必然溃散。 兵部主事快马在两军之间手持大明黄龙旗奔跑了一圈后,向着远处老朱所处的高台的左右挥动了一下。 这是用旗语请示,是否开始的意思。 老朱微微一颔首:“文忠啊,让他们开始吧!” 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李文忠躬身领命。 快步走到高台边缘,拿起鼓槌用尽全身的力气,“咚咚”的擂响了战鼓。 闻鼓则进,一往无前,所向披靡,挡着皆死,大明军威不可敌。 鸣金收兵,来去如风,进退有序,前后互置,虽退但不可溃,这是军伍必备的素质。 是以,战鼓一旦擂响之后,所有三军儿郎誓死不退。 高台上,老朱直起了身子,聚精会神的关注着演武场上的情况。 居高临下,看的真切无比。 之间两大团黑压压的身影,快速的动了起来。 奔跑着,几息的时间就碰撞在了一起。 顿时喊杀声不绝于耳,这场面,让老朱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兵戎岁月。 多少年了,老朱稳坐中军帐,运筹千里外。 像这等近距离的观看军伍厮杀,还是他头一次见到。 不禁热血沸腾了起来。 老朱蹭的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快步走到高台的边缘,附身观看。 额,神机营果然是百战老兵,不负咱的厚望。 一个冲锋下去,三千营的兵卒们,就损失惨重。 说是人仰马翻一点都不过分。 高云鹤手中擎着长枪杆,左冲右突,所向无敌。 跟他照面的三千营兵士,几乎没有能阻挡他的。 在高云鹤的带动下,神机营的兵士们,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杀进了三千营的军阵之中。 而郑长生这小子好像是傻眼了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的身边站立着两个人,一个是郑老三一个是郑狗蛋。 这两个家伙很荣幸的被郑长生从锦衣卫指挥所里抽调了上来,进入三千营。 当然这是他们自己的愿望,这个时代的大明儿郎谁不希望疆场上杀敌报国? 谁不想混一个封妻荫子的功名? 当郑长生要组建三千营火器部队的时候,他们就磨上郑长生了。 这等机会,怎么着也得给自己人一个啊。 火器的犀利,他们是知道的,之前锦衣卫第一批人大多是选拔自神机营。 耳闻目染之下,对于火器的了解也算是深刻。 现在又有了少爷郑长生新设计出来的新式火枪加持,那更是犀利无比啊。 这要是能上了战场上杀敌立功,简直不要太容易了好不好啊。 远距离杀敌,射程比寻常的弓箭都要远,也就是说在不接敌的情况下,就已经可以杀伤敌人了。 还不危及到自身的安危,还能立功受奖,获取封妻荫子的机会,这当然要当仁不让的了。 郑长生看高云鹤帅兵一股脑的杀入三千营军阵之中的那一刻,心中没来由的颤了一下。 也不知道等会高云鹤这个大明的悍将,能不能接受被围歼这个结果。 千万不要伤了他以后的斗志啊。 一伙子刚训练三个月的新兵蛋子,把久经沙场的神机营剥葱头一样的一层一层干掉。 是谁也得急眼啊。 希望你能抗的住,想到这里,郑长生不再犹豫,大吼一声:“三千营变阵!” 第505章 打哭高云鹤 白刃战讲究的就是一个勇武和配合。 尤其是步兵对战步兵的时候,没有骑兵的冲击和收割,也没有弓箭手的骚扰。 完全凭借的就是一股子杀意。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最好的诠释。 老朱激动的手无处安放,心砰砰的剧烈震荡,胸中的那股子豪情壮志,这一刻完全被两支军伍的厮杀给点燃了。 兵对兵,将对将,这就是一场血于勇的较量。 三千营的兵士们和神机营的士兵们一接触就有点招架不住的样子。 不过随着郑长生的一句变阵的口令后,顿时往两边散开,渐渐的把神机营给围在中间。 距离拉开了,那么神机营的兵士们也都各自挑选自己的目标,捉对厮杀。 对于这种弱鸡的打法,高云鹤不禁有点嗤之以鼻。 这他娘的变的是个屁的阵啊,这不是放开了让自己手下的兄弟们杀他们吗? 论起来单兵的勇武和作战经验,他完全有把握全歼郑长生的三千营。 他也就不在聚拢人手,择其一点攻击了。 完全是放羊的打法,见人,上去就是一枪,撂倒在地再说。 说起来很慢,可是实际上这也就十几息的功夫。 郑长生把手里的长枪握紧了,看了一眼身边的郑老三和郑狗蛋。 三人目光对视之下,点了点头。 郑长生随即爆喝一声:“三千营,结阵!” 这一嗓子,郑长生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气运丹田吼了出来。 就连远在高台之上的老朱、徐达他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老朱本来已经不对三千营抱什么希望了,神机营如此的神勇,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存在,这完全就是一边倒的情况啊。 结果都不用等到时间到,就可以判断分明的。 郑雨浓这小子搞什么花样,一会儿变阵一会儿结阵的。 就在老朱犹豫的空档,演武场上的情况顿时大变。 只见三千营的兵士们,迅速的三人为一组,背靠背聚拢了起来。 就连郑长生和郑狗蛋、郑老三都结成一个三人刺猬小阵。 这突如其来的结阵,把高云鹤给吓了一跳。 他神机营的兄弟们都是单个的厮杀,可是突然间就被三人联手攻击之。 一时间哀嚎遍野,顿落入下风。 个人的能力再怎么勇武,也顶不住多人联手啊。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小型的刺猬阵,快速的解决了那些神机营的单打独斗的兵士们。 一个两个的小刺猬阵,逐渐的结合起来,形成大一点的阵型。 他们的动作很简单,就是突刺,突刺,在突刺。 这一下子可把高云鹤给郁闷毁了,三千人对三千人,刚才还稳稳的占据着上风,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眼看不敌了。 战场的情态瞬息万变,这很是考验一个主将的智慧。 高云鹤赶忙聚拢人手,企图扳回战场上的逆势。 可是为时已晚矣! 刚才放羊的打法,兵士们已经分散开去,想要在短时间内聚拢是不太可能了。 郑长生这小子真他娘的狡猾,武云照已经提醒过他要谨防郑长生的刺杀战术。 可是他还是大意了,在他的内心中根本就对什么狗屁的刺杀战术就是不屑一顾的。 什么刺杀战术,在老子的神机营面前,那就是不堪一击的。 多年的行伍生涯,他最深的一个体会就是勇武。 在刚一接触三千营的时候,神机营所表现出来的战斗精神和状态,是让他非常满意的。 虽然这几年一直驻守京师,护卫皇上,可是训练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但是他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他这些训练有素的百战精兵,在郑长生的三千营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刺杀战术?这他娘的就是刺杀战术? 他虽然清醒了过来,也明白武云照干嘛要再三的叮嘱他小心这种战术的良苦用心。 可是大势已去,为时已晚啊。 这就是大意轻敌的下场啊,他真想一头撞死。 怎么就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怎么就不拿武云照的话当回事。 武云照在他耳边婆婆嘴似的唠叨来唠叨去的,他浑然没当回事,完全当成了耳边风。 以至于吃了这么大的亏。 现在看情况是,失败已经成了定局了。 虽然神机营的兄弟们还在苦苦的支撑着,可是这也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他这个时候身边还有几十个亲兵护卫。 这些亲兵护卫都是跟随他多年的百战精兵。 亲兵这一个特殊的队伍,是有着自己的使命的。 在战场上,要自始至终不离开主将的三尺范围。 他们的职责就是护卫好主将的安全。 要是战场上亲兵舍弃主将的话,哪怕是打了胜仗,那也是要被军法从事的。 高云鹤此时已经瞄上了郑长生。 郑长生的身边只有郑狗蛋和郑老三两人。 他们三人为一组,不停的扩大着战果。 在他们面前的神机营士兵,几乎是顾上顾不了下,顾左顾不了右。 一个个的很是无奈的倒在他们三个的长枪之下。 虽然他们攻击的不是要害部位,胸口、小腹、腿等部位,三人三杆长枪,一起出手,那是一扎一个准。 随着退出战场的兵卒越来越多,目前的局面是神机营三千人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而三千营的情况要好上太多了。 除了第一个冲锋折损了一些人之外,现在在场的人都是战斗力爆棚,身上要害部位还没有中枪的。 顶多也就是胳膊和腿上有白灰的痕迹。 不到一千人,对阵两千来人,这明显就是以多打少啊。 高云鹤大吼一声直奔郑长生杀去。 他身后的几十名亲兵护卫们,操起长枪跟随着杀了过去。 老朱脸上的肌肉不禁突突的跳动了两下。 高云鹤这是要斩将夺旗啊。 不过他却为高云鹤默哀起来。 以匹夫之勇硬撼郑长生的刺杀阵法,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唉,他长叹一声,心里一阵的揪心。 这要是在战场上,高云鹤此番打法,是已经是置生死与度外了。 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拿下对方的主将,虽然凄凉悲壮,但是勇气可嘉啊。 我大明军威所致,所向披靡,此等搏命的将军真的好生让人感慨。 很明显,高云鹤正是抱着舍生取义的想法的。 他率领着身边剩余最后的几十人,以自杀式的冲击法奔着郑长生而去。 三千营的士兵对于其主将的保护更是严格。 别看他们以小组战法各自为战。 可是精英战兵的战斗范围,始终没有离开郑长生左右。 郑小刀和郑小斧两人带领的中型刺杀阵,已经有十几个士兵组合了。 他们一看情况不对,相互招呼一声,枪头一转,阵型突变。 斜刺里杀了出来,挡在了郑长生的身前。 主将遭到攻击,这是战场的大忌。 随着他们两个的变阵,紧挨着的刺杀阵迅速的聚拢。 硬生生的组成了个大型的刺杀阵型。 郑长生停下了手里的长枪,微微一笑,这个高云鹤啊,你可真是个二愣子。 你看着老子身边没人,还想着要偷袭老子。 那好吧,老子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预备,突刺!” 郑长生一声令下,所有人手中的长枪以刺杀动作,向前捅了出去。 “突刺!” “突刺!” “突刺刺!” 一旦发动,这是一连贯的动作,不做完是不会收起长枪的。 高台上的老朱一闭眼:“传令,鸣金!” 战场的上空传来一阵“铛铛”的鸣金声。 可是为时已晚,高云鹤这几十人很惨,惨不忍睹可以说。 每个人身上都是不下十几处白灰印记。 这也就是说,这要是真正的战斗的话,这些人已经被乱枪刺死了。 被刺翻在地的高云鹤哭了,嗷嗷的哭。 一个大男人如此不顾及形象的痛苦,伴随着鸣金收兵的声音,显得很是不那么和谐。 他的哭感染了神机营的士兵们。 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败的这么凄惨。 连主将都被人家给干翻了,太他娘的丢人了。 神机营以前可是京师三大营中最是牛逼轰轰的存在,可是今天颜面扫地,主将都阵亡了。 怎么能不令人伤心? 三千营的士兵们有点不好意思了。 靠,竟然把大名鼎鼎的神机营给干趴下了。 这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竟然在永和伯的训练指挥下搞定了。 意外啊,实属是意外。 同时内心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哈哈,老子们三个月的训练就能把神机营给打败,还把神机营的主将给打哭了。 这他娘的找谁说理去? 幸福,喜悦此刻是萦绕在他们心头的感觉。 郑长生把手里的长枪交给郑狗蛋,他迈步走上前来,伸手扶起了高云鹤:“高将军实在是抱歉的很,这一战的结果也是我所未料到的。 不过在下希望高将军不要气馁,你要是想学三千营的刺杀阵法,我可以把其中的诀窍告诉你。” 让郑长生吃惊的是,高云鹤摸了一把眼泪,转过身狠狠的踢了他身边的神机营士兵一脚:“都给老子滚起来,老子哭你们也跟着哭。 像他娘的什么样子?给老子丢人的玩意,都回去好好的操演,副将张虎带队,不完成三千次刺杀动作,不许吃饭。 刚才三千营的动作你们都看到了,相信你们会自我总结的。 给老子滚!” 一声令下,神机营副将张虎聚拢人手,互相惨扶着结队离去。 此时,高云鹤才转过身一把就把郑长生给抱住了。 额,尼玛!老子不搞基。 郑长生想要挣扎着从高云鹤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可是哪里挣脱的动。 日你个大爷的,老子被男人给抱了,还是这种搂抱...... 好半天,高云鹤才激动的眼中泛着泪花道:“永和伯,老子失败了,败在你的手下。 可是老子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你不要以为老子是伤心难过的流泪,不,你要是这么认为的话,你就错了。 老子是开心,是高兴的流泪。 我大明能有永和伯这等深谙兵法阵伍之人,实在是我大明庆幸啊。 幸亏你不是敌对阵营中的人,要不然的话,我大明三军儿郎有的苦头吃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朱率领一众文武百官已经来到了重新集结好的三千营军阵之前。 很是满意的看了一眼整齐的队伍,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激动。 高云鹤来到老朱的面前就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中礼仪,口中言道:“臣神机营主将高云鹤参见皇上,臣恭贺皇上再添龙虎之师。” 老朱一把就把高云鹤给拉起来了:“云鹤好样的,你没有辜负咱对你的期望。 我大明的军威不可折损,你做的很好。 最后关头,誓死不退,以血肉之躯坦然面对之,咱心甚慰。” 随即,他笑呵呵的来到郑长生的面前,脸上都乐出菊花状了:“雨浓,你可是给咱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之前咱还以为你这三个月训练出来的老爷兵,在神机营的白刃战搏杀中不堪一击的。 你可是给咱好好的上了一课啊。 你老实给咱说,咱要是给你十万大军你能都训练的如同三千营一样骁勇善战不?” 鹅考,郑长生哭笑不得。 啥玩意? 十万大军? 你可真看的起我,三千人已经让他筋疲力竭了,要是亲自训练十万人的大军,那还不得累死啊。 郑长生苦逼的道:“皇上,您可饶了臣吧。就这三千人臣已经是分身乏术了,十万人的大军训练哪里有那么容易。” 额,老朱是有点心急了。 仔细想想也对,训练军阵刺杀之法,这是火器营的专利。 他们手中拿的是火枪,按说那么多排枪打的密不透风的,再配合上刺刀。 那就更是无敌一般的存在了。 可是要是别的军种就没有火枪的便利了,你硬是要他们从刀盾兵转换成长枪的刺杀兵,这也有点不太现实的。 各军兵种都是互相配合的。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个军种都有其价值的。 不过他还是看好郑长生的三千营。 “雨浓,好吧,咱不勉强你。 你的这支三千营是皇太孙亲卫,按我大明律之规定来说,皇子亲卫三营,皇太子和皇太孙都是有六营的编制。 那剩下的皇太孙五营亲卫,也交给你来训练好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第506章 打破藩篱 五个大营的军力,一万五千人,黑压压的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样子。 雨花军营的营房不够住,这是肯定的。 郑长生算了一下,如果弄大通铺的话挤一挤一个房间十个人,暂时还是不成问题的。 缺口的营房,已经让汪广洋拨款修建了。 钱是有的是,人手也是不缺的,就是时间的问题。 匡六斤现在可是管理营房的小旗官。 自从跟了郑长生从杭州回来之后,身价都上涨了不少。 现在锦衣卫三千营的弟兄们,谁不羡慕他? 这可是跟随在永和伯身边的人,还一起共事过,为了执行永和伯的命令,差点就小命不保了。 当初永和伯为了他不惜改变了青霉素这种神药的使用门槛,这对匡六斤的看重之意就很明显了吧? 照目前的情况看,如果要想使这一万五千人全部安置好的话,没有两千间营房绝对是不够的。 出去现在的三百多间,还有一千七百多间的缺口。 他现在可是大忙人一个,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就连小泥巴都没空搭理了。 一大早的小泥巴就堵上匡六斤了:“六斤大哥,麻烦你给永和伯说说呗,我这整天在后勤处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匡六斤嘿嘿一笑:“你小子,就知道你没憋什么好屁。是不是让我去求永和伯让你也进入三千营?” “恩,你就说成不成吧?”小泥巴把脖子一拧,眼珠子瞪的跟牛蛋似的,看样子有点急眼。 “哟呵,你小子长本事了啊?敢跟我瞪眼睛。永和伯说了,你现在就只有一个任务,跟着老子把秘谍的那些东西先学会了再说。” 匡六斤装作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别介,六斤大哥,你看哈,你的本事我是不是都学会了,什么跟踪、盯梢、溜门撬锁、穿房跃脊的都不在话下。 这算不算是出师了? 你说句公道话,算不算?” 匡六斤语塞中:“......” “你别给老子胡搅蛮缠,你想加入三千营,你自己个找永和伯说去,我可不当你的传声筒。” 匡六斤收到郑长生的吩咐,要他关照小泥巴,要他尽可能多的传授小泥巴锦衣秘谍的本事。 他知道,郑长生肯定对小泥巴有大用的。 在没有得到郑长生的命令以前,他可不敢放小泥巴走人。 至于三千营的事情,小泥巴是不用在想的了。 要是想让小泥巴加入三千营的话,郑长生早就吩咐他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那不用说,郑长生压根就没打算让小泥巴进去三千营。 那他更不能吐口什么了。 就在匡六斤被小泥巴纠缠的没办法的时候,郑长生出现在营房的门口。 匡六斤一拉小泥巴:“你小子,永和伯就在前面,你要是够胆有种的话,你自己找他说去。” 一个激将法,匡六斤脱身。 小泥巴脖颈子一硬:“去就去,匡老六你可真不够意思,亏人家白喊你这么时间的哥。” 气鼓鼓的小泥巴,一溜烟的跑到郑长生的面前:“生哥儿,你是不是进宝少爷的好兄弟?” 郑长生被这家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给问蒙圈了,这家伙要搞什么? 下意识的点点头:“恩,怎么了?” “那我是进宝少爷的好朋友,那咱们算不算是好朋友?” “是,咋了,有话说,有屁放,我忙着呢。”郑长生被这小子的东拉西扯的神逻辑给逗乐了。 “既然是好朋友,那就应该关照的,这没错吧? 你能不能用你主将的权限,把我调进三千营?” 额,这家伙东拉西扯的一大堆,原来是这个打算。 郑长生呵呵一笑:“你真的就这么想进三千营?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进三千营?说说你的理由。” 小泥巴犹豫了一下:“我想像你讲的岳飞一样精忠报国,因为我娘说要我参军,要打败鞑子,要替皇上效忠。 她不想我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是个男人就得干出个样子来。” 郑长生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变的严肃起来。 小泥巴那个瞎了眼的老娘,他是见过的。 还是他下的命令把老人家接过来的,没想到的是一个瞎眼的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农妇,还有这般的见地。 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再说了,这个年月的军户制度也已经实施了,一旦入了军户,那就是世世代代的为国效忠了。 战事一起,首先征召的可都是军户子弟。 弄不好上了战场就送命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的啊? 可是小泥巴瞎眼的老娘竟然有这等觉悟,要把儿子主动的送到军伍中来,这就难能可贵了。 虽然说大明以军功封爵,要想出人头地,把脑袋掖到裤腰带上,拿命去换。 这不假,可是又有几个是能够封妻荫子的?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寂寂无名死去的战场冤魂又有多少? 小泥巴说的这话,虽然也有功利之心,可是言辞恳切,很让人动容。 他老娘大字不识几个,你想让她有什么高深的理论讲出来,那是有点难为人。 可是郑长生归结了一下,这是一种最原始的,最朴素的爱国情怀在作怪。 家国情怀,是华夏族群最基本的做人准则,也是这个族群能够千年延续的重要因素。 每到华夏关键时刻,总会有仁人义士站出来,舍生忘死的为此奋斗,不惜抛家舍业的,抛头颅洒热血。 因为他们知道有国才有家。 人人都顾及自己的小家,那大家谁来顾?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的决定,她要把儿子送到战场上去。 恐怕她还不知道鞑子早就被赶出中原了吧? 即便是现在仍未剿灭他们,可是也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之中。 中原大地一片安稳,目前正在欣欣向荣的发展着,百姓的日子正在逐渐的好转,早已经没有了前元那个时候的暴政了。 郑长生决定见一见这个瞎眼的老婆婆,在决定小泥巴的去向。 对于小泥巴郑长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小泥巴的水性很好,现在经过锻炼,都能够在水下憋气一刻钟左右了。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啊。 如果让他入营参军的话,有点可惜了。 陆地上打仗,随便都能培训出来一批人才。 可是像小泥巴这样精通水性的人,可是太难得了。 知人善用,才是为将之道。 这关乎到郑长生对于未来的一个设想,大明不只是有陆地需要征服,还有广阔的海洋要征服,而小泥巴就是一个天生的征服海洋的材料。 小泥巴的家在整片营房的最后面的家属区。 这里的房子虽然也是砖瓦房,可是倒显得清净了不少,没有军营中的喧嚣。 一个小篱笆院,院里一个压水泵,还种着几畦蔬菜,长的旺盛之极,绿油油的看着很是喜人。 两只大公鸡在院里的菜地里吃着大青虫,不时的“咕咕”的叫着。 一条小黑狗卧在暖阳处晒暖的一个老妪脚边。 听到动静,小黑狗警惕的站了起来“汪汪”冲着郑长生叫了两声。 不过,当它看到了小泥巴后,一溜烟的跑过来,围着小泥巴的脚边打转。 “是我儿回来了吧?”老妪开口道。 “娘,是我回来了,家里有客人了,生哥儿来看您老来了。” 小泥巴柔声笑着答道。 “额,是方家少爷的朋友对吧??快请到屋里奉茶。” 一句简单的寒暄客套,就足以说明这个妇人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这是郑长生第一次见到小泥巴的老娘。 一个瞎了眼的老妇人,竟然待人彬彬有礼,这明显就不是普通农妇应该具有的素质。 她一定有故事,郑长生可以下这个断言。 小泥巴上前搀扶着老娘站起身,老妇人一身夹袄长裙虽然破旧,但是胜在干净。 “郑家少爷,寒舍简陋,一杯清茶待客,见笑了。” “老人家,莫要如此说,我跟小泥巴那是朋友,古人常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不是嘛。” 郑长生端过清茶喝上一口笑着说道。 “郑公子和方家公子,都是有学问的人,就是我家的小泥巴给你们舔麻烦了。 这孩子命苦,父亲早年间就去世了,还摊上我这个瞎眼的老太婆。” “老人家,我能问问小泥巴父亲的事情吗?” 郑长生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开了口。 小泥巴的瞎眼老娘听到郑长生问丈夫的事情,神情有些落寞。 良久,两行清泪,从没有眼珠的眼角流了下来。 郑长生慌了手脚,这是触及到人家的伤心事了。 这一问真的不应该的。 小泥巴扶住了母亲:“娘,对啊,您从来不给儿子讲父亲的事情;每当儿子问的时候,您就避而不谈。 对此,儿子也是好奇的很。 今天您就告诉儿子好不好?” 老妇人擦了一把眼泪,空洞无物的眼窝看向了远处,似乎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方开口道:“孩子,你父亲是当年张士诚的部下。 你也知道吴王张士诚最大的屏障就是水师。 你父亲就是水师三大营中,龙虎营的提督汤孝杰。 当年吴王争天下,水师为先锋,跟当今皇上决战。 你父亲战死,为娘去领抚恤,可是却被贪官诬陷你父亲投敌,一文钱都没领到。 娘伤心不能自已,哭瞎了眼睛。 再后来,就变卖了家产给你爹发送。 在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咱家栖身在杭州的贫民窟里。 这么多年了,娘不给你说,是怕你去找那狗官报仇。 可是后来听说吴王兵败,手下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娘也就更是死心了,决定把这件事情烂到肚子里。 今天既然你问了,那娘也就告诉你。 那狗官名叫周智杰,恐怕也早就战死了吧。 他曾经是你爹的手下,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卑鄙小人,不但吞没了你爹的抚恤银子,还污蔑你爹的名声。 碍于一个叛徒家属的名声,所以,娘就带着你隐姓埋名,连名字都给你改了。 你原来的名字叫汤二虎,你哥大虎随你爹战死了。” 小泥巴都傻眼了,原来自己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 郑长生听到这里的时候脑子就嗡的一声,周智杰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大明漕运总督,他现在可是掌管着内河漕运的大权。 全国的漕粮运往京师,都在他的调配指挥下。 这么说来,这家伙是个叛将? 都说忠臣不事二主,这家伙临阵倒戈,投降了老朱后现在倒也混的风生水起哈! 看着小泥巴母子,郑长生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给他们讲。 毕竟现在周智杰可是大明的官,不管他之前怎么样,现在都不能随意动的,除非是犯了大明律。 不过就算是违法乱纪了,那也有朝廷管着呢,跟自己的锦衣卫是没有关系的。 锦衣卫只办老朱交代的事情,是为皇家服务的,跟朝堂不搭嘎的。 周智杰先给你记上一笔账,如果你要是个清官忠心不二的给大明效力倒也罢了,可是一旦让老子得知你是个腌臜货,那到时候老账新账一块算。 弄明白了小泥巴母子的底细,郑长生心里更有底了。 怪不得小泥巴这家伙,天生的水性好呢。 感情是有先天遗传基因在这呢? 他老爹是张士诚麾下龙虎营的水师提督。 不过他还是佩服小泥巴的瞎眼老娘的,不,现在应该叫小泥巴汤二虎了。 自己男人是和当今皇上的水师交战中死亡的,现在还要把儿子送进“仇人”的军队中效力。 这份坦荡的胸怀,这份朴实、朴素的爱国情操是一般人所不具备的。 虽然她并不一定理解什么是爱国情怀,但是她是知道报效国家,报效皇上的。 一介瞎眼老妪尚且如此,那些只知道钻营,只知道给自己谋私利的官员们,真应该羞愧致死才对啊。 郑长生现在心里有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 他要打破目前的这种藩篱,凭什么权贵之家就应该高高在上,丝毫不顾及普通百姓的死活,说起来忠君爱国一个比一个大义凛然。 可是真的是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后,一个个的都是自私自利的。 而普通百姓为这个国家付出的最多,可是最苦的还是他们。 这不合理,这不公平,得要做点什么了。 第507章 大朝会 老朱的案头放着一份折子,他从头到尾已经看了无数遍了。 可是还是忍不住拿起来又从头看了一边。 看的他热血澎湃,心花荡漾的。 如果大明在自己的治下,真的能够达到如同折子上说讲述的地步的话,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治啊。 无论是三皇五帝、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是不曾达到的地步。 郑家先人的智慧果然是举世无双,这份折子中的见地已经远超老朱的认知了。 对于郑长生的折子,老朱是向来比较喜欢的。 无他,就是他的折子以白话居多,没有那么多的之乎者也卖弄文采。 一般人写奏折,一句话能够说明白的,非得要骈四俪六,咬文嚼字的对仗工整不可。 可是郑长生的折子没有那么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点出问题,在提出问题的解决办法。 老朱为此曾经有意无意的在超会上提过这种上奏的方式。 可是很郁闷,所有的大臣皆反对之。 文人之所以是文人,之所以他们是士大夫阶层,这究其原因就是,他们是孔孟门徒。 跟普通庶民是有区别的,却别的原因就在于,他们写的是道德文章,习的是圣人之道。 如果连这最基本的孔孟文章之道都给取消了,那他们跟普通庶民有何区别? 反弹很是激烈,幸亏老朱没有强加施行,不然非出乱子不可。 这也在老朱的心里蒙上了阴影。 妈的,到底是老子统治的大明王朝,还是孔孟统治? 这也是他看到郑长生这份奏折所欣喜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如果真的按照郑长生的这份奏折施行新政的话,孔孟的影响力绝对能够消除。 一帮自诩为饱读诗书的酸腐文人,把持朝政,这是老朱所不能容忍的了现在。 动不动孔孟之道,动不动圣人子曰诗云的卖弄其为饱学之士的身份。 老朱是苦出身,可是为了统一天下之大业,他招揽天下文人为其所用。 这些文人现在高居庙堂之上,有了话语权后,肯定是倾向于文人士大夫阶层的啊。 都说官官相护,这四个字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他也有御史台言官监督天下百官,可是御史台也是文人集团中的一员。 他们的弹劾,也只不过是为了政治利益的倾轧而已。 一些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君前奏对,侃侃而谈。 之前老朱对于治国之道还真是不咋会,全靠着文人们的帮衬,当然也都是借鉴古人治国之经验。 他感觉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可是看了郑长生的这份惊天之言后,他沉思了。 古人治国的经验真的就是一成不变的吗?如果能够有更好的方法治国,使百业兴旺,百姓安居乐业,不是更好吗? 很显然,郑长生所描绘所架构的理想社会让老朱彻底的动心了。 他能够用儒学治国,当然也能够用郑长生的科学治国。 郑长生的折子的大意是这样的:臣以为天下四民,士农工商,虽位份不等身份有别,可终究都是陛下之子民。 既为同胞,那就不应区别对待,厚此薄彼。 现而今,士代替天子牧民,身份超然,可缺失监管,以至于腐败横生,臣认为当设立监管百官之机构。 而锦衣卫目前日益壮大,可为陛下解忧代劳之。 农虽贵,可活的最苦。 工商虽贱,但真实生活水平远超农民。 律法条条,阶级森然。可却无一实用,尽皆苦农害农也。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去除束缚他们的枳楛,才能解放生产力,只有让他们切切实实的得到实惠,生活过的好起来,方能更进一步的提高生产力。 只有产出的多了,才会更进一步的刺激工商之发展,这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是以,首要的就是解放农民。 可施行划分永久耕田,以律法载明,一旦确立耕田之主,无论是谁,都不的剥夺侵占之。 否则严惩不贷。 另,朝廷可在户部下成立农业司,此司主要负责农业耕作事宜。 地无分南北,农不分老少,按人丁分田,打破地主的垄断和压榨。 每年收成,直接交于国库,余者农民自留...... 这份折子洋洋洒洒四五千字,总结后可归纳为,限制官员的权利,把权利放进笼子里; 然后就是要把不切实际的阶级地位加以解放。封建社会里,农民的地位仅次于士大夫阶层,工商两个群体虽然地位不如农民,但是生活的滋润却远超农民。 这已经和事实脱钩了,你还用律法去加以限制干什么? 还不如全部放开,这样刺激经济的发展更好。 就像后世改革开放之前,农民被困守土地,百业不兴。 你要是偷偷的外出务工,就是盲流。现在大明的制度更是严格。 百姓到哪里都得有官方的路引,这就是一个很束缚百姓的枷锁。 解放生产力,第一就是要先解放农民。 农民除了耕作根本就没有别的事情做,就算是有趁着农闲之余做别的的,那也是极少数的。 庄家一旦种下,农民基本上就算是闲置下来了。 一个个闲的五脊六兽的,天天围拢在村口、地头侃大山,晒太阳,挤虱子。 这大好的劳动力就这么白白的浪费掉了。 朝廷一旦解除枳楛,让他们除了耕作之外做别的谋生户口,那也增加了手工业从业者,更能刺激商业的繁荣。 其实归根到底,说一千道一万,郑长生的意思就是要把农民放开。 就像是改革开放那样,允许百姓自主创业,不在困守土地。 到时候,百业兴旺,国富民强,大明想要不崛起都难。 现在老朱唯一担心的是,政策虽好,就怕执行不到位。 尤其是基层的府县,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官吏才是这个改革成败的关键力量。 整个皇极殿的灯火彻夜长明,直到天色渐亮,已经到了大朝会的时候了,老朱才让人撤去灯盏。 洗漱之际,凉水的刺激下,老朱精神抖擞起来。 草草的吃了几口糕点,垫吧了一下,老朱才吩咐一声:“起驾!” 今日之大朝会是前所未有的,皇上早已经吩咐凡在京三品以上(包含三品)无论文武,就连清闲的勋贵,必须到场。 否则的话,严惩不贷。 这是一个信号,是一个将有大事发生的信号。 可是谁都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这不免有点让人,心里没底。 三五相熟的人,聚拢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 朝房里嗡嗡之声不断。 郑长生肚子一人躲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刘伯温拖着沉重的身子,也硬是来上朝了。 他的地位可以说是文官中的翘楚了,李善长和胡惟庸的死掉,他目前成了大明官场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过他一直是称病不朝,很明显他不想卷入这纷乱的朝堂势力之中。 王大龙是他的贴身侍卫,搀扶着他来到朝房的椅子上坐下,才退出去。 刘伯温不住的咳嗽着,使得乱糟糟的等待上朝的朝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啊呀呀,刘老大人您也来了,多日未见您老可是清减了不少啊!” 一众的御史台官员把刘伯温围在中间是嘘寒问暖。 良久,刘伯温止住了咳嗽:“诸位同僚,今日乃大朝会,皇上有明旨,老朽不得不来啊。不过老朽病体沉重,恐不能久持,为皇上分忧就有劳诸位了。” 一个开场白,简单明了,道明自己的观点。 他这是要躲清闲啊,不想过多的参合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说完这些,他就开始闭目养神,跟郑长生一样,如庙里的泥胎一般,一动不动。 徐达和汤和二人互相望了一眼,也都闭口不言。 刘伯温老狐狸一个,他都不开口,那谁还敢开口啊。 朝房里静的有点吓人。 郑长生慢慢的张开了眼睛,刚才还乱糟糟的呢,可是一瞬间就冷场了,似乎他已经习惯了在喧闹中的氛围,猛然间安静下来,有些不习惯似的。 忽然钟鼓齐鸣,额,上朝了。 文武分列两班,鱼贯走出朝房,来到金殿之上,分列站定,等候老朱的到来。 老朱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主持今天的朝会,等待着他宣布重大的消息。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将会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因为今天的大朝会除了老朱登基以及圣寿的时候,是前所未有的规模。 山呼万岁,君臣礼毕。 照例,老朱先处理了一下六部尚书报上来的事情。 都是一些很寻常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大的事件。 这是前奏,所有人心里都明镜似的。 他们期盼,等待的是接下来老朱的议题。 老朱喝口茶,清了清嗓子:“诸位爱卿,今日咱跟你们宣布一件朝廷的改革章程。”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重头戏来了。 也不知道皇上这次的改革是什么样的。 前几年陆陆续续有新政的推出,以周明通为首的商务部的出现都已经够让大家惊讶的了。 中书省的裁撤,六部的崛起,包括第七部商务部的横空出世,再有就是出现了一个喉舌机构,新闻周刊。 这都是旷古烁今,前所未有的大胆改革。 不过貌似效果都还不错。 这也就是文人集团的弱势,老朱强势。 如果是换做别的君主不强硬的话,恐怕就一个裁撤中书省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自古皇权和相权的争斗何时真正的止歇过? “诸位爱卿听仔细了,咱决定成立农业司,专管农业事宜!另外还有两项重要的改革。 其一,锦衣卫督查百官; 其二,放开国民的束缚,全体国民皆我大明之子民,上下一体,自由平等,自由劳作,自由通行全国。” 话音未落,有人出班上奏:“皇上,万万不可!” 徐达看的真真切切,刘伯温的眉头顿时就锁紧了。 出言者御史台言官胡图也。 徐达偷眼观瞧老朱的脸色阴沉的一批,似乎在极力的忍耐。 “胡御史认为有何不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你的想,大家也都议一议。” 刘伯温手捂着嘴,咳嗽的声音不断的传出。 大殿上的气氛有些诡异。 不过御史胡图似乎没有意思到刘老大人在提醒他,要他慎言。 胡图也算是御史台自刘伯温以下的资历最老的老人了,自从刘伯温称病卧床以来,他是主持御史台的第一人。 文官清流之领袖人物。 他的话还是在文人士子中间极有分量的。 而且老朱也很看重他。 不过今天老朱宣布改革,这是经过反复考量后的结果。他没有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这个愣头青的家伙。 老朱打算采用郑长生的科学治国,逐渐的一步步的削弱酸腐文人的力量。 一个个的都是空谈误国之辈,论起来实干的人,还真是找不出几个。 对于文人的势力,老朱也是早有防备的,不过他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解决之罢了。 郑长生的建议一出,正好给了他一个对未来美好的愿景。 他这是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按照郑长生的思路走了。 准确的说他是相信郑家先人的智慧,郑长生只不过是继承了其先人的遗著罢了。 老子给了你们这帮文人十几年的治国机会了,可是到现在还是贪腐成风,百姓依旧是处在吃不饱穿不暖的状态下。 可是看看京师的秦淮河上,纸醉金迷的都是些什么人? 苦出身的老朱心头在滴血。 他夙夜忧思,苦于治国无方,你们这些人大鱼大肉,吃喝享乐。 拿着老子给你们的俸禄,还握着老子赋予你们的权利,骑在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 这就是你么奉行的儒家治国的结果。 老朱生气啊,气的肚子都要炸了。 现在老子要换一套治国方略试一试,可是还没怎么着呢,你们就沉不住气了,就要跳出来反对了。 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胡图在老家的地都已经超过一千亩了,还有老家的大宅子是怎么来的。 你那两房刚十八的小妾刚娶进门,就又娶了一个十六的小妾。 额,老朱心里火都要安奈不住了。 可是胡图犹自不醒,侃侃而谈之乎者也子曰诗云的旁征博引起来...... 第508章 《洪武大典》和内阁 有种人是非常没有自知之明的,在不自知的同时还非常的自恋。 很明显御史胡图就属于这号人。 这家伙自以为是清流领袖,自以为是文人雅士的标杆,不是说这家伙喜好女色吗? 还特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怎么能做文人的标杆呢? 不,不要忘记封建时代的文人的臭德行。 女人是他们的调剂品,是他们互相攀比互相吹捧的一个话题。 小妾、歌姬这类的女子地位之底下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根本就不算人。 当然这是封建社会特有的产物,这类女子只不过是文人士大夫阶层的附属品,就跟一个商品没什么区别。 大家或许知道一个成语叫司空见惯,可是具体的来历想必未见的知道。 写悯农的大诗人李绅,官至司空之位(相当于尚书官职)。 被贬到苏州做刺史的刘禹锡,有一日被李绅邀请府中参加酒宴,并叫了几个歌姬作陪。 刘禹锡只不过是多看了歌姬几眼,结果司空李绅大手一挥:“喜欢,就送你了。” 一个写悯农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人, 你能想象的到他竟然是如此的不拿女人当回事,竟然当做礼物赠送嘉宾,也可见士大夫阶层的荒诞了。 这就是封建社会士大夫阶层干的事情,现代社会沾染到女人的事情,那就是生活作风问题,可是古代,根本就不叫事儿,甚至还是可以拿出来,堂而皇之吹嘘的美谈。 刘禹锡还为此写下一首诗:“高髻云鬓新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司空见惯浑闲事,断尽苏州刺史肠。” 对于胡图的底细,老朱摸的很清楚,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毕竟锦衣卫也不是吃干饭的。 老朱现在都想一脚踢死他,这老小子该死! 这家伙现在嘴角都冒着白沫子,说来说去无外乎是,万万不可放开对刁民之控制。 这是他的中心思想,从秦皇汉武说到唐宗宋祖,这通白活。 老朱现在是干生气没办法,因为现在可不光是胡图这老小子一个人了。 十几个御史出班跪倒,同声附和之。 另外文官集团这次是从来没有过的齐心协力,纷纷附议。 附议你大爷,老朱的脸上的肌肉突突的跳了一阵子。 嘴唇动了几次,可是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脸都憋出猪肝色了。 刘伯温的咳嗽更厉害了,猛然间的大声咳嗽了几下,呕出一口血来,晕倒在地,人事不省。 大朝会就在刘伯温的倒地后,随之结束。 老朱几乎是拂袖而去,扔出来一句狠话:“咱这是在向你们宣告新政,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 老朱走了,走的很决绝,毅然而然的拐入大殿的屏风后,回宫去了。 郑长生在角落里呆着,一直低头不语。 靠,老朱也太心急了。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怎么能如此草率行事? 没有想到老朱对自己的建议是如此的重视,重视到都想要立竿见影了。 可是你也得慢慢来啊,一下子就连个过度啥的都没有,强制推行,这激起的反抗浪潮可着实不小。 老朱啊,你这也太急性子了。 几个金甲护卫,抬着刘伯温出去送回家中,御医也随后赶赴刘伯温府上。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文武百官勋贵们皆已散去,郑长生刚要出门回家。 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永和伯,皇上召见。” ...... ...... 老朱拍桌子骂人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骂的很难听,离的老远,郑长生就听见老朱扯着嗓子骂胡图。 老朱有苦难言啊,御史是一个很特殊的职业。 他们有另外一种称呼叫“言官”。 可以风闻奏事而无罪的,这也是封建社会中用来朝堂攻讦的不二法门。 历来朝堂争斗,都少不了御史言官的身影。 没有他们的冲锋陷阵,或许党争、朝斗根本就起不来。 不以言获罪,这是老朱对御史们的待遇。 就是说你们尽管说,扯着喉咙的说,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君王有了过错也可以提出,还不会获罪。 老朱没有想到,反对他新政的竟然是这帮御史们。 狗娘养的玩意。 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东西,为了博取名声,不惜跟君父硬抗。 不过你还别说,这还真是一个出名的好机会。 文人为了博出位,跟君王干一架,那是立竿见影的。 反正也不会被看脑袋,要是把皇上给干败了,一下子就青史留名了。 说是沽名钓誉一点都不假。 胡图就是这个想法,不过沽名钓誉是其一,其二就是老朱的这个新政太“歹毒”了。 这是触及到他们所有人的利益了。 锦衣卫督查百官,这无疑是要了他们的命了。 要是御史督查百官,大家同属于文人士大夫阶层,,都是孔圣人门徒,私下里还都好说。 可是锦衣卫属于皇家鹰犬,是皇上的私人力量,这一旦给了他们督查百官的权利, 也就意味着锦衣卫的所有行为都是合法的了,这无异于给他们头上戴了一顶紧箍咒啊。 谁愿意被束缚着?恐怕他们没有一个愿意这样的。 还有解放农民,这不是扯淡的呢吗? 不要忘记了,士大夫阶层也是封建社会最大的地主阶层,你把农民都解放出来了。 老子的地上哪里找佃农去?谁给老子种地? 这说白了就是自私自利,为自己着想,丝毫的没有把国家放在首位。 这也是封建社会历代以来的关于土地的改革失败的根本原因。 王安石变法是轰轰烈烈的吧?可是到头来其下场凄惨无比。 你触动了所有人的蛋糕,不遭到反噬才怪呢。 郑长生心里也是冒冷汗的,说实话。 他给老朱上的这道折子,虽然初衷和本意是好的,可是他没有想到老朱会以如此强横的态度去实施。 你老朱赖好歹在咱心里也是一代明君,有为的帝王。 怎么办起事儿来,如此的毛躁,看来史书并不可全信啊。 真头疼,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才是上上之道。 你老朱不会连这点大道理都不懂的吧? 郑长生郁闷之极。 幸亏不是由自己出面,要是他们这些人知道这个主意是老子出的话,他们还不得把老子给生吃活吞了啊。 擦了个擦的!!! 皇极殿里,老朱看到郑长生过来后,才算是暂时的收了怒气。 “雨浓,在朝会上你也看到了,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可恶之极,咱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扒皮点了天灯都不解恨。 满嘴仁义道德,可是有几个是为大明江山社稷考虑的,又有几人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考虑的。 自私自利,别以为咱不知道他们的肮脏的内心。 让锦衣卫动手,先抓几个,这事儿你来安排。” 靠,老朱是要动真格的了。 现在还真不能这么做,要真是大兴诏狱的话,那大明中枢不稳啊。 这事儿还真急不得,得慢慢的来。 郑长生嘿嘿一笑凑近了老朱:“皇上息怒,臣在大殿上看的仔细,满朝的人都在反对,恐怕这样硬来回有波动。” 老朱脖颈子一硬:“波动?咋地,他们还想造反吗?让你带着锦衣卫动手,就不怕他们起什么幺蛾子。” 老朱说完这句话:“传旨,三日后太庙见,咱在祭天之后等着他们。告诉他们咱当初赐给他们的丹书铁券,全部收回。 如果乖乖的交回来,以后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事做人还之罢了,否则,后果自负。” 鹅考,老朱今天是真怒了。 淮西勋贵老朱都没当回事,可是他受不了文官集团的集体反扑。 毕竟淮西勋贵们,都是一些跟随他的老人了,他们也就是持宠而娇,仰仗着有丹书铁券,躺在自己的功劳簿上混日子罢了。 可是文官集团这一个群体,可是掌握着话语权的。 著书立说,史笔如刀啊。 悠悠众口,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雨浓,你说目前这情况,以你郑家先人的智慧会怎么破局?” 靠,老朱传完旨意后,又把球踢给郑长生了。 “皇上,不可操之过急啊。此事以臣的意思是分化瓦解文官集团,限制他们的权利,灯等真正的做到令出于上,下必尊之的时候,一切也就顺其自然了。” 老朱眉头一挑:“哦?如何做到分化瓦解,又如何限制他们的权利?” 郑长生把心一横,该出手时就出手,为了华夏族群大多数人,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士大夫阶层们啊。 “皇上,这么着吧,清流文人们不是喜好名声吗?那就给他们名声。 文人们不是喜欢著书立说,喜欢流芳百世吗?那就让他们著书立说,不过不是为他们个人著书立说,而是为我华夏民族去做。 可以下令召集全天下的饱学名士,清流文人们,聚集在一起编一部浩瀚之书。 名字臣都想好了,就叫《洪武大典》。 这部书要做成古今集大成的旷世大典,百科全书式的文献集。 这样以来,他们一个个的都忙着编书,给自己青史留名去了,估计根本就没心思跟皇上作对了。” 说道这里,老朱一拍桌子,连连叫好:“好好好!就这么办。娘的,爱掉书袋子,那咱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这样一来的话,还有一个好处,南方以吕伯益为首的和北方以寒山居士汪骏荃为首的文人们也都调动了起来。 相信,他们会为了这部大典努力奋斗的。哈哈,就让他们奋斗去吧。 咱们君臣,忙咱们的。 雨浓啊雨浓,你这脑袋瓜可太好使了。 你郑家先人的智慧,咱也读过不少,实话给你说,你在雨花书院编辑的教材,咱都读过。 可是也没有见有如此的奇思妙想啊。 你说,你是不是藏拙了?” 额,郑长生郁闷的一批。 那些教材都是后世中小学课本的课纲好吧,你要是能读出来那才见鬼了呢。 郑长生顾左右而言他:“皇上,还有朝堂上文人清流们瓦解出来,让他们编纂《洪武大典》,可是还有朝堂六部官吏这股力量要限制权力啊。” 老朱收回心神,饶有兴趣的问:“怎么做才能限制他们的权利,让他们老老实实的给咱办差,不给咱作对?” “内阁,皇上可以组建内阁。 也就相当于顾问一样的机构,把那些不听话的又有影响力重臣,或者皇上不放心的人,都调进内阁。 内阁并无实权,只是辅助皇上处理政务的机构。 也就相当于是一个让他们养老的机构,一旦他们进入内阁,那实权部门就空缺下来,皇上尽可以安插自己信得过的人主持。 到时候,他们这些人,空有一个尊贵的头衔,一点实权都没有,就算是他们想要兴风作浪也没机会了。” “釜底抽薪!你小子,归心眼子还真多。”老朱笑了,笑的脸上的折子都能夹死苍蝇了。 老朱拍了拍郑长生的肩膀:“好,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咱就给他们尊重,给他们无尽的荣华富贵,把他们当阿猫阿狗的养在身边好了。” 郑长生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让老朱推行他的新政。 这新政一旦推行,对老百姓而言绝对是天大的福音,对大明的经济来说也是复苏的催化剂。 老天爷既然让咱跑到大明来一遭,那就轰轰烈烈的干一把。 为了不让华夏族群在遭受苦难,也只有对不住你们这些权贵阶级了。 也幸好遇到的是老朱这个放牛娃苦出身的皇帝,他是懂得老百姓的疾苦的。 要是遇到一个昏君,遇到一个何不食肉糜的二百五皇帝的话,那就惨了。 漫说新政不能施行,说不定自己的脑袋也得搬家。 不过就是有点对不住朱小四了,他是按照永乐大典来给老朱建议编纂洪武大典的,还有内阁这个机构,史书记载本来是建文帝朱允炆组建的,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拿来用用再说。 毕竟得给老朱先解决燃眉之急啊。 老朱此刻的幸福喜悦之情可以说是溢于言表,刚才的烦闷苦恼早就一扫而空了。 “雨浓,听说你媳妇快生了是吗?到时候别忘了给宫中报喜,咱和皇后娘娘都商量过了。 生的是男孩子的话,那就赐男爵,要是个女孩子就算了。咱到时候另有赏赐。” 靠,老朱这个家伙是个重男轻女的哦!~ 第509章 御史逼宫 郑长生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关照家里,因为老朱很愤怒,君王一怒不说流血飘橹,那怎么着也得牢狱有请吧? 这个差事是正常生去做的。 锦衣卫趁着黑夜拿人,而且是拿的是当朝的御史言官老爷胡图。 据胡图那个年约十六的小妾说,当夜,十几个人翻墙而过,打开了大门,十几个锦衣华服的锦衣卫,直接把御史胡图从被窝里给拽出来,铁链子直接就锁上带走了。 翌日,京师震动,朝臣哗然。 这他娘的到底是谁,敢从被窝里把胡图胡御史给绑走了。 御史台三十二言官,在第二天得到消息之后。 集体赶到刑部衙门,要刑部尚书吕宗艺给个说法。 靠,给个说法,吕宗艺都还蒙在鼓里,这他娘的都是哪跟哪啊。 老子要是知道是什么情况还好说啊,再说了,包括他在内的五部尚都跟御史台副督察御史胡图都是交好的。 也就新任的户部尚书方克勤,跟他们这些人尿不到一个壶里。 吕宗艺都要哭了,大早上的从被窝里被老管家给喊起来的。 三十二言官集体来讨要说法,这能是寻常事儿吗? 吕宗艺慌慌忙忙的从小妾的肚皮上爬起来,尽管还没有完事。 这家伙憋着一肚子的浴火,和满腹的不解来到刑部大堂接见三十二御史。 场景怎的让他惊了一大跳,这可是御史台所有有点名望的人都来了。 初开始他还以为管家夸大其词来着。 可是当他看到御史台三十二御史,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真的是傻眼了。 神呐!这是要出大事啊。 御史,连皇上都不敢得罪的人,就算是骂了皇上都无罪的人,他们竟然联手找上自己的门,这是一个什么状况? “啊呀呀,各位御史大人,这是所为何来?为何兴师动众的来到我这刑部衙门啊?” 御史尹科一拍桌子:“吕大人,你这是装的哪门子啊?你别说你不知道你派人逮捕了我们御史胡图大人。 试问,除了你们刑部有权拿人之外,在咱们大明的天下还有哪一个衙门敢动我们御史台的人?” 吕宗艺都要哭了:“啊呀呀尹大人,说这话着实冤枉本官了,这是哪里的事情,我从来不曾下过这个命令啊? 另外恐怕尹大人忘却了,皇上在昨日的大朝会上,可是当众公布了,锦衣卫的权限和职责。 他们也是可以拿人的啊。” 额,尹科脸色变了又变:“吕大人,你说实话,我们御史胡图大人真的不是你们刑部派人拿下的?” 吕宗艺几乎都要跪下赌咒发誓了,拍着胸脯子保证:“尹大人,这话怎么说的,在我刑部的一亩三分地,我要是不下命令,谁敢拿人? 况且拿的还是御史胡图大人,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他这话一说完,尹科和其他三十一个御史面面相觑,尴尬起来。 感情闹错了,拿人的不是刑部。 靠,这事儿可真是搞大发了啊。 尹科在吕宗艺的提醒下,他也想起来了,昨日里皇上可是明明说过的,要锦衣卫监督百官,并且赋予了锦衣卫拿人、审问的权限。 就是说,锦衣卫要是想要拿人,不用经过刑部的门槛,不用刑部尚书签发的火票印签直接可以抓人审讯的。 擦了个擦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一着急的情况下,搞错发难的对象了,找到人家刑部的头上来了。 尹科的面色变了又变:“吕大人,你还是在确定一下吧,你看看是不是胡图大人在你们刑部大牢里?” 吕宗艺当即叫过刑部堂官询问,吕宗艺为了撇清自己真的是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 “去查,去刑部大佬里查,看看是谁在没有经过本官的允许下,私自拿了御史胡图大人。” 在他的一亩三分地,整个刑部都是他说了算的。 他的命令下去,谁还敢懈怠啊? 半刻钟的功夫,下面的结果呈递上来了。 整个刑部大牢查了一边,没有昨天晚上送来的犯人。 最迟的一个犯人,也是三天前送来的。 至于昨天晚上出差的,更是没有。 谁不想多清闲啊,都下了差了,大半夜的谁会去拿人? 况且还没有刑部尚书大人的命令,要去拿一个御史大人,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额,事情查清楚了,人,不是刑部拿的。 那么只有一个结果了,那就是刑部尚书吕宗艺所说的,人是锦衣卫拿的。 尹科的脑海里想起了御史胡图的小妾说的情况了,,来拿人的官差,一个个锦衣华服的,不像是一般的官差。 这事儿可不好弄了。 锦衣卫是直属于皇上的,他们拿人,那不就是代表着是皇上的意思吗? 可是尹科一看身后跟着三十来个御史呢,娘的,怕个球。 “诸位,锦衣卫无端的就拿下我们的胡御史,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要是有胆的,就跟随本官跪宫门,敲响景阳钟,擂动风阳鼓,给胡大人鸣冤叫屈去。” 人啊,就是有一种法不责众的心态。 就像那些裹乱份子,那些浑水摸鱼的人,他们就想乱中取栗。 反正是人多势众,怕个鸟,去就去。 在尹科的带动下,三十二御史直接来到皇城正门之前,递牌子求见老朱。 郑长生拿人是老朱亲自同意了的,胡图这家伙看似清流领袖,名声极好。 但是龌龊的事情也着实办了不少,别人不知道,可是有锦衣卫秘谍的情报,胡图可以说是在老朱眼前是一丝不挂的存在。 他干过什么,老朱心里门儿清。 收受贿赂,替人从刑部捞人;还有最让人诟病的就是狎妓。 老朱可是明文规定过的,禁止官员狎妓。 但是光是锦衣卫报上来的,胡图这老小子去秦淮河眠花宿柳就不止十次。 要不怎么说官字两个口呢。 老子不想弄你的时候,你怎么着,老子都不会动你。 可是要是真的想要动你,那理由和借口找不完。 再说了,老朱怕过谁? 娘的,吃着老子的,喝着老子的,还他娘的不跟老子一心。 不办你办谁? 不过老朱也是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三十二御史集体的递牌子求见。 而且连钟鼓都敲响了。 皇宫门前的钟鼓可不是谁都能敲响的,这就跟县太爷门口的鸣冤鼓是一个道理。 只要是一旦敲响了,哪怕你县太爷在被窝里,也得赶紧爬起来文明情况。 很显然,皇宫门口的钟鼓严重性更大,一旦敲响的话,皇帝老子不管你在干什么,都得接见击鼓鸣钟之人的。 老朱很气,气的肚子都要爆炸了。 这是自食其果啊,设置钟鼓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臣们有一个直接面君的机会。 这是他亲口允诺下的,只要钟鼓齐齐的响起,无论他在干什么,都会接见大臣的。 老朱现在都想取消这个规定,可是貌似就算是现在取消也来不及了。 好吧,娘的,老子就见见你们三十二御史。 皇极殿,老朱怒目而视的看着跪倒一片的御史台言官们。 狗娘养的,要说这不是朋党,那就见鬼了。 老子才拿了一个人,这他娘的整个御史台的言官都出动了。 想了又想,老朱决定还是忍下来。 郑长生给他说过,想要把文官集团分化瓦解,限制权力,就要一步步的来。 现在老子还没有公布昨天和郑长生商议好的策略呢,你们就打上门来了。 这不是给老子难看吗? 老朱也是有点小脾气的,虽然让人把三十二御史从皇宫大门放进来了,可是他并没有直接召见他们。 老朱在赌气,可是御史们也在赌气。 以尹科为首的三十二御史结结实实的跪在皇极殿外的御阶下,等候着老朱的召见。 不过貌似老朱并不打算立刻召见他们,老祖在调整心情。 现在的老朱愤怒的都要暴走了,娘的,三十二言官跪宫门,这不是他娘的要逼宫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我忍,我忍,我再忍! 老朱深深的呼吸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是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愤怒。 他一个人在皇极殿里,气的吹胡子瞪眼经的,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茶水。 伺候老朱茶水的小太监都胆战心惊的,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老朱。 一看到老朱把茶水喝完了,赶忙过来给老朱续上。 期间,小太监记得很清楚,皇帝陛下,去了屏风后面小解六次。 要说他怎么这么肯定老朱去屏风后面撒尿? 老朱的呼啦啦解决内急的声音,他可是听在耳中的。 额,今天的情况还真是不太好啊。 皇上着急上火的,弄不好就是不可收拾的局面啊。 外面毕竟跪着三十二御史呢。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三十二御史,这能是开玩笑的吗? 小太监趁着老朱去撒尿的功夫,冲着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悄然小声的说道:“快去通报皇后娘娘,要不然真的会出大事情的。” 诚如老朱的贴身小太监所猜测的那样,就在他让人去通知皇后娘娘以后。 老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坐在龙椅上沉吟了半晌。 “来人啊,把三十二御史给咱拿下,交给锦衣卫查办。” 额,这个命令,差点没把老朱的贴身太监小寇子给吓尿了。 龟龟,还是出事了。 他怎么想老朱可管不了那么多了,盛怒之下的老朱现在是六亲不认。 一个命令下去,守卫在殿外的金甲侍卫可不管那么多。 娘的,一个个的跪的都要晕过去了,还他娘的一直跪着逼宫。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你们这些人,有话好好的说,不就好了,咱们的皇上也不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人。 有天大的冤屈,到了皇上的面前,还有解决不了的吗? 可是你们一个个的就这么直眉楞眼的跪着逼宫。 奶奶个熊,反正是皇上下的旨意,老子们可不管那么多了。 不过这些金甲卫士还真的没有想到过,会有一天,能够一下子拿下这么多当官的。 而且还都是一些御史老爷,要知道这些人可是一张嘴能杀人的主儿啊。 尽管他们有点胆战心惊的,可是还是很忠实的执行了老朱的命令。 拿下,统统拿下。 御史尹科一看到一大帮金甲侍卫手里拎着绳索和铁链跑过来,就知道要完蛋。 这下子,可是闹大了。 要说脑袋硬,能硬的过皇上的刀吗?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他是带头人,他要是先服软认怂了,其他人怎么看他。 他以后还要不要在御史台混啊? 御史他把脑袋一硬,直接就硬抗上了。 两名金甲侍卫来捉拿他的时候,他是极力的反抗,一边反抗一边口中喊着:“皇上,臣冤枉,臣有天大的冤情要禀告。 请皇上拨冗一见,倾听臣民的声音。” 靠,金甲护卫首领龙一帆,上去就是一个冲天炮的拳头揍了过去。 “瞎咧咧什么,在敢扰乱宫廷,老子立时就能斩了你。” 呵,这一拳揍的御史尹科脑袋都大了,嗡嗡的响,都蒙圈了。 尹科等三十二御史被金甲虎侍卫五花大绑的,就要押送走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住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知道不知道御史言官不会因言获罪的。” 龙一帆一看来人,顿时就蔫了。来人是皇后娘娘,他哪里还敢有半点脾气? “额,皇后娘娘,臣下是奉了皇上的口谕,要把这些人押送到锦衣卫衙门严加查办的。” 马皇后看了一眼龙一帆,又看了看尹科,这些人都是她所熟悉的人。 “你等着,容哀家去面见皇帝后,在做定夺。” 说完,马皇后大步流星的走上御阶,进入皇极殿。 龙一帆长出了一口气,尽管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这些御史们会跪宫门逼宫,可是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 目前,好像也只有皇后娘娘能够缓和这种局面了。 要真的是把这三十二御史送到锦衣卫衙门查办的话,整个御史台就垮掉了。 朝堂的事情他不懂,他也不想懂,可是有一个道理他是知道的。 一个衙门总共就这么多人,一下子全部给拿下,这个衙门也就是彻底的完蛋了啊。 第510章 忽悠尹科 老朱是油盐不进,就连马皇后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要说两口子的感情好不好,深不深? 外人不知道,或许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老朱对马皇后的感情,那是自不用说的。 两人从一无所有,同甘苦共患难过来的,这感情可以说是铁打的了吧?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朱给朱明王朝立下的铁一般的规矩。 不过这或许只不过是老朱给后世的儿孙立下的规矩罢了。 到了老朱这里就不适用了。 因为老朱经常有些事情做不了决定的情况下,都会找老婆商量,在床上睡觉的功夫就把事情说给老婆听了。 这个时候的马皇后,就会给老公出个点子,拿个主意。 老朱似乎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有些时候,他遇到高兴的事情,或者不高兴的事情,都会给老婆说上一说的。 要说大明的江山社稷有马皇后的一半,这一点都不假。 多少朝堂上的事情,都是在马皇后的建议下完成的。 不过是朝堂上的人不知道罢了。 这次,前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三十二名御史集体跪宫门,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况啊。 老朱的贴身太监小寇子,一看情况不对头,就赶忙让人通知马皇后。 他也知道,目前这种局面,除了马皇后,没有别的人能够解决的。 御史是能随便言打言杀的吗? 一国之帝王,要是对御史们都下了死手了,那还会有人在为大明出力吗? 当然这是小寇子的想法。 皇极殿内,马皇后紧走几步,走到老朱的身后。 伸出纤细的手指,给老朱按摩太阳穴,然后又是松肩又是捶背的。 鼓捣了好半天,老朱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马皇后停下手上的动作,站在老朱的面前:“我怎么来了,重八,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那可是三十二名御史。 你真的打算要把他们送到诏狱里面去吗? 你要知道这可能会引起朝堂的震动,现在朝廷是个什么情况相信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北元的小朝廷,说不定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起来了。 那些藩属国,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说不定明里暗里的都跟北元勾搭连环呢。 国内的弥勒教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情,这些你都给我说过啊。 你怎么这一会儿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你如此的冲动?” 老朱呆呆的怔了良久,伸手把马皇后的腰抱住了,他是坐在龙椅上的,把头靠在马皇后的肚子上。 他抱的很紧,深情的呼吸着爱妻身上的味道。 这一刻,老朱是平静的,,马皇后也是平静的,老夫老妻能有他们这样的感情的还真是不多见。 良久,方分开。 “妹子啊,你可不知道。雨浓这孩子给咱出了个绝好的主意。 之前咱和你讲过,最担心的两个问题,一个是淮西勋贵,一个是文官集团。 淮西勋贵,现在是不用再操心了,他们翻不起来多大的浪花。 现在文官集团的势力,你还能看不明白吗? 这也就是咱还在,还能舞弄的平他们。 可是标儿呢,允炆这孩子呢? 他们可没有咱的这心机和手段。 一帮聚拢在一起的势力,要是铁了心的跟咱作对,跟咱的大明江山社稷过不去,你说那咋办? 现在雨浓的建议,咱还没有开始实施呢,就已经引来了大批的文官集团的反扑。 你看看,这不是朋党是什么? 他们抱成团的跟咱过不去,你说这个时候,咱要是认怂了,以后还怎么舞弄?” 马皇后拉过老朱的手:“重八,你给我说说,雨浓这孩子到底给你出了一个什么主意,让你这么不管不顾的。” 老朱看了看大殿内的小寇子,挥了挥手。 小寇子赶忙躬身退出大殿,顺手把皇极殿的门给关上了。 殿前值守官龙一帆正焦急的等待在大殿外,三十二名御史捆绑的好好的,就等着皇后娘娘的命令呢。 到底是送去锦衣卫还是不送啊,没有皇后娘娘的意识,他是不敢乱动的。 命令是皇上下的,可是现在皇后娘娘裹挟进来了,这让他一时间左右为难起来。 皇上、皇后夫妻伉俪情深。 皇后娘娘的话,那就相当于是皇上的话。 他能怎么办?只能听命令。 他看了一眼小寇子:“寇公公,皇上是个什么章程?” 小寇子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又指了指皇极殿:“龙统领,再等等,皇后娘娘正跟皇上谈着呢。 听最后的旨意吧。” 额,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龙一帆挥了挥手,示意金甲护卫们把御史们放开。 刚才都是抹肩头拢二臂把头都按下去了的。 现在一放开御史们,御史尹科把脖子一硬,狠狠的盯着龙一帆:“龙一帆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你胆敢对御史们动粗,你真的就不怕弹劾吗?” 靠,龙一帆鼻子差点气歪了,这狗日的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 要不是皇后娘娘的话,早把狗日的送进锦衣卫的大牢里享受去了。 还轮的到你现在跟老子呲牙? 可是他又不好说什么,对于御史,在大明来说,当然也不光是大明,历朝历代的时候,都是有着超乎寻常的地位的。 御史这个职业是有着风闻奏事的便利的,不管有枣没枣的,打你一杆子,那可就够你受的。 皇极殿内,马皇后的脸色终于凝重了起来。 或许女人的直觉,也或者是她对于朝堂的了解,也或许是对老公的信任,说更直白一些的话,就是对郑长生的信任。 郑家先人的智慧,这绝对是一个能够理清楚朝堂各方势力的,不二法门。 文官集团虽然看似铁板一块,可是真的就是铁板一块吗? 未必。 郑长生的这个方法,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文人中的清流,派去编纂《洪武大典》,再把那些有隐患的文人调入内阁。 给足了他们尊荣,可是却不给他们实权,就当是一个花瓶一样的供养起来。 说是辅助皇帝处理政务,可是以自己男人的能力,哪里需要他们的指点?重大决策,老公绝对不会允许旁人染指的。 另外再任命自己人,信得过的人,执掌要害部门。一下子就把文人集团给牢牢的捏在手掌心里了。 这个法子,无疑是解决目前困局的最好的方法了。 饶是马皇后是七窍玲珑心,她也想不出比郑长生更好的法子了。 之前老公担心南北文人合流,吕伯益和汪骏荃两股力量要是合到一起的话,那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隐患。 为了不让南北合流,不惜牺牲了小七的正妻地位,破坏吕、汪联姻,让郑长生娶了吕家的丫头。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怕文人们聚拢在一起,铁了心的跟朝廷作对吗? 可是现在有了编纂《洪武大典》的差事给他们,以马皇后对这些文人的了解,他们绝对会挤破脑袋要参加这一盛举的。 青史留名,是文人最大的心愿。 马皇后有点为难了,郑长生的方法还真是够绝的。 可是目前来说,还没有施行,就已经遭到如此的抵抗力了,那以后还怎么颁布这个绝世良方? 头疼,特别的头疼,这是马皇后的切实感觉。 老朱站起身来,把老婆搂在怀里,在额头上吻了一下:“妹子,你别管了,要是别等的事情,咱一定会给你面子的。 可是这可是事关我们大明江山的千年传承,雨浓的方案,咱是铁了心的要施行的。 哪怕会有乱子,哪怕会有波动,可是也在所不惜。” 马皇后点点头:“重八,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不要太过了,莫要伤了这些人的心?还是求稳的好。” “恩,来人啊,传旨,告诉龙一帆,让他把人送到锦衣卫,不审不问,先关起来再说。” ...... ...... 尹科傻眼了,皇后娘娘可是他最后的主心骨了。 他可是知道,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的分量的。只要是皇后娘娘铁了心的要给他说话,皇上肯定是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的。 可是皇后娘娘就这么直接从他面前走过,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完了,什么都完了,这下子可算是完蛋了。 “皇上啊,臣尹科以死谏之!” 说完猛然跑了几步,一头撞在了御阶前的龙纹柱上。 靠,要不是龙一帆手脚麻利,一把拉住他,给他的力道卸掉了大半的话,恐怕就要血染玉柱了。 奶奶个腿儿,这不是给老子找难看吗? 龙一帆,伸出大手,一个手刀砍在了尹科的脖子上,打晕过去了事。 饶是这样,尹科的额头也是撞破了的,鲜血直流。 “把人带走,送进锦衣卫大牢里去!”龙一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三十二御史颇有慷慨赴死的气势,一个个尽管被五花大绑,可是高昂着头颅很具有斗士精神。 事情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 就在尹科头破血流血溅龙纹柱,众多御史被押进锦衣卫诏狱后,朝堂上传出一则消息。 陛下准备召集全国的文人大儒,汇集在文渊阁编纂一部集天下之大成的文汇之巨作。 名字都定下了,《洪武大典》。 这可是一次前所未有之盛事啊。 动心者不计其数,尤其以清流居多。 御史们虽然也是清流一系,可并不代表所有清流。 出现了这样一种声音:尹科率众逼宫,乃大不敬之罪也,上不敬君父,下愧对黎民当杀之。 此风不可长也,如果人人都这样动不动就逼宫,这像什么样子?天威何在? 而与此同时,方孝孺主持的新闻周刊印发了这样的一则消息:御史逼宫谁之过于? 最大号字,头版头条刊发了尹科摔众跪宫门的来龙去脉。 感情是这个样子啊,人们终于算是明白咋回事了。 御史胡图深夜从被窝里抓走,这极大的刺激了所有的御史们。 他们这些人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搞串联,就直接跪宫门逼宫。 要知道锦衣卫那可是直属于皇家的力量,他们抓人肯定是经过皇上首肯的。 再说了,现在胡图的罪名已经昭告天下了。 金钱和女人这两方面的问题一个都没少。 人们似乎对于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是包容性最差的。 尽管他们自己也跟胡图差不了多少。 可是一旦被公之于众,呈现在公众的眼前,那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是人人都争先恐后的和胡图划清界限,一个个表现的都是义愤填膺,有种上当被骗的感觉。 更有人破口大骂的:“狗官胡图,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老子真是瞎了狗眼了,竟然和这样的人结交。” 所有人都表现的羞与为伍的样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撇清自己,尽管他跟胡图所犯的问题是一样的。 外面已经对胡图口诛笔伐的,恨不得把胡图给生吃了。 不过被关在锦衣卫大牢里的三十二御史是不知道了,他们此刻被关在锦衣卫大牢里面都要发疯了。 分别单独关押,除了吃喝的时候,能见到给他们派饭的人外,别的时间根本就见不到人。 在密闭的环境下,人真的是容易崩溃的。 三天时间,郑长生感觉差不多了。 在关下去的话,非把人关神经不可。 锦衣卫刑堂上,御史尹科被带了过来。 郑长生看着神色具疲的尹大御史,有点想笑,可是没敢笑出来。 这家伙现在脑袋肿的像个大号的南瓜,那一下撞的可真不轻,脸上的血都结痂了,也没人给他包扎处理。 忍了好半天,郑长生一拍桌子:“尹科,你可知罪?” 这家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把脖子一硬:“永和伯,你我同属文臣,在下对你是极为钦佩和敬仰的。 那日演武场上你的表现,在我的心里至今记忆犹新。 可算是给我们文人大涨了脸面,那些老粗夯货的军伍粗鄙之人在我们文人面前输的这么惨,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看不起我们文人。 看看他们以后还有和脸面说我们文人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郑长生微微的点点头,嘴角带着笑意,没想到自己也有粉丝崇拜了。 尹科看郑长生面带笑容,他心里似乎更有底了。 永和伯果然是我文人一脉的人...... 郑长生走上前去,给尹科解开了绳索:“尹大人说的没错,我们是自己人。不过嘛,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得为自己人张目对吧?” 第511章 收心 郑长生是受到老朱的旨意来的,毕竟三十二御史这可不是小打小闹的。 以前胡图是领头羊,可自从老朱决定杀鸡给猴看,把胡图拿问以后,尹科就成了这些人的主心骨。 封建社会任何朝代,最难缠最棘手的就是这些清流言官们。 你要是有把柄还好说,就像胡图,这家伙酒色财气样样不缺,别看那么大岁数了。 这家伙在清流里面算是比较出名的了,虽然有点好色也有点贪钱,但是人缘好,交际广泛。 在清流中很是收到尊重。 但是不管你再怎么受尊重,也不管你在文人圈子中地位再怎么高大上。 只要你有违王法,那老朱要是想干你,还是一句话的事情,而且干了你,别人还没话说。 罪证确凿,到哪里也说不过去。 这也是老朱敢对胡图上手段的原因。 可是尹科这家伙就不一样了,这家伙是个真真正正的清流,还是个倔脾气。 这狗熊脾气上来了,命都可以不要。 就光是那在皇极殿之前,头撞龙纹柱就可见一斑了。 尹科三十岁,妻子是平民之女,目前育有一子,取名尹雄图,光是看这名字就满满的包含着尹科浓浓的希望。 上面父母双亲都在,可以说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 按说他在御史台的地位也不算低了,三品言官。 言官也是分品级的,不是说稀里糊涂都是一样的级别一样的待遇。 御史台左都御史刘伯温称病不朝以来的这几年,全部是靠着胡图和尹科两人独自硬撑着御史台的一大摊子事情。 现在胡图下狱,刘伯温在大朝会上呕血不止,被抬回家的。 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尹科的身上。 有时候人的真正直的很了,很容易被人家利用的。 就像是胡图这家伙生活很是腐败,可是他不着痕迹,坏法的事情谁也不会主动给人家讲的。 在尹科的印象中,胡图除了纳了几房年轻貌美的小妾之外,德行并无缺失。 这也是他带头硬抗老朱,宫门逼宫的根本原因。 当郑长生和他语重心长的把胡图违法之事讲述一遍之后,尹科傻眼了。 这不可能,这是郑长生骗他的,这是他心里的第一感觉。 可是他心里对郑长生有着一种发自肺腑的感佩。 小小年纪,文武双全,又得皇上的宠爱。 这是未来的文官集团中的中流砥柱啊。 不要说尹科有小心眼,把文武分的那么清楚。 还站对到文官中,关键是这个时候的武人们做的也确实是过分的很。 一个个都仰仗着当年跟老朱一起打天下的功绩,把文官们不当回事。 一旦有了对立,那自然而然的就会出现抱团取暖。 很明显这个时候的大明朝廷,可以很严格的划分为文武两大集团。 武人不拿文官当回事,认为,江山他娘的都是老子们打下来的,你们这些家伙就是吃现成的。 还他娘的想要管着老子,想要骑到老子的头上,这太过分了。 可是文人们呢?他们自幼接受的是儒家的教育,君臣父子,朝纲法纪论的很认真。 你们凭什么?难道就凭着天下是你们打下来的就可以祸害这大好的河山? 你们违法乱纪,你们欺压良善,你们抱起团来官官相护,这还要朝廷的法度干什么? 于是乎,他们文人就一门心思的找武人的麻烦。 尤其是他们御史台的言官们,他们干的就是这个活,吃的就是这碗饭。 成天的弹劾武人勋贵们的不法事,而且这些武人们,做事顾头不顾腚,认为老子手里有皇上发的丹书铁券,认为老子的功劳是大大滴。 他们不怕,做了坏事,做了不法事,连掩盖都不掩盖,有时候御史找上门去的时候,他们还硬着脖子对骂。 事情是老子干的,你能拿爷爷怎么滴? 这文武之间就对立起来了。 一度闹到老朱的面前,可是老朱有话在先,凡是赐了丹书铁券的只要不是谋反大罪,就可以免死。 这让御史们,更是心头平添了一把火,愈发的跟武人们过不去。 老朱心头的两大祸害,一个就是淮西勋贵,一个就是文官集团。 一文一武,两相对立,你说让老朱心里难受不难受。 不过现在淮西勋贵,暂时是出头的几个,有点实力的都被牵扯到了,被干掉。 这让老朱心头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现在文官集团又不消停了,按照老朱的帝王心术中的平衡术来说,淮西勋贵已经狠狠地打压了一批,现在也到了让文人消停的时候了。 所以,他把胡图这家伙当成了那只杀给猴看的鸡。 可是没有想到文官集团的反扑,还没开始,排头兵的御史们就先上来逼宫了。 说实话,老朱很头大。 一个家庭的主事之人,都已经很难了,况且这是一个国。 要按照老朱的想法,把尹科他们统统送进地狱,敢跟老子呲牙,掰之。 可是俗话说不聋不哑难当家啊,对于这些清流御史言官,老朱是真的没什么好办法的。 抓他们的把柄,容易,但是那也得有把柄让你抓啊。 以尹科为首的这三十二御史,每一个老朱都让人查了个底儿掉。 可是很失望,没有一个是可以定罪的。 尤其是零头的尹科这家伙,家中可以用清贫来形容了。 一家老小平时除了老母寿诞之日,才会买上几斤肉吃吃。 平时想要吃肉,做梦去吧。 他的儿子和老婆跟着他过着清贫的生活。 尹科,几乎不出去应酬,就算是偶尔有同僚有个红白事儿要随份子钱的,他也是省吃节用的把钱省出来。 人无欲则刚,清贫则正。他很是愤世嫉俗,很是弹劾了一些不法的勋贵们。 为此得罪了不少的人,也为此在清流中的名望很高。 要不然老朱也不会为了他上火了,也不会单独的叫过来郑长生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把尹科这家伙给舞弄平了。 老朱都搞不定的事情,郑长生也头大啊。 他是硬着头皮来见尹科的,没办法啊,身上背负着老朱的殷殷期望,不把尹科搞定了,清流们还不集体发疯啊。 不过让郑长生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尹科对自己的印象还算是不错。 甚至对自己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敬佩之意在里面。 这主要的原因就是那天在演武场上,郑长生的出色表现给了他莫大的鼓舞。 奶奶的,你们武人不是自持武力加身,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吗? 现在永和伯小郑大人,一个文弱的毛头小子,一个在书院里教书的文弱书生,就利用三个月的时间,训练出来的兵士。 就能把你们这些身经百战的人,打的落花流水。 这实在是给文人们大长了一把脸,同时也狠狠的打了一把武官们的脸。 在尹科的心里,对郑长生的观感那是无疑伦比的好。 所以他很相信郑长生。 尤其是刚才郑长生也承认了他是文人集团中的一员,还要为文人张目。 这个消息,让尹科心中是无比的欢愉。 “永和伯,你说,怎么为自己人张目?” 尹科不顾脸肿胀的跟猪头似的,凑到郑长生的面前,激动的问道。 郑长生一看,有门儿啊。 “恐怕尹大人还不知道吧?你所认识的胡图,恐怕还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现在违法乱纪的事情,罪证确凿。 经过三法司审问,他是供认不讳。 你感觉,你就这样为他说话,替他奔走,甚至不惜逼宫陛下,你做的就对吗? 另外,陛下现在对你不但既往不咎,还打算让你出任《洪武大典》的主事之人呢?” 尹科懵逼了,啥玩意?胡图违法乱纪,还三法司会审,还供认不讳。 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脑子明显有点不够用了。 这怎么可能呢? 胡图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但是他看郑长生又不像是在说谎。 胡图?你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真的是如永和伯郑长生所言的话,那你就是一个全天下最大的骗子了。 郑长生看尹科陷入沉思,于是趁热打铁的道:“尹御史,你如果不相信在下所言,我可以带你去刑部大牢见一见胡图。 具体的是真还是假,你一问便知。” 尹科的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这几乎不用去问,,也是真的。 要是假的话,永和伯郑长生是不敢给他允诺的这么硬气的。 可是他心里真的是有点不甘心,自己一心为之奔走,甚至不惜血溅宫门柱的人,竟然会是这么一个下三滥的小人。 “永和伯,郑大人,雨浓老弟,不是在下不信你的话。是在下实在是有点心有不甘,我想当着面问一问胡图,他究竟为何这么做。 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我想当面和他质问一番。” 郑长生点点头:“尹大人,尹大哥,你能这么跟我说话,我心里十分的感动。见胡图很简单,我这就带你去。 你可以当面的质问他,你有你自己的判断,你可以分辨的出来,到底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尹科点点头,搞定了这个事情,他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的道:“雨浓老弟,刚才你说的皇上要编纂的《洪武大典》是怎么回事?” “《洪武大典》是皇上要建的文治之不是功勋,可以说是一部集古今之大成的旷世之著作。 囊括百业,是一部大百科全书样式的巨著。 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陛下能够在第一时间想到让你担任主事之一,难道你还不明白陛下对你的良苦用心吗?” 郑长生说的很是动情,甚至有点煽情,说道动情之处,郑长生悄悄的摸了一把眼泪。 额,尹科果然是个性情中人。 郑长生擦眼泪的动作做的很是隐蔽,可是又故意让他看到。 这让尹科受不了了,他当即下跪面向皇城方向,叩首不已。 一边磕头一边痛哭失声:“皇上啊,罪臣尹科给您磕头了,是臣的不是,不应该率众逼宫,不应该让皇上为难。 臣有罪,罪无可赦啊。” 咣咣的磕头,本来头上的伤口就没人搭理他,没人给他包扎,这一通磕头,伤口崩裂,血流满面。 郑长生赶忙上前扶起御史尹科:“尹兄侍君之诚,小弟看在眼里,心受感动之。以后谁在说尹兄的不是,有小弟为你背书。 不过,现在还是不要太过于激动,你看看你头上的伤口都裂开了。” 说道这里,郑长生回过头去,狠狠地怒斥蒋瓛:“蒋千户,你是怎么做事的。没有看到尹大人伤口流血不止吗? 怎么都不给尹大人清洗包扎一下呢。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我的医药箱拿来。” 额,蒋瓛有口难言啊。 这皇上的意思好不好,不审不问,就是关押,不允许任何人和他们交谈。 可是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不过,他也是能够明白郑长生的用意的。 这个时候,如果不找个台阶下,还真是不太好解释。 “伯爷,是属下的不是,我这就去。” 躬身施礼后,一溜烟的跑出去拿郑长生的医药箱去了。 郑长生的医药箱有三个,一个在家里,一个在锦衣卫衙门,一个在雨花书院。 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急救常用的医疗用品。 像手术刀,缝合的针线,羊肠线,烈酒,纱布等。 当郑长生从蒋瓛手里接过医药箱打开的时候,尹科都看傻眼了。 这里面小刀子,小镊子,小钩子,还有针头线脑的,最让他郁闷的是怎么还有一壶闻起来酒香味扑鼻的烈酒呢? 这酒可不是寻常市面上能够常见的哦,就算是在宫廷大宴上也是没有见过的。 一打开瓶子的封口,酒香味更浓烈了。 看着郑长生拥棉球蘸了烈酒给他清洗伤口,可把他心疼坏了。 “雨浓,这么好的酒,闻之欲醉,用;来擦洗伤口,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还不若不清洗外伤,让为兄喝下去的好。” 额,郑长生郁闷了,咋还遇到一个酒中仙呢? 尹科这家伙说实话没有别的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喝两口。 郑长生如此浪费好酒,可是把他心疼坏了。 郑长生哈哈一笑:“尹兄,你要是实在喜欢的话,我送你一瓶好了。不过,,现在你还是要老老实实的接受我的治疗。 不用烈酒清洗一下伤口,以后会感染化脓的,真到那个时候,恐怕治疗起来更麻烦。” 尹科一听说,这么好的酒,郑长生要送给他一瓶,他心里高兴之极。 有人说,世上的人吃喝嫖赌,你总得占一样,如果一个人清心寡欲到无欲无求的地步的话,那这人活着也真没意思了。 虽然不是很绝对,但是世上的人大多如此。 尹科多么刚正不阿,眼里不揉沙子的一个人,在为人处世方面来说,可以说已经到了完美的地步了。 可是也架不住杯中之物的诱惑。 人生或许只有不完美,才是真的完美吧..... 第512章 尹科就是一个文人清流中的活招牌,之前或许还有人以他被囚禁为借口在外面准备搞一下串联。 准备再次向老朱发难,可是自从尹科在刑部大牢里面见过胡图以后。 现在的尹科摇旗呐喊,奔走相告,呼朋唤友一起口诛笔伐,当然是针对胡图的,以及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 有了尹科的发声,朝堂上的清流迅速的聚拢在他的麾下。 这让老朱很满意,这还像那么回事。 不枉费老子对你的良苦用心。 “雨浓,你说以尹科一人之力,真的能让清流迅速归心,投入到《洪武大典》的编纂工作中吗?” “皇上,尹科虽官职不高,不如勋贵元老们,但是他在年轻人中很具有号召力,现在他已经召集了年轻一辈的清流文人们,就连国子监的学子们对他都崇拜有加。 相信他能给皇上扫清大部分的绊脚石。 可是还有一些资历比较高的清流文人,他的影响力就有限了。 臣以为,如果刘伯温刘大人能够出面发声的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老朱看了看郑长生,微微的摇了摇头:“雨浓,恐怕你还不知道,刘伯温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恐怕时日真的不多了,太医回来禀告说,那日大朝会之后,回府当即就呕血不止,差点没一命呜呼了。 如果不是太医赶到及时,替他针灸止血,还真难说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郑长生心里五味杂陈,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不经意之间这个世界已经悄然的发生了许多变化。 别的不说,就拿刘伯温来说,本来他应该早就离世了的,可是到现在依然健在,也不知道这对于刘伯温是好还是坏。 一个经常被病痛折磨的人,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治不好的人,就这么一直的拖着他,无疑这是很残忍的。 “雨浓,随咱去看看刘伯温吧,时间不多了,也就这一两天了。” 老朱说的很伤感,也很痛心。 毕竟君臣一场,相交几十年,就算是个小猫小狗的也有感情了不是? 何况刘伯温可不是小猫小狗,那是大明的大功臣,老朱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离了刘伯温这是不可能的。 刘伯温清流之领袖也,虽然他打心眼里看不上朱元璋这个放牛娃出身的人,但是他能够审时度势,当时的条件下能够得天下,能够结束国内战乱的人,唯有朱元璋一人。 是以,他出山辅助老朱得了天下。 可是尽管这样,作为读书人的领袖,清流中的清流,他依旧是瞧不上老朱以及老朱手下的那些勋贵们。 文人治国,这是几千年来的规矩。 可是老朱治国不拘一格,再加上人才不够用,故而使用了大量的武人从政。 以至于弊案丛生,屡有勋贵坏法之事的发生。 刘伯温很苦恼,是以,在他的带领下,御史台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时有弹劾送交老朱的案头。 为国为民之心,也算是对苍天可表了。 不过随着他的病情反复,最近几年很少出现在朝堂之上了。 自从他卧病在床以后,御史台有点变了味道了。 胡图掌权,原本刘伯温针对不法事的弹劾,变成了有针对性起来。 淮西勋贵,武人群体,都成了他们可以纠弹的对象,而文官队伍中的害群之马,他们反而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了。 而尹科正是刘伯温看到目前的情况后,而刻意培养的一个后起之秀,用来牵制胡图,以免他在御史台一手遮天。 可是很明显,尹科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但是也是一个很单纯很善良的人,很容易被误导被蛊惑。 这次他就被利用了一把,还差点把小命搭上。 如果不是老朱清楚的知道尹科是刘伯温培养的在御史台里的继承人的话,估计早就硬起手腕剪除之了,还用得着让郑长生出面劝说? 刘伯温和老朱这一对君臣,可以说是相爱相杀的典范了。 明明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就跟赌气似的除了公事以外没有任何的一句私人交谈。 人真的是很矛盾的一个聚合体。 这就跟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似的,明知道你这样做,对方会生气,可是就赌气,就偏偏要做给对方看。 彼此折磨,永无宁日。 虽然这个比方或许不太妥当,但是大致的就是这个意思。 刘伯温是躺在病榻上见老朱和郑长生的。 他想挣扎着起来跟老朱见礼的,可是老朱拦住了他。 并未让他以君臣之礼相见。 老朱长长的叹口气:“伯温呐!没想到你病得这么重,咱来晚了,咱应该早点过来看你的。” 刘伯温在贴身护卫王大龙的帮扶下,身后垫了一个枕头,在床上坐了起来。 沙哑的喉咙说。:“皇上,老臣恐命不久矣,本想着等身体好些了,再去主持律师台的工作。 可是没想到就这么一病不起,现在的御史台,已经不是老臣当初的初衷那样了。 想必皇上也早已经看到了这一点。 都怪老臣的身体不争气,不然的话,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老朱很动情地拉着刘伯温的手,哽咽了。 郑长生就站在老朱的身后,老朱的肩膀和后背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知道老朱在极力的忍耐自己内心的悲痛。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朱、刘二人的关系绝对不是表面上所展现出来的。 世人皆知,老朱对刘伯温虽然重用但从来不交心。 可是世人的眼光难道真的对吗? 反正这一刻郑长生是不相信的,两个不交心的人怎会如此的动容? 刘伯温瘦如枯骨的手在轻轻地颤抖着。 这一切都落入郑长生的眼中。 “皇上老臣恐怕完不成您的托付了,我的身体我知道,不过老臣即便是走了,心中也是安慰的。 有雨浓这孩子在陛下身边,老臣真的很开心。” 说的刘伯温把目光转向了郑长生。 “雨浓啊!我和你师方克勤,相交莫逆,也算是你的长辈了。 老夫临别之际,有些话要叮嘱与你。” 郑长生看了一眼老朱,老朱微微的点点头。 “长者教诲,晚辈洗耳恭听!” 郑长生躬身施礼,一副聆听教诲的架势。 刘伯温长长的喘了几口气,才开口:“你天生聪慧,幼年时就已经能够,幼年时就已经能够理解你郑家先人的智慧。 如果不是你老师方克勤事先声明的话,你郑家祖祖早都已经查个三代以上了。 可是自从你老师,方克勤说了你的情况以后,我和陛下就已经派人查了你的底细了。 雨浓,你的所有的展现在陛下面前的,都是最纯真的状态。 以后,你所有的重用都是我跟陛下商谈的。 所以,你所有的都不要多考虑。 孩子,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和皇上给你安排的。 不,还有,你老师方克勤,如果不是他的话,老夫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从你一开始踏入朝堂起,我一直把你凡在心上。 包括你一直以来动作。 从第一次你跟克勤老弟说,你的压水泵的事情,然后,克勤老弟就跟我说了。 是我让克勤老弟,把你推荐给皇上的。 后来你的一系列措施,都是秉持你郑家先人的智慧,我也没说什么。 其实你知道你郑家县人大额智慧和我刘家的智慧,有颇多重合之处。 这也是你一直顺风顺水,一往无前的秉持之一。 皇上或许可以理解,我当年的理论,我当年的报复,都是和皇上说明白哦了的。 我的思想理念跟你郑家先人的理念殊途同归。 都是以百姓苍生为己念,都是以天下万民为己任。” 额,靠,郑长生真的想不明白了,刘伯温竟然是和自己的理念是一样的。 难道说是刘伯温也是穿越过去的人吗? 这郑长生想不明白,这或许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是不能可能的,郑长生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刘伯温是和自己是一个时代穿越过来的人。 可是,为什么刘伯温要这么说,而且还是说的言之凿凿的,好像托孤似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给自己了。 这一点是行不通的地方。、 但是刘伯温可是确确实实的这么说了,这让郑长生心里可是犯了嘀咕的。 郑长生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可是刘伯温作为一个当代的人物,你这么跟老子说话,这是不是懂的一些天机啊? 如果说以前,郑长生看野史或者听传说,都说刘伯温是神机妙算,说他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这郑长生还有点相信。 但是你让现在的郑长生来相信这个事情,这明显有点扯淡。 别的不说,这当着群臣,君臣所表现出来的印象,这明显就是两个不同的印象。 所有的朝臣都知道,皇上和御史台的左督御史刘伯温,两人之间是不对付的。 这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可是现在看来,这岷县就是一个谎言。 如果能够从现在的刘伯温和朱元璋之间看出破绽来的话,那真是见了鬼了。 现在两个人,比一个人都要亲,亲的都是一个人了。这要是能够看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快的话,那真的是见了鬼了。 如果说以前,郑长生看野史或者听传说,都说刘伯温是神机妙算,说他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这郑长生还有点相信。但是你让现在的郑长生来相信这个事情,这明显有点扯淡。 别的不说,这当着群臣,君臣所表现出来的印象,这明显就是两个不同的印象。 所有的朝臣都知道,皇上和御史台的左督御史刘伯温,两人之间是不对付的。 这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可是现在看来,这岷县就是一个谎言。 如果能够从现在的刘伯温和朱元璋之间看出破绽来的话,那真是见了鬼了。 现在两个人,比一个人都要亲,亲的都是一个人了。这要是能够看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快的话,那真的是见了鬼了。 如果说以前,郑长生看野史或者听传说,都说刘伯温是神机妙算,说他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这郑长生还有点相信。但是你让现在的郑长生来相信这个事情,这明显有点扯淡。 别的不说,这当着群臣,君臣所表现出来的印象,这明显就是两个不同的印象。 所有的朝臣都知道,皇上和御史台的左督御史刘伯温,两人之间是不对付的。 这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可是现在看来,这岷县就是一个谎言。 如果能够从现在的刘伯温和朱元璋之间看出破绽来的话,那真是见了鬼了。 现在两个人,比一个人都要亲,亲的都是一个人了。这要是能够看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快的话,那真的是见了鬼了。 如果说以前,郑长生看野史或者听传说,都说刘伯温是神机妙算,说他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这郑长生还有点相信。但是你让现在的郑长生来相信这个事情,这明显有点扯淡。 别的不说,这当着群臣,君臣所表现出来的印象,这明显就是两个不同的印象。 所有的朝臣都知道,皇上和御史台的左督御史刘伯温,两人之间是不对付的。 这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可是现在看来,这岷县就是一个谎言。 如果能够从现在的刘伯温和朱元璋之间看出破绽来的话,那真是见了鬼了。 现在两个人,比一个人都要亲,亲的都是一个人了。这要是能够看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快的话,那真的是见了鬼了。 如果说以前,郑长生看野史或者听传说,都说刘伯温是神机妙算,说他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这郑长生还有点相信。但是你让现在的郑长生来相信这个事情,这明显有点扯淡。 别的不说,这当着群臣,君臣所表现出来的印象,这明显就是两个不同的印象。 所有的朝臣都知道,皇上和御史台的左督御史刘伯温,两人之间是不对付的。 这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可是现在看来,这岷县就是一个谎言。 如果能够从现在的刘伯温和朱元璋之间看出破绽来的话,那真是见了鬼了。 现在两个人,比一个人都要亲,亲的都是一个人了。这要是能够看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快的话,那真的是见了鬼了。 第513章 革新进行时 缓解,郑长生也只能是缓解他的症状,对于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郑长生也是束手无策的。 虽然他跟鲁青山学过医术,但是鲁青山都治不好的人,他又有什么办法。 老朱看了看郑长生:“伯温啊,你的眼光没错。看人很准,雨浓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他给咱出了一个绝世无双的好主意。 你当初所担心的文人集结起来对抗朝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 “皇上,老臣要走了,之前臣提出三大隐患,淮西勋贵、文人集团,这两个,有雨浓的智慧在,臣不担心,可是骄兵悍将是一把双刃剑,如何把握臣还是有建议的。 目前,正是对外用兵的时候,还不能一杆子打死。 等以后,全国一统,刀兵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在想办法牵制之。” 说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郑长生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老朱之所以跟刘伯温,在朝堂上给人一个不对付的印象,就是在保护刘伯温。 很明显,大明的三大隐患,都是刘伯温以睿智的眼光,所看到的。 淮西勋贵们的丹书铁券全部收回,况且勋贵的领头羊都不在了,应该是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了。 文人集团现在用《洪武大典》来牵制,用内阁尊崇的地位来笼络。 宋太祖杯酒释兵权,老朱现在采用郑长生的内阁制来收他们手中的实权。 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可是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就是刘伯温口中的骄兵悍将,这些人的代表人物就是永昌候蓝玉。 这家伙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虽然打起仗来不要命,人送绰号蓝疯子。 可是平时为人处世也是够疯的,除了老朱意外,这家伙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手下很是笼络了一帮能打的将军,而且还学着老朱的样子,收干儿子。 古人信奉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虽然蓝玉才四十几岁的人,可是干儿子收了一大堆,有的比他年龄都大的,都认他做义父。 为何?这就是抱团啊。 你打仗的时候抱团可以,但是私底下也抱团,结成一个小圈子,这就不得不让人不重视了。 这都是隐患啊,老朱对于蓝雨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他是太子妃舅父,也算是太子的舅父了。 这是老朱留给儿子的一个武人班底,自己眼看着年级大了,说不定哪一天说走就走了。 可是国尚未一统,北元时有骚扰。 没有一个能打的将军是不行的。 这也是老朱一直迟迟不决的原因之一,他有点投鼠忌器啊。 收拾淮西勋贵何文人集团,他可以毫不在乎,但是要动手握兵权的骄兵悍将,他还没有把握。 刘伯温终于止住了咳嗽:“皇上,解决骄兵悍将或许雨浓的新式火枪部队,锦衣三千营是一个契机。” 老朱拍了拍刘伯温的手:“伯温呐,你不要操心了,咱自有主意,这不是有雨浓这孩子在吗? 以后这大任就交给他了。 你好好的歇息一下吧,你未完成的事情,以后就由雨浓来接手。” 刘伯温看了一眼郑长生:“孩子,老夫自信没看错你,大明别看现在风平浪静,可是平静的表面下,实则暗流涌动。 我跟皇上一明一暗,佯装关系不好,实则我在暗中收集情报,整理归类。 老夫手中有一支隐秘的力量,当然是经过皇上同意的。 现在我把他交给你,希望你能够接过老夫的重任。 守护好大明,守护好苍生。” 说着,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把钥匙。 递给郑长生后,指着书架道:“书架后面有个暗格,里面有个匣子。那里面写着所有的人员名单,你要好生的保管。 不要辜负了老夫对你的期望。” 靠,感情自己当初给老朱建议成立锦衣卫之前,老朱就已经成立了一个秘谍机构了。 而且很明显,这支隐秘的力量,是有有伯温掌管的。 怪不得刘伯温说他的理念和自己的理念相同呢。 或许,单从成立隐秘的力量,这一点来说,是可以说通的。 老朱扭过头看了一眼郑长生:“雨浓,收下吧!莫要辜负了伯温和咱对你的厚望。” “恩!”郑长生接过这把铜制的钥匙。 刘伯温的脸上笑了,笑的很开心。 老朱这个时候开口了:“伯温呐,咱也有一件事对不住你。可是咱相信你是可以理解的。” 说道这里,老朱的面色略显尴尬。 刘伯温长长的呼吸了几口道:“是大龙的事情对吧?臣能够理解,一个手里握着如此重要名单的人,一个肩负着如此重要的人,皇上派人暗中保护老臣。 臣感激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有别的想法?” 很明显刘伯温身边的贴身侍卫王大龙,是老朱派来保护刘伯温的,或者准确的说最大的作用就是监视。 不过刘伯温很显然早就知道这一个事情了。 老朱轻咳一声:“王大龙听令!” 门轻轻的一响,王大龙走了进来。 双膝跪地:“皇上,臣隐卫王大龙,恭听圣谕。” “你以后,就跟在雨浓身边,你要用你的生命来确保他的安全,这是咱对你的要求。” 日,老朱这是啥意思? 一个浮出明面上的隐卫,就相当于是一个暴露的间谍一样。 暗棋一旦不再是暗棋,那还有什么用?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告诉自己他的身份,还要把他安插在自己的身边。 这到底是监视呢还是保护? 要说监视吧,这应该是在暗中进行,不露痕迹的去做,可是老朱就堂而皇之的告诉你,咱在你身边放人了。 这就是红果果的阳谋啊。 好吧,你做的如此正大光明,还让咱没有拒绝的余地。 咱也只能收下这份“心意”了。 明面上的监视,总比暗中窥探要来的好吧。 这个时候刘伯温的眼睛慢慢的闭上了...... 他走了,走的很安详,走的很平静。 可是他在临走之前,却给郑长生留下了一个天大的使命。 老朱跟刘伯温两个人很明显就是志同道合的知己,不过现在这个组合已经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和老朱这个新组合。 这一刻郑长生的心情是从来都没有的沉重,不知道自己扛不扛的起来,刘伯温丢过来的这份重任。 为了百姓,为了大明,就算是扛不动也要咬牙硬撑下去。 反正后面有老朱的力撑。 这一刻,郑长生也才真正的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建议在老朱这里会被执行的如此的不打折扣。 感情,自己早就在刘伯温和老朱的刻意培养中了。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看重自己所为的“郑家先人的智慧”,那么就让后世的知识在大明开花结果吧。 ...... 刘伯温死了,老朱为此休朝三日,以示哀悼之意。 圣谕一出,朝堂哗然。 皇上不是跟刘御史不对付吗?怎么会如此的伤心? 还派出太子扶灵柩出京师,一直送灵到城外三十里。 这是何等的恩荣? 好吧,皇上还是重情重义的,毕竟是当年一起打天下的老人了。 不过刘伯温的死并未给朝堂带来什么不一样的变化,这么多年一直在养病,朝堂上有他和无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朝堂上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皇上破格提拔重用清流御史尹科为左都御史,统领御史台。 还有,皇上又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一一内阁。 选拔德高望重的文人,进入内阁,辅助皇上处理朝政。 相比于尹科执掌御史台,相比于内阁的设立,永和伯郑长生被任命为内阁行走,就显得不足道哉了。 另外,天下巨著《洪武大典》的编纂工作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这等文人中的盛事,谁不愿意参加啊? 就连在雨花书院任教的老夫子宋濂和陆繁都没能幸免,他们入住文渊阁,和北地之寒山居士汪骏荃以及南方文人领袖吕伯益联起手来。 发誓要完成这一部旷世奇书。 ...... 朝堂上的变化,似乎跟这些文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他们一个个的醉心其中,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忙着争权夺利的那些文人们现在没有了领头羊,一个个的也都收敛了起来。 有的干脆,也加入了编纂《洪武大典》的工作之中。 这才是圣人门徒,儒家弟子应该做的事情。 为往圣继绝学,替圣人立言,这是他们这些人最得意的事情。 这些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整个朝堂上最大的变化,就要数雨花书院首批毕业的学生,被皇上召见后统一的任命为农业司的官员。 一千来号人,分赴全国各府县新成立的农业司分支衙门任职。 整个农业司是一种新型的管理方式。 他们是垂直管理,不隶属于当地的管辖。 农业司的主要任务,就是要把郑长生关于农业的设想,落实到实处。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经过“实战”的,当初在郑家庄园的田间地头劳作过,受过老农的言传身教。 其实,说白了,这些人就相当于是后世的农业指导站的技术员一样。 不过,他们目前的地位可是要高出技术员太多了。 他们是官员,是朝廷的七品官吏,跟县太爷都是平级的。 为的就是不受制于当地的县令,不然的话,官大一级压死人,想要给你找麻烦的话,那就不用再工作了。 随着老朱强制执行解放农民的政策,强化土地的责任制度后,轰轰烈烈的革新开始了。 而这些农业司的官员,分赴各地就是为了落实这一个革新政策的。 就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地方官是个什么熊样子老朱可是心里门儿清的。 为了不让这种敷衍朝廷的事情发生,雨花书院的这批学生,提前毕业,为的就是督促革新的正常进行。 朝堂上还有一个变化,全国各地都设立了锦衣卫指挥所。 锦衣卫也是垂直管理,不隶属当地官府。 他们由暗处,直接转到了明面上去。 他们的作用就是督查百官,如果官员懈怠或则不作为,再或者是贪赃枉法,他们是有权利直接抓捕,押赴京师问罪的。 根本就不用经过刑部审批手续,直接就可以拿人。 这一个消息可是太震撼人心了。 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反对这项革新,尤其是胡图这家伙。 可是自从胡图被下狱以来,没人敢在呲牙了。 尽管他们心中非常的不愿意接受锦衣卫的监督,但是这已经成为事实了,老朱硬起来手腕要执行,谁敢反对之? 闹不好,胡图就是下场。 朝堂上很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一阵子。 可是貌似锦衣卫也没什么动作,他们该干嘛干嘛,也没人管他们,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真的想错了,锦衣卫可不等同于刑部和大理寺。 他们是属于老朱皇家鹰犬,只对皇上一人负责。 要是刑部和大理寺的话,或许会对贪赃枉法的官员,网开一面,私下里解决之,帮忙掩盖之。 毕竟大家同属于文人一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面子总要给的。 可是锦衣卫就不同了。 他们一旦动手,那就是雷厉风行,丝毫没有讲道理的余地。 一夜之间,朝堂上的官员少了很多。 本来松了一口气的人们,心中又提心吊胆起来。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屁股不干净的人,一个个的觉都睡不好了,夜里都担心会被锦衣卫给突然闯入带走。 锦衣卫是在行动,这是按照郑长生的意思办的。 朝廷的官员就这么多,实在是有点捉襟见肘的。 也不能全部都抓了啊,要不然的话,朝廷的事情让谁去做? 可是也不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然的话,还都以为锦衣卫督查百官是一句空话呢。 所以,杀鸡儆猴这是必须的。 先抓几个震慑一下再说,把那些贪墨之人的罪恶黑手吓停再说。 等以后雨花书院的人才培养出来后,在伺机一个个的替换。 目前还要指望着这些人出力呢。 大明朝堂上,经过锦衣卫这么一折腾,风气顿时为之一正。 第514章 隐卫 刘伯温的离世在大明的朝堂上根本就没有泛起多大的浪花,似乎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估计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忘记,曾经的大明朝堂上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出现过。 人或许就是这样,很健忘。 这也跟刘伯温这几年养病不朝有很大的关系,他几乎不过问任何事情,当然除了隐卫的事情。 不过现在,隐卫的事情落入了郑长生的手里。 王大龙隐卫的首领人物,现在就跟在郑长生的身边。 协助郑长生处理隐卫的事情。 之前在他和老朱提议建立锦衣秘谍的时候,郑长生就知道老朱手里握着一支秘密力量。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支力量会掌握在刘伯温的手里。 如果不是他亲耳听刘伯温讲述的话,无论怎么样他也不会相信这会是真的。 明明朝堂上的人都知道刘伯温和皇上不对付,两人之间的隔阂很深的。 但是谁又能想象的道,这竟然是君臣二人玩的瞒天过海的计策。 实际上刘伯温才是老朱的心腹中的心腹,替老朱网络天下,监控百官,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老朱的眼睛。 有时候郑长生就在想,当初胡惟庸的不臣之心或许,老朱早就知道。 老朱之所以把收拾胡惟庸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做,就是在考验自己的能力问题。 这个猜测,就在郑长生接受隐卫之后,得到了彻底的证实。 隐卫中有一个退休归养的名单,胡惟庸府上的管家老胡的名字赫然在列。 靠,老胡跟了胡惟庸家那么多年,没想到竟然是隐卫中的一员,是老朱派去监控胡惟庸的人。 这尼玛不要太惊掉人的眼球了好不好? 还有,李善长身边的管家李长亭,额,擦了个擦的。 李长亭这家伙坏事做绝,为虎作伥,帮着李善长和驸马李祺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可是他竟然是老朱的隐卫...... 诸如此类的隐卫有很多,大多数都是管家、长随,贴身之人。 朝廷上挂的上品级的人,家里都有这样的人在暗中监控。 随时的把目标人物的情报,上报过来。 王大龙就是负责把这些人的情报整理归类,标注轻重缓急后归档,然后把整理出来的重要的事情,拿给郑长生看。 隐卫这只力量的创建单单就从李长亭和老胡两个人来说,已经时间不短了。 最少也得有二十年,甚至更早,应该是老朱还没有得天下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了。 所有的名单郑长生翻了一遍,凭着强大的记忆力,他把这些人的资料全部记在脑海中。 太震撼了,刘伯温谋划之精巧,布局之长远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这对于建设锦衣卫很有借鉴意义。 就比如刘伯温布局老胡来说,当年老胡的儿子病的奄奄一息,可是却没钱医治,是刘伯温让人送去钱财,救了他儿子一命。 这才让老胡感恩戴德。 要知道那个时候胡惟庸只不过是一个寂寂无名的主簿而已,可是那个时候刘伯温就已经把他纳入视线了。 这份看人的眼光,绝对是世所罕见的。 郑长生是自愧不如的,他可没有刘伯温那么毒的眼光。 不过有一点,他算是领悟到了,广结善缘,小心布局,一枚闲棋冷子说不定就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老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胡惟庸没有崛起的时候,刘伯温就把他的心给收服了,等到胡惟庸崛起位列中枢的时候,老胡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这是多么高明的一个谋局。 郑长生以为自己的锦衣秘谍已经算是厉害的了,可是现在跟隐卫一比较的话,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王大龙,约一下鸿胪寺的隐卫,我有事要安排。” 对于郑长生这个新主子,王大龙是打心眼里认可的。 当年郑长生去户部侍郎郭恒府上讨要黄金的时候,他就认识郑长生的。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郑长生是刘老大人看好的人。 这么多年郑长生的每一步发展,他都是一清二楚的。 可以说郑长生这一路走来,他的助力还是不少的。只不过郑长生不知道罢了。 他现在的使命就是协助郑长生管理好隐卫,当然这些隐卫的人员名单,他也早就烂熟于心了的。 虽然不知道郑长生为何要约见鸿胪寺的隐卫,但是他对于执行命令向来是不打折扣的。 “何时,何地?”王大龙躬身施礼。 “额,越快越好吧,就约在春风茶楼。” 王大龙躬身领命而去。 郑长生换了一身便服,走出内阁的公事房。 内阁的位置在皇极殿的东面的一座偏殿内,说是协助皇上处理朝政,其实这里就是一个养老机构差不多。 这跟郑长生后世所认识的内阁是大有不同的。 当然这是郑长生刻意而为之的,他就是要把具有实权的内阁,改变成一个顾问、秘书之类的机构。 给你地位,给你尊崇,可是把手里的实权给没收掉,这总比夺权下狱要好的多吧? 他身为内阁行走,说白了也就跟个小秘书差不多的。 本来这里就没什么事情做,偶尔皇上会召见他们开个会议,咨询一下国之大事。 而郑长生就负责传达一下文件,跑跑腿类似的工作。 但是没人敢小看他,谁不知道永和伯郑长生是皇上的心尖子啊。 这也是那些被收掉实权进入内阁之人,心甘情愿的原因之一。 工作轻松,地位尊崇,另外一个就是因为郑长生也在内阁工作。 不过他们的地位明显的要比郑长生要高出许多。 郑长生在内阁里面是见人就笑着打招呼,见人就施礼。 这让他们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今日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内阁公事房里,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看新闻周刊的看新闻周刊。 一副悠闲自得的架势。 这里如果在配上床铺和餐饮,俨然就是老干部养老院的样子了。 左右无事,郑长生想起这段时间以来高丽时节李芳雨和宜才人的事情来。 虽然有王德用在宫中留意着,可是王德用毕竟不是专业的搜集情报的人,他的作用很有限。 况且你一个皇太孙身边的人,有事没事的总往后宫娘娘那里跑着打探消息,这很容易让人联想。 终究还是不太方便,但是郑长生又急于想要知道李芳雨和宜才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才打上了鸿胪寺的主意。 各藩属国的使节,都住在礼部下辖的鸿胪寺里。 要说从后宫不方便搞到情报的话,那么从鸿胪寺下手要容易多了。 毕竟鸿胪寺可是一个公共场合,人员成分复杂,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正是一个搞情报的好地方。 锦衣卫的手还没有伸到鸿胪寺里面,秘谍们也只是做一做外围的监控工作,可是真的要深入的话,恐怕还不那么容易。 鸿胪寺虽然鱼龙混杂,可是也自成一套体系。 外人想要进去,想要打探到里面的情况,不花费一番心思,还真不行。 还有,搞不好的话,就暴露了也说不定。 而鸿胪寺里内部的隐卫,如果要留意打探李芳雨的情报的话,那就方便容易多了。 名单上隐藏在鸿胪寺里的隐卫是一个叫叶宏的主事。 郑长生对他有一点印象,还是因为当初自己在国宴上暴打日本国时节宫本的时候,那家伙事后打算带着重金来找自己赔礼道歉。 想要修复跟自己的关系,从中牵线的就是鸿胪寺八大主事之一的叶宏。 叶宏二十七八岁,是洪武七年的进士出身。 自从进入鸿胪寺后,就一直在里面任职,并无调动。 可以说这家伙是鸿胪寺里面的包打听,只要是鸿胪寺里面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 当然人缘也是最好的,包括鸿胪寺卿、少卿其他主事,跟他的关系相处的都很融洽。 假如说在郑长生没有接手隐卫的时候,他绝对的会认为叶宏这家伙是个两面三刀的奸诈货色。 可是现在看来,这完全是职业需要啊。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不可能在鸿胪寺里面混的如鱼得水,也不可能会做到现如今的地步。 叶宏的心是悲伤的,当年他蒙刘伯温的看重,安插进入鸿胪寺,做钉子,做耳目。 作为皇家隐卫,他感到是无比自豪的。 能够在暗地里为皇上办事,他感觉自己家祖坟上都冒青烟了。 这么多年来,他左右逢源,上下逢迎,鸿胪寺里面的消息,可以说大事小情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的官职从鸿胪寺署吏,一路升到鸿胪寺八大主事之一,隐隐的有位居八大主事之首的架势。 这里面有刘伯温大人的暗中照拂。 可是前阵子刘伯温大人病故后,他的心就沉入了谷底。 这不光是他一个人是这样的心情,而是所有的隐卫都避免不了的。 掌管他们命运和前途的人,撒手西区。 现在还有谁在乎他们?还有谁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们将来的命运何去何从?到底该向谁效忠,皇上到底有没有安排新的人手接管他们? 还有要是安排了接管他们的人,那这个人是谁?他有没有能力统率他们?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人在出于未知的情况下,心中最是迷茫的时候。 连日来,鸿胪寺主事叶宏是茶不思饭不想的,连身形都消瘦了不少。 今日,一大早的照例来到公事房,开始一天的工作。 讲真,他真的没心思工作。 心里是七上八下,这段时间可是把他折磨的够呛。 一杯清茶氤氲,飘散着淡淡的茶香。 这是下面的藩属国送给他的贡品茶。 藩属国和大明现在还是朝贡贸易,他们把各自国家的好东西带来进献给大明的皇帝陛下,然后在得到回馈,运回国内。 他们要想得到大明皇帝陛下的青睐,那么鸿胪寺的官员必须要打点好。 少了他们的美言和助力,想要有一个好的收获,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甚至送给鸿胪寺官员的礼物,有的要比献给皇帝的成色要好。 就比如这上好的白茶,可是高丽时节李芳雨花了重金购得,专门送给叶宏这个掌管高丽和日本国事务的鸿胪寺主事的。 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送给大明皇帝陛下再好的东西,人家也未必在乎。 毕竟大明国地大物博,什么稀奇的珍宝都有。 他们朝贡的贡品,经过鸿胪寺登记后,就直接入库了,皇帝陛下甚至连看都不带看的。 大明皇帝陛下也只是通过礼单上所记录,来了解他们的朝贡物品。 可是给鸿胪寺官员送礼,那就不同了。 要不把他们打动了,笔给你一歪歪,好东西给你写个差东西,或者上等给你记录个中等,那大明皇帝陛下的回馈就会大打折扣的。 是以,深谙大明官场的李芳雨可比日本国的使节宫本会来事儿的多。 他送给叶宏的都是上等的珍品,虽然数量少,但是胜在稀缺啊。 物以稀为贵,这话到什么时候都是真理。 可是即便是如此的好茶,喝在叶宏的嘴里,也感觉淡然无味。 这跟他目前的心境有关。 一杯滚烫的热茶,在他不断的啜吸之下,逐渐的见了杯底。 喝热茶透了身子,额头见了汗,叶宏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拿起案头的文牍,看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公事房小吏田龙一溜烟的跑了过来:“叶主事,有人找您,我把他安排到会客厅了。” 叶宏眉头就是一皱,这个时候谁来找他?难道是日本国的使节宫本这个狗日的吗? 这家伙怎么他娘的阴魂不散了呢。 这段时间一直缠着他,要他介绍永和伯跟他认识一下。 奶奶个腿的,早干嘛去了。 傻逼一样的货,也不跟着高丽时节李芳雨好好的学学,你看看人家多会来事儿。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他娘的不知道走走门路。 永和伯是何等样的尊贵人物?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那岂是谁想见到就能见到的? 老子都想要结交的贵人,都没有机会结交。 你让老子给你怎么安排? 第515章 人才 祖国加油,武汉加油,老郎衷心的祈祷! …………………以下正文……………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随着鸿胪寺小吏的话,从叶宏的脑海里消散了。 不是日本使者宫本这家伙? 那是谁?突然一阵兴奋的感觉在心头升腾起来。 不会是隐卫新的掌管者吧? 想到这里,他蹭的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脚步匆匆的就往会客厅方向走去。 王大龙一身寻常服饰,不过腰间挂着一枚永和伯郑长生给的锦衣卫腰牌。 要不是这枚锦衣卫的腰牌,他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进入鸿胪寺里面找叶宏。 叶宏一看,找自己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锦衣卫。 腰牌就是辨明一个人身份的最好明证。 王大龙腰间的那面锦衣卫腰牌十分的显眼,他第一眼就瞄到了。 “敢问锦衣卫大人,找本官有何要事?”叶宏躬身施礼。 锦衣卫督查百官,前段时间,锦衣卫出手,很是搞的有点风声鹤唳的。 见了锦衣卫的人,当官的还没几个心里不发憷的。 就算是叶宏心里也是直泛毛。 他自己的屁股也不是多干净,收受的东西多了去了,如果真的较真起来的话,够抓进去判刑的了。 叶宏虽然不认识王大龙,但是王大龙可是认识他的。 王大龙随同刘伯温掌控隐卫多年,有好多事情都是他亲手经办的。 每次联系人收发消息都是他在做。 “叶明成对吧?随我到院里说话。” 说着王大龙一转身形,向院子里走去。 额,叶宏心中一阵的激动,来了,终于来了。 叶明成是他之前的名字,除了隐卫的掌控者,没人知道他这个名字。 没想到隐卫的掌控者,竟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而且还是一名锦衣卫。 他心里有些欣喜,有些忐忑。 欣喜的是隐卫并没有随着刘伯温老大人的离去,而解散,还有继任者; 忐忑的是不知道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叶宏激动的都要不能自已了。 在鸿胪寺衙门的大院子里,王大龙和叶宏二人站定身形。 “大人,有何指示?”叶宏看了看四下无人,赶忙上前问道。 王大龙凑近了叶宏压低了声音:“上峰要见你,春风茶楼等你。” “恩,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不过,我能不能问问“上峰”是哪个?” 叶宏现在通过王大龙的言语,可以断定的一点是王大龙并不是隐卫的掌控者。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用说是上峰的命令了。 叶宏真的是很好奇,到底是谁在掌控隐卫。 不过他心里没底的是,王大龙究竟会不会把这个情况告知于他。 王大龙微微一笑,果然跟郑长生的推断一样,人们对他这个隐卫的掌控者十分的好奇。 郑长生虽然是隐卫的掌控者,但是他并没打算把这个事情隐瞒自己人。 如果连手下的人都不知道在谁的手下干活,那肯定心里会发慌,这就没有凝聚力,对于以后的开展工作不利。 是以他告知王大龙要把他的身份,对隐卫们公开,不打算隐瞒他们。 “叶明成,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是知道的,我们隐卫的身份都是秘密的,而掌控我们的人的身份更要保密。” “恩,这自是当然。下官绝对会守口如瓶,还望大人告知。” “永和伯、锦衣卫的实际掌控者、雨花书院监院、新任内阁行走,郑长生。” 王大龙面色平静,没有丝毫表情的说出一大串的头衔后,说出了郑长生这三个字。 啥?永和伯郑长生。 可把叶宏给惊喜坏了,永和伯郑长生在皇上面前红的发紫。 饶是他在国宴之上痛打日本国使者,这是可以引起严重外交纷争的事情啊,可是皇上只不过是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罢了。 人家屁事儿都没有,锦衣卫督查百官,这是皇上最近宣布的大事儿。 而永和伯又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虽然明面上不是了,但是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皇上给永和伯一个晋身朝堂的机会。 锦衣卫是皇家鹰犬,替皇上办事,是独立于朝堂之外的。 现在的永和伯郑长生可是最年轻的内阁成员,虽然只是一个行走,但是貌似整个内阁的阁老们都没有他得混。 随时随地的都可以入宫面圣,这是阁老都没有的待遇。 现在的隐卫的掌控者竟然是他,这怎么能不让叶宏欣喜若狂。 讲真,刘大人的继任者,新隐卫的掌控者是郑长生这个事情,无论如何叶宏也是没有想到的。 郑长生貌似跟刘老大人八竿子都打不着啊,刘大人竟然把隐卫的掌控权交给一个平时几乎么有什么交集的人。 还有,刘伯温大人把隐卫交给郑长生,这是要经过皇上允诺才可以的。 皇上要是不点头的话,无论刘伯温再怎么想要他接棒,也是不可能成事儿的。 郑长生三个字,这个名字,现在在大明朝堂来说,几乎就是一个符号了。 他就是皇上的心尖尖,攀附上了他,那以后的前途自是不用说,肯定是一帆风顺的。 郑长生的最近突然崛起,就是源于他用三个月时间训练出来的锦衣三千营,大战神机营的事情。 一帮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经过他的调教,竟然把身经百战的神机营打的落花流水,以至于全军覆没,就连神机营统帅高云鹤都对其大加赞赏。 这能是一般人? 叶宏心里激动的无以言表:“下官必不负使命。” 王大龙点点头:“恩,不过,你现在要赶紧去春风茶楼,郑大人在等你。记得要保密,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行踪。” ...... 郑长生一人坐在春风茶楼的二楼靠窗的位置,这是一个雅间。 临街的位置,推开窗户,往下观看,朱雀大街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这一带靠近鼓楼,是大明京师最繁华的地带之一。 在王大龙的身影出现在郑长生的视线的时候,郑长生就留意上了。 叶宏的资料一下子就从他的脑子里蹦出来了。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叶宏的形象在他的眼前展现了出来。 果然在王大龙身后不远的地方,叶宏出现了。 郑长生几乎在第一瞬间就锁定了他。 二十七八岁留着两撇小胡子在后世看起来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过要是放在这个年代,这就很正常了。 古人奉行二十八岁蓄胡须,而叶宏正好赶上这个节点。 他走的很慢,眼光四处游离,很明显他在留意观察四周。 嗯,这很好,职业素养过硬。 叶红在春风茶楼的门口停留了好半天,跟路边摊的摊主交流了一大会儿。 然后掏出钱袋买了两朵珠花。 叶宏终于确定了是安全的,没有人跟他,才扭头走进了春风茶楼。 对于郑长生,虽然从未打过交道,但是他并不陌生。 无他,郑长生这个名字的名气太大了。 久在官场的人,就算是把老婆孩子忘了,也不会把郑长生忘了。 叶宏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迈步走上了二楼。 就要和传说中的小郑大人见面了,他内心十分的激动。 就是不知道小郑大人要面见自己,有什么安排。 王大龙就在门口站着,身边还有另外两名便装的锦衣卫。 这应该是小郑大人的贴身护卫。 走到门口,王大龙向他点了点头,并随手打开了房门,示意他进去。 额,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儿永和伯了。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少年人。 身形消瘦,可双目却炯炯有神。 只被他盯了一眼,就感觉浑身上下不得劲儿。 这眼神太凌厉了,就像两把利剑似的,似乎能在一瞬间就洞彻人心。 叶红赶忙低头躬身施礼:“卑职叶明成参见大人。” 郑长生身上的那种上位者的威严,早已经形成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别人看在眼里可是不同的。 “免礼吧,叶主事!” 叶宏用自己以前的名字自称,这是他在隐卫中的名字。 其用心就很明确了。 叶宏小心翼翼的低头垂首而立。 “不知大人召见卑职有何吩咐?” “坐下说吧!” 额,叶宏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目前的身份跟郑长生当然是没法比的。 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在郑长生的面前,哪里能有他的座位呢? 可是郑长生却偏偏让他坐下说话。 他哪里敢坐? 屁股挨了一点点椅子,如坐针毡啊他现在是。 他只盼望着郑长生赶紧给他吩咐任务,然后他好走掉。 他想逃离郑长生的威压。 额,这搞得有点气氛不大对头啊! 郑长生终于认识到这一点了。 他站起身来,轻轻的走到叶宏的身边。 拍了拍他的肩头,微笑的说:“明成啊,无需紧张,我只不过是只要你过来问一点事情。” 此刻的郑长生跟方才已经判若两人。 满面春风一片和煦之景象。 叶宏紧张的心平静了下来。 永和伯郑大人还真是让人揣摩不透。 有威严的时候,能洞察一切人心。 可是和煦起来,又让人如沐春风,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伯爷,不知召见属下过来有何吩咐?” 看叶宏的心情缓和过来,不那么紧张了。 郑长生才开口:“明成,听说你在鸿卢寺是个包打听。 我想向你问一些关于高丽时节李芳雨的事情。” 额,叶宏终于弄清楚郑长生找他是做什么的了? 感情就是想问一些关于李方宇的事情啊。 这对他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鸿胪寺里面的大事,小情几乎没有瞒过他的耳目的。 对于鸿胪寺里边发生的事情,他可以说如数家珍。 “郑伯爷,你想知道关于哪一方面的,卑职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长生哦了一声, 微微一笑道:“本伯果然没有找错人,那你就把李芳雨和后宫宜才人的事情跟我说一说。” 叶宏心里震撼了,对于李芳雨和宜才人,他也是最近刚刚得知的。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他就在红胪寺里面,跟李芳与朝夕相处,也不过刚刚才得到的消息。 可是但在他面前的小郑大人却好像早就已经得知了似的。 “伯爷,果然慧眼如炬,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 李芳雨跟刚送进皇宫的宜才人是旧相识。 这还是昨天卑职约他喝酒,他酒后吐露的情况。 卑职本想着第一时间上报,可是又不知道报给谁,就给耽误了下来。 宜才人本是高丽国的名门望族之后,她姓金,名叫淑贤。 今年刚刚十八岁。 原本金淑贤和李芳雨是有婚约在身的。 可是高丽王,突然征兆本国未婚之名门望族的女子,欲进献给我大明皇帝。 所以,不管有没有婚约在身,只要是未婚的,符合条件等豪门贵女,都要进高丽王都待选。 也尽管李家在高丽国,执掌重兵,可是也无法幸免。 自己心爱的女人,转眼间就要成为别人的女人,这对李芳雨来说是一个很重的打击。 昨日晚上饮酒,他酒后自言自语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悲愤和痛苦。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卑职熟悉高丽语和日语。 估计他以为卑职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所以才大意了。” 鹅考,没想到的是李芳雨和宜才人之间还有这等牵扯。 他更没想到的是,叶宏竟然是个能精通高丽和日本两国语言的奇才。 这个年月儿,汉语才是世界主流国家的通用外交语言。 高丽和日本来大明王朝的使节都必须要掌握汉语。 所以说这个时代的大明王朝的外交官是很轻松的。 他们只要会自己的母语就可以和来朝贡贸易的外国使节,轻松愉快的交流。 但是大明王朝的主管朝贡贸易的鸿胪寺的官员,还是有许多会外语的。 以备不时之需,这是防患于未然。 不然的话你连别人说什么你都不知道,那还怎么谈? 很明显,叶宏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才。 不过他隐藏的比较好,给人的印象就是他并不懂高丽语和日语。 每次和外国使节的正式场合的谈话,他都是要带上通译的。 这也很好的迷惑了李芳雨,以至于酒后吐真言。 他以为叶宏听不懂他叽里咕噜的高丽话,殊不知的是,他早已经进入叶宏的彀中了。 第516章 小棋子大布局 事情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郑长生在皇家春耕那天偶然间的发现了李芳雨和老朱的宜才人貌似有点不对头。 那种炽热的眼神的交汇,明显看出不对头。 抱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想法,让王德用查了一把,这就发现了宜才人果然和李芳雨有联系。 让郑小刀跟踪监视了一阵子,可是又没有动静了。 后来郑小刀和郑小斧他们申请加入了锦衣三千营。 郑长生也忙于训练,就忽略了对李芳雨的监控。 等事情忙完后,也就到了刘伯温传衣钵给他的时候了。 接管了隐卫,看到鸿胪寺里竟然也有隐卫的存在,这才让郑长生的好奇心又滋生了出来。 这一问之下,还真是找到事情的根由了。 靠,就说嘛,那日里看到两人的眼神就感觉不对劲,原来中间还有一档子这事儿。 郑长生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不声张。 相信李芳雨不是傻子,他应该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就算是李芳雨爱极了宜才人金淑贤,他也不会和金淑贤出什么事情的。 女人入宫的第一道门槛就是先验看是不是处女,古人对于这样的法子很多。 不在赘述,那么既然金淑贤能够得到老朱的封号,那么就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还有,李芳雨作为政治世家出身,他岂会不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金淑贤是从整个高丽国豪门贵族中选出来的女人,是要进献给伟大的宗主国大明皇帝朱元璋陛下的。 他要是敢动了朱元璋的女人,就先不说他们高丽国内怎么处罚他,单单就大明王朝的皇帝陛下的一句话,他们整个高丽国,就有亡国灭种的危险。 给朱元璋戴绿帽子,这后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使节能够承受的。 “明成,数月以前,也就是春耕后不久,李芳雨曾经让人向宫中给宜才人送过东西,还有,宜才人宫中的大太监李长发曾经出来跟他密会过。 这事情你了解不了解?” “回伯爷,这事儿卑职还真了解。那日,李芳雨一大早的就去了鱼龙混杂的西城水门附近的香烛纸马店,买了许多祭祀用的东西。 也是卑职多留了一个心,本来一大早的刚入值,可是卑职看到他换了一身,我大明普通百姓的衣服。 神情严肃的走出高丽馆,当时卑职就让人跟上他,摸清了他的去向。 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今日向伯爷汇报,希望能够帮到您。 至于王德用和李芳雨私自会面一事儿,卑职无能,没能及时察觉。” 郑长生真是没有想到,这叶明成还真是一个人才。 能够有如此敏锐的嗅觉,还能做到跟踪不露声色。 这就是一个天生的做情报的好手啊。 就这样放在鸿胪寺里面,还真是浪费了。 说是大材小用一点都不过分。 试问,鸿胪寺里面,就包括现在锦衣秘谍里面,又有几个人是能有他这般心思和眼光的? 明明精通两国语言,可是对外却一字不漏,郑因为此,得到了宜才人和李芳雨两人之间关系的情报。 能够从李芳雨的异常,发现不对劲,及时的派人跟踪,掌握情报。 这份心机,这份头脑,绝对是一把好手。 “明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郑长生给他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叶明成心里一阵激动。 双手接过茶水,恭敬的道:“回伯爷,卑职家中父母俱健在,内子照顾一双儿女也算尽心。卑职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如果有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任务,卑职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郑长生微微一愣,对叶明成的感官顿时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能够从自己这不经意之间的一声问候中,发现自己的真实意图,这份能力实在是非常人所及的。 有句话说一叶而知秋,窥一斑而知全豹,这真的是很难能可贵的。 “明成,你说的是你心里的话,我可以看的出来。今天先不说了,你回去好好的准备一下,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郑长生有点动情,他上千轻轻地又拍了拍叶明成的肩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给叶明成一个回家里跟妻儿老小温存道别的时间。 郑长生准备下一盘大棋,这个棋局在他的心里酝酿已久,可是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这下子好了,遇到了叶明成。 几乎就在一瞬间,在郑长生的脑海里,就已经成型了。 明初,由于冶炼采矿技术的落后,大明的铜币发行和流通,根本就满足不了国内的需求,就更不用提国际贸易了。 所以,大明才有了宝钞的流通。 明宝钞是明朝官方发行的唯一纸币,后因滥发纸币,导致通货膨胀,民怨沸腾,正德年间废止。 说起来大明的宝钞,印框高约三十厘米、宽约二十厘米,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纸币之一。 宝钞分六等:壹贯、五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 一贯等于铜钱一千文或白银一两,四贯合黄金一两,票面上端为“大明通行宝钞“六个汉字。 初行宝钞时,一石米值钞一贯,后来随着当政者不通经济之术,滥发之下导致贬值。 说起来,根本原因,还是明太祖洪武年间由于当时缺铜。 于是明洪武七年颁布“钞法“,设宝钞提举司,其下再设抄纸、印钞二局和宝钞、行用二库。 并于次年以中书省南京名义发行。 洪武二十二年朝廷又发行小钞五种,即拾文、贰拾文、叁拾文、肆拾文、伍拾文,票面幅面较小。 永乐以后印行宝钞仍用洪武年号,且禁止民间用黄金、白银买卖交易。 洪武二十二年前后,纸币时贬时升,江西、福建一带二贯纸钞只能换铜钱五百文; 永乐二年(1404年),米一石一度值钞一百贯;这就已经处见滥发宝钞的严重后果的端倪了。 到了永乐五年米一石值钞三十贯;这个时候经过控制下降了不少。 可是宣德初年,米价已达到宝钞伍拾贯; 宣德七年(1432年),宝钞一贯只值铜钱五文;这个时候的恶果,就是大明百姓自己吞食了。 正统九年(1444年),米价涨到宝钞一百贯,明钞已不能通行, 当时是“积之市肆,过者不顾“; 正德年间,宝钞实际已经废止。 此后,明朝不再发行纸币。 其实呢,宝钞制度在当时,也是很有用的,很是解决了大明那个时候的钱荒。 如果后来不滥发的话,这绝对是当时世界上的一大创举。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一帮不懂经济的腐儒,缺钱就发行一批,再缺钱再发行一批。 导致的后果,就是大明经济的坍塌。 就跟当年民国滥发金圆券是一样的后果,通货膨胀之下,购买力极度的下降。 郑长生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在研究大明的钱币问题。 不过他没有说,心里可是一直没有放下。 钱荒,现在还可以用宝钞代行。 完全可以满足国内的经济需求。 但是将来呢,以后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这大道理朝堂上的文人哪一个都是信手拈来。 可是真正的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 当然这也不怪他们,在没有人懂的经济之术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是虚妄的。 如果后世的一个经济学家,来到古代的话,可以把整个世界的钱财都席卷一空,这一点也不夸张。 就后世的话,一个索罗斯就够世界头疼的了。 郑长生是这样想的,铜钱短缺,暂时的可以用宝钞代替之。 可是要是不解决钱荒的话,这早晚是个隐患,将来还是会爆发出这个问题。 要解决钱荒的话,那用纸币的发行,似乎是必然的结局。 这在后世的时候,已经通过验证了的。 后世所有国家都是用纸币代替贵金属钱币的。 可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的黄金白银等硬通货的存量要足够。 否则的话,滥发宝钞的后果,史书为鉴,大明是个什么情况,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 经济崩溃,通货膨胀,大明百姓的购买力从明初到明中后期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郑长生决定改变这个现象,那首要的就是要积累足够的贵金属。 黄金、白银,这是必不可少的。 要说白银大明地大物博,可以说存量很是丰富。但是开采出来还需要时间,再说了,郑长生也不想过度的开采。 除去这些因素之外,郑长生把目光早就瞄准了日本。 日本这个国家其实白银的储量还是很客观的,但是他们国内的白银虽然横行,甚至白银的价格极低。 购买力实在是有限的很。 所以日本每年都要派大批的朝贡贸易团队来到大明。 但是呢,大明的通行货币是铜币或者宝钞。 他们本国的白银却用不出去,这也是滋生海盗的根本原因之一。 日本国内空有大量的白银,却无法换成大宗的商品。 这使得上层统治者,大为烦恼。 正是由于郑长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掠夺日本国白银的计划。 你不是白银买不了商品吗? 那好,老子给你白银有花费的地方。 用你们国内的白银来和我们大明进行贸易往来。 至于结算嘛,那就用你们的白银结算好了。 不过可不是等价的哟! 白银在你们国内都已经烂大街了,购买力实在是有限的很。 可是呢,他们国内又急需大明的商品。 瓷器丝绸皮货,各种大量的商品。 只要是大明产出的,在他们国内都是需要的。 尤其是上层大名啊,贵族啊之间。 由于受东方文化的影响,他们对大明的商品极为的推崇。 就是一件小小的瓷器,再不然是一件极为奢华的丝绸衣服。 都能够卖出一个天价去。 日本国内的情况很明显,从经济学上来说。 是供不应求的。 大家也都了解,经济之道嘛,无外乎就是供大于求供小于求。 这两种情况下,那可是天差地别了。 都说物以稀为贵,这反映到经济学上就是供不应求。 如果供大于求那就成了通货膨胀的后果了。 烂大街的东西了,谁还要啊? 郑长生掠夺日本白银的计划,现在还缺一个代理人。 而这个代理人目前郑长生现在已经锁定了叶明成。 如果在没遇到他以前,郑长生还不敢贸然地开启经济战。 可是叶明成这家伙竟然精通日语和韩语。 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具体的计划,郑长生都已经想好了。 现在大明的海船的建造也不算是多么的发达。 当然这是跟同时期所有国家相比,也跟后世相比,在他脑海中做出的一个判断。 不过尽管是这样,就目前来说也算是在整个世界上位列前端的吧。 为了保险起见,大明的商船,可以在高丽国设置登陆点。 从地缘政治上来说,高立国跟大,明路路相接。 运送货物到高立国的港口,然后再统一的装船发往日本。 在从日本国换回大量的白银回来,这简直就是比印钞机还要快呀。 大民国缺白银,而日本国盛产白银,奶奶个腿的,这不掠夺白不掠夺。 谁让日本国在郑长生的印象中不那么光彩呢。 该是老子报复的时候到了。 想当年,小日本侵略中华。 所造成的损害有多大? 只要是个华夏人,心中的恨永远停不下来! 当然,汉奸卖国贼的人渣除外。 但凡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爱国之心,这种仇恨永远是心中的痛。 百年国耻,永生永世不能忘怀。 对于狼子野心的小日本儿,现在趁你病要你命。 如果不不顺手牵羊的话,真对不起老祖宗,也对不起,白白的穿越过来一趟。 想到这里的时候,张长生的心中,就一阵一阵的激动。 他看了看叶明成,微微一笑的说道:“我知道前阵子你从中牵线搭桥,让日本国的使节宫本和我见一面。 可是当时我并没有答应你的请求,或许让你在日本国使节宫本的面前大失颜面。 这一点来说的话是我考虑不周,你回去以后尽快的安排日本国使节宫本和我的见面。” 第517章 雨浓奏折 向奋战在一线的医护人员,志愿人员致敬! ……以下正文…… 老朱的案头放着郑长生的奏折,老朱看后差点就要拍案而起了。 刘伯温果然没有看错人。 想当年,他和刘伯温一见如故,两人引为知己。 一路走来,如良师益友一般。 助力自己取得天下,后又提出大明朝局的三大弊端:淮西勋贵、文官集团、骄兵悍将。 这三个问题要是不解决掉的话,大明不会有真正有安稳的时候。 现在淮西勋贵、和文官集团算是暂时的摆平了,只剩下一个骄兵悍将没有解决。 不过这一切的问题解决者就是郑长生这个凭空出世的毛头小子。 刘伯温虽然看到问题的根源所在,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解决之。 再加之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整日里卧病在床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建树。 不过有一天,刘伯温突然给老朱上了一道奏折,说是发现了一个人才。 老朱很纳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让刘伯温这样一个奇才如此的重视呢? 他也就留意上了。 直到方克勤和他说压水泵的事的时候,他才知道刘伯温果然没有说谎。 郑长生这孩子的智慧,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到后来的结交后,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摆在老朱的面前,他心中大为震撼。 当时他立刻派人调查郑家先人的事情。 一查之下他大为失望。 根本就无据可查。 如果不是刘伯温手里掌控的隐卫出手探查的话,郑长生的先祖,郑德亮的事情永远也无法浮出水面。 一套奇书,竟然就这么的,被无情的大火焚毁了。 实在是可惜至极。 不过还好,现在刘伯温虽然不在了,但是他传衣钵给郑长生。 由他接管隐卫,掌控天下风向。 现在的老朱是雄心勃勃,他对于郑长生是有绝对信心的。 刘伯温垂垂老矣,做什么事情都是力不从心。 隐卫的力量放在他的手里,几乎没有什么大的作为,现在郑长生接手。 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正是老朱所想要看到郑长生有作为的一面。 果不其然,现在这份针对宝钞的奏折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可让老朱眼前一亮,拍案叫绝。 大明之所以发行宝钞,归根结底就是铜币不够使用,作为代替品而发行的。 这里面的风险,其实也是显而易见的,刘伯温说过这个事情。 但是奈何金银铜等贵金属匮乏,只能用纸质的宝钞代替流通市面。 现在郑长生的这个奏折可是很好的解决了这一个问题。 郑长在奏折里讲的明白,日国盛产白银,而国内生产力极端低下,白银的购买力严重不足。 而大明地大物博,产出极为丰厚。 可以用贸易来换取日国的白银。 当然这郑长生可不是善男信女,他把攫取日国白银详细的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就是,先和平的贸易,先赚取大量的白银再说。 这又分为几个步骤,首先,以日国国内现在的购买力和大明的商品进行贸易。 奏折中说,日本国的白银极为低贱,犹豫钱多物资少,购买力低的不要不要的。 这就是郑长生在雨花书院李给学生们讲的,供求关系。 老朱是懂这一点的。 而大明的瓷器、漆器、丝绸、木器等在日国,尤其是上层权贵之间那是极为抢手的。 一件丝绸制品,就能轻松的换取几十上百两的白银。 就这还供不应求,这简直是抢钱好不好啊。 老朱看到这里的时候,乐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其次,为了贸易的方便,大明可以直接派遣时节常驻日本国,开设一个宝钞兑换的钱庄,并负责贸易事宜。 直接用本国的宝钞兑换日国的白银。 当然这可不是只针对大名和权贵们,普通的百姓也可以用白银兑换宝钞。 用白银兑换宝钞,可以给他们一个很优惠的价格。 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把白银送到宝钞钱庄去兑换的。 这个时候大明的钱币,才是硬通货。 老百姓手里的白银就是低贱的不能在低贱的垃圾品了。 谁让人家盛产这玩意呢。 随便一个大名的势力,就可以控制一座银矿,开采出来的白银数量惊人。 可是他们没有商品,那就需要找大明的商人去购买,但是你以为大明的商人是善男信女吗? 那给他们的价格压的极其低下。 他们吃了不少亏,可是又无可奈何。 但是现在大明官方直接出手,派出常驻时节,统筹经商事宜,那些零散的商人就无从下手了。 还有,官方给他们的兑换价格要丰厚许多。 他们还不是抢破头的找上钱庄去兑换啊?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陷阱,郑长生说的很清楚明白。 以前日国人找大明商人兑换的话,大明商人给他们兑换的是铜币。 可是现在郑长生一出手,就把这个漏洞给堵上了。 本来国内的贵金属就缺乏,铜币就不够流通使用的,你在给日国人大量的兑换,那不是雪上加霜吗? 郑长生规定只允许兑换官方的宝钞。 说到底,宝钞就是一张纸而已,这是郑长生给日国人挖的一个坑,埋的一颗震天雷。 就看日国人,老实不老实,如果不老实,就引爆,保管让日国之内大乱。 现在日国竟然敢和北元小朝廷眉来眼去的,还敢裹挟进入大明朝堂的争斗,跟胡惟庸勾搭连环,这他娘的是给脸不要脸啊。 现在也就是郑长生和老朱还没腾出手而已,到时候一旦腾出手,收拾小日本还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这个主意真是高明,老朱心里美,比三伏天喝上一碗冰果子酿都要过瘾。 第二个阶段就是等国内的情况稳定了,弥勒教剿灭后。 就是收拾日国的时候了。 到时候,大明可以组织海船商队,大规模的和日国贸易,当然这个时候也是到了要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相信这个时候,经过数年甚至更多年的贸易,日国的上层人物早已经习惯享受大明的商品了。 你就是不和他们贸易,他们也绝对会打破头的找上门来和你贸易。 这个阶段就是培植势力的时候,可以选择一个力量相对弱一些加以培植。 大明官方只和他们贸易,让他们在和国内其他势力进行贸易。 等他们尝试到甜头之后,绝对会让他们欲罢不能。 相信经过这两个阶段之后,大明国内再也不用为钱荒着急了。 至于第三个阶段,老朱看的直嘬牙花子。 狠,真他娘的狠,连老朱都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郑长生这小子,咋那么痛恨日国人,他竟然想要日本亡国灭种。 额,不过,这还真他娘的合老子的胃口。 开疆拓土,海外殖民,这两句话,让老朱看后怦然心动。 他决定陪着郑长生疯一把,这一把要疯就疯个大的。 还是年轻好啊,他老朱五六十的人了,直接被郑长生的锐意进取的这份奏折,搞得心潮澎湃,仿佛又年轻了几十岁似的。 当年的雄心壮志似乎又回来了。 “来人,记录密档:洪武十五年孟秋,内阁行走、永和伯郑雨浓上奏折一份。如咱在有生之年不能完成,那么后世之君看到后,也当忠实不二的执行。 否则,不配为咱的子孙后代矣! 此奏折命名为“雨浓奏折”,凡是后继之君当竭尽全力的完成之。” 老朱是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他知道字面上的东西说起来容易,可是真正的要执行的话,就没那么顺利了。 他写这个密档留给儿子、乃至孙子的用意就是不想让郑长生的这个绝妙计划,半途而废。 国内的情况现在还不太顺溜,弥勒教作乱,还有打不死的北元小朝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来了。 这个计划绝对要执行,可是想要达到既定目标的话,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 老朱躲在皇极殿乐的冒鼻涕泡的同时,郑长生心里紧张的都要晕过去了。 他双手握成拳状,紧紧的抓着,手指甲把手心都抓破流血,竟然浑然不觉。 不光他紧张,整个永和伯府都是一片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状态。 为何? 永和伯夫人吕婉容要临盆了。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 这是天大的事情。 这个年头的出生率虽然很高,可是死亡率也是很高的。 无他,医疗条件不发达,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这个时候的女人生产,那说是经历了一次鬼门关一点都不假。 李秀英焦急的在客厅的大堂里走来走去,就没有安稳的时候。 她的走动,惹的老太君李老太太有些不悦:“秀儿,你可别在为娘面前晃悠了,都要把娘晃晕过去了。 你要是是在心里着急的慌,还不如去佛堂念经去。” 额,李老太太的一句话,仿佛一语点醒梦中人似的。 李秀英一拍大腿:“啊呀呀,怎么忘佛祖这回事了呢,我女儿这就去给佛祖烧香磕头,求他老人家保佑婉儿这孩子母子平安。” 说完,一溜烟,哧溜一下不见人影了。 郑长生有些哑然,我滴个娘唉,你咋那不靠谱捏? 佛祖管个屁用,还不如给负责接生的稳婆多送上几两银子呢。 “如画,你进去给稳婆说,只要母子平安,本伯赏她们每人白银一百两。如果出了岔子,本伯要她们的项上人头。” 待在郑长生身边的等待的大丫头如画,答应了一声,一头扎进了产房中。 等待,漫长的等待,尤其是听到婉儿在产房里痛苦的叫喊的时候,郑长生的心都要碎了。 小七这辈子第一次见给产妇接生,她是郑长生用大脚给奔进去的。 她是懂医术的,虽然不懂接生,但是一旦婉儿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的银针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退一万步来讲,最起码运用银针止血这一点是可以做到的。 产妇大出血的话,这真的是会要人命的。 可不能马虎。 小七是干着急没办法,原来生孩子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她看到婉儿姐姐声嘶力竭的叫喊,就能够感觉到有多么的痛苦。 额,之前,她还一门心思的要给少爷生一个孩子。 可是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多么让人痛苦的决定啊。 就在她闭着眼睛不忍直视的时候,哇的一声婴儿啼哭,异常的响亮,传了出来。 整个永和伯府的上空,飘荡着新生儿的嘹亮的嗓音。 额,生了?恩,生了! 李秀英一留言的从佛堂里跑了出来,看到郑长生傻傻的,呆呆的站在产房门口。 一把拉住儿子的手:“臭儿子,婉儿生了,大孙子,我的大孙子出生了。咱们郑家有后了,别忘记给老族长写信,让他开怀远堂,让他给我的大孙子录入族谱。” 就在这个时候,产房的门一开,产婆抱着一个小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婴儿走了出来。 满面含笑的道喜:“恭喜老妇人,恭喜永和伯,喜得千金。” 郑长生也顾不上母亲了,他紧走两步,上前抱过自己的女儿,紧紧的搂在怀里。 老子有女儿了,老子有女儿了,曾几何时,他作为一个后世苦逼的码农,收入都裹不了腹,何曾想过会有结的起婚,生的起孩子的一天啊。 可是这个愿望切实的在这个时代完成了。 小家伙的两个眼睛很大,很黑,小嘴不断的嘬着、吸吮着。 当他看到郑长生的时候,咧开嘴笑了。 这或许真的是血脉亲情吧,第一次见面就如此的喜人,可把郑长生给美坏了。 他现在比躲在皇极殿里的老朱都要美,美的魂儿都要飘上三十三重天了。 老子的女儿,就是好看,你看看这两只水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多讨人喜欢。 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好像在跟他打招呼。 郑长生在小丫头的小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又一口的。 小丫头似乎能够感受到这是她老爹在跟他玩闹似的,咧开粉嫩嫩的小嘴笑了,笑的让人着迷,让人心醉。 额,流口水了都...... 李秀英似乎有点失望,不过这真的不能怪她的。 古人都是这样的,重男轻女。不过她看儿子高兴,她心中随即释然,好吧,不管怎么说,这是郑家的嫡长女,还是要开怀远堂录入族谱的。 第518章 叶宏来访 永和伯郑长生喜得爱女,宝贝的不行。 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吓着。 整个伯爵府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要是按照封建时代的老例的话,生女娃是不需要大操大办的。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就看个人愿望了。 不过一般就算是不大肆操办,也没人说你什么。 可是假如是男娃就不一样了,必须得好好的操办一回满月酒。 请上亲朋好友,三五知己,流水席一拉溜的摆开,还要有锣鼓响器的吹打,以示隆重。 但是永和伯郑长生可不走寻常路,熟悉他的人都了解他的脾性的。 老朱得知郑长生得了个闺女后,下旨封赏,珠翠珍宝,绫罗布匹金银玉器,用车拉了十几车。 一时间满朝哗然。 当初,永和伯郑长生大婚的时候,皇上一家三代全部来贺喜。 现在人家永和伯喜得爱女,皇上有下旨封赏,这都堪比皇子公主的待遇了。 如果不是人们知道郑长生的底细的话,绝逼会以为他是老朱的私生子。 于是跟郑长生稍微有点关系的人都上赶着来郑府恭贺永和伯的弄瓦之喜。 古代啊,对于生女娃称之为“弄瓦之喜”。 弄瓦:古人把瓦给女孩玩,希望她将来能胜任女工。旧时常用以祝贺人家生女孩。 这话出自于《诗·小雅·斯干》:“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 什么意思呢?解释下来是这样的:生下女孩,让她睡在地上,穿上小裼衣,让她玩纺具。让女孩生下来就弄纺具,是希望她日后能纺纱织布,操持家务。 与此相对应的则是弄璋之喜。 这是生了男娃之后,古人把璋给男孩玩,希望他将来有玉一样的品德。 旧时常用以祝贺人家生男孩。 璋是一种玉器,弄璋就是把玉器抓在手中玩。 出处《诗·小雅·斯干》:“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 意思是说生下个男孩,让他睡在床上,给他穿好看的衣裳,让他拿著玉器璋玩。 单从这两方面的对比来说,重男轻女的思想就可见一斑了。 不过郑长生可不在乎是女还是男。 甚至喜爱闺女比男孩子都要严重。 满月的小丫头郑若楠,被她老爹郑长生抱在怀里放不下去。 这个若楠这个名字可是老朱亲自给起的,这除了皇家子女有这个待遇,寻常的人想要这份恩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小丫头就赖上郑长生了,只要郑长生一放下她,小嘴一咧哇的一声就哭。 就连吕婉容都不管用,这可真是父女连心。 流水席摆了三天,这三天登门道贺的人是络绎不绝。 永和伯府里的大厨房里的佣人,几乎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一车一车的菜蔬、果品、鸡鱼肉蛋往府里送。 热闹的不止于永和伯府,城外的郑家庄园也是流水席开放。 所有的佃农敞开了肚皮随便大吃三天,而且每家每户发一百铜钱的喜钱。 郑长生是大把的银子撒了出去,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 千金难买我高兴,这是郑长生的原话。 这让吕婉容大为感动。 本来满心欢喜的以为要生个儿子,好接续郑家的香火呢,可是谁料想是个丫头。 她心里感觉对不起夫君郑长生。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郑长生欢喜的直撒欢尥蹶子的,根本就没把是女娃还是男娃当一回事。 只要是自己的孩子,不论男女,一视同仁。 郑长生亲自提笔写信给老族长,让他把郑若楠的名字录入族谱之上。 而且是嫡长女的名义,这份心意,让吕婉容心头的石头落了地。 她之前挺不好意思见婆婆李秀英的。 自从她有了身子以来,整个家都围着她在转。 她也是信心满满的要给郑家生个大胖小子,以传续香火,可是到头来却大失所望。 她沮丧了好久,可是这或许只有郑长生知道。 生男孩还是女孩跟女人是没关系的,主要的原因是他的问题。 为了打消婉儿心头的阴霾,郑长生可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 这一切的表面功夫都是做给婉儿看的,当然她疼爱孩子这是真的。 看着转忧为喜的婉儿,郑长生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了。 要不然的话,婉儿整天一副苦瓜脸,满脸的不开心,长此以往恐怕会郁闷出病来的。 中医上常讲病有心生,也就是说因外界因素的影响,而使人的情绪起伏波动过度,而造成的心情抑郁,气滞血淤产生的疾病,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思伤脾、忧伤肝、怒伤肺、喜伤心、恐伤肾,人的情志可以影响五脏,五脏受损人则得病。 摆平了婉儿的事情,郑长生把哄睡着的小丫头郑若楠交给了奶妈。 他来到了书房,开始他的手工艺活。 他要亲手做一辆婴儿手推车外加一辆学步车。 书房里早已经没有了书香味,取而代之的是刨花的木屑香味。 锛凿斧锯一应的木匠所用的东西俱全的很。 郑长生知道,自己恐怕在京师待不了多久了,老朱要解决弥勒教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了。 自从他的那份被命名为“雨浓奏折”的绝密奏议,被老朱摆在案头时常都要看上一眼的时候,郑长生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不多了。 一辆学步车,下面装了一圈的小木轮,上面雕刻着花纹图案,然后用五颜六色的颜料,涂抹的花里胡哨的。 小孩子认识世界的时候,首先的就是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夸张的表现力。 这也是小孩子为什么会喜欢动画片的原因。 随着孩子逐渐的长大,大脑里有自己的认识的时候,才会形成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 郑长生的这辆学步车,充满着浓浓的父爱在里面。 尽管他知道,短时间内,闺女不一定用的上,可是他固执的就是要先做出来。 弥勒教能是说剿灭就能剿灭的吗? 别看已经提前布局,做了这么多的尊卑了,可是他心里依然没有底。 要想剿灭弥勒教,非三两日之功,弄不好几个月或者几年都有可能。 到时候自己坐镇南方指挥行动,就没机会在跑回家陪伴孩子了。 这辆学步车算是给孩子的一个补偿吧。 郑长生一笔一划,一点一点的描绘着学步车上的图案和花纹。 直到眼睛都有点酸痛了,才算是彻底的搞定。 呼!他长出了一口气。 放下手里的活计,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开始忙活婴儿手推车。 等他彻底弄好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让小郑和把手推车送到婉儿的房里,等孩子醒了后,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等一切收拾停当,郑长生舒展了一下腰身。 这段时间也是够他累的了,照顾闹人的小魔王郑若楠,可真是没那么省心。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这一点都不假的。 孩子的到来,使得他一下子感觉自己成熟了很多。 小七已经一个月了,心中的阴影一直没有消散。 她看到郑长生从书房里出来,给郑长生端过一碗莲子羹。 轻轻的放在郑长生身边的茶几上:“少爷,喝点莲子羹吧。你消瘦了不少,最近真是辛苦你了。” 郑长生轻轻地拥过小七:“真正辛苦的是你,这段时间,家里的一切都是你在操持。 应对这么多的道喜之人的酒席安排,这要是没有一定的统筹能力,是做不到这些的。 单从这一点上来说,你比婉儿要强上些许。” 说完,郑长生轻轻的在小七的额头吻了一下。 这一吻,小七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心中柔肠百结,她这段时间以来的辛苦和劳累,在这一吻之下,完全的抵消掉了。 就算是再苦再累,那也是值得的。 女人的要求或许真的很简单,能够得到家人的认可,得到丈夫的点赞和疼惜。 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表白,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问候和安慰,这就足以慰藉她的心扉了。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良久,方分开。 “莲子羹都凉了,我再去给你热热吧,少爷?” 小七说着,就要去端放在茶几上的莲子羹碗。 郑长生伸手阻止了小七:“不,太烫的话,难以下咽,温温的刚刚好。” 说着,郑长生端起莲子羹,拿起汤匙喝了起来。 莲子熬煮的很烂,银耳爽脆可口,大枣香甜可口。 郑长生知道,这碗莲子羹小七一定熬制了很久。 心里满满的感动,他一口接着一口的把莲子羹喝完方才放下手里的汤碗。 就在这个时候,小郑和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少爷,鸿胪寺的主事叶宏带着一个奇装异服的怪人来拜见您? 您看时见还是不见?” 额,叶宏明成这家伙总算是来了。 “请他们到我书房等待,我稍后就去。” 郑长生随口道。 小郑和麻溜的跑了出去,迎接宫本二郎和叶明成去了。 小七怔了一下,少爷一般是不在家里办公的,有什么事情都是在衙门里处理好了才回来的。 可是今天却要单独接见鸿胪寺主事,这一定是公事。 小七很懂事理,她从来不干涉郑长生的事情。 她上前端过莲子羹碗,就要离开。 郑长生一把拉住了小七:“不要着急走!” 小七脸色一红:“少爷,你有公事要做,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然他们等一会儿更好。我有话要给你说。” “恩!” 小七很乖的坐了下来。 她有点紧张,有点忐忑。 郑长生的面容有点严肃,这是她印象中很少见到的时候。 上一次的时候,是郑长生去杭州任职的时候。 临别的时候,郑长生很是一本正经的把这个家交给她了。 当时把她吓坏了都,可是她一直在隐忍着不发。 就算是夫人李秀英都没有看出她的异样,几个月的时间她整日里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 好在郑长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她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常理。 男人不在家,她一介妇人承担了所有的一切压力,这对于小七来说,心灵上是经过一次洗礼的。 这次,少爷郑长生又是一脸严肃的和她说这些。 她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郑长生看小七紧张,知道自己的话吓倒小七了。 赶忙上前扶住小七的肩头:“不用紧张,我估计过阵子要去南方一阵子,皇上的差事。 我走之后,家里的一切,依旧是你说了算。 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坚强。”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小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下子紧紧的抱住了郑长生。 额,说了是不要吓到她的,可是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模棱两可的话,最是吓人了。 郑长生赶忙解释道:“小七,我没把话说明白是我的错。 你真不用紧张的,之前是由于担忧弥勒教会来家里捣乱。我去杭州之前,有些担心过度了。 现在,你放心,绝对的不会有弥勒教的逆匪来作乱。 因为,我这次去的目的就是要剿灭他们。 我要坐镇中枢,调动力量,争取把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额,郑长生说完后,小七才算是心里稍安。 她仰着泪水涟涟的俏脸:“少爷,你可不要诓骗我,你说的是真的吗?” 郑长生,使劲的点点头:“恩!放心吧!” ...... ...... 书房里宫本二郎,焦急的等待着。 他之前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之前在国内的时候,作为足利家族的家将。 他是比较受到家主赏识的。 可以说他也算是日本国内首屈一指的人物了。 中国有句俗语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话放到日本也是成立的。 他平时嚣张跋扈习惯了,来到大明后,他还以为是在日本国内呢。 可是大明怎么会惯着他这样一个奴才样的人。 鸿胪寺里,没人愿意搭理他,如果不是看在他是藩属国的使节的话,早把他赶出去了。 那日在国宴之上,他牛气哄哄的一幕,现在想来后悔至极。 郑长生那天把他痛揍了一顿,一下子把他揍清醒了过来。 第519章 专坑宫本 宫本二郎这家伙是平时嚣张跋扈习惯了,自从上一任的遣明时节无功而返后,他得到了这个遣明使节的任务。 有句话叫夜郎自大,他就是这样的货色。 以为在本国之内,足利家族权势滔天,连天皇都得听他们的。 大明,算什么?不也一样要在足利家族的面前瑟瑟发抖? 他是抱着这个心态来大明的。 可是当他来到大明后,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的挫折后,尤其是被郑长生把他揍的跟三孙子似的后。 他才彻底的幡然醒悟过来。 郁闷之余,繁华的帝都街头他的身影没少出现。 这家伙也不是完全的一无是处,当他得知了大明的强大程度后,心里是暗暗的生寒。 日本国就是十个一百个加到一块也不一定是大明帝国的对手。 现在还没有把大明帝国惹毛,一旦真的惹毛的话。 那后果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遣时所能够抵抗的了的了。 当他明白事理以后,就赶紧的联系大明的鸿胪寺官员,从中圆这个事情。 第一印象,他就想到了,他第一次来大明的时候接待他的官吏,大明鸿胪寺八大主事之一的叶宏大人了。 左右的相求,不惜送上了厚礼。 这次宫本二郎是学乖乖的了。 把日本送来的歌姬和舞女,都给叶宏送去了。 而且叶宏这家伙好像是来者不拒的样子,只要是送来的东西,不管是美女还十分金钱,只要你送来,那是来者不拒。 这也是宫本二郎敢找叶宏,肯找叶宏的根本原因之一。 其实吧叶宏也收了他的重礼了,美女和金钱只要你送来,老子照收不误。 反正叶宏的思想是老子是刘伯温手下的隐卫的一员,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 因为,当时刘伯温跟他们说过,他们的任务,别的不用管,只要是为了朝廷好,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这就相当于,后世的间谍一样,只要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以接受。 只要可以获得对国家有利的消息。 所以当宫本二郎找到叶明成的时候,叶明成是感觉能应下的就应下。 反正是当时,宫本二郎是以孙子的姿态求和解的。 本来叶明成以为这事儿算是彻底的完蛋了,因为他自己根本就和郑长生八竿子打不着。 说一千道一万,两个人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人家一个皇上亲封的永和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红得都要发紫的人了。 你一个小小的鸿胪寺主簿,尽管你在鸿胪寺再怎么牛逼,但是也跟永和伯也是钱不上线的。 可是谁知道,郑长生竟然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隐卫的掌控人。 这个机会你说上哪里去找? 况且,郑长生严明了,要叶明成,安排和日本的使节相见的事情。 这你说叶明成怎么会不上心? 要说钱前面祭天吧,朝廷六部外加第七部商务部的官员,在永和伯府,就是那最牛逼的内阁元老们,都在永和伯府上走过一遭。 就连大明的皇帝陛下,朱元璋都亲自给永和伯的嫡长女赐名为郑若楠。 这份恩荣你就是打着灯笼能找的到吗? 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恩荣待遇。 当宫本二郎正在焦虑无奈的时候,当他都已经他的使命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当他以为,回到国内就应该剖腹自杀以谢足利家族的时候。 叶宏突然找到了他,说能够给他和大明的永和伯郑长生解说一二的时候。 你就可以想见到宫本二郎的心理状态了。 只要是能够跟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红的发紫的大人物了,永和伯,就是那个在国宴上曾经痛揍他跟孙子一样的郑长生。 能够接见他,能够跟他缓和关系,那就代表着日本国和大明宗主国两边之间的关系缓和了。 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说他能不把握吗? 所以,当叶明成跟他说,他自己有门路可以求见到大明的永和伯的时候。 你就不知道宫本二郎有多开心。 这家伙恨不得,把来大明的所有的资本都送给叶明成。 他来的时候,三十辆海船,拉的是满满的白银。 还有美女和日本国的漆器。 先给大明的皇帝陛下。 可是谁成想到,竟然连大明的皇帝陛下的颜面都没见到。 他就已经把美女和金银财宝送个差不多了。 就算是老朱想要单独的接见他,,估计他能够奉献给老朱的也不会太多了。 这家伙说白了就是因为,他自视甚高,在大明的国宴上,出风头。 傻逼一样的人,你把皇太孙朱允炆给吓倒了。 那郑长生作为皇太孙老师,想怎么收拾你不就怎么收拾你吗? 别说痛打你一顿了,就算是当庭把你杀了,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 这就是身份和地位的问题。 你他娘的就是一个藩属国过来求和,求庇护的货色,你还想在大明的国宴上拔得头筹,你想死呢? 你就是把这个使命交给高丽王朝的李芳雨,或者是安南的使节,你以为他们敢随便放一个屁吗? 一切的一切,就是听大明的鸿胪寺专属官员的安排就好了。 多余的就是找事,找死。 强权之下,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的。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准则。 弱肉强食,你不要以为是后世的使节规则。 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任何时代,都是一样的。 ***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老子现在就比你牛逼,就是碾压你,你他娘的要是不老老实实的,不一心到底的心悦诚服,那就不用说了。 大军过处寸草不生。 现在大明给宫本二郎的就是这个印象。 因为他来大明几个月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了。 从吕婉容身怀六甲的时候就已经来大明了,他要是在不了解大明和他们日本国的实力对比的话,那就真的是傻逼了。 不过也不要说日本人的忍耐性。 他娘的还真是好的很,只要是自己不如人家的时候,他就能够虚心下来,哪怕是当孙子,把人家当爷爷供起来都没所谓。 这就是他们的为人处世之道。 这就是狼子野心。 别人不了解,别人不知道,郑长生可是知道的很。 后世的时候,一旦日本这个国家能够缓过气来,他的野心,和野望是比天都大的。 所以现在郑长生要死死的压制日本。 包括这次的喝日本使节宫本二郎的见面,就是他刻意的安排的。 要说,你一个小小的日本国使节,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大明永和伯。 包括之前,无数回花了重金请求中间人,从中调停,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见一见大明皇帝陛下面前的大红人永和伯郑长生。 可是,到头来是一无所得。 这让宫本二郎很是伤心和沮丧。 他的任期马上也就要到了。 可是他来的时候,大话说了一箩筐。 可是现在连大明皇帝陛下的谕旨都没有得到回复一个,他要是现在回到国内,那就免不了一个剖腹自杀的命运。 这是百分百的了,毋庸置疑。 只要是他,没有完成来大明的任务,回到国内必须是自杀以谢天皇。 那一日,他还有点不服气,可是看到大明的皇帝陛下都不满意了,都生气了。 他就捏着鼻子认了。 这他娘的是谁呀?一个年纪轻轻的人,竟然当着大明皇帝的面,当着大明朝堂的所有重臣的面,把他揍的跟三孙子似的。 后来一打听,龟龟来,原来是大明皇帝陛下面前的大红人,永和伯郑长生是也。 皇太孙的老师。 这尼玛是何等尊贵的地位啊。 漫说就是把他揍了,就是把他们的伟大的天皇陛下给揍了,估计大明的皇帝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 额,当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着急了。 金钱、美女该送的送,该拉拢的拉拢,可是为时已晚。 要说大明的这些打太极的官员,他们要是吃个回扣,当个中间人,说个好话,这都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遇到的是永和伯郑长生。 谁也摸不准他的脉。 于是乎宫本二郎就倒霉了。 来到大明的时候,带来的银钱和美女,几乎都要送出去光了。 饭也没少吃,酒也没少喝,美女也没少送,可是到头来一事无成。 哈哈,还是说这家伙太天真。 以为来到大明,只要找到一个靠山,还以为跟他们国内的似的,只要有一方势力的大名支持,哪怕是天皇陛下都要忍让三分。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他几乎是把老本都送进去了的,而且每一次那些官员都答应他,把事情给他办好。 可是到真的找上门去办事的时候,一个个的就跟从来不认识他一样的,完全是按照流程来走。 这他娘的,这一套太极拳打下来。 宫本二郎手里的资本就不多了。 本来用以给大明皇帝陛下朝贡贸易的资本都已经搁进去大半了,可是到现在一事无成。 你就想他内心之中有多着急了。 误打误撞之下,他遇到了鸿胪寺八大主事之首的叶宏,当然也就是隐卫叶明成。 他也算是后知后觉吧,当他明白大明官场的倾轧之后,当他明白了,有些官员无论你怎么样给他们好处都是办不了事情的时候。 他就对叶明成抱着最后一击的想法了。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当他把最后的赌注,两个日国来的绝世美妓送给业名称享用后,还收一无所得的时候。 他的心已经完全的凉了。 奶奶的,怪不得上次的遣明使一事无成了。 他当时还不以为意,以为到了大明,所有的人都得哈着他,都得顺着他。 这他娘的完全就是一个错误,错的不能再错的了。 伤心啊,难过啊。 他死不足惜,可是一家老小在日本国内可怎么活? 所实话,他虽然是以遣明使节过来和大明贸易的。 可是现在吊毛都没弄成,他怎么有颜面回去见天皇?就算是天皇不如足利家族,他作为足利家族的遣明使节,可是一事无成。 他哪里还有颜面在回去,除了剖腹和把家人的性命奉献出去之外,就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真的想到了死。 大明的官员,你们就是坑爹,就是坑爹死啊。 把爹坑死都不带有回音的。 可是千算万算,千想万想,当时他刚到大明的时候攀附一个鸿胪寺主事,很显然就是叶宏了。 给他联系和回音的时候,你就不知道他有多感动,他有多激动? 他甚至把身家性命都交给叶宏的想法都出来了。 额,神呐,自从他来到大明以后,处处的陷阱,处处的挫折,处处的碰壁。 可是他无意之中结交鸿胪寺八大主事之一的叶宏大人,突然给他说,要介绍他认识一下大明皇帝陛下的大红人永和伯郑长生。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差点没有幸福的晕过去。 郑长生他可是太熟悉了。 当初在国宴之上,把他揍的跟三孙子似的,大明满朝堂的人都没敢说一句过分的话。 他事后了解了之后,极尽努力的想要修复这段关系,为此不惜下了血本。 可是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没有想到,他随便撒网重点捞鱼计划破灭之后,他有一网,也就是撒到叶宏的这一网竟然起到奇效了。 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心狂? 永和伯郑长生喜得爱女的消息,他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他就算是想送礼都找不到门路。 他是眼睁睁的看着,永和伯郑长生三日大宴完美收官。 他是无能为力。 空有大量的钱财送不出去,只因为他的名声已经坏透了。 没人会,因为他一个小小的藩属国的使节,而去得罪皇上的大红人郑长生的。 但是,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他之前下的一步棋子,鸿胪寺八大主事之一的叶宏突然找上了他。 说是能够带他去面见郑长生。 这个消息怎么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他几乎是赌上了所有的身家性命,把最后的五百金献给了鸿胪寺主事叶宏。 当然叶宏心里是有数的,妈的,这个傻逼,不坑白不吭。 反正伯爷已经说了,要见一下这个日本国的使节的。 老子给你安排一次见面,这不坑你。 你是主动的把银钱给老子的,麻痹的,老子也看了,伯爷似乎对日本国人没什么好印象。 反正也不知道,具体的伯爷为何对日本国人那么不友好,但是这个钱老子该赚还是要赚滴。 嘿嘿!~ 第520章 送你一场富贵 宫本在书房里恭恭敬敬的端坐着,一副紧张的架势。 这下他可是学乖了,不敢有丝毫的不恭。 叶明成在旁边陪坐等待。 郑家人连个茶水都没给他们,小郑和就在旁边垂手而立。 这是少爷吩咐的,就是要晾一晾那个奇装异服的家伙,不过倒是跟着怠慢了鸿胪寺的大人了。 不过他可不管那么多。 等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宫本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保持了这么长时间。 也不知道这货咋这么好的耐力,估计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顶不住了。 叶明成现在就有点坐立不安的意思。 不过他可不是像宫本一样保持一个动作不动,他是心里焦急,身体上并无大碍。 宫本的额头上见了汗了。 可是永和伯爵一直没有露面,他也不敢动,还好他的静坐的功夫练得还算是到家。 不然的话早就顶不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外面传来脚步声。 让他期盼已久的永和伯爵郑长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叶明成,起身躬身施礼。 “下官鸿胪寺主事叶明成见过伯爵达人。” 宫本赶忙随同叶明成向郑长生施礼:“下国使节,宫本二郎见过伯爵大人。” 郑长生看到宫本的月带头,心里就来气。真想一榔头下去敲碎这家伙的脑壳。 可是为了长远大计,还是忍了吧。 于是,吩咐他们落座。 郑长生,看了叶明成一眼。这厮装的还挺像跟自己一点都不熟悉的样子。 好吧,做戏就要做全套。 郑长生冷冷的道:“不知叶主事这个时间前来,有何事情?” 他只跟叶明成说话,并未搭理宫本。 这让宫本心里有点发凉啊。 貌似自己心太急了,来的不时候啊。 天色依然这般十分,到人家府上打扰,也实在是有些不合适的。 不过,他可是带着重金过来的,大白天的话,给永和伯送礼,这也太招摇了。 叶明成看了一眼宫本后才恭敬的道:“伯爷,今日下官是来做和事老的。 上次,伯爷和日国使节宫本起了冲突。 事后,宫本多次请求下官引荐,以和伯爷消除误会,化解矛盾。” 宫本一个九十度的鞠躬:“伯爵大人,下国使节初来乍到,不识礼节,冲撞了伯爷。 还请伯爷不要跟在下一般见识。 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放过下过使节啊。” 这份谦卑和恭谨,让人都有点不太习惯。 “免礼吧!” 郑长生冷哼一声后道。 宫本颇有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 尽管郑长生对他爱搭不理的,可是他依旧是笑眯眯的凑过来。 “伯爵大人,在下得知您喜得爱女。 特奉上些许薄礼,还望伯爵大人不要嫌弃。” 说着,他就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份礼单。 郑长生知道小郑和已经把礼物收下了。 他随手接过礼单,打开看了看。 我去宫本这家伙真是够下血本的。 马蹄金五百两,金镶玉长命锁一个,雪花白银铸造的银冬瓜两个,这可是等比例铸造的。 光是这两个银冬瓜加起来都有一百斤重了! 就不用说还有丝绸,瓷器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了。 好吧,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都已经如此的有诚意了,送来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不是? 郑长生看了一眼小郑和:“怎么搞的?客人来了这么久还不上茶?” 额,小郑和有点纳闷儿。 不让上查的是您安排的呀,这会儿又怪上人家了。 不过精明伶俐的小郑和瞬间就明白了少爷的意思。 “哎呀,哎呀,都是小的没眼力劲儿,请少爷责罚!” 郑长生一挥手:“罢了,赶紧给客人上茶!” 两杯香茶奉上,宫本的心里顿时就得意起来。 哈哈,还是财帛动人心啊。 就算是大明皇帝陛下面前的大红永和伯也不例外。 上一任的时节和他说,来到大明后要入乡随俗,尽量用金钱开道。 可是当时他还有点不相信。 但是现在看来这完全就是自己的失误啊。 如果一开始的话,就用金钱开道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情? 不过现在醒悟过来还为时不晚。 最起码能够笼络一下永和伯爵,这个大明皇帝陛下面前红的发紫的年轻人。 嗯,永和伯爵府的茶叶貌似上好的羽泉龙井。 这滋味,轻啜一口唇齿留香,满口生津。 享受啊!在日本国内还从未品尝过如此好的茶叶。 这下回到国内可以吹嘘一番了。 老子也是在大明最尊贵的伯爵附上品过茶的人呢。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看样子是开心极了。 郑长生,偷眼观瞧。 把宫本的表情看在眼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种不为人知的笑意。 “宫本二郎阁下是吧?” 郑长生开口道。 “不敢,正是在下。”宫本忙不迭的应答。 郑长生微微一笑:“你我的恩怨今日已了,当日发火,出手打你,实在抱歉啦! 谁让你惊到皇太孙殿下了呢!” 说实话,宫本很想不通。 为什么那么漂亮的女子,在日本是非常受欢迎的,而到了大名呢却被当做鬼一般的对待。 大明人的审美观点真的很让人好奇。 不过后来他也是经过一番了解,也算是入乡随俗了吧。 规规矩矩是他目前要千万千万小心谨慎的。 宫本尴尬的一笑:“伯爵大人说的很对,下国小民,没什么见识,拿泥巴当宝贝,让伯爵大人见笑了。” 经过这简单的开场白,气氛总算不那么尴尬,但也显得融洽起来。 客套寒暄了好半天。 郑长生开口道:“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宫本阁下!” 宫本激动的,差点儿没蹦起来。 总算是获得大名永和伯爵的原谅了。 能够得到永和伯爵的友谊,这趟出使没有白来。 他激动的使劲点点头:“尊贵的伯爵阁下,我们突然已经是朋友了。 对于我们两国朝贡贸易的事情,还望永和伯爵阁下鼎力相助。” 郑长生眉毛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问道。:“哦?宫本阁下,对于大名和日国的朝贡贸易,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宫本从怀里掏出一份手札,呈现九十度鞠躬双手递了过去。 “伯爵阁下,这是我国敬献给大明皇帝陛下的礼物清单的副本。 作为对应的回礼,大名方面是不是要加倍的回馈我日国呢?” 这家伙的野心还不小,就这么点东西,还要加倍的回报。 郑长生微微的一笑,把手札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连看都没看。 “宫本阁下,两国的炒股贸易是由鸿胪寺会同户部衙门,共同商量决定,再报给陛下批阅的。 我一个小小的伯爵是没有权利过问这等国之大事的。” 宫本微微的一笑,郑长生肯定在和他开玩笑。 骗谁呢?谁还不知道你永和伯爵在皇帝面前说话的分量。 大民国目前好多的政策和改革,哪一个都少不了你的身影。 老子都打探过这么多回了,如果连这点秘密都不知道的话,就不配做日国的使节了。 “伯爵阁下玩笑了,大明天朝上国,地大物博,物产丰饶。 是不会介意区区一些朝贡回馈的。 但是我们下国小民,而是极为仰慕大明天朝文化和物产的。 说不定永和伯爵您的一句话,大明皇帝陛下就会再多加一些对我国的回馈。 当然对您来说这是九牛之一毛,可是到了我国那就不同了。 是以下国小民,恳请伯爵阁下仗义直言与大明皇帝陛下面前。” 这家伙把姿态放的极底,看来为了朝贡贸易的利益,他也是够拼的了。 郑长生看他表演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宫本阁下,也说了朝贡贸易只不过是我大明九牛之一毛罢了。 我们既然是朋友,就绝对会做到朋友相应的义务。 不过呢,我还是劝你不要太过于在朝贡方面斤斤计较。” 宫本都要哭了。 啥玩意儿?不要太过于斤斤计较,你说的轻巧。 你不在乎你们大明都不在乎,可是我们在乎呀。 看着宫门一副便秘的模样,叶明成在旁边忍不住想笑。 郑伯爷可真能忽悠,也真沉得住气。 郑长生喝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盏。 “宫本,本伯爵想要送你一场富贵,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纳尼?宫本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这永和伯爵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在朝贡贸易方面不肯帮忙,只要单独的送给他一场富贵,这究竟是何意呢? 他的小脑袋瓜儿在不停的转动,他表示很郁闷,很迷茫,很不解。 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呢? 不过他还是决定要听一听郑长生说的这场富贵是什么。 宫本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伯爵大人口中所说的富贵指的是什么呢?” 郑长生,看了看叶明成。 “叶主事,你如果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我要跟宫本阁下好好的聊一聊。” 额,叶明成,起身,躬身施礼后转身退去。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宫本和郑长生。 宫本的心里有些紧张。 他眼前又浮现出,郑长生那日在大殿内的勇猛的样子来。 那一顿老拳把他揍的跟三孙子似的,现在想来,心忧生寒。 “伯爵阁下,您,您要干什么?” 宫本看郑长生向他走来,惊恐不安的嗓音都有点颤抖了! 额,这家伙好像有被害妄想症,老子又不揍你,怕什么啊! 老子长的真有那么吓人吗? “来人,备酒宴,我要和宫本阁下,把酒畅谈!” 额,宫本更摸不着头脑了。 时间不大,酒宴备下,两盏牛油灯烛照的书房内亮如白昼。 郑长生拿出了珍藏的透瓶香烈酒。 这酒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拿出来的,不过为了能够搞定宫本这家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当郑长生一打开酒的瓶塞的时候,宫本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龟龟,这是什么酒? 竟然酒香四溢,闻之若醉。 就是在大明皇帝陛下的国宴上的御用贡酒,也不如这一小坛子吧? 喜好杯中之物的宫本,不住的提鼻子闻着,忍不住的惊奇:“尊敬的伯爵阁下,您这是什么酒? 在下在大明国内也算是尝遍了美酒之人,可是这等上好的美酒,在下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还望伯爵大人不吝赐教啊!” 郑长生微微的一笑:“宫本阁下,既然喜欢,就多喝两杯。” 说着,亲自给宫本倒了一杯酒。 宫本顿时受宠若惊啊,大明的永和伯亲自给他倒酒,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强烈的虚荣心,使得他心花怒放。 一口烈酒下肚,额,入喉处直到腹部,犹如一团烈火焚烧一般。 瞬间,整个人都如坠云里雾里般飘飘然。 额,果然是好酒。 这也更增加了他对郑长生的认知度,尽管是他下意识的自以为。 大明皇帝陛下的国宴的酒都没有永和伯爵府里的珍藏牛逼,这说明什么? 这绝对是大明皇帝陛下赏赐的珍品御酿。 在他的意识中,日本国内,只要是好东西,那都是天皇陛下或者足利家主才能拥有的。 那么这个道理用到大民也同样适用,好的东西都是皇帝陛下才能拥有的。 而郑长生能够拥有,那必定是皇帝陛下赏赐给他的。 他更坚定了郑长生的能力足以影响大明的皇帝陛下了。 三杯酒下肚,宫本已经找不到北了,脑子里晕乎乎的,脚下就像是踩着棉花一般松软。 郑长生放下酒杯:“宫本,本伯且问你,如果我能够说服大明的皇帝陛下,开通商路给你们日本国,你们足利家族能否吃的下所有的商品?” 啥?宫本二郎惊讶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可是由于起身有点蒙,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摔的宫本七荤八素的,,眼前金星乱冒,耳边轰轰作响。 这个突如其来的幸福,喜悦的他都要发狂了。 郑长生的话意思很明显不过了,对日本国通商?这将对日本来说是天大的喜讯啊。 要知道朝贡贸易,可不是随时随地的都可以来的。 每年只有一次,而且商品数量都有限度的。 从大明运输回去的商品根本在日本国内不够使用的。 是以,凡是来自大明的商品都价值连城,根本就不是普通百姓和一般的大名能够用的起的。 第521章 永和伯高义啊 说实话郑长生送给宫本的这场富贵太大了,大到足以让人为之疯狂的地步。 后世的英国为了通商,不惜发动战争,敲开华夏的国门。 单单就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通商其中的利润有多丰厚,吸引力有多大了吧! 宫本的酒意只一瞬间,就被这强烈的喜悦冲击的消失无踪。 这事情太大了,根本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目前日本国内的情况是南北天皇对立,日本国内尚未一统,各方势力纷繁复杂。 不过目前这或许是一个很大的契机。 如果足利家族能够获得通商之权的话,他宫本将会是足利家族的第一功臣。 甚至他宫本可以成为天皇陛下面前的宠臣。 虽然他没有权利做出这个重大的决定,但是以他的头脑,综合国内的情况,不难判断出,就算是天皇陛下到了这里也会对这个天大的诱惑而动心的。 “伯爵阁下您说的可是认真的?”宫本尽量的抑制了一下内心的冲动,做最后一次的确认。 郑长生一脸严肃的道:“怎么?宫本阁下怀疑本伯的友谊不成? 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要相互扶持提携,本伯怎么能够亏待朋友呢。” 额,这就是真的了,宫本恨不得立刻马上肋生双翅飞回日本国内通报这个喜讯。 但是他知道,这只不过是美好的想象罢了。 目前要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和永和伯把这件事情敲定下来。 作为使节,他还算是有点头脑的,两国交往,以利益为先。 中国有句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永和伯给了他们日本国这么大的好处,怎么也得是利益对等啊,他可不相信永和伯郑长生会单单的为了友谊,而免费给他吃这么大的一个馅饼。 “尊敬的伯爵阁下,我们之间的友谊,坚如磐石,固若金汤。 可是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为此我可以回到国内受到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为此我或许还能得到天皇陛下的重用。 但是总不能让您白忙活啊?您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是在下能够做到的,我一定会答应您。” 郑长生心中暗骂:“娘希匹,以后谁在说这家伙傻,老子跟谁急。”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一句“只要在下能做到的”就堵住了所有的漏洞了。 看似说的大义凛然,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样子。 但是这句话的歧义是很大的,郑长生相信如果自己提出的条件对宫本有利的话,这句话就是一个双方友谊的催化剂、升华剂。 如果对宫本不利的话,他绝对的会说这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了。 这是他所做不到的了,说不定还会趁机插朋友两刀。 郑长生故作没有看破这句话的漏洞所在,高兴的倒满了两杯酒:“饮胜!为了友谊!” 宫本心里有点沾沾自喜,饶是你在大明皇帝陛下面前怎么受到宠信,可终究是一个毛头小子。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老子这多么明显的话术,这里面的漏洞他竟然没有看出来,好吧,这也活该你倒霉。 你要是提出过分的要求的话,老子是不会损害我们国家的利益的。 宫本咧开嘴,哈哈大小:“伯爵阁下,为了我们的友谊,饮胜!” 干了这杯酒,郑长生故作一副熟络的架势,借着酒劲儿,他脸都是红扑扑的,热情的拉着宫本的手臂:“宫本君,兄弟我真的是想帮你。 不为别的,就你老兄给我爱女的那个金镶玉的长命锁,兄弟我打心眼里喜欢你。” 宫本眼珠一转,额,大明人真他娘的好骗。 看来家主说的很对啊,送礼也是要讲究技巧的。 要投其所好,择其所爱,具有针对性的送礼,才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很明显了目前的情况,永和伯郑长生定是爱极了女儿,而自己针对其爱女的礼物,已经收获了永和伯的心了。 现在自己竟然能够和永和伯爵阁下,称兄道弟了,这礼送对了,送的值得啊。 于是,宫本这家伙打蛇随棍上,趁机开口道:“雨浓君,作为朋友,你的要求说吧。” 趁着酒醉套话,这是宫本长做的事情。 “宫本君,你我二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天兄弟我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你的国家着想的。 我知道你们苦于朝贡贸易的交易量太少,你们非常需要我们大明的商品。 你为此跑了不少的衙门,大把的撒钱对不对?” 额,宫本的老脸一红,可不咋地,他没少泡大明的各个衙门口。 金钱开道,想要找人替他从中转圜一下,在大明的皇帝陛下面前说说好话。 哪怕是能够把朝贡贸易的每年一次,改成一年两次呢。 这要是能够搞定的话,对他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福音了。 回到国内也能够风风光光的了,也给家主和天皇有个交代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带来的钱财几乎都要撒完了,也是没有收到成效。 大明的官员一个个的都是老狐狸,嘴里是满口答应,可是就是不办事,给他打太极推手。 像是踢皮球一样的把他从这个衙门,踢到那个衙门。 每到一个衙门口,就得花钱啊,钱是没少花,可是事儿一直是悬而不决,屁都没办成,这可把宫本给急坏了。 心里不知道骂大明的官员多少次,祖宗八代都骂上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只能是自食其果,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在几千年官场文化的大明官员面前,他宫本还是有点太嫩了。 现在郑长生是唯一的一个给他准确许诺的人,你说他能不高兴吗? 但是前车之鉴不远啊,他还是不敢一下子全信,他就是要先听一听郑长生的要求在做决定。 这也是他耍鬼心眼的主要原因。 不过让他心生惭愧之意的是,郑长生一个过分的要求都没有提出。 而且还说了,要派出大名的使者,常驻在日本,统领两国贸易之事。 宫本都要给郑长生跪下了,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就能够签订下国书,肋生双翅飞回日本报捷。 郑长生看宫本乐的眉梢都要开花了,心里暗暗的长出了一口气。 娘的,小日本也没这么好骗啊。 这货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不给他点甜头是不会上钩的啊。 于是趁热打铁的道:“宫本君,你这次回国就可以带着我们大明的商船回去。另外,我知道你和鸿胪寺的叶宏主事的关系比较好。 这样吧,我直接在皇上面前举荐叶主事担任常驻日本的使节,你看怎么样? 具体的两国贸易和通商的事情,你直接和叶主事商量就可以了。” 哇哦,这又是一个深水炸弹,把宫本本就荡漾不已的心,炸的七零八落。 至此,他算是彻底的相信了郑长生了。 酒桌上的正事儿谈完了,接下来就是推杯换盏,宫本放开量开怀畅饮,酩酊大醉而归。 郑长生安排小郑和派马车送宫本回去,暂且不说。 单说叶明成,他没走,一直躲在书房隔壁的耳房内。 他静静的坐在耳房中等待郑长生的再次召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心里焦急万分啊。 郑长生之前就给他说过,要他常驻日本负责通商之事。 这段时间,他整日里陪同家人,他知道一旦他被派往海外的话,想要在回来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还是趁着没走以前,多陪陪老婆孩子,多孝顺一下父母双亲。 尽忠不能尽孝,所谓忠孝不能两全,这是为官者的两难的选择。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效忠皇上,为国家出力,那么堂前尽孝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大丈夫为国抛头颅洒热血都在所不惜,如果只顾小家,只顾得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实在是不妥的。 男儿志在四方,就算是他把这事说给父母和妻儿知道的话,他们也一定会支持自己去日本的。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思绪连篇。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他知道郑长生来了 赶忙起身,开门相迎。 ...... ...... 不得不说郑长生的透瓶香的酒好,宫本昨天喝了那么多,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可是翌日清晨,当宫本张开眼睛的时候,除了感觉有些口渴之外,并无其他任何的不适。 像宫本这样的贪杯之人,酒醉乃家常便饭。 日本国本来粮食产出就很有限,所以,酿酒更是少之又少,这也是日本人都喜欢喝淡酒的原因。 酿出来的酒有限,只能加水,所以日本的酒水是寡淡无味,只能是骗骗嘴罢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作为足利家族的头号幕僚,酒水还是不缺的。 每一次喝醉后,都很上头,翌日清晨是头痛欲裂,很是难受。 但是这次不同,昨天喝了那么多烈酒,可是竟然没有出现让他头痛的情况。 这更加确定了永和伯郑长生的酒的品质。 他的第一感觉,通商的话,第一个商品就是永和伯郑长生的那种好酒。 多多益善,有多少要多少,此等酒乃仙酿也,人间能够喝上一次两次的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如果献给天皇,,献给足利家族的家主,那自己必定是大功一件。 宫本,推开如同八爪鱼一般攀在他身上的日本女人,匆匆的起床。 洗漱完,吃了点早餐。 此时,鸿胪寺里已经一派繁忙的景象了。 他刚想去找叶宏,没想到叶宏主动的前来拜访他来了。 这可让宫本心里高兴坏了, 这是想啥来啥啊。 中国人常说,心想事成,他目前就是这个样子的。 窗外树枝上几个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额,中国人都说喜鹊乃吉祥鸟。 还有许多的成语引入了喜鹊。 喜上眉梢,出门见喜等。 这一转眼见,自己就喜事连连了。 当叶宏见到宫本的时候,满面春风的道喜连连:“恭喜宫本君了,昨日里在下离开后,你走了什么好运了? 竟然劳动的永和伯,今日在朝堂上当面向皇上提出大明和日国通商的事情。 这可是解决了你的心头大事了吧?” 宫本激动的两腿都打颤了,颤抖着嗓音:“叶主事,您说的可当真?” 叶宏眉头一皱:“怎么?宫本君是不相信本官还是不相信永和伯?礼部的公函都已经来。 让在下和你商讨两国通商之事,难道这不是你和永和伯昨日里商量好的事情吗?” 幸福,不要太幸福; 喜悦,不要太喜悦。 这个消息把宫本本已经激动的要爆的心,更是升华了。 狂喜,真的是狂喜,喜的他如坠云里雾里,心中飘飘然,然飘飘,魂儿都要飞上云端了。 “叶主事,这是我和雨浓君昨日里说好的。 朋友,好朋友,大大的好朋友,永和伯雨浓君。” 这家伙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叶宏顿时一股羡慕之意:“额,宫本君,竟然和永和伯如此称呼,看来你是真的获得了他的友谊了。 要知道,在我们大明能够如此亲昵的称呼永和伯的表字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数。” 啊哈,宫本被叶宏一吹捧,心里更美了。 美的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宫本洋洋得意的道:“那是自然,我和雨浓君把酒畅谈,亲如兄弟,我们两个是大大的好朋友。” 叶宏心中冷哼了一声:“狗一样的玩意儿,也配?” 不过他表面上依旧是一副艳羡的样子:“额,宫本君,你攀上了永和伯的门路,以后都可以在我大明横着走了。 我大明谁人不知道永和伯爵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那红的都要发紫了。 以后,可不要忘了,提携在下一二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论起来语言的艺术,小日本跟华夏人比起来那就是重孙子在祖爷爷面前一样。 一顿吹捧,一顶接着一顶的高帽子甩过来,宫本飘了,飘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叶宏趁热打铁的道:“宫本君,今日下了朝堂,永和伯亲自找到了在下,说要举荐我担任常驻日国的使节。 到时候,就有我负责和日国的通商事情。 您和永和伯的关系那么好,所以,两国通商的事情,都是好说的。 你先列出一个通商的商品名录出来,我立即着人办理相关的采购事宜。” 宫本呵呵一笑:“永和伯高义啊!好朋友,大大的好朋友。” 第522章 将远行 很快,宫本的通商的商品名录,就放在郑长生的案头。 郑长生很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货。 如果是宫本的通商名录中,以粮食为主的话,他肯定会千方百计的削减,甚至阻挠之。 但是这份名录上,粮食连提都没提。 排在第一位的竟然是烈酒,然后是瓷器、丝绸,光是这三样的采购数量就已经是天价了。 好吧,狗日的,你愿意花钱买这些,老子就满足你的要求。 不过,价格可就没那么优惠了。 首先就是酒的价格,这种酒大明国内尚未完全普及,还只是应用到医学方面,你他娘的张口就要三千坛。 你妹的,说是狮子大张口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还好,他之前曾经把酒的酿造方法给了朱小四。 朱小四那边都好说,留下纯度高的,供应均需医疗外,剩下的勾兑一下全部卖给小日本,换成大把的银子,供应国内,这也算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了。 还有瓷器,泥烧出来的东西,不能吃,不能喝,你要一整船。 奶奶的,一千料的大海船,这得装多少啊。 不过你要,老子就给。 也能刺激一下国内的瓷器行业发展,振兴民族经济,养活更多的手工业者。 丝绸也要一整船,你愿意奢侈那就由的你。 单单就从排名前三的商品名单,郑长生就可以大概的推断的出,日本国内的目前的情况。 日国的上层人物,根本就不顾惜百姓的死活,因为日本最缺的是粮食,他们根本就没有往粮食方面去想,这就可见一斑了吧。 上层人物,醉生梦死,互相攻伐,百姓定是民不聊生。 好吧,你们就乱吧,越乱越好,老子也能乱中取栗。 所以,郑长生大致的审核了一遍商品名录后,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盖上了永和伯郑字样的鲜红印章。 于此同时的是,大明皇城之内东南角的一个小院内正在紧张的开工。 这是大明新版的宝钞印刷基地。 老朱手里摸着散发着清香油墨香味的纸质版宝钞,上面印着纹银一百两字样。 还有他老朱的头像在上面,这雕版你还别说,栩栩如生。 最上面印着一行小字,大明帝国御制发行宝钞。 还有防伪的纹饰,这张小小的纸片。 可是囊括了郑家先人智慧之物,和整个雨花书院科学院所有学子的心血的结晶之物。 以目前的技术来说,除了大明能够有这样的防伪技术,只要控制的好了。 不外流不泄露的话,想要仿制是不可能的。 小小一张纸,就能给大明换来纹银百两,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想着日后,大明的国库丰盈,百姓安居乐业,兵峰尖锐,老朱就忍不住的乐出声儿来。 老朱真的是佩服死郑长生了,这样的损招儿都能想的出来。 “皇爷爷,您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回到皇极殿后,小家伙朱允炆恰逢其时的走过来撒娇道。 “允炆啊,皇爷爷今天捡到钱了,你说开心不?以后啊,多跟你老师学习,有不会的学问要及时的跟他请教。 你老.师,可是我大明千古难得一遇的奇才啊。” 朱允炆使劲的点点头:“恩,皇爷爷,孙儿记下了。” ...... ...... 宫本连日来夜夜笙歌燕舞,随同他来大明的日本艺伎都被他上手一遍了。 本来是送给大明皇帝陛下的,可是哪里知道大明的皇帝陛下不喜欢这些矮个子的日本女人。 他想转手送给大明的官员,可是,上行下效,皇帝陛下都不喜欢的东西。 谁敢喜欢? 哪怕是有些人,想尝个鲜试试来自遥远岛国的女人,也是偷摸的浅尝辄止,至于收下这些女人,谁也不敢。 好吧,你们不要算求,老子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享受好了。 所以,最近,宫本的日子过的比他们的天皇陛下都要爽。 他是无忧无虑的,整日里在鸿胪寺的日本馆驿内,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可是苦了叶宏了,连日来忙着采购商品,连回家跟老婆孩子相聚的时间都没有。 忙的他是焦头烂额的。 不过,虽然忙碌,但是他内心是充实的。 还是伯爷的主意好,有你宫本笑不出来的那一天。 ...... ...... 郑长生是真不想离开家的。 可是有时候还是那句话,舍小家为大家。 先有国在有家,国不宁,家也不安。 这个道理,深受爱国主义教育多年的郑长生岂能不知? 现在到了要解决弥勒教的时候了。 最近,一连串的好消息传来。 使得郑长生,对于一劳永逸的解决弥勒教,信心倍增。 余大和那假妇人逃亡以后,一路奔波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成功的回到了弥勒教的总坛。 现在的余大,可是弥勒教的大功臣。 虽然没有成功的刺杀朱元璋,但是人家把相依为命的兄弟的命都搭进去了,而且还亲自驾车撞死了胡惟庸的独生儿子。 胡惟庸虽然被老朱给诛灭了,但是在当时来说,胡惟庸可还是大明朝廷中书省的宰相啊。 把大明帝国二号人物的儿子给弄死了,这还不是大功一件? 况且,他还成功的救出同袍,成功的越狱出来。 这简直就是英雄归来啊。 有了假妇人的背书,一个大无畏的英雄形象就呈现在弥勒教众们的面前。 于大,乃真英雄也。 是以,于大被弥勒教主张黑虎开香堂后,敕封为弥勒教护法之一。 有了护法身份的便利,行动起来方便了不少。 自从他跟章欢联系上之后,关于弥勒教内部的消息接连不断的传了出来。 为此,章欢,针对于大传回来的消息,制定了一个剿灭计划。 现在就等郑长生过去主持大局了。 还有,就是刀疤和金六的回归。 刀疤自然不用说,那是章欢早就布好的棋子。 而金六现在可是郑长生手里的另一张王牌,虽然金六不知道刀疤的身份,但是刀疤可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有意无意的配合下,金六凭借着老教主义子的身份,重新回到了弥勒教,并且现在正在四下联络之前弥勒教中的老人。 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联络人手,要接着查老教主离奇身死为契机,为由头,对张黑虎发难。 这是内部突破,中间开花。 郑长生之所以下如此大的力气,去收服金六这家伙,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你弥勒教不是结构严谨,不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吗? 好的,那老子从你们内部搞分化瓦解。 从内部挑起争端,只要上面一乱,群龙无首之下,在要解决他们就相对容易多了。 这一手又一手的准备,郑长生苦心孤诣的筹谋了许久。 现在终于要到了开花结果,要见到收成的时候了。 这个历史性的节点时刻,作为总策划人的郑长生又怎么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过,就算是他想躲清闲,老朱这一关也是过不去的。 弥勒教行刺皇上,而且是一而再的这么做。 这已经是大明国之大敌了。 谁要是能够一举消灭之,这功劳将是天大的。 老朱自然是知道,现在的弥勒教早已经是在掌控之中了,要是想要一举剿灭之,那是易如反掌了。 他可不想把这份唾手可得的功劳,拱手让给别人。 给郑长生一个天大的功劳,将来对于郑长生位列朝堂,讲是一个无法比拟的强大的助力。 他不以军功而赐封郑长生爵位,这本来已经是食言而肥了,很是被大明朝堂的权贵勋爵们诟病了。 这次,给郑长生这个机会,也是想要堵一下天下悠悠众口,给自己一个面子,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看,老子没看错人吧?不就是封了个爵位吗?老子还是慧眼识人的,你们谁他娘的有本事,有能耐替咱解决弥勒教这个心腹大患,老子也封你们的爵位。 ...... ...... 郑长生小心翼翼的抱着小丫头郑若楠,在闺女粉嫩的小脸上,不住的亲吻着,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朱允炆也十分的喜爱这个小师妹,他也想要抱抱,可是被郑长生一瞪眼给吓退了。 小屁孩,你要是抱不好,摔着了可咋办?这也是郑长生的护犊子心切了。 朱允炆是干着急,围着郑长生打转。 他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不停的转动,在逗弄小师妹郑若楠。 小丫头似乎被拨浪鼓吸引了,两只水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朱允炆的手。 吕碗容很爱腻的捶了郑长生一下,娇嗔道:“看你把闺女宝贝的,连允炆都不允许碰。” 虽然嘴里这样说,她心里享受极了。 她就喜欢看到夫君郑长生,疼爱闺女的样子。 每到这个时候,她心里甜蜜蜜的,别提有多熨帖了。 小七走了进来:“少爷,夫人让你过去。” 郑长生要走的消息,是不会瞒着母亲和妻子的。 不过他并没有说去哪里,也没有说出去做什么。 只是告诉母亲和妻子,皇上要他外出公干,去给皇上办差而已。 作为大明帝国最大的秘谍头子,保密,这个准则他无时无刻不在奉行。 事情没有到水落石出,公布天下的那一天,他是不会告知旁人的。 就算是家人也不行。 佛堂里,李秀英点燃香烛,恭恭敬敬的三叩首,默念了一边经文后起身。 招手,唤过李小牛的媳妇。 此刻李小牛的媳妇手里捧着一件长袍。 郑长生的眼角湿润了,看针脚和手艺这一定是母亲连夜赶制出来的。 月白色的长袍,很合身,在衣服的脖领子处绣着四个字,平安吉祥。 额,这件衣服浓浓的包含着母亲对自己的爱意。 郑长生喉头哽咽了。 “儿子,为皇上办差,为国效力,这是男人家的事情。 母亲虽然为一介女流之辈,可也懂的报效国家的大道理。 你要出去办事,娘不拖你的后腿。 这件衣服你就穿上吧,是娘亲手做出来的。” 李秀英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感。 她说的很是随意,可是她心里的担忧早已经搅的她夜不能寐,食之无味了。 儿子,是他这辈子的最大的期望了。 作为郑家的顶梁柱,儿子要是出事了,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郑家也就没法过了。 心思敏锐的李秀英,能够感觉出来儿子的这次远行,并不如他口中那般轻松。 小七就是个沉不住气的,有什么事情都会表现在脸上。 她三言两语的就从小七哪里看出了端倪。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一点都不假的。 李秀英挥挥手:“去吧,跟你媳妇道个别。争取早去早回。别让娘为你担心太甚了。” 说着,李秀英一转身走入内室。 一进入内室的李秀英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唰的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她再要是不进内室,恐怕就会当堂失态了。 她可不想让儿子还要一边为皇上办差,一边心里还记挂着家里。 平反朴素的妇人,虽然没什么大道理说给儿子听,可是心里却明镜似的。 她是有口难言,说不出来罢了。 儿子大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赖在她怀里撒娇的小小子了。 小七自是不用说,早已经安排过了。 主要是跟吕婉容和闺女的道别。 吕婉容并未郑长生想的那样依依不舍,这让他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不过从妻子的大眼睛中,他看出了一丝不舍,一丝留恋。 她跟母亲一样,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和爱意,都是藏在心里。 好吧,郑长生一脚把朱允炆给奔了出去。 老师要跟师娘道别,你个小屁孩子还赖在一边不走,想要干什么? 朱允炆很是不情愿的去书房看书去了,尽管他非常的想要跟小师妹郑若楠玩耍。 可是架不住老师郑长生严厉的眼神,和那抬起的大脚。 郑长生轻轻的拥着吕婉容:“你和孩子在家里,好好的,等我回来。 相信时间不会太长,少则月余,多则半年,我必定要回来。 跟小七一起,照顾好母亲和外婆,家里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这些,郑长生抱起闺女,狠狠的亲了一口,交给吕婉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523章 艰难的决定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华夏五年前的文明,每一句俗语、谚语都是有出处,都是有哲理的。 就拿郑长生来说,出征之日,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朱元璋亲自致祝酒词。 虽然没有当着大明文武百官的面,可是在十里接官亭的地方,尽管是北门。 北门一般都是出征或者受降,才是一国之帝王才启用的地方。 老朱能够在北门亲自送郑长生出征,这里面所包含的意义,也可见一斑了。 十里接官亭外,锦衣护卫早在三里之外就已经布下岗哨。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锦衣卫,还有老朱的贴身近卫。 可以说是三里一岗,两里一哨。 防守的密不透风。 寻常的百姓,你想都不要想,十里之内,都是禁区。 老朱手里端着一杯御酒:“雨浓,此一去,千里迢迢,咱把所有的调度权都交给你了。 你就是凭着咱当初赐给你的那面金牌,你可以调动所有的大明国都以南的军队。 咱的旨意早已经下发,咱现在就盼望着你能够一战功成,能够彻底的评定国内。 弥勒教,是咱的心腹大患。 这么多年来,越剿越多,也不知道是咱的施政措施不能满足百姓的需求,还是咱真的是德行有亏。 咱昼思夜想那么久,都没能想明白。 为什么,弥勒教,这么一个国之祸害,还有那么多的人相信他们。 这次,咱可以说是欲倾国之力,也要剿灭之。 你不要辜负咱的厚望,尽量能够一举歼灭之。 我大明的百姓已经够苦的了,中原连年战乱,好不容易,有了国之安稳的基础。 咱不希望再有动乱。 这次,咱把锦衣三千营都划拨给你指挥,只希望能够一战而天下定。 能够稳定国内,在腾出手来收拾北元和云贵的叛乱。 唉!!我大明之百姓苦战久矣!” 老朱的话,真的如一把锋利的钢刀一般插在郑长生的心口。 老朱和刘伯温包括郑长生三个人的理念,可以说是不约而合。 唯一的区别就是郑长生是穿越而来的,一君一臣,两个人都是为了平定元末暴乱,让百姓安居乐业。 当然,这或许是刘伯温的真正的政治理念,而老朱或许他也是看到了天下局势,他也想要天线安稳,但是最多的还是他朱明江山的千秋万代。 不过,就目前来说,三个人的政治理念不约而同的重合了。 郑长生是穿越而来,他肯定不希望华夏族群四分五裂,再加上史笔如刀,言之凿凿的一笔一划的记载着呢。 他不想也不愿意过多的改变历史。 不说是大汉族主意的思想在作怪,就算是为了华夏族群的不生变故,能够少一些内斗和消耗,也是好的。 所以,不管是老朱理解不理解郑长生,也不管他是抱着什么样的思想在利用郑长生,反正郑长生是已经抱着铁定的心思,一定要把弥勒教剿灭,稳定华夏国内了。 三杯两盏淡酒,这是寻常的描述,其实酒是好酒。 正是,郑长生所酿造出来的好酒。 朱小四,再怎么着,有了好东西,还是想着老朱的。 儿子想着老子,老子也想着儿子,父子相亲,子孙互爱,这是老朱最美好的幻想了。 不过后来变了味道,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最起码,就现在而言,朱小四还是想着他老爹朱元璋的。 在北地燕京,酿造出了好酒,还是要给他老爹朱元璋送去品尝的。 要不然,那么多的朝堂御史,随便一个人参他一本,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酒是透瓶香,郑长生就在老朱一打开酒瓶就已经知道了。 这必定是朱小四从燕京送来给老朱的。 目前帝都京师的所有的这种酒,郑长生心中都有数,一部分在雨花书院用于医疗,一部分是存货。 他自己拥有一部分,所有的这种透瓶香烈酒的数量变化,他心中都有数。 既然京师这边的没有变动,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燕京方面朱小四送来的了。 满满的三大杯酒,烈酒,郑长生连干三杯,什么都没有下肚。 本来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是心情惆怅的一塌糊涂。 什么都没吃,空着肚子跟老朱干了三杯。 老朱喝完晕乎乎的,銮驾陪着回宫休息去了。 可是郑长生就不同了。 他要赶路,三杯烈酒下肚,依着大明平常一般送行酒那般喝法。 你就是再怎么能喝,也是醉意阑珊的了。 老朱不过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郑长生这次出行,不但提前知会南方百官,就包括是驻地将军,都有严明。 一切都听凭郑长生的调遣。 或许郑长生也真的是有点大意了。 锦衣三千营随扈,这他娘的可以说是大明战力最强的火器部队了吧? 真要是拉到战场上,三五千的北元兵力,也不在话下。 这一点郑长生心里都有把握。 自己的战力,自己有把握,郑长生作为一方的主战将军,手下还有这么多的护卫。 他完全没有当一回事。 一路行来,沿州过府,皆有地方官吏的接应和供应。 大军所到之处,皆有回应。 此行的目的地是弥勒教的老巢湘、桂、黔交接的云龙侗地区。 也不得不说张黑虎这家伙的狡诈,他把弥勒教的老巢设立在湘、桂、黔的云龙侗的地区,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这个地区,少数民族居多,尤其是以侗族为主。 他进可攻退可守,进的话,在中原腹地已经有大批的信徒;退的话,他已经和湘、桂、黔地区的侗族早已经打了招呼。 也算是攻守同盟了吧? 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在洪武初年的起义领袖吴勉,他所发动的反抗明朝的运动,可以说是震撼了湘、桂、黔。 历时多年,把大明的南部江山搅闹的一塌糊涂。 这也是郑长生所担心的事情,虽然目前的局势和情报,没有一个是指向吴勉的,但是这也不得不防。 吴勉的搅风搅雨,可以说是让大明的西南半壁江山都要为之震动。 这真的要是弥勒教张黑虎和吴勉搞到一起的话,要想一举评定还很的麻烦了。 不过以郑长生目前所接到的情报来看,还没有处于合流的架势。 现在怕就怕两方的势力合流,这才是大明的心腹之患。 奶奶的,也不知道,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着。 郑长生仔细的算了一下,吴勉和这个时代的弥勒教的活动范围。 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的发慌。 不过他现在还是抱着最好的想法去设定的,诚然,他也是有最坏的打算的。 两方面都要考虑,这才是为将之才。 都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郑长生可不想因为自己一人的过失,而连累那么多大明的军卒惨死。 要不怎么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呢。 现在郑长生是身在其位,不得不谋其政。 一切都要做到,防患于未然,一切都要做到料敌先机,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 话说这一日,连日的行军,也夹杂着郑长生的刻意训练锦衣三千营。 每日六十里这已经是古代行军的极限了,可是郑长生也不知道是脑子怎么想的,他或许想着后世我党领导下的红军、解放军或者志愿军,每日行军百里都是常态。 他也是抱着这样一种想法来的,尽量的争取达到军队的极限。 军队吗,那就是区别于普通百姓的。 要你们的作用,那也是区别于普通百姓的。 长途行军,这不是一句空话而已。 辎重、行军,安营、扎寨,境界、防卫,等等,在包括前哨、后哨、左右哨,这都得有人居中协调。 打仗,哪有那么容易? 为将,和为帅,这是两个概念。 为将者,冲锋陷阵,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拿命带头拼杀就可以了。 可是为帅呢? 还能这么顾头不顾腚吗?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统筹全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才是为帅者应该具备的才能。 郑长生很显然目前就是承担的为帅的角色。 一日行军下来,百十里,这已经超乎这个时代人们的极限了。 不过,由于在郑长生的坚持下,锦衣三千营一路坚持了下来。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这一点让郑长生很是满意。 这还有点他认为中的军人的意思,跟后世的我党军队有的一比。 今日傍晚,大军的扎营后。 郑长生召集了锦衣三千营的骨干力量,前来大帐议事。 郑小刀、郑小斧,这不用说,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既是锦衣三千营的人,也是郑长生的家奴。 他们都是以郑氏族人的身份来的。 那当然,郑长生是他们唯一的主人。 另外,封长空作为锦衣三千营的副手,主管行军打仗,他手下还有十几个心腹。 这些人统统的聚集到一起,商量军机。 章欢传来消息,余大是有确切的消息,半月后是弥勒教祭奠弥勒佛降临人世的隆重盛典的日子。 这个消息,可以说是一个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消息。 如果利用好,这一条消息的话,说不定就可以一战功成。 可以少死很多人,可以把弥勒教一网打尽。 不过这个消息,章欢传递过来的时候,信上并未加三根鸡毛。 这就说明,并不是紧要的消息,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个消息的准确性。 如果章欢能够确定的话,肯定会以肯定的方式发过来这个消息。 但是之所以章欢没有这么做,那估计也是有所顾虑的。 余大可以肯定的是确定把消息传过来了,不过章欢肯定也是没有经过确认。 她的确认的渠道,说白了还是通过刀疤。 之所以,章欢没有确认,又等不及把消息发过来,那就是有一点问题可以说明。 刀疤要么是遇到麻烦了,要么是刀疤完蛋了。 要不然的话刀疤不会不把准确的消息发给章欢的。 刀疤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出了什么事情,这是郑长生所不能预料的。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分析,这是一个很两难的决定。 几千军伍的生命全部掌握在郑长生一人之手。 他要是草率的做出了决定,那就把几千人的生命当成他的赌注了。 这也是郑长生召集封长空一下所有带队军官前来开会的主要原因。 在会议上,郑长生把所有的情况都讲述了一变,不过他只是所通过可靠消息渠道得到的信息。 他可不会傻傻的把刀疤和余大的事情泄露出去。 不过说这么多就已经足够了。 封长空不傻,郑长生在皇上面前是个什么地位,他手里所掌握的东西比自己可多了去了。 别看皇上很是信任他,但是有些话,会跟郑长生说,也不会跟他说。 这一点,封长空是心里有数的。 “雨浓这消息的来源我就不问了,心在的关键问题是,如何针对这一次的弥勒教盛典来行动。 可是呢,这一个消息的准确性,你又无法保证,不就是这么个事情吗?” 郑长生感激的点点头,心里的这点犹豫和徘徊,都被封长空看破了。 “封兄以为如何?” 说实话,这是郑长生第一次主持这么大的会议,而且是战前会议。 这会议上的决定,说不定就是将来的作战计划。 这真的是来不得半点马虎的。 这也是郑长生心中犹豫不决的最根本的原因。 这事儿遇到谁,也发憷。 平生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独自做主这么大的事情。 闹不好就是几千上万条人命等着他的一言而决。 不要以为穿越者就是无所不能,你让他杀人,他也胆憷,你让他一言而决这么多人的生命,他也左右为难。 最最主要的是现在章欢的这个消息,准确性不能保障。 这才是最主要的。 如果消息来源准确无误,一切都是在掌控之中的话,这个决定很好做。 封长空这个时候,一拍桌子:“兄弟们,我们跟随郑伯爷,不远劳师千里而来。 我们早已经把生死交给郑伯爷了,下面无论郑伯爷做什么决定,我们一律无条件的执行。 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大明万胜,皇上万胜!” 也不得不说,军心都是蛊惑出来的。 经过他的这一番的说辞,所有的军官群情激奋,一时间纷纷表态。 一切为郑长生马首是瞻。 额,这让郑长生更为难了。 他担心军心或许会因为一个不准确的消息,而散乱或者不稳。 现在封长空把这一切都解决了,可是还差他的最后一个决定。 到底是该怎么做才好呢?? 第524章 女刺客格云朵 行百里者半九十,大多数人都是在最后的关头泄气,而导致前功尽弃。 这个时候就看带头人的心理素质和头脑了。 现在就是考验郑长生冷静的分析,沉着的应对能力了。 思来想去,郑长生决定干了。 他决定赌一次,排兵布阵封长空是老手,锦衣三千营的调度归他指挥。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点郑长生是做的很好的。 把大军交给封长空指挥,他自己带三百人,坐镇中军,调度地方军队协同支援。 军营之中,向来是令行禁止的地方,一旦命令下发,行动起来是很迅速的。 呼呼啦啦大军趁着夜色分散开拔了出去,偌大的军营只剩下三百战兵,以及一些辅兵和辎重人员。 云龙侗地区,山多林密,瘴气蛇虫遍布。 一不小心就有万劫不复的结局。 大营四周,郑长生亲自督促兵卒,洒上硫磺驱除虫蛇。 要是因为虫蛇噬咬,而使得非战斗减员,那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呢。 山中夜晚微凉,一堆堆的篝火点燃,兵卒们围在一起烤火取暖。 没有言笑,只有偶尔燃烧的木材发出噼啪声,和远处树林中夜枭的叫声。 郑小刀紧紧的跟在少爷的身边。 封长空走之前安排他的那一个五十人小队,作为郑长生的贴身护卫。 他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郑长生,如果有什么变故的话,他们这一个小队的人哪怕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不要,也得保护主帅的安全。 这里毕竟不同于内地州府,这里已经是弥勒教和吴勉的活动范围了。 他们大张旗鼓的好几千人,在此地安营扎寨,难免不会被盯上。 巡视了一圈营地,各个寨门都戒备森严,郑长生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行军作战,这是他两世为人的第一次,还是主帅,千钧重担压在心头,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不管怎么说,防患于未然,小心无大错,这是没毛病的。 中军大帐很大,足以容纳几十号人,还有富余的空间。 大帐的后面是用帷幔隔开的,这是郑长生的休息之地。 这段时间以来,他跟着大部队,每日百里的行军,也是够累的了。 眼见的营地戒备森严,他心头松了口气。 让郑小刀他们在账外守护,他进帐篷休息。 刚一进帐篷,郑长生忽然感觉心头一凛,暗道不好。 可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只感觉一把凉森森的匕首,从身后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靠,失算了,这下可真失算了。 千防万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中军大帐里会混进人来。 “龟儿子,你莫要动弹哈,不然的话,本姑娘手一抖,就要了你滴小命。” 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声,出现在郑长生的耳边。 声音不大,可是却有着一股透入骨髓的阴冷。 郑小刀他们就在十步之外,相信只要他大喊一声,就能够瞬间冲过来救援。 可是,怕就怕,这女刺客真的手一抖,自己的小命就交代了。 擦了个擦的,这事儿闹得。 “姑娘,别冲动,我保证不喊人!”郑长生真的紧张了。 “龟儿子,本姑娘问你,你们的主帅郑长生在哪里?你带我找他,我就饶你一命。否则的话,现在就给你放血。” 你妹的,郑长生纳闷了,靠,这哪里来的一朵奇葩刺客。 来杀老子,却不认识老子。 就在郑长生犹豫的空档,那女刺客又开腔:“龟儿子,本姑娘警告你哦,你的脑壳不要打什么鬼主意。 要是敢欺骗我,要你好看。” 额,郑长生都有点佩服这女刺客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同伙,只有她一人而已。 说奇葩也真是奇葩。 单枪匹马的一个女子,就敢来行刺一军之主帅,这要么是胆子大的没边了,要么就是脑壳有问题。 “额,姑娘,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家主帅?” 郑长生装着害怕的样子。 “我是何人?本姑娘告诉你,男子汉大丈夫,哦,不对,是女......额,不管了,反正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阿爹是云龙侗十八寨的总寨主,我是格云朵。 至于为何要杀郑长生那龟儿子,是因为他率军要来攻打我们云龙侗。 只要本姑娘一刀结果了他的狗命,保管朝廷的大军不战自溃。 这就是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我老师教的。” 郑长生听着女刺客天真的话语,顿时有点忍俊不禁起来。 这就是一个涉世不深,天真到傻的女人啊。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说朝廷的大军是针对云龙侗一十八寨的,这肯定是有误会的。 还有,你以为你一个女子过来把主帅杀了或者擒拿了,朝廷就会退兵,就会不战自溃? 做梦呢?要真是朝廷的大军想要针对你们云龙侗的话,就算是杀了一个主帅,还有下一个主帅过来。 几十上百万的朝廷大军,你能杀的了多少? 即便是这一次,全军覆没了又怎么样? 那只会增加朝廷报复的凶性,恐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云龙侗一十八寨的事情了,整个云贵地区都要纳入囊中,战事一起,没有谁能够幸免的。 郑长生现在只是随口问了问,就把这傻姑娘的真话给套出来了。 郑长生现在反而不急了,冷静了下来。 “姑娘,恐怕是误会了,朝廷的大军只是路过而已,并未有针对你们云龙侗一十八寨的意思。” 话音刚落,那女子凶狠起来,左手紧紧的箍住郑长生的脖子,右手的匕首移到了郑长生的面部,对准了他的眼睛。 “骗子,你们的大军都驻扎到我们的家门口了,还在狡辩,信不信你在不说实话,本姑娘一刀就把你的眼珠子剜出来。” “额,云朵姑娘,不要激动。 不过在下真的没有骗你,我家大帅聚将开会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们真的是借道而已,并未有针对你们云龙侗一十八寨的作战行动。 我要是说一句谎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郑长生情急之下,怕这个叫格云朵的女子,发起疯来,真的刺瞎他的眼睛,连发誓赌咒的方法都用上了。 说完,郑长生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泛着寒光的匕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莫说是一把锋利的刀子,逼在眼前了,就算是用一根手指,也会有压迫感的。 “额,那你敢对着山神老爷发誓吗?把你刚才的话,对着山神老爷在说一遍,人家就相信你。” 咩?!郑长生都要哭了。 这丫头不会这么傻,这么天真吧? 对着山神老爷发誓,就可以,这未免有点太荒唐了吧? 这女子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奇葩啊! 郑长生不了解,云龙侗地区一十八寨都是信奉山神老爷的。 就跟中原汉人信奉佛教一样虔诚。 这格云朵是云龙侗一十八寨共主格吉鲁的独生爱女。 自幼养在山寨,从未与外界有过接触。 山民朴素,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没有那么多的鬼心眼。 他们自成一方天地,与世隔绝,这也就是在郑长生眼里,格云朵有点傻到爆的原因。 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好的,云朵姑娘,你先放开我,我跪下在山神老爷面前发誓。” 让郑长生所没有想到的是,女刺客格云朵竟然真的松开了手。 好吧,那就对不住了。 郑长生反手一个袖里乾坤,银针已经出现在手掌之中。 就在两人身形相错的一刹那,郑长生出手了。 这下该轮到老子占据主动了吧,嘿嘿!~ 郑长生的出手很快,格云朵只感觉,脖子里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随即就人事不省的倒了下来。 袖里乾坤的藏针方法郑长生是跟小七学来的,认穴刺穴的功夫是跟鲁青山学来的。 他的中医水平虽然不咋地,但是在穴位上可是下了功夫的。 用银针刺穴可以使人瞬间麻痹失去知觉,这多好的防身术啊。 当啷一声,格云朵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身形随之倒下。 郑长生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了格云朵的身子。 “来人!” 这个时候郑长生才吼了出来。 中军大帐的门帘一挑,郑小刀带着十几个锦衣护卫鱼贯而入。 啊?他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中军大帐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妙龄女子,而且,还紧闭双目的倒在自家少爷的怀抱里。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捆起来!” 额,郑小刀挠着脑袋,似有不解之意。 少爷,出京师这么久了,也是素净坏了,啥时候弄来个侗人女子啊? 而且还要玩捆绑的?少爷啥时候学会这个调调了啊。 就在郑小刀一愣神的功夫,身后的其他锦衣护卫们可出手了。 他们可不像郑小刀一样,跟郑长生的关系莫逆,了解较深。 他们只认大人的命令,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上去两个人拿出绳索,五花大绑的就把格云朵捆起来了。 “军营之内一级警戒,严查,每一个角落都要查一遍。这等刺客都能摸进来行刺老子,我看你们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郑长生终于怒吼了一声。 挖草,侗人女子?刺客?郑小刀的后脖颈子都冒凉气。 一把拽出绣春刀护卫在郑长生的身边,厉声道:“还不去吹号集合,严查刺客,你们几个留下来随同我保护大人。” 寂静的夜晚,低沉的军号声呜呜响了起来,瞬间整个军营就像是开了锅的水似的,沸腾起来。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是敌袭不成? 一个个兵卒手持兵刃从帐篷里钻出来,向大寨中央汇集。 很快一个两千人的方阵组成,另外郑长生的中军大帐前面,三百火枪手成战斗队形,排成三列,严阵以待。 命令出来了,有人趁黑夜摸进中军大帐企图刺杀永和伯。 靠,这还得了? 警戒和守护营帐的军卒们,按律当斩。 这要是一营之主帅被干掉的话。 不过就算是有惊无险,他们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顿军棍是免不了的了。 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映照的整个军寨中亮如白昼。 犄角旮旯都搜了一遍,所有人才算是放下心来。 并没有搜到其他的刺客。 尽管就算是这样,整个军寨也是一级战备了。 前后左右的寨门,都有重兵把守,强攻硬驽严阵以待。 中军大帐内,格云朵双手反绑着躺在地上,双腿都给捆上了。 郑长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面前。 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格云朵。 青色布帕裹着秀发,上身穿着一件七分袖的短外套,下身穿着宽大的花边七分裤,脚下蹬着一双羊皮靴子。 靴子筒上一个鱼鳞刀鞘,很明显这是放匕首的地方。 双手和双脚上都戴着银环,耳朵上还挂着一双大耳环,也不知道她那粉嫩嫩的耳朵怎么能承受的了。 脖子里一个大大的银子打造的长命锁。 额,看来这丫头很是受宠啊。 一般长命锁戴到十二三岁就可以去掉了。 古人的出生率很高,但是夭折率也是极高的。 就连汉人那么大的族群,都相信长命锁能够保命,就不用说这些跟外界很少接触的山民了。 侗人都喜爱银饰,他们认为明晃晃的银子,可以驱邪保平安。 是以,一般的侗人身上都有银饰。家中富余的会多一些,不那么富余的也有耳环或者手环之类,哪怕是只有半边戴呢,总之身上必须有银饰。 而格云朵看样子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的银饰更是布满全身。 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还一直带着长命锁,这是希望她能长命百岁的意思。 这可见其父母对她的宠爱程度。 郑长生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时间,格云朵也差不多要醒过来了。 恩,果然,时间不大,格云朵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可是她惊呆了,嘴巴张的大大的。 咋么个情况啊,明明记得自己控制着那个龟儿子的哦,怎么现在她自己却被捆绑的结结实实,成了人家的阶下囚了捏? 那个原本应该是被她掌控的少年小子,端坐在她的面前,正一脸笑吟吟的看着她,嘴角微微的上扬,一副坏坏的样子,好讨厌。 格云朵发誓,要是能够再有机会的话,一定打爆他的鼻子。 第525章 敌袭 “龟儿子,快把本姑娘放开,不然我阿爹定然会让你好看。” 格云朵愤怒的就像是一头小狮子。 俏脸上或许是因为激动也可能是愤怒所致,红晕飞起,一时间俏丽不可方物。 郑长生把椅子一掉个,趴在椅背上,笑吟吟的盯着格云朵:“云朵,很好听的名字。 你老爹格吉鲁看样子也是掉过几年书袋的,起这么好听的名字,定然是有学识的人对吧?” 郑长生一点都不着急,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予取予求,还不是随他? 格云朵挣扎了好半天,也没能挣脱牛筋制作的绳索。 双手都勒出血丝来了,可见她刚才的挣扎有多么的激烈。 眼见得挣脱不了,格云朵安静了下来,不在挣扎,可是嘴一撇,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额,女刺客竟然哭了。 哭的我见犹怜的样子,郑小刀有点于心不忍。 “少爷,我看这女子不像是刺客啊,哪有长的这么让人可心的杀手啊!” 郑长生上去一脚奔在他的腿上:“没出息的熊样子,没见过女人咋地? 女人一哭,你就受不了了,我看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还你看不像刺客,你看着不像刺客的人多了去了。 知道不知道,刚才她差点要了我的命。” 郑长生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把郑小刀训的头低了下去,就像是个豆芽菜一般。 格云朵见郑小刀替自己说话,挨了那龟儿子的训,她更愤怒了,泪眼汪汪的狠狠的瞪着郑长生,似乎要把他吃掉似的。 在这一刻,郑长生在格云朵的心里就是一个笑面虎,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谁知道这龟儿子会使用阴招啊。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自己给控制了。 别看郑长生严厉的训斥郑小刀,其实他的内心也是一阵的柔软。 这女人绝对是个妖精,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这绝对是男人的克星。 为了掩饰他内心的不安,他才狠狠的训斥郑小刀。 人们形容女子的绝世容颜,通常会说,一笑倾人城,在笑倾人国。 可是这话用在格云朵身上也是合适,不过要把笑改成哭。 也可能是一方山水养育一方人,格云朵这个傻乎乎的女人,或许集中了云龙侗一十八寨的山水精华。 皮肤细腻光滑,让人一看就有种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俏丽的容颜,梨花带雨的映衬下,还略微带着一丝丝的倔强,让人有一种要征服的念想。 郑长生接着训斥郑小刀的机会,狠狠的摇摇头,把格云朵的容貌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然后回身吩咐道:“把她的嘴堵上!” 额,找什么堵呢,郑小刀在大帐里踅摸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好堵的。 为了防止少爷在对他发飙,他一狠心,把靴子脱了下来。 一把去掉臭烘烘的袜子,向着格云朵走去。 我去,这家伙多久没洗脚了,整个大帐里都弥漫着一股子酸爽的味道。 格云朵可慌了神了,这臭男人的臭烘烘的臭袜子,连圈里的鸡鸭鹅都能熏死,要是用它来塞到自己的嘴里,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不要过来,你要过来我就咬舌自尽。人家就是疼死,流血流死,也不要被你的臭袜子熏死。 呜呜......” 啊哈!~郑小刀的这个无意之间的举动,让郑长生发现了打开格云朵的窍门。 他紧走两步,也不顾惜郑小刀的袜子的味道了,一把夺在手中。 一脸坏笑的凑了过去:“云朵姑娘,我猜想你大概是不想被这臭袜子塞到嘴里吧?” 格云朵看着郑长生一脸坏笑的脸,真想一脚踢过去,把那张让人讨厌的坏笑的脸踩在脚下,使劲的摩擦,甚至踹瘪了都不可惜。 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得含泪使劲的点点头。 “哦,那就好,既然你不想的话,那就回答我的话,你要识相点哦。 我问你什么,你就得说什么,否则的话,嘿嘿!” 郑长生拿着臭袜子,在格云朵面前晃悠了一下, 接着道:“否则的话,滋味会很酸爽的哦!” 此刻的格云朵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白兔似的,刚才勇猛的小狮子形象消失不见了。 “我问你,你到底为什么会认为,朝廷的大军会攻击你们?说实话哟!” 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臭袜子晃了晃。 额,格云朵很是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是我老师说的,他还要我阿爹召集一十八寨的头人商议,怎么对付朝廷大军。” 鹅考,云龙侗一十八寨加起来得有足足数万人。 就算是去掉老弱妇孺,两万的战兵还是可以有的。 这要是联合起来的话,自己这三百火枪兵和两千来号人的辅兵、辎重兵根本就不能抵挡。 “那既然你们都准备联合起来要跟朝廷大军作对了,那你干嘛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来行刺于我?” 郑长生黑着脸问道。 格云朵有点不解:“我才不要行刺你呢,你就是个臭小子,龟儿子的,我要杀的是大明军的统帅永和伯郑长生,老师说他就是一个行走在人间的魔鬼,是一个一顿饭要吃三颗人心的恶魔。” 啊?草了。 感情这丫头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就来行刺了啊,还有她的老师是谁呀? 奶奶的,把老子形容成这样,到底老子哪里得罪了你了。 郑小刀和一众的锦衣护卫差点没忍住,乐出声来。 这丫头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明明说的要刺杀我家伯爵大人,可是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你的面前,你却还浑然不知。 郑长生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帐内的众人。 可把郑长生给郁闷毁了。 “你老师是谁?为何要如此的妖魔化本伯爵。” “我老师是......啊!......” 格云朵终于搞明白咋回事了,感情站在她面前用臭袜子戏弄她的就是她此行的目标,大明的永和伯郑长生啊。 可是老师明明说他是个恶魔啊,既然是恶魔的话,那就应该是相貌凶恶,头顶长疮,脚底板淌脓坏透了的人呀。 怎么可能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清秀,坏坏样子的少年郎呢? 她表示非常的不解。 这到底是老师骗自己,还是恶魔变身了呢? 格云朵陷入恐慌之中。 郑长生看格云朵不开口,刚才被郑小刀他们嘲笑,心里本来就不爽,再加上手里还拿着郑小刀这厮的臭袜子。 一阵阵大酱的酸爽味道,直冲鼻霄,熏的他心中直犯恶心。 一把扔掉郑小刀的臭袜子,郑长生同样的从靴筒里拔出那把蓝钻匕首。 恶狠狠的逼近了格云朵,把匕首放在她的脸上:“快说,你老师是谁?否则我就划花你的脸。” 女人都是爱美的,世上又有哪个女人不注重自己的容颜呢? 很明显,郑长生的这一手,比郑小刀的臭袜子更管用。 格云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惊恐、无助的眼神,让人心生痛惜。 不过郑长生可不管那么多了,他早就摒弃了心中的杂念,努力控制自己不受格云朵的影响。 格云朵是很绝望,很伤心。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山寨里的所有人见到她哭泣,无论她的要求是什么,都会有人舍生忘死的去帮她完成。 可是郑长生这个小恶魔,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他是恶魔,他真的是恶魔的化身。 要不然的话,绝对不会有人能够抵挡她的泪水。 在山寨中屡试不爽的一幕,再也不会出现了。 现在自己落到了恶魔的手里,他该不会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吃了吧?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害怕。 以至于哽咽不能言。 额,郑长生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的烦躁。 不知道怎么了,自己修身养气的功夫,自认为还算是可以了吧。 可是遇到格云朵,他真的没招了。 只是哭,不说一句话,这还怎么在逼问。 总不能,真的划花她的脸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兵卒快速的跑进大帐:“启禀郑伯爷,敌袭,远处三里之外,有无数的人打着火把向我军营方向集结。” 靠,不会这么快吧?郑长生面色一凛。 “把这个女人好生看管,其余人,随我出去应敌。 我大明天威之下,兵锋所指处,无往而不利。 本伯还就不信了,倒是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犯我军寨。” 这个时候,领头的绝对不能乱。 他要是一乱,那必定军心更乱。 平生第一次临敌,郑长生说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 大明虽然承平了数年之久,可是战事一直未歇。 这些大明的兵卒,都是老朱派给郑长生的精锐部队。 别看是辅兵,也别看是辎重兵,这些人可都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 都是刀头舔过血的主。 在锦衣三千营纯火器部队面前,他们是辅兵,可是单独的放出去,那也是一等一的战兵。 是以,临阵对敌,都是各有章法,不用郑长生挨个的安排,他们早已经结成防御阵型,摆开架势了。 刀枪如林,阵法森然。 郑长生顺着木制的攀爬扶手,攀上了军寨大门之上的吊楼之上。 极目远眺,可不是咋地,密密麻麻的火把数都数不过来。 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怎么着也得有上万人。 都说人不过万,过万则无边无沿,这话一点不假。 看距离,这些人离军寨,现在已经不足三里了。 真要是一个冲锋下来,半刻钟之内绝对可以杀到军寨之下。 情况不容乐观啊。 “来人,投石机准备,把军械大帐的震天雷准备好,听我的号令发射。” 这次来的时候,郑长生准备的绝对充分。 三千火枪兵,还有一大批的震天雷压阵。 说实话,就是攻城拔寨都足够用了。 不过现在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是,他把大批的火枪兵让封长空带走了。 第526章 大明军威 以两千多人,对抗上万人,如果是拉开阵势,两军对垒的话。 想要有胜算,估计有点困难。 上万人冲过来,厮杀起来的话,就是磨也能把他们这些人磨死。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守城的话可就不见得谁胜谁负了。 偌大的军寨,强弓硬弩,鹿角拒马,再加上震天雷,火油弹,也够这些人喝一壶的了。 还有三百火枪手呢,说不定还能打一个防守反击。 这些念头,在郑长生的脑海里快速的转动了一遍。 二里多地的距离,说话间眨眼就到。 云龙侗一十八寨,此刻是精兵尽起。 云龙侗总寨主格吉鲁要发疯了,他的宝贝闺女格云朵,留下一封书信说要过来刺杀,朝廷的总兵官永和伯郑长生。 这孩子这不是胡闹吗? 就算是要和朝廷开战,也用不着你一个丫头片子,打头阵吧。 郑长生的大军,离他们云龙侗十八寨八十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格吉鲁很纳闷,自己和朝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管是前元还是现在的大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大家相安无事,两好搁一好。 山民们有自己的生活范围,无尽的大山,有着取之不尽的生活物资。 他们也不往山外发展,只是守着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 祖祖辈辈这都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乱子。 就当年蒙元铁骑,横扫天下的时候,也拿他们没招。 再厉害的骑兵,进了大山,那就连步兵都不如。 对于熟悉山林地形的侗兵来说,你就是来上十万人又如何? 大不了打不过躲进莽莽群山。 那么多人的军队吃喝拉撒,光是后勤补给也能拖死他们。 是以,当年蒙古人统治中原的时候,跟他们有过约定。 每年上交一定的猎物和皮毛,就算完事了。 而现在,明朝立国已经十几年了。 他们仍然是保持着以前和蒙古人的约定,给州府上交皮毛和猎物。 从来不曾中断过。 可是他想不到的是为什么他们的地盘上,出现了这么一只朝廷的大军。 难不成朝廷要放弃约定,对他们用兵吗? 这是所有云龙侗十八寨的人担忧之处。 蒙古人的统治方式是比较粗放式的。 格吉鲁并不担心。 蒙古人就像是狗熊掰棒子一样,对于异族人烧杀抢掠一番就撤了。 他们占据中原王朝的时候,对内地中原人压榨的比较厉害。 可是对于他们这种不毛之地的人,尤其是征服不了的人。 能够得一点好处就算了,所以对他们的压榨还算是比较轻松的。 但是汉人就不同了,他们要的是绝对的服从,绝对的统治。 这也是他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召集十八寨的头人,前来开会商议如何应对的原因。 可是千想万想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宝贝闺女格云朵会来这一手。 本来还有一个退路,就算是明朝的大军,杀到门前又如何? 大不了可以讲和嘛。 蒙古人那么凶残,也有一个转还的余地。 他就不相信,自诩为礼仪之邦的中原王朝会比蒙古人还要不讲理。 这个死丫头片子,竟然能去刺杀明朝的统帅,永和伯郑长生。 这要是被抓了把柄,那丫头片子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据。 想赖都赖不掉。 情急之下格吉鲁,一时间乱了方寸。 也是他爱你心切吧,造成了云龙侗十八寨的战兵,匆匆忙忙杀了过来。 无论如何,哪怕就是撕破脸,也要把自己的闺女抢回来。 他现在是心急如焚啊!云朵啊云朵,我的孩子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你要是出了事情让为父怎么活? 明军大寨之前,格吉鲁站定身形。 郑长生居高临下,一眼望去,远处火把闪烁,人头攒动,影影绰绰的望不到头。 此情此景,也不禁暗自砸舌。 这要是一旦发动攻击的话,饶是他手中有震天雷和火油弹,也未必能抵挡的住,上万人不要命的进攻。 不过,眼下这个时候,输人不输阵。 郑长生挥手叫过来郑小刀,指着远处格吉鲁的位置。:“看到那个老头了没?身前三尺放一箭。” 郑小刀平生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他现在是两腿发软,眼前发黑,手也是抖的。 人家上万人的大军,自己这边才多少点人啊?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不想着怎么退敌,阻止人家的攻击,还要对着人家放一箭,这不是主动挑起事端吗? 万一激怒人家,直接就攻打的话,那可麻烦了。 说实话,郑小刀这一箭是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射出去的。 沾染了油松的怒箭,在空中滑过一道亮丽的火线。 尽管郑小刀很紧张,可是这一剑射出去还是很有准头的。 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 弩箭落地发出砰的一声,油松火花四溅。 一大片火星,吓了格吉鲁一大跳。 郑长生,这个时候大吼一声:“大明军寨之前一百米内为禁区,擅闯禁区者格杀勿论!” 这一嗓子,郑长生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寂静的夜空中,这一嗓子好像炸雷一般,飘荡在格吉鲁他们的上空。 云龙侗十八寨众人皆哗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郑小桃的眼睛都瞪圆了,我操,少爷这一嗓子竟然把上万人生生的吓退了一步。 这无形中给了郑小刀以及所有大明兵卒的心中,注入了一支强心针。 “退!退!退!” 大明军营中齐声高喊,声威赫赫。 顿时人心大振,所有兵卒信心倍增。 格吉鲁被郑长生的这一嗓子,和刚才郑小刀的那一箭,着实惊到了。 没成想到大明军威如此之盛,当年蒙元铁骑的兵锋他也不是没见过。 要说两者之间做比较的话,还是现在大明的威风更胜一些。 军队嘛,这才是真正的战兵。 蒙元铁骑当年虽然犀利,但是乱哄哄的一窝蜂般。 格吉鲁心中暗暗称赞。 “在下云龙侗十八寨总寨主格吉鲁,无心冒犯大军。 请永和伯出来说话!” 格吉鲁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爱女前来刺杀永和伯,现在生死不知。 爱女心切的他,决定先礼后兵。 如果不是刚才郑小刀的那一箭,和郑长生的那一嗓子,以及大明军营中传出的如山一般整齐划一的嘶吼。 他或许就直接杀进去,把女儿救出来了。 他本来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 既然对方来叫阵了,那郑长生也不能认怂。 明军大寨营门一开,三百火枪手,整整齐齐的排成三列纵队。 呼呼啦啦的开出营门。 一出营门之后,随即变阵。 三列纵队改成三列横队,手中平端着火枪。 明晃晃的刺刀,在火把的照射下,泛着寒光。 两军对峙一百步距离,这个距离是火枪的最佳射程。 郑长生改装过的火枪最大射程可达三百米。 不过三百米的距离上准头就不太好了。 一百米到两百米之间,这个距离是最佳的。 前面有壕沟拒马阻挡,正面只有两丈宽的平射范围。 三百人连续不间断的射击。 对面这群人马如果想杀到军寨之下。 不付出相当多的代价是根本不可能的。 况且还有那么多震天雷和火油弹呢。 郑长生是心中有把握的,以血肉之躯对抗枪弹,这根本就是当地党局以卵击石。 心中有底气,胆子才硬。 此刻的郑长生,内穿软甲,外面照着素罗征袍。 腰间挂着那把牛逼轰轰很拉风的秀春刀。 他迈步走上前去:“格吉鲁,你要见本伯所谓何事?” 格吉鲁一看永和伯郑长生,安然无恙的出现在阵前,就知道坏了。 女儿肯定凶多吉少,心想着急起来。 双手抱拳:“永和伯爷,老朽也就不客套了,开门见山的跟您说。小女云朵年幼,不识大体,或许得罪了永和伯您。 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郑长生冷冷一笑:“格吉鲁,你这带着上万的大军前来,是在向本伯爵示威吗?” 格吉鲁顿时语塞,他本来就理亏,他和明廷州府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 你闺女不问青红皂白,就来行刺。 也幸亏是没有得手,如果真的得手的话,云龙侗十八寨和大明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格吉鲁憋的脸红脖子粗。 他身后的一个彪形大汉,瓮声瓮气的道:“格大叔,别跟这小白脸儿废话。 你发句话,小侄儿带着一十八寨的兄弟们杀进去,把云朵妹妹抢出来。” 格吉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阿卡丹,收起你的鲁莽脾气,现在还不是和明廷翻脸的时候。” 那个叫阿卡丹的壮汉,被格吉鲁一顿训斥。 垂头丧气的退了回去,他通灵一般大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郑长生。 恨不得要把郑长生,生吞活剥了。 这家伙,脖子里挂着一个大大的银项圈,手里拎着一把厚背大环刀。 爆头环眼,连鬓落腮的胡子,一身短衣襟小打扮,浑身的肌肉块儿鼓鼓着,好像三国的猛张飞在生。 格吉鲁喝退了阿卡丹,双手抱拳沉声说道:“老朽知道,大名天威不可侵犯。 所以这些年,谨小慎微地和大明州府打交道,从不敢逾越一二。 不过,永和伯率领大军直逼我云龙侗,不知所谓者何也? 小女虽然少不更事,做事冲动了一些,可老朽的眼睛不瞎。” 这还真是误会,郑长生暗暗叫苦不迭。 这锦衣卫情报工作是怎么做的? 云龙侗十八寨的事情丝毫没有上报。 如果真的把情报工作做到位的话,提前有准备,跟云龙侗的冲突完全可以避免。 不过这也不能怪锦衣卫,虽然说现在的锦衣卫发展也算是迅猛。 可是毕竟还没有用作军事情报方面。 这是一个短板,以后一定要加强。 郑长生的脑海中突然就想到了这些。 还是那句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人一旦站到了高位之后,就会考虑的东西多了。 俗话说上兵伐谋,能够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才是用兵之最高境界。 郑长生也并不是真的打算要跟云龙洞大张旗鼓的开战。 “格吉鲁总寨主,我看你真的是误会了,本伯率朝廷大军只是路过。 并无心跟云龙洞为敌,可是令爱深夜之中闯进我的中间大帐,与行刺本伯。 现在已被我拿下,人暂时是安全的。 如果格老先生,是诚心要解决问题的话,不妨退去你的人马。 我们到中军大帐,坐下详谈如何?” 郑长生发出了邀请,不过有个前提条件就是先让格吉鲁退兵。 如果格吉鲁真的要救他的女儿,并且无心跟大明作对。 那他一定会照做,把大军散去。 坐下来谈判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否则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郑长生已经把道划下了,就看格吉鲁怎么应答了。 格吉鲁身后的那个壮汉阿卡丹,一听郑长生这么说。 顿时就按捺不住了:“格大叔,千万不要听那小白脸儿的胡言乱语。 一旦我们把人马撤回,不但云朵妹妹就不出来,恐怕您老人家也也是要羊入虎口。 您就信小侄儿一回,让我带人冲进去把云朵妹妹抢出来,杀光这些大明人。” 郑长生气的鼻子差点没歪了,这家伙就是一个混不吝,就他娘的是一根搅屎棍子。 不过看这家伙的地位应该不低,那么多人,唯有他敢在格吉鲁面前如此的放肆的说话。 郑长生猜的没错,阿卡丹是云龙侗十八寨中,目前来说实力最强的九曲寨寨主阿旺的独生儿子。 格吉鲁虽然是总债寨主,可是他这一代人丁单薄,只有格云朵一个女儿。 况且格吉鲁的云台三寨加起来也没有阿卡丹他们家的势力大。 另外要说的是,阿卡丹的小子从小就喜欢格云朵。 他曾经发下誓言,这辈子非格云朵不娶。 他比格云朵大五岁,从小格云朵就跟着他一块儿玩耍。 就连现在也经常打闹在一起,侗家女子,没有汉族女子那么矜持和封建礼教的束缚。 性格都比较泼辣率真。 这也是他听说格云朵冒险行刺大明官员后,着急的原因。 不等他老爹发话,他直接一声令下,召集九曲寨的五千战兵。 硬生生的就要来闯大明军营,如果不是他老爹阿旺和格吉鲁,及时的阻止了他。 恐怕他早就杀过来了。 第527章 另辟蹊径 阿卡丹不知道轻重,可是格吉鲁知道啊。 明军兵锋之盛,连蒙元铁骑都打得望风而逃,丢了中原的大好河山。 就凭他们这几万人,是不足以硬扛明朝的报复的。 你别看他们对付元朝很是得心应手。 动不动的就往山里钻,那是元朝的战兵以骑兵为主。 山地作战他们并不精通,而投降的汉人战兵,又不是真心实意的为元朝卖命。 所以他们才抓了空子,得以存活至今,大家都相安无事的。 但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也。 中原已被汉人占据,又恢复了几千年来的汉人统治。 现在王朝一统上下齐心,真的铁了心要剿灭他们,汉人的方法多了去了。 只需长时间的封山,步步为营,一点一点的蚕食。 终究会把他们逼上绝路的。 郑长生看样子是没打算跟他们开战。 不然的话,也不会只出来三百战兵来应对他们上万人了。 封长空趁着夜色悄悄的把大部队带走,他们是不知道的。 格吉鲁左右思量,仔细权衡,他还是决定接受郑长生的提议。 格吉鲁这一次没有给阿卡丹任何余地。 “你现在带着你的人,赶紧的回山寨。 否则的话,我们云台三寨,永远不欢迎你进入。” 阿卡丹傻眼了,这啥情况啊?怎么格大叔还跟自己不一个立场了呢? 我们才是自己人,我们应该一起同心协力的把云朵妹妹救出来。 跟那个小白脸子官员谈,有什么好谈的? 他从小就信奉,拳头大就有发言权,这也是他老爹从小对他谆谆教导,给他灌输的思想。 可是他看格吉鲁是真的发怒了,他敢在他老爹阿旺的面前撂撅子。 但是他却不敢在格吉鲁的面前发飙。 无他,因为他是云朵妹妹的老爹。 跟他急眼,那就相当于是给云朵妹妹急眼,那样的话,云朵妹妹会不搭理自己的。 好吧,阿卡丹一咬牙一跺脚带着他的部下撤离明军大寨。 看着阿卡丹撤走,格吉鲁也算是有了一个表态了。 可是他看郑长生面容冷冷,站在那里丝毫不动。 额,好吧,格吉鲁咬咬牙,转身对身后的侄子格云豹道:“云豹,带着咱们的人回去。” 格云豹倔强的道:“大伯,咱们的人都撤了,你一个人怎么行?” 格吉鲁看了一眼侄子:“回去吧孩子,就算是有再多的人,又有什么用。 现在你云朵妹妹还在他们手中,况且就算是我们把这些名明人杀光又如何? 明朝的强大,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们还会派更多的人前来,到那个时候真的就是永无宁日了。 听大伯的话,赶紧回去告诉你爹,加强戒备不要和明人起冲突,哪怕是我和你云朵妹妹都不在了,也不要和明朝起冲突,切记切记!” 格云豹还要再说什么,可是被格吉鲁阻止了。 “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你回去只管把我的话跟你爹说,他会明白的。” “大伯,咱们的人马让我二弟云虎带回去吧,就让我留下来保护您。” 格云豹是真的急眼了。 格家的云台三寨之所以现在还是云龙侗十八寨的共主,可以说全靠了格吉鲁在努力支撑。 他要是出事了,格家就完蛋了。 看着执意不走的侄子,格吉鲁点了点头:“好吧,就让我们爷俩见识一下大明的永和伯的手段!” 世上的谋算分阳谋和阴谋。 而郑长生接下来应对格吉鲁爷俩的手段,就是红果果的阳谋。 他刚才已经传下令去,整个军寨中,旌旗招展,凡是能够迷惑人的东西全拉了出来。 黑漆漆的夜色下,乍一看去。 整座明军大寨中,兵多将广,乌压压的一大片。 各地路根本就分不清楚。 这无奈啊,军寨中人手不足,只能行此下策。 另外他把有限的力量,仅剩下的几千兵卒,全部聚集在通往中军大帐两边的路上。 一个个大明军人,盔明甲亮,站的笔直,手里握着刀枪,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郑长生这是在做防范,以免被看破,大营空虚,而故作迷阵。 很显然,郑长生的这手准备起了作用了。 格吉鲁爷俩,一路走来,心中暗暗庆幸不已,大明军队,军纪森严,战斗力爆棚。 真的要起了冲突的话还真的很难料定谁胜谁负。 郑小刀引领着格吉鲁爷俩来到了中军大帐:“格寨主请稍等片刻,我家大人更衣之后再来相见。” 说完他让人端来两杯香茶,然后退出大帐之外。 格云豹很是不解,明人真是麻烦,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谈得拢就和,谈不拢就打,这他奶奶的多简单哪。 非得整的这么啰嗦。 他是个粗人,大字不认得一个,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 可是格吉鲁不一样,他是接触过外面的世界的,对汉人习俗比较了解。 刚才郑长生一身绒装,英姿飒爽,对起阵来,一点不落下风。 现在,好不好的,却去换衣服。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郑长生是文官儒将。 大明奉行几千年来的汉人文化,以文御武。 文官在大明的朝堂上,才是占据主动地位的。 武人那些粗糙汉子,是入不了文官法眼的。 如果猜测的没错的话,郑长生将会以文官的身份出现。 格吉鲁心中不禁暗暗焦急起来。 武人他不怕,大不了拍桌子瞪眼睛,撕破脸皮罢了。 可是怕就怕那些看似文雅的文官,他们耍心眼儿动心机才是鼻祖。 他当年跟蒙元打交道也不少,但是真正的蒙古官员,他根本没有接触到。 接触的全部都是汉人的文官,那些黑了心的文官,可没少帮着蒙古人欺压他们侗人。 这些文官真要是冒起坏水来,比蒙古人都要凶狠。 是以他对文官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 郑长生真的是去换衣服了吗? 也对也不对。 还真是格吉鲁想多了,他说去换衣服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他真正要做的是去见格云朵。 格吉鲁是个老油条,很不好对付。 但是他闺女是个傻白甜,容易摆弄。 而且格吉鲁的软肋就是他的这个宝贝闺女。 只要控制好格云朵,一切都万事大吉了。 至于怎么忽悠格云朵,郑长生准备见招拆招。 李忠军大帐五十米外,是一座物资储存仓库。 格云朵就被关押在这里。 十几个军卒环视之下,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当郑长生一身月白色长袍的身形,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 格云朵莫名的心中一阵的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讨厌看到郑长生。 每当她想起,郑长生拿的臭袜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时候。 她就恨得牙根都痒痒,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她平生第一次吃瘪,而且被吓到大哭,竟然是一个大明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可恶的大明人,那坏坏的笑的模样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越想越恨,越恨越想一脚,把郑长生那坏坏的笑脸给踹扁。 帐篷的门帘一挑,格云朵痛恨了多时的郑长生的笑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呀!惊的格云朵差点没从椅子上窜起来。 这人还真是不经念叨,山神老爷,这也太灵验了吧? 格云朵心中砰砰地跳了起来,她不知道这次郑长生来见她,会用怎么样的方式来对待她。 格云朵在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郑长生手拿匕首,恶狠狠地要划破她脸的时候,那种狰狞的样子来。 这人就是一个妖魔,就是一个魔鬼。 山神老爷啊,把他收了吧。 人家好怕怕。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这次的郑长生一改之前的态度。 满面春风笑眯眯的走上前来,亲手把束缚她的绳索解开了。 “你,你要干什么?”格云朵惊恐不安起来。 看着就像是受伤的小白兔一样的格云朵,郑长生不禁哑然失笑。 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独自一人就敢前来军中大营行刺的格云朵吗? “云朵姑娘,不要误会在下。 坐下来我们聊一聊。” “有什么好聊的,你要是敢动我一只手指头,我阿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好,我们就来聊一聊你的阿爹好不好? 实话跟你说,你阿爹刚才带了好多人过来救你。” 郑长生刚说到这里,格云朵脸上显出惊喜的表情。 “哼,知道我阿爹的厉害了吧,那你还不赶紧放了我。 不然的话,等会我阿爹带人杀进来,让你好看!” 格云朵的心中总算是安静下来。 她知道,无论她捅了多大的篓子,阿爹都不会不管她的。 小时候由于她的调皮,打碎了供奉给山神老爷的琉璃盏,幼小的她吓得一天没敢进家。 可是到后来,还是阿爹派人找到了她,一点儿都没有惩罚她,还很疼爱的抱着她入睡。 现在自己身陷囹圄,落入敌人的手里。 阿爹更不会不管她。 “云朵姑娘,其实这说起来还真是误会。 我们只是路过你们侗人地方而已。 并没有要攻打你们的想法,可是你们呢? 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对付我们。 你,更是不惜孤身犯险的前来行刺。 其实你仔细想想,就不难发现,如果我要杀你,你早就活不成了。 为什么不杀你,就是不想跟侗人闹的撕破脸皮。 真正是到那一步的话,恐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朝廷会派出更多的军队来围剿你们,到那个时候,你们侗人再也没有安生的日子过了。” 郑长生摆事实讲道理,耐心的跟她解释。 或许他说这些话,格吉鲁会在心中转几圈,犹豫一下。 可是格云朵,很明显,脑子转的没那么快,也没那么多鬼心眼儿。 当然郑长生说的是实话,也不存在欺骗与她。 郑长生就是想着,格云朵如果先了解的话,她心中有一个大致的判断,是非曲直做到心中有数。 就算是自己和格吉鲁,没能达成和谈,格云朵也能从中转圜一二。 无论做什么事情,郑长生都会做两手打算。 好的和坏的都要做到极致。 格云朵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你骗人! 明明是你害怕我阿爹,你是不是看我阿爹带的我们侗人勇士而胆怯了?” 额,这丫头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啊。 还是能够分析出一些问题来的。 至于她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郑长生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但是要说怕还真的没有。 “云朵姑娘,之前是戏弄过你。但是你舍身处地的想一想,在事情没有明朗的情况下。 你作为我的角色,会不会也跟我一样呢? 对于侗人,我大明是友好的。 说到底,侗人,我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 大家共同生活在一片天空下,身为炎黄子孙,同文同种。 如果我们自相残杀,又会有什么好处? 这只会让北元,笑破了肚皮。 我大明洪武皇帝,也是苦出身。当年就是忍受不了蒙古人的残酷的统治,才愤而起兵,夺得了天下。 我皇,励精图治。 废除蒙元暴政,现在是万民归心,人心所向。 但凡是你们跟外界人接触一下,就会明白我所言非虚。” 郑长生侃侃而谈,把目前大明的所有发展情况,民族政策等统统讲述了一遍。 格云朵都听傻眼了,这怎么可能嘛。 哪有这么好的皇帝? 对待老百姓像自己家人一样,秋毫无犯。 还给农民分地,分发种子和耕牛。 最让他惊奇的是,郑长生口中的那个叫做土豆的东西。 一亩地竟然能够结出上千斤的果实。 既能当菜,又能当粮。 这不太可能吧? 侗人虽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捕鱼打猎为生。 但是农作物也是种了不少的。 农忙的时候,他也是要跟随父亲一块下地干活的。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土豆这个东西。 如果真的是有的话,娜可解决了他们侗人的大问题了。 再也不会因为冬日里大雪封山,达不到猎物而饿肚子了。 格云朵很好奇地道:“土豆是什么东西?能否让我见一见。” 额,自己说了半天,这丫头还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可是一说到土豆,他反而相信了,来了兴致。 这尼玛真是有心插花花不活,无心栽柳柳成荫呢。 那好吧,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大何为土豆…… 第528章 改土归流 格吉鲁爷俩在中军大帐等的心急如焚,可是郑长生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这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把人晾起来这么久,哪里有一丁点的要谈判的样子? 格吉鲁一拍桌子,怒吼道:“欺人太甚,永和伯何在?” 可是却无人应答。 火把映照之下,一张张稚嫩的面庞,带着凛冽的杀气。 格云豹感觉很不好,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压迫的他几乎不能呼吸。 “大伯,我们上当了好像。干脆咱们爷俩杀出去得了。” 格吉鲁眉头一皱:“云豹,收起你的狗熊脾气,你云朵妹妹还生死不知呢,不能冲动。” 格云豹恍惚了一下,刚才情急之下,竟然把云朵妹妹的事情给忘了。 就在这个时候,郑小刀走了过来:“二位请随我来!” 跟随着郑小刀,格家爷俩终于见到了郑长生,以及担心了很久的格云朵。 李中军大帐五十多米外的,一处空地上。 一盆篝火,熊熊燃烧着。 篝火跳动的火苗,映照的云朵的脸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扑扑的。 此刻的格云朵,貌似一点都不紧张,哪里像是行刺失败,成为阶下囚的样子? 一她的手里捏着一个黑乎乎的圆球装的东西。 放在鼻子前面闻了一下,有点犹豫。 郑长生就坐在她的旁边,看格云朵犹豫,他随手从篝火堆里扒出一个同样黑乎乎的圆球。 掰了开来,顿时一股香味炒了出来。 扒掉烧焦的外皮,直接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格云朵有样学样,不过她的吃相要文雅多了。 就像小白兔吃白菜一样,小嘴儿不断的蠕动着。 一个土豆时间不大,就已经进了肚子里。 看样子她吃的不过瘾,伸出手去,又从篝火堆里扒拉出一个。 猛然间他一抬头看到了格云豹和格吉鲁两人。 额,她也忘记了吃土豆了,惊喜的大叫一声,欢快的跑了过来。 “阿爹,云豹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格吉鲁看到宝贝闺女安然无恙,而且还在没心没肺的吃东西,总算是放下心来。 郑长生笑呵呵的,起身走上前来:“格寨主,让你们久等了!” 还没等格吉鲁说话,格云朵兴奋的拉着他的手:“阿爹,郑大人他们有一个叫土豆的东西,说一亩地可以长出来一千多斤。 刚才人家吃了一个烧土豆,好吃极了。 不信您尝尝。” 说着,格云朵,飞快地跑过去从篝火堆里扒出一个,不顾烫手,拿着递给了格吉鲁。 看着女儿一脸欢快的样子,格吉鲁接了过来,有样学样的,扒开吃了一口。 嗯?软糯可口,简直太好吃了。 “朵朵,你说这东西叫土豆?一亩地果真能长出一千斤?” 这很明显已经超过格吉鲁的认知能力了。 这怎么可能嘛! 旁边有洗干净还没烤的土豆,格吉鲁伸手拿了一个,放在掌心,接着篝火的光亮仔细的观看。 郑长生微微一笑,:“格寨主,云朵姑娘,刚才所言不虚。 在下以人格担保,这个叫土豆的农作物,可菜可粮。 目前已经在我大明广泛种植,相信只要格寨主有心的话,去附近州府打问一下即可知道。” 格吉鲁有些吃惊,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么金贵的粮食,普通的百姓家可以耕种?” 他明显是不相信的。 粮食永远是横亘在普通百姓心头的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 几千年来,制约着小农经济的发展。 王朝兴盛的时候,是粮食作物极度发展的时候。 而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时候,那么多人揭竿而起,也正是为了一口吃食活命罢了。 所以,粮食直接决定了一个王朝的兴衰的根本因素。 云龙侗一十八寨,数万人丁。 大家聚居在一起,为了获得充足的食物,抱团取暖。 无论是狩猎,还是耕耘,无不是为了一个目标,吃的。 如果这个叫土豆的东西,能够在云龙侗十八寨范围内广泛耕作的话,那可是解决了大问题了。 侗民们或许以后再也不会为了一口吃食,不惜性命搏虎战狼了。 一想到这里,格吉鲁就忍不住的激动啊! 他来这里的原因他都不管不顾了,“永和伯爷,这土豆能给我们云龙侗十八寨的人一些,用作耕种吗?” 郑长生微微一笑:“凡是我大明子民,皆可耕种!” 这话就有点意思了。 就看格吉鲁他们怎么说了,他要承认是大明的子民,郑长生给他们留下一些种子,教导侗您耕种也无不可。 这个时候的,云贵高原上,还有很多的未改土归流的少数民族。 而格吉鲁的云龙侗十八寨,跟显然就是这样的没有归心的人。 他们自成一体,虽然没有称王称霸,但是也不在朝廷的管辖之下。 对于这些民众,朝廷向来是头疼不已的。 你要是派大军征讨他们吧,他们往大山里一钻,三两个月不见人影。 朝廷大军对于地形不也熟悉,打没地方打,剿也没人剿。 朝廷大军耗不起,等你撤退了,他们又像是地老鼠一样的出来了。 派人来招降吧,他们跟你不一条心。 嘴里满口答应,可是赋税却收不上来。 说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可这就是国中之国,王命教化根本就覆盖不了这里。 你说愁人不愁人。 格吉鲁心思敏锐的,发现了郑长生话里有话。 细细一品,不难发现郑长生的意图。 作为云龙侗一十八寨的掌舵人,数万人跟着他讨生活。 他的一言一行将是决定这些人的未来走向的。 “永和伯爷,老朽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改土归流,这毕竟是大事。 非老朽一言可决定的, 容老朽回去商议一下,在给你回复如何?” 嗯,这才是老成之言,如此大事,岂能轻易的做决定? 就算是他,现在当即拍板,郑长生也不会相信的。 “格寨主,不急。来来来,随我进大帐,品尝一下我大明军中的土豆宴!” 郑长生上前很是亲热的拉着格,就往中军大帐走去。 格云豹傻眼了,大伯这是要做啥子哟! 改土归流?开玩笑呢嘛! 跟朝廷商议这事儿,不是与虎谋皮吗? 前元的时候,被压榨的还不够吗? 咱们云龙侗自成一体,这日子过的多潇洒惬意啊! 可一旦归顺了朝廷,难保不会被吞并啊! 大伯是不是脑子发热烧坏掉了啊? 他顿时忧心起来。 可是格云朵这丫头并没有他这般心机。 她一听说有好吃的,而且还是土豆宴,顿时欢心起来。 土豆成宴?就这圆球装的粮食疙瘩怎么能做成宴席呢? 她表示非常的好奇。 格吉鲁暗暗叫苦不迭,为了女儿,他也是够拼的了。 他刚才虽然被土豆所吸引,但是他不傻。 土豆这东西真的有郑长生说的那么高产吗? 这只不过是郑长生的一面之词罢了。 这也难保郑长生是在忽悠他们啊! 这种可能是有的,在他还没弄清楚土豆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做出最后的决断的。 现在,他就是在和郑长生虚与委蛇罢了。 中军大帐内,郑长生和格吉鲁爷俩以及格云朵这丫头,相对而坐。 军中的食物是土豆,这种新型的农作物,目前在大明的土地上,已经初具规模了。 这种农作物周期短,产量高,味道鲜美可口。 制作烹调起来也简单。 是以,迅速的走上人们的餐桌? 成为人们的主食之一。 作为稀罕物的土豆,可不是所有军队都有供给的。 不过作为大明最精锐的火器军队的锦衣三千营是敞开了量供应的。 毕竟郑长生是这支军队的首领。 而土豆,又是郑长生发现的,作为鼻祖,谁好意思不给他供应? 说白了,你们现在有土豆吃,都是郑长生的功劳。 郑长生是个嘴刁的人,他可不想天天土豆泥,土豆块的这样粗犷的吃法。 都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越是精致的食物,越是能入他的眼。 军中庖厨针对永和伯的刁嘴,特地的研究出一套全土豆宴。 炸薯条,这是必须滴! 这道菜可是啃得鸡卖的最好的一个奢侈品了。 老少咸宜,尤其是小孩子最是喜爱。 听说皇太孙殿下,能吃三大盘。 这道菜郑长生都已经吃腻了,可是格吉鲁他们连见过都没有。 油炸土豆丸子,酸辣土豆丝,土豆香酥饼…… 一道又一道的美食端上桌。 格云朵两眼冒着小星星,哇,这么精美的菜肴就是那不起眼的土豆做成的? 这也太神奇了吧? 香酥饼子咬一口,焦脆可口。 丸子吃到嘴里劲道弹牙,只一口,就终生忘不了的滋味。 还有,最后一个主菜,永和伯说是叫土豆炖大盘鸡。 她简直吃到停不下来。 鸡肉她没怎么吃,倒是把一大盘土豆给吃的干干净净。 格吉鲁爷俩,初开始还有点矜持,可是后来实在忍不住美食的诱惑,于是也不再顾及形象了。 甩开腮帮子掂起大槽牙,吃的头都抬不起来。 格吉鲁心中暗暗赞叹,土豆真乃人间美味也。 这就是上天赐给人们的最好的礼物,我们云龙侗一定要得到。 一场土豆宴过后,撤掉餐具,奉上香茗。 郑长生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格寨主,尽管回去安抚侗民,朝廷大军,只是借道,路过你们云龙侗罢了。 并无征伐之意,这一点郑某可以保证。 另外格寨主也可以考虑一下,改土归流的事情,郑某可以保证,只要是我大明子民,均可以耕种土豆。” 说到这里,郑长生的话锋一转:“格寨主,郑某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 俗话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你感觉,你们云龙侗地区真的能,一辈子不纳入大明版图吗? 还是早点考虑归顺朝廷的事情,不然真的到了我大明天子,腾出手派出大军过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城下之盟了。 现在主动改土归流,一切都好说,什么都可以谈。 只要要求和条件不过分,郑某可以代替朝廷答应你们。” 郑长生说的态度诚恳,言语犀利,狠狠的刺激了一下格吉鲁的心。 当前大势,他不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虽然他名义上是元朝的臣民,可是元朝的朝廷都被老朱给打的七零八落,远遁草原。 对他们是鞭长莫及,根本就管不了他们。 再说了,就是元朝还统治中原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真心的归顺过。 元朝除了知道向他们征收重税之外,别的好事一点都没有想到过他们。 郑长生的话深深的刺激到了他的内心。 郑长生的话没错。 他们改土归流是迟早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朝廷,也不会允许国内有不归附的地方存在。 现在要是主动的改土归流,还能占据主动,一些条件还可以谈。 比如,一个好吃的不像话的土豆的种植权。 要是真的等到明朝把盘踞在云南的蒙古人赶跑之后,回过头来收拾他们。 还真是没那么好说话了。 一旦朝廷的大军,兵临城下,在说什么都晚了。 “永和伯爷,您是朝廷的人,听说您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您的话,老朽会放到心上的。 老朽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改土归流的话,您能保证我们依然能保留现有的生活吗? 您能保证不把我们打散,编入汉人之中吗? 还有那个叫土豆的粮食,能给我们种子,教授我们的侗民耕种吗?” 格吉鲁不愧是侗民之主,他所提出的这几点,都是核心的问题。 侗民自古以来,都是聚族而居。 要是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和习惯,把他们打散安置,这明显是不成的。 侗民肯定要反抗,可是要是不打散,这些人还真的是不好管理。 他们自成一体,有着自己的管理体系,你要是设置流官来管理他们。 这就不说流官,有没有管理侗民的经验。 就单说流官的那一套官场文化,在这里根本就不能生根发芽。 闹不好在给激发出民变来,那就不好了。 在郑长生的脑海里迅速的生出一个,管理侗民的方法来…… 第529章 这就是命 郑长生的方法就是侗人自治,头人加封,不设置流官。 但是并不是说,放养式的任其自生自灭。 虽然不设置府县,不派县太爷管辖,侗区内的管理大权交给头人们去做。 但是,是要派遣农业部的官员过来,指导耕作土豆之法的。 农业部门的人才,都是雨花书院经过培训后才上岗的。 他们就是中央朝廷统治侗区的先行官。 代替朝廷施恩和管理侗区。 别看就是这一个小小的改动,可是却有着意想不到的奇效的。 首先从思想上就给侗区人民一个定心丸。 这些农业部的官员过来是指导他们耕作土豆的。 并不是骑在他们头上,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真正管理他们的,还是他们之前的各寨的头人。 这就是郑长生的高明之处,只要你们不抵触农业部派来的官员,那么假以时日这些官员真的,在人们心头有了威望之后,在加封为他们为当地的官员。 这么一来的话,就是顺理成章的了,阻力也会相对小很多。 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自然而然的过渡。 这个方法,别看不起眼。 但是却是后世治理少数民族的经验。 对于格吉鲁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这个认知。 不要说他们了,就是这个策略,放到大明朝堂上来说,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次。 一块大明的土地,中央朝廷不派文官管辖,这是人们所不能接受的。 这也是后来,郑长生的折子送到朝廷后,惹起轩然大波的原因。 当然这是后话。 格吉鲁走了,可是格云朵却留了下来。 这是格吉鲁所不情愿的。 本来他的目的就是要把闺女带走的。可是傻傻的天真的格云朵根本就体会不到阿爹的良苦用心。 她对外界是很好奇,尤其是对大明人好奇。 在格云朵的眼里,大明人是很神奇的。 一个脏不拉叽的土豆蛋子,竟然像变魔术一样的,做出如此美味可口的食物。 就这一点,她就为之折服了。 再加上郑长生的刻意挽留,说要带她体验一下所有土豆的吃法。 格吉鲁都要哭了,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傻丫头啊? 一点好吃的就被骗走了。 如果能够把闺女带走的话,就算是改土归流的事情不成功。 他也没有什么把柄,也没有什么压力。 可是现在好了,自己的宝贝闺女主动自愿地留在人家大营中。 这不就是相当于送给人家一个很好的人质啊? 他虽然从内心深处无比的想要把闺女带走,但是又不能做的太过火。 郑长生说了,会给格云朵当成侗区十八寨公主一样的待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在坚持了。 虽然他是云龙侗十八寨的共主,但是他们的管理方式,可跟大明不一样的。 大明是君主政治皇帝一个人说了算。 可是他们这儿,却是由长老会说了算。 长老会也就是有各寨之中,德高望重的人,当然这些人也是当过寨主的人组成的。 十八寨,十八个长老。 现在的十八寨的寨主,都是他们的晚生后辈。 他们的话才是决定云龙侗十八寨未来走向的。 云朵这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是他格吉鲁知道这里面有多艰难啊。 怎么在长老会面前过关,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其实说实话,现在很朝廷合作,改土归流,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如果错过这个契机的话,不知道以后会起多少波折呢。 引进土豆,这是能够解决所有侗区人民口粮的,头等大事。 他可不希望,再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了。 格吉鲁忧心忡忡的走了,临行之前,把格云豹留下来照顾格云朵。 郑长生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这也是宽慰格吉鲁心的催化剂。 郑长生在大帐中和格云豹,格云朵闲聊了几句后,才安排他们休息的地方的。 等格家兄妹离开后,郑长生的脸色才变的焦急起来。 他刚才问了一个,在他心头萦绕了好久的问题。 就是格云朵的老师是谁? 他为什么把自己形容的跟洪水猛兽似的。 格云朵很诚实的告诉了他,她的老师叫袁为正,是具有大神通的得道高人。 能够呼风唤雨,还能空手变出虫蛇,厉害的不得了。 当郑长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把牙花子嘬烂了。 袁为正,这个神棍,是一个隐藏的极深的弥勒教的教徒。 在京城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的泄密,差点酿出大事。 如果是按照之前的约定,老朱是要去跟九大勋贵相见的。 老朱真的去了的话,那天估计就危险了。 这家伙是事情败露之后逃跑的。 也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好,还是真的有神佛加持,他竟然逃出了戒备森严的京师。 这让郑长生郁闷了好久,派人监视都没有把他拿下,竟然还被他给溜了。 这是郑长生的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没成想他逃出京师之后,竟然没有回弥勒教,反而在靠近弥勒教的侗区隐藏了下来。 还成了格家的西席,直接负责教导格云朵这个丫头。 当他听说明军带队的是郑长生的时候,他心里是凉了半截。 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郑长生是冲他来的。 是以他把郑长生描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还煽动蛊惑侗区人们对抗郑长生所率领的朝廷大军。 这对于不明真相的侗区人民来说,朝廷大军来征伐他们,这一定要团结起来,奋勇杀敌的。 这也是格吉鲁立刻就召集十八寨头人,商议共同御敌的策略的原因。 可是千算万算漏算了一条,格云朵这丫头,竟然背着他,偷偷的跑来刺杀郑长生。 她在侗区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当然这是没有人敢诚心对付她。 她从小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大的,后来又经过袁为正教导的汉学的影响,她记得一句话,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是以,她认为只要把大军的统帅,小恶魔郑长生给干掉了。 就能解除朝廷围攻他们侗区的意图。 可是阴差阳错的,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也彻底的让他对朝廷,对汉人,对郑长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郑长生现在担心的事情有了新的变化。 之前他担心弥勒教和吴冕搅和到一起,他们两方人马要是合流的话。剿灭起来难度起码要上升十倍。 不过,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还没有合流的趋势。 但是现在侗区十八寨却裹进去了? 袁为正是铁杆的弥勒教徒是没错的。 这一点,金六这家伙可以作证。 而且袁为正还是弥勒教前任教主袁为民的亲弟弟。 这么多年来,利用身份的便利,没少给弥勒教提供帮助和消息。 导致朝廷的大军征讨接二连三的失败。 这就是他利用钦天监挑选出征的黄道吉日,这个便利,哄骗老朱说出征剿事情后,给弥勒教预警所致。 当然这也是老朱刻意的压制武将,所导致的。 朝廷大军的调用,必须要经过兵部和他老朱的允许后,才可以。 下面征讨计划做好了,要报给老朱,经过老朱同意,兵部才会给大军调动的堪合,以及准备后勤物资。 那么,事情到了老朱这里,钦天监就要选好一个黄道吉日,以应天合。 老朱怎么也没想到,跟了他那么多年的钦天监的监正袁为正,会背叛他! 这也就导致了针对弥勒教的用兵接二连三的扑空的最根本的原因。 如果不是老朱刻意的压制武官,给下面的武将行动的自由权的话。 弥勒教估计早就被扑灭的七七八八了。 或许真的是宿命吧,袁为正和郑长生两人,在侗区意外的对上了。 小小的一个回合之后,郑长生略占上风。 可是要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就很难说胜负了。 现在事情赶到一块儿了,郑长生前脚刚把大军派走。 用以应对弥勒教两日之后的弥勒降世大典。 可是后脚,袁为正就鼓动侗人作乱。 前世的冤家啊这是。 郑长生郁闷之极。 可是袁为正更郁闷。 他当初一路仓皇南下,一路上风餐露宿的。 好不容易来到弥勒教总坛所在地。 本来他想立刻就表明身份,回归弥勒教的。 但是,他稍加一打听,心里就凉了半截。 当年的老兄弟几乎都不在了。 而大哥也死的不明不白的,新任的教主是一个他从来都不认识的人。 现在的弥勒教早已经不是当初他大哥袁为民执掌下,为穷苦人发声的弥勒教了。 现在的弥勒教一片乌烟瘴气,什么牛鬼蛇神的都蜂拥而至。 变味了,一切美好的设想都不复存在。 他在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弄不好,自己的小命儿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 太悲催了,袁为正是欲哭无泪。 逛逛去丧家之犬,饥一顿饱一顿的,那日子过的是太凄惶了。 但还真是应了一句老话,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 一日,他在侗区扮作云游道士算命的时候,遇到了天真可爱的格云朵。 忽悠是袁为正的老本行,他靠着嘴皮子能够当上一国的钦天监监正,这可不是白给的啊。 应付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那对他来说太轻而易举了。 三言两语,天真可爱的格云朵就入彀中矣! 格吉鲁疼爱闺女,面见了袁为正之后,发觉袁为正谈吐不凡,是有大才之人。 于是乎,就留在寨中教导女儿读书识字,顺便也教导寨中的格家子弟。 侗民淳朴憨厚,很是尊师重道。 为此,袁为正在云龙侗格家算是站住了脚跟。 有了容身之地的袁为正,可没有闲下来。 大哥离奇身亡,这事儿在他心里就是个病。 在云龙侗的这段时间,他不好直接下山去打探消息。 可格云朵这丫头好舞弄,借着为格云朵采购汉家衣衫,和儒家书籍的空档,他联系到了一个当年跟随过大哥的人。 此人叫周成,现在开了一家杂货铺,早就不问世事了。 两人初见面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毕竟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 岁月的摧残,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 可一见之下,心中都颇为惊讶! 攀谈后,确认了身份,来在后堂相见。 周成当即就给袁为正跪下了:“二爷,真的是您啊!小的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您不在了。 我问了老教主很多次,可是他从来不说您的消息。 还有当年的很多老兄弟,都记挂着您呢! 可是老教主不说,大家都以为您早已不在人世了。 老教主反元失败后,带着我们一帮人,投了张士诚。 可是到最后也是一事无成。 后来我们这些老人,伤的伤,死的死。 老教主怜悯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就出资给我开了这家杂货铺,用以养家糊口。 后来老教主也经常偷偷的来看望小的。 可是后来就不来了,后来小的打听了一下,原来是老教主仙逝了。 这个消息,让小的实在是不能相信。 老教主从小的这走的时候,还是身体硬朗的很。 也就是从小的这里回去没两天就暴病而亡了。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虽然小的怀疑老教主的仙逝有猫腻,但是小的早已经出教。 胳膊也是残废的,有心调查老教主的死因,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现在二爷您回来了,那就好了,小的也有了主心骨了。 以后小的这条残命,就交给你了,在您麾下,听您差遣。” 额,大哥的死果然是有问题的。 袁为正从周成这里,再一次的印证了这个推测。 那从利益最大化,这一点单纯的来分析的话。 最大得利者就是凶手,这是一般的推测凶杀案的方法。 虽然他身在钦天监任职,但是对于刑责的问题,他是有所涉猎的。 现在弥勒教中最大的得利者就是新任的教主张黑虎。 几乎就在一瞬间,他的目标就锁定到了张黑虎的身上。 因为随着张黑虎的接任,弥勒教的老人莫名其妙的不是死,就是失踪。 现在的弥勒教,几乎都是亲近张黑虎的人了。 种种的原因加在一起。就不难推断了…… 大哥当年凭着一腔热血,甘做反元斗士。 而自己也为了大哥,在放牛娃朱元璋手下隐忍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却给一个素不相干的外人捡了一个现成的。 奶奶的,天不保佑啊! 这他娘的难道真的是命吗? 第530章 定海神针 格吉鲁独自一人回到他们的大本营,云台三寨的府上。 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被阿卡丹给拉住了:“格大叔,什么情况,怎么云朵妹妹没有回来? 还有云豹大哥呢? 是不是出事了?” 这家伙一连串的问话,格吉鲁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他老爹阿旺看出了端倪,忙上前把儿子扒拉到一边:“格兄,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格吉鲁才发现自己家的大堂里站满了人。 云龙侗十八寨的头人全部到齐,就连长老会的那些久不露面的长老们也都在。 这场面太壮观了。 这是多少年都没有遇到的情况了。 上一次有这种场面,他依稀记得。 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小,云台三寨的当家人是他的父亲。 大家聚在一起商议,共同对抗蒙古人的骑兵。 现在虽然蒙古人走了,可是明朝人又来了。 明朝人能够把强大的蒙元铁骑赶入草原,而夺得中原天下,这实力非同小可,没有人敢小觑。 格吉鲁苦笑着摇摇头:“诸位莫要担心,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明朝的军队不是来针对我们的,他们只不过是要借道,去云南攻击蒙古人罢了。” 阿旺皱了一下眉头:“格兄,这是明朝人跟你说的? 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官府的话要是能信,那母猪都能上树。 说不定这是假道伐虢之计罢了! 我们真的要是敞开山门放他们进来,说不定我们元龙侗十八寨就完了。 这等雕虫小技你都能上当,我们还怎么能放心的把云龙侗十八寨的子民交给你来统带呢。” 阿旺一脉的实力,目前来说是整个侗区最为强大的了。 他觊觎十八寨总寨主的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年他老爹,祖父,以及往上倒,不知道多少辈儿。 都在跟格家争抢十八寨总寨主的位置。 可是,悲剧的是,没有一个竞争的过的。 也就是到了阿旺的这一辈的时候,他们家的实力,才算是超过了格家。 本来这是一个替代格家绝好的机会。 可是让阿旺郁闷的是,他的独生儿子偏偏喜欢上了格家的独生女儿格云朵。 这就难办了。 他的儿子阿卡丹,是铁了心的要娶格云朵为妻子。 而且呢,他这个儿子还一根筋。 可以说是油盐不进,谁的话都不听,满心满肺的,满脑子全是格家的丫头。 这怎么能够扯下面皮撕破脸呢? 一旦撕破脸,不说别的,就他那宝贝儿子就跟他过不去了。 这才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 他们家看来这一辈子是没指望超过格家了! 郁闷之中的阿旺,虽然保持不撕破脸,但是处处的跟格家不对付。 就像今天的这样的情况,酸言酸语,冷嘲热讽,是不断的。 一旦逮到机会,他是不会放过呛声格吉鲁的机会的。 尤其是今天,还当着所有长老会长老们的面。 这是一个压制格家抬高自家的绝好机会。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刚落。 格家大堂内就嗡嗡声不断像开了锅一样。 很显然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跟朝廷谈判无异于与虎谋皮。 这是历代祖先们跟朝廷打交道的经验之谈。 尤其是现在还健在的,跟蒙古人打过交道的长老们。 阿旺的话很明显的说进了他们的心坎中。 对啊,朝廷官府,向来无信义。 今天说的话,明天就不算,自己拉的屎,自己再坐回去,自己吐的唾沫自己再舔回去。 这样的事情经过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怎么还能够掉以轻心,不长记性呢? 议论纷纷中,大家的意见支持阿旺的比较多。 听着长老们的议论,阿旺显得的颇为自得。 格吉鲁的处境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他不是不了解现在的处境,可是这个话题一起,就由不得他了。 毕竟这么多年跟朝廷的打交道,侗民都是落于下风,属于是被压榨的人群。 所以阿旺一挑起话头,大家纷纷的都是向着阿旺的意见。 这毋庸置疑的事,这么多年跟朝廷的打交道所留下的后遗症。 不光是侗民十八寨,就包括长老会的长老们也是大多数的意见偏向于阿旺。 这让格吉鲁非常的无奈。 此刻的格吉路,憋的是脸红脖子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不想辩解,而是无从辩解,无论他说什么,现在的人们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这个判断是基于和蒙古人打交道的经验而来的。 你说祖祖辈辈都是被蒙古人所压榨的,你现在说明朝人过来了,要给你们种种的好处,说不尽的恩惠。 这说出去谁相信? 这也是格吉鲁所为难的地方。 心里有话说不出,有口难言的那种滋味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 大堂内,嗡嗡声不断。 彼此七嘴八舌,七言八语,聒噪的格吉鲁耳朵都要爆炸了。 就在格吉鲁左右为难,一句话都说不出的时候。 突然外面,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格大长老驾到!” 额,只是这一声的呼喊,顿时大堂内鸦雀无声。 大堂内的众人纷纷侧目观瞧。 门外,脚步声声。 一个八人抬的凉椅,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凉椅上端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此老者面白无须,满头雪白的头发,插着一个竹簪。 两道雪白的眉毛低垂着,虽然闭着眼睛,可是不怒自威的表情很是压倒了在场所有人的威风。 额,这是格家的老祖宗来了。 所有人都微微的躬身施礼,态度都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格家的这位老祖宗,可以说是云龙侗十八寨所有子民的定海神针。 想当年,正是由于这位老祖宗的一言而决。 才免去了云龙侗十八寨子民的所有祸患。 当年蒙古人来攻打云龙侗的时候,所有人表决,抵抗到底。 但是真的和蒙古人兵对兵将对将互相攻杀的时候,才知道蒙古人骑兵的厉害。 当时云龙侗所有族人,几乎被杀的是,丢盔弃甲尸横遍野。 当时所有云龙侗十八寨总兵力,剩下不足一万人。 加上老弱妇孺也就三万人左右。 当时正是由于格家的这位老祖宗,一力承担了所有的事端。 跟蒙古人讲和,为了挣得谈判桌上的利益,格家最后一仗,付出了几乎所有男丁。 而且还牺牲了一位,格家最受宠爱的女儿。 当时前来攻打云龙侗十八寨的是蒙古前军元帅阿鲁不花。 格家把最受宠爱的女儿格美瞳奉献了出去。 为此,阿鲁不花,才接受了云龙侗十八寨的投诚。 其实并不是说,你遇到敌人一钻进茫茫大山就万事大吉了的。 战争,远比人们想象的那么轻松。 所以说,云龙侗十八寨子民,能够躲过一劫,完全是因为格家。 要不是格家那一役损失了几乎所有能战的男丁的话,阿旺家族也不会有现在超过格家的地位。 格家,几乎在云龙侗十八寨子民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这也是阿旺家族虽然战力上面超过格家,但是也永远无法吞并格家,代替格家的地位的原因之根本所在。 格家,在云龙侗十八寨子民心中的地位是永远无法替代的。 这就像是炎帝和黄帝之于汉人心中的地位一样。 所有的汉人都自认为是炎黄子孙。 而所有云龙侗地区的侗民们,他们心中格家就是正塑的地位。 除了格家,有资格统治侗民十八寨子民,其他人要是想代替,那真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除非你把云龙侗十八寨子民的老一辈全部杀绝,在培养后一代的人。 否则,你根本就无法取代格家在云龙侗十八寨子民心中的地位。 格家的这位老祖宗的地位无疑是最高的。 他的名姓是所有人都避讳的。 以至于到现在,他的名字都是忌讳的。 就包括格家的人,也都讳莫如深。 知道他的名字的人寥寥无几,不过他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就是格家的老祖宗。 说白了,格家的老祖宗也就是云龙侗十八寨子民的老祖宗。 没想到今天的事情竟然惊动了他老人家。 无他,这位老祖宗平时最疼爱的就是格云朵这丫头。 可是两天来,平时缠着这位老祖宗的格丫头竟然连面儿都没露。 这让格家的老祖宗非常的想念,平常只要格云朵,半天的功夫不出现在老祖宗的视线里。 老人家就心急如焚,心中没招没落的,急的是五脊六兽的。 怎么说呢,嗯,就是格云朵这丫头,就是格家这位老祖宗的开心果儿。 都说隔辈亲,可是隔了两辈的更是亲。 在葛家的这位老祖宗的眼里,格云朵这丫头,就是格家的全部。 你就包括格家所有话事人,谁也不敢在各家这位老祖宗面前大声言语。 可是格云朵偏偏是这位老祖宗的心头肉。 一个小祖宗,一个老祖宗,这两个人要是发起疯来,格家所有的人都承受不住。 这连续一天多了,格丫头都没有去老祖宗那里去问安。 这难免让格家的这位老祖宗心中不痛快。 再三的追问之下,身边伺候的人顶不住老祖宗的威压,道出了实情。 额,这让葛家的这位老祖宗心中再也难以平静。 蒙古人那么难对付,可是云龙侗十八寨的子民,不是也应对过来了吗? 怎么着现在明朝人过来了,就这么难应对吗? 云龙侗十八寨的子民数万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 怎么着还轮到我的可爱的小宝贝小朵朵孤身犯险? 格家的男人难道都死绝了吗? 就算是格家的男人死绝了,我们云龙侗的男人都死绝了吗? 格家的这位老祖宗一露面,所引起的轰动是非同凡响。 几乎在场的所有云龙侗的人,大气儿都不喘穿一个。 刚才那些说针对格吉鲁的人,他们心中的不满,满腹的牢骚,此刻都消失无踪。 谁也不敢再说半句的言语。 额,格吉鲁都要哭了。 老祖宗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如果再晚半刻再来的话,他真的要顶不住所有的压力了。 八人抬的凉椅,稳稳的把格家的老祖宗放在大厅的正中央。 八十多岁的人了,满头的银发,洁白的眉毛,让人看起来望而生畏。 侗人没有留胡须的说法。 他们并不像汉人一样,注重须发。 汉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否则视为大不孝也。 可是侗人并不在乎这个。 留不留胡须,这在于个人的愿望。 有些人尽管白发苍苍的,可是嫌吃饭喝酒,打理起来碍事就不留。 可是有些人感觉留上胡须,威风八面,就年纪轻轻的蓄须,这都是很正常的。 就像阿卡丹一样,年纪轻轻的才二十几岁,就胡子一大把。 这说起来就是完全看个人的意愿。 不过个人的威严,可不是,看你有没有胡子来决定的。 虽然你阿卡丹胡子一大把,看起来像怒目金刚一样,可是你该是一个小辈,就是一个小辈,你永远没有在长辈面前的话语权。 而格家的老祖宗,尽管颌下无须,可是谁也不敢不拿他当一盘儿豆吃。 格家的老祖宗,微微的睁开了眼。 扫视了一下格家大堂内的众人。 冷冷的说道:“呵!我云台三寨今天是宾客云集啊! 吉鲁,今天是什么情况? 惹得惊动了长老堂的各位长老们,一起共聚我格家山庄。” 额,这是在给格吉鲁解围呀。 格吉鲁激动的都要哭了。 “老祖宗,您来了,一切都好说了。 孙儿现在就把所有的难题交给您老人家了。” 他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格家的老祖宗自然已经听下人说过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不过该走的程序,该给的面子,这不能有分毫失礼的地方。 “吉鲁啊!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优柔寡断,遇事不决。 如果不是当年你父亲死的早,你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嘛,虽然你父亲不在了,但是还有老夫在。 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说出来嘛,让大家商议一下。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也不用把所有的事情一个人扛起来。 今天当着老夫的面,就说个清楚明白,以免你各位叔叔伯伯们找后账。” 第531章 孤身犯险 格吉鲁五十来岁的人了,见到八十几岁的格家老祖宗,激动的像个孩子一样。 他很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格家人护犊子,这是出了名的,格家老祖宗更是疼晚辈。 看着孙子格吉鲁的样子,顿时心疼起来。 格家和阿旺家族的纷争他心里门清。 阿旺这个家伙处处的针对格吉鲁的事情,他也是有耳闻的。 不过今天他是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 刚才阿旺说的话,还有大堂没所有人的议论,他都是听在耳中看在眼里的。 他之所以让格吉鲁把情况说明,就是想要找一个给格家后辈站台撑腰的理由。 只要格吉鲁的理由还算是站得住脚,他就准备发飙了。 长老会的这些人说实话都是他的后辈。 他要真的发起飙来的话,谁还敢跟他较劲。 格吉鲁缓和了一下情绪,把他在明军大营中的亲眼所闻所见,讲述了一遍。 额,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郑长生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以一隅之力对抗大明全国,这是根本不用考虑的事情,永远也成功不了。 现在朝廷大军只是路过,没有攻击侗民的意思。 一切还都好商量,可是真的要是不识抬举的话。 郑长生真的把矛头对准了他们,那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还有就是,格吉鲁口中的那个叫土豆的农作物。 这是让所有人心中都震撼之极的东西。 可粮可菜,亩产千斤以上。 这个吸引力太大了。 说实话,现在的格家,还能够笼络住人心,还有凝聚力。 全靠着当年葛家占据了侗区最肥沃的土地。 他们的产出有着接济其他侗民的实力。 否则的话,侗民改天换地,投靠阿旺家,这都是很难说的事情。 人活着首要的一点就是能吃饱肚子。 人都是依附强者的。 强者当然的话分两个意思,要么你有足够的实力,要么你有足够的粮食。 在没有彻底撕破脸皮的情况下,人们一般是选择粮食。 若真的到了,撕破脸皮的话。 有实力才有一切。 大不了可以操起家伙去抢。 现在搁家还能够屹立不倒,全靠着祖上的福荫。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格家现在已经败落,阿旺家族在迅速崛起。 这已经是不可逆转的潮流了。 如果现在格家要是能够把握住在改土归流中获得的红利“土豆”的话。 这无疑是很好的一个聚拢人心的无双利器。 大家都能够想到的事情,格家的老祖宗怎么会想不到? 他对于格吉鲁的决定感到很欣慰,无论中原王朝怎么风云变幻,他们的触角都无法真正的深入到侗区。 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统治罢了。 作为自成一体的被统治者,如何在改土归流中获取最大的红利,给侗民们谋取最大的利益,才是最紧要的。 至于说跟中原王朝对抗,这想都不要想。 中原王朝的强大,远非一般侗民所能想象的。 对抗不是出路,只有合作才是王道。 他相信中原王朝也想兵不血刃的收复一大块领土。 “各位,老朽拜托诸位,好好的,仔细的想一下吉鲁的话。 有什么意见就拿出来摆到明面上。大家商议。 无论结果如何,一旦形成决议,老朽第一个支持。 今天趁着所有的人都在,大家议一议吧。” 格家老祖宗声如洪钟,一双如电的眸子,冷冷的扫视了一下全场。 额,阿旺感觉浑身不自在。 格家从来不问世事的老祖宗都露面了,看来今天想要跟格家找点麻烦的愿望要落空了啊。 不过咋感觉那么不甘心呢。 “老祖,既然您发话了,那晚辈就斗胆冒犯了。 还是那句话,朝廷是靠不住的,我们家族是不支持改土归流的? 当年蒙古人那么凶悍,我们不也没改土归流吗? 只是交给他们一些赋税和财务罢了。 我还就不信明朝汉人,他们真的有办法对付我们。 说实话,我们侗人,与天斗,与地斗,斗天斗地这么多年来,还从未被驯服过。 我们十八寨侗民一心对敌的话,我还就不信了,区区的几千明军就能奈何的了我们。 大家说是不是。” 十八寨的头人顿时陷入两难之境地。 要说平时,碍于情面和阿旺家族的实力,大家都会给他一个面子。 都会顺着他的话说,一般没有什么大问题,无伤大雅的话,大家都是站在他的立场上的。 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同了。 格家的老祖宗出面了,其实说是格家的老祖宗,还不如说是侗民的老祖宗。 所有头人的爷爷辈的人,长老会叔伯辈儿的人。 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寿星,况且是有恩于侗民的人。 话说在场的人哪一个没有受过他的恩惠? 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格家,无论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所以阿旺的话应着寥寥。 有那想说话的头人,还没等动,就被长老会里,自家的长辈给狠狠的瞪的闭嘴了。 阿旺的场面显得尴尬起来。 格家老祖宗看了一眼阿旺:“你是阿卡丹的老爹, 阿庆生家的大小子吧?”额,阿旺的额头冒汗了。 “回老祖宗的话,家父正是阿庆生。” “你爹死的早,为了侗民,和元兵在一线天战死。 老朽心里是有数的。 哎,你们阿家是有功劳与侗民的。 可惜了了!多好的后生!” “谢谢老祖宗肯定,家父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是瞑目的。” 阿旺显得紧张无比。 格家老祖宗看了一眼阿旺:“紧张什么,亏你还是一路头人?老朽既然让大家畅所欲言,就不会因言获罪。 大家都不要顾及老朽的颜面,毕竟这事关我们侗民未来的走向。 大家都有权利表达自己的意见。” 额,他的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格家的老祖宗,铁面无私,言出必行。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心话。 那好吧。于是纷纷七嘴八舌的表态,畅所欲言起来。 总共分为两派,一个是主张用对付元朝蒙古人的敷衍方式,另一派是主张接收明朝的改土归流。 两方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这就不好弄了,形不成一个统一的意见,这就得无限期的拖延下去的。 格吉鲁心中长叹一声:“格家的辉煌貌似不复存在了,想当年,格家老祖宗的话就是圣旨一样的。 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他老人家一言而决。 可是当年一线天跟元兵大战过后,格家的实力消耗的厉害,到现在都没有缓过这口气。 要不然的话,阿旺家族怎么会能够处处都压制格家一头呢。” 现在的这种两头大的情况,是在格家的老祖宗预料之中的。 格家是大不如前了,阿家的实力现在是兵强马壮,一些寨子的头人,唯阿家马首是瞻,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都不难理解。 让他难以理解的是,格吉鲁带回来的大明永和伯的善意,不被人们接受。 郑长生的意思,他明白。 这次完全是一场误会,不过趁着这次的误会,永和伯郑长生要跟侗民言和。 和平的进行改土归流,避免将来朝廷解决侗民问题时候的流血事件的发生。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提议。 侗民一旦答应改土归流之后,郑长生就有理由把那个叫土豆的高产农作物,分发给侗民耕种。 他是相信自己孙子格吉鲁的话的。 这孩子,虽然跟他的父亲,在处理问题上比起来有点欠缺火候,可是最起码是个诚实的,宅心仁厚的孩子。 无论年纪有多大,可是在八十多岁的格家老祖宗的眼里,他格吉鲁,永远都是个孩子。 他是相信孙子是不会信口开河的。 另外他也是愿意相信郑长生的诚意的。 嗯,可是这么好的事情,由于阿旺家的搅和,眼看就要成为一锅夹生饭。 这着实是有点让人感觉郁闷。 他作为侗民的精神领袖,要一碗水端平啊。 不能给人们留下非议的口实。 思来想去的,格家老祖宗雪白的长眉一挑:“静一静,听老夫说一句话。” 额,随着格家的老祖宗开口。 大堂内的嗡嗡响声不见了,大家都凝神屏息纷纷看向他。 “格吉鲁带回来明朝朝廷的意思的话,老朽让你们讨论商议。 现在的情况呢,我也看到了。 支持和反对,几乎是各占一半。 反对的人的意思,无外乎是中原朝廷不可信。 当然了,这是基于和元朝蒙古人打交道来的经验。 但是现在我们要打交道的是中原汉人,不是元朝的蒙古人了。 老朽的意思是,无论大明的永和伯郑长生说的是真是假,我们要给他一个机会。 把他请过来,来到我们云龙侗当面说明。 如果,他只是缓兵之计,是迷惑我们的,那他肯定不敢来。 可是一旦他要是敢来的话,那朝廷的诚意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好说了。 朝廷可信不可信,就看他永和伯郑长生敢不敢来我们云龙侗了。 大家同意否?” 额,格家老祖宗一席话,正说到格吉鲁的心坎上。 不愧是老祖宗,处理事情就是有水准。 眼下的情况是,云龙侗十八寨的人,很明显的以自己家和阿旺家,分为两个派系。 刚才的情况已经争得是面红耳赤,有点似同水火的样子了。 这要是无节制地争论下去的话,闹不好,一个言语不合拔刀相见的可能都有。 老祖宗的话,给渐渐升温的气氛泼了一盆冷水。 使得双方都冷静下来。 侗民不能乱,尤其是不能起内乱。 这是准则,数百年来,侗民向来是团结的,从未有过内乱的发生。 要是在他的掌权期间,侗民们有了芥蒂,起了冲突,在见了血,他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阿旺的脸色变了又变,良久之后,他上前一步躬身道:“老祖宗言之在理,那就请大明的永和伯郑长生来一趟吧!” 阿旺虽然实力再怎么雄厚,可是他也不敢担负一个挑起冲突的罪名。 有了格家老祖宗定海神针的发话,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侗民十八寨的头人们,以及长老会的长老们,也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于是格吉鲁手书一封,派人送到郑长生的面前。 在信里,格吉鲁把情况很他说明了。 阿旺家族的人不相信朝廷,欲邀请他前往云龙侗一会,当面说明情况,以安抚侗民的心。 现在的郑长生是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 不去的话,朝廷要想收复侗区,难免会刀兵相加,血流遍地。 这说到底死的还是华夏的炎黄子孙。 当然老朱是不会惧怕侗区十八寨区区数万人马的。 大明的兵锋现在正是鼎盛时期,如果侗民真的是不服软不屈服的话。 大军所到之处,敢抵挡者,皆会化为粉末。 这是郑长生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可是要是去的话,这明显又不在行程之内。 跟侗民起冲突,这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剿灭弥勒教。 处理边民和侗区民众的事情可以延后在处理,开疆拓土,改土归流这等大事,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永和伯爵能够决定的事情。 朝堂那么多大佬,还有睿智的老朱,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发话。 况且,这一去的话,吉凶难料。 万一因为自己的节外生枝,而影响了剿灭弥勒教的大事,那可真就是不美了。 可是他又不想放弃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 能够兵不血刃地收复一片大明的疆土,还想什么? 大明的军兵浴血奋战这么多年,依旧祖国尚未一统。 要是自己能够把侗区收复回来的话。 那对于围攻盘踞在云南的蒙元残余势力,将是一个绝妙的助攻机会。 还有,吴冕的作乱,弥勒教的作乱,要想从根本上解决之,收复侗区绝对是一个不二良方。 侗区位于三省交界,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 一旦朝廷的大军背靠侗区,在对他们用兵的话,这就是无敌的存在了呀! 没有侗区从背后偷袭,大明兵锋不在担心腹背受敌,那将是一往无前啊! 考虑再三,郑长生还是决定要去。 去是要去,可是怎么去是单枪匹马的去,还是带着防卫部队去? 这让郑长生有点为难。 大帐内,所有与会者,都反对永和伯郑长生冒险。 但是看郑长生心意已决,是无法挽回了。 他们决定拔寨起兵,护送郑长生前往侗区。 郑长生微微笑了笑:“各位兄弟的心情我能理解,上次格吉鲁就能能有胆量,来我大营商谈。 本伯怎么能让人家笑话,胆小如鼠呢? 况且,本伯是去和谈的,带着大军拳王成何体统,倒显得我大明小气了!” 第532章 关于和谈 格云朵这两顿饭深深的迷上了炸薯条,蘸上番茄酱。 当成零嘴儿吃,吃的停不下来。 汉人的美食她不是没吃过,可是这土豆蛋子做成的美食,在此之前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旦味蕾打开,就为之着迷。 当郑长生说要去她们格家的云台三寨拜访的时候,她还有点不太情愿。 要是离开了就再也吃不到这么美味的薯条了。 薯条配上炸鸡腿再加上一大杯冰果饮,在这炎炎的夏日里,简直就是绝配。 也不知道明朝的汉人,怎么那么多的奇思妙想。 一大缸的山泉水,据说是加入了硝石以后,很快的就能够结出冰来。 额,一起的一切,简直是太神奇了。 不过,格云豹的心情可跟格云朵的不同。 他在明军大营里呆的是心惊胆战的。 大伯格吉鲁走的时候,把格云朵交给他了。 他的心头现在是千钧巨石压着,没有一刻是轻松的。 我的个傻妹妹呀,这多好的脱身机会啊! 可是你却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你还不乐意离开。 格云豹都想像小时候一样,小丫头格云朵不听话就抓住打屁股。 “朵朵,太没礼貌了,永和伯要去我们云台三寨做客,我们作为东道主,怎么能不一起陪同呢?” 格云豹说话的语气有些迫不及待的,虽然已经极尽委婉了,可是看起来却像是赶紧脱身,离开虎口的样子! 郑长生心中不禁哑然。 还是格云豹懂事儿,这个傻丫头,怎么就那么没心没肺呢。 他之所以当着格家兄妹的面说起格吉鲁的邀约的事情,就是想要格云朵这丫头陪同一起。 现在郑长生已经瞄准了格云朵了。 这丫头无论如何也要一起。 格家的小祖宗啊这是。 别的不说,就但看云龙侗十八寨的总寨主,为了她,都能够不顾自己的安危,孤身犯险的进入戒备森严的明军大营。 这为了闺女格吉鲁都已经拿命在拼了。 其实当时格吉鲁带过来上万的人马,真的要是铁了心的要攻打郑长生,那谁胜谁负真的不好说。 但是当郑长生摆开阵势,直言相邀格吉鲁过来谈话的时候,他直接把人马都拦阻了回去,只带了一个人进入明军大营。 这还不是为了格云朵? 要说不是为了宝贝闺女,这根本就说不通? 郑长生现在就是想要拉着格云朵一起回到格家的云台三寨。 哪怕就是自己一个人,只要格云朵在身边,他的那手袖里乾坤藏针术如果要是制住格云朵用以要挟格吉鲁,换取一个脱身的机会还是有的。 他也不是一点都不做准备的,虽然他不赞同明军大营全部出动,但是,三百火枪手携带上震天雷和火油弹,要是出其不意的打击之下,也够格吉鲁喝一壶的了。 既要显示自己的诚意,还要确保自己有退身之道,这是郑长生所考虑的。 身为老朱信任的人,把剿灭弥勒教这么重大的任务教给你了,你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安危。 这是辜负老朱的信任,这是拿几千名锦衣卫的性命在开玩笑。 还是那句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既然郑长生身在这个位置,他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不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当儿戏的。 格云朵满心的欢喜,随着堂兄格云豹的话,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额,哥哥说的对哦。 郑长生这家伙,不但不怪罪自己冒险来刺杀他,还跟父亲谈妥了侗民们改土归流的事情。 虽然她不懂的什么大道理,但是听起来郑长生是对侗民们是没有恶意的。 父亲那么睿智的人,他老人家都赞许郑长生的说法,那就一定是没错的。 现在父亲邀请他到自己家做客,做进一步的商谈,自己是应该陪着去的。 虽然跟郑长生相处的时间不长,也尽管一开始这家伙拿臭袜子和短刀以划破自己的脸来威胁自己,但是,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格云朵现在想来虽然有点生气,但是她也知道,郑长生当时只不过是吓唬自己一下而已。 事情过去了,事情也说开了,大家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她也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嗯,好吧,那就陪着他回去吧。 不过嘛!走之前,一定要把自己喜欢吃的炸薯条,要带回去一些,还有炸鸡腿,还有冰果饮。 额,貌似冰果饮是先做的,这有点麻烦了呢? 要是人家以后想要在喝这么美味的冰果饮了的话,那可怎么办呀? 在她的面前这一切都是不可能解决的,可是到了郑长生的面前这一切似乎又简单的不能在简单了。 只要有原材料,一切都不是问题。 于是在郑长生前往云龙侗商谈的队伍中,有满满的一大车的土豆,还有制作好的罐装的番茄酱。 至于炸鸡腿,到时候可以把方法告诉这个贪吃的傻丫头,偌大的侗区,总不能连供应小公主吃的鸡腿都没有吧? 还有,郑长生咬咬牙,给格云朵装了一车的硝石。 说实话,硝石是火药的必备原料。 这也就是郑长生所带领的是火器营,硝石、硫磺、木炭这是准备好的。 以供不时之需。 这里面有郑长生赌博的成分在里面。 他就赌侗民们不懂得火药的制作方法。 如果他们要是懂的火药的制作方法的话,这么一车的硝石制作的火药,足以把整个云台三寨都炸平了。 硝石是国家的控制产品,一般人是接触不到的。 不过为了小丫头的口腹之欲,制作冰果饮,郑长生也是拼了。 这个拼了二字,也满满的充斥着赌博的成分在里面。 他就是赌,格云朵这丫头不会把制作冰晶的硝石给外人。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永远也成不了什么事情。 有些事情,看不到最后结果的时候,这就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做决策,做分析,甚至是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郑长生一出明军的大营,阿旺就得到消息了。 他真的是不希望汉人和格吉鲁和谈成功的。 这么多年了,他们家族的实力终于有超过格家的一天了,眼看着格家已经摇摇欲坠,在自己的手里予取予求了。 现在这个时候,和汉人王朝大明商谈成功的话,那以后明朝的汉人们肯定只认格家。 他们阿家算哪一根葱?明朝会吃他们的那一套吗? 这明显有点想多了。 换位思考的话,大明皇帝的使者是和他商谈的改土归流,还会认格家的这一壶吗?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他想要取代格家,想要成为这侗区山山水水的掌控者。 几代人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到了他这一代人的时候,几乎无限与接近成功了。 现在偏偏杀出一个郑长生出来,好吧,你来也就来了,可是你偏偏是跟格家和谈。 妈的,我们阿家就这么隐忍了不成。 万一要是明朝的使者,永和伯郑长生说的都是真的。 一旦要是把那个叫什么土豆的农作物,交给格家来运作的话。 那阿家这么多年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一亩地能产出一千多斤,这是什么概念?一亩地的产出足以让一个家庭一年的时候都不用再为吃的发愁了。 这个年头,还有什么比吃的更能笼络人心呢? 一旦要是和谈成功,一旦要是格家掌控了土豆的耕种权,背后还有明朝汉人的撑腰,那么他们阿家,算是再也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哪怕是把明朝来使给干掉,也不能让格家在压制他们阿家了。 权利,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如果是没有享受过权利的好处的话,那么他永远也无法体会其中的瘾头。 可是一旦是掌握了权利,在让你放弃,或者是被剥夺权利。 那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阿旺现在已经被权利的欲望给烧昏了头脑了,本来都已经稳稳的压制格家一头了。 如果不是格家还有一个老不死的话,他们绝对能够有实力控制侗区数万的生民和这侗区的十万大山。 侗区的聚居区有数万人,可是这大山里面的侗民也多了去了。 虽然没有做过具体的统计,但是粗略的算一下的话,这延绵上千里的大山中,侗民总数加起来也得有个几十万人吧? 几十万人,如果全部掌控在自己的手里,那是一个什么概念? 称霸一方?占山为王?这都是小意思。 想当年,放牛娃朱元璋手里才有多少人? 着几十万的侗民,一旦全部掌控到自己的手里,足以跟明朝的汉人争雄了。 就算是不争雄,那么割据一方成为草头王,这也是应有之意吧? 怎么着也比现在被格家死死的压制着要好吧? 现在所有的侗民心中还是只认格家,这源于格家这么多年来树立的威信,可是假如说阿家取代了格家。 那么假以时日,阿家成了侗区几十万生民之主的话,那该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啊。 对于这次郑长生前往侗区跟格家针对侗区改土归流的和谈,阿旺是抱有成见的。 他现在是宁愿以和谈崩裂,也不愿意让格家独占这个果实的。 ...... ...... 郑长生两辆马车装载着土豆和硝石,另外三匹马,连个随从都没带。 格云豹、格云朵在加上郑长生,还有两个马夫,就组成了这一次前往侗区和谈的车队。 为了让侗区人民消除对大明的敌意,郑长生不惜孤身犯险。 这让格云豹有点感动。 看来大明朝廷还真是对侗民没有征伐的意思,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一个大明的伯爵,而且据说是在皇帝面前都红的发紫的人,一个随从都不带的去和谈。 这要是换做是他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的。 在明廷有这么高的地位,大明的皇帝都宠信的宠臣,就这么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去一个还尚未归附的土地上和谈? 这一般人能够做到吗? 格云豹虽然是格粗人,但是不代表他是一个傻人。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郑长生就偏偏做了。 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是一个普世的价值观吧? 基于这一点上,格云豹对郑长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是以,他也是对这次的和谈,抱着很大的期望的。 大伯格吉鲁,掌控格家二十多年了,再怎么着也比他的头脑要好吧? 就连大伯这么睿智的人,都看好跟明朝汉人的合作,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之前之所以忧心忡忡,是因为身在敌营,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云朵妹妹的安全,大伯临走前可是把小丫头交给自己了。 不过,一出了明军大营,尤其是郑长生只带了两个马夫前去赴约的时候。 他的心完全是放下了。 如果不是因为云朵妹妹的话,那么郑长生估计连这两名马夫都不会带的。 一辆马车装的是土豆,一辆马车装的是硝石。 他虽然是知道土豆的妙用,但是他是不知道硝石的作用的。 他所知道的是硝石就是在炎炎夏日制作冰晶的材料。 他是亲眼见过郑长生用硝石制作冰晶的。 为此,他心中没少对郑长生的好感加深。 当然,郑长生能够如此的对待朵朵这丫头,也足以说明其对和侗民的和谈诚意了。 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道,一行人顶着炎炎的夏日策马奔向侗区。 直线距离,侗区和明军的安营扎寨处不远。 但是,要是走起来盘山道的话,那就另一说了。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看着两个山头不远,但是真的要走起来的话,费老鼻子劲了。 一路行来,郑长生深深的暗叹,怪不得侗区不好征服呢。 就连当年牛逼哄哄的蒙元铁骑都没有伤到其筋骨,就着连绵不绝的大山,藏个十几二十万人,跟玩儿似得。 就着太祖的游击战法,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样下去,别说是元朝都是善于平原作战的骑兵了。 就算是有善于山地作战的劲旅,也不一定能够舞弄的平侗民。 郑长生打心眼里,为自己的灵机一动和侗民和谈,感到庆幸。 不然的话,以后收复侗区,不一定得死多少大明的男儿呢...... 第533章 险死还生 离侗区三十里是一处险要的地形,名曰鹰嘴岩,过了鹰嘴岩就是大名鼎鼎的一线天了。 一线天,顾名思义,两边都是陡峭的崖壁,只有头顶的一线可以看到天空。 如果是死死的守住这里的话,还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嗨!郑长生,你看这里就是山神老爷赐给我们侗区的绝佳屏障。 我们这里平时是不驻战兵的,要是在战时的话,我们只需要牢牢的守住这里,任凭是谁来,也得损兵折将。“ 格云朵很得意的样子。 她的这个炫耀,郑长生并未出现她想象中惊讶的样子。 “哎!你这人,人家给你说话呢,你怎么跟没听见似的。”格云朵勒住马缰绳。 额,郑长生方才一直抬头盯着头顶的那块突出的像鹰嘴一样的岩石看,格云朵抬高了声音他方收回视线,尴尬起来。 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奇怪的很,你永远也不知道她们下一秒是开心还是生气。 不就是失神了,没搭理你吗? 看这像斗鸡一样的架势,都要奓刺了。 郑长生刚要解释,可是耳轮中只听得轰隆一声, 啊呀,不好。 郑长生努力的奋身一跃,他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了。 一下子就从马背上窜了出去。 他跟格云朵是并肩而行的,顺势跃起一扑之下,连带着格云朵一起滚落马下。 在地上滚动尤未停止,直到翻滚到崖壁下的一个死角方停下来。 额,绕是格云朵再是侗家女子,没有汉人那么多的封建礼教,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 可是被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搂抱着近距离亲密接触,她也是有点不习惯。 鼻息相撞,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之间格云朵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跟一个男子这个样子。 心中小鹿乱撞之下,脸通红一片,脑子嗡嗡作响,有点眩晕的感觉。 羞涩?愤怒?额,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这种感觉好复杂。 就在这个时候,那块悬在崖壁之上的鹰嘴岩不见了。 直接携带着风雷之势向下砸落, 格云朵和郑长生的坐骑,被巨大的岩石直接砸成了肉酱。 血沫子连带着碎骨肉溅的到处都是。 这一切的发生,也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 如果不是郑长生的反应足够快的话,恐怕此刻他已经和美丽的格云朵双双归西,携手踏上黄泉路了。 他娘的,太惊险了。 这要是慢一丢丢,就他娘的被砸成馅饼了。 郑长生心悸之余,暗自庆幸不已。 刚才他一路都在观看着沿途的险要之地,心中盘算着用兵之法。 来到鹰嘴岩的时候,他都要震撼死了。 这里还真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 突然他发现鹰嘴岩的上头似乎有人影晃动,他还以为眼花了呢。 也就是那个时候,格云朵和他说话,他没反应过来就就没搭理。 也就是那个时候陡变突生。 那一声巨响,使得他浑身一激灵,才知道刚才不是看花眼,是上面真的有人在搞鬼。 就在他把格云朵扑倒在地翻滚进入崖壁下的死角,那块巨石也就落了下来。 这是有人要自己的命啊。 奶奶的,格吉鲁这家伙难道连他的宝贝闺女的命也不要了吗?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中闪了那么一下,就摒之脑后了。 这很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格吉鲁为了他的宝贝闺女,都可以孤身进入戒备森严的明军大营和自己谈判。 他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自己下手呢? 况且看情况是不计后果的手段,那么大的一块鹰嘴岩砸将下来,他和格云朵的马匹双双殒命。 当爹的怎么可能对自己的闺女下这么狠的手段呢? 可是除了格吉鲁之外,还有谁想要自己的命呢? 阿旺家族?通过格云朵的口,他了解云龙侗十八寨的势力划分。 自己死了,谁的利益最大? 无疑就是阿旺家族是最大的受益者。 为了阻止自己跟格家商谈改土归流,他还真的有可能兵行险招。 操了,郑长生擦了一把脸上溅的血肉,面目狰狞的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鹰嘴岩上的人一击没有中的,只听见上空一声呼哨响起。 十几个手持利刃的黑衣蒙面人,从峡谷里飞奔着杀将出来。 这个时候的格云豹从刚才的傻愣状态中恢复过来了。 额,这一幕刚才发生的太快了,就在他的眼前活生生的上演着刺杀朵朵妹妹跟郑伯爷的手段。 醒过神来的格云豹一抬脚,从鸟翅环上摘下他的长矛,擎在手里一抖,数点寒星晃动,挽了个枪花。 暴喝一声:“来者何人,知道不知道老子是谁?” 他还以为着报上他的名号,能喝阻黑衣人呢。 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搭理他,拎着鬼头大刀直奔郑长生和格云朵而去。 这个时候,郑长生真的有点后悔没有带火枪营的兄弟们来了。 不过幸好带了郑小刀和郑小斧过来。 那两名马夫就是他们俩个。 当一出大营,郑长生发现驾车的是他们两个后,并没有说什么。 他们两个的身手在锦衣卫训练班的时候就是比较突出的,后来又加入锦衣三千营。 训练最为刻苦的就数他们两个了,这也是郑长生重要他们的原因。 能够成为锦衣三千营的小队长,那可不是说光靠着关系就能胜任的。 要是手里没有过硬的本领,是根本就不能服众的。 郑小刀和郑小斧,一探手从马车的下面就把燧发枪给拽出来了。 而且还多准备了一把,凌空就仍给郑长生:“少爷,接枪。” 枪都是装好子弹的,三个人三个方位,一个小型的三角阵组成了。 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从峡谷里飞奔着过来,大概八十几步的距离。 这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几乎是一瞬间就可以杀到面前的。 他们身负使命,要杀掉面前的那个年轻人,不计一切代价的,这是死命令。 他们也看了,只有一个大汗手里擎着一把长矛,如果真的厮杀起来的话,用几个人缠住他。 剩下的几个人,足以应付剩下的几个毛头小子和那个女人了。 可是他们失算了,从未见识过燧发枪的黑衣人,完全没拿郑长生三人当回事。 尤其是郑长生还一点都不带闪躲的,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手里平端着一个乌漆麻黑的烧火棍似的玩意。 考,你以为你拿个烧火棍就能把老子们吓退吗? 这想的未免也太天真了。 就在双方距离还有三十多步的距离上,只听见砰的一声,在看郑长生手里的烧火棍竟然冒烟了。 额,什么情况? 这烧火棍竟然能够自己冒烟,还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跑在最前头的那个黑衣蒙面人,就像是被重击了一下似的,飞奔的脚步停止了。 他低头瞧着自己冒着血的胸口,这,怎么可能? 可是他已经来不及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重重地摔倒在地,一命归西。 突入起来的巨变,使得黑衣人的脚步停滞了下来。 纷纷观看怎么回事。 “砰!”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是郑小刀开的枪。 不过这次却没有冒烟。 紧接着又是一声“砰!” 随着这两声枪响,又是两个人直挺挺的胸口汩汩的往外冒着血,倒在地上。 这一个惊天突变,惹的所有人都差异不已。 怎么得,好端端的人,隔着对方那么远的距离,只听见一声巨响,人就死翘翘了呢。 古人迷信,这个时代的火器还是属于禁止状态。 除了国家军队能够熟知火器的应用外,外界的人根本就不了解热兵器的厉害。 这真的就跟魔法一样,离的那么远,一声响动人就直接跟阎王爷报道了。 这种手段,对于边远地区的少数民族来讲,这无异于一次思想观念的彻底颠覆。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情啊这是。 他们怎么想,那是郑长生永远也想不到的事情。 反正他也不管你们怎么想了,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老子保命才是第一要务。 这么多的杀手,想要老子的命。 只有能够活到最后的才是王者。 十七八个手持利刃的黑衣蒙面杀手,你这个时候要是手软的话,那死的就是你。 郑长生这个时候无比的相信一句话,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犯罪。 不趁你病要你命的把隐患消除与未然,那就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 杀人取命,对于一个受过党教育多年的大好青年来说,这是法律的事情,让一个从未亲手杀过人的人,去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这是痛苦的,这是人性。 人性的根本思想是谁也不剥夺谁的生命,大家相安无事这才是人的基本准则。 要是剥夺一个人的生命,那是需要经过审判,确认后这人是罪无可赦,罪大恶极,才会行使最后的剥夺生命的权利。 当然这是现代人的想法,可是这个时候,你要是不下狠手,你的生命就要结束了。 但凡是,这种事情换作任何一个人,他们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毕竟求生才是人的本能,这个时候,能够把威胁你生命安全的因素,全部消除掉才是王道。 所以,这个时候的郑长生就不用拿正常人的思维来形容了。 他也不是没有杀过人,,,虽然没有亲手解决过人的生命,但是他的一个命令下去,几百人的生命随之魂归极乐。 这也不是没有过。 血淋淋的场面,他也是经历过的。 当年他刚接任锦衣卫之初的那场暴乱,铁血手腕镇压,血流成河的景象他也是见识过的。 人的心,这个时候,早就硬的比钢铁还要坚韧了。 三个人,郑长生、郑小刀、郑小斧,在这一刻配合的简直是天衣无缝。 三把燧发枪,轮番射击,打的是从不间断。 这就是考验平常的训练水准了。 不过这个时候,蒙面黑衣人也明白了过来。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现在就看,谁先杀到对方的跟前了。 热武器的使用早在宋朝就已经有了,真正的历史上大明洪武朝,称之为火铳。 不过这个时候的火铳,都是比较笨重的,而且装填的时间比较长。 要说,怎么可能一点都对热武器不了解呢? 了解的话,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不过就是因为,郑长生三人的火器,打出一个不间断的节奏来。 这才让黑衣蒙面人,有了一个思想上的停顿。 可是一旦醒悟过来,他们可是亲眼见,郑长生三个人发,打完以后停下来装填子弹的。 这总是需要一个装填的时间的。 十七八个人,你们总共就三个人。 虽然撂倒了五六个人,但是这还有三十来步的距离。 真的是一窝蜂而上,冲到近前的话,取消掉远距离射击的优势的话,真的是绞杀到一起,那谁输谁赢还真的是很难说。 为首的那个蒙面黑衣人大喝一声:“兄弟们,不要怕,他们这是火铳,装填有时间间隔。我们快速的杀到他们面前,抵消掉远程的攻击,我们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蛇形有头,将行有令。 越是危急的时刻,有一个人站出来。 那就成了英雄了,那么多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人,***、***等等为什么会被人们津津乐道? 还不是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吗? 当然这是后世的时候,现在这个时候也是不缺乏英雄的。 尤其是,为首的蒙面黑衣人的大声呼唤之后。 剩余的十几个黑衣人,还有三十来步的距离。 真的是舍命相博的话,那说实在话也就是几息的时间。 这个时候,郑长生一看,刚打完的燧发枪,也来不及装填子弹了。 就算是装好,对方也已经杀到跟前了。 这个时候,你要是慢一步的话,那就是随身碎骨的事情了。 说话间,蒙面黑衣人已经就要杀到眼前了。 眼看远程热武器就要失去效能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保持着火枪发射,击杀敌人的思想的话,那就是傻逼了。 情急之下,郑长生,把燧发枪下面挂着的刺刀,一把就折叠了过来。 三尺三寸长的折叠刺刀,不说是百炼钢打造吧,那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最起码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冶炼技术,锻造出来的武器了。 三尺三寸长的刺刀,再加上燧发枪的枪身,已经差不多跟红缨枪都有的一拼了。 郑长生大喝一声:“大明军威,所向无敌。突刺,突刺,突突刺!杀!” 下面两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传了过来。 “杀!” “杀!” 第534章 杀手锏 格云豹都傻眼了,郑长生三个人用的武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火铳。 可是这种新式的火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这几十步的距离,竟然打出了两轮,六个黑衣蒙面人被击毙。 神呐!这种火铳,他在明军之中可是看到有足足三百人以上。 假如有五千火铳战兵,那几乎就是无敌的了。 别说是云龙侗有几万冷兵器战兵,就是在多一些,面对如此犀利的火器,也是被碾压的存在。 幸亏那日夜里没有对明军大寨发动进攻,否则的话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云朵妹妹,这个时候他也不在犹豫,催马上前一把拽起格云朵就拉上马背。 格云朵现在犹自惊魂未定,太恐怖了。 刚才的那块巨石差点砸死她,现在郑长生当着她的面,用燧发枪把黑衣人击毙那么多。 黑衣人无疑都死的很惨,胸前一个大洞,汩汩的往外冒血。 其中一个死的更惨,被郑长生一枪爆头。 脑浆子都崩溅的到处都是,太吓人了。 别看她牛逼哄哄的去明军大营要刺杀郑长生,可是她还真没有杀过人。 没有杀过人的人去杀人,首先要过的就是心里素质这一关。 能不能下的去手是一说,还有就是你能不能见到死状凄惨的死尸还立而不倒,心里能不能承受的住。 很明显格云朵是不合格的。 一个花季少女,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她就直勾勾的盯着郑长生看,一动不动的。 如果不是格云豹上前,把她拉上马背的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真的是太恐怖了,她甚至都不敢闭眼睛。 那几个黑衣蒙面人的死状,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被堂兄拉上马背的时候,总算是有了心里的依靠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黑衣蒙面人杀到进前了。 郑长生、郑小刀、郑小斧三人端着上了刺刀的燧发枪,组成一个三人小组的刺猬阵迎了上去。 迎面最前面的黑衣人搂头盖顶就是一刀,直奔郑长生的头砍来。 燧发枪到了近身作战的时候,已经发挥不了热武器的作用了。 根本就没有时间装填和瞄准了,不过枪上面还有刺刀呢。 这个发明足是划时代的发明。 在枪上面安装三尺三存长的刺刀,别看在后世很常见,但是这个时候的人还真的是没有想到。 枪身的长度加上刺刀的长度,这都有一人多高了,足以当成枪矛使用。 明清时期的一尺三十厘米左右,三尺多的刺刀,明晃晃的耀人眼球。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郑长生特意让人把刺刀制作的长一点。就算是不挂在燧发枪上,也可以当成一般的武器使用。 热武器还没有普及的时候,尤其是枪的射击速度还没那么快的时候,冷兵器还是要用的。 所以,那黑衣人的刀还没接触到郑长生,就被郑小刀从斜刺里冲出来,一刺刀挑翻在地。 这一下子是真够狠的,锋利的刺刀直接把那黑衣人刺了个透心凉。 刺刀的最大威力,就是突刺。 要说砍或者劈,威力并不大。 郑小刀杀红了眼睛,平时训练的本事这一刻被他施展的是淋漓尽致。 三人配合下,三把刺枪使开了,黑衣人根本就进不了身。 只要是哪个想要上前,三把刺枪三个方位,同时狠狠的递出去。 这就是军阵配合的威力。 这些黑衣人要说单打独斗的或许功夫还不错,但是真的讲究配合,讲究军阵之术他们就是个渣渣。 于是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杀过来的黑衣人接二连三的被窜糖葫芦,剩余的五六个人面面相觑,么有人敢在上前了。 他们不傻,对面这三人的配合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别看就是一个简单的突刺动作。 一伸一出之下,角度刁钻,神鬼莫测,几乎只要是出手,就必须有一人被刺死。 这他娘的,到底是谁杀谁呀? 人在这个时候,往往就是意志的较量了。 意志力不坚强的话,崩溃就在一瞬之间。 说实话,两军对垒比拼的就是谁的战斗意志强大。 率先崩溃的那一方,哪怕是有一个人崩溃,那后果就像是会传染的瘟疫似的,瞬间弥漫在所有人的心头。 现在这些黑衣人的心头无一不心惊胆战。 他们也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老手了。 这一次在重金的诱惑下,前来搞定中间的那个年轻人。 他们手里有郑长生的画像。 当郑长生一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时候,他们就瞄上了。 本来他们不打算露面,直接把鹰嘴岩给凿断,准备砸死郑长生的。 可是没想到失手了。 上面失手,他们才杀了出来。 哪里想到,郑长生仅仅就三个人,用那会喷火发声的烧火棍子就打死了他们几个高手。 后来又用刺刀捅死了几个。 剩下的,几个是功夫不那么好的。 尤其是领头的都被人家一枪爆头了。 他们更是心惊胆战了。 退意一旦萌生,那就像是心里长了草一样,滋生疯长。 只要有一个人转身跑,那就再也不可阻挡了。 郑长生很敏锐的捕捉到,黑衣蒙面人眼神中的怯意。 “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身为主官,他一带头冲杀,郑小刀和郑小斧当然更是身先士卒。 于是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三个人,追着六个人杀。 跑慢一点的,被窜了糖葫芦。 只几息的时间,六个人有五个直接被刺刀挑翻在地。 只有最先跑的那一个,已经出现在三丈开外。 眼见得只要他拐过弯就能进入峡谷了。 郑小刀猛然间停了下来。 一把就从燧发枪上摘下了刺刀,瞄准了那黑衣人的身形,手腕一用力,甩了出去。 “留活口!”郑长生看郑小刀一扎架子,就一个这货要甩刺刀。 训练的时候,这货就经常甩刺刀。 你还别说,这货的准头还是很高的。 每一次都能刺中靶心红圈内。 这也是他的杀手锏绝技了! 可是郑长生还是喊的晚了一步。 刺刀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携带着破空之音,噗呲一声,就把那黑衣人给死死的钉在地上。 第535章 暗算 郑小刀一击得手,飞快地跑了过去,用脚踩着黑衣人的身体,把刺刀拔了出来。 殷红的鲜血顺着刺刀的放血槽,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尘埃里。 他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少爷,您喊晚了!” 郑长生都有点纳闷,郑小刀这家伙天生就好像是噬血狂魔似的。 训练场上拼命,真的到了战场上这家伙,豁出去的话真就是拼命三郎的存在。 刚开始这货临敌的时候,是有些慌张的。 那日夜里,格吉鲁带着侗民杀到明军大寨前,郑长生可以看的出来郑小刀的紧张。 也或许正是那一次的对阵,郑小刀缓解了心里的压力。 今天这一场遭遇战,打的是狠辣老练之极。 这家伙把平时训练的所有的水准都发挥出来了,也可以说是超水平发挥了。 三个人,面对巨石砸落后的慌乱,很快的就稳定了下来。 三把火枪不间断的打了两轮,然后临危不惧,上了刺刀就敢进行以少打多,刺刀见红的开始白刃战。 总而言之,郑长生对郑小刀和郑小斧两个人的表现是满意的。 如果单单是他一个人的话,今天无论如何这一关是过不去的。 十几二十个人围杀,一个人在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经此一役,郑长生对于火器营更是充满了信心。 这一仗虽然是小试牛刀,可以战力是体现出来了。 尤其是短兵相接的时候,长长的刺刀占尽了优势。 敌人根本就挨不到身前,就被捅翻在地。 这一个短暂的交锋,整个的过程,格云豹和格云朵都是看在眼里的。 格云朵从刚才惊慌失措中,清醒了过来。 为能够活命而暗自庆幸不已。 她现在看郑长生的眼神都不对了,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 虽未外行看热闹,行家看门道。 格云朵这丫头眼里看到的只不过是郑长生三人靠着武勇,打败了杀手,侗人是崇拜英雄的。 在她的眼里,此刻郑长生无疑就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可是格云豹,心里可是震撼的无以复加。 这种新式的火铳,竟然可以在几十步的距离上,接连不断的打出两轮来。 还有,火铳上面居然可以外接刺刀。 这么长的刺刀,威力他可是亲眼所见的。 都说大明的军威赫赫,所向披靡,蒙古人都打的成了缩头乌龟。 这仅有的三个人,竟然把数倍于己的人杀光,就可见一斑了。 他根本就没有动手,也来不及动手。 说起来很慢,其实从一开始到最后结束战斗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 可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十几个人被杀的屁滚尿流,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跟明人和谈看来大伯选择的是对的。 这要是跟明人干起来,对于侗民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啊。 下的马来,格云豹双手抱拳:“郑伯爷果真神威,在下佩服,刚才的这场战斗,也让在下见识了一把大明的军威。 相信有郑伯爷这样的军队,大明一统全国是指日可待啊。” 他这话有马屁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却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他这一代的格家人,也就数他还有点成色,别的都是有勇无谋之人,有的是大字儿都认识不了几个。 也就格云朵这丫头还算是个“人才”,不过可惜的是,却是女儿身。 他的肩膀上,可以说是挑着整个格家的未来呢。 他这么讨好恭维郑长生,也是在未将来做打算。 跟郑长生搞好关系,以后要是改土归流了,有了跟郑长生的这层关系,也不用担心家族的未来会发生什么大的变故。 格云朵就站在堂兄格云豹的身边,大眼睛有些害羞的看着郑长生。 突然她的面色大变:“小心!” 随着她的一声惊呼,只听见一声弓弦的响声。 紧接着就是箭矢的破空之音。 郑长生一扭头,之间远处的一块石头后面,正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他的手里挽着一张长弓,弓弦犹自颤抖不已。 一枚三棱破甲锥似的羽箭直奔着他的方向而来。 躲是来不及躲了,羽箭在牛筋弓弦的推动下,携带着巨大的动能眨眼间就到了他的面前了。 靠,太大意了,这是阴沟里翻船啊。 奶奶的,阎王爷的勾魂笔似乎已经勾住他的名字了,只需要手轻轻的一动,画个圈圈,牛头马面就过来提人了。 郑长生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没成想老子竟然死到这里了。悲催啊!~ 这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突然到格云豹和郑小刀、郑小斧三人都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格云朵动了。 硬生生的当在了郑长生的前面,替郑长生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箭。 电光火石之间的变故,格云朵上前为郑长生挡下致命的一箭,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就连那名射手都没有想到,他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就这么看着错过最佳的刺杀时机,他跺了一下脚,转身消失在石壁之后。 “朵朵!”格云豹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扶助了身形摇摇欲坠的格云朵。 郑长生听着格云豹的呼喊才睁开了眼睛。 他震惊了,自己安然无恙,可是格云朵这丫头的胸口处插着一只羽箭。 脸色苍白的格云朵和郑长生的眼光碰触了一下,她的脸上露出了很是虚弱的笑容。 “云豹哥哥,郑大人是为了我们的和平而来,代表大明朝廷跟我们和谈,不能让他出意外。 你会去告诉阿爹,不要怪罪郑大人,我是自愿给他挡下这一箭的。” 额,郑长生有点小感动。 之前自己是拿命给老朱挡过一次,尽管是意外加巧合,可是毕竟也是拿命换命啊。 他当时想不到老朱会那么感动,会那么的在乎他的忠勇之心。 现在他能够体会了。 格云朵,云龙侗十八寨总寨主格吉鲁的宝贝闺女,相当于是侗民的公主一样的人。 竟然替自己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郑长生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现在的心情太复杂了,他为自己的打算感到羞愧。 原本他打算和谈不成,有危险的时候,准备挟持格云朵逃命,现在他感到深深的自责。 第536章 心里很矛盾 格云朵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最紧要的关头会奋不顾身的,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挡下黑衣人射来的那支羽箭。 或许是出于对英雄的崇敬,也或许真的是为了侗区百姓,能够平安详和的过渡。 因为,只有郑长生才能够给侗区百姓带来和平,他要是死掉了,那一切都完蛋了。 三个人的战力就已经这么大了,如果大明皇帝陛下的雷霆之怒,发到他们侗民的头上。 调集大军前来征伐,侗区会不会鸡犬不留,这个很难说。 但是侗区将经历一场无边的浩劫,这是肯定的。 所以郑长生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尤其是郑长生可是收到阿爹的邀约前来和谈的。 在前往侗区跟自己阿爹和谈的路上,出了问题,格家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格云朵虽然有点天真有点幼稚,但是从小也是在家族为上的理念熏陶下长大的。 一切为了家族利益,一切为了侗民的福祉,这是刻到骨子里的东西。 再加上对于英雄的崇拜,所以,她义无反顾的替郑长生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她只感觉到脑子晕乎乎的,胸口被一阵巨大的冲击力,撞的生疼生疼的。 血,蓝烟翠的衫子上,一片血渍越染越大,好累啊! 好像睡一觉,眼皮越来越懒,懒的都不想睁开了,闭上眼好好的睡一觉吧。 恍惚朦胧中,他感觉耳边有人在很大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可是那声音又好像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具体的声音是什么,她却无法分辨的出来。 就这样,忽远忽近。 那个声音一会儿很有穿透力,一会儿又模糊不清的。 很是让人捉急啊! 脑海中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抓扯她胸前的衣襟。 并且很大力的,一把撕了开来。 用丝巾缠绕着的胸前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好凉爽哦! 感觉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自从发育以来,她就用丝巾把胸部给包裹缠绕了起来。 这是侗民的传统,未婚的女子是不能不用裹胸布的。 也只有结婚的那天才可以放开自己的束缚。 可是自己还没有结婚呢,怎么能够放开呢? 结婚嫁人对侗家女子来说是很庄严神圣的。 侗家女子有自己选择配偶的权利,可是自己的裹胸布都放开了,另一半是谁呢? 一张很模糊的脸,出现在格云朵的脑海里。 她很想看清楚这张脸是谁。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楚。 真的太让人着急了! 急的她出了一身的汗。 突然堂兄的声音响彻在她的耳边:“郑伯爷,我家小妹朵朵的伤势怎么样,还能救的过吗?” 郑长生?!额,忽然脑海中的那个模糊不清的虚幻的脸,实体化了,一点一点变得清晰了起来,就是郑长生…… 郑长生都被眼前,格云朵的伤势震惊到了! 装土豆的那辆马车被清理了出来,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这是郑长生临时准备的手术室。 急救包是随身携带的,这是郑长生出门之前必不可少的东西。 一旦遇到不测,里面的消炎神药青霉素和手术器械,消毒用品等等,一应俱全,这就能救命。 不过他没用上,到是给格云朵用上了? 三棱透甲锥的箭头,真的要是用强弓硬弩发射出去的话,一般寻常的金属铠甲都能穿透,就不用说格云朵这肉体凡胎了。 不过唯一的幸运之处是,这支羽箭不是用硬弓发射出来的。 否则的话,就算是格云朵胸前有装饰裹胸布的金属挂件的阻挡,也是要被射透的。 现在的情况是,羽箭的劲道并不是那么的强大,还有阻挡了一下。 箭头并未全部莫入胸腔。 不过饶是这样,也够棘手的了。 起出箭头,消毒,缝合在用上青霉素。 做完这一切,就要看老天爷收不收格云朵这丫头了。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反正该做的都做了,剩下就要看格云朵的运气了。 运气好,天不收,否则,神仙也难在挽留! 郑长生给格云朵做了手术,擦了一把手上的血迹。 他很想用丝巾重新给格云朵把胸裹好,可是费了半天劲,也没有完成这个既定目标。 这丫头别看年纪不大,可还真的是有料。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裹好的,反正他是没本事给格云朵复原了。 算球吧,哥们连你的命都救了,想必就算是醒过来也不应该找自己麻烦的。 还有万一要是醒不过来,就更不用操心这事儿了。 收拾整理好,替格云朵穿好衫子,郑长生才长舒一口气,走下了马车。 格云豹一脸紧张的问:“怎么样了?” 额,郑长生心里也是没有底啊! “我尽力了!一切就看天意了!” “哦!” 格云豹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郑伯爷,谢谢你的出手。 我要尽快把云朵妹妹送回家!我要很大伯说明情况。 这些人虽然死了,可是能够拦路刺杀,要说是背后没有人指示,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还有,这些人明明就是冲着您去的,如果不是朵朵,恐怕现在躺下的就是您了。 这么一推算的话,不想让您跟我们格家和谈的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让大伯做主的好!” 郑长生心里也有自己的判断,很明显,他的判断跟郑长生所想是一样的。 目标的矛头直接指向阿旺家族。 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如果干掉郑长生,也只有他们家族的获益是最大的。 看来事情变复杂了啊! 郑长生想起来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 这侗区十八寨看似表面上融为一体,实则内部也是风雨不断啊。 不过单从国家利益上来说,一个内部勾心斗角的民族,总比铁板一块的民族要好对付的多了。 郑长生无论再怎么对格云朵的救命之恩感激,可是一旦考虑问题,还是从本民族利益去考虑的。 这源于侗区的重要的地理位置。 乱民在吴冕的领导下,已经渐渐的成了气候,而且弥勒教的活动范围又很好的跟侗区重合起来,还有盘踞在云南的蒙古人的残余势力,无一不是跟侗区有着交集。 如果单凭着个人情感去考虑问题,那就是置大局与不顾了! 他不得不这么想,不过心里真的很矛盾呢…… 第537章 侗民战兵 格家云台三寨上下都乱套了,他们家的小宝贝朵朵身中箭矢,正射在胸口位置。 箭矢入肉三分,几乎整个儿箭头都要进去了。 据格云豹回来描述的情况看,如果不是他们家的朵朵保护大明的永和伯郑长生,恐怕这次改土归流的和谈就要泡汤了。 说不定还能引来一场无妄的兵祸之灾啊。 具体的情况格家之人已经俱都了解。 先是永和伯郑危急关头,从马上,把他们的小公主朵朵扑翻在地,救了朵朵。 再就是朵朵又救了郑长生,后来就是郑长生亲自动手给朵朵手术,取出三棱箭矢。 虽然朵朵现在还尚未清醒,可是说到底还是郑长生多救了朵朵一次。 况且人家郑长生可是受到格吉鲁的邀请前来和谈的。 别人不知道郑长生的实力,但格吉鲁知道啊。 人家可是大明皇帝面前的红人,这都是朵朵的老师袁为正说的。 他想不明白,见多识广的袁大法师为何会把郑长生描绘成一个无恶不作的人。 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大明朝廷里举足轻重的人物,竟然孤身犯险,不带一兵一卒的独自前来和谈。 这,诚意表现得已经够大的了吧? 可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有人在中途暗杀与他。 幸亏朵朵这丫头反应的快,不然的话,郑长生真的要是死于和谈途中,那自己就是跳进黄河都洗刷不清这个冤枉了。 他只要稍加分析就不难判断出,这事情一定是阿氏家族干的。 老祖宗那天出现在争论不休之际,最后他老人家一言而决,邀请郑长生过来当面商谈。 阿旺虽然表面上不敢忤逆老祖宗的话,可是谁都能看的出来那天大家是不欢而散。 阿旺是带着气走的。 要说谁最想干掉郑长生,破坏朝廷跟格家的和谈,除了阿旺,他真的是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 还有,选择的地点竟然是在鹰嘴岩。 那里就是阿旺家族控制的地方,那里是侗区的大门。 要不是阿旺家族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爬上鹰嘴岩。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鹰嘴岩最突出的那块巨石,被人从中间拦腰截断,用来砸死郑长生。 要不是提前得知消息,怎么会在一瞬间就能做到? 那可是一块千钧巨石。 錾凿斧锯你就是全用上,在派十个人也未必在一夜之间就能完成这个工作。 现在,格吉鲁已经把这个罪名按到阿旺的头上了。 格吉鲁的脸色变的极差。 在房间里来回徘徊了好久:“阿豹,召集族人议事,把老祖宗也请过来。” 他说的很是严肃,语气冷到能瞬间冰冻人。 格云豹就是格氏家族的二号人物,除了格云朵之外。 当然格云朵就相当于是凌驾于格氏家族所有人之上的人物。 连老祖宗都对格云朵宠爱有加的。 格氏族人全体议事,这种事情已经好多年没有发生过了。 就包括上次阿氏家族的阿旺在格家找不痛快,格氏族人也并没有全部到齐。 也就是那天,格家的老祖宗听说了事情,料定事情不是孙子格吉鲁能够处理的,才主动过来的。 要知道,格家,在云龙侗地区,在所有侗人的心目中那就相当于是神一样的存在。 格家,开枝散叶多少代人的繁衍生息。 每一代都有头人主持大局,要是所有格家族人的会议。 这个场面,是可以想象的。 位于云台三寨正中间的,那一口千钧重的大钟敲响了。 咣咣咣。 悠扬的钟声,响彻在整个云台三寨的上空,响彻在整个格家族人的心海里。 这钟声,简直就像是大明朝堂的龙凤鼓景阳钟一般。 一旦敲响,谁敢不到场? 格氏家族的紧要关头才会敲响的大钟,在这漆黑的深夜里邹然之间敲响。 可以说是人老几辈,从来没有响过的声音,一霎那之间敲响。 额,格家云台三寨之中,寂静漆黑的夜晚。 在钟声敲响的一霎那间,如果你是站在居高临下的位置看的话,整个的云台三寨原本是漆黑一片的情况。 可是就在钟声响的那一刻,点点灯火,纷纷亮起。 居高临下的看去,格氏族人千家万户点燃灯火的那一刻,就像是繁星点点。 在漆黑的夜空中,燃起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狗吠汪汪,猫叫喵喵,大人哭,小孩闹。 一瞬间整个云台三寨,就像是沸腾了似的。 有老妪送子与门前的叮嘱声,也有老汉为子配上祖传甲胄的哗啦声,亦有妻子叮嘱丈夫,临别时候的哭泣声。 当然,还有幼童扯破嗓音的哭泣声。 可是,这一切的声音,并未阻碍整个云台三寨壮丁往格家主楼聚集。 三三两两,三五成群,十个八个,几十上百,继而成千上万。 格氏云台三寨面前的巨大广场上,也就是在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已经是黑压压,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了。 额,郑长生,作为客人,作为一个旁观者,心中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要说是一刻钟的时间内,锦衣三千营的集合速度这明显是超过时间了,晚到的一定是军法处罚。 可是要知道,这可不是军队。 不是那种令行禁止的军伍,这就是一帮看似种田老农一样的低贱的贫农。 神呐!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反应起来,集合起来的速度,已经是远超一般大明府兵了。 要不是还有郑长生亲自训练的,锦衣三千营为前车之鉴的话,几乎可以说是大明所有的兵营的反应速度都赶不上格氏的一声钟响。 这意味着什么,这代表着什么? 别的不说,就说这些人,聚集到了格家云台三寨的大广场之后,井然有序。 一句杂音都没有,完全是按照平时分配好的队伍集结。 我考,这才是真正的战兵,奶奶的,大明那么多的军伍,但凡是有一个能有格氏族人的反应速度和严禁的纪律性,那就是烧了高香了。 别的人不说,或许格家人已经熟悉这种状态了。 但是郑长生可是头一次。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一次在没有任何预演的情况下,只靠着几声钟响,上万人的战兵就迅速的集结。 额,要是所有的大明军卒都如侗民一样的话,那大明还何愁不能笑傲苍穹? 第538章 阿家狼兵 格家云台三寨的头人们聚集到大堂上开会,而格家的战兵们也聚集在广场上待命。 钟声一响,就是警情。 如果不是有紧急事情的发生,是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一旦要是这么做了,发出了召集令。 要是有人不到的话,那么这个人就要被当众处死,他的家人也会被永远的驱逐出侗区,从家谱上除名。 这是不成文的硬性规则。 “少爷,这侗民的战兵竟然集结如此神速,跟我们锦衣卫都有一拼了。” 郑小刀很是赞叹的样子。 郑小斧则不然:“说到底还是不如我们锦衣卫,莫要张他人的威风,灭杀自己的锐气。” “你们只看到锦衣卫,可是你们可曾想过我们大明普通的战兵? 这样的反应速度,说是快速反应部队都不为之过。 你看他们的表情了没有,你们能够想象的出来,平时是一群山野农夫的人,转身就成为浑身散发着浓浓杀意的战兵? 如果我大明的战兵,都如他们似的,那还何愁残元余孽不平?” 额,郑小刀和郑小斧两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 ...... 格家云台三寨的大动作,在黑夜里逐渐的发酵起来。 消息很快就传到阿旺的耳朵里。 格家这是要干什么? 连警钟都敲响了,聚集上万人武装,这是要搞事情啊。 于是阿旺家族的命令在黑夜里疯传下去。 阿卡丹浑身披挂整齐,手里提着大环刀,推门就进来了:“阿爹,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要对明朝人下手了吗? 儿子愿做先锋,第一个杀进明朝人的大营里,把云朵妹妹救出来。 您下命令吧!” 阿旺的鼻子差点气歪了,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心里就惦记着格家的丫头。 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格家的大动作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 要说是跟明朝人开战,他们不会集合自己一家的力量的。 那是对外作战,是要发动整个侗民的。 可是悄无声息的就集合起来,谁都没有通知。 这很难说不是对付自己家啊。 整个侗区,也就他们两家是针锋相对的了。 这得防备啊! 看着儿子,阿旺长叹了一声:“阿卡丹,你醒醒吧。你还是我阿家的子孙吗?你难道看不出来,格家的丫头就是拿你当哥哥一样的玩伴吗? 你想娶她,你也得过的了格吉鲁的那一关啊。 我们两家不对付,都这么多年了。 为了你,为父对格吉鲁是百般的忍让。 可是到头来,我们得到了什么? 只会让人们认为,我们阿家是惧怕格家的。 可是我们阿家的实力,早就超过他们格家了,我们怕他们吗?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 你这个蠢货,你好好的想想吧!” 额,面对老爹的突然发飙,阿卡丹有点蒙圈。 这还是那个疼爱自己的老爹吗? 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格大叔和云朵妹妹多好的人啊,就连格家的老祖宗都对自己很好的哦。 没有想到,在父亲的心中对格家是这样的一个态度。 阿家要是跟格家闹翻的话,自己就要永远的失去云朵妹妹了。 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不,阿爹,您老人家怎么能这么想。 我们侗民是一家人,我们是不分彼此的。 自古以来,我们侗民就有一致对外的传统,我们何曾自己内部闹过分裂? 您可不能处处针对格大叔。” 他话还没说完,气急了的阿旺,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这一下打的可是够狠的。 啪的一声,甚是响亮。 从小到大这是阿旺第一次对儿子动怒,打完阿卡丹。 阿旺也有点傻眼了,怎么就没有忍住呢。 他的手颤抖起来。 他想问问儿子疼不疼,他想给儿子解释一下,可是嘴巴蠕动了半天,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阿卡丹被老爹的这一巴掌彻底的给打蒙了。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挨打。 当然平时跟族人的演武不算,说的是挨他老爹的打。 他以前无论是做什么错事儿,老爹都不会动他一个手指头的。 他想不明白的是,今天为什么老爹要怼他动手。 完全没有道理的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跑进来一个阿氏族人:“不好了,格家的大批人马冲我们杀过来了。” 阿卡丹更蒙了,为什么? 好端端的格大叔为什么会带兵来打他们阿家。 阿旺长叹一声:“儿子,刚才动手,就算是爹对不住你了,今天我们家族要跟格家正式的决裂。 爹知道你喜欢格家的丫头,你跟在格家丫头屁股后面这么多年,你换来来什么? 这能换来格家丫头对你的喜欢吗?不能! 不过,貌似现在也用不着了。 爹,会带人把格家战败,把格家的丫头给你带到面前,让他匍匐在你的脚下。 我们阿家的男人,怎么能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 要说拜倒,也只能是女人拜倒在我们阿家男人的面前。” 说到这里,阿旺的神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来人,集合我们阿家的狼兵,跟我出去迎敌。” 狼兵者,非狼也,而是凶狠残暴,性情如狼也。 三千狼兵,是阿家最强的战力了。 这三千人,都是阿家经过精挑细选,从孩童时期就培养杀人术训练出来的。 他们只听阿家族长一人的命令,完全就是一群只听从命令的没有任何情感的杀人机器。 由于这三千人是阿家最后的依仗,所以这些人可以说是被武装到牙齿了。 这年头,兵器和铠甲是一个标准战兵所必备的。 可是由于冶炼技术的不发达,手中能有一把大砍刀,外加一身金属的铠甲,这就是极为不易了。 所以,大多数的战兵,用的都是竹矛。 而拥有真正武器和铠甲的战兵还真是不多。 可是阿家的这三千狼兵,每人一把开山厚背的大砍刀,每人还配发了一套铠甲。 尽管只有正面的地方有一块金属制作的护心镜,其他的都是用牛皮制作的皮甲。 就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三千狼兵此刻,已经齐齐的聚集在阿家门外的长街上,鸦雀无声的等待着。 阿旺在一队,全部是有近亲族人组成的护卫的簇拥下,远远的走了过来...... 第539章 谋算 袁为正真的是没有想到,他联络的杀手只是为了干掉郑长生而已。 可是却出了岔子。 不但人没有干掉,还把格家的小公主,他的爱徒格云朵给误伤了,目前是危在旦夕。 这个老周啊,办事真是不靠谱。 明明给了他们画像,那么多人对付一个人,多好的机会。 却失手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老周是认识格家的丫头的,他万万都没有想到,那么一个绝好的机会下,本来是可以对郑长生一击必杀的。 可是格家的丫头却挺身而出,替郑小子挡下了那一箭。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啊。 袁为正听老周的讲述后,长叹一声:“罢了,命该如此。老天爷真是不助我啊,这么好的机会都没能杀掉郑长生,下次再想找这么好的机会,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他并没有责怪老周,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在责怪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把格丫头的命给换回来? 看来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格丫头一死的话,自己就没有再在格家待下去的理由了。 郁闷之余,他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格家了。 可是当天晚上格家的云台三寨突然戒严了起来,而且据说是多年都没有响过的警世钟都敲响了。 格家的头人们,聚集在一起开会了很长时间。 最后决定出兵攻打阿旺家族。 纳尼?老袁都有点蒙圈了。 考,看来自己不用走了,说不定还能有一个天大的机缘呢。 格家把刺杀郑长生,害的格云朵命悬一线的罪魁祸首锁定到阿旺家族了。 这还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他本来就是想利用自己在格家的影响力,也利用格家和阿家的两大家族之间的矛盾,挑起事端,他可以渔翁获利。 格家的力量,讲真,轮实力并不如阿家那么强大。 可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了站到格家的这一边。 无他,格家虽然靠着己身的战力,并不能和阿家相匹敌。 可是他们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他们有着名正言顺的侗民统治者的精神力量。 如果自己能够帮着格家,把老对手阿旺家族给灭了。 那自己的地位可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呀。 到时候,在利用自己对格吉鲁的影响力,借用侗民战兵。 兵发弥勒教,给大哥报酬,这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他现在的心里,满心满腔的都是复仇。 按说,现在郑长生就在格家,他是不适合露面的。 一旦和郑长生撞上了,那自己的底细可是要被全部揭穿了。 但是,他这一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他知道,这是格家自己的事情,格家是不会借用郑长生的力量的。 侗民有了冲突,有了芥蒂,都是内部解决。 不管两方人马打的如何不可开交,都是不会带外援的。 否则就会被人鄙视,哪怕你胜利了,那也是在侗人心里留下不好的名声的。 郑长生就被安置在云台三寨的西南角的那座竹楼上。 他清楚的很,毕竟他在云台三寨的时间也不短了,他的身份大家都是知道的。 没有人会隐瞒他。 谁不知道他是格云朵的老师,谁不知道他在老寨主格吉鲁面前,说话的分量? 他要求见格吉鲁,那没有人阻拦他。 袁为正跟随老朱这么多年,杀伐手段,用兵之道还是颇有心得的。 在他的建议下,声东击西,一举攻破阿家不在话下。 格吉鲁对袁为正的才华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 ...... 漆黑的夜里,格家的战兵出发了。 格云豹亲自带队三千人,做先锋官。 格吉鲁率领大队人马随后跟上。 报仇,给格家的小公主朵朵报仇。这是一个很好的煽动人心的借口。 格家和阿家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天终于有一个由头,和阿家一较高低了。 该死的阿家,为了阻止格家跟朝廷的和谈,竟然不惜动用杀手,途中拦杀明人的永和伯爵。 还伤了格家的大小姐,这罪过,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口气要是忍了,要是不一鼓作气把阿家打出屎来,那以后格家就没办法抬头做人了。 所以,每一个格家的战兵都憋了一肚子的气。 看着格家的院子为之一空,格家的老祖宗,手里拄着拐杖,仰天长叹。 侗民的黑暗日又要重演了,多年之前有过一次内讧。 他们格家就是靠着那一次的杀伐决断,而上位的。 虽然说他们那个时候是被动的裹挟进去的,但是终究是还是开了杀戒。 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是他从内心深处所不愿意的。 不过,目前这个局面下,又不得不出手。 阿家在当年的侗民内讧中是挑头者,可是却没有落下实惠。 这么多年一直被格家压制着,最近几年来,随着实力的增长,又蠢蠢欲动起来了。 这一次竟然下这么重的黑手,太过分了。 他已经私下里派人给其他寨的头人送信了,讲明了格家讨伐阿家的真正原因。 相信,没有那么多人愿意裹挟到两大家族的拼斗中的。 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 越少人裹挟进去,就越能保存下侗民更多的实力。 他真的没有想到阿旺会如此的胆大包天,按说他是不相信阿旺会那么做的。 可是所有的矛头无不指向他们家族。 这也不得不相信了。 袁大师分析的很好,刺杀明朝使者,也只有阿旺家族是得利的。 破坏了跟明人的和谈,引起明朝怒火的是格家。 明朝的大军一定会把格家做为首要的攻击对象。 到时候阿旺家族完全可以,倒戈一击。 继而取代格家,跟明军谈判。 那个时候,格家就烟消云散了。 好狠毒的用心。 这次也幸好是朵朵这丫头奋不顾身的,替大明的永和伯爵挡下了那一箭。 否则,郑长生出了事情,一切都会如同袁大师说的那样。 格家完蛋,阿家崛起。 他回头看了看,安置郑长生的竹楼。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开脚步,朝着竹楼走了过去。 他要见一见,大明的永和伯...... 第540章 赤子诚心 对于格家的这个老祖宗,郑长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八十几岁的老寿星了,这在古代已经算是非常少见的存在了。 尽管头发眉毛都刷白刷白的,也尽管手里拄着拐杖,可是并未见行动迟缓,老态龙钟的样子。 反而是步履矫健,沉稳如松,言谈举止无不散发着威严。 尤其是那双眸子,放射着寒光,让人望而生畏。 八十几岁的老人,未蓄须,这一点让郑长生有点意外。 还有,耳朵上一只婴孩拳头大的金环,在牛油蜡烛的映照下,折射着光芒。 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印象。 当然这是见惯了儒雅的汉人形象,乍然之间看到异族人后的第一反应。 郑长生可不敢小觑面前的这个老者。 说白了,他才是格家以及十八寨侗民的精神领袖。 他在侗民的心目中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在他的八十多年的生涯中,历次力挽狂澜与即倒,拯救侗民于水火之中。 要不是他的话,侗民们哪里有现而今的稳定生活? 郑长生看到格家老祖宗,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规规矩矩的躬身施礼,口中尊称老先生。 按说他作为代表明朝的使者,过来侗区负责商谈改土归流一事。 他的身份地位使然,是不用这么对待格家这位老祖宗的。 不过现在他身为客位,身着便装,并且商谈还未开始。 他这么恭敬,完全是一个小辈对老辈人的尊敬。 额,他的谦卑恭敬,顿时给格老头心中增添了无限好感。 这个年轻人,眼皮子活泛做事有一套。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也。 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该昂首挺胸的时候也绝不含糊。 这是郑长生的,为人处事法则。 格老头面带微笑微微的点点头。 上前搀扶住郑长生。 中国人历来将就个礼尚往来,别人给你行礼,是尊重你。 是把你放在心上的,并不是傲慢无礼的。 可是你要是不识抬举,居高自大受结实了这个礼,那就是你不懂事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面子上过得去,这就是皆大欢喜了。 格老头果然如郑长生所料到的一样,阻止了他的行礼。 大家寒暄客套了一下,分宾主落座。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仆人奉上香茗后,垂首站在格老头的身后。 格老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郑长生。 就是为了这小子,朵朵才舍身不顾一切的挡下那致命一击? 孙子格吉鲁他们认为格云朵是为了改土归流的和谈,是为了侗民的福祉才那么做的。 但是他可不这么以为。 自己的小宝贝是个什么脾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自幼他就把格云朵这孩子养在身边,可以说是一手带大的。 格家人,再也没有比他更了解格云朵了。 侗民的福祉虽然很重要,但是远远没有重要到让他的宝贝朵朵,付出生命都心甘情愿的地步。 要说她为什么这么做? 那只有一个解释,朵朵喜欢这小子,喜欢到为他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他这次过来,就是要见见这个能够让他的小宝贝朵朵,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也要保全的人。 作为一个过来人,格老头八十多岁了,早已经看破了人间的情爱,参透了生死。 可以说,没什么是能够让他的感情起波澜的人和事情了。 都说人过五十而知天命,他都这把岁数了。 什么事情都看的比较透彻了。 观人来说,只需要瞄一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的。 古人都是研究易经的,而且古人研究的易经可不是现在算命先生的那个版本。 易经博大精深,可不单单只有看人命相那么简单。 现在有些国学大师啥的,讲的满嘴冒白沫,也只不过是皮毛而已。 对于参悟了一辈子的格老头,在他的面前,国学大师啥的都是渣渣。 “永和伯,你跟老朽那不成器的孙子说的改土归流之事,可都是真的?” 格老头面带微微笑,轻轻的啜了一口香茗后发问。 郑长生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拱手道:”老人家,小子不敢妄言。改土归流之事,绝对没有半点虚假。 小子临行之际,我皇赐给小子临机专断之权。 对于改土归流,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既能给侗区生民带来无尽的好处,比如高产农作物土豆,另外也能免去两族之刀兵相见的苦楚。 这何乐而不为? 汉、侗两族虽然有界限,但是终究来说还是华夏族群,炎黄子孙一脉相承。 一旦起了刀兵,那就是罪过啊。 小子,每每响起刀兵之祸就心声痛楚。 想当年,小子先人,遭受蒙元刀兵、暴政之祸,死者惨也! 是以,小子但愿凭借一己之力,能够免于刀兵战乱,就一力承担之。“ 郑长生这话说的完全是有政治工作的样子,真正的郑家也没有受到多少刀兵战乱的祸害,最多也就是暴政下,徭役、民夫的征发,死了些人。 但是这个时候,郑长生说的是其言也诚,其心也恳。 好像是感同身受,对于战乱咬牙切齿的样子。 或许是郑长生真的是有感于中华民族,苦于战乱久矣,对和平的珍重更甚于这个时代的人。 他的真情实感,真真切切的敢染了格家的这位老祖宗。 他别的倒是没有怎么感慨,最多的一点就是对于郑长生的这份宅心仁厚很是佩服。 一个能够珍惜人命的人,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额,朵朵丫头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小子,有点意思。 一个在大明皇帝面前都是极为受宠的宠臣,为了不产生战乱,免去百姓生民的刀兵之苦。 他竟然不带扈从,没有护卫。 就敢带着两个马夫,独自一人赶赴侗区前来商议和谈。 这是什么精神? 别的不说,但是这一点,就很好的证明了他的诚心。 现在格家老祖宗的心中,已经给郑长生下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赤子诚心!~ 格丫头果然是没有看错人的。 郑长生完全是发自肺腑的言辞,就在这一瞬间,就完完全全的,征服了格家老祖的心!~ 第541章 意外 格家老祖对郑长生的态度好极了。 这让站在他身后的头发花白的那个老仆,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一老一少,两个人打开了话匣子,上谈天文下知地理,下谈民生百计,可以说是无所不谈。 老仆虽然垂首而立,可是心里着实是震撼不已。 老祖,这么多年,就连跟现任的家主,侗区十八寨的总寨主格吉鲁说话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没想到,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发疯了吗? 竟然跟这个初次见面的毛头小子,一见如故,谈了这么久。 一壶茶直到喝的没有了颜色了,两人都还是谈性未灭,说的兴起。 到最后,格家的这位老祖,直接一句话:“小六子,去,准备几个下酒菜,把老朽那坛珍藏了五十年的老酒拿过来。 老朽要跟郑小友喝两盅。” 额,老仆好像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呆呆的怔立了一下。 格家的老祖宗可是有点不满意,脸色一沉:“小六子,愣着干嘛呢?是不是老朽的话都指使不动你了。” 郑长生诧异不已,这老仆人最起码也得有五十岁往上了。 格老头叫他小六子,这可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 不称呼其名,而是直接称呼其小名或者昵称。 这要是还看不出二人之间相处时日已久的话,那他还真是白混了。 在古代,主仆关系都是上下级。 当然,格家老祖和这个头发花白的仆人,之间并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单纯的主仆。 主人跟客人交谈,而且谈的都是一些寻常不会有的话题,这个时候,通常主人都会把仆人给撵出去的。 可是,那老仆人一直是站在旁边。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格老头一点都对他不避讳。 这就可以见到,他们主仆的关系了吧? 绝非一般,这是郑长生的第一感觉。 那老仆听格老头的话后,忙躬身施礼:“大少爷,老奴的错。您稍等,奴婢这就去。” 鹅考,这话让郑长生更是震惊。 一个五十多,将近六十的老人了,喊格老头大少爷。 这主仆二人的关系,该是到了何等样的地步了啊? 郑长生可以想象的到,面前的格老头二十多岁的时候,这老仆人或许才出生。 然后或许是等老仆人十几岁也或许是更小的时候,就已经跟着格老头了。 从这一句大少爷,郑长生对这对主仆感悟良多。 格老头都已经是整个侗民的精神领袖了,都已经是行将就木之人了。 可是他一直是保持着之前的称呼到如今。 这要是郑长生还是拿这个老仆人,当成仆人看的话,那他的脑子就是有问题。 郑长生对这个老仆人从心眼里感到尊重起来。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才老仆人给他端茶倒水的时候,自己有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前前后后,回忆了一遍后,发现并没有,他心里才算是安稳下来。 几十年的主仆关系,这就已经不能拿正常是的主仆来看待了。 举个例子来说,就说慈禧太后身边的李莲英,主仆二人相处了一辈子,你能拿李莲英当成普通的太监去看吗? 当然这只不过是举个例子罢了。 随着老仆人的快步离去,时间不大,老仆人手里抱着一个坛子。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婢女。 每人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六个菜,一坛酒,就这么摆放在桌子上。 说是下酒菜,可是没有一个是青菜的。 全部是硬菜。 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应有尽有。 就是在永和伯府上,也不一定有这么全的食材阿。 还真是没有想到看似贫穷的侗区大山里,竟然还有海鲜的存在。 这让郑长生感到很是惊讶。 “老祖,这么肥美的大龙虾,您这里也有啊?今天小子是要大饱口福了啊。” 郑长生趁着和格老头两人逐渐攀升的友谊,疑惑不解的问道。 “哈哈!” 格家老祖一阵爽朗的笑声:“你这猴崽子,喜欢吃尽管尽兴。 老朽这里还有许多,都是晚辈的孝敬。 要是还不够,你说一句话,老朽让人快马给你送来。” 鹅考,郑长生心中顿时就是一翻个。 侗区离沿海不算近啊,格老头一句话就能从沿海让人快马送过来。 这意味着什么? 还是那句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侗区竟然跟沿海的人还有牵连,到底是谁? 反正不会是大明的官员。 可是也不会离开大明官员的放纵,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要知道大明的关隘和城池都是有着严格的进出制度的。 就不说是人进出城关需要的手续了,这大宗的货物能够一路畅通无阻的从沿海运到侗区,这就不得不让人遐想啊。 郑长生打蛇随棍上:“嘿嘿!老祖,实话不满您,小子的娘亲比较得意这一口。。您这大龙虾比京师售卖的还要新鲜和肥美。 如果可以的话,能否给小子来上一车如何?” 郑长生现在是别看表面上还是跟刚才一样,还找了一个借口,可是他现在心里都已经翻江倒海了。 格家老祖并未如郑长生联想那么多,他现在跟郑长生谈的比较投机。 要说是忘年交都不为过,要不然的话,他不会把珍藏多年的老酒拿出来待客。 这已经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小宝贝格云朵了。 “额,这太容易了。小六子,你告诉吴勉,让他让人快马在送来一些。告诉他,一定要肥美,一定要新鲜。” 郑长生的脑子,嗡了一声。 考,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熟知历史的他记得,洪武朝的侗区吴勉大起义所带来的恶果。 明初洪武十一年至十八年湘、桂、黔边区的侗族人民,在吴勉的领导下,举行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起义分为两个阶段。 前期是洪武十一年六月,吴勉在五开爆发武装起义,直捣靖州、零溪。 在九里岗击败靖州卫守兵三百余人,打死指挥使过兴父子。 明王朝派辰州卫指挥杨仲名为总官前往镇压。 因寡不敌众,吴勉回师原地。 在黎平茅贡的流黄、高近、寨头一带的深山密林中继续活动。 后期吴勉经过几年的串连与组织群众,再次于洪武十八年六月举行更大规模的武装反抗。 这是武装起义的高潮,吴勉在斗争取得节节胜利后,自称“剗平王”,古州(榕江)一带十二长官司均响应之,其队伍迅速发展“号二十万众”,声势震惊整个侗族聚居的湘、桂、黔边区。 郑长生之所以一门心思的要把侗区改土归流,最主要的就是侗区独特的地理位置。 弥勒教、吴勉、还有蒙古人,这是好几方的势力交汇之处。 如果把侗区给牢牢的控制在大明的手里,这其他的几方势力都好对付。 大明的军队再也不用担心腹背受敌,是进可攻退可守,一切都进退自如全凭心意。 还有,吴勉这小子跟侗区十八寨不沾边,再说了就算是他想沾边,他也没有那个能力,把他的实力渗透到十八寨主要侗民聚集区。 他的势力是那十万大山里的侗民,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忽悠藏在深山里的侗民。 好多人为他马首是瞻。 几年前的那次反抗大明的起义,搞的老朱很是恼火。 最后虽然平定了骚乱,可是罪魁祸首的吴勉并没有捉拿归案。 老朱现在忙着对付弥勒教和云南蒙古人的残余势力,并没有把吴勉这个疥癣之疾放在心上。 可是郑长生知道啊,吴勉第二次的起义,将会引起多大的乱子。 奶奶的,没有想到,吴勉这货居然不甘心失败,现在连主要侗民聚集区都要渗透进来了。 他能够把侗民的精神领袖,格家老祖都给贿赂了,其用心之长远可见一斑啊。 第542章 格家老祖的新选择 对于吴勉,大明朝廷没有一个人把他放在心头的。 一个被打散了的无名小卒而已。 虽然现在没有归案,还是在逃状态。 可是这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眼里,这就是一个疥癣之疾,就连把他的文牍放在案头都嫌碍眼。 但郑长生可是深知吴勉将来的祸患有多大的啊。 乍然之间听到吴勉这两个字,心中波涛翻滚,差点着了相。 不过他的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格老头的眼睛。 吴勉之前对抗大明朝廷的事情,格家老祖是知道的。 不过那个时候,明朝的地方官府统治确实是比较粗暴,激起了侗民的反抗。 吴勉虽然是跟明朝干了一架,但是在侗民心中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当然,这在格家老祖心中,吴勉的还算是自家人的。 这从他的言谈中不难看出。 这就有点麻烦了。 格家老祖要是认可吴勉,支持他的话,那还真不好摆到明面上对付他。 郑长生知道,吴勉现在羽翼未丰,还不敢再一次明目张胆的反抗朝廷。 不过这家伙就是个隐患啊! 说不定啥时候就给你来一家伙,现在吴勉还在蛰伏阶段,对侗民的精神领袖格家老祖宗极尽讨好之能事,就可见其野心不小了。 之前他走的是争取这十万大山偏远地区的侗民之路线。 现在看来要走上层路线了。 搭上格家这条路,无形中,他的身份地位都有所提升。 目前这还不算可怕,毕竟在格家人面前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没谁把他当回事,他是影响不了格家局势的。 但是就怕格家老祖宗对他有所助力。 格老头一句话,吴勉就能老母鸡变鸭,立马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条晋升之路只要给他断了,那他在怎么蹦跶,也是成不了事儿的。 现在所有的一切的核心,就是要跟格老头处好关系。 他要是不帮助吴勉,那么吴勉就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 打定了主意,郑长生身手拍掉酒坛上的泥封。 一打开酒坛,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香。 额,这酒的都成琥珀色了,倒出来在酒碗里。 酒香四溢,整个屋子都飘荡着香味。 “果然是好酒!”郑长生大赞。 “还是你识货,这坛酒老朽珍藏了几十年,从未示人。 今日你我投缘,聊的投机,所谓酒于知己饮方不暴殄天物。 如果是寻常凡夫俗子,入不了老朽眼的人,那才是真的浪费呢。 来来来,你我痛饮三杯!” 格家老祖眼中泛着精光,当即就端起了酒碗干了。 郑长生也是一仰脖干掉了这碗酒。 馨香满口,略有回甘之味。 “这酒里是否用药草泡就?” 郑长生砸吧了一下嘴问道。 “果然是品酒的行家,老朽这坛酒可是用上好的鹿茸、虎鞭、人参、枸杞泡的。对人的身体是大好。 来,在干!” 接二连三的干了三碗。 郑长生感觉浑身燥热,身上都冒汗了。 借着酒劲儿,郑长生红着脸大着舌头:“老祖宗,您知道不知道,吴勉杀我州官,反抗朝廷之事?” 格家老祖面上水波不惊:“郑小友,老朽知道。这事儿还真不能怪吴勉,你们朝廷官员逼迫侗民甚矣! 他们不反抗的话,就是死路一条。 这你还真得好好的查询一下,所谓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啊!” 郑长生一皱眉:“果真如此吗?我得到的消息是,侗民不服从朝廷管制,暴力抗法啊!” 他只知道吴勉起义给大明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可是具体的起因是什么,他就不甚了了了。 不过,就算是真的,郑长生也不打算放过吴勉。 “老祖宗您睿智过人,就朝廷和吴勉之间的纠葛,您给拿个主意。 这次的改土归流如果商谈成功的话,大家无论汉还是侗,都是大明治下之民了。 一个曾经反抗过朝廷,杀过朝廷官吏的人,您觉得我大明皇帝陛下能够放过他吗?” 郑长生把球踢给了格老头,并且言明其中的厉害关系。 反正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郑长生是代表着朝廷的人,他的一言一行就是大明的态度。 格家老祖本想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没想到郑长生反将了他一军。 改土归流这是必然的趋势,以一己之力对抗中原王朝,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当年蒙古人统治中原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有反抗过。 可是到头来不还是举手投降? 如果不接受朝廷的管制,早晚会有兵祸的。 郑长生这只小狐狸碰到了格家老祖这个老狐狸,虽然聊的很投缘。 但是一旦牵扯到各自利益的时候,都是站在己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的。 吴勉这小子说实话,也算是一个枭雄了。 能够以一己之力,聚拢不少的侗民在身边,跟中原王朝干了一架。 虽然干败了,可是虽败犹荣啊! 吴勉现在在许多侗民的心目中就是英雄一样的人物,这一点他不是不知道。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吴勉才有了跟他说话的权利。 否则,你以为是个侗人都能跟格家老祖宗牵扯上? 笑话!侗人心目中的精神领袖,那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一样的人儿,寻常的凡夫俗子怎么可能跟他搭的上? 还有,吴勉这小子想要给他的儿子吴南笙提亲,要迎娶格家的小公主格云朵。 这事儿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就不说他了,恐怕就格吉鲁那一关也是过不去的。 别真当格家老祖是傻子,他心里明镜似的。 吴勉这么做,就是想要借用格家的影响力,来达到他的野心。 当格吉鲁把吴勉的求亲之事,跟他讲的时候,格老祖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否决,也没有点头。 这态度就有些暧昧不清了。 这也是吴勉竭尽全力的献媚讨好格家老祖的根本原因。 格家现在的家主虽然是格吉鲁,可是格老头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 格老头一句话,格吉鲁也得俯首听命。 格家老祖有他自己的考量。 云龙侗十八寨中,有点样子的后生,他心中都有数。 没有一个是能够入的了格家老祖的法眼的,朵朵眼看就要长大成人了。 女孩子早晚是要出嫁的,可是要给朵朵挑选一个优秀的夫婿,这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就那个成天泡在格家不走的阿卡丹,虽然这孩子脾性还算是不错。 就是有点太那啥了。 就是那种只知道成匹夫之勇的憨货而已,要说论起来谁对朵朵用心,他或许是最有可能入选的一个。 但是坏就坏在他是阿家的人,阿家和格家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 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朵朵嫁给他的。 可是排除了阿卡丹之后,其他寨子头人的子女,又没有一个是有出息的。 也唯有吴勉的那个小子吴南笙还算是一表人才,识文断字是个好后生。 格家老祖在做最后的考量,如果不是郑长生的出现,或许他真的就一咬牙把朵朵许配给吴南笙了。 吴勉这家伙虽然有野心,可是他终究是要借势于格家的。 如果这门亲事成了,吴勉将会是快速崛起的第三方势力。 用以平衡十八寨的关系,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十八寨之外的偏远山区的侗民们,几乎都是认可吴勉这小子的。 格家加上吴勉足以应对阿家的咄咄逼人的攻势了。 可是现在,格家老祖看着眼前在酒精作用下,郑长生那红扑扑的面容,他有了新的选择。 第543章 不情之请 格家老祖在侗区,就相当于老朱之于大明朝廷一样。 统治一方的大人物,考虑问题根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够体会到的。 无论任何时候,他们这些大人物永远都是站在高处俯视苍穹的。 永远都是以本族最大利益为考量的。 甚至是不惜牺牲子女的婚姻幸福为代价。 门当户对,这是更古不变的真理。 那么多的政治联姻,还不是为了本族的利益着想? 他之所以没有一口回绝吴勉给他儿子吴南笙的提亲,就是在做权衡。 如果没有郑长生的出现,没有小朵朵为了郑长生而不惜生命的那一次抵挡,跟吴勉联姻或许真的就成了。 因为,目前来说,跟吴勉联姻是最符合格家利益的。 格云朵再怎么受格家上下人的宠爱,那也得服从格家老祖的决定。 只要他做了决定,就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的了。 虽然格家老祖,有时候心里也是极不情愿的,格云朵这丫头太招人喜欢了,就这么将她的终身幸福作为筹码,实在是有点于心不忍。 但是既然身为格家的子孙,就要为大局和利益做出牺牲。 一切都是为了格家,这是格家族人的最高行为准则。 可是有了郑长生的横空出世,这一切都悄然发生了改变。 吴勉的发展轨迹,被郑长生的横插一杠子给生生打断。 格家老祖现在看上了郑长生。 年纪轻轻的就是大明中原王朝皇帝面前的红人,不以军功封爵的第一人。 这份恩宠可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 既然是为了格家的最高利益来考虑问题,那无疑攀上中原王朝的皇帝陛下,才是最符合格家目前窘境的不二之选。 只要是跟中原王朝打好了关系,什么吴勉,什么阿家,统统都是渣渣。 改土归流目前是已经是迫在眉睫了,这个时候,只有中原王朝跟格家来商谈才是王道。 要是阿家或者代表第三方势力的吴勉,跟朝廷接触上了,那才是格家的大损失呢。 这也是他在格家族人的会议上,没有阻止格吉鲁带兵讨伐阿家的主要原因。 他不但没有阻止,而且还给格吉鲁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这一仗要打出彩,要让郑长生看到格家的实力。 让朝廷知道,只有跟格家谈判才是最正确的,也只有格家才是侗区真正的主宰。 为此,他不惜拿出他的老脸,给其他各个寨的头人下了死命令。 阿旺家族破坏跟朝廷的和谈,中途派人狙击明朝特使,还伤了格家的小公主格云朵。 现在格丫头命悬一线的躺在床上,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着呢。 有了这两条罪名,格家老祖相信,是不会有人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出兵相助阿旺家族的。 十八寨的头人,没有一个是傻子。 虽然在平时,阿旺家族处处的都要争个上风,都要压制格家一头。 可是现在局势尚不明朗,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万一要是格家真的把阿家打败了,朝廷只会认准强者,谁还会管一个失败者的事情。 向来就是成者王侯败者寇,作为失败者,人们都是避之唯恐不及,谁愿意主动上去沾染一身骚气呢。 你们打就打去吧,谁占了上风,谁是最后的胜利者,那才有话语权。 到时候在为胜利者马首是瞻。 格家老祖的小算盘打的是噼里啪啦响,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到郑长生身上了。 他相信格吉鲁和格家的战兵,为了格家的未来会拼死一战的。 阿家虽然说势力上超过了格家,可那要算上跟随他的其他寨的力量。 如果没有了跟随者,只单单的靠着阿家的实力,格家的战兵完全有能力与之一战。 就看最后的结果了。 他来这里见郑长生,还不惜跟郑长生摆出一副忘年交的架子,把珍藏了几十年的酒都拿了出来,就是在拖延时间,就是在等最后的结果。 “吴勉的事情老朽知道,其实要是想要吴勉的首级易如反掌。 只要你永和伯答应老朽的一个不情之请,不用你操心,明日老朽就把吴勉的项上人头奉送到明军大营。” 郑长生心里一阵的欣喜,格老头还是很识时务的。 这大局观念还是要得滴。 只有跟随朝廷的脚步,才是王道。 要是跟反抗朝廷的吴勉站到一个战壕里,那难免是一个鸡飞蛋打的结局。 郑长生打了一个酒嗝:“您老请将,只要是小子能够做到的,必当允诺之。” 他的这句话前面加了一个定语:只要是小子能做到的。 这话听着没毛病,可是要细究起来,里面的玄机可就大了。 看着像是大包大揽一样,可是加入格家老祖的要求他不想做,那就可以用这个定语来应付之。 这小子做不到,可不能怪我啊。 格家老祖雪白的长眉一挑,沉吟了片刻。 “哎!说实话,老朽的这个要求有点不近人情。 你也知道,我家的朵朵是我们格家上下的小宝贝,人人都疼爱唯恐不及。 可是现在......” 说到这里,格家老祖的眼中闪现出了泪花。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是格丫头的命,她能够替大明的使者去死,是她莫大的荣耀, 也是我格家的荣耀。” 他说的很是动容,郑长生也感觉心生难过之意。 “老人家不要难过了,说实话,小子能够活下来,全是朵朵姑娘的舍身相救,否则的话,小子早就魂归地府,命染黄泉了。” “老朽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我家的朵朵能够活下来。 可是貌似现在已经是非人力所能及了!来之前,我看过朵朵。 气若游丝,面色蜡黄,没有一丝的血色,恐怕挺不过今晚。 现在老朽恳请郑小友,恳请你能跟朵朵完婚冲喜。 说不定还能够挽回朵朵的一条命。” 鹅考,郑长生差点没蹦起来,结婚冲喜? 这完全就是封建迷信,怎么能够相信呢? 一个人能不能跟天抗争活下来,不是说结婚就能够搞定的。 格云朵的伤势有多重,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了。 他是亲手给格云朵动的手术,取出的箭头。 虽然箭头取出,也缝合了,最后还用上了青霉素。 不过他可不敢保证一定就能救活格云朵的。 “额,这,恐怕小子恕难从命。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缺一不可。小子怎敢私下订了终身? 再说了,小子在京师已经有了两房妻子,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小子又怎么能够辜负了她们?” 格家老祖就是一皱眉,他是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郑长生已经有了两个老婆,还有了孩子的。 袁为正这家伙并没有把郑长生的所有事情告诉于格家人。 只是说了,郑长生是大明皇帝陛下面前的红人。 格家老祖在心中盘桓再三,一咬牙,开口道:“哎,郑小友,你别多想。我家的朵朵恐怕真的是命不久矣,老朽这个请求也是不情之请。 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我们侗民信奉山神老爷,自古流传人在将死之际,如果新婚冲喜的话,山神老爷说不定会心声怜悯,不会收走其魂魄。 如果,你感觉这事情让你为难的话,那就作罢。 也该着我那苦命的丫头死啊!” 我擦,真是日了个鬼了。 格家老祖这一军将的郑长生,汗颜不已。 人家是为自己挡下暗箭才会有现在垂死的结果,人都说救命之恩,等同父母之恩。 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况且格云朵真的是快不行了,他的手段也就这么多了,该使用的都用上了,他也是回天乏术了。 郑长生思虑再三,最后决定答应格家老祖的请求。 反正是格云朵也快不行了,跟她结婚冲喜权当是走个过场罢了。 不过,这后续的好处可是不言而喻的啊。 改土归流的和谈,这也就相对轻松容易多了。 干了,这事儿权衡利弊绝对能做,就算是传到京师,相信老朱也是支持自己的。 只要不传到郑家人的耳朵里,怎么都好。 反正格云朵也不一定能够撑过今晚了。 郑长生心头一阵的酸楚,他为格云朵感到痛惜。 格家老祖的意思,他在清楚不过了。 就是趁着格云朵还没有离开,要把利用价值达到最大化。 站到他的立场上考虑,这没错。 站到自己的立场上考虑,也是可做可行的。 可是谁又真正的替她着想过?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命将不存,可是跟她有交集的两方,都在利用她的剩余价值。 这或许就是人性的黑暗之处吧。 郑长生为自己利用将要离开人世的格云朵,内心深处感到愧疚起来...... 第544章 一手鸡毛 格家老祖提的这个要求,让郑长生无法拒绝。 就是一个结婚冲喜,这在古代很常见的一个风俗。 跟一个救自己命的人,在临死之际,只需要完成一个形式上的婚礼。 就可以带来许多的好处。 比如未来会让大明头疼的吴勉起事,就可以消弭于无形之中。 格家老祖宗说了,只要郑长生答应这个要求,他就能在翌日把吴勉的首级奉上。 还有就是有了格家姑爷的身份,在商议改土归流的事情,就方便多了。 郑长生虽然感觉德行有愧,对不起老婆孩子,可是想到自己所担忧的问题,都即将迎刃而解。 哎,还有格云朵也将要香消玉殒。 这似乎从大局来看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格家老祖偷眼观瞧,郑长生犹豫了一下,好像在跟自己做思想斗争。 格家老祖心中有些紧张,郑长生的态度可以说就代表着中原王朝的态度。 他要是不愿意做这件事情,那就说明他是在等一个时机。 在等格、阿两家争斗有了眉目,才会做出最后的选择。 反正,要是他是郑长生的话,一定就会这么选的。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郑长生略加思索后,一口答应了他的这个“不情之请”。 额,随之而来的欣喜,格家老祖的雪白长眉挑动了一下。 站在他身后的那个老朴,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卧成鹰爪状的手慢慢的恢复了垂手的样子。 ...... ...... 格云朵的绣房里,此刻已经被布置一新。 大红的喜字剪纸,贴上门窗。 一张古铜色的秀床红幔高挂,被褥枕头都换成了代表喜庆的大红色。 侗人女子都是早早的就备下嫁裳,通常都是自己亲手织布、染色,在亲手刺绣。 一套嫁衣裳,这些程序走下来,往往要准备数年的时间。 可以说从七八岁就开始准备,然后几年后,嫁衣裳准备好了,也就到了要出嫁的年龄了。 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格云朵,在两名年龄相仿的侗人女子的服侍下,换上了大红色的新嫁衣。 红烛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动人。 其中一个侍女,偷偷的擦了一把眼泪:”阿瑶,你说小姐能活过来吗?“ ”阿碧,休要说那丧气的话。 老祖宗都说了,给小姐冲喜,一定能活过来的,那就一定可以。你难道还不相信老祖宗的话吗?“ ”额,阿碧姐姐,我错了。可是人家真的是担心小姐。“说着,她捂着嘴嘤嘤的哭泣起来。 “唉!小姐多么心气高的人,也不知道新姑爷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儿。要说阿家的少爷阿卡丹是配不上小姐的。 要说,还是吴天王的儿子吴南笙,一表人才的,还可以算是能入小姐的眼。 就这么稀里糊涂,就把小姐给嫁出去了。 万一小姐醒了之后,对新姑爷不喜欢,那日子也不会幸福了。” 两名婢女的对话,落入了郑长生的耳朵里。 他在格家老祖身边,那名叫小六子的老仆的带领下,一身大红喜服的正推门而入。 两名婢女看到老仆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慌忙跪倒,附身在地,头也不敢抬,浑身都瑟瑟发抖的样子。 额,郑长生很是感概啊,看来侗家的上下尊卑的规矩比之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只因为闲聊,嚼舌头被发现,竟然能够吓成这样,就可见一斑了。 郑长生再一次见到了格云朵。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还真的是如格家老祖所言,气若游丝,如果不是用厚厚的粉底遮掩了蜡黄的面色的话,就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他有点后悔,当初没有跟鲁青山多学一点医疗知识了。 只是靠着一点现代的急救常识,是真不行的。 如果这个时候鲁青山,最不济小七在这里的话,估计格云朵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为时晚矣。 只能望洋兴叹,束手无策。 眼看着一个天真活波的女孩子,就这么香消玉殒,干着急没办法,怎不令人扼腕叹息? 格云朵这个样子是拜不了堂的。 不过,侗人有侗人的办法。 两名身披山鸡羽毛编制的奇装异服的,带着鬼面的巫师,一人手里拿着一面鼓,一人手里擎着一柄桃木剑。 在房间里跳起了舞蹈。 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郑长生是看的稀里糊涂的。 跳了半天说不上名字的舞蹈,估计两个巫师身上都大汗淋漓了,方鼓歇剑住。 巫师退去,随后上来一名老妈子。 用一个红色的纱巾蒙在了格云朵的脸上,嘴里哼唱起了听不懂的歌谣。 具体是不是歌谣,郑长生是不了解的。 反正是一昂顿挫,很有韵律感觉,郑长生姑且称之为“歌谣”。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老妈子方唱完。 然后掀开红色的纱巾,从随性的一个婢女手上的托盘里,拿过一个小瓷瓶。 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子。 然后,拿过一个杯子,把红色的药丸化开。 用中指蘸了,抹在格云朵的额头。 顿成三瓣桃花妆。 然后,双手合十,嘴里嘟囔了半天。 郑长生就像是看西洋镜似的,看的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小女孩,手里抱着一只芦花老母鸡。 走到老妈子身边,恭恭敬敬的把老母鸡递了过去。 老妈子模样的妇人,在格云朵的额头处,抓了三把放在芦花鸡上,意味着把人的三魂取过; 然后,又在头顶发髻处,虚空抓了七次,放在芦花鸡上,代表七魄归位。 这个时候,郑长生好像明白点什么了。 奶奶的个腿儿,不是要老子抱着这只芦花鸡拜堂吧? 他才的还真没错儿。 举行这一系列的仪式,就是要把格云朵的三魂七魄安放在芦花鸡上。 古人迷信,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道家谓人有三魂:一曰爽灵,二曰胎元,三曰幽精; 另有七魄,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 这是代表一个完整人的要素。 侗民认为,只要人的三魂七魄还在,不管人是什么状态。 那这个人就是还存在的。 转移到芦花鸡上,这只芦花鸡就代表着格云朵了。 做完这一切,老妈子,把芦花鸡郑重的交到郑长生的手里:“姑爷,带着小姐前往大堂,拜堂成亲吧!” 你妹!郑长生可真傻眼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只芦花鸡好像被束缚的久了,有点不太情愿的样子。 趁着老妈子和郑长生交接,郑长生还没有拿稳当之际。 奋力一跃,展开翅膀,扑棱棱飞了起来。 郑长生想要抓住它,可是却只抓了一手的鸡毛。 第545章 黄雀在后 老妈子傻眼了,她的脸色都变成铁青色了,不过她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只愣了一下,随即大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小姐给抓回来。” 额,十几个跟随过来的下人,包括刚才匍匐在地的阿瑶和阿碧两名婢女,手忙脚乱的在房间里开始了抓鸡的“游戏”。 芦花鸡怎么会轻易的束手就擒? 一阵鸡飞狗跳,鸡毛乱飞,追逐了半天也没有抓到。 老仆人小六子,怒目圆睁,胡子都气的抖动了几下。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点心。” 说完之后,老仆动了。 身形一晃,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原地。 看的郑长生是大跌眼镜。 额日,怪不得这老仆人一出现阿瑶和阿碧就吓得匍匐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还以为他是格家老祖宗的身边人,感情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这身手绝对是顶尖高手级别的。 尤其是他那凌厉的眼神。 充满着杀意,郑长生敢打包票,老仆人绝对是见过血,杀过人的。 封长空、武云照这都是百战之中杀过来的人。 身上那种杀意跟老仆人是一样的。 老仆人身法极快,那只芦花鸡刚跳到桌子上,老仆人就已经到了它的身边。 干枯的手掌伸出去一把,就把芦花鸡捉拿在手。 额,老仆人的手一只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郑长生这是第一次见到。 这手绝对是练过鹰爪功夫的。 “姑爷,请跟老奴前往大堂。” 老仆人微微一躬身,态度极为谦卑。 ...... ...... 格家大宅里,早已经是张灯结彩。 格家老祖正襟端坐在大堂之上,接受郑长生抱着芦花鸡的大力参拜。 仪式很简单,并没有像真正的结婚那样。 大家都心照不宣,这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随着老仆人嘴里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郑长生把手里的芦花鸡交给婢女阿瑶后,跟随个家老祖来到内堂落座。 “老祖宗,小子做了应该做的,也该您践行诺言了。吴勉杀官抗法,乃我大明的通缉犯人,希望老祖您言出必行,把他交给小子送官法办。” 格家老祖微微一笑:“吴勉之事,你尽管放心。他逃不出老朽的手掌心,交给你是早晚的事情。” 郑长生打蛇随棍上,紧追不舍:“老祖,夜长了梦多,还是抓点紧的好。” 格家老祖看了一眼身后的老仆人:“小六子,此事交给你来办。” 话音刚落,还没等老仆人离开呢。 就听见庭院之中,一阵的大乱。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嗓音传了过来:“老祖宗,您这是要闹那样?怎么格家的大小姐就这么草率的就给嫁出去了。 老祖宗在吗?晚辈吴勉求见!” 额,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郑长生心中一阵激动。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出现在郑长生的视线中。 这就是闹的大明几乎西南沦陷的吴勉? 靠,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的身材,小眼睛,高鼻梁,眉间一个黑色的肉痣,看上去人显得很是猥琐。 奶奶的,把大明西南都要闹翻天的人物,竟然是这副熊样子。 格家老祖面色略显不悦。 “吴勉,你怎么来了?“ ”老祖,你这是要把吴某当猴耍啊!格家小姐不是说要许配给我儿子吗?“ 格家老祖面露愠色:“吴勉,老朽何时答应过你?” 额,吴勉面色一滞。 “您是没有亲口答应过,可是您别忘了,您是怎么说的,您话里言外的意思就是答应了的。 可是现在,突然之间就另嫁他人,这是何意?” 格家老祖一拍桌子:“吴勉,你这是要跟老朽翻脸吗?别以为你有一个吴天王的名号,就可以在老朽的面前逞英雄。” “哈哈,老子尊敬你,称你一声老祖,可是要和老子翻脸的话,你就是一个老不死的玩意。你以为现在的形式,还是你格家一家独大吗? 老子五千雄兵在外,你格家的战兵都已经拉出去了吧? 只要老子一声令下,屠灭你格家满门。” 嘶!~郑长生倒吸一口凉气。 我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有想到,被吴勉给捡了个漏。 格家的战兵全部拉出去,攻打阿家去了。 现在格家的云台三寨,只剩下老弱妇孺。 吴勉有五千战兵在外,这要真的是干起来的话,还真如他所言,能把格家满门杀个精光。 格家老祖雪白的长眉挑动了一下,没有想到啊! 怎么把吴勉这小子给忽略了。 还有,这家伙来的时候只有一个贴身的卫队五百人。 他是怎么把五千战兵,悄无声息的运动过来的? 格家那么多的外围岗哨,预警山头,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消息? 格家老祖的第一印象就是,格家内部有内鬼。 要不然的话,那么多的岗哨不会连一个都没有来得及预警吧? 除了确切的知道格家的岗哨所在位置,在同时除掉岗哨。 否则,五千人的队伍想要开进格家的云台三寨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脑子里转动了无数次,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泄密的。 吴勉看格家老祖好半天没开口,嘿嘿一阵的冷笑:“格老头,实话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今天这个情况还真是天助我也。 要不是老子得到消息,要不是你们格家的所有战兵都开出去了,老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机会? 只要干掉你,老子就能掌控侗区。 哈哈,格家和阿家打破头才好呢。 到时候,老子坐收渔利,岂不美哉。” 郑长生的手悄然无声的扣住了三枚银针,他在计算着距离,五步,如果动作够快,完全可以出其不意的控制住吴勉。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看来想要善了是不可能的了。 吴勉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 敢趁着格家战兵在外,虚弱的时候,攻进格家的老巢,这绝对是经过周密部署的。 吴勉扫视了一遍屋里,最后把目光放在一身红色喜服的郑长生的身上。 “你就是格家的新姑爷,是叫郑长生吧? 袁天师说的没错,你这小子就是一个坏事的玩意。” 第546章 幕后黑手 袁为正跟吴勉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 郑长生郁闷死了。 好不容易,把格家老祖搞定,自己还为此抱着一只芦花鸡拜了堂。 本以为,改土归流和吴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可是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出了岔子了。 吴勉这家伙跟袁为正勾搭到一块了,袁为正在格家的地位是很高的。 作为格家大小姐的老师,那是极受尊重的。 没有人会防备袁为正的。 格家老祖听吴勉口中说出袁天师,心里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 怪不得,袁为正这家伙在格家族人的议事会上,极力的主张攻打阿家,还口口声声的言明,这是为格丫头报仇。 感情他的真正用意就是,要把格家的战兵都派出去,好让吴勉的人手进来控制格家的局面。 袁为正,老朽自以为看人看了一辈子了,从没有失过眼,,没有想到却在你身上栽了跟头。 格家老祖真的是想不明白,袁为正,为什么要勾结吴勉来反叛格家。 这是他心头的一个痛,百思不得其解。 “吴勉,老朽问你,你是何时跟袁为正勾搭到一起的?袁为正在哪里,老朽要当面问问他,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格家上下有哪里是对不住他的地方。 以至于,他要如此肮脏的手段对付我格家?”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响彻在大堂上空:“老祖,对不住了。袁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随着话音一落,袁为正带着老周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老周的手里拿着一张大弓,三角眼阴凄凄的,尤其是眼角的那道伤疤。 额,这不是在鹰嘴岩用弓箭偷袭自己的那个黑衣人吗? 虽然当时他是蒙面的,可是那双眼睛郑长生的印象可是太深了。 可以说是一辈子都忘不掉老周的那双阴凄凄的眼神。 如果不是格云朵替自己挡下那一箭的话,自己就命丧在他的手里了。 这一切的阴谋,随着老周的出现,郑长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在半路劫杀自己的人,根本就不是阿家,而是袁为正这家伙。 奶奶的,怪不得他力主要跟阿家开战。 他的真实用意就是要把格家抽空,方便他和吴勉行事。 可是,就算是弄明白了又怎么样呢?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五千战兵在外面控制了格家的局面。 这可真是掉进狼窝里了,就算是格家老祖再怎么想要保住自己,也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三百火枪手在身边的话,还可以一战,但是自己的身边只有郑小刀和郑小斧。 而且,他们两个人估计现在也已经遭遇不测了吧? 要不然,这么大的动静,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格家老祖拄着拐杖,腾的一下子就站起身来:“袁为正,老朽自认为带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不住了,老祖,我实话告诉你,我本为弥勒教之人。 我大哥就是弥勒教前任的教主袁为民,可是他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 我回来就是要报仇的。 你们格家虽然带我不错,可是也不会为了我的私事,跟弥勒教开战吧? 吴天王就不同了,只要我帮他在侗区站稳脚跟,成为侗区真正的统治者,他就可以派兵帮我报仇。”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郑长生:“永和伯爷,好久不见啊。当初你逼的老夫狼狈逃出京城。 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在鹰嘴岩没有杀掉你,倒是让格家丫头倒了霉,实在是老夫没有想到的事情。 可惜了格家的丫头了,多漂亮可人的一个孩子啊。” 格家老祖的身子在颤抖着:“是你,伤害朵朵的人是你?老朽真是瞎了眼睛。小六子,杀了他。” 袁为正猛然间退后了一步:“老祖,你的脾气还是改改吧。 你以为现在的格家大宅还是你一言九鼎的地方吗? 现在整个格家老小的性命可都是掌握在吴天王的手中,你要是敢对老夫动手,你信不信吴天王一声令下,屠灭你格家满门。” 老仆人刚要动,格家老祖的手一挥,仰天长叹:“罢了!罢了!袁为正算你厉害,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拿捏到老朽的七寸了。 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可以放过我格家满门。” 郑长生一听,心中暗道不好。 这是要跟袁为正和吴勉谈条件了,恐怕袁为正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干掉自己啊。 “老祖宗,袁为正城府有多深,恐怕你还不知道。 弥勒教蛊惑人心的邪魔外道,他竟然能够为了弥勒教,在我皇身边隐忍几十年之久。 如果不是小子发现他的蛛丝马迹的话,他现在仍然是我大明的钦天监监正。 他是一个为了达到目标,不择手段的人。 你真的以为,你答应了他所有的条件,他就可以放过格家吗? 那未免想的有点太天真了。” 袁为正哈哈大笑:“我的永和伯,你还真是生就的一副好伶牙俐齿。 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给老夫下刀子,你我看来是天生的冤家啊。 如果不是你,老夫好好的钦天监监正当着? 如果不是你,我弥勒教早就把放牛娃朱元璋干掉了。 如果不是你,我弥勒教说不定就是一统天下了,坐在龙庭之上的就是我大哥,当然也可能是老子。 都是你,一切的源头都是你。 是你破坏了老子的大计划,是你让我弥勒教在京师经营多年的努力,化为灰烬。 老子就是要你死,你不死,老子的心头那团怒火永远也无法熄灭。 老祖,你只要把他杀了,我可以保你不死。” 他的话音还没落,吴勉冷哼了一声:“你可以保他不死?你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 格老头不死,老子怎么能统治侗区,老子要是不能统治侗区,哪里有力量给你大哥报仇? 说的轻巧,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考虑过老子如何自处吗?” 听吴勉的话意,他跟袁为正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 而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袁为正被吴勉的一番话说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都快成了川剧变脸大师了。 第547章 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吴勉一代枭雄也!他怎么可能会被袁为正带乱节奏? 他和袁为正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说白了还是吴勉利用袁为正的多。 至于他保证的会出兵帮助袁为正复仇,这只不过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的事情。 这有一个大前提,就是吴勉能够控制格家,他能够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侗区之主,侗民之王。 在此之前,一切都还只是一个口头的承诺罢了。 像吴勉这样的枭雄人物,怎么会把诺言二字看成金科玉律呢? 目前的局面,不光是郑长生看出苗头,格家老祖更是人精,他怎会看不出? 吴勉这小子其野心不小,所图甚大。 而袁为正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弥勒教的人,而且隐忍在大明皇帝身边几十年。 这次事件的主要导火索就是因为郑长生的出现。 他为了干掉郑长生,报一箭之仇,不惜出卖格家,动用了吴勉的人手中途劫杀。 这才导致了格云朵命悬一线,也推动了格家和阿家的真正的冲突。 就说嘛,袁为正煽动格家族人的时候,说的是义愤填膺,好像是感同身受似的。 他就是要把水搅浑,从而好方便他浑水摸鱼。 可是,现在就算是明白过来了,又有什么用? 格家战兵都拉出去了,只剩下一帮老弱妇孺,又怎么能够抵挡的住吴勉的五千战兵的屠戮。 云台三寨现在稍微有点抵抗的人,都被一刀砍翻在地。 浓浓的血腥味,在夜空里飘荡着,刺鼻的很。 突然一只响箭,在夜空里炸响。 如果不注意的话,还会以为是谁放的烟火。 紧接着又是两支升空。 一连三发,在夜幕中拖着长长的尾焰,甚是耀眼。 郑长生心中就是一阵激动。 这是明军特有的求援信号,这一定是郑小刀和郑小斧发出的。 可是,明军大营离这么远,发了也没有用啊! 难不成还能把明军从那么老远的地方,瞬间移动过来不成? 没有谁在意这三支信号箭。 吴勉更是不以为意,现在格家云台三寨的险要的隘口,都已经被他的战兵所掌控,就算是格吉鲁带兵回援,也是来不及的。 再说了,就算是格吉鲁愿意带兵回援,恐怕此刻也由不得他了。 现在估计跟阿旺的狼兵早已经接触,杀到一起了吧。 他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老祖,你还是赶紧想一下我刚才的提议吧。 交出侗区的控制权,这样的话,我心情高兴,还可以免你一死,否则就别怪晚辈手下无情了。” 说完这些,他回头看了一下袁为正:“袁天师,以后我没发话之前,你不要乱说话。我才是发号施令得人。 这一点你要牢记,如果你还想给你哥哥报仇的话。” 袁为正从未感觉到有如此的耻辱,妈的,这一切都是老子策划的,你一个外来户,如果不是老子运筹帷幄,你能有现在掌控局面的时候? 可是,情势比人强啊。 他仰仗吴勉的地方还多,还不是跟狗日的翻脸的时候。 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为了能够给大哥袁为民报仇,他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仇恨一旦冲昏一个人的头脑的时候,是不计后果的。 “吴天王您说的对,是在下鲁莽了。以后,在下为您马首是瞻。” 吴勉看袁为正态度转换的还算是识时务,颔首一笑:“恩,你不是想要郑长生的首级吗?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手刃仇人的机会来了。” 说着他一指郑长生:“来人啊,把这小子给老子拿下,交给袁天师处置。” 你妹!郑长生暗骂。 老子什么时候成了待宰的羔羊了?就好像老子的命在你手里捏着似的。 他的手里可是扣着三枚银针的,几步的距离,如果真的是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不要命的话。 他完全可以在身死之前,把吴勉给一针扎死。 就在这个时候,格家老祖发话了:“且慢,你不就是想要郑小子的性命吗?交给老朽吧。不过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我格家上下老小的性命要保全。”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老仆人。 老仆人的身手,在格云朵房间抓鸡的时候,郑长生已经领教过了。 如果老仆人要是出手对付自己的话,自己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况且,门外还有那么多的弓箭手,张弓搭箭的瞄准着他们。 这估计也是格家老祖不愿意以身犯险的主要原因。 在厉害的身手,在上百名弓箭手的面前,也是白搭。 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在厉害的武术高手,也怕遇到军队。 郑长生脑门上的汗水都下来了。 还真是卧槽无情啊!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刚才拜堂成亲的时候,大家都像是一家人了,可是一转眼间就要刀斧加身。 妈的,如果老子的三百火枪手和两千战兵跟随在身边的话,别说是吴勉的五千人,就是在来五千,也有一拼的实力。 只需一轮震天雷和火油弹开路,火枪手跟上,不间断的射击,足以碾压这些手持刀枪棍棒的战兵。 冷兵器,在热武器的面前那就是一个渣渣。 郑长生尽管非常的不情愿束手就擒,可是他几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个叫小六子的老仆人一把就抓过来,控制的死死的。 格家老祖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到郑长生的面前。 吴勉,你后退一步,老朽多年不动手亲自杀人了。 别溅你一身血就不好了。 说着,他手中的拐杖轻轻的拧动了一下,唰的一声,抽出一把两尺来长的剑来。 吴勉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一步,跟袁为正并肩站在一起冷眼旁观。 袁为正心中默默的为正常是默哀起来。 自己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是拜郑长生所赐,如果不是郑长生,自己的小日子还过得美滋滋呢。 利用老朱的手,查明大哥的死因要快的多,给大哥报仇也来的容易的多。 现在自己受制于人,还不是因为你郑长生。 他心里对郑长生的恨,转移到了格家老祖手中的那把剑上去了。 格家老祖的剑微微的扬起,袁为正的心升起一股莫名奇妙的快意。 郑长生看格家老祖扬起剑,心里凉的一批。 玩了,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第548章 逃生通道 郑长生的眼睛都闭上了! 倒霉啊,本来好好的,可是现在不但要却前功尽弃,而且连小命都要交代了。 咔嚓一声巨响,郑长生一阵悬空的感觉。 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里了! 睁开眼一看,格家老祖还有老仆人,他们三个人的身影正在飞快地往下落。 鹅考,啥情况啊这是! 说起来很慢,可是实际上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晃荡一声,落地了。 郑长生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这一下子的震荡可不轻,郑长生一个大小伙子都震的气血翻涌的。 就别说格家老祖宗了。 八十多的人,身子骨再怎么好,也是被震的不轻。 郑长生在落地的那一霎那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感情他们三个人所站的位置,是一个带有机关的逃生暗道。 靠,就说嘛,格家老祖宗怎么会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永和伯郑长生,可是代表着大明中原王朝。 他要是在格家出了事情,侗区将会永无宁日。 格家老祖宗这么精明能干的人,他不会看不出来孰轻孰重。 他之所以让老仆人把郑长生控制住,就是要三个人站到一起,他才好启动机关。 郑长生逃得一条生路,心中后怕不已啊! 刚才实在是太过于惊险,太过于刺激了。 搞的他现在还惊魂未定的。 话说,这逃生的下落板,是谁设计的啊? 就不知道装个减震措施么? 差点没把早上的饭给震出来! 郑长生眼前金星乱冒,头脑嗡嗡作响,一阵一阵的恶心上下翻滚。 不过他还好,坐在地上休息了好半天,才算是缓过来。 格老仆人并没有郑长生表现的如此丢人。 毕竟老仆人身上是有功夫的,况且他是有所准备的。 郑长生完全是处于懵逼状态的,这两相比较,差别可是太大了! 格家老祖宗尽管有心里准备,身体在落地的一瞬间也有避震的措施。 可是毕竟年纪大了,也是被震的七荤八素的。 好半天,他才缓过这口气来。 在老仆人的搀扶下:“小子,你没事吧? 别没有死在老朽的剑下,却被摔死了。” 格家老祖宗的一句打趣,郑长生努力的挣扎着爬了起来。 强自忍着心中的不适,笑了一下道:“老祖宗唉,您下次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这一下子差点要了小子的半条命。” 格家老祖宗看郑长生无碍,遂在郑长生屁股上踢了一脚:“老朽八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个逃生通道。 本来以为有生之年不会再用上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今时今日使用。 有这一次就够了,老朽可不想再有下一次。” 郑长生摇摇头,跟了上去。 这条逃生通道,修建的时间也不短了,格家老祖宗没出生以前就有。 也真的得佩服古人的智慧。 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能使用。 要是生锈,卡死了,那快翻板没有翻过来,或者下降的隔板腐朽了。 那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三丈多高,假如没有隔板下滑时候的摩擦阻碍,直接呈现自由落体运动的话。 非得摔死不可。 饶是这样,郑长生还是崴到脚。 不动的时候没发现,可是迈开脚步向前走的时候,那是钻心的疼。 老仆人搀扶着格家老祖宗前面走的飞快,他们无暇顾及郑长生。 地道里面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阿嚏!” 郑长生忍不住鼻子发痒,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都到这个时候了,谁他娘的还惦记老子啊! 他心里一阵的自嘲! 前面是个岔路口,地道一分为二。 就在他打喷嚏闭眼睛的时候,老仆人搀扶着格家老祖宗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 脚下行动不便,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使得郑长生落后了一段距离。 等郑长生忍痛走到岔路口的时候,老仆人和格家老祖宗已经不见踪影了。 靠,两个老头子加起来一百多岁了,竟然跑的比兔子还快。 没有光线,跌跌撞撞的分不清东西南北,郑长生可是没有发现这是一条岔路口。 他紧靠着墙壁前行,他可不像老仆人和格家老祖宗认识路。 于是很好的错过了。 深一脚浅一脚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突然郑长生发现前面没路了。 日,郑长生碰了一鼻子灰,差点没把鼻子撞扁。 郑长生猛然间吃痛,捂着鼻子,痛苦的蹲了下去。 靠,他急着追赶老仆人和格家老祖宗,跑的有点快。 一下子撞到墙上,你就可以想象,这滋味有多酸爽了。 眼前无数的小星星,在欢快的跳着舞蹈,一会儿排成S形,一会儿排成B形。 昭示着他的愚蠢,竟然用鼻子和墙壁亲吻,这不是自己跟找不自在吗? 捂着鼻子,郑长生心里大骂不止。 奶奶的,修个逃生通道,还他娘的弄的跟迷宫似的。 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可话说,老仆人和格家老祖宗呢? 他们跑哪里去了啊? 两个老不羞,也不知道等等老子。 郑长生郁闷之余,伸出手向前打探。 这次他可是学精明了,不能大头朝前探路了。 吃一堑长一智嘛! 摸了好半天,郑长生发现这确实是死路一条。 就在他垂头丧气想要折返回去的时候。 突然,他发现有声音从头顶上传了过来。 “奶奶的,真是晦气。 格家小姐,如此美丽的俏佳人,现在怎么成这副将死不活的样子了。 这还怎么洞房,我阿爹呢?” 尖着嗓子的这声怒吼,郑长生的心猛然间就是一痛。 靠,竟然跑到格云朵闺房下面来了。 自己还真是跟格云朵有缘分。 逃命之际,当时谁都没有想起,躺在床上命悬一线的格云朵。 恐怕格家老祖宗都已经把她放弃了吧? 毕竟她现在是用一根少年的老山参吊着命。 如果不是那根葛家老祖宗拿出来的千年老山参的话,恐怕格云朵现在唯一的那口气也不在了。 就在郑长生犹豫的时候,那个尖尖的嗓音又响起来了:“妈的,真晦气,老子做梦都想跟高高在上的,格家大小姐一亲芳泽。 没成想,日思夜想的美人儿,就这么就死了。” 另外一个声音传来:“少爷,人不行了,连呼吸都没了。 咱们还是去大堂找老爷子去吧。 守着个死人,是很晦气的,说不定会带来霉运的。” 郑长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没来由的一阵搅痛…… 死了?格云朵死了?!…… 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跟自己拜过堂成了亲的女人啊! 就算是死了,最起码也得留个全尸,好好的安葬吧? 人死如灯灭,可是无论如何也得入土为安啊! 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那也太良心不安了! 第549章 地道惊魂 郑长生打定主意,伸出手在头顶上方开始摸索。 既然有暗道,那就一定有机关。 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一处凹槽,触手处是冰凉梆硬的一个铁环。 应该是这里了。 郑长生侧耳倾听了一下房间里的动静,并未有离开的脚步声。 考,吴南笙还没有离开,不知道狗日的干嘛呢。 他现在脚崴了,行动不便,况且上面除了吴南笙还有其他人在场。 自己一旦贸然的出现,只会被发现,恐怕到时候连他自己也得搭进去。 焦急地等待,他在等房间里的人离开,他在出去。 等了好半天,吴南笙那尖尖的嗓音又出现了。 “你们几个出去,本少爷不叫你们不要进来。” 话音一落,允诺声起,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间里现在只剩下吴南笙和可能已经死亡的格云朵。 郑长生焦急起来,这狗日的想要干什么?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这家伙在脱衣服。 额...... 郑长生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狗日的不会是想要...... 他不敢想了,连垂死之人都不放过,这厮该有多可恶。 声音响起:“小美人,本少爷惦记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虽然你都要死了,可是临死之前让本少爷一亲芳泽也算是你没在世上走一遭。 不然到了地府,连做女人是什么滋味都没体验过,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会很疼你的哟!” 紧接着,一阵猥琐的笑声,传到郑长生的耳朵里。 郑长生,伸手就把短刀从靴子里拔了出来,妈的,不诛杀此僚郑某誓不为人。 强烈的愤怒使得郑长生浑身都在颤抖。 他说不出来为什么会这么愤怒,或许是出于人道、人伦的考量,当然也可能是格云朵是他拜过堂的女人的原因。 尽管是他抱着芦花鸡拜的堂,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似乎在他的心中,格云朵就是他的女人。 既然是他的女人,那就不容许别的男人染指。 哪怕这个女人是个死人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玷污。 郑长生浑身使劲,抓着铁环狠狠的拽了下去。 咔嚓一声,头顶处一阵光亮。 随着一声惊魂未定的叫喊,重重的落在郑长生的面前。 随即光亮消失,应该是翻板重新合拢了。 考,这处翻板的地方,竟然是格云朵的秀床。 直接连被子带人一起掉了下来。 这一下子可把吴南笙摔的够呛,也吓得够呛。 他脱的一丝不挂的,刚爬到床上,还没来得及进一步的动作呢,忽然就莫名奇妙的掉到这个乌漆麻黑的地洞里。 一丝的光亮就足够辨别位置了,郑长生看的真切。 一个赤身的男子就掉落在他的脚边,这定时吴勉的儿子吴南笙无疑了。 妈的,就算不是吴南笙,郑长生也不管了。 强自忍着疼痛,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把吴南笙按到地上。 手里的短刀不停的送进对方的胸腹。 一刀接着一刀,此刻的郑长生就是一个疯子。 不知道捅了多少刀,吴南笙早就没有了动静了,可是还犹自不停。 直到,一阵嘤咛声响起,郑长生才像是见鬼了似的飞跃后退。 他知道,吴南笙已经被他捅的死的透透的了,可是这一声嘤咛是哪里发出来的。 莫不是见鬼了不成? 虽然郑长生是无神论者,是不信鬼神的。 但是漆黑一片狭**仄的地道里,莫名奇妙的出现这种声音,也着实是够吓人的。 格云朵仿若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是无尽的黑暗,她在疯狂的奔跑。 好像身后,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逐着她。 她感觉好害怕,好像躲起来。 可是却无处可躲,她就只能疯狂的夺路狂奔。 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 头发散了,膝盖摔破了,浑身是伤,痛的无以复加。 可是为了躲避那追逐的恐惧,她不能停下。 一旦停下,或者稍微慢一点,她都能感觉到身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向她覆盖过来。 好恐怖,人家好怕。 前面竟然没有路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处断崖。 前无退路,后有追逐,她犹豫了一下后,纵身一跃跳下了深渊。 看着深不可测的深渊,竟然就在一瞬间就落了地。 好痛,好像身子都要摔的散了架。 她一下子从梦境中醒了过来,眼前伸手不见五指,黑极了。 伸手摸了一下,额,这是哪里? 为什么自己裹着被子会在这个地方? 爷爷呢?老祖呢?额,对了,郑长生呢? 想到了郑长生,格云朵焦急起来。 她突然间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热乎乎一股液体想她侵袭了过来。 情急之下,她触手摸到了腰间挂着的百宝囊。 百宝囊是她自己第一次学刺绣做的,虽然不是很精致,但是她却一只携带在身上。 里面装着她平时喜欢的小物件。 她想起来里面装着一只老祖送给她的火折子。 这个时代的点火一般都是用火镰,而火折子可是极为难得和高深莫测的东西。 是以,她非常的珍惜,贴身携带着。 火折子的原理在物理学上叫“复燃”。 指的是已经在燃烧的东西因为缺氧而处在一种半燃半灭的状态,当从新获得氧气后立即开始燃烧的现象。 火折子说白了,就是用易燃的草纸,人为的加个外筒,造成缺氧环境,让明火变成火星。 然后打开盖子,火星从新获得足够氧气,开始从新燃烧。 就这么简单,可是尽管就这么简单,这在古代也是极为难得的。 情急之下的格云朵,拿出火折子吹亮了起来。 随着火光的映照,一副诡异而又恐怖的画面出现在了格云朵的面前。 一个赤身的男子,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身上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胸腹处都已经被捅烂了。 另外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同样的是浑身是血,而且脸上也是血,头发稍都在往下滴血。 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山神老爷啊,这莫非是地狱不成?她心里呼唤了一声。 额,那杀神一样,浑身没有一处地方不是血的血人,竟然惊讶的露出了白牙,还向她笑了笑亲切的叫了一声:“朵朵。” “妈呀!~鬼呀!” 格云朵哏喽一声,晕厥了过去。 考,郑长生纳闷了,这丫头咋地了,难道连我都不认识了? 第550章 第三次亲密接触 格云朵是重重的摔落,或许正是这一下摔,惊醒了即将沉睡的心脏,她完全是无意识之间捡了一条命。 可是醒过来之后的格云朵,却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一个浑身是血的血葫芦一样的人,竟然冲她呲牙笑,还叫她的名字。 她想起来小时候,爷爷给她讲过的一个山精鬼怪的故事。 如果有山精鬼怪喊你的名字,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否则的话就会被山精鬼怪吸去阳气,化身为厉鬼。 嫉妒的恐惧之下,格云朵吓晕过去了。 这出乎意料的事情,是郑长生所没有想到的。 这丫头刚才还命悬一线,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可是,这突然之间就这么神奇的活过来了。 难不成还真是跟老子拜堂成亲冲喜给冲活了? 郑长生顿时感觉头大如斗起来。 这可是跟自己的初衷和原本计划的大相径庭了。 额,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想着如何逃出去才好啊。 郑长生,摒弃了脑子里的杂念。 上前一步捡起了火折子,把短刀收好。 忍着脚的疼痛,一把背起了格云朵开始往回走。 这可难受了,本来他一个人还好些,现在还背着一个不省人事的格云朵。 你就想郑长生是个什么滋味好了。 火折子能够燃烧的时间并不长,只不过是个应急的取火之物罢了。 郑长生一步一步的往前捱,步履维艰啊。 火折子的火苗越来越小,郑长生急的是满头大汗。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火折子最后一丝火星熄灭了。 眼前又恢复了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景象。 走了这么久,郑长生真的是累坏了。 这小身板,要不是经过一段时间在军营的锻炼的话,恐怕早就扛不住了。 看来,以后出去了,还得加强锻炼啊。 格云朵忽忽悠悠的醒过来了。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在移动,额,好像是在一个人的背上。 这个人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刺鼻的厉害。 “啊,鬼,放开我。” 格云朵惊恐莫名的挣扎起来。 她一挣扎,郑长生脚下一阵吃痛,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两人摔倒在地。 郑长生重重的压在格云朵身上。 嘶,格云朵吃痛,差点没有又晕过去。 郑长生整呀在她的胸前伤口处,你想想那会不疼吗? 疼痛怎一“酸爽”了得? 吃痛之下的格云朵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嚷嚷着:“打鬼,打鬼,山神老爷打鬼!” 鹅考,这都是哪跟哪啊。 郑长生不仅傻眼起来,把老子当成鬼了,这死妮子。 “住嘴,在嚷嚷我就把你丢下不管你了,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我是郑长生。” 郑长生的一声怒吼,格云朵的喊叫和手抓脚蹬应声戛然而止。 是郑长生没错,虽然看不清楚人,但是声音是变不了的。 这声音她可是太熟悉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格云朵对郑长生的声音可说是烂熟于心。 “怎么是你呀?刚才那个浑身都是血的跟血葫芦一样的魔鬼是你?”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你刺杀我的时候就说我是恶魔来着。” 郑长生是哭笑不得。 得到肯定的答复,格云朵总算是彻底的安稳下来。 “你!你真是过分,人家一个女孩子,你把人家摔的那么重,而且还,还...... 你还不赶快起来,你压的人家身上生疼。” 额,好吧。 郑长生也懒得跟她磨牙,双手支撑着就要从她身上爬起来。 可是还没等使劲呢,脚腕一阵猛烈的剧痛,又重重的压在格云朵的身上。 格云朵被压的闷哼一声,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此刻是又羞又怒,可是却去可奈何。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郑长生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像极了忍耐咬牙的咯吱声。 饶是黑暗之中,可是格云朵依旧是羞红了脸颊。 好可恶,竟然把头埋在人家的胸前。 郑长生真不是故意的,尴尬至极啊。 他想解释一下,可是嘴巴张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出来。 像袭击人家女孩子私密地方的事情,你不说还好一些,一旦点破的话,会更加尴尬。 郑长生咬紧了牙冠,忍住剧痛,把身子支撑起来。 他是要起身的,不然还真实有吃人家小乳猪的嫌疑咯! 虽然他是跟格云朵拜过堂的,名义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但是拜堂成亲的时候,格云朵还尚在昏迷之中,她对郑长生抱着一只代替她的芦花鸡成亲的事情是一无所知的。 就在郑长生将要翻身而起的时候。 一道黑影,脚步匆匆的而来。 走到郑长生身边的时候,由于没有注意脚底下。 被倒在地上的郑长生和格云朵给绊了一下。 扑通一声,正好摔倒在郑长生的身上。 郑长生刚努力的挣扎着要爬起来,被黑影又砸了一下,复又趴在了格云朵胸前。 这一次,郑长生真是没力气再挣扎了。 这一下可砸的不轻,郑长生一阵气血翻涌,竟至背过气去。 ...... 老仆人小六子,搀扶着格家老祖宗,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走出了密道。 可是格家老祖一回头,耶? 郑长生捏? 空荡荡的洞口,哪里和还有郑长生的身影? 格家老祖一拍脑袋:“坏了,估计郑小子迷路了。小六子你回头去寻找一下,应该就是在岔路口走散的。” 这才有了老仆人折返回来,寻找郑长生。 他本来是不愿意回来的,他的使命就是保护好格家的老祖宗。 他几乎是跟格家老祖宗是形影不离的,以他的身手,守护在老祖身边,老祖宗就是安全的。 可是一旦离开老祖身边,那万一要是老祖出了事情,他可是担待不起的。 跟随老祖这么多年,还从未离开过老祖身边,猛然间老祖让他回去。 他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的。 在他的心中,就是一百个,一万个郑长生也没有老祖的命重要。 如果不是老祖下了死命令,他是不会折返回来的。 他对于密道里的地形很是熟悉,所以别看是里面乌漆麻黑的,可是他的脚下跑的飞快。 也是他有点心急了,只顾着前面,没有注意脚下。 这一下子摔倒,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加上惯性的力道不把郑长生砸晕就见鬼了。 第551章 转机 郑长生醒来的时候,已经一条山谷中了。 他躺在一个用木枝做的爬犁上,被人拉着慢慢的前行。 山谷中,花香扑鼻,夜间的鸣虫在拼命的扯着嗓子欢快的叫着。 他睁开眼,看着满天的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挂在天幕上,淡淡的月晕光辉倾泻下来,撒在大地上。 给云龙侗区的山山水水好像都蒙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衣。 额,脑子有点晕,脚踝处依旧疼的厉害。 不过他稍微一移动,就发觉,腿上好像被木棍给固定住了。 伤处,隐隐的有一股清凉的感觉。 一声闷哼,他动了动。 “六爷爷,快停下来,他,他动了,他醒过来了。” 随着格云朵的呼唤,老仆人停下了脚步。 “小姐,我就说没事,你还不相信。这下你信了吧?” 老仆人数叨完格云朵,俯下身子问道:“姑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额,当老仆人说到“姑爷”二字的时候,格云朵的羞赧的转过了身子,脸色羞的通红,心中砰砰的跳个不停。 她现在已经知道,郑长生抱着芦花鸡跟她拜堂的事情了。 从小她就崇拜英雄,家里的长辈们,没少给她讲述家族里的先辈们的事迹。 尤其是她的父亲,当年跟元兵在一线天决战。 本来,他已经完成了掩护族人们退入侗区的十万大山的任务了。 可是,他所带的人马已经不多。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犹自是死战不退,直到战斗至最后的一兵一卒。 她对郑长生心中萌生情窦是在一线天的外面不远处的鹰嘴岩。 她记得很清楚,郑长生把她从马背上扑落在地,救了她一命。 而且仅仅凭着三个人,三支火铳硬抗二十来人的疯狂进攻。 当杀手攻到近前的时候,他是可以跑掉的,如果那个时候他要是跑的话,完全是有机会能够逃出生天的。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了和敌人死战到底。 当长长的刺刀挂到枪口的那一瞬间,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郑长生身上的那股英雄气概。 这跟父亲当年何其之像? 以寡敌众,死战不退,只为了掩护族人,多一些时间。 不过,父亲和他的结果是迥然不同的。 父亲战死,而他竟然奇迹一般的以少胜多,凭借着一腔热血和无以匹敌的战斗意志,竟然全部歼灭了敌人。 就在那一刻,郑长生的形象跟老辈人口中,父亲的光辉形象很好的重合在了一起。 这是她这辈子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情愫,很显然她在那一瞬之间心中就种下了一颗种子。 种子在逐渐的萌生,发芽,滋生疯长的厉害。 这也是她看到郑长生有危险的时候,奋不顾身的挡下那一箭的根本原因。 郑长生疼的哼了一声:“有劳了,我还能抗的住。我们这是往哪里去?现在云台三寨什么情况了?” 郑长生一连串的发问,语速很快。 这个时候,格家老祖扶着拐杖,在道边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喘了口气,长叹一声道:“想我格家掌控侗区十数万生民,可是现在老朽一着不慎,竟然落的个仓皇狼狈逃窜的结局。 可怜了我云台三寨的黎民百姓,同乡父老了。 也不知道吴勉和袁为正这两只疯狗会怎么对待他们。” 说到这里是,老泪众横,伤心不已。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当时情况紧急,如果他们不逃的话,恐怕连他们的性命也要丢在吴勉的面前。 格家战兵尽出,寨种空虚,被人钻了空子,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郑长生挣扎着从木爬犁上坐起身子:“老祖,您也不要太过于自责。 情非得已嘛,这事发突然,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不过嘛,还有补救的余地。 只要手里有人手,就能重新杀回云台三寨,解救诸位袍泽兄弟。” “这谈何容易,我们格家战兵尽出,前去讨伐阿旺。 哎!谁能想到行刺你不成,让朵朵遭受这无妄之灾的竟然不是阿旺,是袁为正和吴勉这两个兔崽子啊。 恐怕现在,他们激战正酣,想要罢手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们两家积怨很深,这次开了战端,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啊。” 郑长生本来也没有打算让格吉鲁回援,他说的是明军大营里的军队。 可是格家老祖误会了。 郑长生哭笑不得,他刚想要解释什么。 可是突然间,轰隆一声,紧接着轰隆之声不断。 随之大地为之动摇,山岳为之破碎。 再接着齐刷刷的排枪,砰砰声不绝于耳,打的是密不透风。。 格家老祖蹭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他面色大变:“是我格家的云台三寨,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地龙翻身吗?” 老仆人小六子同样的是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地龙翻身,这都多少年没有遇见过了。 五十多年前的那场地龙翻身,使得他成了孤儿,被格家老祖宗收留在身边。 如果不是格家老祖宗的话,他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在那场地龙翻身中,他全家都不幸罹难。 嗷嗷待哺的他,是在废墟中被格家老祖宗发现的。 虽然他当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听尚在人世的老辈人讲起来,当时的场面是凄惨无比。 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那场灾难,又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人在大自然的面前真的是很脆弱,很渺小的。 没成想事隔五十多年,又一次灾难重演。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抖动了许久,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灾难的创伤在他心灵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相比于他们两个,格云朵可就没有那么惊慌失措了。 一开始的轰隆声想起之后,大地颤动,人都要立不住脚了。 虽然隔着几里之外,但是可以想见到,云台三寨的人们应该比她的感受更为直接和震撼。 可是随着后面的排枪声响起,格云朵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种声音她听过,这不是那天郑长生和他的两个随从,阻击敌人的时候所用的那种火铳的声音吗? 不过这声音似乎密集了许多,三个人就已经有那种的威力,这成千上百人火铳,打的是密不透风,这威力该有多大呀? 第552章 后手 郑长生听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和齐刷刷的排枪声,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兔崽子们,没有老子的命令,竟然胆敢拔寨起营全军出动,太过分了。 等会儿老子到了地方,在收拾你们。 俗话说胸有底气,腰杆子就硬。 明军前来支援,而且听动静应该是全军出动。 连震天雷和火油弹都带来了,这动静闹得有点大。 这是郑长生所没有想到的事情。 此刻郑长生面带微笑:“老祖宗,不要担忧,你听这不是地龙翻身。 而是我大明军队的火油弹和震天雷。 你听那一阵阵的砰砰声,是我大明锦衣三千营的排枪。 我们有救了,云台三寨有救了!” 啥?格家老祖宗都傻眼了。 不是地龙翻身,这怎么可能呢? 到底什么是震天雷?什么是火油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明朝的军队什么时候强大到如此的地步了? 当年蒙古人那么厉害,也不过是快马弯刀而已。 何曾有过这等堪比地龙翻身的武器呢? 他的心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现在这一刻,他觉得孙子格吉鲁的决定,正确无比。 中原王朝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力,连地龙翻身的效果都能够制造得出来。 这该是何等的强大啊? 当年的地龙翻身,侗区人民死伤无数,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那种惨相他至今记忆犹新。 作为亲身经历者,他的感官要比老仆人小六子,来的更为强烈。 格云朵眼角眉梢露出了喜悦之色,上前搀扶着格家老祖宗:“老祖宗,明军来了,是他……他的手下。 我们格家有救了!” 言谈举止间充满着惊喜和幸福,娇羞之下,小女儿态尽显无疑。 格家老祖宗用拐杖狠狠的拄了一下脚边的山石:“小六子,走,回山寨! 老朽要把吴勉和袁为正两个狼子野心的兔崽子千刀万剐。” …… …… 明军大营在郑长生离开后就有点风声鹤唳的意思。 全军戒备,留守的这些将官,以王大龙为首全部聚集在中军大帐。 “兄弟们,郑伯爷孤身赴约。 此行还真说不好是吉还是凶,在坐的诸位或许官阶比在下高,可是在下也顾不得什么了。 如果有什么得罪诸位的地方,请各位多多海涵。 临行之前,皇上他老人家千叮咛万嘱咐于在下,无论如何,哪怕是拼上性命,也要确保永和伯爷万无一失。 所以在下,背着永和伯爷做了一个决定。 我让小旗官郑小刀和郑小斧,冒充车夫携带武器,跟随郑伯爷,以策完全。 并且告诉他,到了紧要关头就发出信号箭,我们整个大明军队,就是他们强大的后援。” 啥玩意儿?跟谁在伯爷身边,毫不起眼的一个随从,竟然是皇上亲口指派的保护伯爷的人。 这个消息顿时炸了锅。 整个的中军大帐里,交头接耳嗡嗡声不断。 谁能想到王大龙,这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闷屁的人,竟然是皇上的人? 皇上的人代表着什么? 那还用问,肯定就代表了皇上呗。 他的话,在远离京师几千里之遥的侗区,可不就相当于皇上的旨意呗。 虽然,锦衣三千营,以郑长生的命令,马首是瞻。 可是,郑长生孤身犯险,原本就是所有人都反对的。 虽然郑长生下了,不让明军跟随的命令,但是,现在随着王大龙的挺身而出,说明真相后,所有人一致赞同。 主帅犯险,这万一出了问题,群龙无首之下可如何是好? 于是,王大龙的想法和明军所有将官的想法不谋而合。 最后一次决定,哪怕是将来郑长生回来找他们的后账,他们也认了。 明军携带震天雷,火油弹,以及大量的强弓硬弩,尾随着郑长生直奔云台三寨。 一路上他们远远的跟着,不过却派出了暗哨。 当郑长生他们在鹰嘴岩遇到危险的时候,探子就赶忙回来报信。 可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却发现满地的尸体。 这一幕,可把王大龙和所有的明军将领们吓坏了。 赶忙上前搜检尸体,忙活了半天,他们没有发现郑长生的尸体。 额,所有人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伯爷竟然如此神勇,三个人就敢于直面数倍于己的敌人。 而且是完胜的结果,这些黑衣人身上的弹孔和刺刀的捅过的伤痕,很好的证明了他们的推测。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所有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里了。 尤其是王大龙,他身上可是担负着使命的。 他很郑长生是一体的,郑长生要是有什么不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也就不用活了。 不光他不用活,估计他全家都不用再活了。 盛怒之下的老朱,绝逼会给他来个满门抄斩的。 可是他也明白,郑长生此行的意义所在。 这是去跟侗区十八寨的人商谈改土归流一事儿。 不带一兵一卒,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催化剂。 昭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动刀兵,一切问题谈判桌上面说。 这要是被发现永和伯身后还带着大明的精锐部队,这就不好解释了。 这肯定会让永和伯在谈判桌上很难堪的。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什么也没有永和伯爷的命金贵啊! 于是,前锋营的最精锐的探子被撒了出去。 他们接到的命令,尽可能的接近永和伯,也尽可能的不在侗人面前暴露自己。 也不得不说王大龙这家伙的恒心,他就本着一条,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好郑长生,至于其他的全他妈扯淡。 也幸亏有了他的这一手安排,当郑小刀和郑小斧发出信号箭的时候,探子才能及时的把消息传回给明军大本营的后续部队。 当接到永和伯爷求救的信号箭之后,王大龙一拍大腿:“奶奶的,果然有诈,兄弟们操起家伙,杀进云台三寨,救出永和伯爷。” 这一声招呼,两三千的明军倾巢出动。 由于他们不敢跟得太近,离郑长生有十里之遥,不过对于长途奔袭习惯了的三千营的人来说,太小儿科了。 第553章 前奏 汉人几千年来的儒家思想,可谓深入骨髓。 君辱臣死,将死兵亡。 封建礼教认为,帝王遭受耻辱,臣僚应当死节。 而为将者死,部下军卒当死战复仇直至死亡。 现在身为三军主将的郑长生独身入虎穴,生死未知。 求救的信号箭已经发出来了,这个节骨眼上,时间就是生命。 况且郑长生可不是寻常的一军主将,他可是当今皇上的宠臣,皇太孙的老师。 大明的永和伯爵,是前所未有的不因战功而赐封的爵位。 寻常的将官死,部下还得死战复仇呢,何况是永和伯爷? 对于锦衣三千营的将士们来说,郑长生是他们这支部队的缔造者,更是深入人心。 当得到郑长生的求救信号之后,这下子锦衣三千营的兄弟们都炸锅了。 啥玩意?自家老大有难,奶奶个腿的,不把老大救出来,不把胆敢犯大明天威者大卸八块,不能消除老子们的心头之恨。 是以,锦衣三千营是火力全开,管你谁是谁。 侗区怎么了,一个还未服从王道,还没有接受大明教化的蛮夷之地,竟然敢对我永和伯爷下手。 这是活腻歪了,不打出大明的军威,不杀出一条血路,不足以彰显天威难犯这个天道。 王大龙虽然以皇帝密令做出出兵的决定,可是他并不懂得排兵布阵。 指挥权现在是有忠武校尉李长山负责。 忠武校尉是从六品的官衔,比县太爷都高出一级,品级也不算小了。 他是老行伍了,明军最重武功,想要做到他这个位置,手里没有两把刷子是根本就不用想的。 格家的云台三寨互为依托,如果是在正常的状态下,可以说是首尾相顾根本就没有什么漏洞给敌人。 可是,今天的情况有点意外。 格家战兵尽出,而随即而来鸠占鹊巢的吴勉手下的这五千战兵,并不熟悉云台三寨的地形。 况且,他们势如破竹的杀进云台三寨,几乎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反抗就拿下来了。 这更使得吴勉的战兵沾沾自喜。 不要忘了,吴勉的战兵可都是位于十万大山之中的侗民。 他们骁勇善战,可是那都是个人能力。 贫瘠的土地,使得产出很少,土地上种植出来的粮食根本就不够一家老小嚼咕的,那就只能战天战地,跟大自然做斗争。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狩猎就成了他们的主要营生。 弓法娴熟,是成年侗民男子的必修课。 如果连弓箭都用不好,那就意味着没有猎取食物的能力,这样的人是非常被人看不起的。 连自己的口粮都不能获取的人,就更不用谈什么成家立业,繁衍生息了。 是以,吴勉这次带来的战兵,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但是,无论再强的个人能力,也是跟训练有素,配合无间的军队相抗衡的。 战斗一打响,高下立马就分出来了。 震天雷、火油弹这等大明军中的无上利器,可不是随意什么军队都可以装备的。 也就是郑长生是这支军队的统兵官,否则老朱根本就不可能给装备这么多。 投石机先是投掷的火油弹,一个个黑色的瓷坛,统一标准,每个重量都是一样的,都是三十斤装的。 古代战争用的火油,前期基本都是动物油脂和植物油脂,后期基本用的都是石油,当时被称为猛火油。 投掷出去之后,用火箭引燃。 都说水火无情,现在的大明用的都是石油。 一旦点燃了,水都浇不灭,只能等燃烧殆尽后自己熄灭。 吴勉的战兵们其实也发现了远处黑压压的一群战兵,可是离得远,对方又没有打出旗号,无法分辨。 他们还以为是格家的战兵得到消息,杀回来了呢。 不过,他们并不害怕。 天时地利他们占尽先机,五千人马,个个都是弓法娴熟的神箭手。 光是居高临下的射击,也得消灭一半的人。 还有那么多的滚木擂石呢,这可真得感谢格家的战兵了,这都是他们自己准备的。 估计他们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用到他们自己的身上吧。 大寨的城楼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吴勉的战兵,张弓搭箭是严阵以待。 就等着格家的战兵前来进攻呢。 为首的人是吴勉的堂弟吴黎,他冷冷的道:“兄弟们,今天就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这么好的夜色,清晰度很高。 考验你们箭法的时候到了,射杀五人者,奖励云台三寨的女子一个,射杀十人者铜钱一贯外加女人一名。 以此类推,尽情的展示你们的技术吧。” 他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格家的云台三寨的女人们,一个个的都水灵的很,一攻进来就有人想动手。 可是,被吴勉天王给制止了。 现在天王的弟弟,要奖励他们女人和钱财,这是一个多么动人心的诱惑啊。 钱财不钱财的他们倒是不怎么在乎,身居十万大山里面,使用的机会很少,大家都是以物易物。 可是女人就不同了。 大山深处,女人少呀。 他们一个个都是壮小伙子,憋的五脊六兽的。 好不容易见到女人,又能看不能动。 不过现在机会来了,一个个的眼珠子都红了,奶奶的,主要是格家的战兵敢攻打过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大山深处的箭法。 可是,等了好半天,怎么没有动静啊。 格家的战兵实在是奇怪至极啊。 在那整队呢,居高临下,他们影影绰绰的看的真切。 傻逼啊,排好了队等着让老子射杀,真是傻的冒烟啊。 也不知道格家就这样的打仗方法是怎么统御侗区的。 他们的自信心顿时大增,吴天王说的没错,格家统治侗区都上百年了,也该换换人了。 他们占据着侗区最好的资源,土地、赋税掌控在他们的手中。 就连女人都水嫩的招人眼热,太过分了。 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 老子们翻身的日子到了,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这个时候,明军动了。 走在前面的是三百人,排着三列队伍,整齐的脚步声一出,就再也停不下来。 还有人喊着号子:“一二一,一二一。” 额,哈哈,喊着号子来送死?这是吴勉麾下所有战兵的共同心声。 第554章 攻城战 冷兵器对阵热武器,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火药应用于的使用,最早可以追溯到晚唐时期。 晚唐时期,我国已经用火药来制作“飞火”“火炮”等火攻武器。 到了宋代,火药的发展很快。 宋太祖赵匡胤灭南唐时,曾使用火药制造的“火炮““火箭”。 宋真宗时期,已经能用火药制造“火毬”“火蒺藐”等。 到了金元时期,火药在武器上的应用更加广泛,已能制造出各式各样的火器。 明朝的火器可以说是继承了先人的智慧,更是向前发展了一大步。 而郑长生所创造的燧发枪,更是领先,甚至是超越,跨时代的产物。 三百训练有素的军卒,按照平时训练的那样,拍成三列,成三段式射击。 他们是先锋队伍,也是考验他们的时候。 这是成军以来的第一次实战,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区区三百人,但是他们的信心很足。 咚咚...... 战鼓擂响了,声音急促而沉闷,使得整个气氛变的严肃起来。 战法讲究,擂鼓前进,一往无前,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闯; 鸣金收兵,止戈息阵,交替掩护,无论是胜负顺逆都要退。 这就是令行禁止。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不是现代人创造出来的,古亦有之。 吱呀呀的绞盘,把投石机绷的紧紧的。 随着忠武校尉李长山的一声令下,火油弹抛投出去,紧接着就是震天雷。 黑压压一大片,携带着劲风的火油弹把吴勉的战兵都砸蒙圈了。 啥玩意这是? 黑乎乎的,一股子刺鼻的味道,黏糊糊的还,溅到身上恶心死了。 难道格家就是用这玩意打仗的? 可是话说这是啥东东啊?没有人知道这是何物。 就在他们狐疑是毒药,还是别的什么能让人致死物的时候,震天雷下来了。 引信是根据投石机的角度,以及攻击目标的远近设置的。 点然后抛投出去,正好在目标地炸响。 轰隆一声,把城楼上的人炸倒了一大片。 本来城门楼子就不大,那么多的拥挤在一起,准备用弓箭给自己博取一个水灵的女人呢,争先恐后的,谁都不甘示弱。 都拥挤在上面,这一颗震天雷炸死足有几十个。 这还不算,震天雷引燃了之前的火油弹。 顿时是火光冲天,烧的吴勉战兵哭爹喊娘。 他们很想把身上的火扑灭,可是哪里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就是弄不灭。 乱了,彻底的乱了。 整个城门楼子和城墙上是一片火海。 哀嚎声不绝于耳。 他们刚才的雄心壮志,现在消失无踪,哭爹喊娘的争先恐后的往护城河里跳。 跳的快的,扑灭了身上的火,跳的慢的直接是表演空中火人,到水里的时候也烧的只剩下半条命了,只有一个被淹死的命运。 王大龙冷冷的看着只一轮袭击过后的格家大寨,咂舌不已。 龟龟,这玩意还真如郑伯爷说的。 投石机开路,无往而不利,无论是攻城拔寨,还是山地野战,没有人能阻挡震天雷加火油弹的打击。 还有火枪兵呢?这一战胜利在望,是根本不用考虑的事情。 他要把这一幕牢牢的记住,回去整理成文字,走秘密途径发给远在京师的皇帝陛下。 这也是他的使命之一。 用后世的话说,他就是一个军事观察员。 把新式军队的战法和战果,做一个评估报给老朱。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排枪的射击开始了,虽然只有三百人,但是威力绝对是不能小觑的。 三轮下去就是一千发子弹,十轮呢,二十轮呢? 护城河此时已经被血水染成黑色了,无数的浮尸都要把护城河面给填满了。 真是讽刺,吴黎刚才还在说天助我也,月辉明亮,视野开阔,鼓励战兵尽可能多的射杀敌人。 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是一个颠倒。 他们的视线好,可是明军的视线也不差。 拥挤在河面上的人,被明军统统射杀。 就在这个时候,两枚震天雷正中大寨的城门楼。 轰隆一声过后,城门楼子不见了,被炸的四分五裂。 在城门楼上固定的吊桥铁锁,没有了拉力,咣当一声巨响,横架在护城河上。 忠武校尉李长山差点没乐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投石机方阵:“刚才炸塌城门楼子的那两发震天雷是谁发射的,记大功一件,回头论功行赏。” 说到这里,他一按腰刀的卡簧,泛着寒光的腰刀被弹出刀鞘半尺多长。 他顺手抽出,斜指着前方:“大明的三军儿郎,随本校尉杀进去,把郑伯爷救出来。” 他还没有起步呢,身后的刀盾兵早就忍耐不住了。 嗷地一嗓子,排山倒海一般的杀了出去。 在郑长生的锦衣三千营,火枪兵就是大爷一样的存在。 他们这些人,虽然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可是也只有提鞋的份儿。 要是在别的军中,他们这些人都是得好吃好喝的供应着的。 军中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可是在锦衣三千营,他们竟然被用作辅兵。 虽然待遇也是很好的,但是地位上的偏差,使得他们都憋了一口气。 这一次,就是要让永和伯爷看看,我们虽然是辅兵,可也是真正的战兵。 明军开始攻击前,吴黎是被几个亲兵的掩护着撤下去的。 不得不说他的运气很好。 鼓励完战兵们后,他就下了大寨的城楼,在营帐中稳坐中军帐,等着听候消息。 他都能够想象的到,格家的战兵已经是残破之师。 居高临下的望去,大概也就两三千人左右。 估计,格家的战兵此刻正在跟阿家的狼兵杀的难解难分呢,能够抽出来三千人已经是极限了。 阿家的狼兵是什么样的战力,他是知道的。 格家这次是彻底的完蛋了,到时候,我们后续的兵力源源不断的开过来,坐收渔翁之利。 老子过一把当爷的瘾,嘿嘿!~ 他都忍不住乐出声来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明军的进攻开始了。 震天雷不要钱似的往城门楼、寨墙上发射。 巨大的爆炸声,差点没把他震晕过去。 惊慌失措的吴黎吓得目瞪口呆,面无人色,嘴里喃喃自语:“山神老爷显灵了吗?格家还真的是不能动,他们是受到神灵护佑的家族啊!” 第555章 一边倒的屠杀 吴黎的眼前是火山尸海,哀嚎遍野,其悲惨场景宛如修罗地狱。 一个浑身着火的战兵,实在是受不了,直接拔刀自刎。 带着热气的鲜血,从城楼上飚飞了几丈远。 无数的人从城楼上往下跳,也不管下面是什么。 好像只要能够逃离城楼就能够逃生似的。 说实话,吴黎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徒。 杀起人来好不心慈手软,见惯了生死。 但是,他也没有见识过如此的一幕。 说是修罗地狱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完了!~”吴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 ...... “大明军威,所向披靡,杀!杀!杀!” 刀盾兵从后面掩杀上来,用鬼头刀齐声敲击着手盾。 近距离的肉搏,虽然火枪营的人可以用刺刀,但是他们太金贵了。 永和伯爷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犀利的火枪手,怎么能够如此的浪费? 死一个都心疼啊。 忠勇校尉李长山,在最后冲锋的时候,果断的叫停了火枪营的三百弟兄。 军令如山,尽管火枪营的三百弟兄非常的不情愿,他们很想试一试真正的拼刺。 他们想用自己手里的刺刀把郑伯爷救出来,可是军令就是军令,来不得半点商量的余地。 眼睁睁的看着到刀盾兵和长枪兵,弓弩手,一队一队的从他们眼前杀上去,干着急没有办法。 军心即战力! 这是此消彼长的。 大明的军队现在是稳稳的占据了上风,这个时候如果连个顺风仗都打不好的话,那就白在军队里混了。 吴勉一方的战兵,此刻早就被下破了胆。 光是刚才的那一轮的打击死伤已经过半,这连跟对方近身肉搏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损兵折将了,而且死状极为惨烈。 不是被炸死,就是震死,或者是烧死。 这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伍和普通人的区别。 军伍之人,命令之下,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会忠实的执行命令,可是普通人则不同了。 一旦经过惨烈的打击,人心崩溃之下,那可真是兵败如山倒,一发不可收拾。 战心全无得一帮散兵游勇,遇到大明如狼似虎的悍卒,那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待宰的羔羊。 张武是刀盾兵的小旗官,他原来是五军都督府李文忠麾下的亲兵卫队长。 这次出征,走了大都督李文忠的门路,这才配给郑长生麾下。 大明最看重的是军功,虽然他是李文忠的卫队长,但是却没有立下什么军功。 所以,一直是没有得到提拔。 当然这也是李文忠对他有私心。 毕竟是战场,上去了不一定能够下的来啊。 李文忠对他的待遇也算是好的了,比之七品县太爷的薪俸都要高出不少。 可是,奈何张武一心求取功名,想博一个封妻荫子。 要是一直待在李文忠的身边的话,这个机会是不可能有的了。 是以,他求到了李文忠面前,说明自己的想法。 李文忠也是感到为难啊,张武跟了他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跟他一同入伍参军的人,现在最起码是个总旗官了,有的都靠着战功升到偏将了。 李文忠思来想去,答应了他的请求。 郑长生有多得皇上的宠爱,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这一次,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皇上筹谋了那么久,郑长生也为此付出很多心血。 弥勒教可以说是已经按在粘板上的鱼了,只需要开刀问斩即可。 把张武安排到郑长生的麾下,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和郑长生也算是老关系户了,两人虽然没有太过于深厚的交往。 但是有朱小四的那层关系,还有老朱的宠信,郑长生也跟半个皇族没什么区别了。 郑长生见到李文忠的时候,有外人在的场合下以官职相称呼,没人的时候,两人是平辈论交的。 别看李文忠大郑长生那么多岁,可是关键是有朱小四在啊。 所以,当张武拿着李文忠的条子,来找郑长生的时候。 郑长生直接就委任他一个小旗官的身份。 这让张武倍感亲切。 所以这次,当他听说永和伯爷在格家云台三寨遇险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可是,碍于官职和身份的差距,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他是干着急没有办法。 现在好了,当忠武校尉李长山发出冲锋的命令后,他带领着麾下的兄弟们是第一个杀出去的。 吊桥的缆绳已经炸断,好端端的吊桥横跨在护城河上面。 对面连个抵抗的人都没有,一个个的都忙着逃命。 这他娘的就跟是虎入羊群一样,抡起手中的鬼头刀,只管上去杀敌就可以了。 砍瓜切菜一样的杀法,是他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中,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惬意。 这仗打的也他娘的太顺利了。 以前,明军就算是跟蒙古人的快马弯刀对决,也是靠着武勇硬抗,靠着战斗意志压制对方,直到对方扛不住崩溃,才有生力军上去掩杀。 可是,现在的仗,简直是颠覆了他的认知了。 先是火油弹和震天雷上去开路,再就是火枪营的兄弟们上去一轮接着一轮的排枪。 把敌人已经打的溃不成军了,才轮到他们刀盾兵的兄弟们顶上去。 如果这在打不出彩来,那就不用说别的了,自己抹脖子自杀得了。 他的这一旗的兄弟们在他的带领下是奋勇当先,呼喊着杀进云台三寨。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只要是手中有武器的,上去就是一顿乱刀。 可真是长刀所向,敌皆胆寒。 犹如蝗虫过地,一片苍凉。 他们所过之处,只要是街上行走的人,全部砍翻。 明军配合有序,刀盾兵,长枪兵,弓弩手,轮番攻击。 距离远的,弓箭覆盖,稍微在近一些的,长枪阵上去一阵银蛇吐信,乱枪刺死的不计其数。 再就是白刃格斗,张武手下这些人,一手盾牌一手长刀,配合的亲密无间。 杀的吴勉的战兵是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这根本就不是两军对垒了,这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第556章 大局已定 郑长生赶到战场的时候,已经大局已定了。 格家老祖宗看到眼前的景象,都忍不住的乍舌不已。 大明军队的战力,恐怖如斯。 吴勉五千战兵,都是百里挑一,优中选优筛选出来的。 可是,对阵到大明军队。 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苍天哪大地呀,这军队根本就不能用常规眼光看待之。 格吉鲁曾经和他说过,明军大营的情况。 可是他还是轻敌了,他是用以前的老眼光看待现在的新明军。 他总以为蒙古人的快马弯刀已经是所向无敌了。 可是现在看来,在这只明军部队的面前也不够一盘菜吧。 人往往都是自负的,都不会长他人的威风,灭自己的锐气。 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所向无敌。 可是按照现在的样子来看,还是坐井观天了。 外界的变化太快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现在大明的军力竟然如此厉害。 这可是实打实的五千战兵,竟然被打的如此之惨。 幸亏不是他们格家的战兵对阵明军。 否则的话,所承受的损失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承担得起的。 这就是实力。 实力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怎么说都是有道理的。 可是一旦有了对比,分了高下。 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时候,后怕的感觉就来了。 在他八十多年的人生岁月长河中,以他的认知水平,两千多人,还是攻城战。 对方占据了天时地利,而且在兵力方面还要优于明军。 谁都知道,如果是攻城战的话,没有对方两倍或者三倍,甚至更多的兵力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 可现在的这股明军,竟然是成一边倒的态势,把守城的一方杀的是溃不成军狼狈逃窜。 他的心中在暗自庆幸,幸亏孙子格吉鲁和郑长生讲和。 如果是闹翻的话,郑长生的这股军队,要是攻打的是他们格家战兵的话,也不会比吴勉强多少。 现在他认为固若金汤的格家山寨,已经是硝烟弥漫,火势冲天。 连城门楼子都已经炸塌了,大股的明军部队,已经潮水一般的涌入。 想都不用想,胜负已分。 …… …… 郑长生是被抬着来到野战指挥部的。 当时负责外围警戒的明军部队,发现了郑长生一行人。 在战时状态下,靠近明军大营者,可以格杀勿论。 不过,当郑长生在格云朵搀扶下,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的时候,负责警戒的明军弓弩手都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 那个绝色佳人搀扶的不是永和伯爷吗? 话说永和伯爷不是被困云台三寨之中,连求救的信号箭都发射了。 怎么会现在突然之间出现在外围呢? 不科学呀,难道是见了鬼不成? 可是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的话,这没错呀。 一瘸一拐的走着,这分明就是自家的永和伯大人哪。 十几个握刀持弓的大明悍卒,从草丛中跳了出来。 纷纷过来请安行礼! “参见永和伯爷!” 突然冲出来的兵卒,把格云朵,以及格家老祖宗和老仆人吓了一跳。 不过随即他们就释然了。 这些杀气凛然的大名兵卒,在郑长生的面前,温顺如绵羊,恭敬如子孙。 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 郑长生看了一眼他们,确定了是自己人之后,端了一下架子:“现在是谁在指挥战斗,叫他过来见本伯爵。” 这个逼装的有点牛叉,当然这也不算是什么装逼。 他本来就是大明军中的扛把子,虽然他平易近人,可是没有人敢不拿他当回事。 平常的时候嘻嘻哈哈的也就算了,可是紧要关头或者正式场合,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里格愣。 谁都知道永和伯郑长生是个杀神一般的人物。 刚上任的第一天就下令处决了一百多人。 这份魄力,这份果决,就算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他们也不一定敢。 没有外敌入侵的情况下,处决一百多名自己人,而且还没有被皇帝处罚。 这份恩宠谁人能及? 忠武校尉李长山以及王大龙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啥玩意儿? 永和伯爷平安脱险。 额,神呐! 苍天保佑,神佛显灵,吾皇恩泽啊这是。 为了永和伯爵,他们所有人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甚至和侗区十八寨开战都在所不惜。 这一切都为了他。 他现在平安归来,这无疑给所有人的心头注入了一支强心针。 王大龙都要哭了,他为了这次行动,不惜公开了他的身份。 如果这一仗要是打不出彩,救不说郑长生的话,他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所以当他看到郑长生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激动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伯爷,您可算回来了! 卑职有罪,替您下了进攻的命令……” 王大龙哭的像个孩子。 郑长生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没错,你做的很好,军中司马何在? 给王大龙记下首功一件!” 啊?王大龙都蒙圈了,永和伯爷这是怎么了嘛? 在整个锦衣三千营谁还不知道,除了郑长生的命令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权利发号施令。 否则的话就是越俎代庖,这是严重的违反军令的行为,是要砍头的。 军法无情,军队之中如果没有一个总发话人,其他人随便都可以代替扛把子发号施令,那还不乱套了? 这也就是让王大龙感到意外的原因。 郑长生不但没有惩罚他,反而给他记首功一件。 额,误打误撞之下,竟然合了郑长生的意思,这份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他本来就抱着,被郑长生生处罚的决心了。 可是没想到屁事没有。 忠武校尉李长山,这个时候上前,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伯爷,您回来就好了,现在卑职把指挥权移交给您。 现在我大明军队已经杀进云台三寨,您看是鸣金收兵,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郑长生的眉头一皱:“干嘛要鸣金收兵,打,狠狠的打,对于乱臣贼子,就要趁你病要你命。 来不得丝毫的心慈手软。 你传本伯爵的命令,务必要生擒吴勉和袁为正……” 第557章 悲催的吴勉 吴勉愤怒的都要摔头了,两个时辰之前格家老祖摆了他一道。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翻板开启,郑长生和格家老祖,还有那个该死的跟屁虫小六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逃之夭夭。 他发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格家老祖找回来。 不是他赌气,而是格家老祖的地位在侗民心中实在是太高了。 那就相当于是后世的天皇之于日本,女皇之于英国。 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但是那是一个国家的象征,是所有人的精神领袖。 他要是想平平安安的接过侗民的统治大权,如果没有格家老祖的点头和允诺,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就算是霸王硬上弓,单方面宣布侗区归他统治,那也是徒劳无功。 得位不正的话,没有人会真心的臣服的。 愤怒,懊恼,悔恨,重重的感觉充斥着吴大天王的心头。 格家云台三寨的所有民众几万老弱妇孺全部被他聚拢起来。 找了许多德高望重的老人前来,命令他们找出开启翻板的机关。 否则的话,就要了他们的老命。 这还真是强人所难,他们在怎么德高望重,再怎么跟格家老祖是同龄人,可是他们也不会不知道格家的逃生通道的机关的。 这是一个家族紧急时刻的保命的东西,谁会轻易的告诉外人? 别看吴勉找来的这些人平素里跟格家老祖的关系相交莫逆,可是格家老祖也不会给他们讲这些的。 整个屋子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开启的机关。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砸,把地板砸开,还真的是掘地三尺。 木质的地板一层层的剥离地面,这就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可是等所有的地板清理干净之后,吴勉傻眼了。 尼玛!完全是钢铁铸就的。 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一条缝隙,这一定就是翻板的位置。 可是怎么开启啊?这可让人着了急。 一个凹巢,里面镶嵌着一个青面獠牙的虎头。 大概有婴儿拳头大小,无论是他们怎么摆弄,就是打不开。 看着纹丝不动的虎头,吴勉仰天长叹一声:“天不助我!” 就在这个时候,手下人来报:“启禀天王,少爷不见了。” 啥玩意儿?儿子找不到了,这个消息让吴勉懊恼的心头,更是雪上加霜。 儿子就是他的心头肉,千顷地一棵苗的宝贝疙瘩。 怎么就好端端的就消失了呢? 吴勉跟随着手下人,来到了儿子吴南笙的消失地点------格家小姐的绣房内。 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垂死的格家小姐也消失无踪。 这他妈的不是见鬼了吗? 所有的不顺,都他妈的赶到一起了。 格家老祖没摆平,就连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快要死了的格家小姐也舞弄不了。 这难道真的是天意吗? 侗民口口相传,据说格家是受山神老爷护佑的家族。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格家统御侗区上百年。 袁为正是不信什么鬼神,别看他经常用鬼神之说忽悠别人。 仔细观察了一下后,袁为正上前一步道:“吴天王,你看,格家小姐的秀床是不是跟格家大堂地面一样。 同样的都是钢铁铸就的,也同样的有一个翻板,同样的虎头。 这一定是格家早就设置好的机关暗道。 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一边派人控制格家上下的所有人丁,另一边想尽办法的打开这道翻板。” 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是怎么打开翻板啊? 不要小看古人的机关消息之术,就是现代人也不一定能够搞的明白。 钢铁铸就的,砸是不可能的了,就是累死也不一定能够砸的开。 可是那个凹巢里的虎头,明明知道,那就是开启暗道的机关,就是打不开。 要了命了,这可急死个人了。 话说,格家祖上设置的这个逃生的机关,如果从里面的话,是可以打开的。 在外面打开,必须要有对应的钥匙。 而钥匙,正是格家老祖手中的那跟拐杖。 格家老祖的拐杖设计的很是巧妙,上面按动开关,可以抽出一把长剑。 拐杖的下面,是一个跟虎头相对应的凹巢。 正好可以套在虎头上面,只需要拧动一下,就可以开启机关。 一把钥匙对应一把锁,这就是高明之处。 要想从外面打开,必须要用到格家老祖手里的拐杖,否则的话,根本就开启不了。 人真的是不能太得意了,一旦得意忘形了,随之就会有不好的结果跟随。 这也应了一句古话:“福,祸之所倚;祸,福之所伏。” 谁也没有前后眼,看不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刚才的吴勉还雄心壮志,颇有笑傲江湖君临天下的情怀,可是此刻,他心里凉的一批。 格家老祖跑掉了,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就算是格家和阿家在怎么不对付,两家打破头,那也是内部矛盾。 他们是云台十八寨的一份子,而自己呢? 自己就是一个外来人,是一个蜗居在大山深处的破落户。 谁会甘心自己骑到他们的头上。 一旦格家老祖出面,化解两家的矛盾,化干戈为玉帛的话,他们十八寨的人联合起来对付自己,那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别说是大山深处,就算是躲到九霄云外,他们也能把自己给抓回来处决了。 妈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袁为正。 如果不是信了这老家伙的话,自己怎么能够会落到如此的田地。 天呐,老天呐,真的一点都不护佑我吴勉吗? 老天爷你真的要灭我吴勉吗? 也就在这个时候,明军的进攻开始了。 震撼天地的轰隆声,响彻在他的耳边。 惊慌失措之下的吴勉,还算是沉的住气,他尽管心里已经慌乱的一批。 可是,表面上还是表现的很是镇定。 “派人去看看,出什么事情了?速速查探回报!“ 这个时候,就看出一个人的素质了。 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就是吴勉要给手下人做出的表率。 他知道,他一定不能乱。 如果他要是未战先乱的话,手下人更是乱的一发不可收拾。 第558章 地0554章 郑氏兄弟 难兄难弟想见时,伤心绝望泪水流。 当吴勉看到弟弟吴黎狼狈的逃窜回来,跌跌撞撞的跑到他面前,哭的跟个孩子似的时候,他就知道完蛋了。 弟弟吴黎是他的掌军副手,这五千战兵可以说都是由他的弟弟吴黎带着的。 一军之主帅,如丧考妣一样的逃回来。 这意味着什么? 不用想,他的天王军完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会为什么?怎么刚才还在稳稳占据主导地位的他,就这么一屁会儿的功夫就沦落到要全军覆没的地步了。 妈的,老子的五千战兵难道都是泥巴捏的吗? 吴勉真的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他一把拽出腰刀,大喝一声:“我天王军的兄弟们,跟本天王杀上前去。” 话音刚一落,吴黎一把就拽住哥哥的手:“大哥,不要啊。 您没有在前线,您是不知道山下的那些明军的厉害。 先是用投石机发射了许多刺鼻气味的瓦罐,紧接着就是能够起火爆炸的天雷。 一声巨响炸死几十个,滔天的大火,用水都浇不灭。 人一旦沾染了之后,抖落都抖落不掉。 除非跳进水里,否则大火不把人烧焦是不会熄灭的。 还有,他们竟然有连发的火铳,不间断的射击。 大哥,虽然我们也有几个火铳,可是跟人家的根本就没发比。” 吴勉彻底的呆住了,明朝军队,他不是没有打过交道。 还跟他们开过战,干过一架呢。 什么时候,明军有了如此犀利的武器了? 如果弟弟说的都是真的话,那根本就不用考虑以后了。 还他娘的雄心壮志的准备召集更多的侗民,举行更大规模的起义呢。 这还打个屁去啊。 五千个百里挑一的战兵,在人家面前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抗过去。 说出去都丢人啊,以后侗区吴天王的脸面还哪里搁得住? “大哥,您赶快想个法子啊,我们怎么办?” 吴黎哭诉道。 怎么办?吴勉要是知道怎么办就好了。 他现在完全是蒙圈了。 他是相信弟弟的话的,明军厉害如斯,眼看就要攻打过来了。 而自己现在也得罪了格家,在侗区要想混下去是难了。 别看他能够发动十万大山里的侗民跟随他起事,可是那有一个前提。 是云台十八寨的人默许他这么做,如果格家联合云台十八寨所有头人发出命令,侗区没有一个人是会愿意景从他的。 袁为正此刻走了过来:“吴天王,我们走吧,在下知道一条隐蔽的山路,可以出云台三寨。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召集人手,先逃出去再说。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您吴天王的名声还在,就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那一日。” 这个建议,貌似是他们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袁天师,真是关键时刻见人心啊。 本天王都到了这步田地了,你还心忧本天王,真是不胜感激啊。快快前面带路,吴黎,赶紧召集剩余的人手,我们随袁天师出去。” ...... ...... 张武都杀红了眼睛了,只要是手中持有兵刃的人,上去就是一刀砍翻在地再说。 作为开路的先锋,他们这一旗人就像是烧红了的烙铁插进猪油里面似的。 几乎是没有遇到一丁点的阻挡。 这完全就是宰猪杀羊,只管出刀子放血就完事儿了。 反正后面有兄弟部队的配合,只要是他们砍翻在地的,他们就不用管了。 要是还能站起来的,或者还能动弹的,后面的人随手就是一家伙了解完事。 两军对垒,打的就是勇气和意志力。 一方是热血高涨,一方是魂飞魄散。 这根本就不是在打仗,就像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似的。 仗打到这个份上,结局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郑长生都有点讶异的慌。 后世史学家都说明军的战斗力如何如何牛逼,从上到下都是一股尚武的铁血精神。 之前他虽然也是相信这一说法的,可是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识过大明军威的鼎盛。 今天一见之下,还真是王母娘娘放屁,非同凡响啊。 如狼似虎的大明兵卒,从他眼前一队一队的杀上去,那股子劲头,看着都让人提气。 如果中原汉人王朝的战斗力要是能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满血状态,还何愁后世野猪皮崛起,外国列强入侵啊。 大明军卒现在得到了一个死命令,生擒活捉吴勉和袁为正。 不过,这貌似有点不现实。 因为他们谁都不认识这两个人。 不过也好解决,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任何意外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就算是弄死了也是可以交差的。 于是他们只要看到有胆敢反抗的是就地歼灭,放下武器跪地求饶的就捆起来审问吴勉和袁为正的下落。 方法虽然粗暴,但是管用。 小旗官张武他们这一队人,审讯了几个投降的人。 他们开始还犹豫,不肯吐露实情。 惹的张武一阵恼怒,上去一刀砍翻一个后,有结果了。 剩下的人,一看,我滴个神呐! 横眉立目的张武此刻就像是个怒目金刚一样,稍微不对他的胃口,上去就是一刀砍翻。 妈的,吴天王兄弟俩早就跑了,把我等都抛弃了,老子们还给你坚守个屁啊。 交代了还能留下一条命。 于是,张武得到了吴氏兄弟的逃跑路线。 这些兵是吴勉留下来断后的,告诉他们拖延时间,阻击敌人后随后跟上。 所以,他们是知道吴氏兄弟在袁为正的带领下,绕小路下山去了的。 吴氏兄弟现在带着八百残兵败将,沿着小路夺命狂奔。 ...... ...... 郑氏兄弟,郑小刀和郑小斧,心里急的是六神无主。 少爷,不见了。 吴勉和袁为正鼓捣地板,他们躲在暗处是看的真切的。 不过,现在他们可以放心的是少爷并没有落入贼人的手中。 要不然的话,贼人不会恼羞成怒的掘地三尺的找人。 虽然少爷脱险,可是人呢? 找不到人,在没有亲眼见证少爷平安无恙的情况下,他们两个提着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 本来他们是贴身保护少爷的,可是谁知道少爷临时起意,答应了格家老祖的条件,跟格家的小姐成亲冲喜。 他们这才没有跟在少爷身边,可是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不过后悔也没有用了,他们是知道明军在不远的地方策应,以应万全的。 于是,信号箭迅速的发射升空。 然后,他们两个就躲了起来。 前面打的山摇地动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后援上来了。 再就是贼人乱糟糟的退了回来,随即他们召集人手沿着后山的小道逃窜。 奶奶的,撩完了骚,想跑?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第559章 老奸巨猾袁为正 云台三寨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有三个比较大的寨子组成。 后山的小道是沿着悬崖峭壁修建出来的。 羊肠小路十八个拐,曲曲折折的蜿蜒到山脚下。 郑小刀和郑小斧只有两个人,要想拦截住八百多人的吴勉队伍,很显然不现实。 可是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山上乱石嶙峋,数不尽的石块。 只要力气够用,搬起来砸下去,完全可以给吴勉一行造成杀伤。 吴勉和吴黎两兄弟,现在是惶惶如丧家之犬。 带来的五千战兵,折损的加上投降的,已经损伤殆尽。 现在身边只有八百多贴身的战兵护卫着。 吴勉很郁闷,郁闷的都要摔头了。 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有想到明军会横插一杠子。 否则的话,目前的局势,绝对是控制侗区,成为侗人领袖的不二机会。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由于郑长生的因素,现在功亏一篑。 恨苍天不公,恨大地不厚,也恨郑长生到咬牙切齿。 他这次前来格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格家和阿家的不对付,他是了然于胸的。 就算是没有鹰嘴岩刺杀事件,他也准备好了要挑拨格家和阿家对立。 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格云朵和他的宝贝儿子吴南笙的婚事来达到这个目的。 侗人谁不知道,阿家的少爷阿卡丹喜欢格家的小姐都要疯魔了。 如果自己能够给儿子求婚成功,这就很好的给两家之间埋下一个雷。 至于这颗雷什么时候爆炸,这就要看阿卡丹的了。 一旦两家起了冲突,那么坐收渔翁之利,在利用儿子是格家姑爷的身份,统御侗区那就是名正言顺了。 可是袁为正的突然加入,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不过听了袁为正的计划之后,吴勉心中仔细盘桓了一下。 要是计划成功的话,郑长生死亡,这带来的后果就是格家是首要的被攻击目标。 那么,格家肯定会跟明军决一死战。 这样一来,云台十八寨是不可能幸免的都要被裹挟进战争之中。 一旦明军红了眼,肯定会不计代价的疯狂报复。 云台十八寨的侗民再想过安稳的日子就是不可能的了。 就算是云台十八寨的人能够躲过一劫,那么也会损失惨重,舍弃老巢,退居十万大山之中。 跟当年的蒙古人来的时候一样。 只要是进了十万大山之中,那一切都好说。 他在十万大山之中的侗民的基础可要比格家深厚的多了。 到了老子的一亩三分地上面,还不是任由老子打扁捏圆? 现在可跟当年蒙古人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当年蒙古人来侵犯的时候,他还没出生。 所有人都信奉格家。 不过现在,他吴勉吴大天王,在十万大山深处的侗民中间经营多年。 再怎么着也比格家的威望要大啊。 所以,他是双管齐下,一边求婚,一边跟袁为正勾搭成奸,他是两手准备。 可是,没有想到,两手准备,没有一个成功的。 到现在,落的到如今的地步。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离开云台十八寨的范围,逃回十万大山深处。 只要是到了大山深处,回到了他的老巢,他什么都不怕了。 还是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他们出了云台三寨的范围,进入后山的羊肠小道的时候,吴勉回头看了看。 恨恨的道:“老子迟早会回来的,到时候,老子在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统治云台十八寨。 到时候,让你们所有人都匍匐在老子的脚下。 这次计划未成,实在是天不助我也!”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为了这次的行动,他付出了很多。 招募战兵,你以为就那么容易啊。 他是许下重利,才招揽了这么多的好手。 还有一点让他伤心的是,儿子丢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你说可悲不可悲。 估计儿子也是凶多吉少啊,不过到了这步田地了,他也顾不上了。 逃命要紧啊。 “大哥,不要伤心,我们回去之后重整旗鼓再来。一定要给格家一个好看,妈的,我就不信了。 以我们在大山深处的影响力,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 吴黎扶着大哥悲痛的说道。 袁为正此刻上前来安抚道:“吴天王不要灰心丧气,老夫在云南还有一些关系。到时候,我们大不了借用蒙古人的铁骑,重新杀回来。” 吴勉顿时就收住了眼泪,疑惑的看着袁为正:“袁天师此言当真?” 袁为正使劲的点点头:“天王面前,不敢有半句谎言。” “啊呀呀,真是失敬啊袁天师。您怎么不早说这层关系啊,如果能够借用蒙古人的力量,在加上我们的势力,绝对可以控制侗区。 到时候,一纸号令下去,组织起十万侗兵不是问题啊。 说不定,我们还能跟放牛娃朱元璋一较高低呢。” 袁为正看了一眼吴勉:“吴天王,此事要从长计议,我们现在的首要事情,就是先逃离这里再说,您说呢?” 吴勉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袁天师此言甚是。” 说完这些,他回头怒目而视的对着手下人训示:“诸位同袍,刚才袁天师的话,尔等可听的真切。 现在我等的身家性命,可是全部寄托在袁天师的身上了。 到时候,袁天师替我们联系蒙古人,只要蒙古人的铁骑派来,我们早晚会重返云台三寨。 到时候我们就是爷,现在所有的云龙侗十八寨的人,欠我们的都要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这一番的打气,使得剩余的这八百多人,群情振奋。 人人心中都升起了希望。 他们知道,现在他们的未来和希望全部都要靠着袁为正了。 这也正是袁为正要达到的效果。 目前这个紧张的节骨眼上,他要是一无是处的话,恐怕第一个被抛弃的就是他。 一个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窝囊废,谁会拿你当回事? 说不定,走不到山脚下,他就会被吴勉给干掉了。 要知道,现在吴勉执行的可是他的计划。 现在事情没成功,吴勉的宝贝儿子也没见了,估计是凶多吉少。 可以想象的到,盛怒之下的吴勉,绝对会做出杀他泄愤的事情。 要是论起来耍心眼,十个吴勉也不一定是袁为正的对手。 老奸巨猾的袁为正,看着吴勉和他手下的八百战兵,对他恭敬有加的样子,他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第560章 从天而降石头雨 郑小刀和郑小斧两人着急起来,眼看着八百人的队伍呼呼啦啦的急行军。 这要是让他们就这么轻轻松松地逃走,也太对不起大明的赫赫军威了。 明军哪怕是死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只要没有接到休战或撤退的命令,是不会罢手的。 况且,贼人匪首可是差点没把少爷给杀了。 此仇不报,枉为人也。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人,在这一刻,已经做出了最后的打算。 哪怕是豁出命去不要,也不能让袁为正和吴勉逃走。 满山遍野的石块,居高临下的砸下去,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吴勉五短身材,还扛着一个大肚子。 跑起来呼呼带喘,累的他是上气不接下气。 眼看着,前面就是葫芦口了。 这里地势险要,可惜的是,没人把守。 如果是有人在这里安排下一支守军,他们是插翅难逃。 这么想的话,老天爷还是对他很怜悯的了。 吴勉停了下来,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 就在这个时候,隐隐的传来一阵轰鸣声。 额,什么情况? “大哥,不好了是山体滑坡。你看,山上那么多石头滚落下来,快快闪避。” 吴黎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郑小刀和郑小斧两个人开始动手了。 一开始两人先是合力推动了一块巨石,然后就各自为战。 手推脚蹬一块接着一块的石头,被他们推了下去。 巨大的动力势能,石头携带者风声和轰鸣声,向着吴勉他们这支残军头顶砸落。 最先推落的那块巨大石头,咔嚓一声,落在羊肠小道的正中央。 砸死了五六个人。 这场景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啊! 人都压成肉饼了,血沫子四处飞溅。 吴勉就一愣神的功夫,现场就已经成了人间地狱了。 还是吴黎手疾眼快,眼看着一块石头冲着大哥而来,他一个健步,上前推开了吴勉。 可是他却没能幸免,被大石头正砸在头上。 吴勉是幸运的,刚好躲过一劫,可是他弟弟吴黎就没他那么幸运了。 整个脑袋都被砸到腔子里去了。 看情形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吴勉痛苦的嘶吼一声:“二弟!” 然后,他是一口气没上来,哏喽一声就晕过去了! 额,本来郑小刀和郑小斧两个人搞的这场人工石头雨,就够杀伤力惊人的了。 老大吴勉又晕厥倒地,场面更是乱作一团。 群龙无首之下,这些人是哭爹喊娘四散而逃,纷纷躲避从天而降的乱石。 这个节骨眼上,谁还顾得上谁啊? 这也就是正规军和杂牌军的区别。 紧要关头没有一个挺身而出发号施令者,不乱就见了鬼了。 郑小刀和郑小斧都傻眼了。 他们两个也没有想到,五大武装之下的这个决定。 竟然把这八百人的队伍给打乱了。 好家伙,两个人尝到了甜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山上能够入他们眼的石头,没有一个能够躲过他们的“毒手”的。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他们两个人推下山去的石头,都把羊肠小道给拦腰截断了。 至于砸死多少人,他们也无心去统计了。 他们现在就是一门心思的往下推石头。 两个人居然能够阻挡八百人的队伍,而且对方还损失惨重。 这个战果要是上报军中主簿,把功劳坐实的话,最低也能叙个三等军功。 按大明律来说,封个末等的男爵是不成问题的。 这对于下级军官军官来说,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啊! 两人阻拦八百人,自己毫发未伤,对方损失惨重,这功劳到哪里也绝对是大功一件。 郑小刀心中兴奋极了,当年他们从郑家村走出来的时候,可是带着乡亲们殷切希望的。 大家伙儿,老少爷们们可都等着他们这些郑家村的子弟。跟着生哥儿出人头地呢! 郑狗蛋和郑老三两个人都坐到可以统领一个指挥所的总旗了。 可是他们这一批人中,也就他们两个混的还算是好一点,可是那也只不过是个小旗官而已。 别看一个总旗和一个小旗,听起来差不多的样子。 但是只有懂的人,才知道有小旗升到总旗有多难。 或许有些人一辈子也跟总旗官无缘的。 现在,这个天赐良机,就这么很是幸运的落到他们兄弟二人的头上了! 这可真是老天爷保佑,祖宗显灵啊! 趁着身上的一股子虎劲儿,能砸死多少算多少。 反正军功可是要数人头的。 砸死的敌人越多越好。 …… …… 忠武校尉李长山不知道为什么伯爷那么恨吴勉和袁为正,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永和伯爷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伯爷的命令已经下达了。 务必要把这两个人捉拿归案。 现在云台三寨的情况基本上已经控制住了。 吴勉带来的战兵已经损伤殆尽。 也审问了投降的那些人。 他们都毫无疑问的老实交代了吴勉的下落。 “逃了?”郑长生郁闷了。 妈的祸害了老子想跑,哪里有那么简单。 他刚想发火,李长山抱拳行礼道:“回禀伯爷,卑职手下的小旗官张武率着人已经追杀上去。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有消息了!” 发火发了一半的郑长生,硬是把嘴里的骂娘的,就要脱口而出的鸡零狗碎咽了下去。 “额,好吧!有了消息第一时间给伯爷我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嘴里喃喃自语:“小刀小斧这俩人颠哪里去了? 刚才那么乱糟糟的形式,不会是挂了吧? 要是真的挂了,以后还怎么回郑家村? 以后见了他们的爹娘该怎么交代啊?” …… …… 格家人,见到格家老祖宗安然无恙,一个个的都哭着喊着围拢了过来。 他们格家的云台三寨的人,在侗区的地位,就相当于是大明帝国的皇族似的。 何曾受过这等的屈辱? 被人家跟赶牲口一样的,赶到一起。 而且是对他们百般的折辱,这口气一定要出了才行。 “老祖宗,您可回来了,刚吴勉那逆贼说您不在人世了,没想到是吴勉贼子的谎言。 请老祖宗打开金口,请姑爷的兵务必要把贼子吴勉生擒活捉,我等一定要喝其血,吃其肉,寝其皮,方解心头之恨……” 第561章 借势 民心可用,这是上位者最好的利器。 现在云台三寨的民心士气已经达到了巅峰了,试想一下,平时都是当爷的日子,可是一朝突变,被人拿捏在手中,予取予夺。 这种日子,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郑长生一边拉着格云朵走上格家大宅的正厅门口,一边轻咳一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我郑长生身为大明的永和伯,这次就是为了大家的利益而来。 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只要咱们侗区改土归流,归附大明王朝治下,那么以后就不用再担心有兵祸之乱。 而且,还有一个高产的农作物------土豆,即将分发给诸位乡老耕种。 亩产上千斤,可菜可粮,大家以后就不用在为了一口吃的而奔命了。 可是,咱们侗区有些人就是故意要抗拒和谈,故意的破坏大明和咱们乡亲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都有自己的私心在作怪,咱们这么多乡亲们,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被蒙蔽。 现在我作为格家的姑爷,也代表大明王朝跟诸位许下一下承诺,不管以后事态如何发展,大明坚定的站在格家的身边。”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长生轻轻的拥过格云朵在自己的怀里。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强心针,一个无上的激励人心的催化剂。 格家云台三寨的人,哪一个不是视格家为庇护神,哪一个不是拿格家当成自己的依靠? 跟中原王朝打交道多了去了,无论是魏晋,还是唐宋,亦或是蒙元,从来没有真正的统御过他们。 最多也就是一个名义上的归属,可是侗区人民内部还是有自己人统治。 这么多年来,侗区的主持人换了不知道多少了。 可是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族人而奋斗? 格家是新近一百年来崛起的氏族,跟蒙元斗争了无数次,虽然表面上臣服,可是实际上还是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 蒙元根本就对他们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力。 现在跟中原王朝的大明和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如果不答应和谈,那接下来就是兵祸战乱。 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所以,所有人心所向就是止息干戈,平稳过渡。 现在郑长生作为大明皇帝的全权代表,而且还是格家的姑爷,那更不用说了。 只要是相信格家,那就应该相信格家的姑爷。 这是一个朴实的价值观。 格云朵乍然之间被郑长生搂在怀里,只觉得浑身燥热,各种的不自在。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郑长生的事情,可是,这是她平生以来,第一次跟一个男子亲密接触。 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所有云台三寨父老乡亲的面。 好羞涩哦!~ 芳心砰砰的跳个不停,耳朵都在发烧。 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郑长生这么做,也是为了情势所逼。 他一个外人,要想在侗人心目中有影响力,格云朵是不二的选择。 是最好的助力。 这就是借势。 他主要的目的就是要侗区归附,好为以后的局势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吴勉、弥勒教、盘踞在云南的蒙元残余势力,侗区相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绝好的前进基地。 收服了侗区,那就相当于是有了一个保障,再也不用担心前后夹击的事情发生了。 郑长生说完这些话,心中也是着实有点不自在。 要说感情,他对格云朵还真的是没有到那一步,可是为了大局着想,他不得不这么做。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收服侗人的心。 只要侗区稳,那么一切都稳,否则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格家老祖的长眉,挑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这也是从侧面上支持了郑长生的说法。 云台三寨的侗民们激动了,额,新姑爷既然这么说了,而且格家的老祖宗并没有持反对意见,那就代表着这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侗民归附中原王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被压榨的够呛。 可是这次,貌似没有什么压榨,还有诺大的好处。 土豆,亩产上千斤的农作物,这意味着什么,每一个侗民心中是有数的。 历次的归附,中原王朝除了压榨他们,就没有什么好的施政措施,侗民苦于中原王朝久矣! 可是这次的归附,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哦。 郑长生虽然是借用了格云朵和格家的名头,可是他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顺利的结果。 说是万民归心,对他的话奉若神明一点都不假。 郑长生很满意这一次灵机一动的宣讲,别的不讲,最起码的一点,侗民对于杀气腾腾的明军不在有抵触情绪了,这就是很好的结果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侗民从家里哪来食物和酒水犒劳浴血奋战的明军士兵了。 军民鱼水情,这一刻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大明兵卒此刻也是颇为感动,刚才的厮杀,他们也确实是够累的了,受伤的暂且不说,就那些还能够行动自如的士兵,接过侗民送上来的吃喝东西的时候,眼里是饱含着激动地泪花的。 什么时候,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待遇啊。 刚结束一场异域的战斗,随即就有补给送上,还是带着感激的心奉上的。 都说,良言一句三冬暖,一点都不假。 他们把侗民从叛贼吴勉手中救下来,侗民对他们的感激是发自肺腑的。 ...... ...... 格云豹是跟随格吉鲁征伐阿氏的心腹力量,当他跌跌撞撞的出现在云台三寨的寨门外的时候,奉命协防的格家人都傻眼了。 额,这是什么情况? 格云豹骁勇善战,可以说是有百夫不当之勇。 他,怎么会如此狼狈的回来? 他都这个样子了,那格家出征的战兵会是一个什么境地? 一时间阴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格云豹是被抬着来到格家的议事大厅的。 一看见格家的老祖,格云豹泣不成声:“老祖,败了,我们败了。” 额,他的这一句话,格家所有人都开了锅了。 突如其来的这个噩耗,几乎就像是一记闷锤狠狠的击打在格家族人的心头。 · 第562章 一箭双雕 格吉鲁率领上万的格家青壮,满装满员的攻打阿家。 可是没有想到却败的这么惨。 阿氏家族的三千狼兵,竟然生生的击溃了格家的五千战兵。 随即而上的阿家后续兵力,把格吉鲁他们剩下的人围困在了鹰嘴岩内的一线天中。 前后夹击,可以说是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格云豹率领八百青壮突围而出,回来搬救兵。 虽然是说搬救兵,可是格家目前已经无有什么有战斗力的兵员支持了。 目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集合依附于格家的所有寨子的头人,,让他们出兵协助。 可是,事前格家老祖已经发了喻令,不允许任何一方的人参合。 如果,依附于格家的人出兵,那也就意味着格家老祖的命令形同虚设了。 他们可以出兵,那么依附于阿家的寨子头人也可以组织兵力反击的。 格家老祖沉默了许久,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也是太过于自信了,也是对阿家的战力估计的过于低了。 谁能想到,阿旺家族这么多年的隐忍,竟然训练出了如此战力的狼兵? 虽然阿家的狼兵早就声名在外,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能有如此的战力。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或许说的就是格家的老祖宗。 现在还真是棘手的很了。 如果他下令依附于格家的寨子出兵,那么就意味着,侗民的内战彻底的开启。 侗民内讧,死伤的可都是同袍手足。 伤害和消耗的都是侗民自己的力量。 况且,杀到最后,这结局还真的很难说是什么。 格云朵听说自己的阿爹,深陷重围危在旦夕,小丫头不顾自己的伤势,拔出自己的小短刀就要召集人手去救自己的老爹。 被郑长生一把就给拽回来了:“你想去送死吗?我作为你的相公,决不允许你这么傻傻的牺牲。” 说到这里,郑长生走上前来,当着格家所有德高望重的长老的面,就在格家老祖面前跪下来:“老祖,作为格家的女婿,救出岳父大人,是责无旁贷的事情。 请您老无须担心,一切都交给我来办好了。” 格家的长老们,激动的胡子都撅起来了。 对啊,格家的女婿出兵,可没有违反格家老祖发出的战争禁令。 依附于格家的诸位头人,他们一兵一卒可都不用出。 虽然是大明的兵,可是也是格家的姑爷的私人近卫不是?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格家的人。 郑姑爷出手,绝对不算是外人啊。 格家老祖的长眉突突的挑动了几下,随即神情严肃的道:“孩子,你有把握击败阿家的狼兵吗? 他们的战力可是非同凡响,我们格家的战兵五千对战他们三千人,都被击溃。 你这区区的两千多人,虽然秉持着火器之利,可是不要忘了,还有阿家的两万后续战兵呢。” 郑长生看了看格家老祖,心中盘桓了一下:“老祖,您放心,就算是不能击溃阿家的狼兵,但是我也有把握杀出一条血路,把岳父大人救出重围。” ...... ...... 酒足饭饱之后的明军汇集在格家议事堂外的广场上,队伍整齐划一的列队听郑长生的训话。 偌大的广场上鸦雀无声,围观的侗民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一点声音出来。 有一个孩童,刚才还在给明军一个兵卒送吃食,两个人的关系瞬间就打的火热。 小孩子称呼那个明军士兵为大哥哥。 他不明白,刚才还在抱着他玩耍嬉闹的大哥哥,在三声长长的鸣哨之后,立马就放下他,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快速的归队立于广场之上。 他很想上前跑过去,求大哥哥继续抱抱,可是,他嘴里喊着大哥哥,刚跑出了一步。 就被年事已高的祖母给拽了回来。 他很委屈,他还没有玩过瘾呢,这一刻他很讨厌祖母,很讨厌祖母阻止他跟大哥哥玩耍。 他咧开嘴刚要哭,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祖母竟然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抽了两巴掌。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祖母有多么的疼爱他,他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自从他记事情以来,就没有摸过他一个手指头。 可是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祖母不爱他了,竟然对他下了狠手。 哇~!小家伙咧着嘴哭出声来。 刚哭了一声,老祖母上前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在哭,你就永远见不到你阿爹了,赶紧给我闭嘴。” 呜呜...... 无声的哽咽,伤心的难过,他憋了又憋,终于忍了回去。 “祖母,阿爹怎么了?”小家伙奶声奶气的问道。 “孩子,你阿爹被人家困在一线天,生死不知,你大哥哥是去救你阿爹去了。你要是在不听话,在淘气的话,大哥哥就不去救你阿爹了。 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阿爹了。” 老人的话,虽然很直接,可是却代表着所有侗民的心声。 目前的局面来说,他们心中是比谁都清楚。 他们每一个家庭都有战兵出征,现在被困在一线天峡谷之中,生死未卜。 格家的新姑爷,大明的永和伯爵郑长生麾下的这些明军,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 谁不想要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兄弟平安无事的归来啊。 郑长生整理了一下衣衫,来在明军队列之前。 “兄弟们,我,郑长生今天有求于大家了。 或许有好多的弟兄们不知道,,我,郑长生现在是格家的新姑爷。 刚才,格家的小姐云朵姑娘,你们也见到了。 她就是我郑长生的媳妇了,现在,我的岳父大人被叛军围困在一线天之内,苦苦支撑。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所以,本伯要求各位,紧急驰援一线天。” 王大龙当然明白郑长生的用意,啰里八嗦的说了这么多,其实这些话是说给侗民们听的。 这次,郑伯爷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既可以彻底的收服侗民的心,改土归流,给大明王朝的版图添加一个永久的疆土; 还可以清剿侗民们中间的反对力量,这以后,大明王朝的统治令,只需要下到格家即可,侗区稳固的掌控在格家手中,就相当于是掌控在大明手中了。 第563章 黎明前的黑暗 格吉鲁万万没有想到阿家三千狼兵,竟然把他的五千战兵击溃。 随着溃败,阿家后续战兵一拥而上。 如果不是一线天这绝好的地形,恐怕就要被全军覆灭了。 一天天有个葫芦嘴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兵家要地。 还有战斗力的四千多人,死死的守着葫芦嘴儿。 战死者两千多人,尸首都没抢回来。 伤者更是多达四千人,重伤者倒在地上哀嚎着等死,轻伤者操起家伙又重新走上战场。 他仰天长叹一声:“我格家真的是要穷途末路了吗?这么多年太平日子过下来,战备真是疏忽了太多了。 战斗力竟然下降的这么严重。” 如果不是格云豹突出重围,他们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现在就看老祖宗怎么安排了。 生死存亡就在一瞬之间,千万不能倒下,一定要挺住。 格吉鲁背靠着崖壁,握着弯刀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只要他还在坚挺的立而不倒,格家战兵的军心就不会彻底崩溃。 也或许是哀兵必胜吧,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了,在退能退到哪里去? 剩余的几千战兵,竟然顶住了阿家战兵的轮番冲击。 虽然伤亡也很严重,但是阿家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冷兵器的对战,你砍我一刀,我也反手给你一家伙。 这拼的就是意志力,垂死之人,临死弄死一个够本,弄死两个就赚一个。 这是格家战兵的普遍想法。 这一仗是败了,败了以后的后果,谁都知道,但是没有人说出来。 阿家取代格家统御侗区十八寨,那他们这些格家之人的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是以,拼尽全力,争取做到鱼死网破,想要把我们这些人全歼,那你也得有一副好牙口,否则还真没那么容易被吞下。 就算是吞下,最起码也得崩掉对方的几颗牙不是? 人一旦无所顾忌,做出必死之打算的话,那股子劲头是非常骇人的。 阿旺很头疼,格家战兵果然还是名不虚传的,也就是他们阿家,要是换作别的任何一个家族,根本在人家面前就不值一提。 现在他们的狼兵也是折损过半,心疼啊。 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一只虎狼之师,就这么一个个的死去,毁伤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力量啊。 这种割肉一般的心痛感觉,使得阿旺都要发疯了。 “老爷,强攻不下,我们损失惨重啊!还有,少爷用头撞地,几个人都拦不住。您得赶紧想个办法啊。” 跟随了阿旺多年的部下过来禀告道。 额,格家主动来犯,跳起两家的争端,如果要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还真以为老子是泥巴捏的呢。 况且这个机会是他等待了多少年的,之前他是没有理由跟格家开战。 现在,尽管进攻受阻,可是机会是不容放过的。 就是拼上他们家的所有力量,也绝不会半途而废的。 对于两家的干戈,他是不操心的。 别看格家现在抵抗的很厉害,可是也是强弩之末了,只要是硬起手腕,加大攻击力度,攻破葫芦嘴儿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他的这个宝贝儿子才是让他忧心的。 虽然是格家派兵先来攻击他们的,但是儿子不知道是不是着了魔了,就是不愿意跟格家开战。 为此,阿旺把阿卡丹给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关在房间里不许他出房门半步。 现在竟然为了格家的丫头,玩起了自残的戏码来。 用头撞地,这要是一不小心撞坏了,阿家的继承香火的唯一个人,就玩完了。 哎!~阿旺仰天长叹一声:“老子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摊上一个这样的傻儿子。 胳膊肘往外拐,调炮往里揍!”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报:“老爷,不好了,格家的援兵上来了。 黑压压的足有两千多人。” 阿旺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看清了吗?是格家的战兵吗?” “看清了,领头的是格云豹。” “妈的,格家还有后备的力量,这点老子倒是没有想到。 不是说格家的战兵尽出,他们哪里来的援兵?” “回老爷,看服饰好像是汉人的军伍!” 阿旺像是被踩到尾巴了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汉人的军队?” 他真的着急了,汉人的军队竟然这么快就跟格家穿一条裤子了。 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疯狂的恨意涌上阿旺的心头,他顿了一下:“传我的命令,加紧攻击葫芦嘴儿,务必要全歼格吉鲁。 就算是明军跟格家穿一条裤子又怎么样? 只要老子把格吉鲁给干掉了,凭着格家老祖那老不死的都八十多了,身子进黄土都要到脖子的人了,还能有什么力量,跟老子做对。 到最后,明朝的汉人要想侗区长治久安,还是得回过头来跟老子合作。 否则的话,就别想有安稳的时候。” 阿旺的眼里射出两道寒光,瘆的周围的随从都低下头去不敢跟他的眼光接触。 “让剩余的狼兵,迎战汉人的援军,务必要死死的顶住明军的进攻。 最低也要一个时辰,记住,这是死命令,哪怕是狼兵死光了也在所不惜。 为歼灭格吉鲁争取最大的时间,就是你们的使命。” 狼兵队长用大手捶击了一下胸前的牛皮铠甲:“领命!请主人放心,我们狼兵一定会给明朝人一个下马威。 不就是两千多人吗? 跟我们人数不相上下,小人有把握击溃甚至全歼他们。” 说着,领命而去。 狼兵队长的话,听起来很提气。 阿旺心里是有底的,这些人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狠人,狼性十足,只要是一交上手,不把对手咬死是不会罢手的。 希望,这一次给明军一个惨痛的教训,以后等老子灭了格家,就不信你不在老子面前服软。 想要没有后顾之忧的统治侗区,统治这十万大山,离开了我阿旺是根本不可能滴! 天空中的星星渐渐的暗淡了下去, 太阳快出来了,这是黎明之前的黑暗。 只要老子能够挺过去,一切都是向好的。 阿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564章 黎明前的杀戮 格云豹是心急火燎,不住的催促着郑长生:“姑爷,你看咱们是不是在加快一下行军速度呢。 我家老爷,可是在葫芦嘴儿那危在旦夕啊!” 郑长生真想上去一脚把他踹倒,山路行军比不得平原地带。 本来就很是费体力的事情,况且郑长生已经是按照实战化展开部队,尽量把速度放到最快了。 这还能再怎么加快啊? 前面的探子已经放出去了,一路上探报不断。 行军打仗,不能有丝毫的马虎。虽然他没有指挥过大规模的战役,但是也是懂得行军布阵的。 这可不是演习,这是临阵对敌。 而且是平生第一次指挥作战,要是有了闪失,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这几千人马,可都看着他呢。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他可不想做那个“无能”的将军。 “格大哥,莫要心急,这眼看就要到地方了,马上就要跟敌人接战了,你还是退到后面,不要干扰军心了。” 郑长生说的已经很是委婉了,要是别人的话,军棍伺候是少不了的。 临阵对敌之际,最是忌讳干扰指挥者。 格云豹脸色涨的通红,虽然郑长生现在是格家的姑爷了,可是人家是大明军队的指挥者,并不是他们家的私兵。 自己的话很显然在人家面前没有什么威慑力。 好吧,他也不得不承认,明军的速度已经是够快的了,他也是心急大伯的安危,这才有了不断的催促。 刚拐过前面的路口,一个探子快马扬鞭的边跑边喊:“伯爷,敌袭!” 靠,三个探子回来一个。。 郑长生一把抽出绣春刀:“三千营占据有利地形,长枪手靠前,刀盾兵其后,做好接敌的准备。 听候本伯的命令,否则不得轻举妄动。” 明军训练有素,呼呼啦啦的瞬间展开。 山势陡峭,不利于大规模的展开部队,这就是山地作战跟平原地带的不同之处。 郑长生也算是明白了,当年的蒙古人的快马弯刀是怎么折戟沉沙的了。 沉着、冷静是为将者必须有的素质。 否者,领头的先乱了阵脚,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忠武校尉李长山指挥人手御敌,他心里也是很紧张的。 说实话,他虽然身经百战,可是也是第一次面对山地作战。 之前都是平原作战,策马奔腾,或者是攻城拔寨。 山地作战,地形不利于大规模的展开,这就使得兵力的优势抵消掉许多。 长枪兵八百人,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还是有优势的。 这也是在冷兵器时代,长枪一直是军队的标配的根本原因。 对方并没有弓箭手,迎面而来的是一队甲胄齐全,手持弯刀的战兵。 装备很是精良,就算是大明的军队也不是全部都有皮甲装备的。 只有出征作战的部队才有装备,一般的地方守军和后备军力是没有的。 可是这两千多人竟然人人都有装配,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武装到牙齿了吧。 郑长生挥了挥手,传令的小旗官会意,手中的火把左右摇晃了一下。 这是告诉火枪营的三百人准备的意思。 狼兵接到的命令是拖延时间,不惜代价的阻敌增援。 他们目前已经牢牢的守住了对方前进的道路,这目的已经初步达到了。 要想上前去增援格吉鲁,就得先把他们这些人打败,否则的话,哪怕还有一兵一卒,他们也不会放进去一人的。 对方守住路口,竟然没有主动的发起进攻,这让郑长生有点郁闷。 他还等着对方进攻的话,他们打一个防守反击之类的战役出来呢。 看来,还是兵法看的有点多,没有很好的活学活用啊。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对于一个从未有过真正参加过战争的人,面对和敌人的突然遭遇。 要想打好遭遇战,那首先是得先防守住自己的阵脚不乱才行。 伺机反攻,这没毛病。 可是对方并没有走寻常路,郑长生不进攻,他们也不动。 考,郑长生看了看前面的地势。 要想跟平原地带那样,大规模的一拥而上是不可能的。 不过也好,大规模的战斗不能进行,可是两三百人的小规模冲锋是完全可以的。 锦衣三千营的三百战兵被郑长生调到了阵前列队。 郑长生手指着前面的阿家狼兵大声的说到:“兄弟们,看着没,前方三百步,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 拿起你们手中的火枪,记住你们的使命。 大明的战兵,只有前进死,没有后退生。 给本伯打出一条通道,上刺刀!” 他的话音刚落,咔嚓声不断,长长的刺刀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寒光。 齐刷刷的指向前方。 王大龙悄然走了过来:“伯爷,您退到后面吧,卑职指挥火枪营,一定杀出一条血路。” 郑长生看了看王大龙:“不,本伯亲自指挥!” 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李长山:“忠武校尉,你带弓箭手跟上,一百步距离上自由射击。后面的弟兄们,听候本伯的命令乘势攻击。” 遭遇战,变成了进攻作战,进攻的部署随之调整了一下。 火枪开道,弓箭手远程狙杀,差不多之后,步兵乘势掩杀,可谓相得益彰。 狼兵有些纳闷,隔着三百步的距离,明军要是想要步兵冲锋,他们完全有时间反应过来。 可是,貌似明军根本就没有冲击他们防线的打算。 明军火把的映照下,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大概三百来人,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分成三列。 每一个明军的手中,端着明晃晃的长把的锋刃。 他们没有见识过明军的新式火枪。 还以为长长的刺刀,是明军的冷兵器呢! 郑长生扫视了一眼对面阿家狼兵的反应,不禁暗自感叹。 冷兵器时代的人,是无法想象热武器的厉害的。 就像当年波兰的骑兵对抗德军的坦克,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射击准备!” 郑长生不在犹豫,时间就是生命,诚如格云豹所言,格吉鲁现在危在旦夕,不能有半点的犹豫了。 哗啦!明军手中的燧发枪齐刷刷的平端起来,枪口对准了阿家最后的屏障------狼兵。 郑长生,长刀所向之处, “第一排准备,开火!” “砰砰砰……” 一场血腥的杀戮开始了…… 第565章 杀,杀,杀。 郑长生面沉似水,手中那把很拉风的黄金绣春刀,斜指三十五角冲着阿家狼兵方阵。 口令一个接一个的吼出。 三百人的排枪队伍,没轮齐射一百发弹丸。 随着整整齐齐的砰砰声,呼啸着飞过去。 每一轮的齐射,都收割掉大片的生命。 锦衣三千营的这几百号人,就像是机械铸就的一般。 有战争就会有死亡,格云豹在明军方阵的后面,看的心都在打颤。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战争,这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郑长生和郑小刀、郑小斧凭借着三个人的力量,全歼了二十来号黑衣杀手。 他是亲身经历者,当时情况紧急,他们是绝地反击。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时他心系格云朵的安危,并未对郑长生以少胜多感到很惊讶。 当然也或许是人数比较少,他才会不放在心上吧。 可是这次不同,一轮齐射一百发弹丸,甚至还有一枪发出去射倒多人的情况出现。 阿家的狼兵,铠甲鲜明,方阵整齐的把手着路口。 按照常规的冷兵器的打法,必定是要短兵相接,以身肉搏的。 可是,明军的竟然是远距离,不接触敌人的热武器打法。 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待宰的羔羊的命运。 浓浓的血腥味道,铺天盖地的涌来。 饶是格云豹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了,可是依旧是不忍直视。 太惨了,惨不忍睹啊! 说是血流漂橹是有点夸张,血流成河有点过分,但是血染大地是绝对说的过去的。 锦衣三千营的兵卒们,此刻在他们的眼里,只要是胆敢阻拦大明兵峰所向的,都是死人。 最起码是应死之人。 下手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不间断的射击,硝烟的味道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他们此刻就是代表着地狱的使者,每一枪的射击,就要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否则,不足以彰显其平时训练的扎实功底。 军队是国家的暴力机器,是平定一切不稳定因素的最后杀手锏。 凡是能够动用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杀!杀!杀! 兵者凶器也,非万不得已不得轻动,动则毁天灭地,生灵涂炭。 这是儒家思想所不倡导的。 可是也有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说法,到了紧要的关头,就是军人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现在这种局势和场面,他们就是国家利益的最后保障,是大明在侗区能否站稳脚跟的催化剂。 此一战,不光是单纯的杀人那么简单。 救出格吉鲁,跟侗区和谈,继而改土归流。 这牵涉到政治的意图,别人不知道,就算是大多数的明军,他们也是没有那么高的思想。 但是,郑长生是心中有数的。 局势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如果不打疼,甚至来说不歼灭阿氏家族的力量,侗区是没有一个真正的平稳过渡的环境的。 你们阿家不是自认为狼兵天下无敌吗? 那好,老子就把你们的狼兵打翻在地,使劲的摩擦。 打到你痛,打到你服为之。 三百来步的长度,随着明军锦衣三千营的步步紧逼,已经渐渐的在缩短两军之间的距离了。 从三百步打到一百步的时候,后面明军的弓箭手发威了。 八百弓箭手,随着一阵梆子声响起,弓弦震动的嗡嗡声就像是无数的蜜蜂一般,铺天盖地的覆盖了下来。 本来被打急了的狼兵方阵,在狼兵队长的组织下,奋勇反抗,他们不断的向前冲击。 可是,却无法突破明军的火枪阵的打击。 好不容易,组织了几百号人,准备冒着枪林弹雨冲上去肉搏的时候。 明军的弓箭手又跟上来了。 一百步的距离,加入不算上伤亡,一直跑的话,也就是几十秒的时间。 这段时间,弓箭手正常的情况下,可以射击五到八次,也就两军相接了。 可就是这八次的齐射,加上火枪手的火力,一百步就是一段死亡禁区。 无数的人被弓箭和火枪射翻在地。 根本就无法跟明军接阵。 俗话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饶是阿家的狼兵,在冷兵器的战场上威武雄壮,无人能挡。 可是面对如此的打击,也是望洋兴叹,如增奈何。 这就是差距,就跟鸦片战争时期的清军面对洋枪洋炮的侵略军似的。 你看着还差那么一点的距离,就要跟敌人近身肉搏了。 可是却永远也无法接触的到。 如果是有骑兵的话,用速度可以弥补不足,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全部都是步兵。 以血肉之躯,硬抗大明的火力优势打击,这就是在送死。 郑长生此刻也麻木了起来。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 好像只有杀戮才能平息他内心深处的那种躁动不安; 好像也只有杀戮,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在人世上。 战争真的可以使人失去理智,一旦杀红了眼睛,人就变成了猛兽一般,不把对方一口咬死,是誓不罢休的。 尤其是,当阿家的狼兵组织的第三次冲锋的时候,有几个人,把手中的弯刀当成飞刀甩了出来。 锦衣三千营的几个弟兄惨遭不测,血流不止的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这个时候的郑长生,眼珠子都红了。 人都是自私的,这些弟兄都是跟着他一路成长过来的。 虽然战场之上,生死难料,每个人都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 可是,这还是自郑长生出征以来的,第一次死人。 郑长生在出征的时候,当着所有人家小的面,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把这些兄弟们平安无事的带回去。 没有想到,就这么的就要跟兄弟们说拜拜了。 看那几个倒地不起的兄弟,血溅三尺的情形,他的心都在滴血。 阿家的狼兵两千多人,此刻被郑长声所率领的明军割韭菜一样的放倒了三分之二左右。 剩下的人,也是眼珠子都红了。 不要命的,拼了命的往上冲。 “刺刀突击!” 明军随着他的这声令下,忽然哗啦一下变了阵型。 “杀,杀,杀。” 第566章 歼灭战 战争是无情的,只有你死我活。 弓箭手射完最后一轮之后,纷纷往两边散开。 他们的使命完成了,近身肉搏的任务就交给长枪兵和刀盾兵了! 所谓术业有专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自己清楚的很。 军队中的配合,衔接是非常精准的。 就如同这次的战役,当弓箭手射完最后一轮之后。 根本就不用再下别的命令,长枪兵和刀盾兵自然而然的就顶上去了。 郑长生有意要让三千营的兄弟们锻炼一下。 一支军队的灵魂就是无双的杀气,和一往无前的勇气,还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胆气。 三气合一,是为真正成熟的战兵。 平时在训练场上的流血流汗,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刻的实战。 当然也只有经过实战的兵士才是一个合格的兵士。 这次的机会,郑长生决定把握一下。 给三千营的这些兄弟们一个经历血与火的考验。 三千营的兄弟们,在接到郑长生刺刀突击的命令后。 自然而然的三人一组,双手端着刺刀,就冲了上去。 现在场上仅存的狼兵剩余不足八百人。 余者不是倒地哀嚎,就是一动不动。 再怎么是狼兵,他们也是血肉之躯。 不过你还别说,他们的战斗意志确实很强。 如果不是有火枪营和弓箭手开路,直接跟他们肉搏战的话。 谁胜谁负,还真是难料。 当他们被明军团团围住的时候,郑长生此刻有些清醒了。 “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可以免死!” 郑长生这是在给他们一最后的一个机会。 说到底都是炎黄子孙,同室操戈损伤的还是同胞的生命。 侗区早晚要归于大明的治下。 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相当于是给大明子民一个机会。 可是让郑长生没想到的是,八百狼兵竟然无一人放下抵抗。 他们这里嚷嚷着什么,由于语言不通,郑长生也没听明白。 不过看他们面上的决绝的表情,郑长生知道他们已经做出了最后一搏的准备。 无奈啊! 郑长生闭上了眼睛:“抵抗者杀无赦!” 写完这道命令,郑长生转身回了自己的军阵。 脚下的土壤有些松软,有些泥泞。 他知道只是鲜血浸泡后的导致的。 耳中刀枪入肉的扑扑声以及惨叫声不绝于耳。 现在的郑长生早已今非昔比。 有记得第一次下令杀人的时候,回到府中后那种内心的煎熬和不适,折腾了他好几天。 现在他也可以说是见惯了生死,对于杀戮也算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王大龙一直跟随在郑长生的身边,他握刀的手都已经攥得有些发麻了。 一直没有机会出手,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郑长生的安全。 这是老朱给他的死命令,绝不容许有任何的差错。 当郑长生亲自上阵指挥的时候,他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儿里。 直到郑长生下完最后一道命令转身走回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刚才的郑长生他感觉都不认识了。 这还是那个一说话就笑,温文尔雅的郑伯爷吗? 就在刚才的那一刻,郑长生就是一个杀神,就是一个地狱的使者,就是一个手握着死亡镰刀的死神。 两千多人,两千多条鲜活的生命,在短短的两炷香的时间,全部收割完毕。 单单从敌我战争的角度来说,蒋长生做得很好,这绝对是一场大胜仗。 明军这边开始几乎没有任何的伤亡,也就是在最后进行肉搏战的时候,伤亡了一百多人。 阿家狼兵,果然名不虚传。 …… …… 格云豹死死的拉着想要上前参战格云朵。 这丫头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是在打仗,不是过家家。 你以为你上去能帮多大的忙? 说不定上去不但帮不了忙,反而添乱。 她想要急切的把父亲救出来,这可以理解。 但是刀枪无眼,格云朵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那他也不用活了。 看着郑长生回到阵前,格云朵挣脱开格云豹的大手。 一口气跑到郑长生的面前,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下,一副关切的样子:“你,你还好吗?” 郑长生,把随身的绣春刀,抛给王大龙。 微微的笑了一下:“阿家狼兵,也不过如此。 在我大名军威面前,不堪一击。 我答应过你,要把你阿爹救出来,就一定会实行诺言,你不要太担心了。” 格云朵有些着急,刚才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并没有想父亲的安危,而是满心满脑子的都是正常生。 她很想解释一下,对郑长生表达一下关切之情。 可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天色逐渐的放亮,东方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峡谷又恢复了幽静,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 唯一跟这优美景色不和谐的是,满地的尸体,和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一轮红日终于挣脱了云层的束缚,从红彤彤的云层中跳了出来。 郑长生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发号施令:“目标,一线天葫芦嘴儿,快速前进。” 由于狼兵的阻挡,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也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孕妇格吉鲁能不能撑到援兵到达。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不容耽搁。 …… …… 狼兵被全部歼灭,这个消息传回阿旺面前的时候。 所有人都傻眼了。 阿旺的胸口不断的大幅度起伏着,心绪激荡之下,噗的一声。 吐出一口老血,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额,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阿氏家族所有人都乱了。 族长吐血晕倒,主心骨都没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抬起了阿旺,按虎口,掐人中折腾了好半天。 才算是把阿旺救醒过来。 醒过来的阿旺,眼中的老泪横流。 他半生的心血,都放在了训练狼兵上面。 可是没有想到,他倾注了如此的精力和心血。 却没能阻挡住明军两柱香时间。 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 狼兵是他争霸侗区,成为侗区之王的杀手锏。 可是就这么的没了,换作是谁心里面也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一个阿氏家族的头人,哭泣着道:“族长,狼兵被全歼灭,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族长,我们拼了吧,您下令,我们绝不后退。” “对,族长下令吧!我们与您生死与共!” “……” 沉默了片刻的阿旺,擦了一把眼泪:“撤兵,求和!” 第567章 扑朔迷离 格吉鲁的心在滴血,带出来上万人的格家子弟,损伤大半,这都是格家目前的中坚力量,是支撑格家雄霸侗区的中流砥柱啊。 死亡的已经超过两千人了,受伤的倒在地上哀嚎不已,更是时时刻刻的都在刺痛他的心。 前方葫芦嘴儿激战正酣,每一刻都有人死去。 我格家难道真的要完了吗? 女儿生死未卜,不过按他的预计,现在恐怕凶多吉少了。 可是害自己女儿的人,该死的阿旺正在疯狂的围杀他的人。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想当年侗民十八寨团结一心,共抗蒙古人。 那个时候是多么的鼎盛啊,可是现在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不惜刀兵相见,手足相残。 到底谁之过于? 他没有答案,有的只是内心深处的无助于绝望。 突然,前方的喊杀声没了。 额,他的心猛的一沉。 难道格家的战兵全部被歼灭了不成? 这不应该啊,刚才前方来报,两方人马势均力敌,杀的是难解难分,怎么突然之间就分出胜负来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格家战兵浑身是血的跑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水里浸泡过似的。 “族长,阿旺撤兵,派人来邀您见面和谈!” 阿旺这是在搞什么鬼? 格吉鲁心中剧烈的跳动起来,明明已经稳稳的占据了上风,可是却突然的撤并讲和。 这要是没有所图,没有鬼的话,说出去鬼都不信。 他跟阿旺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个人年岁相当,可以说是从小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小伙伴了。 谁一撅屁股都会知道对方会拉什么屎。 阿旺现在的表现,完全颠覆了格吉鲁对他的印象。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阿旺这家伙从小就爱争一个头筹。 不管是什么,他都要努力的盖过自己一头,方是完美的结局。 后来,阿旺接管家族事务之后,更是手腕强硬的,要跟自己一较高下。 处处争先,事事夺魁。 就好像,不压自己一头,就不能彰显他的身份和地位似的。 尤其是近些年,随着家族的长辈逐渐的去世,他的野心更是昭然若揭。 那就是取代格家在侗区的地位,他要成为侗区之王。 两人相爱相杀这么多年了,对方的脾气秉性都已经了解到骨子里了。 你说,这突然之间阿旺在绝对优势的前提下提出和谈。 这肯定有什么猫腻。 格吉鲁心中百爪挠心,他想过来想过去,可是就是无法猜测到旧时老友阿旺的真实内心想法。 难道,阿旺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他仔细的思量了一番,应该是没有的。 侗人最重承诺,一旦违反诺言,那就会被所有人唾弃。 在出征之前,老祖宗已经获得了各家头人的允诺,不会干涉两家的相争。 尤其是,当时的所有矛头都指向阿旺家族,竟然在违背承诺,说好的跟汉人商议和谈,商议改土归流的事情。 这是大家的公认的解决办法。 可是阿旺竟然派人在鹰嘴岩劫杀汉人使者,大明的永和伯爷差点因此丧命,要不是格家小公主格云朵的话。 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汉人使者猜忌,格家小公主命悬一线。 真是所有人都唾弃的事情。 汉人要是发起疯来,侗人将要永无宁日。 在没有人相助的情况下,阿旺这是要搞哪样? 不光是格吉鲁猜不出来,就连所有的格家头人加在一起也没有弄明白阿旺的意图。 最后大家简单的开了个战前会意,决定会一会阿旺再说。 ...... ...... 格吉鲁非常之差异。 阿家的战兵已经退出三里之外,目前在葫芦嘴儿只有阿旺一人独立。 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 桌上放着一头烤全羊,一把酒壶,两只酒杯。 桌子下放着一个酒坛子。 额,阿旺这是要跟自己举行阵前宴的节奏啊。 说白了,这是侗人讲和的传统做法。 一头嫩羊羔,烤制的外焦里嫩,一坛侗人自制的农家腊酒。 这是真心实意讲和的规矩。 格吉鲁整理了一下披风,把手中的弯刀急交给贴身族人后冷冷的道:“诸位压住阵脚,以防生变。” 说完,他迈步上前,走了过去。 两个自幼一起耍到大的小伙伴,自从各自成为一方领袖以后,就再也没有以如此的姿态相聚过了。 毕竟各自代表不同的阵营,代表各自家族的利益。 一切都是以家族利益为上的,这么多年来的明争暗斗,两个人虽然惺惺相惜,可是真到了牵涉到本家族利益的时候。 谁都不会给谁留后手。 而今,两个人面对而坐,把酒言欢,这怎么不心生异样的感慨? “格老大,我阿旺这么多年来,自认为没有什么不如你的地方。 我们阿氏家族,目前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最鼎盛的时候。 当年,你我两个家族,为了争夺侗区的统治权而心生芥蒂,直到如今,仍然是争斗不休。 虽然,你不满意我们家族的力量日益壮大,有取代你们的架势。 可是你也不能不宣而战,突然偷袭我们阿氏家族。 此乃君子所不不为也!” 格吉鲁的眉头一皱:“阿旺,你不要倒打一耙。 你别跟老子说,在鹰嘴岩刺杀大明使者永和伯爷郑长生不是你派人干的,为此,小女以身犯险替永和伯挡下那致命的一箭。 现在小女,恐怕命不久矣。” 啥玩意?阿旺惊的从椅子上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格老大,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阿旺是不满意你们格家在当年的争斗中胜出,我们阿家并不比你们格家差什么? 但是,我也不会做出此等下三滥的事情。 你给老子把话说清楚,否则的话,老子跟你没完。 你不要以为,你随便找一个攻打我们阿家的借口,老子就会捏着鼻子忍了。 做梦! 给你说句心窝里i的话,山神老爷在上,你说的那些事情,老子不曾做过。” 阿旺愤怒了,愤怒的一塌糊涂,都要暴走了。 格吉鲁看着小伙伴的表现,心中顿时波涛汹涌起来。 两个人的相知相交,他知道阿旺说的是真心话,要不然的话,不会这么激动。 可是,他内心之中担忧起来,既然不是阿旺做的,那事情就扑朔迷离了...... 第568章 英雄气势 这叫什么事? 格吉鲁郁闷死了,两方人马打的你死我活的。 可是到头来,却是互相猜忌而产生的。 本来他还想狠狠的训斥一番阿旺的不守规矩,可是现在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我的山神老爷,这也太扯淡了吧? 格吉鲁心中在大声的嘶喊! …… …… 郑长生率军来到葫芦嘴儿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尼玛,老子紧赶慢赶的生恐怕来晚了,你被阿旺给灭了。 可是你却跟没事儿人似的,跟你的仇敌,在两军阵前推杯换盏的喝上了。 还能靠点谱不? 郑长生狠狠的瞪了一眼格云豹,你不是说格吉鲁凶多吉少,危在旦夕吗? 这哪里有你所说的那般凶险? 阿家的战兵呢? 一个人都不见,只有满地的尸体和浓浓的血腥味儿。 难不成阿旺家的战兵被自己的便宜岳父格吉鲁给全部歼灭了不成? 要不然怎么解释眼前的这一幕? 看着大量的明军到来,格家剩余的战兵顿时紧张起来。 不过当他们看到阵前出现的格云豹和格云朵的时候,才算没有反应过度。 感情是自己人啊! 格云朵看到阿爹格吉鲁好端端的,总算是把一路都提着的心放下来了。 “阿爹……” 一声娇呼,小丫头格云朵跑上前去。 阿旺看到格云朵出现都傻眼了,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愤怒的样子都要吃人了,他借着酒劲儿一拍桌子,狠狠的道:“格老大,你他妈跟我玩阴的。 你不是说大侄女儿都要死了吗,现在怎么讲?给我解释一个。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格家太阴险了。” 格吉鲁也傻眼了,他出来的时候宝贝闺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进气儿没有出气儿多,眼看就要不行了。 可是谁曾想到,这才多久。 就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尴尬起来。 刚才跟阿旺的解释,现在看来太荒唐了。 本来闺女的事情就是他对阿旺发兵的理由,可是现在看来这太讽刺了,这个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 不过尴尬归尴尬,乍然之间看到女儿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内心深处还是欣喜的。 苍天保佑,山神老爷仙灵啊。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女儿就是他生命中的全部。 现在安然无恙,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福音。 格云豹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把事情的经过,当着阿旺的面讲述一遍。 阿旺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这事情未免也太传奇了吧。 格家的西席袁为正竟然是弥勒教的人,而且还是大明的前钦天监监正。 为了报复永和伯,私下联络了吴勉,这才有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阿旺此刻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格吉鲁的眼珠子瞪得像铃铛,怪不得在格家头人的会议上,袁为正这家伙分析来分析去,把矛头指向阿旺家族。 感情是他就没憋好屁,他就是要鼓动格家和阿家,两大家族内斗,他和吴勉好坐收渔利。 这如意算盘打的真是他娘的太好了。 “袁为正,吴勉,老夫跟你们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格吉鲁仰天长啸…… 有句话叫后知后觉,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全部都是袁为正捣的鬼。 明白过味的阿旺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他不是有私心杂念,一心想着要取代格家,成为侗区之主的话。 在格家大军来攻打之际,上去先问明情况再开战。 也不会有如今的局势。 三千狼兵,多年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心痛啊! 现在很跟格家打的两败俱伤,这真不是他想看到的事情。 可是,又有什么用,悔之晚矣! …… …… 格吉鲁的心在滴血,心碎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脑海,久久的挥之不去。 几千人的伤亡,可以用损失惨重来形容了。 仗打成这个熊样子,怎么回去面对格家云台三寨的父老乡亲,怎么面对老祖宗。 “唉!” 他长叹一声,老泪纵横,花白的胡子随微风飘动,顿显无限的落寞于凄凉! 郑长生此刻走了上来拱手施礼:“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格吉鲁还没反应过来,阿旺倒是先蹦起来了:“什么?你说什么?你何时成了格家的姑爷?” 随即他不敢置信的望着格吉鲁:“格老大,你太过分了! 刚才我们讲和,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你说,如果格丫头不死的话,就答应我儿子的婚事。 可是,这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成了你的女婿了。 一女许二夫,你打的好算盘!” 格吉鲁这次是脸上真挂不住了。 闺女是他的,没有经过他的许可,怎么会嫁人? “郑伯爷,你这话是何意?你何时成了老夫的女婿了?” 格云豹是明白怎么回事的,于是上前把郑长生在老祖宗的安排下,跟格云朵结婚冲喜的事情讲了出来。 啊?原来是老祖宗的安排。 格吉鲁爱女心切,他知道女儿的心气高,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看上眼。 如果是女儿不乐意这门亲事的话,他就宁愿意拼写被老祖宗责罚的风险,也要毁掉这门亲事。 抱着芦花鸡,毕竟女儿也没有亲自跟他拜堂成亲。 要是想反悔的话,还算是有借口的。 “朵朵,你是怎么看这事儿的? 你要是不同意,就跟阿爹讲,一切有阿爹给你做主。” 可是,格云朵的表现让他大跌眼镜。 只见格云朵脸红红的,低头许久无话言。 好半天了才小声的娇羞无限的道:“爹爹,人家乐意!……” 知女莫若父,女儿是不是真心的同意,别人看不出来,他是能分辨得清的。 格吉鲁吃惊的看着郑长生,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个没完。 郑长生一副弱不禁风儒生公子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如彪悍的侗人讨喜。 此刻女儿站在郑长生的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看样子是死心塌地了。 他真的有点搞不明白了,闺女从小就崇拜英雄,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讲,将来一定要嫁给一位盖世英雄。 可是他怎么看郑长生都没有一点英雄的气势…… 第569章 大势已去 格吉鲁越看郑长生越纳闷,这小子到底哪里好,竟然让闺女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相中了他? 看着闺女娇滴滴羞答答的模样,格吉鲁不禁哑然。 孩子大了,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看样子自己要是不接受这个女婿,还不行了! 打定主意,格吉鲁回身对阿旺道:“阿旺兄弟,对不住了,老祖宗的决定不容更改。 虽然我也知道阿卡丹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可是情况紧急,郑伯爷挺身而出,抱着代替朵朵的芦花鸡拜堂成亲。 冲喜之后,朵朵安然无恙,此乃天意也!” 格吉鲁前后的态度变化之快,阿旺都愣住了! 他知道格吉鲁最重承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算是老祖宗的话,他驴脾气上来了也是可以不听的。 毕竟他才是族长。 依他对格吉鲁的了解,他出言将军,格吉鲁必定会当场否了这门婚事的。 可是,但是,可但是,格吉鲁竟然借坡下驴,改口了,没有入他彀中。 阿旺有点恼羞成怒,眉头中间的那颗痦子上的毛毛都在动。 他的脸色变的很难看,他很想在硬气一把,可是看到郑长生身后不远处站着黑压压一大片明军。 阿旺终于还是没有提起胆气。 三千狼兵,仅此一战,已经全部折损。 阿家战兵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在明军到来之前,先跟格吉鲁讲和?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是在明军到来之后,在跟格吉鲁讲和,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现在,有了格吉鲁的承诺罢兵休战,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至于儿子阿卡丹要死要活的娶格云朵,他现在完全是顾不上了。 本来他就不赞同这门婚事,可是奈何儿子坚持。 这下好了,有了郑长生的介入,儿子不用惦记了。 还是下云寨的头人木提的女儿木丫头合适儿子,那丰满肥硕的身材,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材料。 儿子傻大憨粗的,格家小姐娇小的身躯明显跟儿子不搭调。 等回去之后,一定要促成这门婚事。 将来下云寨的五千战兵,可是就可以为自己所用了。 他有他自己的打算,是以,他也没有跟格吉鲁死磕到底。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格吉鲁答应的事情,又做不到,现在大家又讲和了。 相信,格吉鲁是不会趁人之危,借用明军的力量吞并他们家族的势力范围的。 事情,是袁为正和吴勉的密谋,格家和阿家都是受害者。 两家人打的你死我活,倒是让人家占了便宜。 格家云台三寨虽然被明军重新夺回,可是损失也是非常大的,而且跟自己家的战争,他们也损失惨重。 没有个几年的时间是缓不过这口气来的。 阿旺,想到这里,他也不在继续,而是愤愤不平的一抱拳:“格老大,希望你能够牢记我们的誓言,从此以后两家休兵罢战,互不自扰生事。” 说完,扭头就走。 郑长生不发话,明军严阵以待,若是敢近明军的五十步范围,立马就有人敢开枪干掉他。 郑长生看了看便宜岳父格吉鲁。 格吉鲁点点头:“让阿旺族长离开吧!我们之间已经歃血为盟,向山神老爷许下诺言。” 日,郑长生都想一脚把格老头踹翻在地。 誓言,在利益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双方敌对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手的誓言也能相信? 说不定,等人家缓过劲来,卷土重来的话,到时候就该你哭了。 可是,郑长生又不好直接参与。 毕竟这是人家侗人内部的纠纷,他说到底还是一个外来人。 人心,很重要。 现在就阿旺一个人,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吃定格吉鲁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总而言之,他是有把握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 郑长生无奈,挥了挥手。 明军得到郑长生的手势,呼啦一下向两边分开,给阿旺让出了一条通道。 ...... ...... 阿旺别看表面上一副大义凛然,无所畏惧的样子。 可是内心之中着实惊恐到了极点。 明军之训练有素,令行禁止雷厉风行的作风,使得他又惊又怕。 尤其是看到明军锦衣三千营那三百人手中的燧发枪,以及枪口上明晃晃的长长的刺刀。 有种胆寒的感觉。 那么多的狼兵就是死在他们的枪口之下,这火器的威力竟然厉害如斯。 大明的放牛娃朱元璋得天下,不是投机取巧还来的,二十实打实的打出来的啊! 蒙古人那么牛逼哄哄,可是朱元璋竟然能够杀的他们望风而逃丢了天下。 这实力如何,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啊。 看来,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现在格吉鲁攀上了郑长生这个高枝,未来可见的时间内,阿家在想超过格家,取代格家在侗区的地位是绝无可能了。 很窝火,很窝囊,很愤懑,大势已去啊这是。 阿旺的步履矫健,噔噔噔的快速通过明军大阵。 一路上,阿旺都在盘算着将来如何跟格家和明朝相处。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恐怕将来阿家的日子要难过了。 格家有了明军为助力,阿家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他的心中悲痛不已。 等他看到自己家的战兵的时候,胸中的那口气,再也支撑不住了。 两眼一翻,噗的一口老血吐出,晕厥倒地不起。 ...... ...... 阿旺是被族人们抬着回去的,安放在床上后,侗医过来诊治。 阿卡丹看着老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若金钱纸,没有一丝的血色。 他也不在哀嚎挣扎了,而是愤怒的大吼:“还不把本少爷身上的绳子解开,我阿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本少爷要了你们的脑袋。” 众人面面相觑,老爷吐血晕倒,生死不知。 现在能做主的只有少爷阿卡丹了,虽然老爷阿旺有话在先,没有他的命令不能给阿卡丹松绑。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老爷能不能够醒过来,还两说着呢。 万一老爷一口气上不来,当家作主的就是少爷阿卡丹了。 得,还坚持格什么劲儿啊,解开了事...... 第570章 酒精的妙用 格家云台三寨的议事大厅内,所有人都尽量屏蔽悲伤的情绪,展现出乐观的一面。 尽管大战之后,伤痛未平。 也尽管云台三寨被吴勉祸害的不轻。 可是现在毕竟他们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胜利属于他们,这是格家族人们,都公认的事情。 古老相传,山神老爷是护佑着格家的。 从葫芦嘴回来后,死的人下葬,伤的人医治。 善后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当然,这是郑长生派出了军中的大夫帮忙,才有如今平稳祥和的局面。 明军的后勤工作做的还是很到位的。 大夫和药品,供应的很充足。 明军并没有多少伤亡,很快了就包扎处理完毕。 那么剩下来的时间就全部用来处理侗兵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收拢人心的机会,郑长生怎么能浪费呢? 当军医不怕苦不怕累,帮侗兵收拾伤口,而且态度很是和善。 这让受伤的侗兵们心中感到非常的温暖。 要知道每一个侗兵的身后,都有一个家庭。 他们这些人又是家里的顶梁柱。 救了侗兵的命,间接的相当于救了一个家庭。 救命之恩,这是多大的恩情? 纯真朴实的侗民们,纷纷拿出了自家的酒肉,慰劳犒赏明军。 颇有军民一家亲的意思。 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不了解什么高深的政治理论。 但是,无形当中他们做的已经很到位了! 明军在经过这系列的事情后,明军跟侗人的关系瞬间就升温起来。 尽管语言不是很通,可是只要意思到,连比划带加肢体语言的。 大家还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就难能可贵了! …… …… 有这么一句笑话,华夏五十六个民族,每个少数民族喝完酒以后,都是载歌载舞的,只有汉族人是吹牛逼的。 当然这只不过是笑谈而已。 侗人天生就是乐观和向上的,当然这跟他们的生活环境的恶劣有关。 侗区山高林密,环境复杂,可利用的土地有限。 所以,他们为了生存,一直都在做着跟大自然做斗争的事情。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不假。 侗人在利用和改造自然的同时,也遗传了先人们乐观向上的精神。 忙碌了一天之后,人们通常都是围绕着火堆,载歌载舞。 尤其是在“酒”这种东西发明以后,在酒精的刺激下,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明军的后勤充足,当然也包括消毒用的“酒精”。 其实说是酒精,那就是高度的烈酒。 稍微兑点水之后,就能变成能够入口喝的酒了。 一开始的时候,侗人很是不解,为什么明军要把散发着浓浓酒香味道的,上好的美酒往伤口上涂抹。 这真是暴殄天物啊! 侗区人民的粮食都不够吃的,可是明军大营里的酒坛子堆积如山。 粮食酿造酒,这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他们也是喜欢酒的,但是通常都是进山采集果实。 他们喝的都是果酒,度数都是偏低的。 也就是骗骗嘴罢了。 偶尔喝上一回,也得等到格家老祖宗或者格家重要的头人过生日的时候。 那个时候,就会有从汉人那里采购回来的白酒,奉送给他们品尝。 所以他们是羡慕明朝人的。 最起码他一点有酒喝,就是他们所比不了的。 当有一个侗民伤兵,因为疼痛实在受不了了。 可是偏偏呢,他又是一个喜好杯中之物的人。 于是成了明军的大夫不注意的时候,抓过酒坛子,咕咚咚,一阵猛喝。 结果醉倒在地,人事不省。 但是呢,却接触了他的痛苦。 郑长生得到消息之后,好吧,既然这样能够免除他们的痛苦,那就让他们喝吧。 但是喝是喝,却是里面加了山泉水的调和后的酒水。 这么上好的美酒,就连大明的军士也是不长喝的。 这么多人要是敞开了供应,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加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侗民们,有事没事的总是往明军大营里转悠。 帮忙干活,转运伤员,这样下来,他们混合脸熟之后,就厚着脸皮提出弄点酒水喝。 好吧,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的人来明军大营中帮忙的更多了…… 在郑长生的授意之下,明军大夫教会了他们怎么处理伤口,怎么用酒精消毒包扎等一些急救常识! 只要胆子够大,不惧怕血糊糊的伤口,就能上手参加抢救。 这么一来几千人的伤病,很好的得到了救治。 除了几个流血过多,没强救过来的,其他的基本都算是活下来了。 经过一天的忙碌后,所有伤患都处理完毕。 剩下的就要看他们个人强大的生命力了。 尽人事听天命,反正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你要是在活不下来,那就是山神老爷要收你。 虽然死了一些伤势较重的,但是总体上还是都活了下来的。 侗民很是感激。 于是家中储藏的各种烟熏肉和烟熏鱼都拿了出来招待明军。 郑长生一看,得,趁热打铁,干脆来一个篝火联欢晚会好了。 这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经过动乱遭受过洗劫的云台三寨,此刻处处都是载歌载舞的。 在寨子的正中央的一处巨大的篝火旁,围绕着格家重要的头人,和明军主要的将领。 当然这是除去警戒人员一以外的了! 再怎么配合郑伯爷的跟侗民大联欢的民族政策,也是要留下足够的警戒军队的。 别的人喝的是兑了大量水的酒,他们喝的可没勾兑那么多。 要不然寡淡无味,喝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格家小祖宗自认为也算是见识过大世面的。 当年管辖他们的蒙元总督儿子大婚,他也是去参加过婚宴的。 上好的美酒也是品尝过的,当时他以为这就是仙酿。 回来后,就念念不忘。 后来,侗区条件跟上去以后,他没少从汉人那里采购美酒。 但是却从未有郑长生提供的美酒这般甘洌。 一口下去,从口腔一直到肠胃里,犹如火炭在炙烤。 一碗下去,就已经放浪形骸,兴奋的不知所以了。 第571章 三个条件 郑长生都没有想到,民族团结竟然是用酒搞定的。 一坛一坛的酒水从明军后勤仓库里拉出来,兑水之后分发下去。 一堆一堆的篝火旁边,男男女女欢声笑语。 篝火的架子上烤着宰杀好的羔羊,配上美酒,整个云台三寨都处在欢乐的海洋里。 侗人还保持着分餐的制度,每个人一个小案几,烤制成金黄色,流着油的羊肉端上了桌子。 古人以食羊肉为美,这是侗人们招待贵客才有的待遇。 作为最尊贵的客人,郑长生的案几紧挨着格家的老祖宗。 他的对面坐着格吉鲁,以及格家的头人们。 而格云朵就挨着郑长生的下垂手。 中原大明王朝的永和伯,现在的身份是格家的女婿。 这意味着什么? 格家统御下的侗区这是要依附大明朝廷的意思啊。 中原王朝走马灯一样的改朝换代,可是侗区依然是侗区。 他们自成一体,无论哪个王朝,他们名义上都是归附的。 可是这一次的归附不一样啊。 以前中原王朝压榨剥削他们,甚至用武力来征伐他们,他们是被迫无奈的情况下归附的。 但是,郑长生所代表的大明朝廷,并未这样对待他们。 还帮他们解了燃眉之急,而且还娶了格家的小公主朵朵。 有了这层姻亲的纽带关系的维系,他们相信这一次的归附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郑伯爷可是说了,只要侗人答应改土归流,归附大明朝廷。 就可以免费的领取那个叫“土豆”的高产作物。 亩产千斤,这意味着什么?不是在土里刨食吃的农人是无法理解,填饱肚皮对饥饿的人带来的吸引力的。 格云朵并未喝酒,大伤初愈。 虽然没有生命之忧了,但是要想彻底的恢复,还需要时日。 她跪坐在郑长生的身边,小心翼翼的用小刀把羔羊腿上的肉削下来,放在漆盘里,推给自己的男人享用。 要说侗人少诗书礼仪,那是相比较于中原文化来说的。 可是侗人有侗人自己的一套礼仪。 就比如妻子对丈夫来说,比之汉人的那一套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说言听计从,最起码也是百依百顺。 对于格云朵,郑长生就是她的天。 虽然拜堂的时候,她还在昏迷之中。 可是,巫师可是做法取了她的三魂七魄附身于芦花鸡的。 郑长生抱着芦花鸡跟她成婚冲喜,这才有了她的回魂。 这个男人是她的福星和救星,还有,郑长生就是她所崇拜的英雄。 女人一旦陷入了爱河,是无法自拔的。 尤其是敢爱敢恨的侗人女子。 郑长生频频举杯,跟格家老祖对饮。 他们喝的可是透瓶香,并不是兑了水的酒。 酒香之浓郁,入腹之酣畅,让格家老祖这个酒中老手都喜欢的合不拢嘴。 他雪白的长眉都似乎感受到他的欢愉,浑身的毛孔都愉悦的舒展着。 “小子,你这酒还有多少?老朽全要了,就算是你的彩礼了。 我家的朵朵,被奉若神明一样的在格家养育了十七年,让你小子拔得头筹,你说是不是占了大便宜了。 没有一点彩礼就想把我家的朵朵带走,门儿也没有!” 格家老祖的这个戏言一出,格云朵羞红了脸颊她扭动了一下身子娇嗔道:“老祖,你可是答应过朵朵,人家成婚的时候,要答应人家的三个条件的。 您老人家不会是忘了吧?” 格家老祖一拍跟老寿星一样的大脑袋瓜子,含笑道:”额,你这鬼灵精,你不说老朽倒真的忘了。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老祖我是言出必行,只要你说出来,办的到的要办,办不到的想着法的也要给你办。 我们格家的宝贝丫头出嫁,怎可马虎了事。 你是要金银财宝,还是要一寨之地,抑或是其他,只要你划出道来,老祖无不答应。“ 郑长生一听格家老祖的话,眼前就是一亮。 卧槽,这么牛叉? 格云朵在格家受宠之盛,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 怪不得阿卡丹和吴南笙都极力的追求格云朵,想要成为格家的姑爷。 莫不是他们看中了格家老祖的这个承诺吧? 金银财宝就不用说了,就单单是那一寨之地,是什么概念? 格家嫡系就是云台三寨,竟然划出来一个寨子给格云朵,这不要太刺激好不好啊。 就在郑长生心中激动不已,欣喜捡到宝贝了的时候。 格云朵开口了:”老祖,果然是遵守承诺的。 别的人家还没想好,不过第一个条件就是,你不能要我男人的彩礼。“ 噗,郑长生刚喝了一口酒,差点呛到。 这叫什么事儿嘛! 几车酒的实情,就这么浪费一个条件,这丫头看似精明,可怎么就不做精明人该做的事情哦。 格家老祖的一个条件就这么浪费掉了。 把郑长生可心疼坏了,连吃到嘴里的羊肉都没滋味了。 格云朵很是自豪的偷眼看着郑长生。 耶?相公怎么貌似不开心的样子哦。 人家可是替他省下了不少彩礼呢? 他的东西说白了,还不是自己的吗?说到头夫妻同气连枝,他应该高兴才对呀。 格云朵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在郑长生的眼里,这些酒还真不算什么。 可是他不了解的是,酒在侗区意味着什么。 就像草原上的蒙古人之于牛羊,那是财富的象征。 尽管他们从汉人手中买来的酒都是劣质的参杂了水的寡淡无味的,可是那也是价格高的吓人。 谁让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来酿造呢? 物品的流通不畅,生产力水平的不高,再加上商家的高利盘剥,使得酒在侗人心目中那就是价比黄金一般的存在。 在侗区酒绝对的算是奢赐品,尤其是郑长生手里的酒是市面上根本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有价无市的上好美酒,也难怪格家老祖会心动了。 郑长生是不心疼这些酒,他宁愿意用酒换取格家老祖的一个承诺。 承诺侗区人民诚心的归附到大明的怀抱之中。 他知道侗人每次归附中原王朝,都不是心悦诚服的,虽然表面上归附,可是骨子里还是自成一体,跟汉人老死不相往来的。 第572章 优渥的政策 格云朵则不然,明军大营里堆积如山的酒坛子,看的她的心都突突的跳。 跟没见过市面的乡下土巴子似的。 老祖宗也太狮子大张口了,那么多的酒得值多少钱啊。 一张嘴就要自己男人手里的所有的酒,太过分了,格云朵表示很生气。 还说,要给人家全世界最好陪嫁礼物呢。 这还没怎么滴呢,看这意思是要把自己男人要的倾家荡产的节奏啊。 自己的男人要是倾家荡产了,以后自己的日子可咋过啊。 格丫头是气鼓鼓的看着老祖宗。 额,格家老祖两杯酒一下肚,一时间有点忘乎所以。 可是看到小宝贝朵朵面沉似水的样子,他心里咯噔一下子。 这次是真的惹到小丫头不快了,好吧,赶紧补救啊。 不然,小丫头不理自己了,那可要了他的老命了。 自古以来,做长辈的没有不疼爱孩子的。 看着孩子不开心,老人自然也是不开心的。 还真是女生外向啊,刚一结婚就跟自己男人一条心了。 好吧,既然向着你相公。 那就让你相公从老朽手上得一些利益好了。 打定主意的格家老祖,哈哈一笑:”好,既然我的小朵朵都这么说了,老祖就不要你相公的酒了。 作为你的新婚贺礼,老祖我决定,在改土归流之后,每年向朝廷多交一成份额的赋税,比之蒙古人可是多了不少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郑长生说的。 这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这个面子给的不可谓不大。 当年蒙古人统治他们的时候,他们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为的就是少交一点赋税。 给侗民多保留一些生活必须的物资。 要知道,这多交的两成是不能从老百姓身上榨取,是需要格家自己垫付的。 他的用意很明显了,就是用这多出来的一成赋税,换取格云朵在郑家的地位和生活无忧,不受欺负。 格云朵心思聪慧,一眼就看穿老祖的意思。 心里一软,鼻头发酸,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老祖还是很疼自己的,想着以后就要远离侗区,就要跟着相公相夫教子。 金陵离侗区遥远到快马往返也需要月余,相见就难了。 格家老祖的这个条件,无疑已经是做出极大的让步了。 就不说这个连蒙古人都没有的条件,就单单的改土归流,这要是上报到金陵帝都,这就是开疆拓土的天大的功劳。 哪一个王朝开疆拓土,不是大军开道,所过之处尸山血海的啊。 可是他却不费吹灰之力,替大明拿下侗区的十万大山,数十万生民。 就单单这一个功劳,就足以封侯拜相了。 还有赋税呢?这功劳大了去了。 换作任何人一个人,都会抑制不住这个诱惑的。 当然,郑长生也是凡人,他听到格家老祖的这个承诺时,不得不承认他心中是兴奋不已的。 可他还是忍住了,他深知一个道理,竭泽而渔不是上策。 .格家老祖在的时候还好说,可是万一将来有一天格家老祖驾鹤西去。 就难保继任者,不会有别的想法啊。 这一成的赋税,可不是小数目。 让一个家族独自承担,长此以往难免会有芥蒂。 为将来计,为长远计,万万不能这样。 有一个现代人思维的头脑,还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最起码不会局限于当下,不会被眼前的迷雾遮挡了双眼。 郑长生略加思索后,决定回绝这个诱人的条件。 ”老祖,您的心意,小子心里明白。 就算是没有这已成的赋税,小子也会好好的对待朵朵的。“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我大明皇上,是真心的接纳侗民回归中原王朝的怀抱的。 当年,弱宋丢了汉人的江山社稷,害的我华夏子民,炎黄子孙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现在,我皇统一天下乃大势所趋。 如果侗民在您老的带领下重回中原王朝治下,那我们依然是生死袍泽,手足兄弟。 又怎么会连暴政的元朝都不如呢? 是以,小子不但不多要侗民的一分一厘的赋税,还要有优惠的政策颁发给侗民同胞。“ 老朱之前就有过设想,边疆少数民族的聚居区一旦改土归流,承认大明王朝,自认大明的子民。 那就优加抚恤,改土归流后的三年免赋税,这跟立国之处的政策是一样的。 就算是三年过后,也是轻徭薄赋,不给百姓增加太多的负担。 这归根结底,是老朱的出身决定了他善待农民的基础。 经历过饥饿,经历过生离死别,他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多年,他更明白一个王朝要想长盛不衰,唯有农民这个群体稳定才是根本。 治国理政这么多年,更是对无农不问这个农业社会的基石问题感触颇深。 郑长生正是深深的知道老朱的心思,他才敢对格家老祖如此的许诺。 当郑长生侃侃而谈,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 不光是格家老祖惊呆了,就连格吉鲁和一众的格家头人们都听的入了神。 酒都忘了喝了。 啥玩意?免赋税三年,而且三年后轻徭薄赋与民生息。 在加上那个叫土豆的高产农作物种子的配发,这条件不要太优渥好不好啊。 好到他们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一个头人偷偷的拽了一把格吉鲁的衣袖:”族长,你女婿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酒后胡言吧?“ 格吉鲁微醺的面部很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呢?老夫的女婿可是代表大明皇帝陛下的永和伯。 他的话就是皇上的意思,这怎么会有假,话说你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格吉鲁一阵夹枪带棒的把那个头人训斥的哑口无言。 真的,这是真的,所有的头人都兴奋起来。 这要是不识抬举不附议改土归流,恐怕就不用郑长生出面,光是这些头人们都第一个不认。 这政策多好啊,几百年都没有遇到过的好事,竟然今天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他们祖祖辈辈这么些年来,之所以结成一体抱团取暖,还不是为了能够活下来,还不是人多力量大,跟朝廷谈判起来有话语权。 可是归根结底,说到头,还是为了生存不是? 但是现在,貌似他们以后不用在为了生存而苦恼了,甚至他们的子孙后代都不用在为一口吃食甘冒生命之危险,跟朝廷斗,跟野兽斗了。 看着格家头人们的表现,郑长生决定趁热打铁...... 第573章 剪掉羽翼 要想彻底的剿灭弥勒教,侗民无疑是最大的助力。 弥勒教之所以这么多年剿而不灭,归根结底是他们扎根在基层穷苦人中间。 而他们的老巢就在侗区,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壮大可谓根深叶茂,已经成了气候了。 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敢策划行刺老朱了。 一国之至尊他们都敢下杀手,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侗区这么些年来跟中原王朝早已经疏远,已经不是唐宋鼎盛时期的甜蜜期了。 尤其是蒙元以来,残酷的统治,把人划分等级,汉人都是最低等的了,就更不用说是侗民了。 这也是弥勒教能够在侗区扎根的重要原因之一。 蛊惑人心是他们的强项,忽悠一下穷苦的老百姓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有了侗区人民的支持,弥勒教才弥而久坚。 郑长生之所以许下这么多的利益给侗民,老朱的因素是其一,再就是他就是要用利益来收买侗民的心。 老百姓关心的永远是一日三餐,大字都认识不了几个的穷苦哈哈,你给他们讲家国情怀,你给他们说孔孟之道,你给他们谈治国理政。 那不是扯犊子的吗?这无异于对牛弹琴。 远远没有给他们一顿饱饭吃来的省事。 眼下,朝廷布局已经好久,就要收网了。 封长空带领着锦衣三千营的大部分人马已经到位,就等着配合地方官府的兵丁清剿了。 如果这个时候,张黑虎要是狗急跳墙,煽动无知的民众对抗朝廷。 那大事就不妙了,封长空面对穷凶极恶的匪徒,面对外来侵略或许他不会心慈手软。 但是一帮无辜的无知的老百姓,他可未必就下的去杀手啊。 一旦出了岔子,剿灭弥勒教的大计将化为泡影,真发展到那一步的话,悔之晚矣。 趁着眼下这个机会,借着他格家姑爷的身份,讲出朝廷对待侗民和弥勒教的大政方针,一个是需要抚慰,一个是需要剿灭。 这二选一的问题,很好选择的。 郑长生有这个自信,谁是真心的对侗民好,这不难分辨。 格家嫡系就不用说了,那些格家跟随者,各个寨子的头人们,不会不拿自己的话不当回事的。 只要他们回去发动一下老百姓,弥勒教景从者临阵退却,跟弥勒教不一条心,反过来帮助朝廷的话。 这将是事半功倍啊。 否则一旦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明军想不失败都难。 想到这里,郑长生端起一碗酒:“老祖,晚辈敬您一碗!” 格家老祖锐利的目光看了一眼郑长生:“你这小子,老朽不胜酒力了,你就说吧,打的什么鬼主意,说来听听。” 尴尬了,郑长生本想着借着敬酒,顺便说出来这件事情的。 刚一个开场白,就冷场了。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事儿耽搁不得。 要是没有这个条件,或许也就算了。 但是现在有了这层关系,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去用,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再说了,这事儿是朝廷的大事,不是他个人的私事。 “老祖,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 弥勒教,蛊惑人心,对抗朝廷,几次三番的行刺我大明皇帝。 是可忍孰不可忍,晚辈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奉命剿灭弥勒教。 在侗区,晚辈听闻有不少的侗民对弥勒教是甚为笃信。 这让晚辈感到很为难,如果朝廷的大军,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武力征剿,恐怕会误伤无辜的民众。 是以,晚辈的意思是,您老人家跟各位头人讲一下,不要妨碍朝廷的征剿大计。 还有,如果能够像帮助弥勒教那样的,给朝廷的征剿大军提供一些帮助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晚辈可以保证,只要是没有什么为非作歹行为的侗民弥勒教徒,朝廷可以既往不咎。 朝廷的征剿的方针,晚辈在这里不妨直说,首恶必惩,从者不罚。“ 说完之后,郑长生微微一笑,拱手抱拳行了一个罗圈揖。 然后,就静静的看着在场所有头人的表情。 要说在侗区,尤其是弥勒教老巢所在地,郑长生现在的情报力量也算是很发达的了。 据章欢送上来的情报显示,在云台山地区不少的头人都是跟弥勒教有关系的,就不用说普通的侗民了。 郑长生今天也不怕有人去跟弥勒教通风报信,外围现在恐怕已经被朝廷的大军封锁了。 就算是想要传递消息,也是是传不进去的。 郑长生更不相信,在许之利,晓之以大义的情况下,还会有人和弥勒教搅和在一起。 格家老祖轻咳一声:“诸位,我们既然决定接受朝廷,投入大明的怀抱之中,就不要再做两面三刀的事情。 我知道在做的诸位有不少是跟弥勒教是有牵扯的,就包括老朽也跟他们有交集。 过去的就过去了,那个时候我们跟他们交易,是为了不被汉人坑害的太过。 可是现在,我们有了朝廷的支持,就不需要再跟他们眉来眼去的了。 我宣布,从今天起,从这一刻起,所有人的头人都要斩断跟他们的来往。 还有,回去之后,告知各寨的民众,万万不可再信奉弥勒教。 如果,还有人继续跟弥勒教有来往,那就别怪老朽把他驱逐出去。” 格家老祖的话再侗区就是圣旨,别看格吉鲁才是云台十八寨的共主,他的分量跟各家老祖是根本没发比的。 “是,谨遵老祖的命令!” “......” 各路的头人,纷纷表态。 搞定了这件事情,郑长生的心才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开怀畅饮,作为格家的新姑爷,他无疑成了各路头人的“围攻”对象。 一碗接着一碗的酒下肚,郑长生的眼睛迷离了起来,脚步也虚浮了,看人都出现重影了。 “相公,你醉了!” 格云朵上前,拦阻了几个继续向郑长生敬酒的头人,搀扶着郑长生有些心疼的说到。 “来人啊,还不扶着姑爷回房休息!” 格家老祖挥手示意。 郑长生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怎么回房间的。 一倒在床上,顿觉天旋地转,动也动不了。 他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是能够搞定侗区不帮着弥勒教,剪掉弥勒教的羽翼,喝多少酒都是值得的,哪怕是把他的小命喝进去都行。 开心,太开心了。 这是最近一段时日来,最好的消息了。 突然,恍惚中他感觉有人在给他脱衣服。 动作很是轻柔,他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似的,被脱的溜溜的光。 被子是新的,带着一股熏香的味道,似乎有某种药草的馨香。 躺在被窝里舒服极了,他的脑袋渐渐的沉了起来,眼皮子越来越重。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过不大功夫,一个火热的溜光水滑的身子钻了进来。 郑长生的脑袋“嗡”了一声...... 第574章 真正的睡觉 格云朵很羞涩,她小心翼翼的钻进了郑长生的被窝。 肌肤相亲之间,呼吸都有点急促了起来。 臻首枕在郑长生的肩头,青丝散落下来,落在枕头上,她的心砰砰的剧烈的跳动起来。 这个男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了,都在一个被窝里睡了...... 翌日,天光大亮。 郑长生感觉有一个八爪鱼一样的东西,攀附在他的身上。 惊了他一大跳。 张开眼一看,我去,格云朵这丫头抱着自己睡的正香。 口水都流了出来,这是有多瞌睡啊。 看着佳人在怀,,郑长生浑身燥热起来。 额,这可是太煎熬了。 他看着像小猫咪一样蜷缩在他怀里的格云朵,一动都不敢动,生恐怕惊醒了沉睡中的人儿。 格云朵似乎在睡梦中感受到了温暖,也估计他把郑长生当成一个会发热的大号的枕头了。 粉嫩的如莲藕一般的玉臂,紧紧的搂抱着郑长生。 额,要了老命了。 郑长生浑身燥热的难受,体内的那股暖流在四处的游走,越来越热,似乎有把他焚烧殆尽的架势。 都说食髓知味,离开京师几个月不知肉味,郑长生的身体渐渐的反应强烈起来。 他猛然一个翻身,把格云朵压在身下。 ”啊,好痛!“ 一声娇呼,格云朵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 ...... 郑小刀和郑小斧两个人,一大早的就垂头丧气的等候在郑长生的门外。 他们两个昨天的表现也算是神勇了,仅仅两个人,就给吴勉和袁为正他们一行人造成了很大的杀伤。 可惜的是让袁为正和吴勉两个兔崽子跑掉了。 后来,格家的族人赶到之后,他们随同下去清点了一下。 竟然砸死一百多个,砸的断胳膊断腿跑不掉的,倒在地上哀嚎不已的有两百多人。 让他们稍微欣慰的是,虽然没有把袁为正和吴勉砸死,却砸死了吴勉的弟弟吴黎。 这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回去以后,郑长生对他们不闻不问,只让他们回营待命。 额,这可要了命了。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哦。 是要准备处罚他们不及时救援吗? 想想也是的,少爷遇险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在身边。 虽然,他们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及时的发出信号求援。 但是,这一个忠心护主的名头是落不到他们身上了。 可是这真的不怪他们的,他们也是无奈啊。 虽然事后尽量的补救了,他们两个人想要把吴勉和袁为正干掉,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还是被他们两个贼求给跑掉了。 思来想去,他们两个决定来面见郑长生,请求少爷发落他们。 哪怕是把她们两个给砍了,他们也认了。 一大早的两个人就等候在门口,少爷跟格家的大小姐还没起床,他们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 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心怀忐忑的等候着。 突然,房间里有动静了。 是格家小姐发出的声音。 两个人相对无言,心里不安了起来。 少爷跟格家小姐貌似在做床上运动,被他们给听了个真切。 格家小姐直呼疼痛,还言道:”都流血了......“ 擦,擦了个擦的,少爷貌似很神勇的样子哦! 郑小刀大气儿都不敢喘,这就尴尬了啊! 他们倒成了听房的了,这事儿闹的。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郑小斧这货硬是个没出息的,这关键的节骨眼上,竟然很是没出息的放了一个声音很响亮的屁。 这厮竟然还是个笑屁的主儿,竟然忍俊不禁嘿嘿的笑了起来。 操之,郑小刀挥手在他的头上煽了一巴掌。 怒道:”你哥没出息的夯货,笑个屁啊!让你笑,让你笑。“ 边说,边踢了他几脚。 郑小斧一边闪躲,一边辩解道:”刀哥,我就是在笑屁啊!“ 郑小刀:”......“ 他们的动静,郑长生听的真切。 这两个臭小子一大早的来见自己做什么?不在军营里好好待着,本来想着让他们两个好好的休息休息呢,昨天就没怎么理会他们。 这两小子把整面山坡上的石头几乎都推下去了,双手十指都磨破了,血流不止的看着让人心疼。 能够有如此的战力,凭借着两个人的力量,就能给敌人造成这么大的杀伤力。 这真的是很难能可贵的,首先值得肯定的一点是,战斗的意志。 这一点郑长生是欣慰的。 就在两个人都忍不住嘿嘿的相视一笑的时候,郑长生吼了一嗓子:”小刀,去吧我的急救包那过来,朵朵的伤口不小心迸裂了。“ 郑小刀:“......” 郑小斧:“......” 额,原来是伤口啊,不是那个啥...... 郑长生穿戴整齐,帮着格云朵重新包扎了伤口。 刚才他的动作有点大,结果导致伤口崩裂,出血量有点大。 着实是够吓人的。 “朵朵,你安心的静养,相信我,你的伤没事儿的! 原谅我刚才的不小心!” 格云朵脸色有点潮红之色:“相公,人家整个人都是你的了! 怎么会怪罪你呢,人家还要给你生儿育女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羞涩的不要不要的了! 听到生孩子,郑长生的童心上来了:“朵朵,你知道怎么才能生孩子吗?” 格云朵瞪大了眼睛:“是个女人都知道,跟自己男人睡觉就可以啊! 人家都跟你困觉了,难道还不能生?” 咳……咳…… 额,好吧,这话没毛病。 郑长生尴尬的笑了。 此睡觉非彼睡觉,是个动词而非名词啊,恐怕这丫头不经历一次,不成为真正的女人,她是不会明白的。 郑长生俯下身,轻轻的在格云朵的粉面上吻了一下:“好吧,娘子此言有理! 等你家相公剿灭弥勒教回来,你的伤也该好个差不多了。 到时候我在告诉你怎么才是真正的睡觉……” 说完,他起身离去。 今日可是约定好的跟封长空汇合的日子,能否剿灭弥勒教,就看今天的了! 看着自己男人离去的背影,格云朵有些不明白郑长生说的话是何意。 相公好奇怪哦! 睡觉可不就是睡觉嘛! 怎么还有真正的睡觉?难道自己睡觉了这么多年还不算睡觉吗? 唉!好费解哦…… 第575章 黑虎掏心 封长空手握一营雄兵,心中胆气更壮。 永和伯爷训练出来的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有多彪悍,他心中自是明白。 区区弥勒教,祸国殃民的玩意儿。 如果不是他们隐藏在民间,轻易不被发现的话,大明随便一支军队拉出来,也能扫荡他们十几个来回。 可是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们化整为零,隐藏在普通百姓中间。 朝廷布局了这么久,现在总算是乌龟王八全聚齐。 这次要不给他们来个一锅端的话,那就太对不住皇上和郑伯爷这么长久以来的心血了。 情报工作做得那么到位,可以说现在弥勒教的一举一动,全部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就连今次的弥勒教盛典,据可靠消息,也是自己人鼓动的弥勒教教主张黑虎举办的。 封长空非常的佩服天字开头的秘谍小组,能够不动声色的打入弥勒教内部,还可以影响到教主发令,让所有的重要人物齐聚一堂。 这份谋篇布局的心思,别看他也是秘谍出身,他打心眼里是佩服的,他甚至可以摸着胸口发誓自愧不如。 等剿灭了弥勒教,他一定要见识一下领导这支秘谍小组的人。 ...... ...... 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是始终不见郑伯爷到来,封长空坐不住了,变得焦急起来。 他的任务是率领锦衣三千营的弟兄们出手剿灭弥勒教逆匪,而居中坐镇指挥的是郑长生。 所有的情报都往郑长生那边汇集,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摸不清楚。 难道出现了什么变化不成? 可是就算是有什么变故,郑伯爷也应该给自己来个信儿啊。 几千人就这么厉兵秣马的傻傻的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一股焦躁的情绪顿时充斥着他的心头。 是有什么变故吗? 是的! 郑长生原本打算一大早就带人前来跟封长空汇合的,可是格家老祖通知他前往大堂议事。 昨天都已经商议定的了事情,格家通知所有族人不得沾染弥勒教。 他也已经写了折子,走锦衣卫的秘密渠道快速的发往京师。 改土归流这是大势所趋,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还要商议什么事情呢? 郑长生心中难免狐疑不定起来。 可别出什么岔子啊,改土归流的奏折已经发出去了,想要在追回来是不可能的了。 这要是出了幺蛾子,一个欺君之罪是少不了的哇! 敢拿这等大事去忽悠皇上,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 留下王大龙和忠武校尉李长山照看部队,他不敢怠慢,火速赶去面见格家老祖宗。 格家大堂内,格吉鲁看到郑长生进来。 上前一把拉住:“贤婿,张黑虎派人送来一封邀请函,极力的邀请老祖和我咱家弥勒教盛典。 你看这事儿如何处理才好,我和老祖宗商量了半天,拿不定主意。 这不请你过来,给拿个主意。”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郑长生心里一股暖流涌起,这绝对是亲岳父。 像跟弥勒教打交道的事情,这要是在往常,别说格家老祖宗了,就格吉鲁也是能拍板定夺的。 可是现在自己跟他们有了这层关系,有格云朵在那里站着。 况且他们也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剿灭弥勒教。 这不,刚收到邀请,就派人请自己过来商议。 别的不说,就单看这份态度,格家现在是跟自己一条战线的了。 “老祖宗,岳父大人,你们打算怎么做?” 郑长生还是小心翼翼的,先问他们,没有直接发表自己的看法。 格吉鲁看了一眼格家老祖宗,格家老祖宗点了点头,他才开口道:“臭女婿,你小子是带着大明皇帝的命令来的。 目的不就是要剿灭弥勒教吗? 老夫和老祖宗商量了一下,决定助你一臂之力。”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郑长生,接着说到:“臭小子,老夫这次是打算倾尽全力的助你,只希望你小子不要让我的乖女儿受气。 以后你们小两口好好的过日子,要是老夫听闻你小子敢欺负我的乖女儿,你小心老夫扒了你的皮!” 郑长生嘿嘿的笑了一下:“老祖宗,岳父大人,小子疼爱朵朵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呢? 说句不怕您见笑的话,我和朵朵的命都连到一起了。 就为了朵朵替我挡下那致命的一箭,小子的心就交给朵朵了!” 郑长生说的很是诚恳,当然这是他的心里话。 母亲笃信佛祖,相信有因必有果的佛家理念。 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首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可是他和格云朵远非擦肩而过那么简单了! 郑长生是打心底里对格云朵这丫头感恩的。 他和格云朵的婚姻,虽然当时是抱着利益最大化来考虑的。 那个时候格云朵眼看就要死了。 上气不接下气的,稍微有一口气上不来,就香消玉殒了。 可是谁能想到,格云朵竟然奇迹一般的活过来了。 你说神奇不神奇,郑长生一个无神论者,都相信这是老天爷冥冥中自有安排了。 虽然他和格云朵的婚姻,没有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在他的心里,格云朵就是他的妻子。 不要说他花心,也不要说他见色忘义,这根本就沾边。 感情这个东西是丝毫不讲道理的。 恨一个人,或许因为一句话,因为一件事。 可是爱一个人,也许只需要一瞬间,爱情真的是不讲道理的怪物。 一旦陷入其中,就不可自拔。 格吉鲁点点头:“好小子,老夫没看错你。 实话给你说,老夫挑选了八百精锐战兵,打算借着张黑虎的这封请柬,混入其中,到时候咱们翁婿二人,理应外合杀他个措手不及。 老夫还就不信了,咱们两方联手还不能摆平张黑虎的弥勒教,那就见鬼了!” 黑虎掏心?格吉鲁打的好算盘啊! 这要是真的能够实施的话,绝对是事半功倍的事情! 还有大量的明军的围剿,如果这样都不能拿下张黑虎的话,那还真是苍天无眼啊! 不过这个计划也有冒险的地方,格吉鲁带八百战兵进入,能够平安无险的进去吗? 这还真是未知数…… 第576章 算计 格吉鲁面带笑容:“臭女婿,你们在弥勒教有内应吧? 如果你在发动一下内应跟老夫配合,估计更是手到擒来。 你以为呢?” 额,郑长生犹豫了。 章欢掌控的天字二组,这是绝密中的绝密,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和老朱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格吉鲁的意思是让自己告诉他,内应是谁,好方便配合。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过郑长生真心的不能给他讲。 这是大明谍报核心的部分,在老朱没有下旨意公开章欢他们的身份之时,是绝对不能外泄的。 这了难为死人了! 当然他是相信格吉鲁的,格吉鲁是真心的要帮大明铲除弥勒教的。 可是难就难在这里了。 对一个真心实意帮你的人撒谎,有所保留,这是大忌。 试想一下,你是真心实意的,要帮一个人。 但是这个人呢,却对你有所保留。 这就埋下了一个不信任的祸根。 如果对方是一个心怀大度,不拘小节的人那还好说一些。 要是心胸狭窄气量很小的话,那芥蒂就产生了。 郑长生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可以解除格吉鲁的疑惑,打消他心头的疑虑。 还可以,充分利用大明密谍的力量。 那唯有一个办法就是他亲自出面。 这个念头在他的心中只一瞬间就形成了。 他可以混在格家参加弥勒教盛典的队伍里。 联系章欢他们,郑长生可以去。 这样的话,既可以做到,不泄露章欢他们的身份,又可以无缝对接,做到理应外合。 嗯,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郑长生微微一笑道“老祖宗,岳父大人,小子有个设想……” …… …… 弥勒教要说是天下第一大教,综合历史来说一点都不过分。 老朱的大明江山,也跟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多少年都没有举行过的弥勒降世大典,现在即将举行。 各路的风云人物,全部到场,这可以说是盛况空前。 这一活动的举行,最大的功劳要数章欢麾下的刀疤。 当初刀疤奉命奔赴草原,这完全是章欢的一句话。 刀疤自幼跟随章天泽起兵抗元,后来成长为章天泽麾下的五虎将之一,更是一度成为章天泽的贴身亲卫队长。 其受看重的程度可见一斑了吧。 甚至在战场上为了保护章天泽,险些丧命,活过来之后,落下了一个毁容的结果。 脸上的那道骇人的刀疤,成了他的符号。 所以刀疤就成了他的名字,至于他的真实姓名已经被人忽略淡忘了! 他比章欢大八岁,也可以说他是看着章欢长大的。 人之忠心,如刀疤者,真不多也! 章天泽突然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来张黑虎掌握了大权,刀疤作为章天泽的嫡系人员,很自然的就被边缘化了! 不过,他虽然被剥夺了权利,没有统兵之权了! 可在章天泽的老部下面前还是很有威望的。 这也正是他能够保全章欢平安无事的,一直活下来的根本原因。 也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刀疤的话,章欢恐怕早就被张黑虎干掉了。 章欢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刀疤对章欢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在里面,这也是在章天泽死了以后。解散手下之后,他还是一如既往,不离不弃的守护在章欢身边的原因之所在。 是以,无论是章欢要他深入草原以犯险,还是打入弥勒教,他都是义无反顾的去做。 无他,因为这是大小姐让他做的。 他就是死,也要完成任务! 就像他这次打入弥勒教,可以费尽心机,历经艰险,差点连命都搭进去。 为了能够打入弥勒教,为了能够演戏逼真。 他瞅准了弥勒教前往蒙古草原联系北元的使者。 当然这要靠大明的谍报机构提供的消息! 如果没有准确的消息,他也是不能成功的。 当时他的身份是赴草原交易的皮货商人。 在返回大明的途中跟化身为商客的弥勒教使者,沿途偶遇,一见如故,两方人马结伴同行。 早知道草原上马匪是很多的。 大草原上的人,平时放牧,可是要是起了歹心的话,骑上马拿起长弓弯刀就是马匪。 如果不防备,如果没有相应的力量抵抗的话,那你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大草原上没有实力,那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当刀疤和弥勒教使者一起结伴同行之后,在刀疤刻意的结交之下两人成了朋友。 一路上由于他们队伍庞大,持刀弯弓的人多,并未受到马匪的骚扰。 可是眼看就要进关了,却出了岔子。 当然这是锦衣卫谍报机构的安排。 郑长生虽然说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但是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管到的。 再加上老朱的刻意隐瞒,他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一队明军,前来搜查刀疤的队伍。 弥勒教使者自是不知道其中的猫腻。 很是坦然的接受检查,可是刀疤的商队中却发现了违禁物品。 要说违禁,早就违禁。 进进出出那么多次草原,他们就是在为朝廷办事,说白了就是替老朱在做事。 只要亮明身份,是根本没问题问题的。 这次刀疤却没有亮明锦衣卫的身份,而且好巧的是,这支队伍,是新换防的卫所兵。 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刀疤神勇之极。 当场就砍翻几个卫所兵丁,夺路而逃。 呵呵,不用问,这是是先安排好的。 不过就是苦了那几个卫所兵卒了,尽管刀疤没下死手,可是也是重伤倒地,没有几个月的将养是好不了的了! 这还是要用上雨花书院产出的简易版本青霉素。 否则,想要恢复更难了,说不好就得要了小命。 这一切都是做给弥勒教使者看的。 刀疤在弥勒教使者面前的表现可以说是完美无瑕。 他出手给卫所兵卒带来的伤,在一般人的眼里,那是必死无疑的了! 医疗条件就这个水平,这是大家所都知道的。 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不死的话那就见鬼了。 当然,普世的人是不知道,还有郑长生的伤科和青霉素的存在。 这也就为后来,弥勒教使者,在脱身之后,回程途中,“偶遇”倒在路边奄奄一息的刀疤的时候,把他救下,待会弥勒教总坛埋下了伏笔…… 第577章 仇人见面 刀疤自己都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通过弥勒教派去的联系北元的使者,进入了弥勒教总坛。 他可是当着使者的面,痛下杀手,干翻了许多大明兵卒的。 在使者的眼里,这也算是投名状了。 是以,他很是顺利地加入了弥勒教。 使者姓王,叫王广田。 这家伙是个落地的穷秀才,科考屡试不第。 再加上家中贫寒,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他又不事生产,只会舞文弄墨,又踏不下架子下田劳作。 结果,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饥寒交迫之下差点死了。 或许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弥勒教主袁为民传教路过他家。 意外的救了他一条命。 这才有了他加入弥勒教的事情。 由于他识文断字的,很是受袁为民的重用。 你别看他八股文写不好,可是寻常的文章还是手到擒来的。 他一度成为弥勒教总坛的护法使者,就算是袁为民突然暴毙之后,他在张黑虎的手下也是很受重用的。 张黑虎当年也是一个穷酸文人,或许两个人经历相似的缘故,才会重用王广田。 刀疤是被王广田着人抬着回到弥勒教的。 王广田虽然受到张黑虎的青睐,有什么案头文牍的差事都交给他。 他也算是弥勒教的核心人物了,知道的事情比较多。 可是却没有什么实权,这源于他独身一人,又常常保持着酸腐文人的清高。 不屑于跟弥勒教的粗人为伍。 他只所以要把刀疤带回来,是看中了刀疤的那一身功夫。 刀疤发威数刀砍翻一众的为所兵,还能单人独骑的逃脱,虽然后面有那么多的明军士兵追杀于他。 可还是被他逃脱,这一身的伤口就是明证。 可见,他是跟明军经历了多么惨烈的厮杀。 老子在弥勒教无依无靠,要不是他在教中还有一些用处的话,估计他都不一定混的下去。 现在自己可是救了刀疤的一条命啊,救命之恩,恩同重生父母。 刀疤当即就表示,要对王广田效忠,以后为了他愿意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王广田激动的小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妈的,老子有了如此厉害的帮手,看你们以后,谁还敢小瞧老子。 ...... ...... 刀疤初次见到弥勒教教主的时候,他愣住了。 继而脑子嗡了一声,妈的,这不是张黑虎吗? 他不是应该被充军发配了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成了弥勒教的教主。 这尼玛也扯淡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朝廷尾大不掉的弥勒教,竟然是掌控在张黑虎的手中。 要是早知道的话,当初在金宁县就应该把他干掉就好了。 如果不是郑长生,让他指正赵氏兄弟,依着小姐和自己的意思,杀也就杀了。 哪里还有现在的弥勒教主? 这真是太他娘的讽刺了。 老相识见面,不光是刀疤惊讶,就连张黑虎也是惊的不轻。 张黑虎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根本不可能。 刀疤怎么会来弥勒教?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刀疤对章家父女有多忠心,他是早就领教过了的。 可是就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人,不跟着章家父女,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他是听王广田说他从草原回来的时候,救下了一个勇士,把前前后后的都讲述了一遍。 他也是心下好奇,这么勇猛的人,还是被朝廷追杀的人,如果收归到自己的麾下,绝对是一员虎将啊。 不过他是前想万想,也没有想到王广田口中的那个勇士竟然会是刀疤。 他们也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回过神来的张黑虎嘿嘿一声冷笑:“来人啊,把他给本教主拉出去砍了!” 啊?可把王广田给吓蒙圈了。 “教主,万万不可呀!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现在被朝廷通缉,这不正是本教需要的人才吗? 您怎么能够如此的做,这也太伤人心了啊! 他可是我带回来的,您要是真的杀他,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王广田说的是大义凛然,当然他知道,张黑虎是不会杀他的。 他这么做,是做给别人看的。 他自诩孔圣门徒,满嘴的礼义廉耻忠勇厚毅,标榜为弥勒教的道德标杆了都。 说他酸腐一点都不假,也不怪那么多人都讨厌他。 另外他这也是说给刀疤听的,凭借着他的面子如果能够保下来刀疤的一条命,这就相当于又救了他一次。 他要是大难不死的话,对自己更是感恩戴德,不怕他不跟自己一条心。 就算是保护不下来,这也于他的名声无染。 毕竟老子可是极力的拦阻教主杀人来着,可是教主不听自己的,这跟自己无关。 可谓是一箭双雕的事情,所以他表演的很是卖力。 张黑虎深知王广田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德行,相处这么多年,谁还不了解谁啊。 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直到你要拉什么屎。 “王广田,闭嘴,你信不信老子连你一块儿砍了? 你可知道你救回来的是什么人? 他是本教主的大仇人,当年本教主险些丧命在他的手中。 本教主的妻儿至今无有着落,全赖他所赐。 你要是想死,本教主今天成全你。” 啥玩意?刀疤竟然是教主的大仇人? 这玩笑可开大了,王广田的脸色都成了羊肝色了。 憋的好半天没喘过气来,他狐疑的看看张黑虎,又看了看刀疤。 这尼玛叫什么事儿啊? ...... ...... 刀疤虚弱的躺在床上:“张黑虎,老子认了! 你可以杀了我,现在老子一身的伤,动弹都动弹不了。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老子要是在你面前皱一下眉头,就不算是爷们儿!” 张黑虎的面皮跳动了几下,阴鸷的眼光笼罩在刀疤的身上,一遍又一遍的扫描着。 就在他手下人过来,要把刀疤拖出去的时候,张黑虎突然之间哈哈大笑。 “住手,算了,这个人先留下,给他养好伤再说。” 刀疤都被张黑虎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他本以为这次是死定了,谁能想到弥勒教的教主竟然是他的老熟人张黑虎啊。 这狗日的,要闹哪样?想给老子玩什么花招? 第578章 卑微的爱情 于是刀疤过起了囚禁的生活,不过他的待遇可要比当年的章天泽要强多了。 说是囚禁,其实就是在一间静室里养伤,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张黑虎还派了人给他治疗伤口。 不过,唯一的一点就是不能出这间房门。 刀疤的伤是刻意的做出来的,看着皮肉翻卷,可是没有伤到筋骨和内腑。 说白了就是皮外伤而已。 再加上他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健,恢复能力惊人。 只半个月时间的将养,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他着急啊,这眼看伤都要好了,可是张黑虎不露头了。 就那天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面,甚至连王广田都不见人影。 他可是身上带着使命过来的,小姐要求他打入弥勒教,可是并没有告诉他弥勒教的教主是张黑虎。 估计小姐也是不知道的,要不然的话小姐绝对不会派自己过来。 现在到好,恐怕完不成小姐交代的任务了。 反正现在的伤也好了,要不然的话,老子就杀出去,也是可以的。 他对自己的功夫是有信心的,不恋战的情况下,逃命还是有把握的。 可是仔细的思量了一下,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既然来了,怎么能一点建树都没有就溜了了呢? 况且,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张黑虎并不想要他的命。 否则的话,第一次见面他完全就可以杀掉自己。 可是他不但不杀自己,还给自己治伤,这就意味深长了。 所以,思来想去,刀疤还是决定留下来,静观其变,到底要看看张黑虎这小子要搞什么鬼。 他不会就这么一直不露面的。 刀疤打定主意后,心里就平静多了。 每日里他除了吃就是睡,可算是好好的休养了一阵子。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奔赴草原。 可是没少遭罪。 草原上的风,吹的他手都干裂开了。 脸也被吹成了高原红,两颊上红扑扑的。 摸起来生疼生疼的,这阵子算是修养过来了! 房间里的陈设还算说的过去。 虽然跟郑家庄园没法比,但是也算是小康之家才能有的了。 唯一让刀疤不满意的,就是他躺的那张床。 竟然用的是粉红账幔,还有一股子熏香的味道。 这分明是一张女人的床。 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睡女人的床。 这未免有损他的英雄形象! 不过,讲真,虽然他从内心里抗拒。 可是也是很好奇的。 人对异性都是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的。 无论男女,都想窥探一下异性的生活环境! 你别看他跟随章欢那么多年,可是他从未踏入过她闺房半步。 这就是封建礼教对人的禁锢。 这次也算是圆了刀疤对女人的幻想。 嗅着香喷喷,略有些甜甜的果味芬芳的帐幔和枕头被褥,他有点想入非非。 怪不得人常言道:“温柔乡是英雄冢,就连睡在女人的床上,都这么有诱惑力,就更不用提身边躺着一位红粉佳人了!” 刀疤陷入了幻想之中…… 一个从小就流离失所的孤儿,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颠沛流离的生活。 如果不是章天泽收留他,还培养他,他怎么会有今天? 他对章天泽是打心眼里感恩的,爱屋及乌之下,当然他对章欢也是感恩的! 突然,他猛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刚才恍惚中,竟然幻想着小姐躺在自己身边! 这,太不应该了。 她是小姐,是老爷的独生女儿。 章家对自己有天大的恩德,自己怎么能够如此的亵渎小姐。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自己应该忠心的保护好小姐,听小姐的话。 怎么能有这样不堪入目的想法呢? 竟然这么无耻的想要和小姐…… 刀疤对心再也不能平静了! 虽然狠狠的几个嘴巴子,打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可是还是抑制不住的心中幻想着。 额,刀疤痛苦的双手撕扯着头发。 继而,双手掩面,他哭了…… 这是他记忆中以来,位数不多的一次哭泣。 爹娘死的时候他哭了,章天泽把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时候,他哭了,章天泽离世的时候,他哭了,再有就是现在这次。 刀疤哭的像个孩子,肩膀耸动,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或许,他内心深处是爱着小姐章欢的。 要不然,他不会在她身边守护这么多年。 这就是爱吗? 从未感受过的心痛的感觉,似刀割,似针扎,一阵一阵的钻心的痛。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跟小姐有什么感情上的交集的。 小姐那么美丽,那么可人疼,而自己呢? 一身伤痕累累,脸上还有一道让人讨厌的刀疤,自己怎么会配的上小姐?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他才擦干眼泪,尽量的装作没事人一样。 门开了,张黑虎来了! 靠,他竟然是独自一人来的。 狗日的胆子够大啊! 也不怕老子突然出手干掉他。 “刀疤兄弟,这阵子修养的怎样?” 张黑虎笑呵呵的,拉过一把椅子,在刀疤床边坐下。 刀疤眯缝着眼睛看了张黑虎一眼:“张黑虎,你想怎样? 是杀是剐的,给个痛快话。” “哈哈!果然还是之前的性格,快人快语,老子喜欢。” 说到这里,张黑虎看了一眼外面:“拿进来吧!” 话音一落,两个下人装扮的汉子,拎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打开食盒,一盘又一盘的菜肴连同两壶酒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子上。 张黑虎挥挥手:“你们出去吧,我要跟刀疤兄弟好好的叙叙旧,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让人进来打扰本教主!” “是,谨遵教主法旨!” 两个下人,应诺一声退了出去! 刀疤也不客气,妈的,老子倒要看看你老小子要搞什么鬼,作什么妖? 刀疤也不用筷子,伸手拿起盘子里的烧鸡,大口大口的撕咬起来。 一边吃,一边拿起酒壶,嘴儿对嘴喝了起来。 张黑虎只一味地看着刀疤,过了好半天才笑呵呵的道:“刀疤兄弟还是当年的直率性格。 难道你就不怕本教主给你在菜里酒里下毒吗?……” 第579章 相互试探 “刀疤兄弟,你老哥我当年记得你不是跟着章天泽父女吗? 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了?” 张黑虎拿起酒壶给刀疤斟满酒,轻声说道。 刀疤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张黑虎这是要盘他的道啊! 不过,他并不担心,一切的情节早就设计好了的。 他只需要按照设计好的版本去说就可以了,就算是张黑虎发动力量去调查,也只会跟刀疤说的事情是一样的。 “张黑虎,你说吧,你到底要把老子怎样?要杀就杀,要刮就刮,费那么多劲干什么?” “刀疤兄弟误会了不是,如果要杀你,你活不到现在。老哥是真心的跟你说话,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来,来,来,咱们老朋友相逢,干一杯!” 张黑虎说着就一饮而尽,刀疤故作惊讶状,犹豫了一下,端起了酒碗干掉。 这酒还不错,算是烈酒了。 长时间没有饮酒的刀疤,呛了一下,咳嗽了起来。 三碗酒下肚,两人都已经面红耳赤了。 酒,这玩意儿,还真是打开话匣子的利器。 当然这是张黑虎以为的,不过这是常识。 都说酒后吐真言,一般人都是这样的。 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刀疤三碗烈酒下肚后,眼神有些迷离,有好几次差点拿不住筷子。 哦豁!时机到了。 张黑虎把椅子拉近了刀疤,拍着他的肩膀:“兄弟,你说我们当初是多么的风光。 跟元庭斗,跟各路诸侯战,就连放牛娃朱元璋,我们也不放在眼里。 可是,你看看,我们现在都沦落到什么地步了。 老哥哥我,心里苦啊。 这么多年来,本来已是半归隐状态,我都已经打算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但是......” 说到这里,张黑虎抹了一把眼泪,忍泣痛苦状的道:“兄弟,我的那老婆孩子你是否知道消息?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们是否还活在人世。” 刀疤颇有被感染的样子,眼圈泛红:“张兄,你年长我几岁。哎,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 当年,我身负重托,老帅托付我要照看好小姐。 后来,你我虽有不快的经历。 可是,最后不还是放你一马? 不过你的妻儿,我实在是不知道现在下落何处。 只听说是发配了!后来听说押解的路上遭遇泥石流,也不知道嫂夫人和小侄儿还在不在人世。” 这一段,可不是实现设计好的台词,真是刀疤临场发挥胡编乱造出来的。 张黑虎面色凝滞了一下,这事情他是听说了的,那场泥石流灾害可是给当地的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他一直都不相信,甚至有点固执的以为,妻儿会在那次灾害中丧生。 这也是他做了弥勒教主后,派手下多方打听的根本原因。 可是一直是杳无音讯。 现在,刀疤又这么说,到还是真勾起了他的伤心。 眼圈一红,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良久,啜泣声止住。 张黑虎端起酒碗又是一口干下,然后看了刀疤一眼:“兄弟,你我尽释前嫌吧。都是老熟人,既然你有缘来到这里,那我们不妨连起手来,大干一番如何?” 额,这才是真正的戏肉。 这是刀疤求之不得的事情,他费尽心机的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能够打入弥勒教。 现在好了,不用他多费唇舌,张黑虎就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真乃天助我也啊! 不过,不能轻易的吐口。 张黑虎是个什么脾气秉性,别人不知道,他刀疤可是太了解了。 生性多疑,为人阴险毒辣。 当年,就是他利用张天泽对他的信任,趁着章天泽身体不适,把大权交给他的时候,趁机夺权。 现在,他要是答应的痛快了,反而不好。 想到这里:“哎!张兄,你现在贵为弥勒教的教主,可是我只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承蒙您看的上,可是小弟我真的不能答应你的条件。 非是我不识抬举,而是我还有要事要做。” 张黑虎楞了一下,刀疤并未如他意料中的那样痛快的加入他的阵营。 不过,这也使得他的疑虑之心减弱了不少。 看来,刀疤并不是如他疑心的那样。 张黑虎有些惋惜的道:“刀疤兄弟,古人常说相逢一笑泯恩仇。愚兄我都对你不计前嫌,接纳你加入我弥勒教了。 你干嘛要这么固执呢?是不是章欢那丫头牵扯着你的心呢?” 这话里话外仍然有试探的意味。 刀疤听到他讲章欢,迷离的醉眼中泛起一丝激动地神色。 “张兄,你有所不知。 当年我们金宁一别后,老爷就病入膏肓撒手西去。 小姐也是心灰意冷,解散了手下的众人回乡归田。 只有我跟随着小姐远赴草原做皮毛生意。 可是我们在草原上遭遇了马匪,我掩护小姐逃了出来。 该死的马匪,穷追不舍,无奈我断后阻击。 但是,,却从此和小姐失散。 我这几年来一直在草原上行商,为的就是寻找小姐。 不然的话,我真是愧对老爷的临终托付。” 说到这里,刀疤真的动情了。 他潸然泪下,一个大男人啜泣,痛苦的像个孩子。 张黑虎果然被刀疤迷惑住了。 因为他知道,这才是刀疤。 如果刀疤不这么做,还就真不是刀疤了。 他知道刀疤对章欢有一种独特的感情,,别人看不出来,甚至章欢那傻丫头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够看的出来。 但是偏偏他却看了出来,作为过来人,不说阅人无数那也是看一眼,就能猜测的出个大概的。 这就是一个人的阅历功夫。 刀疤对章欢的感情,说白了就是爱。 那种甘愿付出一切的爱,这种感觉他当年也是有过的。 对凤娘,对儿子,他的爱不比刀疤少。 所以,他能够对刀疤感同身受。 这也是刀疤能够欺骗过,精明而又小心谨慎的张黑虎的根本原因。 “刀疤兄弟,没想到你的经历还真是够让人扼腕叹息的。 不过这样的话,你更不能走了。” 刀疤一拍桌子:“张兄,你这是何意???” 张黑虎微微一笑:“别激动刀疤兄弟,你听愚兄把话说完啊!” 第580章 顺利打入 “贤弟,你绝对是误会哥哥的意思了!” 张黑虎慌忙解释。 “相信贤弟你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也听过现在弥勒教的风声。 实话告诉你,我现在贵为弥勒教的教主,这么些年我可没闲着。 当初的雄心壮志,哥哥我又拾起来了。 我现在跟草原上的北元都联系上了,放牛娃朱元璋他凭什么当皇帝,他凭什么执掌这大好河山? 咱们兄弟不比放牛娃朱元璋差到哪里去吧? 哥哥我当年好歹也算是格读书人,他朱元璋大字都认识不了几个,像这样的人都能坐江山,凭什么我们兄弟不可以? 这次我跟北元都联系好了,到时候时机成熟之际,我们两方面连起手来,内外夹攻,不愁大事不成! 贤弟你不是想要在草原上寻找你家小姐吗? 只要你投效在哥哥的麾下,以我的关系在北元朝廷说句话,总比你瞎猫撞死耗子的找寻方式要强吧?” 张黑虎自信找到了刀疤的弱点, 他清楚的知道章欢在刀疤心中的分量。 他一下子抛出去这么大的一个诱饵,就不信刀疤不就犯。 除非章欢在刀疤的心里没有那么重要的地位,不过这貌似是不可能的。 他有十足的把我吃定刀疤了。 所以,说完这些之后,他就笑吟吟的望着刀疤,观察着刀疤的一举一动。 果然,刀疤没让他失望。 刀疤的眼中露出了惊喜异常的眼神。 并且噗通一声就给张黑虎跪下了:“张兄,张大哥,张教主您所言可是当真? 您可不要欺骗于我啊! 只要您能帮着我把小姐找回来,您说什么我都听。 我愿意为您鞍前马后,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张黑虎上前,一把搀扶起了刀疤。 “贤弟,无需多礼! 你我兄弟互相扶持,还不是应有之义吗? 你放心,找人的事情就交给哥哥我了!” …… …… 刀疤对张黑虎是感恩戴德,心怀憧憬的加入了弥勒教。 世事还真是变幻莫测,谁能想到两个本来水火不容的人,却把手握在了一起? 刀疤加入弥勒教,这对于张黑虎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 刀疤身上的功夫,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太清楚了。 要说万夫不当之勇,那是有些夸张,可是真的是生死搏杀,寻常人十几二十个是进不了他的身的。 当年在跟蒙古人作战的时候,他的一口九耳大环刀耍开了,真有虎入羊群之势。 当即他就提升刀疤为弥勒教总坛的护法,守护在他的身侧。 要说张黑虎也真是够有自信的,他敢把刀疤放在他的身边,甚至让刀疤当了他的护卫队长。 这份魄力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 他并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他吃死了刀疤。 有章欢的事情在这放着,他不信刀疤会对章欢无动于衷。 章欢就是刀疤的弱点,只要有章欢的事情牵扯着刀疤,他是不信刀疤能翻出什么浪花来的。 而刀疤呢? 也是故意装作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 无论张黑虎让他做什么,他都无条件的不打折扣去做。 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也是毫不犹豫。 不过说实话,刀疤的内心是痛苦的。 为此,他没少一个人躺在床上自我安慰自己。 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姐,为了郑公子,说白了这是为了朝廷。 …… …… 时间不长,弥勒教内部都知道,教主开法坛封了一个金刚罗汉样的护法。 此人出手不凡,性格狠辣。 帮教主没少铲除异己。 刀疤成了弥勒教杀神一样的人物了! 人人都敬畏他,见了他甚至都躲着走。 而且弥勒教徒们还知道,刀疤贪财好色,好酒好肉。 这从何说起呢? 这源于刀疤在一个酒后的夜晚,闯进了小银铃的房间,很是无耻的,用霸王硬上弓的方式,疯狂的糟蹋了她。 小银铃是谁? 就是当初因为他,郑长生跟大将军蓝玉都差点起冲突的人。 要说刀疤为什么要那么干,这其实真的不能怪他的。 他也是无奈之下做出的选择。 当时,小银铃的到来可是给弥勒教带来了一股春风。 由于小银铃嗓音独特,唱腔宛转悠扬,很是征服了不少人的心。 有很多人对他是垂涎三尺,就连张黑虎都对她有点想法。 在一次跟张黑虎以及弥勒教头领们的酒席宴上。 小银铃献唱之后,无数人都为之倾倒。 好几个色眯眯的家伙厚颜无耻的跟教主提出,要用自己的护法神功,帮小银铃开光。 以求能够让小银铃享受到佛祖的恩赐。 经过几番激烈的争论过后,张黑虎哈哈一笑:“好吧,既然众位兄弟都有传法的念头,那本教主就不好在说什么了。 就你们几个轮流向他传法吧!” 说完,他又继续饮酒作乐! 草,这他娘的还真是无耻之极啊! 还他娘的说的冠冕堂皇的,传法? 传你妹的! 几个人轮番上去,还不把小银铃折腾死啊! 怎么办呢? 他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小银铃成为自己的女人。 否则的话,就算是能够躲过今天,以后也是不能幸免于难的。 是以,刀疤出手了。 额,就连张黑虎都没有想到,平常根本就不近女色的刀疤,今天竟然也开了窍。 张黑虎当即就制止了其他几个人的念头,言明小银铃归刀疤享用! 教主都发话了,其他谁还敢在打什么歪主意? 况且,刀疤是什么人? 那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一样的人,他看中的女人,谁还敢在有非分之想,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虽然他们得不到小银铃了,但是他们起哄架秧子可是很在行的。 当即就有人接着酒劲儿鼓动刀疤去小银铃的房间里,把事儿给办了。 不能亲身体验一把,最起码听个声音还是好的哇! 于是,就有了小银铃这辈子最让她刻骨铭心的一段经历。 她的房间,刀疤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他养伤就在小银铃妹床上。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小银铃发现,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变了。 变得恭谨有加,变得小心翼翼,好像在她面前生恐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就会掉脑袋一样。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刀疤。 她对刀疤说不出来是感恩还是改痛恨。 刀疤夺走了她的身子,给她心中埋下了阴影,可是却给她带来了平安。 再也没有人敢对她不敬,再也没有人对她动手动脚…… 可是刀疤除了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找过她…… 第581章 权利的欲望 小银铃是个可怜的女人,她遇到刀疤或许是宿命的安排。 刀疤也是个可怜的人,他们两个人的命运何其之像? 同样都是孤身一人,都是被人收养,被人培育。 小银铃学的一身的戏剧,而刀疤则是学了一身的杀人术。 后来又同样的浪迹江湖,知不过刀疤要比她强上不少,最起码他愿意的话,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小引领则不然,她的命运则是掌控在养父的手里。 她的养父,也就是春喜班主富春喜。 富春喜闯荡江湖那么多年,眼力价还是有的。 他加入弥勒教就是为了不在漂泊,不在受欺辱。 刀疤,那是在教主面前都红的发紫的大人物。 如果能够攀刀疤这颗大树,那以后在弥勒教自己的地位可是高高在上的。 有刀疤站在那里,谁还敢欺负自己。 所以他对小银铃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 可是后来刀疤再也不去了。 这让富春喜感到非常的生气,是不是女儿得罪了人家呀? 对于刀疤,小银铃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她自己将来的命运,她清楚的很,作为一个伶人戏子,就是一个供权贵富豪娱乐的苦命人。 在富春喜三番两次的逼迫之下,她主动的去找刀疤。 可是,却是无情的躲避。 刀疤,躲了。 说实话刀疤很矛盾,他脑子里一直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晃荡,他认为那就是小姐章欢。 可是,自从和小银铃有了一夜之欢后。 这个模糊的影子逐渐的清晰起来,竟然是和他有过床榻之实的小银铃。 这让他心里很难以接受。 为什么?自己明明对小姐是钟爱的,可是却对小银铃念念不忘起来。 他搞不懂为什么,这其实说白了他从小就没有接触过什么女人,也只有章欢跟他最亲近。 他对章欢的那种感情,说是懵懂的爱情,还不如说是难以割舍的亲情。 自从小银铃出现后,成为他第一个女人之后,这种念头愈发的强烈,他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 刀疤为此,痛苦了许久。 他无法面对小银铃取代章欢在他心中的形象,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躲避。 或许,不见才是最好的。 随着小银铃离开弥勒教总坛,刀疤的心逐渐的坚硬起来。 他来的任务是打入弥勒教,要协助小姐,帮助朝廷剿灭弥勒教的。 怎么能够为了儿女私情,蹉跎岁月呢? 刀疤摒弃了一切的杂念,重新焕发活力,在弥勒教内活跃了起来。 就包括这次的弥勒教盛典,也是他极力赞许的。 张黑虎自从接任弥勒教后,还从来没有举行过如此盛大的活动。 之前都是,小范围的几个核心人物聚集一起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方针罢了。 这一次,在刀疤的撺掇下,举行大规模的盛典庆祝活动。 他之所以这么做,有几个好处。 一来,就是重新确认一下他在弥勒教中的权威。 天下所有的分坛主、香主、旗主统统到齐,对他进行大礼参拜,这无疑是确认他权威的不二法门。 他虽然担任弥勒教主多年,但是,还有很多的分坛负责人对他是不熟悉的。 甚至连见过面都没有。 二来呢,借着这次的庆典活动,跟侗区的领袖人物格家的老祖宗见上一面,毕竟在人家的侗区活动,离开了人家的支持,以后对弥勒教的发展不利。 还有,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邀请北部侗区天王吴勉,以及蒙古人来参加。 这两方势力可都是跟明朝有着过节的,是干过仗的。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大家既然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何必不联起手来,共同对抗明廷呢? 大家抱团取暖,总比自己单打独斗来的好吧。 他之前策划的两次针对朱元璋的刺杀行动,就是为了要展示一下肌肉,秀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北元小朝廷面前有一个说话的地位。 让北元的蒙古人看看,老子也不是一点能力都没有的。 不过可惜的是,两次刺杀,两次都铩羽而归。 归根结底是因为一个人------郑长生。 妈的,想起来郑长生,张黑虎的心就忍不住的狂跳。 想当年在金宁县,不就是因为他自己才弄的妻离子散的吗? 没有想到,当年你坏老子的好事,现在长大了,还在坏老子的事情。 为此,他不惜让刀疤带人到京师干掉郑长生。 可惜的是因为一件事情,刀疤终止了刺杀行动。 原本他以为妻儿早已经不在人世上了,可是刀疤给他带回来一个绝好的消息。 他的老婆孩子还在,而且在郑长生家里活的好端端的。 张黑虎真的有一种要放弃一切,去找回老婆孩子的冲动。 可是,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 他目前的身份和过往决定了他和老婆孩子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刺杀皇上这是多么大的罪过啊,是要诛灭九族的。 一旦让人知道,凤娘母子和自己的关系后,自己可以有力量自保,可是他们母子恐怕再也难以活命了。 心痛、激动之余,张黑虎还是恢复了理智。 既然知道他们娘俩好好的活着,就够了。 不能打扰到她们,所以,他之后再也没有组织过对郑家的任何行动。 也幸亏是刀疤认出自己的随身玉佩,要不是的话,把郑家一家老小宰杀干净,那也包括自己的老婆孩子啊。 老天爷真是有眼,如果刀疤没有认出的话,恐怕现在后悔莫及的就是自己了。 自己派人把想了那么多年的老婆孩子给杀了,每每思及此处,他都心惊肉跳不已。 另外举办盛典,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 别人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但是他自己是清楚的很呐! 他的这个教主之位是怎么来的?他自己清楚的很。 得位不正的人心中总是心虚的。 这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举办一次大典,再巩固一下他的教主之位,这才是他迫切想要做到的。 人一旦掌握了权利,尤其是无上的权利的时候,是上瘾的。 他可不想,有朝一日谁把他取而代之。 当年弄章天泽,是因为权利的欲望,现在搞掉袁伟民也同样是这样。 第582章 张黑虎的过往 张黑虎每每思及他的遭遇之时就忍不住的痛骂苍天不公。 一个坏人做多了坏事,习惯了做坏事,他会以为做坏事是应该的。 反而是对做好事的人,心怀芥蒂。 就像是张黑虎在发配途中,路过侗区的时候,遭遇天降暴雨,突发泥石流灾害。 押解他们这一众囚犯的差役,当场就没影了。 直接被泥石流给冲走掩埋了。 张黑虎这小子命大,他好日子过习惯了,平时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的吃腻了嘴,乍然之间让他吃窝头。 肠胃还真是受不了。 这一路上可是遭罪遭老了。 押解的差役了不那么好伺候,反正这帮人原本都是,按照大明律要处死的。 可是为了弥补边疆地区劳动力的不足,把他们发配到南部边陲。 能够多一个劳动力去开荒种地也是好的啊! 元末明初,连年的战乱,导致人口锐减,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张黑虎才算是暂且苟活了下来。 要不说,人要是该死的话,喝口水都有噎死的,要是不该死的话,就算是到了阎王爷门口,也会被送回去。 张黑虎跟明显就属于这个情况。 他拉肚子,拉的都要脱水了! 这一路上肠胃不适,拉的他差点半条命都要没了。 他是骨瘦如材,好像风稍微大一点儿,都能给吹跑了似的。 这次遭遇泥石流的时候,他步履蹒跚的走在后面。 当人们突然发现泥石流过来的时候,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冲走掩埋掉了。 但是张黑虎走在后面,情况紧急之下,他的求生欲上来了。 他也不顾的身体的不适了,只一个虎步,就连窜带跳的爬上了旁边的一个斜坡。 当他,躺在平安的地方呼呼喘气的,看着泥龙在他身后呼啸而过,吞没一切阻挡之物。 就连押解的差役和那么多的囚犯,无一幸免,全部被带走。 他好想哭,又好想笑。 老天爷显灵啊! 老子这是命不该绝啊,真是苍天有眼! 命是活下来了,可是他却一病不起。 你想啊,连惊带吓,再加上拉肚子拉的人都虚脱了,还有大暴雨的“洗礼”。 这要是不生病那才是真见鬼了呢! 有句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应该说是老天爷不开眼。 就在张黑虎奄奄一息,将要奔赴阴曹地府的时候,他却得救了。 弥勒教教主袁为民,在泥龙过后。带着教徒抢险救灾,正赶上,把他给救了! 救他的时候,张黑虎身着囚犯号衣,这引起了袁为民的注意。 被朝廷治罪的人,肯定是犯了事情,为朝廷所不容的一种人。 但凡是跟朝廷做对的人,那就是弥勒教的朋友。 因为只有这种人才会对大明朝廷恨之入骨。 发展这样的人,才会对弥勒教忠心耿耿。 是以,袁为民让人把他抬了回去,请来大夫给他治病。 也是张黑虎这小子命大,在大夫的精心治疗下,他竟然奇迹一般的恢复了。 命不该绝,重新活过来的张黑虎,在袁为民的面前下跪发誓。 愿用余生伺驾前,当牛做马结草环。 这是他的誓言。 另外他编了一段过往,根本没有提他的真实经历。 至正年间的落地秀才,又逢天灾战乱。 乱世之下人命贱如草芥,十七八岁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半袋粮食就能换一个。 就这还得挑着捡着的。 女人尚且如此,男人的活路你就想象一下有多惨吧? 要么当兵吃粮,要么落草为寇,要么就是等死。 张黑虎给自己编造了个小山头的草寇身份。 说他识文断字,能够帮人家写写算算,才算是活了一条命。 后来明朝主宰中原王朝,剿灭山贼的时候,他没能跑掉,就落得个被发配的下场。 他的哭诉经历,很具有感染力。 在场所有人,包括袁为民都不住的擦眼泪。 他把自己的悲惨遭遇夸张了无数倍讲出来,再加上他声情并茂的演绎。 闻着落泪,观着上心。 于是,张黑虎就在弥勒教里留了下来。 张黑虎毕竟也是一个枭雄人物,弥勒教这些人身上有的毛病他都有。 要说吃喝嫖赌,那是样样俱全。 而且还会来事,他拜在弥勒教主袁为民座下没多久,就很是笼络了一帮人在他的麾下。 都说臭味相投者扎堆聚群,这一点都不假。 老教主袁为民虽然反抗朝廷,但是他是有一颗仁慈之心的。 他见不惯欺压良善,仗势欺人的人。 很快他就发现张黑虎一伙人的为非作歹的事情了。 要说去窑子还能够说的过去,可是他们这些人,竟然大白天的就利用弥勒教的身份,欺骗无知的女教徒献身。 要说你情我愿的,献身也就献身了,可是好死不死的,张黑虎点子背,被人家外出突然回来的男人,给堵到被窝里了。 这一次了麻烦大了。 侗民向来都是民风彪悍,拎着砍柴刀一路追杀。 张黑虎提着裤子就跑,也幸亏是他腿脚麻利,跑回了老巢。 大喊救命,他的那些手下一看,竟然敢追杀我们老大,这还得了。 于是十几个人抽刀上前。把那侗民给砍翻在地。 这下的篓子可捅大了。 这要是老教主回来知道情况的话,肯定不会轻易饶了张黑虎他们的。 几个人商议一番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 把那死去的侗民找个没人的山沟给埋了,连带着跟他勾搭连环通奸的女子也给解决了。 你说,张黑虎这狗日的心有多狠毒。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人家在床头榻尾卖力的伺候你这么久,也算是日久生情了吧? 可是,他却丝毫不顾及情分,直接勒死埋掉了事。 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这事儿到最后还是传到弥勒教主袁为民的耳朵里了。 这等行为,乃弥勒教大忌。 这是要受三刀六洞之刑的。 袁为民派人去捉拿张黑虎,可是他忘了一句话,永远也不要低估敌人。也不要高估自己。 张黑虎早就把他身边的人给收买了。 他的命令刚传下,人手还没有集结好,张黑虎那边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于是张黑虎决定干一把大的…… 第583章 金九的任务 袁为民做梦都没有想到,他身边的人被张黑虎腐蚀的这么厉害。 他潜心经营了这么些年的弥勒教,竟然临到头来无真心可用之人。 这也是他的悲哀,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这话用到他身上很合适,虽然有雄心壮志,可是方法不对头,那也只能徒增奈何。 英雄落幕是可悲的,袁为民身边的几个护法都被张黑虎收买了。 他想要干掉张黑虎,却到头来被张黑虎杀了个措手不及。 只是靠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所谓的看不到未来的信仰来维持人心,这显然是不够的。 他就没有张黑虎来的实在,拿看的着的利益笼络人心。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人,他们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什么信念。 虽然看似弥勒教规模庞大,隐藏在民间,可是说到底就是一盘散沙。 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灰飞烟灭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 袁为民有崇高的理想,他有自己的信念,但是他下面的人没有啊。 整天跟着他苦哈哈的,日子过的凄惶的厉害,甚至可以用悲惨来形容。 这个时候,你用什么弥勒爱世人,众生平等等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远没有一顿大餐美食效果好。 张黑虎也就是抓到了这个漏洞,你不是清高孤傲,你不是见不得人间疾苦吗? 那你就去做你的,下面的人是跟随你,还是跟随老子,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很显然,张黑虎是对的。 弥勒教中的头目,基本上都被他收买。 要说,他的钱是哪里来的? 别忘了,袁为民看张黑虎识文断字的,就把财政大权交给了他。 手里握着笔杆子,就是钱啊。 所以说,袁为民败的不亏,死的也不冤枉。 收拢了那么多的亡命之徒,宵小之辈,你得有管的住他们的方法。 不然的话,被反噬是早晚的结局。 袁为民死的很惨,说是爆病身亡,可是教中稍微有点地位的人,有点头脑的人,都不难猜测的出来。 但是木已成舟,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张黑虎一帮人控制了弥勒教大权,说什么都晚了。 教中但凡是有质疑之声的人,第二天就会莫名奇妙的失踪。 不用问,肯定是被杀人灭口了。 不过,张黑虎执掌弥勒教以来,教众们还是得到好处了的。 大肆的传教,忽悠普通百姓的香火钱。 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张黑虎从不小气。 拿出大部分分给下面的人,顿时弥勒教的风气大变。 人心也是大变,变得比袁为民时期还要有斗志。 新教主还是好样的,老教主虽然嘴里口口声声的说善待教众,可是从来没有给过他们这么大的实惠。 新教主刚上任,实惠就来了。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啊。 是以,这次的弥勒教盛典,各地分坛的负责人都是兴高采烈的蜂拥而至。 别的不说,这么大的盛典,教主肯定还会有善财奖赏给他们的。 另外,听闻教中总坛的教女很多,而且个顶个的都是水葱样的小媳妇,那皮肤嫩的一掐一股水。 要是,有幸,被教主赏赐体验一番的话,也算是没白活。 ...... ...... 弥勒教,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弥勒教了。 此时的弥勒教众们,已经被邪恶蒙蔽了双眼和心智,哪里还有当初袁为民在位时候的大义存在? 随着大典的临近,各地的负责人统统到齐。 一帮宵小之徒聚在一起,就可以想见到会是什么样的乌烟瘴气。 吃喝玩乐是少不了的,骰子、牌九、女人也是应有的。 这种生活很是对金九的脾气,他在京师的时候就是开宝局的。 对于赌博他在这些人里面要称老二,没人敢称老大。 在赌桌上面,只有他赢别人钱的份儿,没有人能赢他的钱。 金九虽然是弥勒教的老人了,但是很少在总坛露面,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 但是好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只要是到过京师帝都的,衣食住行,都是他来安排的,虽然没有露过面,但是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都知道弥勒教京师分坛的“善财童子”。 之前为了隐蔽考虑,他不公开身份。 可是他跟随刀疤重新回到弥勒教之后,他可没闲着。 郑长生安排他的事情,他可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金九这样的人,放到普通老百姓中间,那就是一个祸害。 可是放到这些人中间,那才真正的是如鱼得水,混的是风生水起。 在加上他有意无意的提及京师之事,好家伙。 现在他可是大红人了,受过他恩惠的人,谁还不念他的好? 弥勒教的这些人,都是一些江湖的汉子。 可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虽然人心隔肚皮,真正的内心想法看不透。 但是表面上一个个的都是讲义气的好汉,受人滴水之恩不说涌泉相报,你总不能在人家肋岔子上在捅一刀吧? 念他好的人,承他光的人,在加上金九刻意结交的人。 现在,他身边的人可不算是少了。 能够从内部瓦解敌人的战斗力,分化离间一些人,给大军征剿的时候,不要那么多的阻碍,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也是他此行的使命。 金九爷仗义,这是大多数人公认的。 这也是金九笼络人心的手段,大家都是当过爷的人,都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谁还不念谁的好啊? 论起来笼络人心,金九是有一套的。 受过他恩惠的人,他会让人家打心眼里念他的; 没受过他恩惠的人,他就制造机会施以恩惠。 就比如,在赌桌上,把对方赢得裤衩子恨不得都压上去。 对于一个输钱急了眼的人,没什么比把他欠下的债务免掉来的更让人热血沸腾了。 一个个的都恨不得倒头就跪,对金九是感恩戴德的。 把一个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这就是用人之道。 郑长生安排金九的用意,这一刻被金九发挥的淋漓尽致。 或许郑长生,当时他也没有想到,金九会把任务完成的这么“出色“。 第584章 杂货铺的美女老板娘 金九在等待,别看他表面上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内心中早就急不可待了? 义父袁为民的死绝对不是病死,来到弥勒教的这么长时间。 他也不是聋子、瞎子,光是在酒桌上的三言两语的碎片,他拼接起来就已经能够想明白是咋回事了。 袁为民对他有大恩,别看他样貌长的丑陋,可是一个人的心怎么能用样貌去衡量呢? 他之所以这样,完全是为了义父才混迹市井,于恶人为伍。 阵营不同,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所谓各为其主,说的也就是这个道理。 按照他的潜意识,他是弥勒教的人,弥勒教就是要很朝廷做对的。 至于他在京师开设宝局,那完全是打入敌人心脏,策应同伴的举措。 但是现在,他的立场变了。 他同样是打入敌人心脏,但是讽刺的是,这次是打入弥勒教的心脏。 不是说他又多高尚,只是说一个人的思想变化。 要是义父袁为民还活在人世,要是弥勒教还是之前那个可以让他为之付出所有的组织。 他也不会背叛弥勒教的。 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他即将有儿子了。 浪迹江湖这么多年,尤其是他作为弥勒教的力量,能有一个善终就烧了好香了。 他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还会有人继承香火啊? 老天待他不薄,他打心眼里是这么认为的。 只要这次能够完成永和伯交代他的事情,他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回家,跟老婆孩子团聚。 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别看现在他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可是他已经父爱亲情满满的了。 …… …… 今天是弥勒教的盛典举行日。 一大早的金九就起床了,今天将会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候。 能否平安回到京师跟老婆孩子团聚,能否给义父报仇,就看今天了。 他的情报传出的最多,弥勒教的大事小情的,他只要认为有用的,就会发出去。 他传递情报的地点是一家侗民开的杂货铺。 你还别说,杂货铺的老板娘还真是别有一番风韵。 那曼妙的身姿,白嫩的肌肤,一看就很惹火的样子。 这小媳妇,如果压到身下,绝对会让人朝思暮想的。 非是他有这样的淫邪心思,而是章欢确实是太诱人了。 这家杂货店原本是格家一个旁支之人开的。 开店的人叫格连升,他是侗民身份,可是却娶了一个汉人的女子。 说起来巧合的很。 汉人女子的远房叔叔,却是当年章欢父亲的麾下。 没错,就是父亲给她留的那张名单上的人。 章欢出面找到那人,帮忙盘下一个小小的杂货铺,还是轻而易举的。 由于人是格家的人,所以不动声色的易手后,别人还以为章欢是格连升的女人呢。 是以,章欢经营的这间杂货铺倒也是安全。 在侗区的地盘上,谁敢跟格家的人不对付啊? 除非是活腻歪了,别看弥勒教在侗区发展的是顺风顺水的,但是那也是得到了格家的默许。 如果敢找章欢的麻烦,就是跟格家过不去。 这样考虑的话,那就顺理成章的了。 尽管章欢已经尽量的改变妆容了,可是女人的爱美之心,不容许她把自己化妆成丑陋的妇人。 她的易容术,郑长生领教过。 当初她化妆成一个受害的女人,可是很好的骗过了郑长生的。 由于章欢长的漂亮,嘴也甜,眼皮子活泛,所以生意倒也不错。 比之前格连升两口子经营的都红火。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锦衣卫在侗区的负责人。 如果说官职品级的话,她现在的档案上的身份是锦衣卫天字二号小组的负责人,是锦衣卫的秘谍大档头。 老朱急于剿灭弥勒教,安定国内。 所以力量都往章欢这倾斜,她能有这么一个在秘谍界的名头,也就不足为怪了。 对于金九,章欢初开始是不那么看好的。 甚至连余大在她眼里的地位都不如。 但是,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金九提供的消息,经过多方验证之下,都是准确无比。 最近消息都反馈回来了,各地的锦衣卫按照金九提供的消息。 已经锁定了各地的弥勒教分坛所在地,并且严密监控了一些头脑人物。 这一次可把章欢给惊讶坏了,郑小弟是从哪里找的这么一个奇葩人物啊! 这用起来也太顺手了吧?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情报,安排给金九之后,绝对不会超过两天,一准儿的给送回来。 而且都是准确无误的情报。 在她的心里,现在金九已经算是骨干力量了,跟余大翻了一个个儿。 当然,她知道余大的功劳才是最大的。 要不是余大,锦衣卫根本就摸不清楚弥勒教的总坛所在地。 正是有了余大,才锁定了弥勒教的总坛位置。 现在余大虽然也往外传消息,但是跟金九比起来就差点意思了。 关键是金九这货接触的人层次不同啊! 他打探起消息来,可是比余大方便多了,而且是不露痕迹,不显声色的。 一大早金九就来到杂货铺买了一车的山里野味。 这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今天弥勒教盛典过后的宴席上要用到这些新鲜的野味。 金九安排人装车,他悠悠哒哒的走进了后院面见章欢。 金九虽然心里对章欢想入非非的,可是他可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敬。 来到章欢的门前,他轻轻的敲了敲门:“大档头,卑职金九有事求见。” 章欢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进来吧!” 金九慌忙推门,闪身而入,随即把门给关上了。 他一抬头,我靠!妈呀! 差点没把金九吓尿了,章欢的房间里坐着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带他回去的刀疤。 金九都快吓尿裤了,我的天老爷,不带这样玩的好不好? 怎么大档头跟刀疤弄到一起去了? 这完全超过了他的认知了。 无论他怎么想,都没有搞明白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章欢看金九目瞪口呆,呆若木鸡,鸡犬不宁的样子,不禁抿嘴一笑:“金九小旗官,恭喜你了,按功劳你的小旗官任命下来了……” 第585章 一份大礼 能够在朝廷有一个洗白的身份,是金九“重生”之后的最大的愿望。 要想跟老婆孩子生活在阳光下,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除了此法,无二门。 他弥勒教的身份,是朝廷不能容忍的。 这也是他急于立功,尽力的去完成郑长生交代的任务的根本原因。 章欢作为他的直属上官,是把控他命运的那只手。 不过在他看来,章欢虽然是个女子,但是硬是一个憎怨分明的人。 一开始是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没有重视的样子。 可是后来随着他提供的情报增多,而且都是干货,她的态度变了。 虽然也是没有多少笑模样,但是态度上已经好很多了。 况且,章欢从来不隐没他的功劳。 都是如实上报,要知道,一个上官想要隐没一个小卒的功绩,那可是太容易了。 只需大笔一拐即可,在给朝廷的奏报里,不提他的名字,这完全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现在他能够被朝廷授予锦衣卫的小旗官,这才多久啊?按照常理来说,没有什么特别巨大的贡献,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朝廷培养了那么多的秘谍,可是又有几个是能够升任小旗官的? 金九噗通一声就给章欢跪下了:“卑职谢谢大档头的抬爱,以后愿为大档头鞍前马后,只要大档头一声令下,卑职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章欢看了他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起来吧,拜年的话,以后再本座面前少说。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刀疤,你们应该是老熟人了。 他入行比你早,既然今天本座没让他回避,就没有要在隐瞒你的意思了。 你们从新认识一下,希望你们今天能够携手同心,共同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章欢的话,信息量很大啊。 金九不傻,他又怎么能听不出来章欢的意思呢? 最后一班岗代表着什么?这不难理解,朝廷肯定要动手了。 也就是说,今天百分百的要一劳永逸的解决弥勒教这个心腹大患。 怪不得,感觉到街面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不少的流动商贩。 之前他还没有太过于在意,只不过是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 可是并没有往多了去想,现在看的话,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流动商贩,根本就是朝廷的先头人员。 额,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终于可以回去跟老婆孩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金九,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无处安放。 ...... ...... 刀疤走过来,把金九扶起来:“金九,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入我锦衣卫者终生是兄弟。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这话听着就那么舒服,入锦衣卫终生是兄弟! 他是没有经过锦衣卫培训的,属于是赶鸭子上架类型的,他当然不知道锦衣卫内部的事情。 不过就是这一句话,就让金九够感激莫名的了。 锦衣卫,一个强大的国家暴力机器,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机构培训出来的人,却是用手足同袍来自居。 不都说朝廷的暴力机构都是铁血无情,丝毫没有个人情感的杀人机器吗? 不过他还是相信刀疤的,单单从章欢的一言一行,就可以看出其为人光明磊落。 刀疤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虽然他不知道刀疤跟大档头章欢是什么关系,但是能够接近章欢近身一尺范围内,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章欢可是从来不允许人,尤其是男人接近她左右的。 但是刀疤却可以,两个人几乎是并肩而立了。 这或许刀疤和章欢都没有意思到,但是金九却观察到了。 金九这家伙,或许真的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一个人能不能够做秘谍,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得有观察力。 那种具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什么事情都逃不过自己双眼的能力,这才是一个真正的谍报探子应该具有的实力。 有小及大,有此及彼,细致观察,小心总结,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这是一个探子必须有的。 别看锦衣卫培养了那么多的秘探,可是真正的具备这种能力的确实微乎其微。 他惊讶不已的看着刀疤:“大人,卑职该怎么称呼您呢?” 刀疤眉梢挑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不过只有那么一瞬间。 他随口道:“刘云生!以后叫我云生即可。” 金九激动的面皮都突突的跳动:“云生老弟......” 刘云生,这个名字似乎久违了。 除了小姐开始的时候还叫他这个名字,后来刀疤这个绰号叫开之后,小姐也没有在称呼过了。 章欢这个时候开口了:“郑大人要来,我们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你们两个过来,听我的吩咐......” 郑长生亲自来?不光是金九吃惊,就连刀疤似乎也没有想到。 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大明的永和伯竟然会以身犯险,来到贼巢穴? 这可不是小事情,要是万一出了岔子,这谁都吃罪不起。 郑长生在皇上面前的受宠程度,这是有口皆碑的。 ...... ...... 郑长生一开始没打算要来的,不过老岳父格吉鲁向他说明情况之后,他几乎就在一瞬间,脑海中就形成了这个不着调的冒险计划。 他要亲自上阵,跟随者格家的队伍来看看弥勒教的盛典,也顺便见一见自己的老熟人张黑虎。 故人相见,又是这么大的盛典活动,怎么能不给张黑虎送一份大礼呢? 不要误会,郑长生打算送给张黑虎的这份大礼,可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礼物。 他这次要把张黑虎送上断头台。 在金宁县的时候,张黑虎那个时候就应该是个死人了,可是阴差阳错之下,让他逃出生天。 这才有了现在的弥勒教教主,这给朝廷带来多大的灾难? 不说老朱差点两次死于他手,就连自己都差点命丧黄泉。 老相识见面,要是不以彼之道还诸彼身的话,那也太对不起自己白白受的那一箭了。 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次郑长生打算给张黑虎一个沉痛的报复。 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引以为傲的弥勒教在老子的面前灰飞烟灭。 颤抖吧,张黑虎!~ 第586章 大典进行时 郑长生混迹在格家的车队中,一身侗民青壮的服饰。 腰里挂着一把侗民常用的弯刀,头上裹着厚厚的蓝色头巾。 这打扮活脱就是一个真正的侗民,唯一不足的是,他的肤色过于细腻有些白皙。 这跟普通侗民经常风吹日晒下的古铜色的皮肤不相称。 不过,这也可以说的过去。 格家的头人或者其子弟,跟汉人接触的多了后,也都学会享受保养。 他们基本上也都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人上人。 不要说有阶级,什么时候都离不开上下尊卑,人贵人贱。 尤其是在封建社会里,这太正常不过了。 郑长生的身份,是格家的新姑爷,就跟随在格家的老祖宗身边。 谁还能去怀疑他是大明的永和伯啊? 一路上郑长生看到了不少只有锦衣卫秘谍专用的各种符号。 被人看不懂,可是他懂得啊,因为这种秘符就是他创立的。 他心中更加的有底了,先期潜入进来的锦衣三千营的兄弟们已经到位。 就等着自己一声令下,全军出动,剿灭弥勒教了。 ...... ...... 格家能够来人,对张黑虎来说,就已经是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格家老祖宗能够亲自到来,这是他连敢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虽然他是极力的邀请格家老祖能够来赏光,可是这也只不过是他客居在侗去,对东道主的一种礼仪罢了。 他是万万都没有想到,代表着整个侗区的精神领袖,格家的老祖宗亲自莅临。 这可让张黑虎兴奋坏了。 昨天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振臂高呼,一声召唤,天下闻风而动。 纷纷揭竿起事,一举攻陷京师,活捉了放牛娃朱元璋。 而他则是黄袍加身,面南背北的称帝。 额,梦里都乐的都冒鼻涕泡了。 一觉醒来,窗外枝头几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的欢实。 这是好兆头啊。 张黑虎不免心情大好,一把拉过身边的青葱样的女教徒,又是一番折腾,直到筋疲力尽才算是翻身下马。 现在又有了格家老祖的助阵,弥勒教以后再侗区的发展更是顺风顺水啊。 不过,等老子发展壮大之后,老小子你就等着,老子一定要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侗区之王。 要不然的话,老子借助你们侗区的力量起兵,这要是得了江山,算谁的啊? 总不能是一字并肩王吧?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还没怎么着呢,他已经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不过,眼下还有诸多事项要借助格家在侗区的影响力,还不能跟他们翻脸。 还是先好好的笼络一番的好,免得以后起了什么芥蒂,就不好相处了。 他是亲自带着人,在弥勒教总坛门口迎接格家老祖。 还没等格家老祖的马车稳稳的停下来,张黑虎就已经笑呵呵的紧走几步上前。 把马夫的活儿都给抢了,他从马车的车尾拿过下车的木凳,端端正正的摆放整齐,等待着格家老祖迈步下车。 这份恭维,这份谦卑,连郑长生看着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一个堂堂的弥勒教的教主,竟然在格家老祖面前如此的恭敬,完全是以子侄晚辈的礼节对待格家老祖宗的。 郑长生是跟格家老祖同乘一辆马车的。 他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格家老祖,走下马车。 张黑虎愣了一下,这年轻人是谁? 怎么能跟格家的老祖同乘一辆马车? 云台十八寨的共主格吉鲁都没有这个荣幸,他是从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下来的。 张黑虎心里真的是有点着急。 妈的,手底下一帮人都他娘的是饭桶。 格家什么时候出了一个青年才俊,自己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想要打个招呼都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他娘的尴尬不?扯淡不? 他真想把负责整理消息的护法一刀给劈了才解恨。 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可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等大典过去再说,老子一定要好好的整顿一下了,在不整顿一下真不行了。 也是自己对他们太过于放纵了,放羊一样的管理办法还真的是不行了。 要把当年整军跟蒙古人干仗的架势拿出来,不然的话,怎么能够问鼎中原?又怎么能够把放牛娃朱元璋从宝座上拉下来? 他是暗暗的打定注意,不过表面上可是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而是喜笑颜开的上前跟格家老祖见礼:“啊呀呀,老祖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还请老祖莫要怪罪才好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格家老祖虽然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他连格家最精锐的战兵都带上了,可以说是准备的充足的很。 看着张黑虎都要笑成菊花的脸庞,格家老祖哈哈一笑:“张教主客气了!老朽怎敢劳动你的大驾,忏愧忏愧啊!” 一番虚伪的外交辞令,出现在两个人的口中。 郑长生并不意外,人活在世,全靠演技。 尤其是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在这种场合下,嘴里的话十句有一句是有用的就烧香拜佛了。 客套寒暄是免不了的。 张黑虎爽朗的笑声响起:“老祖,您看,光顾着说话了,赶快里面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郑长生。 “老祖,您身后这位小兄弟是何许人也?” 这才是张黑虎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寒暄客套的开场白都是垫话。 他打破脑袋都不会想到,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当年金宁县郑家村的首富李秀英的独生子。 他的一切遭遇,都跟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脱不开关系。 毕竟那个时候,郑长生还小,才六七岁的样子,现在都是大小伙子成年人了。 虽然模样变化的不太大,可是也脱去了稚气,换作一副少年英武之气了。 再加上,现在这里是侗区,又是跟随在格家的老祖宗的身边,他怎么可能会去往郑长生身上去想呢? 格吉鲁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开口道:“张教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夫的女婿。” 说到这里,格吉鲁看了一眼郑长生:“臭小子,还不见过张教主?” 第587章 密使拖巴干 格家的姑爷,这个意外的消息可把张黑虎给震的不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妈的,手底下这帮人不整顿还真是不行了。 格家的宝贝闺女出嫁,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这么大的消息竟然丝毫的风声都没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要么是格家刻意的隐瞒,要么就是手下人废物点心。 要说格家隐瞒婚事,这貌似不太可能。 格云朵在格家是宠的都要上天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不会这么草率行事的。 还有,北部天王吴勉的宝贝儿子,还有阿家的二百五少爷阿卡丹都对其视为禁脔。 谁不知道啊。 可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到底是哪家头人的公子? 竟然能够超越吴南笙和阿卡丹,摘下格家的这朵鲜花? 这可值慎重看待啊! 众所周知,格家的老祖宗对格云朵这丫头有多么的宠爱。 格云朵这丫头又有多么的心高气傲。 能够同时被他们两个人相中,这要说面前这个帅气的年轻人是一般人,打死张黑虎他都不会相信。 郑长生听格吉鲁的话,愣了一下后,随即拱手:”见过张教主。“ 说着,就要躬身。 “啊呀呀,万万使不得,怎敢劳烦格家的姑爷折节。快快免礼。“ 张黑虎说着,上前一步搀扶住了郑长生。 他可不敢托大,接受郑长生的礼节。 要是按年龄来说,他跟格吉鲁属于同龄人,要说以长辈礼节接受郑长生的行礼,也是应该的。 可是,身份使然。 尤其是,他不摸郑长生的底,他可不敢过于拿大。 场面上的事情,你好我好大家好。 刚才郑长生愣了一下,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就郑长生刚才的那一愣神,被他解读成,这个年轻人身份使然,不习惯跟不如自己身份的人行礼。 张黑虎自信自己揣摩人心,察言观色的能力,可是他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郑长生还真是没拿张黑虎当回事,给张黑虎行礼,他是发自内心的不乐意。 所以,刚才有些失态。 可是随即,他就醒悟过来,现在时机未到,还是不要多生事端。 他心里惊了一下,可不要被张黑虎看出什么来才好啊。 不过,他貌似有点多余担心了。 他的这个小过失,被张黑虎在心里进行了一番另类的解读,轻易的化了过去。 ...... ...... 金九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当他看到郑长生的时候。 这不是永和伯郑长生吗? 我滴个亲娘老子啊,他怎么和侗区之主格家搞到一起去了? 还以格家的姑爷身份,来参加弥勒教的盛典。 大档头章欢说的不是很清楚,她只说郑伯爷会来侗区亲自主持剿灭弥勒教事宜,可是他哪里想到郑长生竟然以身犯险,竟然出现在弥勒教的老巢里了。 而且,看样子教主似乎还对他颇为恭敬的样子。 他心里佩服极了。 不愧是大明皇上都看中的人,别的不说,就单单论这份胆气,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刀疤不知道去哪里了,金九心中不禁暗暗的着急起来。 他不由自主的往人前挪了挪,他以图站个好的位置。 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他可以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郑长生。 此刻,他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里了。 郑长生万万不能出事情的,不说他以后的前途握在人家手里,还有老婆孩子呢? 郑长生要是在他的面前出了事情,他也就完蛋了,什么都不用想了。 ...... ...... 随着格家的到来,大典的气氛才算是彻底的起来。 一座高台法坛,被五色的丝绸点缀的花里胡哨。 高台中间是一个半人高的铜鼎,香烟弥漫。 从高台建好之后,铜鼎里的香火就有专人负责,没有断绝过。 高台的两边是观礼彩棚,此刻已经是高朋满座了。 各地的坛主、香主、旗主就坐两边。 郑长生举目望去,人山人海的。 在主看台的上面,坐着十几个身形彪悍的人。 中间坐着一个连鬓落腮胡子的大汉,一身斜襟藏蓝色长袍。 这应该就是把匝剌瓦尔密派来的使者了。 把匝剌瓦尔密是元世祖忽必烈第五子、云南王忽哥赤后裔。 正儿八经的元宗室子弟,被封梁王,镇守云南。 自从元惠宗败走元大都之后,把匝剌瓦尔密手握雄兵二十余万,利用云南之险要的易守难攻的地形,仍然坚守云南,并派遣使者去漠北觐见蒙古汗。 发誓誓死效忠,极力的发展势力,以图东山再起之时,南北夹击大明,恢复元朝统治。 可惜的是,他过高的估计了元室重返中原的决心,也过低的估计了大明的锋利兵锋。 元朝中央统治高层内斗消耗的连祖宗打下的大好河山都丢了,还犹自不停歇。 争权夺利,一个个的不把对方咬死都不撒嘴,能有能力组织大规模的铁骑反攻中原吗? 这也是梁王把匝剌瓦尔密伤心郁闷的地方,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费劲巴拉的去笼络弥勒教这样的邪教势力? 他是一心为元朝重新入主中原着想了,但是谁为他着想啊。 他顶着那么大的压力,独自面对中原王朝。 这么多年来,他眼看着大明逐渐的强大,兵锋已经推移到他的鼻子底下了,心中是焦急万分啊。 但是草原上的小朝廷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还犹自花天酒地。 当年祖先成吉思汗的雄风何在?这些后世的子孙们一个个的都是败家子。 把中原丢了不说,在草原上犹自改不了醉生梦死。 不在草原上积蓄力量舔好伤口,来个奋勇一击,却整日里沉沦,这还是草原黄金家族的后裔吗? 可是他左右不了局面,只能是望洋兴叹。 这一次弥勒教的盛典,他专门派了他的心腹拖巴干前来,以示重视。 拖巴干虽然不是宗室子弟,但也是铁杆的元室拥趸。 蒙古人高高在上,汉人只不过是最低等的人了,连色目人都不如的一群腌臜货。 没有想到还竟然翻身了,还把皇上从大都赶到草原上了。 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可是不能忍受也得忍着,梁王已经给他交代过实底了。 现在不得不依靠这些汉人中的败类,他气鼓鼓的看着张黑虎引领着郑长生一行,来到主看台前。 第588章 挑事儿 拖巴干原本就对张黑虎不满意,好像是带着极大的屈辱来的。 他是一个高贵的蒙古贵族,却要折节相交,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 从他代表梁王来到弥勒教之后,就发现弥勒教一片乌烟瘴气,毫无战斗力可言。 也不知道王爷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干嘛非要笼络这些人,还要每年给他们大量的经费。 那么多真金白银的送给这些腌臜货,简直是可惜了了。 能指望着一群羊去跟大明那头狼去撕咬干仗吗?这简直就是侮辱狼。 他承认大明是一个好对手,这么多年来没少跟大明的军将交锋。 蒙古人是佩服英雄的,是尊重对手的,哪怕是自己一方战败了。 可是蒙古人是不会向对手屈服的,只会越战越勇,总结经验教训,反过来比对手更加的强大。 这才是真正的蒙古英雄,作为蒙古人的安答,怎么也不需要弥勒教这样的烂人吧。 不过,胳膊扭不过大腿,王爷有令,他怎敢不从? 之前他还以为他所在的看台是最尊贵的地方了,再加上有美酒佳肴伺候着,他还算是满意,并没有发作。 可是当他看到张黑虎带着一行人,来到比他还要高一个台阶的看台的时候,他一股无名怒火腾的一下子从心中窜了出来。 还有比蒙古人更高贵的人了吗?这也太过分了。 他一拍桌子,把装满了马奶酒的碗顺手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拖巴干一发怒,他身后的十几个蒙古壮汉纷纷拔刀。 考,可把张黑虎给吓蒙圈了。 这帮大爷还真是不好应付,这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们的脾胃了啊? 所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 他可是没少从蒙古人手中落实惠,每年都有大量的金银财宝从云南运送给他,供他用作反明的经费。 其实,说白了,这些钱,他都用作自己的花销了。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策动两次刺杀老朱了。 这是给蒙古人一个样子看看,另外也在蒙古人面前增加说话的分量,好继续要钱的借口罢了。 蒙古人的脑子好像就是一根筋似的,只要是反对明朝的人,他们似乎都无条件的信任。 每年都会给自己乖乖的送来金银,这是财神爷啊,可不能轻易的放松。 张黑虎也是个狠角色,咬住了就不撒嘴。 这多好的奶嘴啊,什么时候缺钱了,就嚎两嗓子,对方就一车一车的往自己的口袋里送钱。 作为蒙古人的特使,拖巴干这家伙似乎对自己颇有微词。 这一点张黑虎是心中有数的。 妈的,你还以为是当年蒙古人统治中原的时候啊。 都他娘的被人家放牛娃打的屁滚尿流,滚回老家去了,还在老子面前耍威风。 张黑虎讲真,他真的很想一脚把拖巴干踹倒在地,踩着他的脑袋问:“狗娘养的服不服!” 不过,这也只是他心中的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打死他也不敢这么干的。 不说每年的金银财宝了,就但说蒙古人的快马弯刀就不是他所能招惹的起的。 拖巴干起身,愤愤不平的来到张黑虎面前,黑着脸怒道:“张教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你们汉人不是讲究上下尊卑,讲究礼仪周到吗? 为何,我们的位置要比他们的低上一些?腌臜之人竟然还敢压我们蒙古铁骑一头,太过分了吧?” 额,张黑虎都纳闷了,奶奶的,穷讲究还挺多。 也不看看这是哪里?也不瞧瞧来的人是谁? 你们蒙古人在厉害又怎么滴,不要忘了这里是侗去。 是人家格家的天下,是侗人奉若神明的精神领袖。 老子都得在人家的羽翼下讨口饭吃,你他娘的上来就蹬鼻子上脸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拖巴干安答,消消气,这完全是无心之失。 两个看台一左一右,本来都是一样的,可是地势的原因,看起来是一高一低。 这都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周,我一定惩罚他们。 况且您的看台可是在右边的,右者为尊这您不会不知道吧?” 拖巴干有些语塞,这火发的现在看起来貌似毫无道理的。 他是懂得右尊的道理的,不过还是觉得有点气儿不顺。 张黑虎一解释,拖巴干觉得似乎还挺在理的。 他顺着地势看了一下,确实是对面地势偏高的样子。 好吧,他打算息事宁人。 毕竟他是代表着王爷来的,笼络弥勒教是他的任务,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过于绝了。 就在他准备返回看台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响彻在他的耳边。 “张教主,这就是你的安答?如此的粗鄙无礼,哪里把我们格家放在眼里。依着在下看,这样的安答不交也罢。” 郑长生开口了。 额考,张黑虎的脑袋都大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一边,没有想到另一边的不干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真的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去哭一鼻子。 两边都是大爷,一方面都得罪不起。 家在中间的张黑虎受夹板气这是肯定的了。 他本来想要安抚一番郑长生的,虽然格家老祖没有发话,但是格家的姑爷开口了。 那也跟格家老祖开口是一样的啊。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 拖巴干的火爆脾气上来了,本来他就是带着气来的,刚才要不是张黑虎给他解释一番的话,恐怕他就要对张黑虎发火了。 他好不容易把火气压下去,可是郑长生又向他拱火,这他哪里受的了? “该死的,那小子你过来,老子要砍了你。” 他手指点着郑长生,破口而出。 郑长生本来抬头看了看太阳,离约定的围剿时间还有一段距离。 可是,他真的是受不了拖巴干的侮辱性言语。 张黑虎拿人家的手短,他可以忍受这窝囊气,但是郑长生可受不了这个的。 本来今天已经是手拿把攥的了,可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逃不掉明军布置下的天罗地网。 一群在粘板上待宰的羔羊罢了,还在呈口舌之利,这就是在作死啊。 既然你想作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郑长生要发飙了...... 第589章 一巴掌干翻 郑长生的一举一动都在格家老祖的眼中,他从拖巴干摔酒碗的那一瞬间,到郑长生面露愤怒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还没等郑长生动手,格家老祖眼神看向了老仆人小六子。 这等动手的粗活,无疑还是小六子来的更合适。 一来嘛,郑长生的身份地位使然,他要是动手,要是占了便宜还好说,万一要是吃了亏,那事情可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二来呢,小六子身为格家的仆人,拖巴干当众侮辱格家的姑爷。 这出手教训对方一顿,完全也是说的过去的。 他也知道,现在还没有到彻底掀开底牌的时候。 这个时候贸然的发动全面的冲突,说不定就打乱了郑长生的部署。 所以,综合起来考量的话,还是有小六子动手比较合适。 他一个眼神示下,跟随了一辈子的老仆人小六子当然会意。 在看小六子动了,身形一晃,一个闪身就来到了拖巴干的面前,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掌,照着拖巴干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啪啪的打脸。 这打的叫一个结实,萝卜就酒,那叫一个嘎嘣脆。 拖巴干其实也看到了老仆人出手了,他想躲开来着,但是没有想到,尽管他已经尽量的躲避了,可还是没有躲开这两巴掌。 这两下嘴巴子,打的很重,他的脸当时就鼓了起来。 五个手指印记,在他的脸上,显得那么的刺眼。 挨了打的拖巴干,此刻是恼羞成怒,一把拽出肋下佩戴的弯刀向着小六子一个力劈华山,劈头盖脸的就砍了下去。 这一刀要是砍瓷实了,非得把老仆人劈两半不可。 带着风声的一刀,出手快如闪电,在拖巴干的眼里,这一刀把老仆砍翻在地是必须的了。 可是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毕竟还有个万一的存在。 拖巴干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他一刀劈空。 当他醒过神来,定睛观瞧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老仆人的身影。 这怎么可能?难不成眼花了?还是做梦了。 自己这一刀全力的劈出去,在战场上的话,就算是不能一刀两断,那绝对也是出刀见血的。 可是现在呢,一刀劈出去,人不见了。 这不是见鬼了吗? 活生生的见鬼了啊这是。 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闪身跳跃开来的老仆人出手了。 伸出枯枝般的手掌,狠狠的击打在拖巴干的脐下三寸处。 这一掌拍的叫一个漂亮,在看拖巴干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下子就蔫了。 身子蜷缩着倒在地上,手里的刀也扔了,双手搂着肚子痛苦的哀嚎着。 这一突变的发生,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由于是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的过来。 当在场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拖巴干已经是倒地不起,哀嚎连连了。 额,这是郑长生第一次亲眼见到老仆人出手伤人。 他是知道老仆人身手很好的,那天在格云朵的房间里捉那只芦花鸡的时候,他可是看的真切。 可是见他正儿八经的出手把人干翻在地,还是第一次。 在后世的时候,由于竞技体育的崛起,传统武术被人诟病的不轻。 当然也有修炼传统武术的人出来辟谣,他是秉持着客观的态度的,既不贬低也不高看,全党是娱乐了。 可是,老仆人出手的这一幕,就活生生的发生在他的眼前。 这由不得他不信。 果然还是传武厉害,竞技运动都是有规则的,有禁忌击打部位的。 出来辟谣传武的人,说的清楚明白,如果是签下生死状,没有禁忌部位的话,竞技运动员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传武者,修炼的乃杀人术,这是一点都不假的。 他无形中心中对老仆小六子,崇敬起来。 甚至连看老仆人的眼光都炽热起来,这要是把老仆人收在身边的话,那还怕什么? 有这等的高手在身边保护,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可以闯一闯啊。 在这一刻,他是带着羡慕和小迷弟的心态看老仆人的。 拖巴干被打倒在地,他身后的十几个蒙古汉子可不干了。 嗷嗷叫着,挥刀冲了上来。 此刻,在看老仆人,就像是清风过山岗,蝴蝶穿百花一般。 身影在他们中间来回的闪展腾挪,每靠近一个人,就听见一声闷哼,紧接着就是一个人倒地不起。 老仆人小六子出手果断,丝毫的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 这真是当场不让步,出手不留情。 只十几息的功夫,地上已经倒下了一大片人。 十几个蒙古汉子,刚才还趾高气昂的,此刻已经没有一个是能站立的了。 全部倒在地上,有的哀嚎,有的直接就没了动静。 也不知道是晕厥过去了,还是死翘翘了。 张黑虎的眼珠子都瞪的溜圆,好像是在做梦似的。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嘴里喃喃自语着,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是真的。 一个瘦弱的如同枯骨一般的老人,好像风大一些就能吹走的样子,可是却上演了一番绝地反击。 十几个彪形大汉在他的面前就像是幼儿园的孩童一般,任由他予取予夺,生杀随意。 这份功力,这份定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差异归差异,可是打翻的毕竟是他的财神爷啊。 蒙古人是他来给他捧场的贵客,况且人家来的时候还带来来两大车的金银珠宝。 他作为东道主,如果不说句话,不好好的安抚下去,以后估计在想跟蒙古人有交集就困难了。 可是要说是管,怎么管呢,这可犯了难了。 打人者是格家的人,这两方面都得罪不起啊。 他这会儿有点后悔了,不该把两帮人马放到一起了。 张黑虎此刻,这的想骂娘,真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该死的拖巴干,你他娘的得罪谁不好,你跟格家的人硬刚。 这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吗? 格家在侗区的地位,那是相当于是土皇帝的存在。 估计就算是云南的梁王见了人家也得以礼相待的吧,你上来就想压人家一头,这就有点咎由自取得意思了...... 第590章 全场最靓的仔 刀疤攥着双拳的手松开了,他长长的出了口气。 就算是老仆人不出手的话,如果郑长生上去跟拖巴干起了冲突,他也是打算出手的。 不过,老仆人抢先了他一步。 所谓,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老仆人的身手,在刀疤的眼里无疑是极高的。 他暗自思付,就算是自己遇到这个貌不惊人的老者,能不能在人家面前走过三个照面,都难说的很。 同样是武术高手,当然都是惺惺相惜的。 他看老仆人的眼神都不对了,两只眼睛闪烁着光芒,心里激动的一塌糊涂。 就连他额头的那道伤疤,都因为激动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有机会一定要跟他老人家讨教几手,最好是能够得到他的指点,这将是受益终生的哦! 郑长生冷冷的看了一眼张黑虎:“张教主,冒犯了。我家的老仆人出手教训了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你添麻烦了。” 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天色。 离正午十分还有一段时间,这个时候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同时动手,这才是聚而围歼的最好办法。 万一,贸然单方面动手,其他配合的人来不及反应的话,要是被张黑虎这些弥勒教的逆匪逃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这很明显,是郑长生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额,张黑虎的脑袋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尼玛弄的叫啥事儿啊。 他转过头看向了格家老祖宗,目前这事儿已经这样了,可是看格家的新姑爷好像还有意犹未尽的意思。 不会连带着自己也要收拾了吧? 他身边可没有老仆人小六子那样的绝世高手护身! 虽然目前实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但是不要忘了,他的一亩三分地也是侗区的一亩三分地。 格家的战兵带了几千号人,哥格家的老祖宗出行果然是地动山摇啊! 想翻脸有没有翻脸的本钱,想要认怂又心有不甘。 毕竟他是一教之主。 蒙古人不分场合,不看对象就想豪横一把,可是却折戟沉沙。 这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张黑虎可是眼皮子非常活的。 他知道,目前困局的症结的打开者,非格家老祖宗不可。 是以,他露出求救的眼神。 不要说张黑虎窝囊,也不要说他怂包软蛋。 这事儿搁谁身上不得权衡利弊一下啊! 蒙古人得罪了还能在修复,毕竟蒙古人有求于他,他可以去负荆请罪,可以跟梁王赔礼道歉,不管怎样都是可以无忧的。 可是格家人得罪了,那后果是什么,他都不敢想象了。 他以后还要在侗区混呢,离开了侗区他狗屁不是。 侗区目前是大明的势力,还未触及到的一块净土。 他能够在这里发展的如此顺利,说白了就是人格家的默许。 要想让他完蛋,格家一句话,少了侗区人民的“贡献”和“支持”,他狗屁不是。 弥勒教现在的状态跟之前袁为民主持时期的样子,差的有多远,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心里门儿清的。 袁为民是真正的,心中所系当地百姓。 经常舍医派药,遇到灾荒年月,还拿出钱财办粥场。 可以说活人无数,他现在吃的就是当年袁为民留下的老本。 可是光吃老本,这也不是个事情啊! 他也想效仿袁为民,但是他还真是效仿不来。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思维逻辑,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价值观念。 你让一个具有强盗逻辑的人,去做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怜爱世人的事情,这完全也不是那回事儿! 格家老祖宗,当然明白张黑虎的求助之意。 现在气也出了,头筹也拔的了,再说现在时机未到,还是先稳定主张黑虎再说吧。 “臭小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莽撞了。 还不向张教主赔礼道歉。 你看看,把张教主的可人打成啥样了。” 他面无表情冷冷的说到。 额,这冷冰冰的话语,此刻听在张黑虎的耳中,却好比仙赖之音啊。 格家的新姑爷年轻气盛,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可是格家老祖宗还是明世理的。 这下子可算是给自己解围了。 郑长生:“是,老祖宗,是小子鲁莽了。 小子这就给张教主赔礼道歉。” “老祖宗,算了吧,这事儿是蒙古人不对在先,赔礼道歉就免了。 来人啊,还不把拖巴干一行人带下去诊治!” 对格家张黑虎提不起来脾气,可是对手下人那是一点都不客气。 呼呼啦啦过来一帮弥勒教徒,抬着拖巴干一行人到后面诊治去了。 看台上空了一大块,不过被其他弥勒教徒很快填补。 整个盛典现场人山人海的,此刻都把目光聚焦到了格家人身上了。 有好多都是外来的人,他们可不知道格家之于侗区是何等地位。 就算是知道,可也没见过格家人。是以,都非常的好奇,这一行人究竟是何来头? 竟然连牛逼哄哄的蒙古人都不放在眼里。 你看那白头发白眉毛的老爷子,仙风道骨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心生崇敬之意。 还有那个出手伤人的老者,竟然恭恭敬敬的,垂手侍立在一旁,俨然一副俯首听命的样子。 他们不禁对格家老祖宗好奇起来。 随着对格家老祖宗的好奇,他们也关注到了郑长生。 这个帅气俊朗的年轻人是何许人也? 看他紧挨着那白发老人坐下,两人亲密交谈的样子,关系绝对的不一般。 人就是这样崇拜强者,甚至是盲目的崇拜。 就跟一些无脑的人追星一样。 此刻郑长生在他们眼里,就是最耀眼的那颗星,套用一路现代流行语,郑长生就是整个盛典现场最靓的仔。 张黑虎平复了一下心情,捋了一下纷繁的思绪,一身盛装的走向中间的法坛。 今天他才是主角,一切都还要看他的“表演”。 除了格家人和蒙古人起了点小纷争之外,别的还算是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的。 今天是他彻底的掌控弥勒教的大好日子,可千万别在出什么篓子了啊, 他心里暗暗的祈祷着!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远处会场入口处一阵大乱…… 第591章 添一把火 余大的心如死灰,他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复仇”。 胡惟庸派人把弟弟余二残忍的杀害,这辈子他就这么一个弟弟。 当年爹娘死的时候嘱咐他,一定要照看好弟弟。 他作为兄长,可以拍着胸口说,完全是对的起爹娘在天之灵的。 弟弟的脾气秉性跟他完全掉了一个个儿,他是忠厚老实,为人讲义气重情义。 可是弟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但他一直是宠着弟弟,有时候弟弟余二借用他的名头,在弥勒教胡天胡地,没少惹下乱子。 有许多人找到他讲述情况,可是,他用自己的钱财给弟弟擦屁股。 这究其原因,还是一母同袍。 都是一个娘肠子里爬出来的,从小就相依为命,他年长几岁,可以说是既当爹又当娘的把弟弟拉扯大,不容易啊。 兄弟情深,这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明白的。 要不说,现代社会的人被快节奏的生活推动的,连亲情友谊都靠边站了呢? 道德教化,往往比文化的传授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可是现代人却忽略了这些。 真的得向古人学习才是啊。 不是说学习余大一味的宠爱弟弟,而是学习那种血缘亲情的割舍不断的大义。 有多少人为了一点钱财,兄弟反目,父母不认,难道还不该反思吗? 扯远了,单说余大。 自从郑长生替他弟弟报了仇,搞掉胡惟庸的那一刻起,他的整个心就算是交给郑长生了。 没有想到,一代权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却倒在了郑长生的手中。 当然,他是永远也不会理解郑长生的真实想法的。 胡惟庸案是早晚都要爆发的,就不是郑长生去弄他,去揭开这个盖子,还有李长生,王长生去做这些事。 历史的洪流是不可逆转的。 但是,余大就认准了郑长生了。 因为是郑长生答应的他,一定要给弟弟余二报仇的。 要报仇必须要干掉胡惟庸,这件事情,余大出开始是抱着怀疑态度的。 一国之宰辅,自古以来相国的地位,那就是可以代天子驭万民,统苍生的存在。 还没见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能够凭借个人的力量把宰辅给干翻在地的。 但是,意料之外的是,郑长生却偏偏做到了。 当他得知胡惟庸身死的时候,很是痛哭了好久。 在爹娘的灵位之前,祷告了无数遍,并且在爹娘的灵位之前摆放上了弟弟的灵位。 当在古代人的信用体系还没有被物资金钱冲淡的时候,人们说话往往都是一诺千金的。 当然现代社会也不乏这样的人,但是却少之又少了。 现代社会法制为基石,人们都是在法律的框架下运转,单纯的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诺言而甘愿付出一切的人,简直就是国宝级的存在。 他承诺过郑长生,只要是郑长生能够帮他弟弟报仇,他的命都是郑长生的。 郑长生是做到了,可他余大却发挥的作用少的可怜。 没有帮郑长生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刚才,郑长生穿着侗人服饰来到弥勒教的时候,他躲在人群中看的真切。 开始的时候,他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嘛? 郑长生的身份地位,他是知道的。 锦衣卫的指挥使,那是朝廷正三品的大员。 在皇上的面前可是红的发紫的大人物,后来听说被皇上封了永和伯。 不以军功封爵的第一人。 这份恩典和宠爱,也可以说是自大明开过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了吧? 可是就这么一个身份贵重的人,怎么可能会身着侗人服饰,化身格家的姑爷来弥勒教匪巢亲身冒险呢。 这明显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起码在余大的内心深处的认知来说,这是绝无可能的。 他以为,格家的姑爷也就是跟永和伯郑长生长的容貌相似罢了。 但是他真的是错了,当他看到拖巴干挑事,郑长生嘴角泛起的那一丝坏坏的笑容的时候,他才算是彻底的认出了郑长生的身份。 要说两个人的容貌有可能是长的相似,但是要说一个人的习惯还相似。 那几乎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对于郑长生的这个坏坏的笑,嘴角微微上扬的动作记忆太深刻了。 永和伯郑长生,必须是他。 这是他那一刻心里的想法。 余大的内心是用任何语言都形容不了的复杂。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传统的朴素的价值观,深深的折磨着他的内心。 得做点什么了,一定要做点什么。 否则,真的是弥补不了内心的愧疚。 虽然他也提供过一些消息,可是他的身份使然,并不如刀疤和金九那样混的如鱼得水。 他也接触不到什么核心的机密,但是,他最起码是第一个发出弥勒教总坛所在地的消息。 当然,这些对于郑长生对于朝廷来说,这无疑是很好的消息了。 最起码锁定了弥勒教的总坛位置,方便以后的布局。 可是,朴实的余大,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个消息,他真是是不以为然的。 自己没有什么建树,这最起码的一点他的良心方面就是过不去的。 刚才,他亲眼目睹了,郑长生和蒙古人的冲突。 他其实很想第一时间冲上去,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他冲上去,也于事无补。 那总得做点什么啊,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在冲突刚起的时候,他转身从人群中悄然退出。 蒙古人是个什么德行,在教主张黑虎面前是个什么地位,他可是知道的。 他对于张黑虎是抱着仇视心里的,老教主对他有大恩。 可是老教主却死的不明不白的。 风言风语的他也听说了不少,为老教主报仇,替恩公郑长生解围,这是他那一刻脑子里的不二想法。 可是怎么做呢? 他情急之下,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蒙古人的骑兵马队。 作为梁王的特使,拖巴干可不是只带着十几个人来的。 况且他还是带着两大车的金银珠宝来的,沿途并不太平,护卫还是少不了的。 而这些人来到之后的人吃马喂,都是余大接待的。 他跟这些蒙古人还算是能混个脸熟。 奶奶的,张黑虎你的末日到了。 余大心中暗暗的打定主意,他目露精光,向着蒙古人的马队走去...... 第592章 将错就错 余大还真的是好心办了坏事,他的想法是跳动蒙古人向张黑虎发难,他好趁乱浑水摸鱼的替郑长生解围。 可是哪里知道,郑长生精心布置的计划,就这么被迫的提前了。 蒙古人向来好战,别看他们的皇帝都被老朱给撵到草原上放羊去了。 但是他们不同,他们自认为是元朝皇帝陛下麾下的最后一只能够力挽狂澜的力量。 他们是梁王麾下的精锐骑兵。 梁王那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传承人,是伟大的忽必烈的后裔。 他们占据云南,厉兵秣马等待东山再起。 他们是从来没服过软,没有认怂过的伟大的蒙古骑兵。 可是,他们的特使却遭到张黑虎如此的羞辱,甚至被打的人事不知抬回去了。 这就是耻辱啊,这是根本就没拿我们蒙古铁骑当回事啊。 是以,在余大的挑唆下,蒙古的骑兵队翻身上马,在百夫长哈里扎的带领下,手持蒙古弯刀快马直冲弥勒教盛典的会场。 大队的蒙古铁骑,呈三角形冲阵队形,就像是一根锋利的楔子一样冲向了首位森严的会场。 弥勒教举行这么大的盛典活动,自然也少不了精锐尽出。 巡逻的,布控的,守卫的,各个路口交通要道都把手严密。 虽然现在的弥勒教跟袁为民时期相比,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大跌,可是当年袁为民留下的弥勒教的精锐战兵还是不容小觑的。 几百人的蒙古马队,擎着兵刃要冲击会场,这是他们所不能容许的。 于是,两方人马的冲突那就在所难免了。 哈里扎心头的愤怒,已经是如火中烧了。 刚才他派了快马前去查看拖巴干万夫长的情况,果然是如同余大所言的那样。 拖巴干大人犹自昏迷不醒,还有那十几个断胳膊断腿倒在床上哀嚎痛苦不已的兄弟们。 这还得了?该死的张黑虎,狗一样的人。 我们梁王供你吃供你喝,好吃好喝的供应着你们,谁曾料想现在竟然敢对我们伟大的成吉思汗子孙下黑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不把丫的脑袋看下来献给梁王爷,那老子就自杀以谢天下。 蒙元铁骑能够横扫欧亚大陆,那真的不是白给的。 尤其是战斗意志的彪悍,那是寻常国家的军队所不具有的。 就更不用提张黑虎的弥勒教的这些人了。 虽然他们号称为是弥勒教的精锐,可是毕竟还真是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过铁血的厮杀。 跟蒙古这些铁骑见过血的彪悍的骑兵来比,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 只一个照面,弥勒教的这些战兵,就被哈里扎的铁骑冲的七零八落。 蒙古骑兵们手起刀落,借着战马冲锋的惯性,顿时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随着蒙古马队的冲锋,弥勒教盛典大会的入口处是乱成了一锅粥。 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 骑兵最大的优势在于平原冲锋,可是要是被地形限制,不得展开的话,威力是大打折扣。 弥勒教的精锐战兵出开始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很是吃了个大亏。 没有反应过来的战兵们,被杀的是人仰马翻,哭爹叫娘。 可是当蒙古骑兵的冲锋势头过去之后,淹没在人海的时候,那也就是一个骑在马上的步兵。 而且还是一个很好的活靶子。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蒙古人,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无数的冷枪暗箭,向着他们袭来。 有了第一个被长枪挑下马的,就有第二个。 惨!太惨了! 被挑下马的蒙古骑兵,被愤怒的弥勒教战兵,赶上前去,乱刀砍死。 怒,激怒了,彻底的激怒了双方的人。 一个个的都杀红眼了。 ...... ...... 郑长生牙花子都咬的生疼,这他娘的是谁啊,老子还没下令攻击呢,这怎么就开始干上了。 不过,既然已经接敌,交上手了,那再说什么都完了。 好吧,那就干。 郑长生想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信号弹对着天空就发射了出去。 砰砰砰,三声信号弹响起。 郑长生看了一眼格家老祖:”老祖宗,时不我待,下家伙吧!“ 格家老祖点点头:”动手!“ 一声令下,格家的两千多人的战兵,得到授意纷纷拽出弯刀向着张黑虎冲去。 啊? 这他娘的是啥情况啊,张黑虎都有点傻眼了。 ”保护教主!“刀疤抽准了时机大吼一声,手里拎着九耳大环刀直奔张黑虎。 额,张黑虎心里感动死了。 还是自己人用着舒心、放心啊。 在关键时刻,还是得看自己人。 他深深的为自己当初没有杀掉刀疤,感到这个决定无比的英明。 ”刀疤兄弟,谢谢你了。“张黑虎看着冲到他进前的刀疤,激动不已的说到。 随着刀疤冲到张黑虎跟前保护他的人并不是刀疤一人。 张黑虎有一支贴身的近卫,专门是负责他的安全保护工作的。 刀疤面无表情的看着张黑虎:”张教主,快随我离开这里。你们,要守住法坛,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说着,刀疤来到铜鼎的前面站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马步站稳当了,双臂一较劲。 吱呀呀的一声响,法坛的地面上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入口。 这是当初,搭建法坛的时候,张黑虎特意让人修建的。 就是为了以防万一,逃生专用的通道。 刀疤接到的命令,是要一个活生生的张黑虎。 要说,刚才他要是动手的话,别看有那么多的护卫在张黑虎的身边,他还是可以出其不意的击杀张黑虎的。 可是,那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不说他能不能够全身而退,单单就是一个死的张黑虎,就失去了意义了。 朝廷布局了这么久,郑伯爷苦心筹谋,下暗棋那么多,为的是什么啊? 还不就是,为了捉拿张黑虎,剿灭弥勒教? 张黑虎是朝廷点名要的人,竟然胆敢刺杀大明的皇帝陛下,要不给他押赴京师,明正典刑的话,,大明朝廷的脸面往哪里搁? 刀疤扭头冲张黑虎交集的大吼:”教主,快走。“ 惊慌失措之下的张黑虎,看了一眼混乱的场面,一咬牙一跺脚,长叹一声:”天哪!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593章 激战进行时 战争在身居庙堂的大人物眼里来看的话,那只不过是一张小篇幅的文字记录罢了。 对方死了多少人,己方的伤亡如何。 可是在现场亲历者的眼中,那就是无数将士血染疆场,用生命和鲜血谱写的一曲挽歌。 郑长生眼睁睁的看着刀疤推开密道的入口,带着张黑虎消失在眼前。 他笑了,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随着铜鼎重新恢复原样,无数的弥勒教死士把守着高台。 这就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郑长生抽出弯刀跟随着格家的战兵冲了上去。 整个现场都乱成了一锅粥。 入口处蒙古骑兵在冲阵,弥勒教损失惨重。 高台处,格家的战兵在绞杀。 弥勒教现在两处作战,可谓首尾不能相顾。 教主又逃命了,没有人居中指挥,这要是能够组织起来足够的人手发动反攻,那就见鬼了。 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七拼八凑起来的亡命之徒,他们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什么抱负。 太平无事之时,跟着混个肚儿圆,现在这种以名搏杀的场面,很显然不是他们心甘情愿去做的事情。 不过也有那一部分是被洗脑过的,这些都是袁为民时期留下的老人。 虽然他们不被新教主待见,大多数被边缘化。 可是他们眼看着他们为之奋斗一生的弥勒教遭此劫难,一个个的都挺身而出。 要不说,人不能没有理想呢? 抱着混日子的态度人,自然没有他们这些人敢于付出。 有人带头,就有人响应。 别管是为了活命还是真心的为了弥勒教。 谁都不傻,谁都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单枪匹马的反而死的更快,只有抱成团,结成阵,才可以抵挡一下,才有活命的机会。 此时入口处的战斗已经渐渐的分出胜负来了。 蒙古骑兵在怎么牛逼哄哄,可是终究是人数上占了劣势。 随着蜂拥而至的弥勒教死忠分子,你一刀我一枪的偷袭。 纷纷跌落马下,但凡是落马者随即就被赶上前去的弥勒教战兵乱刃分尸。 杀红了眼的弥勒教死忠分子,这会儿是越战越勇。 随着最后一个蒙古骑兵被远处的弓箭射落马下,入口处的这场战斗进入了尾声。 郑长生也没有想到弥勒教死忠分子的战斗力竟然强悍如斯。 或许蒙古骑兵真的是没落了,再也找不回当年成吉思汗的荣光了。 现在的局面就有点尴尬了,两千多人的格家战兵正在绞杀高台四周的弥勒教匪徒。 可是后面突然来了援兵了,这要是几千人蜂拥而上,两面夹击之下,格家的战兵非得崩溃不可。 金九呼朋唤友的身边早已经聚集了上千人,他眉头紧皱:“兄弟们,教主都已经跑了,我们还在这里坚持个什么劲儿。 再说了,虽然我们不知道格家为什么会突然动手,但是我们知道这里是侗区,是人家的一亩三分地。 要是格家老祖宗一声令下,左近的侗民都会操起菜刀加入战团。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参合了,要不我们投降吧。” 他能够聚拢的,都是平时跟他在赌桌上,酒桌上的狐朋狗友。 说实话,没有一个是能干正事儿的人。 要说论起来吃喝嫖赌,那是样样俱全。 可是,要他们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上阵厮杀,这还真是难为他们了。 有了金九的带头,这些人算是找到主心骨了。 不管是战是和,那是教主和格家人的冲突。 为了不想干的事情,把自己的小命儿给搭进去,这可太不划算了。 “金九爷,格家人能接受我们的投靠吗?”有人壮着胆子问。 “接不接受是一个事儿,我们投效不投效是一回事儿。我们要先有一个态度,最起码我们两不相帮对吧? 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事情,要是格家占了上风,我们还可以有回旋的余地,要是咱们这边占了上风,咱们在一拥而上,这不好吗?” “九爷说的对,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一个老鼠牙样子的匪徒,顺势溜须拍马道。 金九,看了他一眼。 是二狗子这家伙,这家伙欠了他不少的赌债。 是个贪生怕死的货,不过也好,有了他的提议,就有人随声附和,当然都是他的狐朋狗友。 他们这些人说白了,都是浑水摸鱼的一类人。 见便宜就上,有麻烦就退的货。 于是,在金九的鼓动下,他们远远的聚集在一起,装作收拢残兵,蓄势待发的样子。 其实他们是在作壁上观。 金九心里暗暗的祈祷:“郑伯爷,小人能够帮您的也就这么多了。这种时候了,小人是心向您的。 小人也向上前助阵,可是奈何没有阵斩敌酋的能耐,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还别说,他的这个举动,还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格吉鲁此刻指挥着格家的战兵在全力的绞杀高台上的弥勒教残匪。 他带来的两千多战兵,都是格家的百战精兵。 这个时候奋力的击杀下,高台上的弥勒教残匪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现在有来自两方面的压力。 一个是从盛典入口处蜂拥而至的弥勒教死忠分子,另一个则就是金九身边聚拢的一两千号人,此刻还在跟滚雪球似的,越聚越多。 额,明军这是怎么了啊,都已经发出信号弹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迟迟的不能到位。 为什么还不发起进攻? 他焦急的望向了郑长生:“臭女婿,你的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动手。” 郑长生也是着急啊,他现在比格吉鲁还要着急。 这肯定是出事了啊,要不然的话,封长空不会按兵不动的。 这都一炷香的时间了,要说从外围往里面进攻的话,郑长生相信没有谁可以抵挡明军的火器的。 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的动静,就连郑长生刚进会场的时候,四周埋伏的那些前哨都突然调走,这事情绝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但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呢?会让封长空他们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郑长生知道军令如山,自己已经发出进攻的信号弹了,可是没有得到回应,这要是按军法的话,必定是死罪。 封长空不会不知道的。 可是他宁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都按兵不动。 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他所面对的麻烦更大...... 第594章 意料之外的变故 封长空是很头疼,可以说是头疼大了。 他一只在等待着郑长生的信号,锦衣卫火器营三千多的主力部队都在他的手中掌管着。 只有一个小队,三百来人是郑长生的贴身护卫。 可是呢,郑长生在格家议事堂里看到,张黑虎的邀请格家老祖的请柬的时候,就把这三百来人遣返到封长空的麾下了。 目前这个局面说白了,郑长生还是有一定责任的。 就假如说,这三百来人的火器部队,跟在郑长生的身边的话,怎么着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吧? 可是郑长生呢,也是他过于的自大。 说白了就是有点骄傲,但是兵家有云,骄兵必败。 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这也是在后来,郑长生无论到何种境地,身边总有一个护卫队三百人的存在的根本原因。 吃一堑长一智,如果不吸取教训,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郑长生以为,全局尽在掌控之中,他又是跟着格家两千多名精锐的战兵进入的龙潭虎穴。 到时候,一声令下,内外夹击,绝对是一个丰收的成果。 可是,还真是应了那一句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谁知道蒙古人拖巴干率先发难啊? 这他娘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地位高低引起的血案,要是张黑虎的观礼台不是因为地势的问题,一高一低的话,恐怕还真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随着蒙古人的发难,这一系列的事情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倒下,紧接着就是不可逆转的倒塌。 ...... ...... 封长空一直在等待着命令,只要是郑长生的信号弹一起,他这边就带领着大军,从四面合围。 这早就是定下的策略了,可是就在郑长生的信号还没有发出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突变。 外围哨探回报,在他们的外围突然出现大量的人马杀来。 而且数量最起码在两万人以上,这可把封长空给惊呆了。 奶奶的,这什么情况? 弥勒教怎么会突然一下子来来这么多的“援兵”呢?. 里面的情况早就探查清楚了,所有的逆匪都聚集在一起,准备召开弥勒教的盛典呢。 这两万多的“援兵”是哪里来的? 这不是见鬼了吗? 他的脑海里的第一印象就是,郑长生的天字二号情报组有问题了。 要不然,不会连这么重大的情报都没有报上来。 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他脑子里面的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要说他对永和伯郑长生还是信任的,他训练出来的火器部队,虽然在训练的时候所向披靡,但是,那毕竟是演武,没有真刀实枪的干。 都是大明自己人,再怎么着也不会出现生命之忧的。 这一次面对的可是实打实的敌人,而且是两万多人的兵马。 这战斗力,还能用平时演武的情况来衡量吗?? 封长空毕竟还是没有经过真正的热武器对阵冷兵器的战争。 真是他的思维都局限在冷兵器时代的方法了。 两万多人马,这是什么概念? 有一句俗话说的好,兵马过千,性命攸关,兵马过万覆巢完蛋。 敌方一下子来了两万多人马,这能是区区几千火器营能够抵挡的吗? 万一要是被包了饺子,不说他们全部战死了,恐怕就连永和伯郑长生他们也性命不保啊。 于是他传令,所有的人马,都往他这方面靠拢。 郑长生是统帅,可是他的指挥权交给了封长空,这也是弊端之一。 封长空考虑的是有点多,思维也是有点僵化,可是这可苦了郑长生了。 他把人马都调集倒正面,迎接这突如其来的两万人马了,把郑长生这一方面就撂下了。 当然,这也有封长空的考量。 封长空也是读过兵书战策的,,,他也懂得与其断其十指不如重伤其一指的,集中优势兵力灭其所有的方法。 郑长生虽然是皇帝陛下受宠之极的重臣,可是跟一场战役的胜负数千人乃至上万人的生死来说,他选择了大多数。 另外,郑长生的身边毕竟跟随着格家的精锐战兵两千多人。 没有那么容易就一败涂地的。 封长空现在是顶着所有压力,抱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的理念来迎敌的。 话说,这两万多的兵马来者为何? 不是别人,正是北部天王吴勉。 吴勉这一次的亏可算是吃大了,不仅连亲弟弟吴黎的命都搭上了,就连他的宝贝儿子吴南笙也是下落不明。 他的儿子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这你说上哪里说理去? 为此,他把跟随在儿子吴南笙身边的十几个护卫,一股脑的砍了脑袋了事。 连小主人都守护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要说他的亲弟弟吴黎就死在他的面前,他虽然伤心,可是也没有得知儿子不见的时候伤心。 兄弟死了就死了,虽然是一幕同袍可是也没有自己的种来的重要。 以他的估算,,,儿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虽然他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就这么凭空里不见了,但是他可以推测的出来,是一个什么结果。 报仇,是吴勉心头的第一想法。 是以,他从郑小刀和郑小斧的乱石袭击中逃生之后,就下令征集所有大山中的信奉他的侗民战兵。 上到白发苍苍的老人,下到十来岁的孩童。 全部带上家伙集结起来,直奔格家寻仇。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这是吴勉对着皇天后土发下的誓言。 大队人马在杀奔云台三寨的途中,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格家老祖连同格吉鲁带着两千精锐,前去参加弥勒教的盛典去了。 要说,吴勉但凡是头脑清醒一点的话,趁着格家云台三寨空虚,无人主事的时候,杀一个回马枪。 那绝对是能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北部天王吴勉,直接带着重新集结起来的大军,兜着屁股就追杀过去。 这一头跟封长空的军队撞上了。 人呐,遇事千万不要冲动,三思而后行,这是老古语,但也是无数先贤智者总结下来的至理名言。 可是吴勉却偏偏逆而行之,这也是他悲剧的来源...... 第595章 攻心战 封长空是完全按照大明军实战操点来做的,这无可厚非。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不集中优势兵力怎么能行? 这闹不好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可王大龙不干了,初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明白封长空的意图。 毕竟他也不是军中之人,无权参与军事部署。 但是等他闹明白封长空的意图后,后脊梁骨都冒凉气儿。 啥玩意?这不是相当于把永和伯郑长生给放弃了吗? 这要是万一出点什么问题的话,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封大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郑伯爷要是出了问题,你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卑职斗胆请求带领一队火枪兵,护卫郑伯爷的周全。” 王大龙几乎是嘶哑着嗓子吼出这句话的。 封长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王大龙:“闭嘴,莫要扰乱老子的军心。你难道是瞎子吗?看不到对面的敌人足足有两万多人。 本官排兵布阵准备迎敌,你若要是在敢聒噪,军法伺候,定不轻饶。还不退下!” 封长空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跟郑长生也算是相交甚厚。 他也不想这样的,说实话他这么做是在冒险。 他在赌,赌格家的战兵不那么窝囊,以至于很快被弥勒教逆匪反杀; 他还在赌,郑长生训练出来的锦衣三千营的战兵,能够旗开得胜,快速的击败来犯之敌。 等他腾出手后,在回头会师郑长生。 要不然的话,自己去救郑长生去了,把后背交给敌人了,人家兜着屁股杀过来的话,两面受敌,可真够他喝一壶的。 还有,他知道火器营所仰仗的就是排枪阵,人手越多,排枪的威力就越大。 要是分兵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 事情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别的真的是顾不上了。 不把这两万多人的援兵打垮掉,什么都不用想。 王大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封大人你就是把我杀了,我还是要说,,不能弃郑伯爷于不顾啊。 刚才伯爷的进攻信号依然发出,可是你却按兵不动,这论罪当斩。” 封长空脸一沉:“来人啊,把他给我拉下去,等我击败来犯之敌在处置与他。” 两个魁梧的火枪营士兵,过来就把王大龙给摁倒在地,五花大绑的捆起来了。 “封长空,我操你大爷,你这是在造反,你......” 王大龙也是拼了。 对于一个不懂军务的人,你给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封长空突然暴起,一个手刀砍在王大龙的脖子上,顿时把王大龙打晕了过去。 “拉下去,等候本官的发落。” 说到这里,他一个健步跳上道边的一处岩石上:“兄弟们,我知道大家都对郑伯爷的安危十分的揪心。 可是,大家也都是老行伍,应该知道两面受敌是什么后果。 是以,我命令你们,击退来犯之敌后会师救援郑伯爷。 否则的话,不但郑伯爷救不出来,恐怕我们也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郑伯爷教过你们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现在,都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各小旗官统带好自己的部下。 等候我的命令在进攻。” ...... ...... 郑长生此刻可没有坐等,封长空可是他的老相识了,在这种节骨眼上掉了链子,必有其原因的。 有句话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领会了封长空的意图,恐怕他那边的麻烦不会小了,他那边的麻烦不解决的话,是不会挥师来援的。 这就是信任,当然信任是互相的。 假如,郑长生和封长空两个人彼此猜忌,信任度达不到的话。 那才真是要出大事的。 这次的进攻主力就是锦衣三千营,配合他们进攻,把守外围进出要道的是地方的卫所兵。 说实话,这些卫所兵还真是没入郑长生的眼。 虽然说大明尚武成风,无论是前线部队,还是各地的卫所兵卒都是训练有素。 但是,你要真的这么以为的话,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大明建国十几年了,虽然边疆战事不断,可是国内一片太平祥和之景象。 另外,大明的卫所制,使得他们闲时为农,战时为兵。 卫所屯田,自给自足,虽然老朱的意图是好的,但是一旦有了自己的土地,那兵和民就混淆不清了。 中国人自古对于土地的情结是深厚的。 有了自己土地的卫所兵,可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训练战法了。 也就是农闲的时候,还操练一番。 其实说白了,他们就是拿着刀的农民。 这样重要的剿匪任务,交给他们,郑长生还真是不放心。 让他们配合把守要道,以防弥勒教逆匪逃窜,主攻的任务就是锦衣三千营。 可是现在主攻的部队却没有按时到来,这不是要了命了吗? “臭女婿,你的人呢?怎么还不来?”格吉鲁一把就把郑长生拽到自己的身后,愤怒的道。 郑长生嘿嘿一笑:“岳父大人,估计是出了状况了,咱们这些人马还能坚持多久?” 格吉鲁就是一皱眉头:“这节骨眼上出问题,可真会挑时候。老夫看大明的军队也不过如此,连你这个统帅的安危都不管不顾了。” 说到这里,格吉鲁大吼一声:“格家所有人听仔细了,此一战关乎生死,要有人胆敢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杀,杀,杀。” 格家战兵异口同声的三声杀喊出,声震霄汉,这股子虎狼尽头着实吓住了不少人。 弥勒教的死忠分子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此刻高台上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几个残存的匪徒也无心再战了,纷纷扔掉手里的武器,跪下来求饶。 格吉鲁心疼啊,这一战才开始就折损了近百人。 他抽刀走上前去,愤怒难平。 一刀一个结果了下跪求饶的匪徒。 败类! 两千人对阵几乎两倍于己的弥勒教匪徒,这场仗注定是一场血战啊。 这一马平川的地形,连个阻敌的便利地势都没有。 郑长生一个健步跳上高台。 高台上血水横流,抓地虎的快靴底子都被鲜血染红了。 “弥勒教匪徒听好了,我乃大明永和伯,此次奉旨剿灭弥勒教。 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想逃是逃不掉了,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求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负隅顽抗到底的定斩不饶。” 兵法有云:“攻心为上。” 能够拖延时间,能够给对方的心里种下一颗不安的种子,再不济也能涨一下己方的士气,灭一下弥勒教匪徒的锐气。 果不其然,郑长生的话音刚落。 弥勒教匪徒的人群中,就是一阵大乱。 临战之际,军心不稳,这是兵家大忌...... 第596章 杀光面前的明军 封长空此刻面沉似水,手中的长刀拄着地,立于阵前。 对面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别看他表面上很是镇静,但是内心之中也是翻江倒海一般激烈。 这一仗要是打不出彩来,恐怕就不用郑长生军法处置他了,他自己就得先抹脖子自裁以谢罪。 郑小刀和郑小斧两人各自带领一队人,按照郑长生所针对锦衣三千营制定的军法,小旗官必定是要身先士卒的。 他们在方阵的最前面,此刻早已经装弹完毕,平端着燧发枪,向前瞄准着。 明军此刻已经成战斗队形展开,旌旗招展,随风猎猎,一派肃杀之像。 按照射程来说,三百步是起点,真正的杀伤力是在两百步到三百步的这段距离。 要想拦阻敌人不突破两百步的极限,这就需要明军展现技术的时候了。 所有人虽然不是第一次接敌了,可心中还是难免紧张。 明军方阵的后面,一排投石机已经安放到位,震天雷的引线,按照计算已经设定好了长短。 此刻的明军是蓄势待发,只等封长空的一声令下,就要发动进攻了。 延误战机这个罪名如果真的要追究的话,他们自上而下没有一个能够幸免的。 可是这是突发情况,谁都不想这样的。 把主帅都给抛弃了,这罪过可不是说一顿板子就能解决的。 如果这一仗再打不好的话,不能击退来犯之敌,那更是死罪。 还有,他们要速战速决,主帅郑长生的情况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以说是朝不保夕吧。 所以,明军所有人的心头都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般。 压力山大啊~! 不过,俗话说有压力才有动力。 现在的明军所有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恨不得,立刻马上打败对面这些人。 忠武校尉李长山的眼光一直盯着对面吴勉的这些人,目测一下,有三百步的准备距离了。 他大声回报:“启禀封大人,敌方目标已经进入我军射程,请大人示下。” 封长空“嗯”了一声:“全军准备!” 一声令下,第一排的明军战兵的神经顿时绷紧了。 “咚咚咚咚......” 明军的战鼓擂响了。 一通急如雨点爆豆的鼓声,催促的人们心头更紧张了。 吴勉心头有些疑惑,不管他再怎么被仇恨冲昏头脑,可是临战之际他的头脑还是清醒的。 对面的这支部队竟然是大明的军队。 一个个盔明甲亮,刀枪放着耀眼的明光。 粗略的算了一下,有个五六千人的样子。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排刀顿兵,这是什么意思? 明军的战法,不是应该是前面是弓箭手吗? 等自己这边的人进入射程之后,强弓硬弩一阵疾风骤雨的爆射。 然后再后退,交给刀盾兵冲锋陷阵。 他又不是没有跟明军交过手,这套路太熟悉了。 可是,眼前的这股明军还真是有点奇怪。 弓箭手在哪里?竟然一个都没见到。 反而是一群刀盾兵在前面,,难道弓箭手埋伏起来了不成? 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四周并无高地,没有什么便于藏身的地方啊。 就这几千人难道还想跟自己的两万多人马硬抗不成? 妈的,既然撞上了,那就干吧。 反正没有弓箭手,还能减少一些人员伤亡。 这要是两方人马杀到一起的话,自己可是稳稳的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的。 于是,吴勉不在犹豫:“兄弟们,杀光前面这些明军。记住,一颗脑袋一两银子。到你们自由猎杀的时候了。” 随着吴勉的一声令下,他的人马动了,嘴里叫嚷着蜂拥而上。 吴勉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对身边的一个头人说道:“此战稳矣!” 那头人微笑着拍马屁:“吴天王的天威已至,明军恐要望风披靡也。” 吴勉很享受这种恭维的感觉。 不过,他脑子里一直在思考,明军为什么要这么做? 冥冥之中的第六感,使得他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头,可是他一时半会儿的又想不明白。 算求了,打吧。 就算是这股明军有什么猫腻的话,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就不信邪了,两万多人,还打不过区区几千人。 突然,吴勉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对面的明军突然变阵,刀盾兵呼啦一下向着两边散去。 露出一个整整齐齐的方阵来。 每个人的手里都平端着一种很奇怪的武器。 武器的前面是三尺多长的锋刃,闪烁着寒光。 额,这啥玩意? 还没有见过如此使用武器的,干嘛要平端着啊。 这种锋刃武器,应该是阴阳把,一手在前一手在后使用起来才有杀伤力吧? 这平端着有个毛的威力啊。 就在吴勉一愣神的功夫,对面的明军有动作了。 “两百五十步!震天雷准备!” “两百四十步,放!” 明军下令的声音很大,随风传出好远。 震天雷?吴勉的脑袋瓜子“嗡”了一声。 他想起来那日夜间,自己明明都已经占据了格家的云台三寨,可是却被明军连你烧带炸的,死伤惨重。 莫不是他们说的震天雷就是那日引得地动山摇的武器? 他一抬头,就看见几十个在空中冒着火花的大圆球,向着他们的队伍飞来。 “不好!”吴勉大叫一声,脸色顿时变的苍白起来。 两百四十步的距离,在投石机的抛投之下,只有几息的功夫就已经到他们面前了。 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响起,震的吴勉的脑瓜子都嗡嗡的,耳边似乎有无数的蜂鸣萦绕。 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爆炸。 巨大的气浪,裹挟着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灼的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吴勉很倒霉的被气浪给掀翻在地,等他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修罗地狱的景象。 无数的断臂高高的抛在空中,痛苦的嘶喊哀嚎,无数人倒在地上挣扎着。 整个的进攻部队,中间硬生生的炸倒了一大片。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明军的排枪响了。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火铳?刚才明军手里平端着的竟然是火铳。 娘的,这火铳还能打得密不透风,从不间断的。 完了,这下可完了! 吴勉心中不禁暗自叫苦起来...... 第597章 碾压式战斗 对于那日夜间明军的攻击,吴勉虽然没有亲临一线指挥,他正在忙着抓格家老祖和郑长生。 但是,他还是对于明军的“凶狠”心有余悸的。 几千人马除了投降的,就是被杀的,只逃出来几百人。 这一次他几乎是倾尽全力,尽量的召集人手,并且重金悬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快的就召集两万多人了。 本想着杀格家一个出其不意,报那一箭之仇呢。 他的消息很准确,格家老祖和哥吉鲁只带了两千多的战兵,赶去弥勒教参加盛典。 这机会绝对的是千载难逢啊。 这么多的人马,群起而攻之,只要干掉了格家的定海神针,那就好办了。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是噼里啪啦响,可是谁料想竟然一头扎到了明军的军阵之上。 这一下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明军的雷霆手段一出,顿时他的人被打的是人仰马翻,连北都找不着了。 吴勉灰头土脸的站在军阵的阵脚上,抽出弯刀,大声的嘶吼着:“胆敢后退着,杀无赦。都给我冲上去,只要接近他们,近身肉搏的话,我们绝对可以碾压明军。 否则,我们都得死。” 他一边不顾一切的阻止战兵的后退,一边七里咔嚓砍翻了几个逃回来的人。 他一动手,他的亲卫队也动上手了。 抽出弯刀就是一顿削,好家伙,这些战兵好不容易逃回了本阵,心中很是侥幸的以为,总算是逃过一劫。 可是哪里想到,到是被督战的吴勉给放翻了。 这种血腥的督战,还真是起到效果了。 后退的步伐总算是停下来了,吴勉长出了一口气。 稳住阵脚不乱,是两军交战的必须要做到的。 否则,就会像是瘟疫一样的传染。 一个后退,就有十个跟着,要是都有后退之意,那这仗几乎就不用打了。 可以说是一触即溃,都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虽然稳住了阵脚,队伍不在一窝蜂似的后退了,但是明军可是没有停歇。 排枪打打是密不透风,一轮接着一轮。 整个战场上充斥着刺鼻的火药味。 明军并不是原地不动的射击,而是一轮排枪前进一步,这是要碾压的节奏。 封长空心急如焚,郑长生现在生死不知,要是跟这些人纠缠起来,打上了阵地战,还不知道要打到猴年马月去。 要打就一鼓作气,把这些人打疼打怕,打的屁滚尿流,否则就不能抽身出去救郑长生。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的明军已经打红了眼睛了。 自己的主帅还在等待他们前去呢,他们一直在这耽搁,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随着明军的排枪响起,每一次都是千人齐射。 对方都拥挤在一起,说实话这跟杀猪宰羊也没有区别。 只需要把枪口端平了,直接扣动扳机即可。 吴勉的心在滴血,他以牺牲前面的人为代价,暂时的以血肉之躯阻挡明军的枪口,他在后面整理军阵,以图再战。 刚才明军的霹雳雷霆手段,直接把他们打蒙圈了。 现在好不容易醒悟过来,可是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上千人倒地。 不能再拖延了,整理好军阵的吴勉大吼一声:“兄弟们,杀光明朝人,只有一百步的距离。只要我们能够冲过这一百步,他们的火枪就没有作用了。 到时候,就任凭咱们手中的弯刀宰割了。 冲啊!~” 吴勉还真是不含糊,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他挥动弯刀,第一个冲了上去。 两军交战,首要的就是军心。 领头的上去了,那后面的人也都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一百左右的距离,貌似很短,要是百米健将的话,也就十几秒的功夫。 可是就这一百米,仿佛一道吴勉他们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天堑。 明军的投石机,不停的投掷着震天雷,火油弹刚才没有用,现在也用上了。 火油弹加上震天雷,双管齐下,炸的吴勉的侗兵鬼哭狼嚎。 忠武校尉李长山亲自带着火枪营压上去的。 之前那夜夺回格家云台三寨的时候,才三百多人的火枪手,他们借助震天雷和火油弹还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呢。 现在可是有正儿八经的五千火枪手。 这么多的方阵排开之后,他居中指挥调度,这场面简直是太震撼了。 他是骑兵出身,东征西讨的厮杀了许多年。 冷兵器作战他非常的熟悉,对于热武器的作战,这是他第二次有幸目睹。 火枪的威力还真不是盖的,弹丸打出去一轮,就像是被收割的庄稼似的,一茬接着一茬的往下倒。 有的弹丸打到旁边的石头上,火星四射,竟然连坚硬的岩石都打得碎。 这打到人的身上,非死即残。 有的直接就是一个洞,血呼呼的往外冒,止都止不住。 残酷,血腥,这是萦绕在他心头的两个关键词。 五千火枪手,轮番的攻击,砰砰声几乎就没有断过。 这根本就不是战争,这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封长空的五色令旗不断的变换,不懂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什么门道。 可是懂得人,都在倒吸一口凉气。 封大人,这是要用五千人全歼对面这两万人的意思啊。 令旗的旗语,有专门的小校解读,然后告知每一个火枪方阵的指挥官。 五千人的火枪手,在封长空的调度下,依然悄无声息的呈口袋状,兜了过去。 巨大的爆炸轰鸣声,惊慌失措的人们根本就无暇顾及明军的军阵的变化。 对面这些明军简直就他娘的不是人,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都要吃人了。 比饿鬼还要可怕,山神老爷,显显灵吧,把这些明军都带走吧。 吴勉很幸运的挨了一单片,一颗震天雷在他附近爆炸开来。 如果不是他的贴身亲卫把他扑倒在地的话,他恐怕就要光荣的去见山神老爷去了。 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一块爆炸后的弹片,射入了他的腹部。 身边十几个亲卫被炸的血肉横飞,死的不能再死了。 “天王,我们顶不住了,撤退吧?在不撤退,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啊!” 一名头山裹着黑色头巾的头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大声的哀求着。 第598章 情况突变 封长空看到眼前的碾压式战斗,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还真是没有想到,永和伯爷说过,这支军队在战场上的出现,就是罪过。 他之前混没有当回事,甚至在交战之前,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火器部队的最大的弱点就是不能近身攻击,虽然有刺刀阵法。 但是,如果伤亡过大的话,永和伯爷郑长生绝对饶不了他。 是以,他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早知道如此犀利的火器,几千人就能够把数倍于己的敌人如此的蹂躏,那还担心个什么劲儿? “传令,抽调一千人手出来,火速增援永和伯爷。” 战场上的形势现在呈现一边倒的状态,这些人就是他嘴边的一块肥肉啊。 这一场仗的战绩,要是发回京师的话,估计能够把朝堂上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惊掉了。 当然,这得是在永和伯爷郑长生平安无事的前提之下。 要是郑长生有个三长两短,别看他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估计皇上也不会轻易的饶过他。 ...... ...... 吴勉努力的挣扎着尽量坐起来,他呼呼的大口大口的喘气。 满眼泪水的,看了一眼被打的溃不成军的两万战兵。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这么多年的心血,一把输的精光。 这次可是输的连裤衩子都没有了。 这两万人几乎是他最后的家底了,这么多年在侗区的经营,本想着有朝一日风云际会之时,一鸣惊人来着。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梦想也只能存在于梦中了。 吴勉心在滴血,他仰天长叹一声。 其状似杜鹃啼血,又如猛兽悲咽,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全力撤退,把守好十万大山的入口,一旦咱们十万大山的入口失守,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记住,断后的任务交给骑兵去做。 这或许是我为大家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说完这些话,他一头载到在地,晕厥了过去。 ...... ...... 此刻所有的明军是越战越勇,几乎就像是在靶场上打靶似的。 热武器有热武器的优势,可是冷兵器也有冷兵器的决绝。 吴勉的家底中的核心家底,是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骑兵。 这是吴勉用重金砸出来的,要知道骑兵最重要的就是马匹。 人吃马嚼的很是靡费。 这也是骑兵的地位突出的主要原因,每一个骑兵都是宝贝啊。 这都是用钱堆起来的。 关键时刻,还真是起作用了。 其实,要不是吴勉舍不得浪费骑兵的话,他一开始就用他的家底冲击明军的火枪阵,说不定还有一丝的胜算。 但是,他的骑兵宝贝惯了。 舍不得让他们直面明军的枪口,他打算等步兵接敌之后,用骑兵两翼迂回冲击呢。 可是没有想到,就这一个失误,使得他赔的是血本无归。 忠武校尉李长山,居中调度火枪手,他的令旗所指之处,皆是人群密集的地方。 这对于火枪手来说,几乎就不用怎么瞄准,动动手指头开枪就完事了。 李长山骑在高头大马上,视野很是开阔,突然他发现敌方军阵向两边溃退。 额,旌旗密布之处闪露出一队骑兵。 他心中一惊,暗道不好。 明军这个时候打的太顺手了,阵型有些散乱。 如果这要是被骑兵一冲的话,势必会伤亡惨重啊。 他看到了这些,站在高处的封长空更是看的真切。 吴勉的战兵逃跑的稀里哗啦,可是明军追击的也是稀里哗啦的。 有的更是已经兜着屁股追上去,用刺刀挑人了。 这要是被打一个反击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要是连同阵型都被冲乱的话,对于明军来说将是一场劫难。 “投石机准备,看着前方旌旗密布之处没?瞄准了发射。” 他的命令刚下完,还没等操作投石机的士兵准备好呢。 吴勉的骑兵动了,旌旗一开,露出一大片明晃晃的马刀。 “为了吴天王的厚恩,冲锋!” 一瞬间人悍马嘶,蹄声嘚嘚,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冲了出去。 郑小刀和郑小斧两支火枪队,正杀的痛快。 手中的刺刀,每一次刺出都会有人载到在地。 太可恨了,要不是这些夯货的裹乱,说不定现在早就已经跟少爷汇合了。 现在,少爷还不知道是吉是凶呢。 全都是这些人闹的。 他们把满腔的怒火都集中在了手中的刺刀上,向敌人发泄了出去。 正杀的过瘾呢,可是突然一队骑兵,风驰电掣的一般的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郑小刀他们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前出已经太多,跟后续的部队已经脱节了。 这是大忌啊,深陷敌阵之中,被骑兵盯上的话,那就只能等着被收割的命运了。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结成刺杀阵以自保,还是少爷有远见,在火枪之上加装了这三尺三寸长的刺刀。 “结阵!快快结阵!” 命令一下,所有人迅速的聚拢。 在战场上,单打独斗永远都是不行的。 他一结阵,郑小斧也随之响应,召集自己的手下结阵,并且往郑小刀这边靠拢。 李长山手中的令旗迅速的挥动,调集附近的火枪手支援。 这一个突然之间的变化,搞的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 这就是骄兵必败啊,封长空是后悔不迭。 现在眼看着骑兵就要跟明军接触上了,这个时候在发射震天雷和火油弹已经来不及了。 除非是连自己人一起炸,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封长空从随从的手里一把抓过长矛,翻身上马:“勇字营的兄弟们,随我上。” 勇字营是刀盾兵,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们上了。 火枪手的战斗优势是远距离射杀敌人,可是突然之间变成近身肉搏了。 而且还是用步兵来硬抗刀利马快的骑兵。 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啊。 他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反正是他已经打算拼了。 就算是把勇字营的人全部牺牲掉他也认了,无论怎么着,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也要把火枪营的兄弟们救出来。 第599章 自杀式的悲壮 【这是0595章,章节名写错了,改不过来,得找编辑,说明一下。】 杀手锏就是在最后时刻才拿出来使的,这是吴勉的一贯思维。 他的杀手锏就是这支骑兵。 疼了这么久,养了这么久,这种时候再不拿出来使用,那就没什么价值了。 不过还别说,这支骑兵一俟发动攻击,就如同是宝刀出鞘,锋利无比。 把明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郑小刀的心在滴血,对方骑兵队的一个冲锋过去之后,他的小队已经倒下了一大半。 在冷兵器时代的骑兵,就如同热武器时代的坦克。 面对步兵,那是碾压的存在。 就这还是因为距离的问题,马匹的速度没有起来。 要真的是马儿四蹄翻飞,冲击力达到最大的话,长长的马刀借助惯性的力量,那威力才更是不可阻挡的。 关键时刻,明军并没有选择束手就擒,任其屠戮。 而是纷纷不顾一切的向前刺出手中的刺刀。 几乎是以自杀式的方法,一换一的顶下了这一波。 当然骑兵队并不是只攻击他们这一个方阵。 如果两千多的骑兵择其一处,攻其一点的话,他们这个小队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郑小刀的眼珠子红了,他也被弯刀扫了一下,不过幸好没有生命的危险。 可也是鲜血直流,他此刻已经顾不上包扎伤口了。 “大家不要乱,冲上去,抵消掉他们的马力,降低他们的速度,为后面的兄弟们争取时间。” 郑小刀的这声呐喊,可谓是提醒了伤痕累累的明军。 郑小斧的小队现在还是完好无损的,他的小队刚才处于骑兵攻击左前方,由于郑小到的阻挡,他们很幸运的躲过了第一波的打击。 他跟郑小刀从小一块长大,可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尤其是年长几岁的郑小刀,虽然他们不是一母同袍,但是郑小刀还是以兄长的姿态保护了他这么多年。 刚才的那一轮攻击明明是冲着他们这支小队去的,可是兄长郑小刀的小队顶了上去。 郑小斧的喉头有些哽咽,军伍之中常说一句话:“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 是以,他在极力的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努力的克制着眼泪不要掉下来。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终究还是徒劳的。 这是他自参加锦衣卫以来的第一次流泪,小时候少爷和小刀哥常说他是鼻涕虫,眼泪窝。 就是因为他爱哭,而且一哭就哭的涕泗横流的邋遢的很。 小刀哥这是在拿他自己的命掩护自己啊,现在小刀哥有组织人手直扑凶悍的骑兵队。 这无异于是自杀啊。 他想起来小时候少爷讲过的一个故事,时间久远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他记得故事里的一句话:“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他和小刀哥不是亲生兄弟,却胜似亲生兄弟。 别的不说,就但说这份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也要把生的机会留给对方,这份无私的情义,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此时的郑小斧心头只有一个念头:“生,要一起;死,亦同往。” “兄弟们,跟我上!” 说完,他就带头冲了上去。 军人都是有血性的,跟这些半农半兵的侗人不同。 纪律性及其严格,临阵退缩者杀无赦,这是铁律。 小旗官都带头冲上去了,他们还有什么话说的。 况且,这两个小旗官可不是寻常的小旗官。 这是永和伯的族人,亲如兄弟一样的存在。 人家都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了,当大头兵的还能说什么? 一片明晃晃的刺刀,在阳光下折射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郑小斧此刻已经豁出去了, 就算是今天要死,但是能够跟小刀哥一起光荣就义,那也死得其所,心甘情愿。 此刻,两兄弟的已经是肩并肩的冲锋了。 后面几百个锦衣三千营的兵卒们也都嗷嗷叫着跟着冲向骑兵队。 ...... ...... 封长空的眼角都要咧开了,郑家兄弟几乎以自杀的悲壮方式硬抗数倍于己的骑兵,来给大部队争取时间。 这份敢于奉献的牺牲精神,就是一般人所不具备的。 对于一场战斗来说,牺牲局部来保全整体。 牺牲个人,成全大多数人,郑家兄弟这份选择在他的眼里是正确的,是及时的。 他们本来相距就只有几百步,说实话并不远。 可是再怎么不远,到达现场还需要时间的。 说起来很慢,其实这一切,从发生到现在,也就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也就是这关键的五分钟,给急功冒进的明军创造了一个调整阵型反应过来的时间。 封长空亲自率领刀盾兵冲了上去,而且此刻所有明军的枪口都调转过来,瞄准了吴勉的这支骑兵队。 郑小刀和郑小斧两兄弟是人很话不多,上去挺起刺刀就开干。 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在马上的骑兵可以格挡,可以躲避他们的刺刀,但是马匹却不能。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明军的训练有素来了。 他们两兄弟的刺刀“噗呲”一声,捅进了马身并且使劲的反转搅动了一下。 他们身后跟随的几个锦衣三千营的兄弟们,用手中的刺刀用进攻代替防守,纷纷刺向马上的骑兵。 刺刀加上枪身,足有一人高的长度,在马刀还没接触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就已经被刺刀挑落马下。 火枪兵对战骑兵,战术什么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训练过,之所以能够有如此精彩的反击手段。 完全是他们平时的配合训练。 这情急之下的打法,后来成了对战骑兵的经典战术配合,得以大力推广。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紧跟他们的都是平时关系要好,比较熟悉的兄弟。 他们在一起,朝夕相处的时间长了,可以做到心有灵犀一点通。 可是,并不代表着,所有的锦衣三千营的兄弟们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做不到的人,等待他们的是骑兵的收割。 当然,也不是一点没有建树的。 仗打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他们顶上去,可以给兄弟部队提供反应过来的时间,最后的胜利终究还是属于他们的。 所以,他们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一个不杀黄泉路上不相见的想法去战斗的。 第600章 血战 几百人的队伍,瞬间被淹没在骑兵的冲锋阵中。 不断的有人倒下,不断的有人惨叫、哀嚎。 有敌有我,实在难分。 封长空率领的刀盾兵终于赶到了,同样都是冷兵器的战兵对阵。 盾牌格挡马刀的攻击,他们手中的鬼头刀则纷纷砍向了马蹄。 一时间倒也打的难解难分,虽然各有伤亡,但是总归是把明军的阵脚给稳住了。 后面的火枪兵,在忠武校尉李长山的调动下,重新集结,已经到位。 火枪兵的最大的优势,在于排枪射击。 要是单个的击发,准头就是个大问题。 别看郑长生搞出了超过这个时代的燧发枪,可是工艺还真是不敢恭维。 群体射击的时候,威力惊人,但是单个的精准射击还是达不到要求的。 所以,锦衣卫三千营有硬性规定,作战必同仇,击发必同步。 吴勉的杀手锏------骑兵队的第二波的冲锋暂告一段落。 他们在马力尽时,纷纷调转马头,重新集结,准备发动第三波次的冲锋。 众所周知,骑兵最大的优势在于速度,当马力尽时,他们就是骑在马上得步兵。 骑在马上跟步法灵活的刀盾兵对抗,那就是在找死。 现在,经过两轮的冲击,他们也有几百人死于非命。 这对于他们高高在上的骑兵来说,这就是莫大的耻辱。 几百名步兵,用手中的刺刀,竟然抵挡了他们两轮冲锋,虽然明军的战损率比他们要高,可是这绝对是骑兵所不能接受的战果。 当然,他们损失最大的是明军的刀盾兵给他们带来的。 骑兵队长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他也在心疼。 这支骑兵队可是北部天王吴勉的看家老本,在自己的手里全部损失的话,自己也只能以死报效了。 他哪里有脸面回去再见天王吴勉? 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不惜任何代价的断后,阻止明军的追击。 当他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这支骑兵队的命运了。 面对如此强大的明军,也只有他们骑兵才有抗衡的资本。 天王吴勉的性命现在可以说就是完全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了。 他们要是能够多支撑一些时间,天王吴勉的逃生时间就多了一分。 他们要是瞬间就被明军打败甚至歼灭的话,天王吴勉的命也就没有了。 无疑,他们是完全死心塌地的忠心于吴勉的。 俗话说,再好的人也有非议,在坏的人也有赞美,也有追随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吴勉对于明朝来说,那是大逆不道的,可是对于这些侗兵,尤其是对于这些骑兵来说,那是恩重如山。 他们自从当初,发誓效忠天王吴勉以来的初心就没有改变过。 或许他们的现在的想法,跟刚才郑小刀、郑小斧两兄弟是一样的。 牺牲自己,成全天王吴勉。 “兄弟们,我们都曾经深受过天王吴勉的大恩,如今,天王危在旦夕,我们报恩的时候来了。 勇士们,我们是高高在上的骑兵,对面是一群卑劣无耻的步兵,杀光他们,展现我们骑兵的荣光的时刻到来了。 俯下你们的身子,横起你们的弯刀,冲啊!”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马嘶人吼,声浪如潮的杀向封长空。 将近两千匹战马,四蹄翻飞所带起的尘土,可以说是遮天蔽日。 他们犹如穿行在云雾之间的天兵天将似的,声威很是骇人。 这次的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封长空所率领的刀盾兵。 刚才在他们全力的击杀郑小刀他们的小队的时候,刀盾兵冲上来,给他们沉痛的一击。 吃了暴亏的骑兵们,心中都憋着一股子火气。 反正,他们也都豁出去了。 他们的命运,每个人此刻都清晰明白的很。 用自己的区区贱命,换取天王吴勉和他们家人的衣食无忧,这很值得。 ...... ...... 封长空赶到虽然击退了骑兵的对郑小刀他们的绞杀,可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没有可以站立的人了。 满地的尸体,敌我双方犬牙交错,死状极为的惨烈。 偶尔还有能喘气的都被刀盾兵迅速的抬了下去治疗。 郑小斧满脸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的腿被马蹄踩断了,露出白骨森森,看着都吓人。 他是清醒的,也是庆幸的。 刚才的战况有多惨烈,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话,说出去就没人相信。 他们以数百肉体身躯,硬生生的抗住了,数倍于己的骑兵乱刀的攻击,而且也击杀了不少骑兵。 跟在他们身边的兄弟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可是他们就是死也没有后退,而是直面敌人的快马弯刀,用尽全身的力量把手中的刺刀向敌人捅过去。 当有一个骑兵的策马向他奔来扬起手中的弯刀的时候,他来不及反应,他的刺刀刚捅向一个骑兵的胸部。 可是倒霉的是被肋骨死死的卡住了。 这节骨眼上却偏偏出了这样的倒霉事儿。 训练的时候,少爷交过他们,人的胸部是有肋骨保护的。 刺杀的时候,要尽量避免被肋骨卡住,那么要么就是攻击腹部,要么就是突刺的时候,翻转枪身,这样刺刀可以平着捅进去。 可是,当对面有人来攻击他的时候,情急之下,来不及思考那么多,顺势就捅来出去。 他的力量极大,直接刺穿肋骨直接命中心脏。 但是却不得回撤,被死死的卡住了。 在战场上,情况是瞬息万变的,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飞奔而来的那个面目狰狞的骑兵的那把滴着血的弯刀,划破虚空,带着金属破风的声音向他砍来。 他心有不甘的骂了一句:“操你姥姥的贼老天,老子要交代了。” 就在那把弯刀砍向他的时候,小刀哥斜刺里冲了出来,一把推开了他,而他则被弯刀砍翻在地。 后背上的皮甲都被砍透了,一道长长的伤口,看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皮肉翻卷处,血如泉涌,止都止不住。 郑小斧撒手被卡住的刺刀,弯腰捡起小刀哥的刺刀,死命的向那名骑兵投掷了过去。 一掷中的,那名骑兵从马上滚落在地,看样子是死透了。 刺刀从他的后背进入,从前胸透出,这要是不死,那还有天理吗? 对面突然又冲过来一名骑兵,郑小斧一个就第十八滚,躲避过弯刀的袭击,可是却没有躲过后续骑兵的踩踏。 第601章 兄弟情 郑小斧很不幸的被马踩断了腿,如果不是封长空及时的带人赶到的话,他就不是被踩断腿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被抢救回本阵的郑小斧,现在正发了疯一般的找郑小刀。 他们两人是分别被不同的辅兵抬回去救治的。 战地救治,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就在本部方阵的后面一块平整的草地上,死的人,用白色的被单盖着,整整齐齐的放了一大溜。 而伤者在进行先期的包扎缝合治疗,做这些事情的人,是雨花书院的医学院的十几个学生。 郑小斧经过初期的救治后,腿被模板固定了,用白色的绷带缠着,行动不便的他,在地上爬着,挨个的看伤者。 他在找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小刀哥。 ...... ...... 他们两个小队将近四百人,没有一个是后退的,全部是直面大队的骑兵冲上去的。 除了郑小刀扑上去推到郑小斧,代替郑小斧挨的那一刀是在后背之外。 其他所有被抬回来的人,身上的伤口全部是在前面。 这说明了什么?不用问相信所有人都能够想象的出来。 面对数倍于己的骑兵,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向后转身逃跑的。 四百来人死的占据接近两百人。 余下的都是伤者。 伤者又分为轻伤和重伤。 轻伤也不同于一般人所认为的那个样子。 最轻的一个就是郑小斧了。他虽然被踩断了腿。可是最起码还有意识,他是清醒的。 大多数人是倒在地上没有意识了的。 郑小斧都要发狂了,伤者这一块儿,竟然没有小刀哥。 这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看着被白色被单覆盖的一长溜的尸体,他的眼圈一红,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滚落。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小刀哥怎么会死呢?又怎么能死呢? 婶娘和郑大叔都希望他能够娶妻生子,给郑家一门延绵子嗣呢。 出征之前的家信里还在说呢,在老家已经给他说下一门亲事,就等着他得到假期之后,回到郑家村完婚呢。 可是为了自己,他却再也不能完成这个爹娘的嘱托了。 自己还有何面目在去见他们二老? “小刀哥!” 趴在地上的郑小斧痛苦的嘶吼着,声音传的老远老远,在空旷的山谷中震荡徘徊...... 两个辅兵过来要用担架把他送往后方,可是他愤怒的推开了两人。 双手疯狂的抓着地面,丝毫不顾及伤腿,拼命的蹬着地向前爬,每一个白色的被单他都掀开看看。 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呈现在跟随的两名辅兵的面前,太惨了,这一幕被医官杜翔看到。 他是雨花书院派驻锦衣三千营的负责人,也是太医院医正秦明的得意弟子。 他是受过鲁青山外科医术的培训,这次主要的职责就是指导医学院的学生救助伤员,同时也担任锦衣三千营的后勤工作。 对于郑小斧他是认识的,连同郑小刀,他们两人经常跟在郑长生的身边,没少出入雨花书院。 这一幕看的杜翔热泪盈眶。 战争是无情的,并不会因为你是某高官权贵的身边人,而对你网开一面。 只要有战争,就免不了要死人,这是铁律。 郑小刀是他亲手盖上白被单的。 抢救了好半天,可是终究还是失去了生命体征,没有了呼吸。 人往往都是对相熟的人是有感情的,对于不熟悉的人却没有了顾忌。 这或许就是私心在作怪吧。 “小斧兄弟,你不要这个样子,小刀兄弟是真的没有了呼吸,我亲手给他盖上被单的。” 他哽咽着来到郑小斧的前面,蹲下来含泪忍悲的说道。 “不,杜医官,杜大哥,你让我在看小刀哥一眼好不好,好不好?” 郑小斧已经是在崩溃的边缘了,他的脑子嗡嗡的响,杜翔的话如同一颗炸雷响在他的头顶,炸的他的心七零八落,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杜翔一挥手,两个辅兵架着郑小斧来到一具尸体前。 郑小斧知道,面前这个白色的被单下面就是小刀哥。 他多么的希望这是一个老天爷给他开的玩笑,他多么的希望小刀哥能够睁开眼睛笑着再骂他一句“鼻涕虫”。 郑小斧推开两个辅兵,他想亲眼在最后看一次小刀哥。 可是一个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他根本不顾伤腿的疼痛,奋力的爬到郑小刀的尸体前。 “小刀哥,你醒醒,再看看我好不好?” 他的哭诉,使得站在旁边的杜翔和两个辅兵都转过身去,瞧瞧的抹一把眼泪。 突然,郑小斧就像是疯了一般,一把掀开白色的被单,疯狂的摇晃着郑小刀的身体。 “小刀哥,你不要死,你不能死,大叔和大婶还等着你衣锦还乡呢,少爷还等着做你的主婚人呢,你怎么能这么不管不顾的抛下所有的离去。 你睁开眼在看看我好不好,我是小斧啊,是你口中的鼻涕虫......” 杜翔不由得心中一阵的酸楚,作为医者,生离死别他见的多了,可是似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见到了家国情怀,见到了铁血军旅,见到了惨绝人寰,更见到了兄弟情深。 这些人都是肉体凡胎,都是娘生父母养的,这么千里老远的来到边陲不毛之地远征。 可是却身死他乡...... 要不是为了大明帝国,要不是为了军人的荣誉,他们怎么可能以身犯险,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以悲壮的自杀式的冲击去阻挡敌人的铁蹄? 还有,要不是以命相托的过命的友谊,又怎么能够舍生忘死的替对方挡下致命的一击? 太过的可歌可泣,他的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千钧巨石一般,使得他喘不过气来。 “小斧兄弟,你不要这个样子,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得让死者安息啊! 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够......” 他话刚说到这里,突然就如同见鬼了似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的嘴里喃喃自语着。 “该死的鼻涕虫,你是想要把老子摇晃死啊!” 郑小刀竟然奇迹一般的睁开了眼睛,开口骂了一句...... 第602章 冷热武器的冲撞 战争往往能够让人失去理智,尤其是在亲眼见证自己人一个一个的倒在前面,再也不能称兄道弟,再也不能举杯把酒,再也不能欢声笑语。 人在悲痛的时候情绪是会发生变化的。 锦衣三千营的兄弟们每一个都是朝夕相处,都能够叫上来名字的。 五千人的名字,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很熟练的喊出来。 这得益于郑长生的不定期的分组对抗训练。 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被编进一组过,轮番的编组训练,使得他们互相熟悉。 这样的话才可以达到如臂使指,才能做到令行时候如同一人。 很显然郑长生的这种训练方法是可行的,最起码的一点可以避免将不知兵,兵不识将的局面发生。 关键时刻,平时培养出来的兄弟情义,也使得他们不会抛下同伴而独自逃跑。 可是郑长生没有意料到的一点是,这种平训练产生的凝聚力会这么大。 眼看着郑小刀和郑小斧的小队,以自杀式的冲锋,以他们这几百人的全部倒下为代价,给他们大部队赢得了一点反应的时间。 可是这代价未免有点让人不能接受。 愤怒、悲痛充斥在锦衣三千营众兄弟的心头。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报仇!报仇!报仇!” 对面这两千来人的骑兵就是罪魁祸首,不杀光他们真不能解除心头的悲郁。 “咚咚......咚......” 两短一长的鼓声响起来了。 封长空知道这是忠武校尉李长山在向他发送信号,这是火枪兵阵型调整完毕的信号。 好吧,那就让你们尝尝我大明火器的犀利。 不要以为骑兵就是无敌的,枪林弹雨之下你就是金石之身也得打掉你一角不可。 “听我的命令,俯下身子向两边散开,记住一点,你们是火枪手的铠甲,撤退到火枪阵营的前面稳住阵脚。” 这是沿途之中,郑长生专门针对这两三千的辅兵加训出来的阵法。 怕就怕万一火枪手不能阻挡大波的敌人,来不及反应的话,刀盾兵就是一个很好的依仗。 本来他想要老朱给他调枪盾兵的,可是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刀盾兵。 锦衣三千营,可是实打实的纯火器部队,又不是冷兵器的厮杀方式,完全没有必要用枪盾兵。 要知道,枪盾兵是冷兵器时代硬抗敌方骑兵的不二利器。 可是有一个缺点,就是长枪厚盾的行动不便,远没有刀盾兵来的轻便。 因为郑长生自信一点,这个世界上任何的冷兵器,遇到装备精良的火器部队,在他们的面前也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 刀盾兵是作为辅兵来使用的,这在寻常的大明军队中是有点奢侈的。 刀盾兵唯一的使命就是要确保火枪手的安全的备用力量。 现在,此战法可以应用上了。 封长空一声令下,刀盾兵迅速的猫着腰向两边呼啦一下散开,然后加速的回归本阵。 在火枪手的面前形成一道肉山人墙。 要想干掉火枪手,不把这些刀盾兵解决掉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长山看了一下已经重新集结好的火枪营方阵。 每个方阵三百人分三排站定,每个方阵之间间隔一米左右,留下空间随时变换阵法。 他满意的点点头,三千营的兄弟们还是没让他失望的。 自下令重新集结布阵,到现在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射击,也就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 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总算是没有让郑小刀、郑小斧两个小队白白的牺牲。 这是用血换来的教训啊。 以后可千万不能大意,所谓骄兵必败这古人总结的教训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面的骑兵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的向他们这里发动冲击。 呼喝呐喊,万马奔腾,烟尘滚滚,气势着实够骇人的。 如果是单纯的冷兵器的双方对抗,这说不定他们造成的气势,已经一贯长虹,对方看到这种气势就要夸掉了。 可是殊不知的是,他们面对的是大明的新式部队,火枪营。 这是郑长生精心训练出来的,远超过这个时代的产物。 ...... ...... 吴勉这支骑兵部队,不可谓不用心栽培,也不可谓不花费重金。 如果他们面对的是这个时代的寻常的部队的话,不可谓不称之为奇兵。 在关键时刻,对方没哟防备的情况下,一支重金打造的骑兵部队出现,这在战场上足以扭转战局了。 可是,他们却偏偏遇上了郑长生这只小蝴蝶打造的热武器部队。 虽然前期有所失误,可是及时的调整过来之后,要想再从他们面前讨的半分的便宜,那是难入登天。 当刀盾兵向两边散开的时候,忠武校尉李长山已经用旗语告知了各个方阵的明军。 瞅到机会,自由射击。 只要是不遮挡他们视线的敌方,明军的排枪在各自总旗官的命令下卡是射击。 当吴勉的这支骑兵部队,杀气腾腾,从“云里雾里”杀奔出来的时候,也是明军射击开始的时候。 卯足了劲儿的锦衣三千营的兵卒们,把他们复仇的怒火,都集中在手中的燧发枪上。 端平了,用肩膀抵紧了枪托,向着前方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轮番的开枪,弹丸在火药的推动下,在冲破枪口的一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这幸亏是无烟火药,如果还是之前明军的火铳的话,这一连番的射击,估计射击阵地上早就烟雾弥漫,连面对面都看不见人了。 无烟火药的好处就是,能够避免射击时候的烟雾弥漫。 这也使得明军的射击几乎是不间断的。 熟悉二战的人们或许会知道,波兰的冷兵器部队冲向德军的热武器部队是一个什么结果? 那就是以卵击石,其下场就是亡国。 以冷兵器时代的武力,去应付热武器装备的军队。 这无异于就是自杀。 冷兵器遇到热武器,这就是一曲悲壮的挽歌。 热武器的出现,也是冷兵器的终章。 无论是人还是马匹,在明军燧发枪弹丸的攻击下,纷纷的中弹倒地。 吴勉这支骑兵部队,他们的愿望是好的,其心也是忠诚的。 可是,碾压就是碾压,这来不得半点的虚假。 他们或许抱着跟郑小刀和郑小斧一样的念头,牺牲个体,保全大局。 但是,,任何的虚妄的念头,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都将不复存在...... 第603章 拖延时间 除去抽调的一千人赶赴弥勒教盛典现场之外,剩余的四千人的火枪手,此刻是火力全开。 一阵排枪过去,打的对面是人仰马翻。 这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结局已定。 当排枪不间断的响过三轮的时候,两千来人的骑兵已经所剩无几。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幻的。 两千来人的骑兵,在四千火枪手的面前没有撑过五轮排枪,已经全部被剿灭。 刺鼻的火药味夹杂着血腥味儿,弥漫在战场上。 对面这两千来人的骑兵,连人带马几乎没有活着的。 一匹受伤的马,肚子上汩汩的冒着血。 它的主人此刻就倒在它的身边,可惜的是身中三枪,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马儿伸出舌头不住的舔主人,不过主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爱抚它的脑袋。 希律律,马儿一声悲鸣,打了个响鼻后,再也支持不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它水汪汪的大眼睛中,竟自救出了眼泪…… 仅存的几匹马儿,在战场上来回的踱着步,徘徊了许久都不愿离开,它们似乎在寻找着自己的主人。 可是尸山血海里,哪里能够分辨的清楚? 直到几个明军的刀盾兵上前牵过马缰绳,它们才依依不舍的跟随明军刀盾兵的脚步离去。 太惨烈了!明军的这些刀盾兵之前也曾经是百战老兵。 不乏有人参加过大型的战役,死的人虽然比这多多了,可是他们也没有如此的惊骇! 火枪手几乎就是对这些人进行了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两千来人装备精良的骑兵,眨眼间就完蛋了。 这四千火枪手,说他们是绞肉机一点都不为过。 封长空并无意追杀残敌,永和伯爷可还身陷险境呢。 “收拢部队,火速增援郑伯爷!” 一声令下,明军迅速的整队,调转枪口以急行军的姿态开动。 …… …… 郑长生的攻心战并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有人已经动摇了,这种时候了,教主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还有平时高高在上的那些坛主,护法,仙师都跑的一个不剩了。 弥勒教是大家的弥勒教,平安无事的时候,吃喝享乐在前。 可是弥勒教有难了,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这是天要亡我弥勒教啊! 弥勒佛主啊,显显灵救救你可怜的信徒吧! 无数人都在祈祷着。 攻心战主要是瓦解地方的战斗意志,只要心存活念,有了活下去的念头,他们就不会不管不顾的拼命。 再说了拼命有意义吗? 就算是打败了格家的战兵,那又如何? 还不是被弥勒教高层那些人摘胜利果实。 好处还是人家的,真正的实惠是落不到他们的头上的。 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当年蒙元残暴统治下活不下去的可怜人。 死忠分子是个贬义词,可是放在他们身上,就未必了! 终于弥勒教,终于老教主是他们共同的心声。 虽然老教主死的突然,新教主对他们这些人不理不睬,但是他们并没有因为老教主的死而背叛弥勒教。 可是心寒呐! 这种透入骨髓的寒意,再加上郑长生的喊话,使得他们此刻心志动摇起来。 怎么办,是死战到底,还是放下武器投降? 他们的眼光纷纷看向了一个人的身影。 没错,这个人就是余大。 余大曾经是老教主的贴身之人,也曾为弥勒教立下过大功。 他当年奉命前往大明帝都,行刺朱元璋。 虽然事情败露,可是不能以成败论英雄。 人家为了执行教主的命令,连自己的亲弟弟的命都搭进去了。 弥勒教的老人们谁不知道,余大疼爱他的弟弟? 那种疼爱比父亲对儿子都要甚之。 可是他依然是毫不犹豫的去做了,就算是把弟弟的命搭进去也在所不惜。 余大随着“王者归来”,戴着荣耀,头顶光环,可是新教主并未对他有过多的看重。 这也使得他们这些弥勒教的老人们心生不满。 很是为余大抱不平,于是他们对余大很是尊重。 在他们眼里,余大是弥勒教的大功臣,是老教主的忠实信徒。 他们愿意听余大的,这一点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余大平常话不多,尤其是重新回到弥勒教之后,为人很是低调,沉默寡言的。 但是,他的地位却在这些人心里比之前还要高的。 余大整日里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在众人的眼里是由于老教主的死和他弟弟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谁也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 估计打死他们也不会想到余大早已经被郑长生策反过来,投效朝廷了。 余大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双手抱拳:“永和伯爷,我们弥勒教曾经行刺过你们的皇帝陛下,我们知道,我们的命运是什么,除了一死没有别的出路。 你说我们放下武器可以有一线生机,这未免太过于儿戏,你难道还能代表大明皇上不成? 你能赦免我们的罪过吗?如果你能赦免我们这些人的死罪,我们愿意放下武器。” 郑长生看了一眼余大,这家伙这个节骨眼上终于有所作为了。 这就跟说相声捧哏的似的,他看似在讲条件,实则是在给郑长生垫话。 关于剿灭弥勒教的方针大政,他是知道的。 首恶必惩,从者不罚。 现在郑长生的处境很不好,仅凭着格家的这两千多人,要面对数倍于他们的对手,这绝对是危险的。 另外他不知道明军为什么不发动进攻,否则的话他也不用混杂在这些人里面了。 现在他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明军总会露面的,他就不相信永和伯都亲自出面了,后面会没有明朝的大军跟随。 他这一番话,既安抚了不安的人心,给这些人心里一个期望,又把解释权交给了郑长生。 哪怕是永和伯胡说乱说一通,只要是能够避免兵戎相见这也是好的。 余大知道他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跟他以前一样的,是弥勒教的死忠分子。 他们要是拼了命的话,永和伯还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现在他就寄希望于下面郑长生说的话了...... 第604章 三寸不烂之舌 郑长生独自一人立于高台之上,这座高台本来是弥勒教主张黑虎举行大典的舞台。 现在这个舞台属于他了。 威风吹过,衣衫飘飘,不怒自威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 笑,这个很常见的面部表情,是化解人心里阴霾的最好的催化剂。 俗话说,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郑长生的这个微笑,一开始就在人们的心中留下了一个好的印象。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看着郑长生,支楞着耳朵准备听他如何讲。 环视一周之后,郑长生开口了:“诸位,我知道你们弥勒教的来历,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大明皇帝也曾经是你们中的一员。 当年我主跟随红巾军反抗元朝暴政,后来才逐渐发展壮大,万民所向之下,才得了这天下。 弥勒教和红巾军可以说是同出一源,是一家人,是兄弟关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年以救苦救难,反抗暴政为己任的弥勒教,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额,他的话刚说到这里,下面的嗡嗡声就响起来了。 “实在是没有想到,大明的官员对于弥勒教的历史这么了解,说来是如数家珍啊。 还有,他们对于面南背北登基做了天下至尊的大明皇帝不了解,没有想到的是,大明的皇帝陛下还跟弥勒教有这层渊源啊。 郑长生看他的话,引起弥勒教徒们的兴趣了,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来。 他双手凭空虚按了一下,台下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偌大的盛典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弥勒教两次三番的欲对我皇不利,是以,才使得龙颜大怒,发誓要剿灭之。 可是本伯爵知道,针对我皇的是弥勒教的一些心怀叵测分子干的。 干大多数的普通教徒无关。” 啊?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眼睛里露出惊喜之色来。 怎么大明的永和伯还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讲话啊,这对他们的同情爱护之意已经表露无疑了啊。 他们这些人说实在的,大多数都是一些不受张黑虎待见的人。 毕竟他们是老教主的忠实信徒,对于张黑虎来说,他们这些人就是不稳定的因素。 所以,张黑虎提拔重用的一些人都是一些跟他保持同样立场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亘古不破。 上位者谁也不会用跟自己不一条心的人啊! 郑长生的话,就如同一泓清泉一样,缓缓的流过他们的心田。 刚才还抱着不成功就成仁思想的教徒们,此刻已经慢慢的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心慢慢的柔化起来。 已经有人把拎在手里的刀归还刀鞘了。 这一细微的举动,郑长生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信心倍增。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谋兵者的最高境界。 如果能够说服他们这些人弃暗投明,放弃无谓的抵抗,这就避免了更多的流血事件的发生啊。 说到底,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是被弥勒教洗脑的大字都认识不了几个的穷苦百姓。 “我大明皇帝出身微寒,他的心思这么多年来从来未干忘记天下穷苦的百姓们。 君王常说的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怎么样,这些人也是大明的子民。 只不过他们没有被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而已。 统御万民,少不了高台教化,只要教化的好,引导得当未必就见得这些人会一门心思的反抗朝廷。 老百姓图什么?他们没有什么大的理想,只是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罢了。 这是大多数人的共识,无论是处于哪一个阵营的人。 郑长生准备放“大招”了。 “我大明皇帝陛下,出身微寒,家中穷困潦倒。 可以说是起于微末之间,在他老人家顺天应命以来,夙夜忧思,从不敢忘记天下穷苦的百姓们。 从大明立国至今,这么多年来,励精图治,天下俨然已有大治之景象。 现在人心思安,天下大定,可是你们还抱残守缺,犹自沉浸在虚幻的梦境中不可自拔,沦为别有用心之人的马前卒、牺牲品。 这是何苦来哉? 我大明皇帝陛下有御旨明发天下,凡大明百姓均可获得田地。可惜的是你们这些人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郑长生扫视了一下全场,果然有人面露悔恨之色。 能够过太平的日子,不在过刀头舔血的生活,是普通人的终极梦想。 自元末动乱以来,他们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加入的弥勒教。 加入弥勒教的最大的目的就是有一口吃的,能够活下来。 现在大明的皇帝,给人人分田,实行耕者有其田的政策,他们很显然错过了这个机会。 就在他们面露失望之色的时候,郑长生话锋一转继续说到:“不过嘛,我皇仁慈,如果你们中有愿意归附到我大明治下的人,还是可以享受此待遇的。” 果然,就在郑长生说完这些话之后,大多数的人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郑长生趁热打铁,打蛇随棍上:“诸位,我说的这些话绝对可以保证。临行之前,我皇陛下亲赐金牌一面,授予本伯爵有临机专断之权。 现在我要说,只要是你们诚心的悔过,就可以享受我皇对待子民的待遇。 如果能够立下功劳,协助朝廷抓捕弥勒教的首恶之人的话,还会有赏赐。” 啥玩意?还有赏赐,这不会是骗人的吧? 所有人都有点不敢相信。 郑长生看众人脸上的犹疑之色呈现,所谓将心比心,换做是自己的话,恐怕也是不太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郑长生从怀里掏出老朱赐予他的那面镌刻着“如朕亲临”的金牌,高高的举在手中。 “诸位,请看,这就是皇上的御赐金牌。” 额,黄澄澄的金牌,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刺眼。 台下的人并非都不识字,有人认出了金牌上的字“如朕亲临”。 哇靠,这是真的。 封建时代,皇权至高无上。 惶惶天威不可侵犯,身为大明的官员,谁敢造假?除非是不要脑袋了,造假御赐金牌,这可是族灭九族的大罪。 余大一看,时机到了,于是他迈步走上前来...... 第605章 立竿见影的效果 “永和伯爷,小人余大,诚心的问一句,大明律之下我等皆罪人。有的更是有人命在身,当然这还是明未立之时犯下的。 若真心的归附,愿做良善之民,是否也可以既往不咎。” 余大的一席话,才真正的说到了点子上。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过不下去了,被压迫的急了眼,逃出来的啊。 如果这个问题可以解决好了,就不用再说什么了,只是凭借他的威望也足以说服大多数人归附了。 郑长生既然敢这么做,这些问题都是在他的脑海中过了一遍的了。 虽然自古以来杀人偿命,这是铁律。 但是明朝的律法不问元朝的罪,这是早在立国之初就一切既往不咎了的。 这也是为了安抚大多数人归田的无奈之举。 元末受地主、官吏压迫甚者,愤而出手杀人流亡者甚众。 这一措施的实施,使得流离失所的人,大多回归故里,种田纳粮。 弥勒教这些人深受洗脑,认为自己有罪在身,就是回去也是一个死,这才死心塌地的跟着弥勒教厮混。 “余大,本伯爵记得你,你当初曾经参与刺杀皇上,后来你从大牢之中逃了出来。 现在全国仍旧在通缉于你,不过,本伯可以给你交代一个实底。 某逆大罪,本应该是诛灭九族的重罪。 不过,你要是能够真心的归附,可以饶你一命不死,以寻常百姓待之。” 郑长生和余大一唱一和之下,演起了双簧。 余大的罪过,郑长生禀告老朱之后,早就给他免除了的。 要不然的话,余大也不会这么没有后顾之忧的,参与郑长生的涅槃计划了。 还有一点就是,郑长生真的替他弟弟报了仇,下令处死他弟弟的胡惟庸早已经伏诛。 现在,他配合郑长生完全是心甘情愿的。 如果这次能够帮助郑长生解决燃眉之急,更是再立新功。 郑长生自然明白余大的意思,对他报以赞许的目光。 随即郑长生接着道:“诸位,余大谋逆大罪皇上都可以不在追究,毕竟当时各为其主。 大家分属不同的阵营,你死我活的,这是应当应分的。 不过,大家要是决心真心的归附,那本伯爵就和大家同为大名子民了。 说起来大家都是袍泽兄弟! 既然是兄弟,那就更应该同心同德的替皇上办差。 皇上说了,首恶必严惩,从者可不罚。 那么,谁是首恶,我相信你们比我更熟悉。 现在我代替大明皇帝陛下说一句,拿起你们的钢刀,去捉拿他们吧!” 郑长生的话音刚一落,台下突然仓啷一声拔刀出鞘的声音。 吓了余大一跳! 他闪身侧目而视,只见一个身影闪动,几个起落已经来到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面前。 这人也不说话,趁其不备,手起刀落,咔嚓一声。 一道血箭,飙起来一丈多高。 巨大的力道,直接把壮汉的人头,送出去好远。 咕噜噜的在地上翻滚着,直到滚到郑长生脚下的高台,才被阻挡,停了下来。 郑长生低头一瞧,这家伙脸上惊讶的表情尚且犹在。 而且,两只眼睛瞪的像个铃铛,圆鼓鼓的,这是死不瞑目的节奏啊! 在看那道身影,来到高台前,双手抱拳,施了一礼:“草民午牛,手刃恶人,算不算立功赎罪?” 这个叫午牛的家伙,声似红钟,瓮声瓮气的,传出去老远,震得郑长生大耳朵都有点不适。 考,这猛张飞似的汉子还真是快意恩仇,说干就干,丝毫的不拖泥带水。 郑长生偷眼看向余大,余大微微的点点头。 郑长生不知道什么情况,可是余大知道啊! 出手的汉子叫午牛,被杀了的那个汉子叫徐良品。 一个傻大憨粗的汉子,名字起的到是文雅。 虽然说人不可貌相,不能单单凭借人的长相来确定一个人的好坏。 但是,这个家伙却是人不如其名。 说难听一点,真的是对不起这个名字。 别看他爹娘给他起名字的时候,带有良品二字,可是这家伙实在是跟善良挂不上钩。 可以说是坏事做尽,坑蒙拐骗净走偏门。 在弥勒教中,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那么臭味相投之下,更是抱成一团,坏人和坏人凑到一起,那可以想象乌烟瘴气到什么样子。 弥勒教中虔诚的信徒,良善之人也不在少数。 午牛就是其中之一。 而午牛之所以这么痛恨徐良品之流,那也是走原因的。 教主座下有侍灯仆人,其中一个叫张老三的老汉,有一个年约十八的闺女。 虽然说不上什么国色天香,可到也是小家碧玉。 午牛跟张老三家住邻居,两家的关系相处很是融洽。 本来张老三有意把闺女许配给午牛的弟弟午羊来着。 两个年轻人也是情投意合的,这事儿绝对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 可是却突然遭逢巨变。 年轻人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柔情蜜意这都可以理解。 一时之间没把持住,偷尝了禁果。 好家伙,初尝云雨滋味,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不让家人发现,他们两人偷偷的去弥勒庙的后山,成就好事。 张老三是不知道,可是午牛知道,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都是江湖儿女,没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他单纯的思想是弟弟如果能把张老三的闺女肚子搞大了也好,赶紧结婚,这样的话就可以给午家延绵子孙后代了。 他是亲眼看到弟弟和张老三家闺女上后山的。 他混没有在意,于是他放心的回去了。 可是眼看着天色将晚,弟弟和张家闺女犹自未返,他焦急了起来。 带上鬼头刀就上山找寻。 山上狼虫虎豹很多,莫不是遭遇到一起了? 午牛心急如焚。 当他找到弟弟的时候傻眼了,弟弟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而张老三的闺女衣衫不整的倒在一片乱草丛中,也是早已经断气了。 粉白的脖子上,一个刺眼的掐痕。 这可真是祸从天降啊! 平白无故的遭逢这样的事情,张老三一口气没上来,撒手人寰,见了阎王爷。 伤心难过这自然是难免的。 可是更让人伤心的还在后头,流言蜚语都在传是他弟弟奸污张老三家闺女不成掐死了她。 这分明就是污蔑啊?要说就算是弟弟干的,那么弟弟是谁杀的? 这逻辑上也说不过去啊? 可是不要忘记一句话,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假的东西,说的多了,传的广了,那就成了真的。 午牛人本来就憨厚,不善言辞的,被人这么传他弟弟,他真的是有口难辩。 不过午牛并没有就此消沉,他一直在暗中查访。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叫他给查询到了。 有进山打柴的樵夫,那天亲眼看到徐良品这货鬼鬼祟祟,神色慌张的从后山跑回去。 额,这消息使得午牛恨意无穷,他恨不得一刀了结了这狗日的。 可是他知道弥勒教有法旨,教中兄弟姐妹不可自相残杀。 他于是就准备禀告教主袁为民,求他老人家给他做主。 可是弥勒教的惊天巨边却突然发生了。 教主突然暴毙,张黑虎接管了弥勒教,他的身边聚集了一大批人,当然就包括徐良品。 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像徐良品之流竟然都能混个坛主当当,而像午牛这样的人却是一直被打压排挤。 午牛想报仇,他想一刀砍死徐良品,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辞。 但是看着想念弟弟而哭瞎眼的老娘,他终究没有走出最后一步。 现在郑长生的话,给了他极大的激励。 弥勒教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净土了,现在是一帮腌臜之人掌权。 坏人吃香,好人吃瘪。 第606章 亲卫 壮汉午牛一刀击杀徐良品,此刻的午牛是豪气干云。 他想给弟弟报仇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心忧老母无人照拂,另外徐良品之流在弥勒教一手遮天,他就算是能够杀掉徐良品,可是自己和老母亲的命也完了。 自己死倒也没什么,可连累母亲是他所不愿做的。 如果不是郑长生言之凿凿的说这么多话,他还在隐忍之中。 这就跟我党当初搞土地改革,批斗地主大会似的。 有仇的报仇,有冤的申冤。 午牛也是条热血的汉子,如果不是为了老母亲的话,他早就把命豁出去了,怎么着他也得给弟弟报仇。 郑长生虽然不了解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余大点头了。 他还是相信余大的,余大的点头说明这次的杀戮没有问题。 被杀之人,必定是罪大恶极之人。 那好,这个时候就需要鼓励。 “台下之人你叫午牛是否?本伯爵看你面带憨厚,应是良善之人。 既然你本良善,那么你所杀之人必定是恶贯满盈。 本伯爵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你做的甚好。 这个世界丑陋于罪恶着实很多,可是能够有胆站出来反抗的可是不多。 你能够做出表率,本伯爵很满意。 现在,本伯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你杀的好,杀的痛快。 恕你无罪。 另外本伯爵看你此人憨厚忠直,有心收你做亲卫,你可愿意?” 啥玩意?午牛都傻眼了。 这,这是真的吗? 自己只不过是愤而拔刀,做了以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罢了。 要说徐良品,想要杀他的人多了,他做的坏事多了去了。 可是都是敢怒不敢言,这是没办法的实情。 他也只不过是借着郑长生的由头,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罢了。 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一时冲动”,会还来这么一个锦绣前程。 古人官职常见,可是爵位绝对的不常见。 “公侯伯子男”为皇朝爵位的等级。 要是能够混上爵位,那绝对的是人中龙凤,那是人上人。 另外按照等级的分配,男爵和子爵比较常见,可是真正的核心还是伯爵起步。 到侯爵的那就不得了了,能够坐上公爵的,那是寥寥无几,凤毛麟角的存在。 郑长生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伯爵之位,那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的出来,以后的前程无量。 能够跟在一个伯爵的身边做亲卫,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封建社会,等级森严,这无疑是下层人,向上进阶的一个不二良方。 余大看午牛这家伙,傻不愣瞪得呆立当场,话都说不出来了。 赶忙上前推了他一把:“傻小子,你还愣什么呢?永和伯话都说出来了,你还不赶快谢恩,你的好运要来了。” 午牛这厮不知道郑长生,可是余大知道啊。 郑长生舍命救皇帝,这功劳大了去了。 这永和伯就是蒙皇上恩典而加封的,要知道大明皇朝最看重的就是军功,尤其是立国之初。 这才有了无以军功不封爵的说法,但是郑长生可是唯一的一个不凭借军功而封爵的第一人。 其在皇上面前的受宠程度,就可见一斑了吧? 说实话,他都想要这份差事。 没成想,这种好事,竟然落到了傻不拉叽的午牛的头上。 午牛在余大的提醒下,总算是脑子不在迷糊,清醒了过来。 “永和伯您说的可当真,小人没什么学问,也识不了几个字,也就是有一身的笨力气,您要真的不嫌弃俺,那俺愿意给您牵马坠蹬,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余大差点没有被这家伙气乐了,这哪里是傻啊,这不是挺能说的吗? 郑长生微微的一笑,点了点头:“午牛,现在本伯爵任命你为我的亲卫队长,不过呢,本伯爵并没有亲卫队。 所以,你这个队长还是一个光杆司令,我现在授权你,可以从你认识的人中间挑选百名亲卫。 这样,你这个队长才实至名归嘛!” 老朱曾经不止一次的要给郑长生配置亲卫,可是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虽然老朱也有派人保护他,但是,名义上还不属于他。 亲卫,也就是亲兵。 这是个人的私人武装,是私兵。 跟朝廷不搭噶,其所有人的人吃马嚼都是要自己承担的。 不是郑长生舍不得花这个钱养亲卫,而是他接受不了外派的人。 老朱多疑,可以说每个大臣的身边都安插的有暗探,以方便他掌握朝堂的动态。 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同意老朱派人到他身边。 这不是说他有二心,也不是说他对老朱不忠心。 而是,他实在是不愿意自己的隐私暴露在人前。 你想啊,身边有暗探,你得时刻的提防着,就算是跟老婆敦伦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传到老朱的耳朵里了。 这实在是太膈应人了,是以,郑长生并没有组建自己的亲卫。 这次,他为了能够收服弥勒教这些人的心,为了弥补封长空大军未及时赶到的缺憾,也是拼了。 要知道,朝廷武官的亲卫,可是要上报朝廷的。 虽然说是你一个人承担所有人的给养,但是你得给朝廷报备啊。 私兵也是朝廷的兵,是要备案的。 这是以防将来情况紧急的时候,朝廷可以抽调征集官员身边的私兵以国用。 老朱的这个方法是效仿古人,要说这个想法是非常有创意的。 可是后人没有执行好,要说大明到了崇祯的时候,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把这些王公大臣身边的私兵招募起来,这绝对是一支悍卒部队。 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是彻底的变了味道了。 私兵是个人的,跟国家无关。 这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了,歪嘴的和尚念歪经,完全是走了样了。 不过这个时候,老朱的设想还是很好的。 朝廷养兵是需要钱粮的,允许王公大臣蓄养规定数量的私兵,这看似给王公大臣的一个恩典。 殊不知的是他们都在用自己的钱给老朱养兵。 老朱只要是需要,随时一旨命令下去,都得交出自己的亲卫私兵,以供国用。 第607章 趁你病要你命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午牛黑黑的脸膛激动的充血,显得更黑了。 有点上头啊,这幸福的感觉,这被人信任的感觉,自从老教主死去之后,就从来没有过。 人的内心一旦压抑到一定程度的话,但凡是有一丝宣泄的机会,就会澎湃而出。 此刻的午牛,他已经身份置换了。 现在的他就是大明皇朝的永和伯爵的亲卫队长,身份的快速转变之下,午牛大喝一声:“兄弟们,愿意弃暗投明的到老子这里来。” 投靠午牛就相当于投靠永和伯,投靠永和伯就相当于归附大明,得到大明百姓应有的待遇。 郑长生刚才一番话讲的明白。 外面已经是被明朝大军围困的铁通一般,逃生是不太可能了。 而负隅顽抗到底,那是难免一死啊。 午牛话音刚落,呼啦啦他的身边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纷纷上前熟络的打招呼:“午牛兄弟,我们愿意投靠。” 弥勒教几千人的死忠分子,瞬间划分成两个阵营。 一个是以午牛为核心有两千多人,剩下的则是哪些作恶多端的人有个两千来人。 格吉鲁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他心中着实为郑长生捏了一把汗。 刚才的不利局面,通过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之下,竟然逆转了过来。 这臭小子,没有想到还有这等煽动人心的手段。 他对郑长生这个女婿,现在是越看越顺眼。 这才对嘛,就说了,格家的宝贝丫头,怎么着也不能嫁一个徒有其名,虚有其表的小白脸子不是? 他心里美滋滋起来。 格吉鲁凑近了格家老祖悄声道:“老祖,您看这臭小子可还行,这一手玩的怎么样?能入您的法眼不?” 格家老祖微微一笑,点点头。 郑长生的表现他刚才是看在眼里的,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谋略和胆气。 这要是换作一般人,在这么危急的时刻恐怕就崩溃了,还和谈扭转局面啊? 格家这次未来几十年甚至过百年都无忧矣! 凭借着郑长生在大明皇帝面前的受恩宠程度,在加上他的下一代,毕竟也是皇恩浩荡,恩封赏赐不断的。 最起码两代人是不用在操心格家在侗去的地位了。 就算是老朽不在了,就算是格家的后继子孙无才无德,在郑长生的庇护下,也能平安详和的延绵下去。 总算是对的起列祖列宗了。 这么多年来,他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 这一切为了啥? 还不是为了格家的长远未来打算的? 现在好了,格家有这么一个有胆识,有魄力的,又有能力的女婿还何愁不能长盛不衰啊。 但是,这有一个大的前提,就是郑长生不能出事,一旦他要是出了事情,那什么都不用说了,那将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 “吉鲁,不可大意,把你的亲卫靠前一点,好生的保护雨浓这孩子,我们格家未来就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你懂我的意思吗?” 格家老祖语重心长的说到。 格吉鲁岂会不明白,他使劲的点点头:“老祖您放心,就算是孙儿我把这条老命交代在这里,也不会让臭女婿掉一根毫毛的。” ...... ...... 午牛的身边聚集的人,都是他熟悉的人,都是当年袁为民还在的时候的老兄弟。 他们彼此互相了解,而且都是忠于老教主,被新教主一伙人打压排斥的人。 他们内心之苦久矣,可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爆发点。 现在这个爆发点找到了,随着午牛愤而拔刀,振臂一呼,他们纷纷响应。 而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是张黑虎一系的人,这些人都是一些既得利益者。 都是随着新教主张黑虎的崛起而受重用的人,显而易见的是这些人并非善类。 像这样的人,在袁为民还在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进入核心,根本就不会受重用。 徐良品的丑行,他们可以说心里门儿清。 这家伙得势之后,仗着新教主的提拔,担任一方坛主,更是嘴上没有一个把门的,肆无忌惮的很。 不止一次的在酒后吐露真言。 民间有句俗语:“贼不打,三年自招。” 或许是因为炫耀,也或许是有点膨胀,酒后他自我吹嘘,把多年前干的丑事都说出来了。 午牛杀他叛变,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响应午牛而背叛弥勒教。 他们其实也想活命,也想跟着叛变。 但是,这明显是不太现实的。 不说大明的永和伯能不能接受他们,就光是午牛这一关都过不去。 他们这些人那个手上没有沾染过血? 又哪一个没有做过腌臜之事? 想要善终是不太可能了,唯一的一条路,那就是死战倒地,要是运气好还能杀出一条血路,要是运气不好,那也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要是能够把永和伯郑长生给拿下作为人质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用郑长生的性命为要挟,绝对是一条好的出路。 “兄弟们,抓住高台之上的永和伯,我们就有一条活路,否则死无葬身之地。拼了吧!给老子上。” 说这话的人郑长生认识,这家伙眉清目秀,说话有些阴柔之气。 正是当初在万寿塔刺杀老朱的时候的那个假妇人。 要不是为了让余大有一个重新回归弥勒教的借口,这家伙早就被斩首示众了。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张黑虎的铁杆拥趸,死到临头了还犹自不醒悟,竟然大言不惭的要拿我的命,做梦吧。 要说午牛他们还没有归降之前发动攻击,还有这个可能。 可是现在,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现在力量已经发生逆转了,郑长生已经有弱势的一方,变成绝对实力的一方了。 现在才想起来拿老子来要挟格家和明军换取生路,太晚了吧。 假妇人话音未落,他就已经提着鬼头刀冲了上去,他身后的叫喊着蜂拥而上。 格吉鲁一挥手:“保护姑爷,如果姑爷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提头来见。” 一声令下,格吉鲁的亲卫三百来人,冲上高台,把郑长生围在正中央。 午牛是新官上任,他已经被郑长生任命为亲卫队长了,这可是绝好的表现得时候。 这个时候要不好好的表现,还和谈将来? “兄弟们,我们既然认准了要跟随永和伯爷,那么就拿出自己的诚意,举起你们手中的刀,让这帮人渣们尝尝老子们的厉害。” 顿时,这些人纷纷拔刀上前,两帮人马杀成一团。 好家伙,格家的战兵还没动手呢,他们先干上了。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有了帮手,有了助力,那还不趁你病要你命等待何时? 操家伙上啊!~ 第608章 最后一根稻草 午牛这些人跟假妇人这波人,平时在弥勒教的这杆大旗之下,相安无事,互不侵犯。 可是现在已经是分别属于不同的阵营了,这才真叫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呢。 一旦开始动手,立马就杀的是难解难分,这到叫格家的战兵占尽了先机。 他们在外围,抽冷子上去就是一顿杀。 有了午牛这些人的相助,格家的战兵是格外的勇猛。 就在他们三方人马绞杀在一起的时候,此刻场上还有一支人马。 那就是聚拢在金九身边的那些人。 这些人都是一些江湖人士,都是跟金九的关系不错的。 他们有些蠢蠢欲动了,有的人直接上前道:”九爷,我们上吧,还等什么啊?没看假妇人那个烂屁股的都爷们一把,带着人上去了。 他说的有道理,只要是捉拿住永和伯,我们就有机会讨价还价,就有活路啊。“ ”是啊,九爷,大家都听你的,你就下令吧。“ 立马就有人随声附和道。 金九一阵的冷笑:”说你们傻,你们还别不服气,一个个的都是没脑子的玩意儿。 这个时候上去就是送死,你想死别连累老子,谁想上去谁上去,反正老子是不上去。 老子还要留着这条命,有生之年在宝局上混呢,另外老子还没有享受够女人的滋味儿。 这个时候,是逃命的最好时候,他们打成猪头才好呢,没有人管我们,还不撒丫子溜等什么啊。“ 说完,他是扭头就走。 鹅考,金九的这一番打破劲的话一出。 人群中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死战的,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蔫吧了。 得,金老大都跑了,老子还等什么啊,此时不走等待何时? 呼啦啦的跟着金九跑了一大半。 战场之上为什么要有督战队处决逃兵??? 这不是没有说法的。 战场,就是修罗场,就是屠宰场,有能力者活命,本事不济活该你死。 可是本事不济的人又想活命,那就只有虚张声势一番,看到情况不对,掉头就跑。 这却是万万要不得的。 只要有一个逃跑的,就会有跟随者。 这就像是瘟疫似的会传染,一传十,十传百,继而是成千上万人。 如果不加以制止的话,那这仗根本就没法打了,整只部队的崩溃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所以,这也是督战队存在的意义。 不过可惜的是,弥勒教这些人可没有督战队的存在。 金九带头溜之乎也,景从者甚众。 假妇人刚才的那声高喊,其实也是说给金九他们听的。 他本想着,都到了这般地步了,金九这货怎么着也得顾及大局不是? 虽然他们平时在赌桌上有点不太对付,但是这可是关键时刻,是弥勒教生死存亡之际啊。 怎么着也应该放下恩怨,同仇敌忾不是? 可是,他想错了。 金九这家伙撒丫子就溜,可把假妇人给气坏了。 这家伙别看他刚才咋呼的挺凶,而且还是第一个带头冲上去的,可是中途之际他的脚步就放慢了。 他可不傻,这种时候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死道友莫死贫道,傻瓜才第一个接敌呢。 你看,后面那群傻逼一样的家伙,被他忽悠的嗷嗷叫着往上冲,可是死的最惨的却是他们。 午牛这个弥勒教的叛徒,上去就是一个秋风扫落叶,他掌中的那把鬼头刀横扫过去,立马就血溅当场。 额,惊的假妇人一缩脖子。 娘的,这莽汉还真是有两下子,幸亏自己没有跟他遭遇,否则的话死的就是他了。 假妇人是虚晃一刀,抽身就逃。 他是顺着金九他们的方向跑的,抱团取暖啊。 他自己单枪匹马的,连个只应的人都没有,独自逃命反而死的更快。 好家伙,有那眼尖的人发现了假妇人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刚才还咋呼的挺厉害,可是把大家都忽悠上去了,他反而掉头就跑。 奶奶的,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得,老子也跑得了,谁他娘的还在这里卖命啊,再说了教主都跑的不见踪影了。 老子爱弥勒教,爱教主,可谁他娘的爱老子啊。 有这样想法的人是越来越多,逃跑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这仗还咋打? 连决战到底的勇气都没了,那只有被屠宰的份儿了。 郑长生站在高台上看的真切,这场仗的结局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是怎么样的。 “你们也上去,杀光他们,不使一人逃走。” 郑长生对着身边的格吉鲁派过来保护他的亲兵护卫道。 可是,围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动弹的。 额靠,怎么忘了这茬子事了。 这些人是得到了格吉鲁的死命令的,要严格的保护自己的安全。 他们的任务就这么多。 “本伯爵命令你们,上去参加战斗,不用管我的安全。” 郑长生有点急眼了。 亲兵头目是一个紫色脸膛的汉子,郑长生认识他,他叫格多米。 估计他老爹当年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让他不愁米吃吧。 格多米一副苦瓜脸,上前道:“姑爷,您就别难为小的们了。老爷可是说了,让我们不离开您半步,否则就要逐出云台三寨。 还有,要是姑爷您掉一根汗毛,我们就得提头来见。您说,我们能怎么办?” 靠,这家伙,没看出来还是个死心眼子。 咋这么认死理呢? 眼看的战场上已经没有对他的威胁了,现在只需要放手搏杀,尽快的加入战团,尽一切努力消灭对手。 怎么能放任这支三百人的生力军白白的浪费呢? 郑长生一把推开格多米:“你们不上,本伯亲自上。” 啊?格多米傻眼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就抱住郑长生的双腿:”姑爷,万万不可,您要是想上场厮杀,除非是您先杀了我。“ 郑长生傻眼了,好吧。 这些人是格家的私兵,又不是自己的麾下。 用明军的命令方式去指示他们,还真不好使。 ”格多米你既然认我这个姑爷,那我就用姑爷的身份好好的跟你说道说道。 你大概不想被驱逐出格家吧?你信不信我回去跟朵朵说,让他出面把你们全家都驱逐出去?“ 格多米都要哭了,姑爷这是要玩真格的啊。 郑长生还真不是吓唬他,而且郑长生还真有这个能力。 他站起身来一咬牙:”姑爷,那小人带兄弟们上去,可是您可要在老爷面前替小的担待一二啊!“ 郑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姑爷我言出必行。现在你们这支力量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知道不?“ 格多米挠了挠脑袋,有点费解的道:”姑爷,我们是您的仆人,不是稻草!“ 靠,差点没把郑长生气乐了。 “好吧,好吧,不管是什么,冲上去杀光他们才是正事儿。 现在听我的命令,目标前方,带着你的冲上去,尽快的解决战斗!” 第609章 剿灭 格吉鲁老爷子别看岁数有那么大了,可是身手依然矫健,他挥刀砍翻一个弥勒教匪徒后,眼角余光一瞄,吓了他一身的冷汗。 郑长生手里握着一把弯刀,身边竟然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冷汗都冒出来了。 该死的格米多,要是女婿有个什么闪失的话,老夫要扒掉你的皮,抽出你的筋。 连老夫的话都不好使了是不,他一边心中暗自愤怒的骂着格米多,一边慌忙抽身出来。 一个健步,跳上高台:“臭女婿,是你把格米多派下去的?” 面对老丈人的诘问,郑长生嘿嘿一笑:“岳父大人,这已经大局已定,小婿身边无须护卫。我想着,还是尽快的解决战斗的为好。 迟者恐生变故啊!” 格吉鲁狠狠的瞪了郑长生一眼:“你呀你,让老夫怎么说你好。也太不爱惜你自己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要是有个闪失,我的朵朵怎么办?” 格吉鲁一猜就是郑长生把人手撒出去的。 因为格米多跟随他多年,是个什么脾气秉性他比谁都了解。 如果不是郑长生硬要他参加战斗的话,他无论如何是不会脱离护卫的。 “无碍,小婿命硬,阎罗王不收,以前小婿早在阴曹地府门前走过一遭了,小鬼判官的都熟悉,他们是不会轻易的来要我的命的。” 郑长生戏谑的道。 看郑长生执意如此,格吉鲁也不好再强求,不过,他可不在下场厮杀了。 而是充当护卫一样的守护在郑长生的身边。 情况正如郑长生所预料的那样。 弥勒教匪徒随着逃跑的人越来越多,早都已经无心恋战。 随着格米多这三百生力军的加入战团,半柱香的时间战斗解决。 弥勒教匪徒两千来人,逃的逃、死的死、降的降。 大局已定,郑长生稍微的松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是枪声大作。 砰砰声不绝于耳。 额,封长空总算是赶到了,这不会是跟逃跑的哪些匪徒遭遇了吧? 郑长生猜的还真是没错。 一千火枪手奉命赶到,正好跟金九他们走了个头顶头。 好家伙,本来这些火枪手都憋着一口气呢,他们火速赶来支援永和伯,一路之上能抛弃的东西全部扔掉,以急行军的速度加速往这里赶。 好死不死的金九率领的这一帮人,一头扎到了他们的鼻子底下。 这还能有个好? 一轮排枪过去,放到一大片。 靠,弹丸纷飞,打的是火星四射。 一块飞溅的石子,把金九的额头开了瓢,殷红的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本来他就相貌狰狞,一看就不是个善茬的那种面相。 在加上血流满面,看起来更是面目可憎。 金九很想大喊一声:“自己人别开枪。” 但是话已经到了嘴边了他又咽了下去。 莫说这些当兵的不认识他,就算是有人认识他,恐怕此刻的排枪也是停不下来的。 他心中是暗暗的叫苦不迭,本来他想一走了之。 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等事情了了在现身找郑伯爷。 可是,后面的这些人这一刻对他也不知道怎么这么的亲热。 比见了亲爹娘老子都亲,纷纷的在他屁股后面跟随着,甩都甩不掉。 明军的火枪手可不比格家的战兵和午牛那些人。 他们可是热武器的兵种,远距离射杀,根本就和你不交锋。 你想拼命都找不着对手。 一千人对两千人,这如果是冷兵器的厮杀,绝对的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可是明军的这一千火枪手现在却是压着弥勒教逃跑的这些匪徒打。 根本就没有还收的机会。 排枪不停的响,每一轮的砰砰声都带走一波人的生命。 血花四溅,哀嚎遍地,有的直接都吓破了胆,哭爹喊娘的让人不忍直视。 排枪声,声声响彻在耳畔,震撼在心灵。 不经历血腥的人,根本就抵抗不了这巨大的伤亡。 尸体叠罗汉似的,一层压着一层,血水横流,说是血流成河也不夸张。 金九现在五体伏地,他仅仅的跟大地进行着亲密接触。 连头都不敢抬,生恐怕一抬头中了枪。 火枪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这让见惯了冷兵器杀伤的人,乍然之间心灵上都承受不了。 一个跟他相熟的弥勒教匪徒,两个人是在赌桌上认识的。 彼此的关系还算是可以,有时候两个人联手做局,赢其他人的钱。 这关系算是够铁的了。 可是就在刚才,一声枪响过后。 这家伙的脑袋都给轰掉了半拉,而且没有掉下来,红白相间的物事喷溅了金九满身都是。 半拉脑袋瓜子耷拉着,似掉非掉的,可把金九给恶心着了。 还有呢,有的是直接胸口中弹,直接打出一个窟窿血沫子汩汩的往外冒,止都止不住。 额,神呐啊!太恐怖了。 也幸亏是自己弃暗投明的早,否的话,早晚也是一枪毙命的命。 弹丸呼啸着从他的头顶上而过,打的他身后的那帮弥勒教匪徒躲避不及,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死的很惨。 或许还没死透,腿部的肌肉突突跳动着,带动着腿不住的抖动,跟他娘的羊癫疯一样。 金九浑身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反正是已经被血水浸透了。 温热的血,逐渐的冰冷,黏黏的粘在他的身上,感觉无比的痛苦。 可是他不敢动,生恐怕对面的明军一i枪过来要了他的小命。 他可是自己人啊,这要是被自己人给干掉了,可是太冤枉了。 这到了阴曹地府都没处说理去。 纯属于是误伤。 金九心里在暗暗的祈祷着,这让他记忆终生的一幕赶紧过去。 他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经历一次这样的人间地狱般的情景。 金九两耳轰鸣,脑子嗡嗡的响,紧张的心都跳成将军令了恨不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金九已经蒙圈了。 排枪生渐渐的消失了,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 金九知道,弥勒教匪徒已经被射杀的七七八八的了。 他瞧瞧的一抬头,看到了更恐怖的一幕,他不由自主的两腿加紧,一股热乎乎的似乎还带着骚味的液体,流了出来...... 第610章 动怒 一队队的明军,不知道何时,抽出来明晃晃的刺刀挂在枪口之上。 他们在搜检尸体,没有死的,上去就是一刀了解。 跟串糖葫芦似的,一下子就是一个透心凉。 这些人是死不足惜,就算是捉到活的还得浪费粮食,再押解京师也是开到问斩砍头的罪过。 明军显然不想这么麻烦,直接弄死了事儿。 一小队明军搜索到金九的面前了,金九现在动都动不了了,只剩下浑身瑟瑟的发抖。 “这还有一个活的,干死他。” 一个冰冷的可怕的声音,响彻在金九的头顶上方。 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一个明军士兵,抬手就要结果金九。 这个时候,金九再也顾不上什么了,拼了命的大声叫喊:“兄弟,手下留情,我是自己人。我是永和伯的人,是他派我来做密探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那个明军一大跳。 激动之余差点扣动扳机。 他的这一嗓子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的目光。 无他,只因为金九话中带了永和伯三个字。 这三个字比他说什么都管用。 王大龙推开众人,走了过来。 他原本是被封长龙给关了禁闭了。 可是抽掉人手的时候,又把他放出来了。 并且让他带队,领着这一千名火枪手,紧急增援郑长生。 “怎么回事?这人是永和伯派的? 你叫什么?永和伯在哪里?” 他一连串的发问,金九顿时语塞,他脑子现在都没有迷糊过来,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问题。 王大龙看金九不说话,顿时眉头一皱,回过头训斥身边的明军:“你们也真是的,怎么搞的,怎么把自己人给打成这个样子了呢。 医官在哪里?赶紧过来包扎一下,这血淌的,都要流干了吧?” 随队医官飞跑上前,当他看到金九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哇靠,这人都成血葫芦了,估计是没救了。 他的内心之中,已经做出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可是当他上前检查了一下后,“咦!”了一下。 这不科学啊!一个人血淌到这种程度,怎么脉搏跳动的如此强劲有力? 这一点也不像是受到重伤的样子啊! 金九晕晕乎乎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被动的接受着医官的检查。 他搞不明白,医官在他身上摸索来摸索去的。 搞的还挺痒痒的,可是他不敢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他知道医官在检查他的身体,看他除了额头上的伤口之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所以他忍着各种不自在,一声不吭的任由医官检查。 等把金九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之后,医官有点愤怒。 站起身来,抬脚在金九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滚起来,妈的,浑身上下就额头指甲盖大小一个口子,别他娘的躺在地上装死狗。 老子可没功夫伺候情伤员,给他个急救包,自己用绷带包扎一下。” 医官这么说,金九放了心。 他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他手里还抓着一把鬼头刀呢。 鲜血顺着鬼头刀,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呼啦一下子围过来十几个大明军卒。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放下你手里的刀,否则格杀勿论!” “当啷!” 迷糊了,竟然忘记手里的刀了。 “别开枪,别开枪!自己人,我是自己人。” 金九差点又尿了…… …… …… 郑长生在格吉鲁等一众人马的包围下,声势浩荡的走了过来。 当王大龙看到郑长生安然无恙之际,悬着的那颗心才算是彻底的落了地。 “卑职王大龙参见郑伯爷!” 郑长生从来不在下属面前摆架子耍官威。 可是今天他破例了。 “封长空怎么没来,难道还有比剿灭弥勒教更重要的任务吗? 如果今天功败垂成的话,本伯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 不过本伯在被皇上砍头之前,会先要了你们的脑袋。” 王大龙是老朱的人,这一点老朱丝毫的没有隐瞒他。 郑长生料定王大龙肯定会密报老朱。 所以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封长空那边被拖延,贻误军机,这是大罪。 不论什么理由,没有及时的赶到这就是罪。 军法就是军法,来不得半点虚假。 郑长生不了解情况,可是王大龙了解啊! 当时他们面对两万多人马的攻击,根本就自顾不暇。 就连王大龙也不得不承认,封长空的决策,在当时是正确的。 虽然现在看来五千火枪手对付两万来人的,没有经过战阵训练的散兵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可当时那种情况换做是谁,心里也是发怵的。 毕竟面对数倍与自己的兵力,没有大规模实践检验的火枪手,谁知道能打出一个什么结局? 万一顶不住对方,战损率大的话,那结果会更惨。 不过还好,开局既结局,虽然中间有个小插曲,可在明军的顽强战斗之下,迅速的扭转了过来。 要不然,也不会有他带队来增援的事情了。 王大龙听郑长生如此说话,他知道封长空,恐怕要倒霉了。 不管什么借口,违抗军令不能准时发动对弥勒教的绞杀,这可够老封喝一壶的啊! 王大龙也是个热血汉子,从京师出发,这一路上他跟不少锦衣三千营的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要不然你以为他能够跟封长空呲牙? 就在战前闹的那一出,就不是绑起来那么简单了,也不会有现在他亲自带队增援郑长生了。 郑长生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王大龙可以理解此刻郑长生的心情。 身为三军之主,可是令出无应答,这就不说军法的事情了,就单从面子上来说,无异于狠狠的打脸啊! 年轻气盛,又是在大明朝堂上最当红的宠臣,哪里肯吃瘪,受这等的气? 也幸好是郑长生安然无恙,否则的话,那后果是不可想象啊! 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一下也不难猜到郑长生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王大龙看郑长生真动怒了,额头不禁冒出一层的白毛汗。 替封长空急的。 情急之下王大龙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军礼。 “郑伯爷息怒,卑职有下情回禀,封大人贻误军机是大罪,可是却是不得不这么做啊!” 郑长生表面是水波不惊的哦了一声,可是他内心之中却欣喜起来…… 第611章 一石三鸟 郑长生算是对王大龙的一次考验吧,他是老朱“明目张胆”的安插到自己身边的明探。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磨合,表面上看,王大龙对于军旅生涯非常的热爱。 而且,对自己是忠心耿耿,跟官兵们也都打的火热,闲暇时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倒也是个爽快人。 但是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啊。 郑长生借着由头,打算对封长空“发难”,就是要看看王大龙究竟是不是真的跟自己一条心,是不是跟锦衣三千营的兄弟们共甘苦共患难。 如果,他只是带着任务来监视的,那么他肯定不会真的跟封长空他们交心,那么自己惩罚封长空,他就会作壁上观。 如果,他要是出言替封长空说话,极力的打圆场,消除自己的怒火,那就不言自明了。 那就代表着他真的融入进去了。 王大龙没有让郑长生失望,他果断的出言解释封长空为什么会贻误军机。 郑长生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在老朱身边打混的久了,也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 对于看人不敢说百分百准确,可七八分还是有的。 不过郑长生并未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封长空,既然做戏了那就做全套的。 这要是,仅凭着王大龙的解释就翻篇了,那就有点儿戏了。 郑长生面沉似水:“真的如你所言吗?哪里来的两万大军? 不过就算是有两万大军,本伯交给封长空五千火枪手,抽出来一半,配合震天雷和火油弹,也足以应付了。 怎么还会把这里的火枪小队也撤回?这分明就是要陷本伯于死地啊。 传我的命令,把封长空拿下,带来见我。”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见郑长生发火,之前都是笑哈哈的永和伯,带人随和的很。 就算是军中有人犯了错什么的,只要能说的过去,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过去了。 这一次,他是要立威啊。 诚如他们猜测的,郑长生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立威一下。 明面上,他是这只军队的缔造者,可是老朱把封长空安插过来作为他的副手带兵,这就是要牵制的意思啊。 平时他也不太管事,有时间就会家跟老婆孩子腻在一块了。 封长空已经在这支部队中慢慢的形成了权威了,这一次发飙,既可以试探一下王大龙,也给封长空敲打一下,也让锦衣三千营的兄弟们知道一下,谁才是这支部队的绝对领导者。 这就是郑长生的一石三鸟之策。 ...... ...... 封长空是五花大绑的被带到郑长生面前的,弥勒教总坛的法堂内,此刻依然换了主人。 里面的装神弄鬼的玩意,统统被扫荡一空,一把火付之一炬。 巨大的弥勒佛像的金身,被推到,清理了出去。 现在这里成了郑长生的中军帐了。 一道接着一道的命令从这里发出去。 郑长生一边着手让人张贴安民的告示,一边派兵挨家挨户的搜索弥勒教残余势力。 格家的人出面陪同,这里毕竟是侗区,格家的牌子还是很好使的。 外面在进行全面的清查,而法堂内郑长生正襟危坐,两边站满了锦衣校尉以上的军官。 封长空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永和伯要死咬着他不放。 明明都已经解释过了,以他对郑长生的了解,不应该这样的。 ”郑伯爷,下官无话可说,任凭您的发落。“ 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他也到光棍,并没有死鸭子嘴硬的为自己辩驳。 他这么说,倒也是有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反正事情已经做了,就看你怎么处置了。 封大人这是怎么了?干嘛要反将郑伯爷一军,赶紧服软认错或许还能有一丝的转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郑长生的身上。 郑长生的手按着八仙桌面:“封长空非是本伯跟你过不去,而是你差点贻误军机,军法官何在? 封长空贻误军机,陷主帅于险地,若非本伯随机应变的当,恐怕现在你们只能见到本伯的尸体了。” 军法官上前一步:“回禀伯爷,按律当斩。” “那好,来人啊,把封长空拉出去。” 郑长生一拍桌子,随即仍了一根金批令箭下去。 两名锦衣卫上前架起封长空就往外走。 “慢,请伯爷收回成命,卑职有话要说。”王大龙从外面一推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本来是奉命清剿残余匪徒了。 王大龙带着一队火枪手,在格家向导的带领下,挨家挨户的搜索。 但凡不是侗民的,先一律抓起来再说,甄别的事情,就留给地方官府了。 要是有反抗的,立刻就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搜来搜去的,搜到一个杂货铺。 没错,正是章欢经营的那间。 当他们进到后院的时候,只见一个侗装美妇人端坐在客厅里,悠闲自得的喝着茶。 其动态举止,无不透着大家之气。 淡施粉黛,青丝高挽,一支侗民很常见造型的步摇插在头顶发髻之上,微微一动,发出悦耳的银铃叮当声。 王大龙不由得看的呆了。 章欢见王大龙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心头一阵怒火上涌,她狠狠的瞪了王大龙一眼。 王大龙被章欢凌厉的眼神刺了一下,额,这女子体态匀称,曼妙的身姿惹火至极,让人一看就有种要占为己有的冲动。 刚才还真是有点走神了,恢复神智的王大龙一挥手:“小娘子,我们是大明的官军,奉命清剿弥勒教残匪,叨扰之处,抱歉了。 兄弟们,搜!” 还没等王大龙手下的锦衣卫动手呢,章欢一拍桌子:“住手!你在锦衣卫官居何职?” 擦了个擦的,王大龙愣住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侗家女子,众所周知的是侗人很少跟外界有交流,去京师更是不可能。 但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是锦衣卫? 这侗人女子的见识未免太过于让人惊讶了吧? 王大龙悄悄的握住了手弩的炳,手指放在了扳机之上。 只要章欢稍有异动的话,他保证可以先出手。 “我乃大明锦衣卫天子亲军,官居总旗之职,你是何人?” “瞎了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章欢拿出一块令牌扔在了桌子上...... 第612章 借坡下驴 王大龙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这竟然是锦衣卫的特制腰牌。 而且是级别很高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腰牌之一。 锦衣卫自上而下,郑长生的是指挥使金腰牌,副使武云照的虽然也是一面金牌,可是比郑长生的要少了云纹图案。 下面就是几个千户的银牌,这都是有数的。 再就是百户、总旗、小旗等官职按大小,腰牌的材质和图样都是不同的。 而章欢的腰牌,竟然,竟然是银牌。 王大龙的脑袋瓜子嗡嗡的响,他都蒙圈了。 这咋回事啊? 锦衣卫明面上就那么几个千户,分别掌管不同的部门。 没听说有多余的千户大人啊。 他上前一把拿过章欢的腰牌,仔细的打量。 这手感,触觉,做工精细,雕刻精美,上面雕刻着一行字:“大明锦衣卫。” 背面刻着几个小篆:“天字二号。”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大名鼎鼎的天字二号情报小组,竟然是一个女人控制着的。 话说天字二号的情报都是有专人负责的,是要直接上报皇上留档的。 神秘至极的天字二号,在锦衣卫内部就是一个谜一般的存在。 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也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可是却没有人不敬畏他们。 王大龙知道的比别人稍微多一些,他是隐卫的一员,是老朱的心腹中的心腹。 他知道锦衣卫还有一个天字一号,加上天字二号,这是锦衣卫极为绝密的两个小组。 一号就像是从来不存在似的,半年几个月也没有一个消息。 可是二号则不同,他们有专门的传递消息的渠道。 每天都有大量的消息汇总上报。 而且全部都是关于弥勒教的。 那么天字二号的作用就不难猜测了,那就是专门对付弥勒教的。 这两个情报小组又是永和伯郑长生亲自组建的,单单是从这一点来说的话,就已经高人一等了。 没有想到的是,天字二好的级别竟然是千户。 这在锦衣卫里面已经算是牛逼哄哄的存在了。 曾经不知道有多少次,王大龙幻想着将来有一天见了天字一号或者二号的负责人,一定要好好的结交一下。 当然,这个想法不止他一个人有。 几乎所有的够级别知道他们存在的人,都想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天字组的人。 可是却又无一人如愿。 今天就好像是鬼使神差似的,他就遇到了让他钦佩已久的人。 但是,真相让他有点不敢相信会是真的。 天字二号千户级的小组负责人,竟然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小娘皮。 这差点晃瞎了王大龙那双钛合金的狗眼。 “卑职锦衣总旗王大龙参见千户大人。” 回过神来的王大龙,不敢怠慢,赶忙上前施礼。 王大龙一施礼不当紧,跟随在他身后的所有锦衣卫擎枪在手,异口同声的:“参见千户大人!” 章欢很满意这种毕恭毕敬的感觉。 貌似好久没有这种享受了。 依稀记得还是在七丈崖的时候,手下人对她如此的恭谨。 这是一种手握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的感觉,这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沉浸其中的享受。 只有真正的拥有过权利的人,才能体会。 自从离开七丈崖后,她的身边只有刀疤跟随。 另外她一直寄居于郑家,就再也没有过了。 自从她受郑长生的托付,接管天字二号小组以来,更是谨小慎微不敢有一丝的大意。 来往的人员,都是暗中活动,根本就没有这种参拜的情节出现。 “罢了,王总旗,带我去见郑大人,本千户有一个大礼要送给他。” ...... ...... 王大龙把继续搜索的任务,交给手下人。 他则是亲自带路,引领着章欢来见郑长生。 来到总部,他把章欢安置在偏房等待。 应章欢的要求,她的身份不宜对外公开,是以,并没有向郑长生通报。 而是有王大龙亲自面前郑长生汇报这一情况。 他刚一进门就听见,郑长生要处决封长空。 额,这事情可闹大条了啊。 当初自己苦口婆心的,甚至是不惜跟封长空阵前硬刚。 为此,封长空把他都捆起来了。 非要是先击败来犯之敌,在去增援郑长生。 祸根或许那个时候就已经埋下,他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将心比心的换位思考一下,换作是谁也不能容忍这种情况的发生。 不过呢,王大龙真的不想眼睁睁看着昔日的好兄弟,就这么的见了阎王爷。 他这才喊停,他要做最后的努力,是死是活的就看自己能不能说服永和伯了。 “郑伯爷息怒,听卑职一言。 封大人虽然罪无可赦,可是能否请郑伯爷念在封大人是皇上亲点,来辅佐您,这么久以来辛辛苦苦殚精竭虑的练兵备战的份上,饶他一命? 再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总不能就这么就把他杀了啊。” “大龙兄弟,哥哥我谢谢你。是我太一意孤行,是我低估了火枪营的战斗力,我的错就要我来承担。 郑伯爷杀我,我没有怨言。 只不过是,我死的有点不甘心。 就算是战死在沙场之上我也认了,可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随即又开口道:“大龙兄弟,哥哥死而无怨,只不过哥哥我有娇妻幼子,又有年迈双亲,以后就有劳兄弟多多关照了。” 封长空虎目之中,落下两行清泪。 他知道,他一旦以贻误军机的罪名被处决,那半点抚恤都没有。 就连战死在沙场上的普通兵卒都不如,自己死了,家中没有抚恤,一家人如何存活? 这个时候,锦衣校尉们纷纷上前替封长空求情。 郑长生本来就是要立威一下,也没有真的要杀封长空的打算。 现在正好可以借坡下驴。 他故作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贻误军机,本是死罪,可是念在你也算是有功劳的。又有这么多同僚替你求情,那就免你一死。 不过,死罪免过,活罪难逃。 拉出去,三十军棍,准你戴罪立功。 如果胆敢在有下一次,就别怪本伯军法无情。” 第613章 绝对权威 顺水行船谁都会,郑长生更是会做老好人。 本来他也没有要真正处决封长空的意思。 他只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巩固一下他在锦衣三千营中的权威。 作为副手,除了他之外的掌控这支部队的第一人。 就敢这么做,虽然是事出有因,但是这绝对不能放纵。 要是人人都这么做的话,那还何谈纪律性? 这要是政府衙门,或许也就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可是这是军队。 军队,必须要有绝对的权威。 否则何以服众? 封长空比郑长生大了不止一轮,在老朱面前的地位也是极为看重,要不然的话,不会在锦衣卫筹建之前,就让他担任情报工作。 他的资历按说要比郑长生在老朱面前老多了。 他或许也正是仰仗这一点。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对郑长生的安危置之不理。 他是对老朱直接负责的,他是对这支军队负责的,可是他内心深处,还真没有对郑长生负责这一说。 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是对皇上负责的。 就算是你殉国了,只要是大局还在控制之中,那也是可以谅解的。 另外,他还有点自傲,虽然他对郑长生担任锦衣卫的指挥使不敢有什么说辞,但是你想啊,一个老资历的人,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下听吆喝,多多少少的还是有点心里不服气的。 在他的印象中,郑长生是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可是刚才着实把他吓到了,郑长生给他玩真格的。 要真的军法从事了他,要说他不害怕,那是假的。 人往往要认清现实,要是脚不沾地,悬在空中,那永远也不会有成长。 刚才的惊恐的一幕,封长空真的是心有余悸。 要不是王大龙一力的替他说好话,他还真的是难以存活。 不管再怎么老资历,不管在怎么自诩为高人一等,可是也是得看人下菜碟的。 如果郑长生真的是一意孤行,一定要处决他,恐怕皇上还真不好说什么。 这是冠冕堂皇的,按照罪名,必须是要斩立决的。 不要怀疑郑长生有没有这个能力,他还真有。 他手里有一面金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封长空是见识过的。 人要有感恩之心,他对王大龙,甚至是始作俑者的郑长生都心怀感激。 他要是死了,会是一个什么后果,他都不敢想,老婆孩子怎么活?父母双亲怎么过?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刚才在他的脑海里来回的盘旋,使得他有点懊恼,有点后悔。 可是他知道,再怎么说也晚了。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郑长生突然之间从善如流,竟然接受了王大龙和一众锦衣校尉的求情。 放了他一马。 这怎不令他欣喜若狂? 封长空此刻,双膝跪地,深深的一个叩首,泣不成声:“谢谢郑伯爷!” ...... ...... 郑长生处置了封长空,这一时间在锦衣三千营中传开了。 连老牌的、资历那么老的封大人都要处置,别的人还用说吗? 军队之中就讲究的就是一言堂,不管是谁总要有一个权威,总要有一个说了算的。 要不然令出多门,究竟该听谁的? 对吧? 这绝对的权威,带来绝对的服从,这才是真正的军队。 所有人对郑长生顿时,心中升起敬畏之心来。 有了敬畏,才有言听计从,只有令行禁止才有战斗力。 这都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要说一支部队,对长官的话都不当回事了,那么这支部队离人心崩殂也不远了。 王大龙心中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知道就算是郑伯爷不听他的,直接把封长空给处置了,别人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微词。 郑伯爷在皇上面前的受宠程度是可想而知的,郑伯爷可是对皇上有过救命之恩的。 在封建皇朝,有两大功劳是最长盛不衰的。 一个就是从龙之功,一个就是救驾之功。 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民间有谚语说:“救命之恩,等同再造。”也就是说救命的恩德,就相当于是父母再造之功。 救了皇上,就相当于是救了大明,救了大明无数黎民苍生。 现在,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敬畏!必须要有敬畏之心,可不敢马虎。 郑长生做了一场戏,这场戏使得他在锦衣三千营的统治达到了巅峰。 这真的是弥补了他久未在军中的缺失。 军中威望这东西怎么说呢,这是要靠日积月累来形成的。 你就算是再怎么是火枪营的缔造者,可是你久未在军中,光靠着偶尔一两次巡检那是不成的。 就算是你偶尔在军中的时间长一些,跟军中将士也相处的也算是融洽。 可是毕竟不如直接领导者在将士们心中的权威大。 郑长生知道以后恐怕自己开了这个头的话,老朱是不会让自己清闲了。 说不定以后就要跟军队打交道的时间多了去了,这样的话,在军中没有绝对的权威是不行的。 随着军卒把封长空拉下去行刑之后,整个房间内鸦雀无声。 只有外面封长空受刑之际,忍不住疼痛的闷哼声,以及军棍入肉的砰砰声。 每一记军棍都好像打在所有人的心头一般,响一次,在场诸人的心就颤抖一次。 小郑伯爷认真起来还真是六亲不认啊,就连老资历的封长空封大人,犯了错都不能幸免于难,就更不用提他们这些小虾米了。 其实郑长生真的不想这样的,要说树立权威,未必非得强硬手段不可。 可是这不是有一个由头嘛! 赶上了,也活该封长空倒霉。 “兄弟们,以后在有违抗军令的发生,无论是谁,一律就地处决,本伯奉上谕掌控锦衣三千营,就要做到赏罚分明。 否则,还怎么谈大明军律? 都退了吧,一切按照既定方阵去执行,绝不容许执行军令打半点的折扣,否则军法无情。” 随着一众锦衣校尉的退去,郑长生这才开口:“王小旗,有什么事情说吧。” 第614章 章欢的心 章欢在偏房内喝着茶水,她在等待着郑长生。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深处,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在期待着这次的会面,从她刚接受郑长生的托付的时候,她无时无刻的不期待。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是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生恐怕完不成郑长生的托付,而愧对于人。 她说不出来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对于这个比她小将近十岁的“小家伙“,她内心深处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苦楚。 从她第一次接触郑长生的时候算起,现在也有七八年了。 当年父亲章天泽临终的时候,就很看好这小子。 她也是相信父亲的,这么多年来,替他做事,她是真心实意,无怨无悔的。 这或许就是信任。 信任一词说起来简单,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无条件的信任呢? 她一开始替他掌管农家乐,现在又替他接管天字二号小组。 要说,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她就是随便做点什么,也够她下半辈子花销的了。 就单凭她父亲章天泽给她留下的那份名单,也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了。 可是她内心之中感到无比的空虚,她就是愿意替郑长生做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内心之中总有一个影子在晃荡,不是别人,就是郑长生。 或许是从在农家乐的时候,那一夜郑长生翻窗而入?还是他对自己的嘘寒问暖言听计从? 总之,这已经不可考究了。 郑长生的影子,已经在她心中生根发芽了。 这也是她不惜甘冒生命危险,接管天字二号小组,替郑长生做事的原因吧。 上次一别到现在,每一天,每一个时辰她都在计算着。 日子有多难熬,就不用说了。 无数个夜晚,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对于一个深受封建思想束缚的人来说,这就是不伦之恋。 毕竟比郑长生大了那么多岁。 可是,感觉这东西,真的是不讲道理的。 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被世间万物所束缚。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来不得半点虚假。 无数的孤单寂寞的夜里,她紧紧的抱着绣花枕头,内心之中煎熬甚矣! 有时候她很是概叹命运的不公,这么多年了,她从未对男人有过好感。 可是却偏偏的对一个小她这么多岁的小男人,有了这样的情愫。 老天爷这是在作弄于她,这是她内心之中最为煎熬的地方。 一个从土匪窝里长大的女人,可谓人心险恶也是见识的多了,三教九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 可是奈何哉! 她就是对郑长生这个小男人心怀柔弱,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现在,就要见面了,她忐忑不安起来。 这么久了,总算是没有辜负他对自己的期望。 天字二号小组在她的手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给他提供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往京师,她只是希望自己做的这一切能够帮到他。 为此,她还私下里动用了父亲章天泽留给她的那份名单。 一杯茶水,被她喝的都没了颜色了,可是她不在乎什么。 犹自续水,独自品尝着。 茶是好茶,上好的雨前龙井,不用说,这必定是“他”的茶叶。 这么好的茶叶,可不是谁都能喝的起的。 而且她可以喝出,这龙井并不是贡品。 千万不要以为贡品,上供给皇上的就是好茶叶,那你可大错特错了。 能够给皇上上供的茶,那肯定不是品质最好的,具体什么原因这都是不言自明的。 一颗茶树就产出那么仅有的一点儿,根本就不够消费的。 皇上的消费有多大?这都不用说。 就不说后宫之中那么多的嫔妃了,就但说那么多的皇子和王公大臣,随便赏赐一下就没了,那可怎么成? 所以啊,但凡是能够上供给皇上的,那就得必须口味统一,产出有保证的才可以。 否则的话,口味变了,产量不够,那麻烦可就大了。 郑长生的茶叶,可是龙井母树上所产出的,仅有的为数不多的那一类。 这种茶是属于有价无市的存在,说是价值千金都有点低估了。 市场规律就是这样,供大于求的时候,一文不值,而供小于求的时候,那价格是直线飙升,甚至是你出再多的钱你买不到也是有的。 章欢以前在郑家的时候,可是喝过这种茶叶的,当然她也是对这种茶叶有所了解的。 要不然的话,第一次喝这种茶根本就是品不出个所以然的。 她随意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简单至极。 话说,这间房子,原本是张黑虎的寝室。 里面可谓是豪华至极,可是郑长生接手以后,实在是享受不了这满屋的脂粉之气。 让人把屋内的陈设都搬出去了,只留下一张床,一套桌椅板凳。 被子也换了,原本的鸳鸯戏水的绸缎锦被换成了,寻常的粗布棉被。 不是郑长生不想享受生活,而是他的身份使然。 身为一军之统帅,所谓上面行之,下必效之,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 刚接手弥勒教的总坛,金银财宝,女人,多了去了。 可是他不能贪图享乐,否则的话下面的人争相效仿,那还真不好管理了。 郑长生不是不知道,明军有时候新攻下一座城池,都会有意无意的对士兵放纵一下。 虽然对于奸淫要求的很严苛,可是士兵们发点小财还是可以的。 为将者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i眼睛的。 这是通病,这不是污蔑,也不是可以的抹黑,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只要不有伤大雅,还说的过去,都不会刻意的限制。 这是一个弊端,为了争夺金银财富而伤人的事件频频发生,这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 所以,郑长生接手弥勒教以后,所有的金银财宝都登记造册,这是要上交给国库的,他带头不贪一分一毫。 有句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是上梁要是正了,下梁根本就不用考虑歪的事情。 老大都带头了,下面的人还敢有什么猫腻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615章 故人相见 【章节名字写错了】 门外脚步声响起,章欢的心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 隐隐有些发痛,这脚步声她是太熟悉了。 除了郑长生还有谁? 这家伙走路总是脚后跟先着地,为此鞋底都是脚后跟先磨损。 为此,章欢说过他,可是却未见成效。 当她听到这走路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判断出是郑长生到了。 果不其然,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到门口的时候一个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欢姐,我一猜就是你。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彻在章欢的耳畔。 章欢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她局促的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可是又随手端了起来,放在唇边轻啜着。 茶水早就没了颜色,自然是没有什么味道的。 就跟喝白开水是一样的。 可是,她犹自砸吧着嘴,喝的看起来有滋有味的。 她这是在掩盖内心的不安于躁动...... “你这家伙,怎么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吓人家一跳。”章欢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故意埋怨道。 王大龙跟在后面,对于郑伯爷对章欢的态度,可是着实惊到了他。 看他们的亲昵程度,这关系绝非寻常。 以姐弟相称,好家伙,永和伯都喊她姐。 额,王大龙冷汗都冒出来了,幸亏自己没有对章欢有什么不敬的举动,否则的话麻烦大了。 刚开始看到章欢的时候,他还有点想入非非来者,无奈啊,章欢实在是太让人心旌荡漾了。 有一种后怕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王大龙低着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天字二号的负责人是个女人,本来就已经够让人差异的了,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跟郑伯爷还有这层关系。 ”欢姐,是小弟的不是,这次我一定给你请功,请大功。 能够剿灭弥勒教,你是居功自伟。 相信皇上不会亏待有功劳的人的......“ 说到这里,郑长生嘿嘿一笑:”欢姐,相信刀疤已经掌控局势了吧?弥勒教主张黑虎应该已经在你的手中了吧?“ ”切,你这小没良心的,这事情要是搞不定,姐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信任? 带上你的人,跟我走吧,咱们去会一会张大教主。 大家都是老相识了,去见一见吧。“ 弥勒教主?老相识?王大龙都摸不着北了,这啥情况啊。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郑长生回头兴奋的道:”是该去见一见老熟人了,王总旗带上人手,记得带上刑具,咱们去会一会大名鼎鼎的弥勒教主。“ ...... ...... 张黑虎一看情况不对,就从密道溜之乎也。 他的护卫、死忠分子都留下来阻拦格家的战兵了。 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有刀疤一个人。 对于刀疤他是很放心的,说起来两人是老相识了。 在七丈崖的时候,虽然有点不愉快,可是现在毕竟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跑不了他,也少不了刀疤。 弥勒教策划的刺杀老朱的行动,已经是彻底的激怒了老朱了。 他也知道这次明军来围剿弥勒教,肯定是做了准备的了。 要不然不会大张旗鼓的,不过他倒是不担心。 弥勒教扎根于草民之间,他们的那一套歪理邪说可以说是很有市场的。 就算是今天参加盛典的这些人都全军覆没了,他也有把握可以快速的东山再起。 只要他能够逃出生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早晚老子会回来的。 他在刀疤的带领下,顺着密道逃了出来。 最后,被刀疤安排在一个杂货铺的地下密室中。 这间密室里面储存的粮食和水,足够他们两个人无忧无虑的生活一两个月的了。 ”刀疤兄弟,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恐怕老哥我今天还真是要折到里面了。 你放心,以后等哥哥我东山再起的时候,一定忘不了你。 有哥哥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 刀疤微微一笑:”教主,这处地方还算是安全。应该没有人知道这地方的存在,您就安心的在这里休息。 属下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相信很快这股风头就过去了。 到时候,咱们在想办法出去。 只要能够联络上旧部,还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张黑虎很满意的点点头:”恩,此言有理。不过,你出去打探消息,一定要小心谨慎些,明军来势汹汹想必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 他们不抓到哥哥我,肯定不会撤兵。 凡事不要强求,能行则行,如果看势头不对的话,就赶紧回来,咱们在这里躲上一阵子,就没事了。“ 刀疤答应一声,退出密室。 他从外面落了锁,露出一丝微笑...... 密室内一盏如豆的油灯,昏暗的很。 张黑虎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哼!这就叫做灯下黑。 估计现在外面正在疯狂的搜索自己呢,哈哈,没有想到吧,老子就躲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抓到老子,哪里有那么容易?“ 他放心的倒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梦里面,他率领着一众弥勒教教徒,攻陷金陵帝都,他是高高的坐在金銮宝殿上,长袖善舞。 额,还有无数的美姬...... 他一直沉浸在美好的梦境里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这让他非常的不满意,他不想这么快就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可是这由不得他,脚步声就在门口,随即,哗啦哗啦的用钥匙开锁头的声音。 这是刀疤兄弟回来了啊。 他猛然间张开了眼睛,尽管非常的不情愿,可是还是从梦境中抽身而出。 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刀疤兄弟,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估计明军都蒙圈了吧?“ 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传了过来,惊得张黑虎一下子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张大教主,好心宽啊,这个节骨眼上还能睡得如此香甜,实属难得啊。“ 我去,张黑虎的脑袋瓜子嗡了一声。 这不是格家的女婿的声音吗? 坏菜了!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他回身从枕头下就吧短刀拿在手中。 ”张教主故人相见,不要紧张嘛,你看看我是谁?难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金宁一别可是有些年头了啊......“ 第616章 宿命 随着声音,迎面走来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少年。 格家的女婿?他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心头疑问重重。 可是郑长生身后跟随的人的出现,可把张黑虎给吓蒙圈了,可以说是魂飞魄散都不为过。 章欢?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搞不懂了,真的是搞不懂了。 章欢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别看章欢换了一身衣服,还做了稍微的化妆。 可是他还是一眼就把章欢给认出来。 这就对了,他们能找到这里,随着章欢的出现,一点都不奇怪。 刀疤,这狗日的是章欢的人,他对章欢的心思,作为知情者是在了解不过了。 这是一个阴谋,这是一个陷阱,绝对的。 这个念头,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出现在张黑虎的脑海里的。 ”小姐,人安然无恙的在这里了,请郑伯爷验收。“ 刀疤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点的感情色彩。 这句话,轰的张黑虎的脑袋都要炸了。 ”刀疤,你背叛与我,你是要受到三刀六洞之刑法的。弥勒佛祖是不会放过你的。“ 张黑虎声嘶力竭的狂吼着。 可是这只不过是发发狠罢了,并不能改变什么。 ”张教主,你我不同路,生来就已经注定。 你也不想想,老子怎么会跟你一条心。这一切都是我家小姐和郑伯爷的计划而已。 谢谢你张大教主对我的信任,老子能够如此顺利的完成任务,你的功劳是最大的哦!“ 刀疤反唇相讥道。 他的这一番话,把张黑虎噎的好半天没缓过气来。 张黑虎的脸色变来又边,就像是变色龙似的。 好半天呆呆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良久,张黑虎长叹一声:“罢了,老子认了。贤侄女,你说吧,想要怎么做?” 章欢面无表情:“张叔叔,你错了,不是我要怎么做,而是郑公子怎么做?” “郑公子?老夫自问没有得罪过你,刚才听你的话,你也是金宁县人氏。 你既然是格家的女婿,想必你这么做一定是格老头的注意是不? 老夫虽然在侗区经营弥勒教总坛,可是自问没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他们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注意起郑长生来。 他仔细的打量来一番,可是始终是想不起来,这少年在哪里见过。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还说是金宁县的故人。 郑长生呵呵一笑:“张教主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那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派人绑架了郑家村首富李秀英的独生子?” 一语点醒梦中人,张黑虎如梦初醒,终于想起来了。 当初为了帮助赵家兄弟,他是派人绑架了李秀英的宝贝儿子,勒索赎金。 意图一下子搞垮郑家。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和赵家兄弟却因此而遭了大难。 赵家兄弟的下场有多惨,他是知道的。 他也因此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说是完全是因为那次的绑架事件。 否则的话,他早就带着老婆孩子隐姓埋名的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你就是当年的郑家小子?” 张黑虎当啷一声扔掉手中的短刀,就像是被抽空了似的,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这都是命啊!” 张黑虎,从嗓子里挤出了这句话。 “命运使然,老夫无话可说。不过,老夫警告你一句,你要善待你身边的人,否则老夫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郑长生愣了一下,他搞不明白张黑虎为什么会这么说。 “有劳张教主挂怀了,在下对身边的人一直都是很好的。从来不苛待任何人,这是有口皆碑的。” 刀疤这个时候凑过来小声的说道:“郑伯爷,恐怕您还不知道吧?您府上的小郑和母子,就是张黑虎的妻儿。” 鹅考,这下子轮到郑长生讶然了。 日,这还真是命运使然。 当初他们离开金宁的时候,路上小七出手救助了她们母子。 这一切好像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在郑家庄园的时候,小七舍药救助贫苦百姓,又一次救了她们母子。 最后还收留了她们二人。 这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老天爷注定是要自己跟张黑虎纠缠不清了。 缘起缘灭,还真是变幻莫测。 就连他这个无神论者都有点相信宿命了。 这尼玛也太巧合了吧? 张黑虎的眼角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郑少爷,当初老夫是做了对不住你的事情,可是毕竟早已经时过境迁。 老夫也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现在你知道了她们母子的身世,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的要善待他们。 其实,刀疤兄弟可以作证,当初要不是因为他们母子,你们郑家恐怕早就成了老夫的到下鬼了。 你要感恩才是。” 郑长生看了看刀疤,刀疤点点头。 正是刀疤那天夜里发现了郑和送给小银铃的挂坠,他对这个挂坠可是很熟悉的。 这是张黑虎从白云禅寺请回来的,专门给儿子报平安的。 上面刻着一只黑色的猛虎下山图案,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仅此一枚。 是以,刀疤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当即就阻止了弥勒教针对郑长生府的刺杀行动。 刀疤连夜带着玉佩来见张黑虎,把情况讲述一遍。 张黑虎后来又派人暗中查探过,他有点担心这个玉佩是捡来的。 可是派去的人告诉他,凤娘的情况的时候,他才彻底的确信就是老婆孩子。 但他并没有来相认,因为他知道他的罪过对于大明朝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旦落网,那就是诛灭九族的。 还是不牵累老婆孩子的好,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好,平平安安的就可以了。 这也是,郑长生三番两次的阻断他刺杀老朱的计划,他没有对郑长生继续动手的根本原因。 人家庇护了他的老婆孩子,救了他们的命。 现在他的老婆孩子在郑家生活的很好,这份恩典他是铭记在心中的。 宿命,这绝对是宿命! 面前这小子就是自己的天敌,一切的事情都是有他引起的...... 张黑虎很是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他此刻已经认命了。 第617章 大计划 “郑公子,老夫有一事相求,如果你把老夫押解进京领罪的时候,能不能安排老夫和凤娘和我的宝儿见一次。 远远的看一眼就成,老夫答应你,只要你能满足我的这个冤枉,我绝对的不会再生事端,老夫情愿意引颈就戮。 还有,此事老夫希望你能够保密。 否则的话,你也会有麻烦的。 你私自窝藏弥勒教主的家眷,让你们的皇帝陛下知道了,你也脱不掉干系,你说呢?” 张黑虎说的很是语重心长。 郑长生承认,张黑虎说的不是不无道理。 好吧,他点点头:“张教主,在下答应你,希望你能够遵守诺言,否则的话,我就算是拼着被皇上责难,也是要把你老婆孩子的事情说出去的。 那样的话,你老婆孩子是一个什么后果,想必你也清楚。” 郑长生虽然有点威胁的嫌疑,可是这无疑是能让张黑虎安静下来,平安的押送京师的不二法门了。 他要是心生死意,半路上自杀的话,那就完不成老朱交代的任务了。 老朱说的明白,一定要把张黑虎生擒活捉,押送京师问罪。 这不光是杀人这么简单的事情,这是有政治意味在里面的。 三堂会审弥勒教教主,然后再明正典刑,昭告天下,这对于信奉弥勒教的教徒们是一次心灵上的震撼。 教主都完蛋了,你们还坚信什么弥勒转世的歪理邪说,那还有什么意义? 张黑虎伸出双手:“戴上刑具吧,老夫跟你走。” 郑长生嘿嘿一笑:“不用了吧,张教主,在下相信你会恪守承诺的。” 张黑虎苦笑一声:“那就谢谢郑公子了。” 说完,他跟在郑长生的身后走出了密室。 等候在密室之外的王大龙和一众锦衣卫士都傻眼了,这啥情况啊。 刚才进去抓人的时候,郑伯爷不让他们进去,说是要会一会弥勒教主。 现在咋跟老朋友一样?就差勾肩搭背了。 “郑伯爷......”王大龙上前刚要说话,郑长生挥了挥手:“散开吧,无碍的。” 纳尼?无碍?这可是弥勒教的教主,是朝廷的头号通缉的匪徒。 怎么会无碍呢? 他的紧张之情溢于言表,可是看永和伯郑长生毫不介意的样子,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郑伯爷还真是个神仙一样的人儿,他都听说了,在盛典现场最紧要的关头,郑长生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的说服了弥勒教的死忠分子,当场归顺。 而且在随后的战斗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对于剿灭弥勒教是有着莫大的贡献的,现在他进去密室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说的弥勒教的教主像是温顺的绵羊一样,束手就擒。 永和伯爷还真是一身都是谜啊! ...... ...... 章欢把看守张黑虎的任务毫无疑问的又交给了刀疤。 搞定了弥勒教的事情,她的使命可以说也是完成了。 将来何去何从,她心中不免惆怅起来。 为了郑长生,她一介女流之辈,心甘情愿的奔赴侗区,担任要务,统领天字二号。 而且,她还动用了她父亲留给她的人脉。 这么长时间,她之所以做的顺风顺水,离不开父亲当年留下的那份名单。 自己完成了任务,可以交差了。 可是这些人怎么办? 既然已经激活了他们,那就得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事情做啊。 这可不是陌生人,使用完了,利用完了一脚踢开。 这是一支强大的力量,如果应用的当的话,堪比一支雄师劲旅。 她不由得响起父亲的话来:“这些人是她以后安身立命之本。” 如果她不联系不启用,那或许也就淹没在人海之中了。 可是现在启用了,这支力量要是控制不好的话,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早在郑长生组建锦衣卫之初的时候,她就把名单给了郑长生。 可是郑长生并没有让她完全上报给朝廷,究其原因就是这些人组合到一起的力量太强悍了。 而且这些人只认章欢一个人,是朝廷根本就控制不了的。 老朱岂会允许在他的治下,有这么一支神秘力量的存在? 这都是祸患啊! 她听了郑长生的劝诫,只是挑选了一些明面上还算是说的过去的人,上报了朝廷,让他们加入了锦衣卫。 还有更多的则是隐藏在普通大众之中。 章欢独自坐在窗前,陷入沉思之中。 不知何时,郑长生悄然推门走了进来:“欢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章欢扭头看到是郑长生,嫣然一笑:“你这家伙真得改改你的臭毛病了,走路弄出点声响好不好。” 上一次,她是为了掩盖内心的不安,这么说郑长生。 这一次,她是真没听到郑长生进来,她想事情太出神了。 “哈哈,好吧,欢姐,以后小弟注意就是了。”郑长生打着哈哈,戏谑的道。 “你这小子是心满意足了吧?人家心惊胆战了这么久,你说,怎么补偿?”章欢站起身来,走到郑长生面前吐气如兰的说道。 郑长生入鼻之处,淡若兰芷的芬芳直冲鼻宵。 他使劲的嗅了一口:“欢姐所用的花香剂想必也该差不多用完了吧?要不小弟亲自再给你配一些?” “切,你想的美。 一瓶花香剂就想打发人家,门儿也没有。” 章欢喜笑颜开的样子,看的出来她是欢喜的。 郑长生调配的花香剂,说白了就是后世的香水。 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头一次出现,所谓物以稀为贵,这是万金都难买的珍贵稀罕之物。 “那再加上一顿饕餮大餐,我亲自下厨如何?” “不,一顿哪里行?我要天天吃你亲手做的美食。” 章欢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随口说出。 可是,突然之间她意思到这话里似乎有不对的地方,顿时俏脸绯红尴尬起来。 不过,她的应变能力还是很好的,立马顾左右而言他。 “臭小子,姐手下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安置?你没来之前,我正为这件事情发愁呢。” 听章欢说起了正事,郑长生也不在嬉笑。 “欢姐,我来就是给你说这事儿的,我舅舅李秀峰的远洋船队估计就要满载而归了。 我是这么打算的,以后这些人就派到船上出海好了。” 章欢眉头一皱:“恐怕不好吧,这些人可都没有过海上的经历,出了海能不能站稳脚跟还很难说呢,让他们上船,你就不怕他们葬身汪洋大海啊。” “欢姐,人总有第一次的嘛!练一练会行的。 我有一个大计划,你想不想听一听???” 第618章 第0614 念征人 郑长生的表情很严肃,语气很沉重。 这根本就于他的年龄不相符,少年老成,说话老态横秋的。 有着与他年龄既不相称的沉着与冷静。 “你说,是什么大计划,只要是姐能做到的,肯定帮你。” 郑长生回身走到房门处,探头向外看了看,随手把门关上了。 他的这一举动,章欢的心中不由的就是一动。 “小弟,究竟是什么事情啊,惹的你如此的慎重?” 郑长生拉过一把椅子在章欢对面坐了下来:“欢姐,实话给你说,你或许自己都不知道,你掌握了一支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力量吧? 章伯给你留下的那份名单,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 任何的统治者,都不会容许有这么一支隐形的力量存在的,而且是不受控制的。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真的有一天消息走漏的话,你想一下咱们的皇上会怎么对付你。 任何有碍朱明皇朝延续的力量,都是要被消灭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朝堂上的事情,你或许了解的没那么多,但是我实话跟你说,并不如你看到的那么风平浪静。 你现在有两条路,要么你把力量交出去,使之暴之于青天白日之下,要么就是转移。” 章欢眉头锁了起来,这也是她所忧心忡忡的地方。 这些人都是她父亲当年经营的,如果不是张黑虎骤然发难,父亲还掌管大权的话,这天下大势还真难说是什么样的。 父亲不在了,可是他当年培养的力量还在。 要说让她交出去,她还真的是做不到。 这些人只认她父亲,父亲不在了,现在只认她。 他们对自己是那么的信任,就这么的把他们交出去,很明显她真的做不到。 那么就剩下一条转移了。 章欢犹豫了再三,终于开口道:“小弟,你说转移是怎么个章程?” …… …… 朝廷兵部接到郑长生发来的军报,大获全胜,而且生擒弥勒教教主张黑虎。 消息一到,整个朝堂哗然! 弥勒教是怎么回事,普通百姓不知道,可是高居庙堂的这些人门儿清啊! 当初皇上起家的时候,多多少少也是借助了弥勒教的力量的。 其在民间的影响力之广泛,隐藏之深,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自从皇上得了天下后,明里暗里不知道指示过多少次了,要限制弥勒教,甚至是不惜动用大军剿灭。 可是总是功败垂成,无一次成功的。 现在永和伯出马,竟然手到擒来,直接攻破了弥勒教的总坛,生擒弥勒教主。 这功劳可大了去了。 这还不算呢,永和伯趁着剿灭弥勒教的空档,搂草打兔子,竟然连同难缠的侗区都给顺道收复了。 这不,户部已经收到侗区之主格家送来的人丁田亩册子了。 大喜事啊这是。 老朱兴奋的眉飞色舞的,剿灭弥勒教是他和郑长生的筹谋已久的了,这能够竟全功,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开疆拓土把侗区数十万生民改土归流,这可是意外之喜。 身为帝王者,尤其是开国之君,能够给子孙后代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的丰功伟绩。 只要是君王能够做到开疆拓土,那就足以祭奠皇天后土,告慰列祖列宗的了。 老朱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在后宫之中跟马皇后两口子,摆下一桌宴席,是夜,老朱酩酊大醉。 就在梦中还嚷嚷着要大大的赏赐郑长生呢! 第二天,永和伯爵府门前就一拉溜来了十几辆马车。 上面装满了金银珠宝绸缎布匹等御用赏赐之物。 于此同时一匹快马出京师,竟然是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件。 永和伯爵府上现在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少爷郑长生替朝廷远征绞杀弥勒教大捷,战报都送回来了。 这不就连皇上的赏赐都送来了。 主角还没回京呢,就把赏赐先给了,这份殊荣岂是谁都可以有的? 小七这会儿正指挥着府上的仆人往库房里搬东西。 一箱箱她都亲自打开来查看,并且登记造册。 整箱的马蹄金,婴儿拳头大小的冬珠,整匹的蜀锦…… 天啦噜!这皇上干爹是不打算过了吗? 一下子给家里赏赐下如此之巨的财富。 小郑和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请示道:“琪夫人,库房装满了,您看这还有十几箱子的东西呢,怎么办?” 额,小七挠挠头,这么些年家里的收入呈直线上升之势。 本来家里修建了两座库房,可是现在两座库房都不够装的了。 “郑和,咱们郑家庄园的库房是谁在管理?” “回禀琪夫人,是小人的师傅在看护。” 小七点点头:“那这样吧,把这十几箱子东西拉到庄园那里去吧。” 小郑和一脸的感激。 琪夫人这么安排,说明了根本就没有拿他们一家当外人。 这么一笔数额巨大的财富,交给他们看管,这要说不信任,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小郑和躬身施礼后,感激的退了出去。 小七合上账本,一下子躺在竹椅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可累死我了!” 吕婉容不知何时,抱着闺女郑若楠走了过来。 “小七,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让你操心了,你辛苦了。” “婉儿姐姐,你怎么来了,外面起风了,别吹着小若楠。“ 现在正个府上再也没有小若楠这个丫头更宝贝的了。 这是永和伯爷的心头肉,郑家上下谁不知道? 小若楠听到了小七的声音,睁开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竟然冲着小七笑了。 这也是平时小七逗弄她的多了的缘故。 小家伙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口水流的老长老长的。 小七起身上前,从吕婉容的手里接过小丫头疼爱的搂在怀里。 “天凉了,也不知道夫君那里怎么样了,小七我好像记得夫君走的时候没有带厚衣服是吧?” 此言一出,她对郑长生的思念之情依然暴露无疑。 “婉儿姐姐,你就不用操心他了,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冻不着他。小时候,冬日里他都敢打赤脚下河摸鱼。” “呀!大冬天?那可是好冷的喔!这一段你可没给姐姐说,快给我讲讲。” 小七被吕婉容给彻底的打败了,但凡是少爷的事情,不管什么时候的,她都愿意知道。 并且乐此不彼的向自己打听。 自从少爷出征以后,她们两个女人就同床而眠了,顺便照顾孩子方便。 漫漫长夜,小七也只能讲一些少爷以前的趣事儿。 没想到吕婉容竟然听上瘾了,就跟听故事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每天都缠着让她讲。 小七几乎把自己从认识少爷到现如今的经过都讲述一遍了,几乎都没什么可讲的了,可是吕婉容犹自缠着不放。 刚才的一句随口之言,这不又被缠上了。 第619章 远方的信 一眨眼之间郑长生都出京数月之久,由炎炎的夏日,已经到了入冬的时节了。 他跟随大军远征弥勒教,有正事要忙,自然是感觉不到岁月流逝之快。 可是在家里的小七和吕婉容的日子有些难熬。 也就是靠着两人话当年,找些乐子,聊以打发时光。 她们两个叽叽喳喳的说的正开心,远远的夫人李秀英走了过来。 都走到她们的身后了,她们两个由于聊的投入,竟然没有察觉。 李秀英笑了笑,感情这两媳妇想丈夫了。 说起来儿子,她是骄傲的很。 老娘的儿子,那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 就连皇上老爷子都对其赞不绝口的,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小七讲的只不过是一个大概,她听的仔细,并不是全部。 她饶有兴致的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两儿媳妇面前。 额,小七和吕婉容慌忙起身欲要见礼。 李秀英混不在意的挥挥手:“罢了,在家里无须这么多礼,又没有外人在。” 她话锋一转笑吟吟的道:“七啊,刚才你说的生哥儿下河摸鱼的事情并不全。” 是的,小七并未亲自参与,她也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况且那个时候,她忙的很,整个郑家就数她一个人忙。 每天数钱,记账,藏钱,这是她的必修课。 再说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渐渐的大了,男女有别还是要顾及的。 郑长生跟小伙伴们出去耍子,她就不方便跟着了。 吕婉容的兴趣上来了:“娘,既然您知道的多,就给媳妇儿讲讲呗!” 这个时候,小丫头若楠或许是看到奶奶了,咿咿呀呀起来。 看到小孙女,李秀英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伸出手过来,把小丫头给接了过去,笑呵呵的道:“好,咱家的小若楠也要听爹爹的故事是不是? 那奶奶就给你讲讲。” 当年郑长生五六岁了,跟郑狗蛋和郑老三他们几个小伙伴,正是鸡嫌狗不爱的年纪。 真可谓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存在。 没有一天消停的,哪一天不整出点事儿就不是完整的一天。 他们去捅人家正在下蛋的母鸡的屁股,吓的老母鸡生生的把下了一半的蛋给憋回去了。 你说这还就算了,可捉住刚下过蛋的母鸡,在把蛋塞回去这就有点过分了。 把吕婉容都给乐美了,小手捂着嘴咯咯的笑个不停,真是没想到夫君还有这光辉的经历呢。 小七自然也是知道的,她虽然也感觉到好笑,可是并没有如吕婉容第一次听,笑的那般厉害。 吕婉容得肚子都笑疼了,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情绪:“娘,那然后呢?” 小七也是好奇,她只听过少爷胡闹的事情,并不知道后续。 她也如同吕婉容一样,很想知道母鸡怎么样了。 于是也随声附和的问:“是啊,然后呢?” 李秀英的眼睛看向远处, “然后就是生哥儿,拿着那只老母鸡跑到我的面前,要给我表演一个老母鸡连下三个蛋的戏法。” 吕婉容惊讶了:“连下三个蛋?这也太厉害了吧!那后来下了没?” 她急切的问。 “下什么啊!老母鸡憋了半天,屁股都憋出血了也没下出来。” “额,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我赔了三婶儿一只老母鸡还搭了一篮子鸡蛋。” “噗呲!”吕婉容一下子乐出声儿来。 小七好像也想起来了,恍然大悟的道:“我记起来了,后来那只老母鸡被咱们给炖了。杀鸡的时候我还就纳闷了,怎么肚子里挖出三个鸡蛋。 少爷还臭美呢,他还忽悠我说这是上天派下来的神鸡,被他略施小计给抓了,现在拿来炖汤喝。 喝了神鸡的汤,能够美容养颜,功效无比,说还能长生不老呢。 人家真是信了他的邪,真的以为是神鸡,特意的多炖了一些汤。 为此,我喝了两天的鸡汤。 一打嗝都能闻到鸡油的味道!” 小七的神补刀真是很及时,好不容止住笑声的吕婉容又乐起来...... 咯咯,咯咯...... 小丫头若楠好像被大人开心的氛围给感染了,好像她也听懂了他老爹当年的英雄事迹,咧开小嘴儿乐起来...... 就在一家人开心的时候,小斯郑和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夫人,少爷来信了!” 啊?所有人都止住了笑声。 李秀英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信呢?” 要说最挂念郑长生的,还是要数李秀英了。 娘生儿,连心肉,儿行千里母担忧。 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别看她表面上不露出什么,好像不在意似的,可是她是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儿子的。 一个风尘仆仆的锦衣卫跟在小斯郑和的身后,这个时候,他走上前来:“老夫人,这是永和伯的家信,请您查收。”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 这是走的加急加密的渠道,竹筒上的蜡封印鉴都完好无损的。 小七上前从李秀英的手里接过小丫头若楠,使得李秀英腾出手好拆看信件。 毕竟李秀英才是一家之主啊。 在古代,父母在,无论儿子在怎么牛逼哄哄,那也得听爹娘老子的不是? 李秀英接过竹筒,她的手有些颤抖。 他回头对小斯郑和说:“带信差下去厨房用些吃食吧,一路上辛苦了,别忘了到账房支二两银子。” 锦衣卫信差千恩万谢,随郑和下去用饭领银子自不必提。 李秀英打开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封信件,她翻到最后瞅了一眼签名的印鉴。 是儿子的印鉴,这方印是儿子亲手雕刻出来的,为此还把手给弄伤了,是以,她印象尤为清晰。 信的内容很简单,没有说什么军国大事,就是一封寻常的家信。 前半部分是给自己问安,问候家中安好的语言。 可是后半部分,李秀英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吕婉容和小七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异口同声的问:“娘,出什么事儿了?” 李秀英并未言语,而是一目十行快速的浏览到底部。 怒曰:“唉!看看吧,你们多一个姐妹了,这个逆子竟然把侗区蛮婆子给娶回来一个,还是什么头人家的闺女。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媒妁之言,方为正道。 这不坑不哈的,就想进我们郑家的门儿,哪里有这么容易。” 说到这里,李秀英一巴掌把信拍在桌子上,转身离去...... 第620章 头大 郑长生的话在章欢的心中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她虽然身为女儿之身,可是自幼的成长环境的影响,她是极度向往自由,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的。 而且富有冒险精神,和喜欢挑战刺激。 这也是她除了内心的感情之外,愿意替郑长生做事的外因。 自从决定奔赴草原“薅羊毛”开始,她就发现了骨子里的冒险因素的。 虽然没有成行,但是她并不后悔。 因为有心的挑战等着她,于是她接手了郑长生在京师鼓捣出来的“农家乐”。 一个女子身份,独自撑下来日进斗金的生意,你意为很容易吗? 虽然有老朱和太子在后面站台,可是日常经营的千头万绪也是要捋顺溜的。 这很好的锻炼了她的统筹能力以及居高临下看事情的眼光。 眼界开阔了,胸中的舞台才大。 当她有些厌倦了的时候,郑长生又恰逢其时的给了她一个新的“战场”。 这个时候她才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东西。 权利,手握生杀大权,一言而决别人生死的权利。 还有,那种隐藏在敌方心脏之中不被发现的紧张刺激的感觉。 有些人骨子里自带基因,章欢或许就是这样。 她喜欢冒险,喜欢挑战,那郑长生就正好给她提供了这样的施展才华的舞台。 当郑长生给他说,遥远的大海那一边有着无穷无尽的财富和资源的时候,她虽然心动了,可是并没有心动到非去不可的地步。 但是当郑长生给她讲到海外蛮荒之地,圈地跑马资源财富唾手可得,而且一人可立国,女子亦称王的时候,她确确实实的心动了。 于是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加入李秀峰的远洋船队。 还当即决定,把她老爹临终留给她的那份名单上的人脉资源调动起来。 ...... ...... 搞定了章欢这边,郑长生才算是心中稍微的舒缓了一口气。 章欢这个女人,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女汉子,女强人,掌控欲比较强。 她喜欢发号施令,喜欢一切都尽在掌握,喜欢居高临下的俯瞰众生。 如果她是一个男人的话,说不定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枭雄级别的人物。 正因为了解章欢,郑长生知道这个女人平静不下来,不给她找点刺激,找点挑战去干的话,她真会抑郁的。 现在弥勒教已经土崩瓦解分崩离析,就算是有漏网之鱼,可是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那么接下来该给章欢怎么安排,这不,他突然间想到了舅舅李秀峰的远洋船队。 章欢手里的那份名单的力量有多大,别人不得而知。 但是有幸目睹过的郑长生,可是心有余悸啊。 章欢这个女人一旦闲下来,不一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华夏大地自元末动荡以来,好不容到了老朱平定大江南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百姓好不容易才安居乐业,不能在生什么事端了。 你不是喜欢折腾吗? 那好,到海外折腾去,你就是称王称霸也没人管你,甚至他都为此不惜准备鼓动老朱搞一搞海外扩张。 用大明的强大的国家机器给你做后盾,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就算是搞不成,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不在国内搞事情就好。 章欢兴高采烈的去准备了,郑长生还有另一个女人要搞定。 备感头疼啊! 格云朵的事情,他在家信里提了一嘴。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他在没有经过母亲同意就擅自做主,这在古人看来是大不孝的行为。 也不知道母亲能不能接受格云朵,另外家里还有两个女人呢! 这一眨眼间,他就成了三个女人的丈夫了。 按说古人三妻四妾的很平常,可是那毕竟是别人不是? 妻妾地位不同,他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一正妻一平妻,东西二房两头大。 现在多了个格云朵,这丫头的身份使然,侗区数十万共主格家的千金小姐,这是要三头大的意思啊! 还真头大! 郑长生现在是头大如斗。 都说男人最想要齐人之福,可齐人之福还真没有那么容易享用的。 要是和平相处的那到还不错,可万一处不到一块儿,那后院里鸡飞狗跳的,那乐子可就大了。 郑长生把来到侗区后的情况,做了个汇总给老朱发回去了。 他知道,就算是他不说,也会有人密报老朱的。 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的好。 老朱毕竟也算他老岳父啊! 娶了人家干女儿,,现在又先斩后奏又弄个老婆。 这让当岳父的老朱怎么看? 不过格云朵身份特殊,而且情况比较复杂,相信老朱会考量清楚厉害关系的。 这一门亲事,可是关系到侗区改土归流的大计。 当初老朱为了平衡牵制文人集团合流,不惜让自己娶俩老婆。 现在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侗区的平稳过度,估计又要“牺牲”自己了。 郑长生算是把老朱给看透了。 他猜测的没错,当老朱看到密报之后是愤怒的。 他有多疼爱小七,外人不得而知。 小七给了他太多的家庭亲情于温暖。 虽然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他已经为了江山社稷,牺牲过小七的婚姻了,本来皇上的义女,而且是有过公主封号的,怎么着也得是正房夫人的。 可是无奈之下,搞了个正妻,平妻两头大出来。 现在可到好,又多出一个女人。 郑长生这小子,桃花运有点旺盛啊! 他都恨不得上前一脚把郑长生踢翻在地,狠狠的按住摩擦一番。 叫你不听话,叫你在外面沾花惹草。 盛怒之下的老朱,带着满腔的怒火看完了密报。 当他看完之后,直砸吧嘴,他也感到棘手了。 原来郑长生跟格家的丫头是这么回事儿啊! 看来还真是上天注定是缘分呢! 她对郑长生可是有着救命之恩的,又牵涉到侗区数十万人口的改土归流。 一个处理不好,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唉!老朱长叹一声,提笔在回执中写下这么几行字: 前世红尘已注定,千里姻缘一线牵。 大善! 另,盼速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第621章 格云朵的厨艺 侗区的改土归流郑长生移交给了地方官员。 这已经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了,弥勒教后续的事情也交给了封长空处理。 虽然他很是无情的揍了封长空一顿军棍,但是并未撤销他的职务。 作为副手,不为上官分忧,那不是找不痛快的吗? 封长空是主动请缨,好好的表现一次在郑长生的面前。 既然他愿意做跑腿的活计,那就让他干去。 郑长生也正好可以躲个清闲。 就不怕下面的人不用心干事,越多人用心办事勇于承担,那才好呢。 作为主帅,只要用好人就可以了。 这是上位者必须学会的手段,老朱不止一次的教导他,不要凡事都亲力亲为,做好引导把好关树立好权威即可,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 ...... 该来的总会来的,躲是躲不掉的。 虽然他躲过了繁琐事情的缠身,可是却躲不过格云朵。 军营之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明军大营不允许外人擅自入内,但是格云朵可不是外人。 所有锦衣三千营的兄弟们都知道,这是郑伯爷新纳的夫人,整个军营都是人家男人说了算,谁敢拦阻格云朵? 是以,连个通报的都没有,格云朵胳膊上挎着一个食盒径直前往中军大帐。 王大龙接管了郑长生的警卫工作。 郑小刀和郑小斧两兄弟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背,真可谓是难兄难弟。 虽然郑小刀的命是保住了,但是也需要时日将养,没有个半年几个月的休想下地。 这不,郑长生的警卫工作就轮到王大龙上了。 老远的就看到格云朵过来了,王大龙哧溜一下子钻进帐篷:“伯爷,夫人来了。” 郑长生正在行军床上躺着闭目养神呢,王大龙把他惊了一跳。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格云朵说家里的事情呢? 所以他才躲到军营中,还特意下了命令,不准外人进入军营。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就是格云朵在明军眼里面不是外人,是内人。 额,郑长生赶紧下床整理了一下。 刚收拾完毕,格云朵一挑门帘走了进来。 王大龙慌忙躬身:“伯爷在呢,你们聊,卑职告退。” 一边说着,一边退了出去。 来到大帐之外,他对左右的护卫摆摆手,示意让他们远一点。 众人会意,都自觉的把距离跟中军大帐拉开。 这段时间永和伯忙于公事,连家都顾不上回,把新媳妇都扔下不管了,真是公忠体国啊! 郑长生天天躲在帐篷里睡大觉,他们没有得到命令,不能进入大帐的,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王大龙虽然知道,可他不敢乱嚼上官的舌根子,这也就给了大家一个这么良好的印象。 军营之中不可留宿女人,这是铁律。 可是这大白天的可不算是留宿啊,就连负责军纪的军中司马都不发声,谁又敢说闲话? 永和伯跟新婚妻子颠鸾倒凤被翻红浪,这已经是铁定的事情了。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永和伯爷这么的年轻有为,真是身强体健的时候,又是新婚,乍然之间分开这么些天,肯定是急不可待了。 大家心中暗笑,不过大家不是嘲笑,而是自豪的笑。 这还得是咱家伯爷,在京师是人尖子,是皇上都看重的青年才俊,据说大婚之时皇上一家三代人悉数到场。 这恩宠的都没边了。 来到这不毛之地,那也是人中骄子。 这不,一来侗区,就把侗区头人家的闺女给把到手了。 小媳妇初次体会到伯爷的雄风,初识云雨滋味,这才分开没多久就忍不住想念,前来探望了。 在大家眼里此刻正是伯爷和小娇妻成就好事的时刻,可是真正的情况却是,格云朵取出食盒中的餐食摆放在桌案之上催促郑长生尝试呢。 格云朵有些羞涩,小声的道:“夫君,这是你说起过的烤牛排。” 郑长生就是一皱眉,牛乃耕作利器,大明律禁止宰杀耕牛。 在侗区呢,虽然没有大明律的管制,可也是不得随意杀牛的,毕竟耕作全靠它了。 格云朵看郑长生皱眉,慌忙解释道:“夫君,这头牛不小心摔到山沟里摔死了,怪可惜的。不过能够给夫君吃肉,也算是它死得其所了。” 额,郑长生这才释然。 他一把拉住格云朵的手:“朵朵有心了,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牛排虽然好吃,可也不能随意的宰杀。 要对耕牛有敬畏之心,否则怎么对的起它们代替人力劳作的辛苦呢。“ 格云朵心里砰砰跳,郑长生这么一说,她更不敢坦白交代,这头牛是她让人故意推到山谷里面去的了。 ”哎呀,不说这些了,夫君你还是赶紧尝尝味道怎么样吧?这是人家亲手做的呢!” 格云朵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郑长生的身边,忽闪着两大眼睛盯着郑长生看。 额,看来不尝尝还真不行了。 郑长生拿过锋利的小刀,切割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格云朵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做吃的,她完全是按照郑长生口述的方法来的。 也不知道成功与否,到底是好吃呢,还是不好吃呢? 早知道的话就先尝尝味道了。 格云朵心里忐忑起来。 郑长生是咬着牙硬吃下去的。 这味道真是没谁了,不但是咸的齁人,而且外面都烤成焦糊状了,里面还犹自不熟,这火候掌握的也没谁了。 看郑长生吃下去后,格云朵一脸期待的仰着脸柔声问道:“好吃吗?” 郑长生使劲的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朵朵还真是能干,竟然连牛排都会烤制,第一次做,能够做成这样,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他实在是不忍心打击格云朵这丫头的信心。 说完,他直接一把抓过盘子里的牛排,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格云朵脸上现出一抹红晕,她感觉很幸福...... 就在这个时候,王大龙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伯爷,京师回信了,信使在外面,速速前去迎接!” 郑长生放下吃的还剩下一点的牛排,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气,往下顺了顺。 然后在水盆里清洗了一下手和嘴:“朵朵收拾一下,躲到后面。军营之中严禁有女子的出现,这是皇上定下的铁律。 所以......” 夫君一脸严肃的样子,着实吓了格云朵一大跳。 她哪里想过大明的皇帝怎么还定下这么一条律法啊?这可千万不要给夫君惹麻烦啊! 匆匆忙忙的收拾一下,她躲到后面郑长生的睡房去了。 格云朵心里砰砰的跳的厉害,恢复了好半天,才算是平静下来。 她一扭头,看到餐盘里剩下一口的,还沾染了夫君口水的牛排,心里升起一股别样的情愫。 自己第一次的手艺,竟然让夫君吃的狼吞虎咽的,这种成就感顿时爆棚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的拿起了那一小块儿牛排,放进了嘴里...... 第622章 小骗子 格云朵看郑长生吃的是那么的香,终于没有忍住诱惑。 她一口吃下了餐盘种剩下的那一小块牛排。 “呸呸!”刚一入口她就吐出来了。 别的味道她说不上来,可是单单就一个咸字,就已经让她无法忍受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夫君刚才吃牛排的样子来。 他吃的是那么的可口,根本就看不出有一丝的异样。 这么难吃的东西,他到底是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吃下去的啊。 “骗子,你个小骗子!” 格云朵娇嗔的自言自语。 不过她很享受这种被“骗”的感觉,她愿意被这种幸福欺骗一辈子也不腻。 ...... ...... 周明通拉着郑长生的手:“永和伯,此次愚兄我奉命前来接替你进行改土归流。皇上的意思是要把侗区稳定下来,争取打造成进攻云南的后方基地。 我刚来,两眼一抹黑,你可要帮衬帮衬愚兄啊。” 他们两个人可以说是老相识了,周明通对郑长生一点都不见外。 他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可以说完全是沾了郑长生的光。 老朱能够把周明通这个朝廷的三品大员派来,看来是很重视这事情啊。 另外周明通跟自己交好,老朱是心中明白的。 派他来负责侗区的事情,自己总不会袖手旁观的。 就这一点来说,老朱的用人之道,就尽显无疑。 所以说老朱能在元末众路诸侯中脱颖而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这一手用人之道,就非常人所能及。 用对了人事半功倍,用错了人酿成大祸也说不定。 郑长生呵呵一笑:“周兄,你放心好了,侗区的事情你只管放手去做,不会有阻碍的。我到时候回给你打招呼的。” 周明通一拱手:“我就说你郑伯爷不会看哥哥的笑话的。” 说到这里,他四下看了看。 郑长生会意,挥手斥退了周围的人。 “周兄是不是有什么悄悄话,这会儿没人了,赶紧说吧。” “老弟,听说你又纳了一房夫人?” 我去,这货神神秘秘的,就来了个这。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周明通这家伙从来不八卦的人,都八卦起来了,看来已经人尽皆知了。 “恩,是的,侗区首领格家的丫头,周兄怎么有兴趣这事情?” “不不,非愚兄多管闲事,而是令尊大人似乎不喜。当然,这也是愚兄道听途说来的,这次回京你若是带侗女进家门,恐怕没那么简单。” 啊?郑长生顿觉头大起来。 若是小七和婉儿不喜,自己还能哄哄,好好的解释一番。 可是老娘不喜,这日子还咋过? 得想着怎么跟老娘解释啊!要老娘真的来真格的,不是经过三媒六证娶进门的媳妇,她老人家不认的话,格云朵还真就尴尬了。 周明通拍了拍郑长生的肩膀:“老弟,齐人之福没那么容易消受呀!好事多磨,好好的想想怎么安抚你的后院吧?”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老朱的回信,塞到郑长生的手里。 “皇上的密信,你自己看吧!我先告辞。” 说完,扬长而去。 我靠,这家伙还哼着小曲儿,似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郑长生鼻子差点气歪了,真相上去大脚奔过去,踹到了事。 他跟周明通的关系在这放着,他是干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好吧,郑长生摇摇头苦笑一声走入后帐。 格云朵眼眶红红的,看到郑长生进来。 她一个飞扑过去,如乳燕投林般进入郑长生的怀抱。 手臂仅仅的抱着郑长生,已经泣不成声。 周明通跟郑长生在前帐的交谈她都听在耳中,侗人有侗人的规矩,可汉人也有汉人的传统。 虽然她跟郑长生结了婚,也睡过觉了,她认为这就是夫妻了。 但是乍然之间听到夫君的母亲对他们的婚姻不赞许,她着实有点慌张了。 爱情这个东西是丝毫不讲道理的。 她对郑长生的心对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她的心里已经再也容不下任何的一点空隙了。 满满的全是郑长生。 她一直是接受的汉学教育,对于汉人的习俗和规矩也是懂得的。 汉人结婚讲究一个明媒正娶,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而她和郑长生的结合,完全是情急之下的考量。 虽然现在两个人的心也是彼此交融的,可毕竟没有夫家的长辈做主,这亲事不会不算数作罢了吧? 格云朵哭的很伤心,肩膀耸动呜呜的哭泣。 郑长生最怕的就是女人掉眼泪。 这一时之间他也是麻了爪了。 两人相拥,良久无言。 时间好像就在这一刻停滞不前了,郑长生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格云朵的后背。 不用说,她肯定听到周明通和他说的话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格云朵才算是止住了哭声。 ”夫君,你说婆婆会不会把人家赶出家门,不认我这个儿媳妇?“ 果然还是小女儿心态,就这么点事情至于哭的稀里哗啦的吗? 老娘生气是必须的,但是郑长生能够想的到她是为什么生气。 无非是自己先斩后奏,不经过她老人家的同意就又娶了一个老婆而已。 给郑家开枝散叶,给郑家延绵子孙,这是老娘的最大的愿望。 他要是能够在多娶几个媳妇回去才好呢,多生点孩子,她估计能乐疯了。 女人是水做的一点都不假,动不动的就流泪三升,这值得吗? 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不就好了,也不说也不问,上来就是一顿哭。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苦吗? ”朵朵,你多虑了。母亲生气的原因是我私自娶亲,她不是对你有什么看法。 况且,你这么善良,这么漂亮,母亲如果真的见到你,恐怕喜欢你还不及呢,怎么会讨厌你呢? 你要是不相信,这次我们回去见到母亲,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你这就是在杞人忧天,想的太多了。“ 啊?格云朵有点不相信的看着郑长生:”是真的吗夫君?你可不能骗人家啊。“ 郑长生微微一笑,在格云朵琼鼻上用手指刮了一下:”都哭成小花猫了,你家夫君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格云朵脑袋一扬:”夫君最会骗人了,你是个小骗子,你说牛排很好吃,可是人家尝了,难吃的要死......“ 第623章 听帐篷 额,郑长生尴尬的挠挠头。 靠,谎言一旦被戳破,是真的很尴尬的。 ”朵朵,夫君保证这次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你。“ 格云朵忽闪着大眼睛:“夫君要答应人家,以后不能欺骗人家。我们是真正的夫妻,我们应该彼此信任,互相扶持。 老祖说,夫妻就应该是二人同心,不离不弃,白首偕老的。” 小丫头的大道理还挺多。 郑长生的戏弄之心顿起,一把搂过格云朵的腰,亲吻着她的额头和脸颊。 他沙哑着嗓子沉声道:“真正的夫妻是什么样?你知道吗?现在为夫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夫妻。” 说完,抱起格云朵横放在了中军大帐的行军床上。 ...... ...... 王大龙一众侍卫,守护在中军大帐的四周。 突然,王大龙听到永和伯夫人一声痛楚的娇呼。 这个时候,已经有侍卫把腰里的长刀抽出来了。 王大龙侧着耳朵听了一下,挥手制止了侍卫们,并立刻让侍卫远离中军大帐三十步。 有侍卫开口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永和伯郑长生和夫人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了。 被王大龙一脚一个给踢开了。 奶奶的,生瓜蛋子一个,屁都不懂的小年轻,瞎**操心。 人永和伯跟老婆恩爱呢,你们瞎**着什么急。 不过他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下了封口令,不得把听到的事情讲出去,否则军法从事。 侍卫们都被王大龙给撵的远远的。 王大龙这货慢慢悠悠的绕到帐篷的后面站定,他的耳朵支楞起来了。 额,不用看画面,就光是用听的,王大龙都听的浑身热血沸腾的。 永和伯夫人先是喊疼,让永和伯轻着些、慢着些,可是后来却在催促伯爵大人加快速度。 额滴神呐! 王大龙脸红脖子粗的,眼珠子都有点红了,听房把他听的激动毁了。 郑小斧拄着拐杖远远的就看见王大龙侧着耳朵在偷听少爷的中军大帐的消息。 靠,王大龙这狗日的想要干什么? 竟然敢爬少爷的墙根,他不禁怒从中来。 一瘸一拐的快速来到中军大帐篷的后面,他本来是出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撒尿来着,没有想到却看到了这一幕。 他准备一拐杖轮过去打的王大龙生活不能自理,这就是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由于他比较激动,走路的动静有点大。 还没等他走进王大龙身边呢,就已经被王大龙发现了。 王大龙迅速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嗯?郑小斧愣住了。 郑狗日的做什么?他怒目而视,准备怒喝王大龙。 还没等他骂出来呢,王大龙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并且小声的道:“小斧兄弟,不要声张,莫要打扰了伯爷的好事。” 郑小斧纳闷了,少爷的好事?啥意思?他表示不解。 王大龙指了指耳朵,意思是让他听。 郑小斧嘴被捂着,可是耳朵没有屏蔽啊。 于是他听到了一幕让人热血沸腾的声音。 额,这是一阵快似一阵的啪啪啪声,还有女人的娇喘声...... 我考,少爷在行房。 郑小斧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小斧兄弟,今天哥哥欠你一次天大的人请,你可不能给哥哥说出去。“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嘿嘿一笑:”不过呢,你说出去哥哥现在也不怕了,听伯爷的帐篷,你也有份儿。” 啊?这狗日的,犁不住也耙住了,这是被这家伙给套路了的节奏啊。 不过呢,这一会儿,郑小斧也顾不上什么了。 他听的比王大龙还仔细呢。 他还听到少爷说不行了呢,紧接着就是一阵行军床都要被摇塌了的节奏...... 额,少爷经常说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可是这一看,少爷完全是在忽悠人,自己说的话,怎么能不以身作则呢? 骗人嘛这不是。 ...... ...... 郑长生紧紧的抱着格云朵,耳鬓厮磨间呢喃的说道:“朵朵,跟我回京师吧。我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将来咱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母亲那边我去解释,相信她老人家不会不理解的。 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对府里的下人都温言相向从不苛待的,就不用说是她的儿媳妇了。” 格云朵犹自在云端飘着,郑长生说什么她都点头。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睡觉,她不禁羞红了脸颊。 良久,初次体验云雨情的格云朵羞涩的道:“人家想......睡觉......” 明白格云朵说的睡觉得含义的郑长生,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吼,又开始了征伐。 木质的行军折叠床,是郑长生的发明。 这东西还真是好用,用的时候打开,不用的时候折叠起来。 后勤兵运送起来也方便。 可是唯一不方便的就是稍微一动就吱呀吱呀的响。 躲在帐篷外的王大龙和郑小斧两个人,很痛苦的听了加起来两个时辰的吱呀声。 直到王大龙捂着肚子哧溜一下逃也似的离开,郑小斧才一瘸一拐的走掉。 不过,他此刻走路的姿势更别扭了,更一瘸一拐了...... 第二天,郑长生神清气爽的走出中军大帐。 可是发现王大龙眼圈黑黑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于是他走上前去拍了拍王大龙的肩膀:“不要太辛苦了,本伯直到小刀和小斧不在,没人替你轮换。 不过呢,这里是军营,警戒不用这么严格。 身体是本钱,回去休息去吧。” 王大龙都要哭了,他哪里睡的着? 躺在床上仿佛都能听见吱呀声。 这吱呀声折磨的他一夜无眠,想睡都睡不着。 王大龙尴尬的嘿嘿一笑,挠着脑袋道:“郑伯爷不用为卑职担心,反倒是伯爷您......要......小心......注意......身体。 这段时间,每日里都能查到弥勒教隐藏的匪徒。 可是得小心谨慎才好啊。 万一被这些亡命之徒钻了空子,要是在伤害到伯爷,,卑职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额,这话说的郑长生心里还有点暖暖的。 “恩,有心了。等回去了,我一定向皇上给你请功。” 说完,郑长生转身朝着郑小刀和郑小斧的养伤帐篷走去。 这两个儿时发小,没有想到的是,还真给他长脸。 两个小队面对两千人的骑兵部队,丝毫不畏惧,悍不畏死的挺着刺刀冲了上去。 给大部队的反应赢得了时间。 这一定要请功,一定要大大的封赏才好啊。 以前他真的怕人非议,说他任用自己人,给于自己有裙带关系的人谋福利。 可是这一次,他可以说是理直气壮的请功、请封赏。 这一壮举,能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吗? 封赏这是应该的。 郑长生走到帐篷前,一挑门帘走了进去。 郑小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犹自未醒。 可是郑小斧两只熊猫眼,瞪着帐篷的顶部在发呆...... 第624章 改土归流 侗区的事情还真是比较复杂,如果不是真正的经历过的人,永远也无法体会其中的心酸。 怎么说呢,侗区的问题还真是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归属于中原王朝还是在元以前的朝代,他们的风俗习惯社交属性还保留着以前的的习惯。 经历过蒙古人的统治后,他们心中都有阴霾。 现在重新归属到汉王朝的统治下,难免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唯一还好的是,侗区的精神领袖,格家还算是识大体,明大义,愿意归附到中原王朝的统治下。 如果不是有格家为中间的纽带的话,侗区的问题,可真没有那么简单。 别看就是现在,格家已经归属,他们愿意侍奉中原王朝。 可是不要忘记,还有一个阿氏家族的存在。 总体来说,长远来计的话搅局者,这种隐患还是存在的。 不是说你格家认可了,你格家同意了,侗区就可以平安无事了。 在侗区,北部天王吴勉是一个搅事者,阿家是另一个搅事者。 现在,吴勉已经被打的龟缩到一角,再加上大明朝廷的强大的政治宣传,估计东山再起的希望不大了。 但是,还是有隐患的。 别的不说,就单从吴勉这方面说的话,想要彻底的消除他的影响力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那么阿氏家族的影响力,这就更是一个定时炸弹,说爆炸就爆炸。 他们就是一个不固定的势力,这一点尤其是郑长生娶了格云朵以后。 阿家的少爷,阿卡丹,对于格云朵的感情因素,这是所有侗区子民都知道的事情。 他早已经把格云朵视作禁脔,可是突然之间格云朵成了郑长生的女人了。 这对于阿卡丹来说,这无异于是奇耻大辱,在他的头上拉屎的存在。 另外这个家伙,头脑简单,不讲究什么大势所趋,情势所逼。 如果他老爹阿旺还存在的话,还有一个人对他进行指导和约束。 可是遗憾的是,他老爹阿旺,那日跟格家休兵罢战之后,一口血吐出,人事不醒。 虽然现在救治过来了,可是人也已经丢了半条命,所有的大权都交给了阿卡丹。 这家伙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是以,为政者,不能不从全局考虑问题。 这也是郑长生所头疼的。 是在他心头萦绕,却无法说出口的重要因素之一。 你总不能因为人家曾经觊觎过你的女人,现在还没有真正的证据的情况下,就对人家有什么动作吧? 如果真做了,那么说到底,给外人的印象就是,这还是有你个人的情感因素在里面。 为了大局,为了侗区的安定和稳固,你总不能主动的挑起争端吧? 郑长生看望了郑小刀和郑小斧两兄弟之后,回到中军大帐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侗区三大问题,首要的格家已经解决了。 北部天王吴勉已经打的抬不起头来了,以后再对他们加以限制和政策的攻势,就不相信不能收服十万大山之中的人心。 早晚的问题,吴勉也是成不了气候的,说白了,早晚就是一个死。 现在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阿家。 阿家跟格家在侗区势均力敌,也是有着势力根基的。 改土归流的事情,要是阿家不配合,这还真难说是一个什么结果。 头疼啊,老朱派了周明通过来,这对自己的信任已经是在明显不过了。 周明通虽然是作为朝廷派来的接收大员,但是以他跟郑长生的关系,还不是一切都要听郑长生的? 这也是老朱的用人高明之处。 这要是派一个跟郑产生不熟悉的人,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或者是那种依仗着皇明圣旨牛逼哄哄高高在上的人来接手侗区,还真的说不定会有什么事端发生。 老朱给他的密信上的信息他已经看了,这对他跟格云朵的婚事属于赞许的意思。 这一点郑长生猜测的很正确,这也是他准备回家跟老娘解释的一个重要的凭据。 不是说他对格云朵没有感情,也不是说他想要始乱终弃。 而是,这个时代的人们的价值观左右了他。 没有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都是不受到祝福的。 一想到格云朵,郑长生的心都在隐隐做痛。 为了自己,不惜以命相抵。 不说别的,就单说这救命之恩,就已经报答不完了。 有时候郑长生也是真的讨厌自己,明明是一个经过后世思想观念的人,可是为什么就轻易的接受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思想呢? 这是不是男人都有这种想法? 他说不清楚,但是感情到了这一个地步了,容不得他不接受。 格云朵对他真的是当成天一般的存在,古时候的女人对于钟情的男人,那是全身心付出的。 哪怕是格云朵已经知道,他在京师有两个老婆的事情。 封建社会的畸形发育,让这个时代的人,很容易就接受男人的多妻状态。 他的考虑,他的忧思,只存在于他的内心中。 不曾对任何人提及。 哪怕是周明通,这个跟他相熟的大哥。 周明通,这次奉命前来接手侗区改土归流的事情,一来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前期是郑长生在操作的,二来嘛,他是相信郑长生的。 郑长生已经做好的事情,他接手,这肯定是手到擒来,是板上钉钉的啊。 这功劳得来的不要太快好不好? 所以,他是大刀阔斧的进行改土归流事宜。 一开始进行的还算是顺利,格家云台三寨以及格家下属的各部落头人,都是很积极的配合的。 有多少人,分属多少土地,朝廷的优惠政策惠及的地方,几乎是无不所及。 但是到了阿家势力范围的时候,却遭受到了阻力。 先开始是无声的对抗,无论是你说什么,人家不尿你。 再后来,你就是说的再怎么好,人家不听,甚至是不惜以刀兵对抗。 这事情就有点严重了。 前去分划田亩的小吏被阿家的族人打的头破血流,狼狈逃窜。 要是跑的慢一点的话,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了。 额,这事情可大了!~ 第625章 变故 阿旺口吐鲜血,被阿氏族人抬回去之后。 就一直是卧病在床,如果不是他身份特殊,有专门的侗医诊治的话,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可不是谁都能看的起医生的。 阿卡丹一直是守护在父亲阿旺的病床前,他的心在滴血。 其实说在滴血已经是说的轻了,他的内心岂止是滴血这么简单。 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女人,现在莫名奇妙的成了别人的女人。 就这一个打击,就足够他消受的了。 痛苦的无以复加,但是现在阿氏族人全部在看他的脸色在说话。 他的一言一行足以决定阿氏族人的未来的走向和命运。 讲真,他真的想提起手中三尺剑,血染格家云台山。 小子不知道轻重缓急,不了解其中的厉害,但是老子知道啊。 阿旺是跟明军火枪营真切交锋过的。 他是知道其中的关节所在。 如果不是他极力的劝慰儿子阿卡丹的话,恐怕一场血案早就发生了。 明军势大,火力威猛,这是单靠着阿氏族人所不能匹敌的。 假如硬要硬抗的话,那也只是落的一个人死族灭的下场。 要不怎么说姜是老的辣呢? 老家伙毕竟见识过世面,懂得轻重缓急,晓得首鼠两端的厉害。 在病榻前,阿旺拉着儿子的手:“儿子,有生之年,永远不要跟大明帝国为敌,这是父亲临终前唯一对你的警告之言。 切记,切记。 明军之厉害,永远不是你所能够想像的。 我死之后,阿氏一族,所有族人的性命就牵挂到你一人之手了。 往后之行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所有的事情,你要先咨询族中长辈,经过仔细考量之后再做。 你这孩子,从小就不问族中的事情。 现在为父恐命不久矣,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还有,族中之人也不可全信,尤其是你三叔,他当初就因为没有竞争过为父,没有成为族长。 现在,你这孩子性格忠直,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 如果你真的是不能掌控全局的话,就不妨把族中的权利交给他,,你带着你母亲和弟妹们,急流勇退,或可以保家人一世的安宁。 格家的丫头,是个性情秉直之人,而且比较念旧,真的到了为难关头,你带着亲人投靠与她,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旺已经是咳嗽连连,呕血不止了。 诚如阿旺所言,阿卡丹就是一个愣头青,一个二世祖。 如果阿旺还在,他还可以帮着儿子平稳过渡,稳掌大权。 可是,他现在有一日每一日的,谁能保证? 说不定下一刻就魂归地府,一命呜呼了。 他这么做也是对儿子对家人的一个最后的托付。 阿卡丹跪在父亲阿旺的病榻前,泣不成声。 七尺高的汉子,他从来没有人过怂,在阿氏族人中,在格家云台三寨中,就包括在整个侗区之内,他也是数的着的勇武之人。 人呐!一帆风顺的时候,永远也不会考虑后顾之忧的。 可是一旦到了紧急危难的关头,也容不得他不考虑后路了。 阿卡丹在阿氏族人之中,是个什么地位,他自己清楚的很。 平时仗着父亲的威望,没有人敢对他呲牙。 可是一旦他父亲不在了,那还真就不好说了。 诚如他父亲阿旺所言,一旦他不在了,他的三叔就是他唯一的劲敌。 在权利很利益的面前,不要讲什么亲情友情,这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远没有实实在在的既得利益实在。 阿旺交代完儿子后,眼中留下了两行清泪。 他说实在的真的不想就这么先走一步,虽然说阎王面前无故人,不论你现如今的地位和权利,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想到自己英雄了一辈子了,自从他从先人手里,接过阿氏一族的大权开始,他就励精图治,隐忍不发。 好不容易,现在的力量发展的已经远超过格家的势力了,可是谁曾料想,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大明的永和伯郑长生搅合了进来。 这使得他的所有的谋划,所有的期待都化作泡影。 明军火力之强大,是世所罕见的。 几千的战兵,几乎在一瞬间就毁灭殆尽。 这是他倾尽一生的心血,可是却又毁在他的手中。 那三千狼兵,可以说是阿家所有的希望,是阿家独占鳌头,力压格家的最后的力量。 两辈人的心血,在他的手中就这么烟消云散。 他自己都觉得对不起先人,对不起阿家的列祖列宗。 他又看了看跪在床前的傻儿子,心中升起无限的惆怅和不甘。 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阿家取代格家的那一天了,列祖列宗,不孝的后世子孙阿旺愧对你们啊。 一代枭雄,阿旺在病榻前呕血三升后,溘然长逝,撒手西去。 “父亲......!” 阿卡丹一声长唤,哭做一滩烂泥...... 与此同时,郑长生搂着格云朵,在她樱唇之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朵朵,随为夫进京吧。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你身为郑家的儿媳妇,总不能一辈子不见我的母亲吧?” 格云朵面带娇羞:“呸!讨厌,人家那里丑,你说?人家是丑媳妇吗?感情人家在你的眼里是个丑媳妇的角色啊。” 啊?郑长生拍了一下额头,这只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按字面的意思去理解了。 搂过格云朵的纤细腰身,上下抚摸着:“傻丫头,你以后要勤加练习汉语了,这话里话外的歧义你都分辨不清,以后怎么能够一家人和睦相处呢?” 格云朵脸上飘起一抹幸福的红晕:“夫君,那你的意思是你说的是反话了?那人家就不是丑媳妇,是俏媳妇对不? 俏媳妇见公婆,这话听起来还算是顺耳呢。” 郑长生哈哈一笑:“好,是俏媳妇,不是丑媳妇好不?” 说完一个深深的吻下去,把初识男女滋味的格云朵吻的五迷三道的,浑身无力,几乎瘫做一团。 呼吸急促的都要不能自已了,郑长生的大手一下子握住了格云朵胸前的小乳猪,上下其手,欲白日宣淫。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脚步匆匆,王大龙一头就扎了进来:“伯爷,不好了,阿氏部族好像发生了变故......” 第626章 阿氏之争 阿卡丹是亲眼看到老爹阿旺死在他面前的,他能感到老爹是带着遗憾和不甘离开这个世界的。 疼,心里疼的呼吸都困难的那种感觉,如果不切身经历的话,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如果世界上能有后悔药买的话,阿卡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自从他记事以来,没少跟他老爹置气。 有时候气的他老爹恨不得拎着棍子狠狠的抽他一顿,可是当棍子快要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却又轻轻的落下。 父子亲情,血浓于水的感觉是那么的让人回味。 可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父亲离他而去,再也不能呵护疼爱他了。 他知道老爹毕生的理想就是在侗区有朝一日能够取代格家。 当然这是也是阿氏族人们的共同理想。 而他呢?却丝毫不顾及父亲和族人的想法,死死的喜欢上了格云朵。 他不想让格云朵伤心,是以,他极力的阻止老爹对格家动手。 夹在两方势力的中间,一方是自己的亲人,一方是自己的爱人。 说句心里话,他心里太难了。 虎目含泪流,悲郁心头起。 阿卡丹哭了,哭的是这么伤心,这么凄惨。 父亲永远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了,他多么的想父亲在亲切的抚摸着他的额头说说话,无路说什么都可以,哪怕是骂他、揍他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人总是这样,在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可是一旦失去了却又追悔莫及。 肩膀耸动,低声呜咽,也不知道多了多久,他哭的累了,哭的整个人都虚脱了,无力的倒在父亲的床边。 他眼珠子都是红红的,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父亲的床边,更不允许任何人妆奁他的父亲。 阿氏部族,满寨缟素,白幡高挂,所有族中头人都在部族议事堂前集合。 可是谁都没有办法劝说阿卡丹。 这家伙的脾气秉性谁都知道,他要是认定的事情,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有句话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人。 族长死了,部族之人群龙无首这怎么能成?俗话说蛇无头不行,这么大的一个部族,没有一个话事人是不行滴。 按说,族长死了,那么接任的人应该是族长的儿子阿卡丹的。 这一点可以说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还真是未必。 但凡是心有玲珑的人,一眼就看到此刻阿卡丹的三叔阿达,居坐在部族大堂的正中间的位置上。 这是只有族长才有资格坐的位置。 要说他是司马昭之心,他的目的依然是昭然若揭了。 侗区就轮实力来说,阿氏比格氏要强上不少。 可是在阿氏之中,阿旺几兄弟的实力来说,阿达本来不显山不漏水的,他手下的人马根本和阿旺没法比。 可阿旺手中的定海神针------阿家狼兵,经过跟明军一战后,损失殆尽。 这一下子就把他凸显出来了。 这年头实力就是说话的资本。 阿家跟格家开战的时候,动用的可都是阿旺的力量,虽然阿达也有出动人手,不过说起来他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 阿达的手下虽然个个带孝,可都是暗藏利刃的。 这并不难看出来。 要说现在整个阿氏部族大堂内外,甚至整个阿氏部族都已经被阿达控制了,没人抬这个杠。 阿达冷冷的扫视了一下部族大堂内的头人们。 “我大哥已经撒手而去了,可是不能随着大哥的离开,我们阿氏一族就此没落下去。 我们部族需要一位新的族长,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领导我们阿氏一族,继续向前。 诸位,对新族长可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阿氏长老一拍桌子,愤怒而起。 指着阿达怒骂道:“阿达,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大哥英灵不远,可在天上睁着眼睛看着呢。 你难道想要剥夺阿卡丹的继承权吗? 你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你对的起你大哥的在天之灵吗?” 阿达微微一笑:“老叔,我敬你是侗区长老会的一员,你也是对我们侗区做过贡献的。 另外,你在我族之中的地位算是尊崇。 晚辈我不想对你不敬,不过,你要是倚老卖老的话,那么晚辈也只有对不住您老了。 众所周知,我大哥一意孤行,跟格家开战,这才有今天的下场。 还有,我那不争气的侄子,就算是把我们阿氏部族交到他的手中,他能扛起来这面大旗吗? 恐怕,我们阿家将永无出头之日了。 我大哥一战之下,丢了家底,害的我阿氏族人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这个罪过怎么算?难道您老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格家都是稳稳的压制我们阿家一头吗? 难道您老就不想有朝一日我们反过来骑到格家的头上吗?” 他张口就是一顿反驳,夹枪带棒的连威胁带讲事实说道理,倒是一时之间弄的阿氏长老也无言以对。 阿氏长老憋的脸红脖子粗的,指着阿达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何尝不知道阿达说的都是正确的。 要说,他的想法也是跟阿达说的那样,这么多年的隐忍发展,好不容易实力超过了格家,可是突然之间归零了。 真可真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下回到解放前啊。 阿卡丹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做事完全凭借着个人的喜好。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 但是一想到阿旺生前待他不薄,现在大侄子英灵走的不远,他要是一句话都不说的话,良心上还真的是难以过去。 可要坚持的话,还真讨不到什么好处。 阿达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估计这家伙早就筹谋了,现在跟他硬杠的话,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人老奸马老滑,老奸巨猾的他,又怎么分辨不出现在的局势? 可是,现在他好像是阿卡丹唯一的一个支持者了,就算是看在阿旺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对阿卡丹不管啊。 但是要说管?凭什么管?要人手么有人家的多,论武力不如人家的厉害。 这年头,谁手里有武装,谁就是老大。 情急之下,阿氏长老,手捂着胸口,脸憋的通红,他一口气没有上来,竟然晕厥了过去。 第627章 部族易手 古之人为难之际不乏借尿遁,如刘邦、刘备,看情况不对,就撒丫子颠了。 今天阿氏长老借晕厥逃过站队,也是学习了古人了。 这是他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要说帮阿卡丹,他实力不济,要说不帮还有点心里不安。 这是两难呀! “长老晕过去了,快来人把他老人家抬回家好生照顾。” 阿达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你个老狐狸,跟我玩哩个愣,还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你的那点猫腻咋地? 随着长老的退出,剩余的头人更是一语不发了。 要说人走茶凉也无外乎这了。 要是阿旺还能够知道的话,估计非气的跳起来不可。 老子前脚刚走,你们这些平时恭维顺从的人,竟然一个个要欺负老子的儿子。 阿达冷冷的道:“诸位,我宣布,由我接管阿氏部族,谁赞成谁反对?” 大堂里鸦雀无声,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的到。 这些头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瞬间都成了泥塑的菩萨了。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 无奈啊,势单力孤,实力不济,再说了这是人家阿家嫡亲之间的斗争。 他们虽然是阿家的族人,但是他们毕竟不是近亲,不管是谁上台执掌部族,总得给他们一碗饭吃。 总不至于连他们的饭碗都给砸了吧。 是以,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的人多了去了。 有那么一两个虽然对阿达不满意,他们是想支持阿卡丹的,但是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只会死的更快。 阿达带来的两千战兵,在外面已经是虎视眈眈的了。 这时候跳出来,就是给自己的小部族招惹祸端。 大家都有一家老小,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闹不好就是一大家子人性命不保啊。 看大家都不说话,阿达哈哈一笑:“谢谢诸位的支持,既然你们都默认了由我来接管阿氏部族,那么我也不会亏待各位。 诸位除了原有的地盘之外,我决定把大哥家的地盘分给在做的诸位。” 这个消息一经阿达的口说出之后,大堂里顿时不安静了。 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阿旺家控制的地盘都是肥的流油的好地方啊,谁不眼红,又有谁不眼热? 什么忠贞,什么义气,都抵不过实实在在的利益来的直接。 阿旺人都不在了,眼看阿达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面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讲究什么愚忠,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切切实实的落下一点实惠来的比较符合自己的利益。 阿卡丹还在他老爹的床前痛哭的时候,阿氏部族就已经变了天了。 伤心不已的阿卡丹,拒绝任何人靠近父亲的床前,他要陪伴父亲最后一程,直到下葬。 他显然已经把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忘得干干净净了。 三叔对阿氏大权觊觎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老爹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小心三叔的阴谋和手腕。 可是,没有心机的人,又怎么会是老谋深算,谋定而后动之人的对手呢? 悲哀啊! 阿氏部族变天了,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正个部族的人已经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阿旺的老仆,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暗道不好。 阿达掌控了局势,他怎么会轻易的放过阿卡丹。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谁不沉沦? 权利层的更新换代,这避免不了的要流血牺牲啊! “少爷,大师不好了,你三叔接管了部族,我看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许,你的生命恐怕不保矣! 听老奴一句劝,您赶紧从后山走吧。 去云台三寨,去找格家老祖宗,让他老人家出面主持大局。 否则的话......” 阿卡丹虎目圆睁,噌的一下子从地上就站起来了。 “老叔,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么多的头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反对的吗?” 老仆人长叹一声,眼泪下来了:“少爷,听老奴一句话,赶紧走。 走的晚了,恐怕就真的完了。 是有人反对,大长老曾指着阿达要骂他忘恩负义的,可是却被气的晕厥在地,人事不省的被阿达的人抬下去了。 恐怕他老人家也是凶多吉少啊,就算是能够活命,可是你想一下,依靠大长老家的实力,能跟阿达相提并论吗? 是以,您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赶紧找格家老祖宗,让他老人家出面才可以。” “不,我不信三叔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我本来就无意于接手部族,现在我父亲英灵不远,做儿子的怎么能一走了之? 三叔愿意做族长就让他做好了,我只想着替父亲守灵,把父亲的后事办理好,我相信三叔不会不让我给父亲尽最后的孝道的。” 要不说他傻大憨粗头脑简单呢。 如果不是阿旺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的话,阿旺是不会选择让他接手的。 阿旺一代枭雄,可是临终之际太过于仓促,虽然他料到阿达会查收部族之事,但是他没有想到他撒手的会这么快。 来不及给儿子把后路铺好,就撒手西去。 当然,他也没有想到,手下的人会这么快的就改弦更张。 他高估了人心在利益面前的诱惑力,也低估了阿达的决心。 就在他刚刚去世,就已经下手了。 不得不说,这或许就是命。 老仆人看阿卡丹固执起来,就知道要坏。 这孩子要是认定了,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少爷,你看那是什么?”老仆人开口道。 阿卡丹顺着老仆人的手指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他还有点纳闷呢:“老叔,哪有什么啊?你是不是眼花了。” 突然,老仆人把心一横,跳起来一个手刀,狠狠的打在阿卡丹的脖子里。 “对不住了少爷,老奴知道你是会走的。可是你要是不走的话,老爷就会失去你这个唯一的骨肉。 老奴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等老奴带你逃出去,到了格家的云台三寨之后,要打要罚一切都随您。” 阿卡丹眼珠子瞪得溜圆,他没有想到从小就照顾他的老仆人,会突然之间的朝他下手。 一点防备都没有,这一击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脖子上。 只听得噗通一声,阿卡丹已经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倒在了地上。 在彻底的失去意识之际,他感觉到老仆人在拼命的拉扯着他,把他背了起来...... 第628章 脱险 对于砧板上的肉,一般人都会不急于吃。 这就跟人在象棋盘上的搏杀似的,已经被控制死的子力先不吃,而是加紧出动己方的兵力得势做杀,只为最后一击中的。 人生如棋,世事如棋,小小棋盘大大人生,无不可以领悟。 对于阿达来说,这个二百五的侄子,那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就是待宰杀的羔羊。 想要干掉阿卡丹,那就是易如反掌,连大气都不带喘的。 他现在加紧布控阿氏部族的力量,划分阿旺之前控制的地盘。 要知道阿旺之前控制的地盘都是肥的流油的好地方,这些跟随他的部族头人虽然眼红,但是谁敢跟他掰手腕?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随着阿旺的离世,阿卡丹的不堪重任,所有人都不看好阿卡丹接管部族大权。 有这么一句俗话,一群狼跟着一头羊,那永远也只有吃草的份儿。 要是一群羊,跟着一头狼,那就是狐假虎威也能威风一把,混点油水尝尝。 话糙理不糙,阿达就是那头头狼。 这小子当年没有竞争过他大哥,族长之位被阿旺得了。 虽然他是一头狼,但是他大哥阿旺是一头虎。 他们奉行若肉强食,强着为先的原则。 是以,他在阿旺的羽翼之下,隐忍不发。 可是现在压在他头上的那只老虎没了,狼就露出獠牙了。 温顺如绵羊一般的侄子,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另外毕竟他大哥尸骨未寒,再怎么着毕竟也是一母同袍,他也不想做的太过分。 就算是要干掉侄子,,以绝后患,也得等他大哥入土为安之后再说。 所以,他对阿卡丹并未急于下手。 这也就给老仆人留下了一个反应的时间。 人人都在忙着划分地盘,人人都在忙着争权夺利。 也就在这个时候,老仆人用手推车,推了一车的干柴,出现在了哨卡处。 老仆人虽然现在上了岁数了,当年也曾经是一把好手。 况且,他常年随扈在阿旺的身边,整个阿氏族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哟,这不是老叔吗?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一个哨探,从哨所里走了出来,上前打招呼。 老叔是阿氏族人对他的尊称,就连阿卡丹都这么称呼他。 “是阿权呀,你三婶儿家没柴烧了,这不,给她拉一车。” 阿权的三叔早逝,唯有一个遗孀还尚在。 说起来跟阿叔都是同岁又是同辈之人,互相关照也是应有之意。 这么多年关照过来了,如果不是阿权三婶儿遵守夫死不改嫁的规矩,恐怕早就是阿叔的枕边人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阿叔跟三婶儿由青葱少年,已到迟暮之年了。 不过,这份感情始终没有逾越最后的鸿沟。 其实,阿叔要是执意要娶的话,也说不定就成了。 可是,他尊重三婶儿的决定,就这么几十年下来了。 夫死改嫁,这在汉人中或许会为封建礼教所束缚,可这在阿氏部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改嫁的女人多了,可是三婶儿却是个例外。 阿权挠挠头,有点为难:”阿叔,族长刚下了命令,所有人不得外出。您看,要不就有我代劳,帮三婶儿送过去如何?“ 阿权的三婶儿住在后山,这是为了避嫌,毕竟寡居之人,流言蜚语的好说不好听啊。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所以,她才搬入了后山坡上离群独居。 阿叔的胡子都有点撅起来了,这是生气的征兆。 阿权刚说完,老头子上去就是一巴掌:”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三婶儿当年帮着照顾你们几兄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十冬腊月天,敲开河面打水给你们洗尿布,现在她卧病在床,连柴火都没有烧的,你们几兄弟有几个去看望的? 别跟老夫面前假惺惺的,赶紧打开路障,在跟老夫废话,大嘴巴抽你。“ 阿权被打蒙圈了。 他自知理亏,可是又碍于命令,一时之间两难起来。 看着阿叔生气的样子,又想想阿叔说的话,犹豫了好半天,他把心一横:”兄弟们,把路障搬开,让阿叔过去。“ 他是这个岗哨的小头目,下面十几个兄弟都是他的人。 得既然老大发话了,那还犹豫什么啊。 反正阿叔也不是外人,另外他要去照顾的可是从小把头儿抚养大的婶娘。 这就算是帮理不帮亲,一个孤寡老人在后山无人照管的,也于心不忍不是? 老阿叔推起柴车,慢慢悠悠的出了岗哨,直奔后山而去...... 阿权让人重新把路障封好,然后召集了一下众人:”兄弟们,下了岗,都到我家喝酒去。新族长赏了我一坛子好酒,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归。“ 这一决定,得到大家的一致拥戴。 当然,这就是变相的封口费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大家都是在一起摸爬滚打多年的兄弟了,这点小忙换一顿大酒喝也可以了。 侥幸脱身的阿卡丹在后山被阿叔弄醒了过来。 老阿叔的手劲儿还挺大,现在他的后脖颈子还有点酸痛呢。 “阿叔,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我爹呢?谁在帮着操持我爹的丧事?“ 醒过来的阿卡丹第一时间就发问道。 老阿叔长叹一声:”少爷,你别想老爷的后世了,你赶紧走,向着云台三寨去。晚了,等阿达那个白眼狼明白过味来,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实话给你说,现在你三叔阿达那个白眼狼已经完全掌控了部族。 你留下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还是听老奴的话,求得格家的庇护,你还有一条活路。“ 事情依然严重到如此地步了,这是阿卡丹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的。 父亲经营阿氏部族这么多年,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崩离析。 这人心难道都不是肉做的吗? 我父亲尸骨未寒,一众手下就已经另投靠他人。 这些人都该死,都该死,报仇,我要报仇。 此刻,复仇的熊熊火焰,在阿卡丹的胸膛里燃烧,激荡着。 ”老叔,我走了你怎么办?阿达要是知道是您帮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阿卡丹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他不禁为老阿叔担忧起来。 第629章 求助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阿卡丹虽然一百个一万个不情愿去格家求助,但是目前的局面已经由不得他了。 现在父亲的影响力已经被瓦解,他的亲亲三叔已经接管了部族的实际控制权。 要是单靠他一人之力,根本就无力翻盘。 他的心在滴血,曾几何时,他就是一个家世优渥的少爷,什么事情都有父亲替他扛着。 而他无忧无虑的生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爱自己喜欢的人。 行事无拘无束,生活好不惬意。 但是随着父亲的去世,这才多久的功夫啊。 他就已经沦落到阶下囚的地步了。 还要舔着脸,厚颜无耻的去央求格家。 另外最让他内心无法接受的是,他曾经深爱过的格云朵,竟然已经嫁做人妇。 或许山神老爷是在折磨他,深深喜欢的爱人没了,疼爱自己的亲人也没了,他什么都没了,就是一个穷光蛋了,现在他已经山穷水尽了。 再让他底下头颅,去央求到人家的门前。 这份伤自尊的事情,使得他在云台三寨的门口犹豫了起来。 朵朵还会喊自己哥哥吗?格家的人会帮助自己吗? 他是踌躇不前,愁肠百结起来。 自尊心的做怪之下,都已经到了门前了,他始终鼓不起勇气喊门。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远处来了一队人马。 快马奔腾,希律律一声咆哮,眨眼间,风驰电掣一般的来到了云台三寨的大门口。 守护寨门的战兵,看到来的这一队人马,不敢怠慢,赶紧打开寨门。 旌旗飘扬处,一竿大旗迎风欢舞,写着一个大大的郑字。 这是大明的永和伯,格家的姑爷,郑长生的马队。 眼下,侗区改土归流随着,朝廷接收大员周明通的到来,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虽然还在进行着前期的工作,可是人人都知道他们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 一车接着一车的物资,源源不断的往云台三寨里面送。 他们都知道,这拉的是一种叫做土豆的农作物。 这东西,可粮可菜,而且入口绵软,好吃的很,最最重要的是亩产很高,上千斤的产量呢。 这意味着什么? 在侗区艰难的生活条件下,这就是保命的口粮啊。 郑长生一得到王大龙的消息后,就立刻带人赶了回来。 侗区现在锦衣卫的探子密布,各个部族的消息随时都能传到郑长生的耳朵里。 郑长生要做到,在侗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及时的做出反应。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上位者,你不做到洞察全局,怎么行? 现在侗区刚刚归附,格家的问题已经不大,可是这也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归心。 北部天王吴勉这家伙贼心不死,集中了两万大军,差点把局给搅了。 郑长生是心有余悸啊。 他还为此差点处决了封长空。 他又何尝不知道封长空的考量?? 现在吴勉的问题还没腾出手来解决,就又跳出来一个阿达来,这都是侗区不安定的因素啊。 要不把这些都理顺了,周明通别想顺利的接手。 老朱虽然让他来这里是统筹剿灭弥勒教事宜的,可是既然赶上了搂草打兔子,能够把侗区也顺便收入大明的囊中,这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郑长生要赶过来跟格家老祖和岳父格吉鲁好好的商量一下。 阿氏部族跟格家这些年的明争暗斗,郑长生是了解的。 现在这个时候,如果不趁你病要你命,等明军一撤退,阿氏在阿达这个具有狼子野心的人控制下,时间长了,羽翼丰满的话,还真难说会酿出什么事端来。 既然现在把侗区提前接手了,那就不容许有半点不稳定的因素存在。 郑长生对阿氏,谈不上什么好感不好感的。 可是格云朵不然啊。 她也是听到王大龙的回报的,当即她的脸色苍白。 阿旺叔叔跟他们家做对,这一点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可是她跟阿卡丹哥哥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她也知道阿卡丹对她的心思,但是她是对阿卡丹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 只是当做一个幼时的玩伴,一个大哥哥的。 现在阿卡丹有难了,总不能看着他去死吧? 这换作是谁也不忍心的。 她内心深处,为阿卡丹着急起来。 可是又不好直接央求夫君出面,毕竟现在她已经是郑家媳妇了。 虽然她自己知道她对阿卡丹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是难保夫君郑长生不多想啊。 两难之下,独自垂泪,哽咽起来。 郑长生正愁没有一个直接介入的理由呢,毕竟这是人家部族内部的问题。 无论谁掌权,人家也没有摆明旗帜反抗大明,他们部族还是在改土归流名单之内的。 直接介入不好,那就曲线救国。 眼前小娇妻格云朵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郑长生轻轻拥过格云朵:”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夫君,你发兵救救阿卡丹哥哥吧。他是个好人,他从来也不参与阿氏部族的事务。现在阿达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我知道这个请求有点过分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能帮阿卡丹哥哥,就再也没有人帮他了。 所以......“ 郑长生故作眉头紧锁的样子:”朵朵,这样不好吧?虽然现在我有能力出手,可毕竟这是人家内部的事情,怎么好横加干涉呢?“ 格云朵听郑长生这么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滴答答往下掉。 额,貌似装的有点过头了。 郑长生替格云朵擦了一把眼泪:”朵朵,要不这样吧,我们去见老祖宗,看他怎么说。 毕竟他老人家才是侗区的精神领袖。 他老人家要说帮忙,我保证第一时间出手。 可要是他老人家不同意插手别的部族内部事务,那我也不好出手啊。“ 郑长生要的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要不然传扬出去,还真是好说不好听。 郑长生可不想在侗区人民心中留下一个”征服者“的名声。 他是来帮助侗区人民的,汉人是真心实意的要跟侗区人民和平共处一片之下的。 格云朵使劲的点点头,目前的情况也只能是这样了。 除了格家老祖宗发话,他要不发话夫君还真不好干涉。 他们于是快马赶往云台三寨面见格家老祖宗。 可是刚到大门口,就看到阿卡丹一身樵夫的打扮,在大门口踌躇不前。 郑长生不认识阿卡丹,可是格云朵认识啊。 ”是阿卡丹哥哥。“ 格云朵一声惊呼。 郑长生一把勒住了马缰绳,喝住了飞驰的骏马...... 第630章 考验 格云朵眼含热泪的望着阿卡丹,呼唤着:“哥哥!” 阿卡丹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 他一时间不能自已,他很想上前去和格云朵攀谈。 可是他一扭头看到了郑长生。 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是那么的儒雅。 眉梢微微的带着一股英气,不,准确额说应该是杀气,此时的郑长生也算是久经沙场,俨然是历练出来了。 那种不怒自威的上位者威严,已经足以使卑微者颤抖了。 阿卡丹愣了一下,止住了想飞奔上前的脚步。 他细细的打2量了一下郑长生。 俊朗的面容,微微带笑,嘴角泛起一抹弧度。 阿卡丹的心在颤抖,这就是朵朵的夫婿,大明的永和伯郑长生。 他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不代表他是傻子,这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的。 昔日人上人今日却颜面扫地,当着心爱的女人的面,尤其是把他心爱的女人多走的人的面,阿卡丹内心此刻及其的复杂。 是开口相求?还是闭口不言? 郑长生答应过格云朵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得先争求一下格家老祖宗的口风。 看着眼前的阿卡丹,这家伙就是跟朵朵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怎么这厮的基因如此的强大,阿旺他不是没见过。 就依靠阿旺的种子,能长出来阿卡丹这样威武雄壮的苗来,这明显有点不符合基因遗传学啊。 他虽然心中有些腹诽,但是丝毫的没有表露出来。 郑长生佯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很是温柔的对格云朵说:“朵朵,这位是你的哥哥?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非是郑长生故意要在阿卡丹的心头捅一刀,而是有意的试探。 一个能成大事的人,首要的是重心。 如果你是一颗易碎的玻璃心,连感情都能左右你的心智,那遇到事情也是不堪一击的货色。 既然是这样,郑长生就要好好的考虑一下,要不要帮他了。 他如果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的话,还不如就把阿氏部族交给阿旺的好。 就算是把他扶持起来了,依然是个不安定的因素。 大脑不受心智的控制,这样的人还和谈成就大事? 现在郑长生给阿卡丹一个艰难的选择。 两条路让他选,一就是受不了刺激,愤而出手,然后就是被王大龙手中的弩箭射翻在地; 另一条路,就是他彻底的放下对格云朵的感情,认清现实,俯首称臣,求自己出手,这样的话,他可以重新掌控阿氏部族,干掉谋夺他权位的阿达。 没有第三条路走。 如果阿卡丹表面顺从,暗中积蓄力量以图东山再起的话,那他会死的很惨。 郑长生有这个自信。 阿卡丹看了一眼,在郑长生身边小鸟依人一般依偎着的格云朵。 他的心在滴血,一阵阵的刀绞一般的痛意袭上心头。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别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她如此的一往情深,可是她却不能接受自己呢? 感情这个东西真的很虐心。 阿卡丹心痛的几乎都无法呼吸了。 他垂泪的眼睛,看到格云朵很是一副娇羞女儿态的样子。 尽管她的眼角还泛着泪花,可是阿卡丹看出了格云朵是幸福的。 那种对面前这个俊朗男人依赖的感觉,是在自己身上从来没有过的,也是他平生所未见过的。 此刻,阿卡丹心里莫名的有这样的一种感觉: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能够幸福,也未必非要得到不可。 既然她在自己身上找不到幸福,那就索性放手,不给她任何的压力,不给她增添任何一丝烦恼。 阿卡丹想到这里,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态放平和,尽管依然是痛不欲生,可是他脸上现出了笑容。 因为他知道,朵朵是希望他开心的,不希望他难过的。 努力的在脸上绽放笑容的阿卡丹,颤颤巍巍的唇动了几下,方出声道:”朵朵妹妹大婚了,也不跟哥哥说一声,这位就是妹夫吧? 我是阿氏部族的阿卡丹,从小就跟朵朵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卡丹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变。 可是心里早已经是痛苦不堪,心碎的声音仿佛都响彻在耳畔了。 郑长生微微的出了口气,眼角余光瞄了一眼王大龙。 得到暗示的王大龙,把手从手弩上放了下来。 阿卡丹没让郑长生失望,还算是可造之材。 ”哦?既然是朵朵的兄长,那就一起走吧,让出一匹马出来。“ 郑长生回头下了命令。 云台三寨,总共有三个大寨子,从这里到格家主寨的议事堂还有一段距离要走。 但是靠着两条腿走的话,也够阿卡丹喝一壶的了。 有了阿卡丹的到来,郑长生就不慌着向格家老祖宗开口了。 不用他说,恐怕阿卡丹也会开口求助的。 那就看格家老祖宗是什么意思了,如果他同意帮助阿卡丹,郑长生可以直接出兵,他的五千火枪手在他离开大营之后,就已经奉命集结了。 恐怕现在依然是整装待发,只待他的一声令下了。 格家老祖会同意吗?这一点郑长生心中是没有底的。 议事堂里,阿卡丹哭诉一番。 格家老祖的雪白长眉微微的挑动了一下,他低头做沉思状。 ”老祖宗,您老人家说句公道话吧!“阿卡丹跪下磕头不止,已经是泣不成声。 良久,格家老祖宗长叹一声:“阿卡丹,老祖喜欢你这孩子,你从小就跟朵朵生活在我的膝下。 按个人情感来说,我是非常愿意帮你的。”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可是,你也知道我们侗区部族之间,虽然表面上是归我们格家统领,可是实际的情况却是又互不干涉部族内部事务的。 加之,格家和阿家各部族之间积怨颇深,前一阵子还打过一场。 彼此都伤亡不轻,积怨的累积,老祖我也不得不考虑大家的意思啊。 此事非同小可,若老祖答应帮你的话,那就得出动格家的战兵。 可是......唉!”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声长叹。 “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我们格家云台三寨,几乎家家门前都挂有白幡,人人几乎带孝。 伤痛未灭,你让老祖我怎生好开口,在征集大军?” 阿卡丹傻眼了,格家老祖宗说的都是实情,来的路上他的的确确的看到如格家老祖说的那种情形了的。 他长跪不起,叩头不止,呜呜的失声痛哭。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娘亲。 不到伤心处,岂会流泪水? 格家老祖看了一眼阿卡丹,又看了一眼郑长生:“孩子,起来吧,老祖虽然不能帮你,可是有人能帮你啊......” 第631章 希望 阿卡丹在格家老祖宗面前,几乎是有点低三下四的恳求帮助。 这无所谓,因为格家老祖宗的辈分极高,就算是他老爹在他面前也是毕恭毕敬的,不好有失礼的地方。 要不怎么说格家老祖宗是侗区数十万民众的精神领袖呢。 阿卡丹是抱着极大的希望来的。 诚如老叔说话的那样,在侗区还能够帮到他的也只有格家老祖宗了。 如果格家老祖宗不帮他,他就准备回去跟三叔阿达死磕到底了。 哪怕是死在三叔的刀下,他也绝不苟活于世。 格家老祖宗分析了好半天,抛出一句无能为力,不能帮他的时候,他心里的那根弦已经在将要断裂的边缘了。 或许这句话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似的,把他本来就破碎的心,压的瞬间崩溃,七零八落的。 完了,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山神老爷啊,这是要我去死啊! 可是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格家老祖宗又抛出一句话,还有别人可以帮到自己。 额,阿卡丹的心就像是坐过山车似的,来了一个乾坤大挪移。 这刺激,他的心脏差点没有停止跳动。 他知道,格家老祖宗要说不帮,那就是不帮了,可是他要说有戏,那也是真有戏。 “老祖宗,您说,晚辈洗耳恭听。 只要是能帮我报仇雪恨,我这辈子就把命交出去了。 以后但凡是有用到我的地方,我必将万死不辞。” 这句话是格家老祖宗希望听到的,他了解阿卡丹,他一旦出言,那是一口吐沫一根钉。 这孩子为人实诚,重诺言,可惜的是偏偏生在了阿家。 格家老祖宗岂是完全可以下令出兵,帮阿卡丹讨回一个公道的。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就连他最最疼爱的格云朵的央求都不听。 为何? 因为郑长生。 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格云朵。 现在郑长生可是格家的姑爷,而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大明的永和伯爵。 现在侗区改土归流,中央王朝也派来了朝廷大员。 改土归流是目前压倒一切的首要的政治任务。 这关系到能否平稳过度,这也关系到姑爷郑长生的前途。 他能否在大明皇帝面前一炮打响,眼前的局势很重要。 他要是擅自做主,派兵帮阿卡丹讨公道,这势必要跟阿氏再起战端。 再说了,现在自己虽然仍旧是侗区数十万民众的精神领袖,可是改土归流一旦开始,那名义上他们都属于大明王朝的统治之下了。 不经过大明王朝的人准许,擅自开启战端,这绝非上策。 这是会给姑爷招祸的。 现在他把郑长生推出来,让阿卡丹去求郑长生,只有朝廷出兵方为正着。 而他呢,可以振臂一呼,从旁协助即可。 这样既帮了阿卡丹,也突出了以郑长生为首的朝廷大员的主导地位。 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过现在要变成三全其美了,阿卡丹的承诺是第三美。 这下子阿氏部族的事情算是彻底的解决了。 只要干掉阿达,让阿卡丹掌权,阿氏部族就不会再有乱子了。 “孩子,能帮你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大明的永和伯爵,就坐在你的面前,你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傻孩子!……” 阿卡丹呆呆的愣住了,朵朵的夫婿?…… 郑长生偷眼瞟了一下格家老祖宗,只见老人家微微的点头,笑了笑。 郑长生几乎就在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果然还是姜是老的辣啊! 这个乾坤大挪移使用的是炉火纯青。 好吧,既然老人家这么力挺自己,那就顺水推舟好了。 “阿卡丹,你是朵朵的哥哥,那也是本伯爵的哥哥。 既然是哥哥,那就不要见外了,别再跪着了,起来说话。” 说着,郑长生上前一步搀扶起阿卡丹。 郑长生知道要收服一个人的心,没那么简单。 要说阿卡丹跪拜格家老祖宗是心甘情愿的,而他就未必了,别看他是大明的永和伯爵身份。 与其别别扭扭,心不甘情不愿的,还不如大度一些,免了这繁文缛节。 有句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所以郑长生就不整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阿卡丹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格家老祖宗都说他能帮自己了,在看郑长生对自己的态度,这要是看不出来是真的,那他真成了弱智了。 要说郑长生的实力,那还用说吗? 他们家的家底,那三千狼兵是咋没的,他是太清楚了。 正是遭遇了郑长生的火枪兵。 要说这火枪兵还真是犀利,三千经过多年培养,重金砸出来的战兵,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求郑长生,而是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他熄灭了。 先不说两家打过仗交过恶,他还真怕郑长生趁机把他们阿氏部族给灭了。 不过现在有格家老祖宗发话,这也就相当于是中间人的角色。 有他老人家在中间站着,郑长生就是在怎么着,也不会灭了他们部族的。 阿卡丹这会儿心里对郑长生,感激归感激,可是始终是感觉到有那么一丝的不快。 毕竟就是郑长生抢走了他所爱的女人。 这种心里的落差使得阿卡丹极度的尴尬起来。 他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蒙头大哭一场…… 空气这一刻变得有点凝重,阿卡丹犹豫了许久,才抱拳拱手道:“阿卡丹谢过永和伯爷的援手之恩。 只要能够帮我报仇雪恨,我往后余生任凭差遣,如果阿卡丹皱一皱眉头,山神老爷也不会放过我的。” 郑长生知道,这应该在侗区是最重的誓言了。 侗人信奉山神就如同汉人信奉苍天是一样的。 在古代,汉人对天发誓,这也算是很重的誓言了。 郑长生微微一笑:“阿卡丹兄长,我代表大明皇帝陛下,认命你为阿氏部族的族长。” 说难这里,郑长生对格云朵说道:“朵朵,准备笔墨纸砚!” 格云朵脸上现出了笑容,开心的像个孩子。 阿卡丹是陪伴自己整个童年,爱自己的人而且是基于亲情关系很重要的人。 郑长生是自己所爱的人,当然她相信夫君也是爱她的。 这两个对她人生中来说至关重要的两个男人,能够互帮互助,诚然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第632章 争议 侗区各部族头人,都接到了格家老祖宗的请柬,共议一堂,商讨改土归流事宜。 这是侗区的头等大事,这是大家的人心所向。 说白了吧,不用戴高帽唱高调,这次的聚会就是排排坐分果果的。 归附到大明王朝的麾下,这是所有人共同表决的。 为了能够安稳,为了能够吃饱肚子,为了能在跟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的斗争中存活,这是大势所趋。 现在到了能获得好处的关键时期了,各部族头人谁也不甘落于人后。 为了显示公允,格家把云台三寨以外的土地拿了出来给大家分配,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要分发土豆的种子了。 这是按照各部族的人头和田亩数量取个折中来分配的。 高产而又美味的土豆,是牵挂所有人心的重头戏。 一大早的,各部族的头人都已经齐聚格家的议事堂前等待。 阿达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是有点忐忑的。 因为格家老祖宗下的请柬是给他哥哥阿旺的。 这有点尴尬了。 他忙着控制局势夺权,并没有对外宣布他哥哥阿旺的死讯。 外界人对阿旺的死不知道情况,也是应有之意。 不过这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侗区各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关系错综复杂。 这根本就是瞒不住的事情。 所以呢,现场好多人都是知道这个情况的。 不过,大家都闭口不言,假装不知道。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愿意掺和到阿氏部族的纷争里面去。 其实各部头人,也想看一下格家老祖宗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 …… …… 格家老祖宗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在日上三竿之际,前呼后拥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与之同行的还有郑长生,格吉鲁。 “老祖宗好……” 各部头人纷纷上前问好。 格家老祖宗走到议事堂前,微微一笑道:“让诸位久等了,实在抱歉。” 说着拱手相让,把众人让进议事堂里,分宾主落座。 众人坐定后,格家仆人上茶伺候。 在外面等了这么久,众人也都是口干舌燥的。 纷纷端起茶盏饮茶。 就在大家饮茶的间隙,格家老祖宗开口了:“诸位,我们侗区数十万民众,与华夏中原王朝这么多年来都是割舍不断的关系。 也就是蒙元时候,神州沦陷,华夏正统不存。 我们虽然也尽力的反抗过,可是终究没能守住。 然,这么多年来,我们无不时刻准备着迎接华夏正统的到来。 现在,大明王朝驱除鞑虏,还天下安宁。 我等顺应潮流,行改土归流之大势,今日邀约各位头人前来,就是要共话锦绣。 下面,让朝廷特使永和伯爵来主持今日的盛会。” 一个开场白后,他把郑长生推到了前台。 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那是格家的姑爷,这事情谁还不知道啊。 让他来主持,恐怕好处都被你们格家占完了吧? 这是除了格家以外,所有头人的共同疑问。 别看格家把云台三寨以外的土地都拿来分给大家伙儿,但是人们心中依然是这么想。 这或许就是人心吧…… 升米恩斗米仇,无论你给了别人再多的好处,也不会换来人心的满足的。 就像这次格家,把自己的土地拿出来分给大家伙儿。 他们是要一个稳定的侗区,他们不希望给姑爷带来麻烦。 他们其实物资方面,没有占什么好处,但是在别人的心中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大明的永和伯爵是你家的女婿,好处估计都被你们占完了。 就算是拿出自己的土地也是应该的。 这就是人心的复杂之处。 非要说格家占了好处的话,那估计就是占了郑长生这个先手利。 有了郑长生在大明王朝的地位,可以确保格家在侗区的地位。 这么多年来,格家人也是心力交瘁的。 光是一个阿氏部族就够让他们头疼的了,现在又冒出来个吴勉在搅风搅雨。 任何事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此消彼长之下,他们格家逐渐势弱,其他部族崛起。 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郑长生,有了他在中原王朝之地位的支持。 那么他们格家的身后站着的,可是整个大明王朝啊! 只要郑长生不倒,不翻车的话,格家在侗区就可以无忧矣。 云台三寨以外的几千亩土地,跟格家地位的稳固,简直是太小儿科了。 用实际的利益,换取一个长远的制高点,这是格家的决议。 是以,格家拿出这些地,一点都不心疼。 只要各部族头人欣然笑纳,不找麻烦,能够平稳过度。 过渡期间不出乱子,对郑长生是有利的,当然对郑长生有利就是对格家有利。 …… …… 郑长生拱手道:“今天召集大家伙儿的用意,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 格家老祖把云台三寨以外的数千亩土地拿出来分给大家伙儿。 这些地怎么分配,现在本伯爵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说到这里,郑长生微笑着环顾了一圈儿。 他的话音刚落,议事堂里已经议论纷纷,嗡嗡声一片了。 格家的这些地,也并不是全都是上好的地,有好有坏。 谁要好的,谁要差一些的? 但凡是牵扯到自己的利益,那纷争就来了,恐怕谁都不愿要差一些的吧? 不过,好地也不是说谁想要就能要的。 这还是要看实力的强弱了。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侗区提现的是淋漓尽致。 郑长生是笑而不语的看着,各部头人商议如何划分土地。 他心里一点儿都不着急。 不怕你们挣,就怕你们不挣。 有了争论,那就得需要调节人。 而他就是那个仲裁者。 这一手是跟老朱学来的驾驭群臣的方法。 他活学活用,用到格家的土地分配上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事先划分好区块,强制分配,谁也不敢说什么。 本来就是意外的收获,哪有要饭的还嫌饭菜馊的啊? 土地能多一些是一些,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但是郑长生没有这么做,他有他自己的意图…… 第633章 反击开始 有自知之明的头人,主动的选择相对较为差一些的土地。 这些土地虽然被划分为差的行列,可是相比较为开垦的荒地来说,毕竟是成熟的可耕地。 总比重新开垦要节省不少肥料和劳力啊。 在小的蚊子腿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强。 是以,实力较弱的部族头人选好后,就闭口不言,不在参合。 现在只剩下最大的一块地,也是最好的一块地。 而经过一系列的商谈和妥协,别的部族都已经得到心仪的土地了。 只有阿氏部族和毒龙寨两方都看中了这块地,谁都不肯松口。 要说往日的话,毒龙寨的头人是不敢跟阿氏部族争高低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阿氏部族现在的情况众所周知,阿旺死了,随着阿旺死的还有三千狼兵也没了。 而且,现在的阿氏部族的权利角逐,还尚不明朗。 阿卡丹都还没露面呢,鹿死谁手真的还未可知。 再说了,毒龙寨可是跟格家有姻亲关系的,两个部族之间世代联姻,可以说是所有部族中跟格家关系最铁的一个了。 毒龙寨寨主自持跟格家的这层关系,自然不肯轻易松口。 那么争论就来了。 两方僵持不下,阿达这货一眼就瞄上了这块肥的流油的土地了。 到嘴边的肥肉,岂肯拱手他人? 这也不是他的做事风格啊。 他的一贯作风就是,是老子的就是老子的,不是老子的,老子抢过来还是老子的。 说白了,还是凭借实力说话,老子有实力,老子的拳头硬,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子的。 这跟后世某霸权国家的思维逻辑是一样的。 老子的家伙硬,不服来战? 这就是流氓逻辑。 可是谁知道,今天却碰上了毒龙寨的头人跟他做对。 阿达的额头青筋暴条,脸都有点扭曲了。 他很愤怒,愤怒的无以复加。 不过,他还是有一丝的冷静的。 今天的像是比人强。 他这个族长的名分未定,虽然是在阿氏部族已经无大碍了,但是,这里不是阿氏部族,这里是格家云台三寨的议事堂。 在做的都是各个部族的头人,真正他能够调动的力量有多少? 他自己心里还是一个疑问。 跟格家做对,现在不是他的首选。 他的首选是格家承认他的阿氏部族的统治地位。 所以他是忍着满腔的怒火,在跟毒龙寨的头人争辩着。 可是毒龙寨的头人,似乎一点都不怕他似的,就是不松口,看样子是要跟他决战到底了。 阿达狠狠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毒龙寨的头人恶狠狠的说道:“不要逼人太甚,小小的毒龙寨,还敢跟强大的阿氏部族做对吗?” 这话要是他的哥哥阿旺,在没有经过阿格两部族战争之前说,或许还会奏效。 可是今天,他这么说,不但没有一点的成效,还反而引来了毒龙寨头人的强势反驳。 “阿达,你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角色,老子再不济也是毒龙寨的头人,你凭什么跟老子叫板? 要真的想叫板,就把你大哥阿旺请出来,我跟他好好的说道说道。” 额靠,这一句话,把阿达噎的个半死。 的确,他之前在阿氏部族中隐忍不发,暗中的积蓄力量。 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切都是由他大哥阿旺出面解决,他几乎就没有在部族大会上出现过。 当然这也跟阿旺极强的控制欲有关。 阿旺是不允许旁人染指,权利方面的事情的。 毒龙寨的头人严重闪烁着狡黠的目光,他刺激阿达已经差不多了。 是该姑爷出场解决问题了。 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要动阿氏部族,就要有一个合适的正当的理由。 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阿卡丹着实有点可怜,这孩子在毒龙寨头人心目中还是印象很好的。 古人认为,所谓子承父业,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阿旺死了,阿卡丹尚在守孝期间,甚至连老爹的尸体都还没有下葬,亲三叔就来夺权。 这让为人忠直厚正的毒龙寨头人很是气愤填膺。 由于他独特的身份,毕竟跟格家沾亲带故的太多了。 其实要说两个部族就算是合成一个部族也是未尝不可的。 就这样一个等同于格家自己家里人的角色,他听到后肯定是向着格家说话的。 现在格家的姑爷,大明的永和伯爵要出头,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插手的机会。 那这种情况下,舍毒龙寨其谁呀? 这个时候不出手等待何时? 不就是一个阿氏部族吗? 就算是你阿旺还活着又能怎样?现在大明兵峰犀利,五千火枪手坐镇,这是何其强大的存在啊。 阿氏部族最强大的时候,不也才三千狼兵吗? 可是这三千装备精良的狼兵在人家手下连一个照面都没有走过,就全军覆灭了。 现在的阿氏部族,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只摁在砧板上的肉,随意的任由他宰杀。 灭掉你,是分分钟的事情。 你还有何资本在老子的面前吆五喝六的? 所以,毒龙寨的头人,是一直紧咬着不放。 他要的就是阿达的不能自持,要的就是阿达当着侗区所有头人的面发飙,这好给姑爷郑长生一个合理的介入的理由。 侗区有个不成成文的规定,就是各个部族之间的问题,外部族不得干涉。 不管怎么样,哪怕就是部族内部“亡国灭种”了,只要部族头人不向外求援,那么外界不想干的人,都不得干涉。 侗人彪悍,这跟他们的生活环境的恶劣有关。 善战善斗,一个弄不好就刀兵相见。 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就硬气,这也是那么多的部族头人们甘愿选择相对差一些的土地,把好的土地留给实力强大的部族的根本原因。 被毒龙寨头人刺激的都要爆炸的阿达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他狠狠的一拍桌子:“我大哥受不了打击,一口气没上来,已经魂归地府了。 现在阿氏部族老子说了算,你想怎滴?” 毒龙寨头人立刻抓到话柄:“阿达,你不要胡言乱语,阿格两族的争端已经过去,而且是以阿旺的认输为结局。 这都是大家所共同知道的事情。 你不要以为,你不把阿旺请出来,随便找一个想独占好处的借口敷衍大家。 而且,你的这个借口也太拙劣了,糊弄鬼呢? 就算是阿旺死了,还有他的儿子阿卡丹接掌大权呢,怎么会轮到你阿达出来发号施令?” 第634章 欺人太甚 这句话才真正的说到点子上。 就连格家老祖都忍不住的心中赞叹。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人顶上去啊。 毒龙寨头人的话,一时间引发了所有人的热议。 嗡嗡声不绝于耳。 其实大家都知道,阿氏部族的内部纷争已成定局。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格家的态度是偏向于阿卡丹的。 毒龙寨头人都发话了,他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代表了格家的态度。 阿达一时之间,竟然被毒龙寨头人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父死子替,这是侗人沿袭汉人习俗,传承下来的规矩。 可是突然之间改了章程,这或许是会为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别看阿达在阿氏族人内部,获得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可是那只不过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但凡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东西,而且还是临时东拼西凑起来的,这永远也不会得到正统卫道者的承认的。 规矩就是规矩。 这是祖先所留下的玩意儿,不是说单靠着你一个两个人就能够改变的。 阿达有些恼羞成怒:“我那不争气的侄子是个什么货色,想必在坐的各位都是心知肚明的。 怎么能把我们阿氏部族交给这么一个人的手中? 我可是经过我们阿氏部族共同决议推举出来的新族长,我们阿氏内部的问题,你们难道也要插手不成?” 阿达的脸色极其的难看,都憋成猪肝色了。 毒龙寨头人冷冷一笑:“我才没空掺和你们阿氏部族的事情呢。 今天这块地老子是要定了,你们阿氏部族想要,就让阿旺或者阿卡丹来跟老子谈,你算哪根葱? 头人大会没你这个小瘪三说话的余地。 还有,你大概忘了吧。 各部族族长头人是要经过长老会赐福才行的。 你说你是族长,可是我想问的是,在坐的头人你通知了谁? 反正老子是不知道,也不会承认的。” 毒龙寨主的话音一落,各部头人,又议论纷纷起来。 “可不是咋滴,毒龙寨头人说的对啊,想当年我从父亲手中接过部族大权的时候,就是由长老会的头人赐福的……” “嗯,毒龙寨头人说的在理,阿达确实是名不正言不顺……”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话,不停的进入阿达的耳中。 阿达就像是变色龙似的,脸色变了又变,阴晴不定的,都要扭曲了,吓人的很。 郑长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快要日上中天了。 他悄悄的计算着时间,当院里的树影跟树干垂直的时候。 郑长生一拍桌子:“都别吵吵了,你们毒龙寨和阿氏的争端暂时搁置,容后再议。 下面本伯爵宣布进行下一项。 想必大家也知道,一旦改土归流你们就不再是单纯的部族头人。 而是带大明皇帝陛下统御侗区万民的官员。 既然是官员,那么就要有大明朝廷的任职文书和官印。 现在就由本伯爵代吾皇颁发给各部族头人。 格吉鲁何在?” 此刻郑长生面沉似水,上位者的威严爆发出来了。 在坐头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的面露喜色。 升官发财这自古以来都是男人的两大终极目标。 各部族刚分的一块良田,田地那就是代表着财富啊! 现在一眨眼间就成了身披官服,腰佩官印的大老爷了。 谁人不喜欢? 官位有大小,是按照部族统治区域宽广和控制人口多少来界定的。 格吉鲁所代表的格家的云台三寨,人口八万余众。 格家老祖宗又是侗区公认的精神领袖,当然代天子统御侗区百官的重任就交付给他了。 格吉鲁神色严肃的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跪在郑长生的脚下,行叩拜大礼。 此刻的郑长生代表的可是大明皇上,虽然他是格家的女婿,按照辈分来说,他是承受不起岳父的叩拜的。 但是身份和使命使然,他又承受的起这一拜。 等格吉鲁行礼完成,郑长生上前一步,搀扶他起身。 并把官印和官服双手递给他:“格大人,以后你我就同朝为官,同殿称臣,一起为朝廷效力了。 朝廷加封你为正三品的官职,而且是世袭罔替的,也可见皇上对你的器重之意啊! 以后替皇上镇守一方,要勤勉尽责,不可辜负皇上对你的一片良苦用心!” 格吉鲁激动的眼中泛起了泪花,正三品大员呐这是,那也算是封疆大吏了。 之前他们家虽然也是统御侗区数十万民众的头人土司,可是毕竟没有现如今的世袭罔替来的牛逼啊! 再也不用担心侗区别的部族觊觎他们家的位置了。 身后有大明王朝为支撑,这世世代代荣华富贵是没跑了。 格家几代人的努力,今天终于见到开花结果的一天了,也总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了。 格吉鲁激动的都有点不能自已了,他连连点头:“臣侗区土司头人格吉鲁谨遵圣谕,以后必克勤克俭,忠心不二。” 格吉鲁受封世袭罔替的土司头人,这可羡慕坏了一众的头人。 要是自己也能捞取一个世袭罔替该有多好啊! 还是人家格吉鲁命好,谁让人家生了个好闺女呢? 有这么牛逼的女婿撑腰,格家想不富贵都难啊! 格吉鲁下去更衣暂且不说。郑长生微微一笑:“诸位,格大人的任命是皇上单独下了旨意的。 你们的任命就由本伯爵代天子恩封了。” 说到这里,郑长生顿了一下,凌厉的目光环视了一下。 从宽大的袍袖里拿出一张纸,打开念道:“毒龙寨头人,封五品…… …… 金银寨头人,封七品…… …… 蛤蟆寨头人,封八品…… ……” 长长的一页纸,郑长生一口气念完,然后挨个的发官服和官印。 所有的头人不论官职大小,都有朝廷的封赏,可唯独没有阿氏部族头人的任命。 这下子,阿达坐不住了。 起开始他还以为,凭借阿氏的实力,怎么着也得弄个四品,而且世袭罔替啊! 因为格家就是世袭罔替,而且还是三品土司头人。 就算比格家官职小一些,那也无所谓。 可是到最后官服官印都分发完了,还是没有听到他们阿家的名字。 这让他顿时就火冒三丈起来,欺人太甚啊这是…… 第635章 穷途末路 此时,受到封赏的侗区各部族头人们,已经更换官服完毕,陆陆续续的重新回到议事堂。 格吉鲁一身大红官服,腰间挂着黄铜铸造的狮头官印,威风凛凛的坐在郑长生的下垂手。 其他各部族头人也都分列两旁。 唯有还是一身平民服饰的阿达怒目而视的站在大堂正中央,显得孤零零的。 阿达的手悄悄的握住了刀柄。 他很愤怒,愤怒的无以复加。 他真的想上前一刀劈了郑长生。 这是在红果果的羞辱他啊,这完全没有把阿氏部族放在眼里啊! 他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得到他好处,不跟他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小伙伴们”。 妈的,一个个都都是白眼狼,从老子手里拿阿旺家地的时候,对老子奉若神明。 看样子恨不得跪舔了,可是一转眼间就他娘的不认账了。 这也太现实了吧? 说好的共同进退呢? 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奶奶的,一切的誓言都抵不过郑长生手里的那张封赏文书。 阿达感觉自己才是受害者,自己就是上当受骗的一方。 曾几何时,他的野心勃勃,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等到大哥突然离世,他再也不用被压制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可是刚坐上族长的宝座,屁股还没暖热乎呢,看眼前的架势,这是要众叛亲离的节奏啊。 不,老子不能认命,老子不服气,老子不能输。 小时候算命的巫师就说他骨骼清奇,早晚是做大事的材料。 他一直记着巫师的话呢! 能够跟山神老爷交流的巫师大人都说老子能成大事,那就是上天注定的啊! 怎么能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汉人小娃娃所左右? 想到这里,阿达的双眼之中露出了凛冽的杀气。 妈的,只要老子回了阿氏部族,老子就发动所有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回今日的场子。 这羞辱给的也太直接了。 阿达愤愤不平的道:“格吉鲁,你难道真的要对我阿氏部族来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战吗? 说到这里,他又狠狠的,怒目而视的瞪着郑长生:“小娃娃,你不要以为你能只手遮天,今日之羞辱,我阿达必将十倍百倍的拿回来。” 他又对其他头人咬牙切齿的道:“你们也不要幸灾乐祸,我敢肯定今日我之羞辱,他日你们也会遭受。 他们竟然无视我强大的阿氏部族,一点封赏都没,这就是在向我们阿氏宣战。” 他还知道找个借口,还想挑拨离间一把,也不傻嘛! 郑长生心中暗自好笑。 “阿达,收起你的小把戏,谁说本伯爵没有封赏阿氏部族? 只不过不是封赏的你罢了。 实话告诉你,本伯爵代吾皇已经加封你的侄子阿卡丹为四品官身,现在估计在我大明锦衣卫的陪同下,已经接手控制了阿氏。 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的阿氏土司阿卡丹,就该来到这里谢恩了。” 什么?阿达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 他的心在狂跳,他的手在颤抖,握刀都握不住了。 “胡说八道,老子才是阿氏部族头人,凭什么要对阿卡丹那个废物点心加封?”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达的额头上汗珠子都冒出来了。 虽然他嘴硬,可是他知道郑长生是不会骗他的,事情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郑长生也没有必要去骗他的。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不愿意相信的道:“阿卡丹想要接手阿氏部族,做梦去吧。 临行之际老子下令封锁所有道路,没有老子的命令,任何人也别想进入阿氏部族。 哈哈……恐怕阿卡丹那个废物应该被射成刺猬了吧!” 对于阿达的疯狂,郑长生冷冷一笑:“阿达,我看你是忘了我锦衣卫火枪手的厉害了。” 阿达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有点不敢置信的指着郑长生道:“你,你,你竟然借兵给他了?……” 阿达心里一阵冰寒刺骨的感觉涌上心头,延伸至浑身各处。 冷汗,滴滴答答的就下来了。 谁能想到郑长生竟然借兵给阿卡丹啊。 这完全就是不合常理,无法想象的事情。 可是郑长生还就这么做了。 朝廷的官军,借给私人掺和部族纷争,这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嘛! “阿达,你一介草民,竟然口出狂言,侮辱尊贵的永和伯爵,你可知道该当何罪?” 格吉鲁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受到封赏的部族头人们也都纷纷附和。 毒龙寨头人一拍桌子:“狗一样的玩意儿,还不跪下。 你草民一个,我等都是大明皇帝封赏的朝廷官员。 在官员面前不敬,是要……是要打板子,不,是要杀头的。” 说到这里,他尴尬的一笑,有点献媚的看向郑长生道:“对吧,郑伯爷?是得砍头吧?” 郑长生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良久,郑长生道:“我会留下一部大明律,以后各位头人要熟读。” 众人纷纷拱手抱拳应诺。 对于怎么处置阿达,郑长生始终没有发表意见。 他在等,等阿卡丹来处置。 阿卡丹哭诉求援的时候,自己当场给他写了封赏文书,并赐下官服大印。 周明通来的时候带了无数空白官凭,除了格吉鲁的是老朱亲手填写,剩下的就交给郑长生处理了。 毕竟改土归流是大事,老朱又不知道各部族头人的名字。 所以,干脆老朱一股脑的给了空白官凭,让郑长生填写,事后报给朝廷吏部留档即可。 这份天大的信任,可不是谁都能获得的。 也就是郑长生在老朱身边吃香,才被如此信任。 阿卡丹看到官凭,官服,官印这三样摆放在他的面前,才算是彻底的相信郑长生是真心的帮他。 当即就下跪叩头不止。 他和郑长生有个约定,郑长生帮他报仇,夺回失去的一切,而他有生之年,甚至他的子孙后代,永生永世效忠大明,不得背叛,否则就遭山神老爷五雷加身,不得好死。 郑长生还答应了阿卡丹,一定要把阿达交给他亲手处置…… 第636章 重返部族 阿卡丹有锦衣三千营撑腰,自然是胆气壮了不少。 回程的路上,阿卡丹胸中愤恨难平。 一个个的都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这次回去他准备来一场大清洗。 否则不足以平熄他胸中的怒火。 火枪手的威力有多大,阿卡丹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是耳朵里早就灌满了。 他们家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看家的杀手锏------狼兵,在人家面前烟消云散就是例证。 是以,他这次是很有信心接管阿氏部族的。 他依旧是走的后山小道,这里人烟稀少,道路常年被青草覆盖,如果不是老叔给他说这里还有一条下山的路,他也是不知道的。 在阿权三婶儿独居的草庐里,再一次见到了老叔。 阿卡丹双膝跪地,叩头不止,悲痛之情,几欲绝倒。 如果不是老叔的舍命相救,他的下场是什么,还真是很难说的。 “孩子,起来吧,你能回来真好,看来是格家老祖发了话带兵来的。”老叔喜极而泣,上前搀扶起阿卡丹。 “恩,诚如老叔所言,格家老祖情明使永和伯出兵,现在外面的大军就是来协助我执掌阿氏部族的。” 阿卡丹很是激动。 不过老叔并未有他那样,毕竟阿氏数千儿郎就是死于明军之手的。 他谈不上什么感恩,但也谈不上愤恨。 他就是一个局外人,一个不中用的老仆人罢了。 老爷阿旺究其原因也算是死于明人之手,如果不是战败,怎么会呕血而亡? 不过现在少爷又受人家这么大的恩典,这也算是两相抵消了吧。 老爷,少爷,跟明人纠缠不清恩恩怨怨都随风去吧,他现在知道阿卡丹无恙就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守护好跟他相爱了一辈子,却无法名正言顺厮守在一起的,马上就要病入膏肓的女人。 “少爷,此行回去是否要大开杀戒?” 阿卡丹虎目圆睁,牙齿都咬的咯咯响:“老叔说的没错,这些人都该死,我就是把他们全杀了也不能消解我心头的愤恨。 我要让他们知道背叛我阿家的下场是什么,否则难以向我死去的父亲交代。” 老叔仰天长叹,闭上了眼睛:“少爷怎么做,是您的事情,不过老奴还是有句话要讲,您听于不听,就在于您自己了。” 阿卡丹紧握着老叔的手:“老叔,您对我有救命之恩,以后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有什么吩咐尽管讲。” “不,少爷,吩咐谈不上。就算是我这将死之人的忠告吧。 阿氏部族之所以强大,是老爷团结了所有部众,凝聚了人心。 阿达之所以得手,是他洞悉了人心的阴暗,以武力威胁,以利益引诱。 如果少爷不想接手一个残破的部族,那还是请少爷不要妄自开杀戒,首恶惩之,从者不罚,这才是为上策。 虽然有阴谋论说人心叵测,人性本恶。 可是老奴想说一句话:汉人有一句俗语说,人心都是肉长的。 只要少爷能够像老爷那样,以德服人,以赤诚之心感化族人,还何愁不能成为真正的阿氏之主? 说句有点犯忌讳的话,如果少爷能够秉持这一理念,就算是有朝一日成为侗区之主也是有可能的。” 老叔的话,如同一声惊雷,在阿卡丹的耳边炸响。 ..... ..... 阿卡丹利用明军之强大威势,不费一枪一弹就接管了部族。 也可以说,当明军摆开阵势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放下刀枪投降了。 改土归流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况且新任的族长都去参加会议去了。 就是商量如何改土归流,如何为族人多争取好处。 明军突然大张旗鼓的前来,必定是事出有因的。 改土归流之后,大家同属于大明子民,官军没理由对他们大开杀戒的。 当阿卡丹出现在明军阵营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是少主阿卡丹请来的救兵。 从明军旗帜鲜明的支持少主阿卡丹这一点来看,阿达是个什么下场是所有明眼人都可以分析出来的。 是以,阿卡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掌控了阿氏部族的全局。 当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跪在阿卡丹面前瑟瑟发抖的时候,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是阿卡丹竟然给他们跪下了。 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当场认错:“我阿卡丹年少不更事,之前没少做伤害父老乡亲的事情。可是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我幡然醒悟。 深感对不起父老乡亲,以后,我阿卡丹必定会善待诸位父老。” 他很明显采纳了老叔的建议,而且立下誓言:“阿达分出去的田亩不在追回,只严惩阿达部众,其他部族既往不咎。” 好家伙,这话一出口,所有阿氏部众氏泪流满面,悔恨不已。 收心,第一步是做好了。 下面就是严惩阿达部,明军火枪手压阵,谁敢不服? 想反抗也得问问他们手中的燧发枪同意不同意。 更让阿氏部众感动的是,阿达部的土地全部被阿卡丹收缴了回来,一并分给其他各部。 恩威并重,利害相交之下,阿卡丹威望大增,甚至有赶超他老爹阿旺的势头。 重新掌控阿氏部族的阿卡丹,脸上现出一抹阴暗之色,杀意顿现。 “三叔,侄儿要重新会一会你了,希望你不要太惊讶......” 此刻的阿卡丹仿佛重生了一般,之前的毛糙和孩子气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狠辣老成...... ...... ...... 格家的议事堂上,阿达愤怒的都要爆炸了。 他真的想立刻召集人手,攻打下格家的云台三寨,把面前这些戏弄嘲讽他的人,一个个的都千刀万剐了,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可是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虚妄的幻想罢了,想要攻打下云台三寨谈何容易,况且现在还有大明的军队作为格家的靠山。 算了,老子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 只要老子回去了阿氏部族,就没人能奈何的了老子。 大不了,老子带着人躲进这侗区十万大山里,学那吴勉当草头王去。 你们不待见老子,老子还不想伺候了呢。 想到这里,阿达的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 他扫视了一圈在做的诸人,嘴角泛起一抹不为人知的阴冷之气。 “千万不要让老子得势,否则,老子一定要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第637章 善后事宜 阿达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后路早已经被阿卡丹给断了。 他还想着赶紧回到阿氏部族呢,这已经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因为此刻阿卡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郑长生的视线里了。 身材魁梧,一身大明四品官员的袍服,穿在阿卡丹的身上,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郑长生差点乐出声来。 好家伙,一个黑铁塔似的壮汉,说难听点跟捉鬼天师钟馗,跟黑旋风李逵都差不了多少。 阿卡丹的突然出现,着实惊呆了阿达。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呆呆发愣,浑身发冷的阿达已经忘记了身处何地。 竟然指着阿卡丹鬼使神差的呼喝左右:“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惊慌失措的阿达,此刻就像是一只跳梁小丑似的,拙劣的在“舞台”上“表演”。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对叔侄,他们知道阿达这次是真的完了。 阿达脸色苍白,鼻尖都冒了汗,三角眼中放射着恐惧的光芒。 没错,他很怕,很怕见到阿卡丹。 这也是他一直都没有直面这个侄子的原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心里有鬼,自觉愧对大哥,愧对这个侄子。 所以,他也一直都没有处理阿卡丹的事情。 他还想着,这次分了好处,名分大义都安定下来,得到格家和各部族的认可后,在回头着手处置阿卡丹呢。 可是现在看来,这明显是他所犯下的一个最为致命的错误。 阿卡丹魁梧有力的身躯,在一步一步的靠近; 而阿达在阿卡丹面前,就像是一个孱弱的孩童,面露惧色一步一步的后退。 直到退缩到议事堂的大柱子旁,退无可退了,他唰的一声,抽出弯刀。 双手握着长长的刀柄:“你,你不要过来,否则就别怪三叔不客气了。。” 阿卡丹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是我三叔,证明你还没疯。 可是你却干下了丧心病狂的事情,你难道就不担心我那英灵不远的父亲回来找你吗? 你难道就不怕山神老爷的震怒吗? 你难道就能心安理得的面对所有族人吗?” 阿卡丹步步紧逼,口中不断的反问,咄咄逼人的气势,压迫的阿达萎缩在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手中的刀也放下了,双手抱头:“不,不,不要过来,大哥,你不要过来,我没错,我真的没错。 巫师算命早就说我能成大事,我没错。 我是比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的。 阿氏部族,将在我的手中发扬光大。 我会成为阿氏部族的骄傲的,我会让侗区子民都臣服在我的脚下的。 哈哈哈哈......” 疯了,这家伙疯了! 靠,这个结局,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强大的精神压力,内心的极度恐惧,竟然使得阿达得了失心疯...... 阿卡丹非常的不愿意相信这是一个事实,他准备手刃仇敌,一舒胸臆。 可是面对一个疯癫之人,怎么还能下的去手? 况且这个人毕竟还是他的亲三叔。 老叔的话这个时候响彻在他的耳旁,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以德服人,方得始终,古人的话还是有大智慧的。 他扶起了阿达,眼里露出一丝柔和之色:“三叔,我带你回家......” 郑长生一直在盯着阿卡丹看。 他在看阿卡丹会不会挥起手中的刀,如果他真的是快意恩仇一刀了解了阿达,郑长生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看到阿卡丹如此的表现,郑长生的心不由得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表面上粗野彪悍,毫无头脑的阿卡丹竟然在这个时候放弃了复仇。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是佛家的偈语,突然“顿悟”的阿卡丹引起了所有头人的赞许的目光。 ...... ...... 夜幕之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挂夜空。 推开窗子,一股冷风吹进屋里。 郑长生打了个寒噤,头脑似乎清醒了些许。 侗区的改土归流,已经进入了一个暂新的阶段。 周明通已经接手,可是他确始终不能安宁下来。 吴勉躲进深山舔食伤口去了,想要把十万大山里的吴勉给捉拿归案,非一时一日之功,只能徐徐图之。 当然,封锁大山,控制交通要道,这是既定的部署。 吴勉早晚有一天会成擒的。 而郑长生真正担心的并不是吴勉,而是阿卡丹这家伙。 那日,处置阿达,在别人的眼里或许没什么,毕竟是血浓于水,血脉一脉相承。 他这么对已经疯癫了的阿达无可厚非。 可是,在郑长生的眼里,确确实实的是眼前一亮。 这家伙一个毫无头脑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还学会收买人心的怀柔之策了? 这的确是让人匪夷所思。 根据对阿卡丹的了解,在此事之前,他就是一个愣头青,毫无心机的人。 可是,他的种种表现都预示着,这家伙所图甚大。 封长空回来就跟他汇报了接手阿氏部族的情况。 谁能相信一个毫无心机的人,处理这乱局竟然能如此的沉稳老练? 郑长生真的担心,以后侗区要是出乱子的话,肯定就是阿卡丹。 所谓未胜先虑败,思虑要长远,得开始着手布局了。 一个俏丽婀娜的身影,从后面轻轻的抱住了他的腰。 是格云朵,熟悉的花香味道,温热而富有弹性的胸脯,挤压着他的后背。 郑长生随手关上了窗子,柔声道:“怎么起来了,天冷呢,小心着凉。” “夫君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人家叫你都没听见。” 郑长生回身把佳人拥入怀里:“我们该回家了!......” 格云朵很激动,夫君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这是要带她进京师,面见婆婆了啊。 俗话说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虽然她并不丑,可是心中依旧是紧张万分。 “夫君,我们回去,要准备些什么?听说北地天冷,要不要准备保暖的衣物?” 格云朵柔声燕语,引的郑长生一阵燥热。 一把横抱,把她安放在床榻之上:“有夫君在,还用什么保暖衣物?” 说着,激吻连连,两具滚热的酮体翻滚在一处...... 第638章 谋局 这次郑长生回京可谓是满载而归。 一众弥勒教的罪囚,装在木笼囚车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上去要多沮丧有多沮丧。 此次押解京师,难免一个死字。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人之将死,就算是天天给他们吃山珍海味,也感觉不出来什么味道。 可是唯独一个人例外,他一脸平静,似乎参透了生死,看破了红尘似的。 他就是弥勒教主张黑虎。 负责看押他的人正是临阵倒戈的壮汉午牛 郑长生靠着三寸不烂之舌,临阵忽悠的午牛一众弥勒教徒反水,曾经答应过他,要收他做贴身亲卫。 这虽然有点看似儿戏,可当时情况所逼迫,这是不得已的办法。 不过呢,午牛自从做了郑长生的亲卫之后,还真是忠心耿耿,这也算是他的造化了吧。 午牛为人实诚,憨厚有余,智慧不足。 反应虽然总是慢半拍,但是忠心这一点是最为难可贵的。 还有,午牛讲义气,重情义。 他曾经单独找到郑长生,想要拉扯一把对他有过帮助的余大。 那一日,午牛面红耳赤的来到郑长生的面前,吭吭哧哧的墨迹了好半天,才说出了请郑长生收留余大的事情。 郑长生虽然答应了临阵倒戈可以免死,并且还可以收做亲卫,可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当他的亲卫的。 经过挑选只留下了九个人,这九个人个个都是功夫高手,就像午牛似的,一把九耳大环刀轮开了,真有万夫不当之勇。 而且这九个人经过调查都是早些年间加入弥勒教的,都是袁为民当初收养的孤儿。 随着袁为民的身死,张黑虎不敢用这些人,而且处处打压排挤这些人,甚至是找碴想干掉这些人。 这些人在没遇到郑长生之前,就像是个没娘的还孩子似的,没人管没人问的。 现在跟随着午牛投靠了郑长生的麾下,郑长生待他们如兄弟一般。 谁不感恩戴德?就想是找到了组织似的,一个个干劲十足,看到了未来的曙光。 所有的人都羡慕他们九个人,大家都是一样的起点,可是同人不同命啊。 人家被郑伯爷收归麾下,咱咋就没这福分呢? 为此,午牛他们九个人,更珍惜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他们平时穿着清一色的短衣襟小打扮,腰里挂着大环刀,只要是郑长生出去,他们就跟在身后,神气极了。 惹的跟他们一起投降的人们是干瞪眼没办法,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 由于余大曾经帮助过午牛,所以,他才想把余大也拉进来,算是投桃报李吧。 郑长生看午牛一脸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厮也太可爱了。 他还不知道余大的真实身份是锦衣卫的密探啊。 郑长生笑过,拍了拍午牛的肩膀:“好了,本伯知道你的心意了,不过貌似余大用不着跟在我身边,也有一份不错的前程。” 午牛被郑长生的话给说蒙圈了,他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伯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余大不是将要随着众人被遣返原籍安置吗? 回家种地,怎么能有好的前途,怎么着也没有跟在伯爷的身边前程远大啊!” 郑长生不逗他了,回身对王大龙道:“叫余大来见我!” “是,伯爷。” 时间不大,余大跟在王大龙身后走了进来。 此时的余大,一身锦衣卫的服饰,腰里配着绣春刀,威武神气,俨然是换了一个人。 这怎么看都不是当初那个瘦瘦弱弱的余大兄了。 午牛傻眼了,他是真的傻眼了。 锦衣卫?反应慢半拍的午牛此刻终于算是明白了。 感情,余大是锦衣卫的人,怪不得他鼓动众人倒戈,怪不得他经常帮助像他这样的人,也怪不得他经常义愤填膺的痛斥张黑虎一干人等。 “锦衣卫余大参见伯爷!” 余大一个标准的拱手礼,这段时间经过培训还真是学的有模有样。 “免了!” 郑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惹的余大一阵激动,胸中一阵的热血沸腾,都要控制不住翻滚的胸臆了。 “来,见见你的好兄弟午牛!好久不见了,你们好好的聊聊吧!” 说完,郑长生带着王大龙走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了午牛和余大。 事后,午牛心中牵挂已了,更对郑长生敬佩万分。 这次押解弥勒教一干人等进京,他是首当其冲主动请缨。 张黑虎在他的心中有多可恶,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如果不是张黑虎一伙人,弟弟怎么会落的那样悲惨的下场? 想想他就怒从中来。 这次他要亲眼看着张黑虎他们这些人伏法,才能消解心头之恨。 ...... ...... 剿灭弥勒教,就是大功一件了,再加上改土归流,这两桩天大的功劳,就这么轻易的到手。 比之领兵数十万的将军攻城略地,一点儿也不遑多让。 而且代价更小,几乎就没有什么伤亡。 当然得除了郑小刀和郑小斧他们两个小队几百人。 回程的马车上,装着他们的骨灰坛,这是漫长旅途中唯一的一个让人沮丧的事情了。 谁不想毫发无伤的回去领功受奖? 可是战争就是战争,免不了要有伤亡。 他们这伤亡已经够小的了,比之其他将官麾下随便攻下一座城池死伤数千人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郑长生是最后一拨走的,临走之际,他留下了余大和金九两人,其中之意就不为人所知了。 周明通临别之际拉着郑成生的手:“伯爷,回京之后,替我关照一下老母幼子。 这里的条件艰苦还真是我未曾想到的,希望我能早日完成使命返京。 万一,我要是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那一家人就有劳伯爷了。” 郑长生微微一笑:“周大人何须如此悲观? 侗区虽然条件艰苦,可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的,有事情多多的请教格家老祖宗。 另外,不用担忧过甚,我给你留下了一只力量,供你驱使。” 周明通脸上顿时现出惊喜之情,这是郑长生留的后手,他激动的几乎是脱口而出:“锦衣卫?” 郑长生笑而不答,算是默认。 “掌控侗区全局,打造成进攻云南的后方基地,这是皇上的意图。 我还担心完不成呢,不过现在有了伯爷的鼎力相助,在下一定不辱使命......” 第639章 喜讯 走时青草依依,回时已经白雪纷纷。 大半年的时光过去,郑长生终于不负使命回师帝都金陵。 他们离京的时候并不为帝都百姓所知,只有老朱以及朝堂高层知道。 当日老朱祝酒践行谆谆嘱托殷殷希望全压到郑长生的肩头。 现在不负众望,剿灭弥勒教而回,搂草打兔子顺便来了个改土归流,收服侗区数十万众,版图扩大了许多。 这是开疆拓土的绝世大功啊! 行至京师八十里处,就有官员迎接停歇。 说是皇上的意思,让他们休整一下,等候上谕在入京师,老朱要举行一个盛大的凯旋仪式。 弥勒教在老朱的心头就是一根刺,郑长生给他一下子连根拔掉,解除他的心头之患,老朱接到密报兴奋的觉都睡不着。 还有,郑长生的这次改土归流,堪比数十万将士劳师远征所取之成果。 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就给朝廷收服这么大的一块疆土,论功劳的话怎么封赏都不过分。 如果是资历高深的将帅取得这样的成果,就是封一个国公也不是不行的。 可是郑长生太年轻了,二十岁还不到就有这样的功业,现在就封国公,那以后再立下功劳呢?还怎么封? 老朱考虑的当然要比常人长远。 年纪轻轻的就位列国公,还有救驾之功,开疆拓土之功,这要是郑长生骄傲自满起来,未必见得是好事。 可是呢,郑长生偏偏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那就只能从旁的方面找补了。 例如,礼遇,极高的礼遇,这就有了凯旋仪式的举行。 好吧,郑长生虽然想归家之心煎熬的很,可是老朱要折腾,那也只能俯首听命了。 不过,郑长生可没有下令让将士们进城休整。 而是在城外一块空地上安营扎寨。 出征得时候就保持着战斗警戒的队形,一路拉练直到侗区。 回来的时候亦如是。 他意在锻炼锦衣三千营的军事素养。 军队就是为打仗而生的,可不是享乐的。 要时刻保持着警觉,做好随时都能拉出去决战的本领。 还要做到有战用我,用我必胜的效果。 不然,还怎么称之为军队? 况且,这支军队可不是寻常的冷兵器,而是全火器,清一色的燧发枪,这跟冷兵器的军队的战斗方式都不一样。 要知道这是御敌于百米之外,擅长远距离不接触杀敌的一只军队。 可不是刀对刀枪对枪的近距离搏杀的军队。 如果不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一旦被敌人近身搏杀,虽然有训练的刺刀阵法,可那毕竟是万不得已的选择不是? 所以,能做到百米外毙敌,那是最好的。 锦衣三千营,经过郑长生作战理念的引导下,而且又经过实战的考验,现在依然形成了完备的战法。 警戒线都能撒出去三公里,一旦有事,迅速预警,大部队迅速集结,扑上前去。 一路上锦衣三千营的将士们是如临大敌,因为统帅郑长生下令辅兵三千人和火器营的三千人,夜间袭扰,实兵对抗。 经过血于火磨练的军队,未来大明帝国最精锐的一支王师,依然是悄然成形...... 自郑产生下令安营扎寨始,一个时辰之内,一座座行军帐篷已经搭建完毕。 中军大帐旁的郑字大旗迎风招展,在漫天雪花中随风飘舞。 格云朵实在是冻坏了,躲在温暖的装有火炉的马车中不愿意下来。 贴身侍女啊碧看小姐慵懒的躺在锦被下,有点着急。 她扭头对啊瑶说:“啊瑶姐姐,姑爷该等着急了。刚才还让人来催促呢,说是大帐内升起炭火,就等小姐呢。 现在小姐似乎有点生病了,不愿意动弹,你说可如何是好?” 啊瑶探手在格云朵的额头试了一下:“呀!小姐脑袋好烫,别是着了风寒了吧?不行,得赶紧通知姑爷。” 说完,她下了马车,一溜烟的跑进了中军大帐。 郑长生每日里习惯性的扎营之后就处理军务,联络后勤给养,大军出动繁琐的事情多着呢,也着实让人头疼。 所以,他就没有过多的关照格云朵。 啊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报他的时候,他刚签署了军营今日口令“威武!凯旋。” 听到啊瑶的讲说,他就是一皱眉。 这丫头病了也不跟自己说一下,强自硬撑着,他知道格云朵是不想影响他的公务。 心中不由的升起一阵暖流。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笔:“来人,传军医!” ...... ...... 军医官杜翔搭脉良久,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 忽然他眉开眼笑起来:“尊夫人虽然偶感风寒,可是却无大碍。不过学生要恭贺伯爷,夫人有喜了。” 啊?郑产生感觉脑子有点懵懵的。 随即,大喜起来。 老子又要当爹了,啊哈!~...... 这下子可好了,不用再担心母亲不高兴了...... 阿碧和阿瑶两人面露喜色,欣喜不已。 小姐是个有福气的,听说姑爷只有一个宝贝闺女,还没有儿子,要是小姐给永和伯府诞下麟儿,那她们小姐妹也跟着沾光不是? 小姐不是正室夫人,这点她们是知道的。 作为偏房夫人,在家里的地位应该是受限制的,那么她们这些下人更是地位底下。 不过随着小姐的有孕在身,她们就不用再担心被看瘪,被欺负了。 当然,这是她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她们跟本不知道郑家是如何善待下人的罢了。 中军大帐内,烧的通红的火炉,摆了俩。 如果不是担心过于热,郑长生是准备在大帐的四角,都放上的。 格云朵服了药,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通红的火炉,暖暖的空气萦绕着她,还有更暖人的,夫君坐在床头轻抚着她。 而她的头就枕在夫君的腿上,格云朵心头滚烫起来。 有夫如此,此生无憾矣! 郑长生看格云朵清醒了,柔声的道:“你醒了?” 说完,轻轻的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格云朵“嘤咛”一声,小手搂住了郑长生的脖子,香唇凑了上去...... 大帐外,寒风肆虐,呼啸如狼嚎,大帐则内温暖如春。 恩,是如春的...... 第640章 雪夜不平静 锦衣卫驻地的警戒线已经延伸到三公里之外了。 伤势大好的郑小刀是第一道防线的负责人。 尽管此刻大雪纷飞,苍茫的大地都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里。 可是他依旧不畏严寒带着一队锦衣卫在巡视着。 按照实战化的要求来说,他们就是大部队的眼线,他们的工作关乎到大部队的安全。 这是丝毫马虎不得的。 今天的口令是:“威武!” 回复:“凯旋!” 还真别说,这军中实行口令制,极大的提升了部队的预警能力。 如果是敌方混入营中,就算是衣服一样,可是不知道口令的话,也会原形毕露。 所以口令关乎到整个部队的安全,不到安营扎寨的时候是不会决定口令是什么的。 郑小刀抖了抖披风上的雪,抬头看了一下:“瑞雪兆丰年,来年必有好收成啊!”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锦衣卫道:“小刀哥,你说这大雪纷纷的会有敌人来袭吗? 这一路走来,我们这么严阵以待的一点都不敢放松,兄弟们实在太辛苦了。 依我看,咱们巡视完这一段,就回哨所暖和暖和吧。” 郑小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混账,这是伯爷的吩咐,军人就应该有军人的样子。 连这点风雪都耐不住,还何谈保家卫国。 贪图享乐不是我们锦衣卫该做的,我们是皇上的亲军,拿着这么高的俸禄,就该做相应的差事。 今天是你第一次犯错,回去到军法处领受十军棍,如有再犯者,革除军籍,交部议罪。” 额,郑小刀突然发作,那名锦衣卫吓的面色苍白,连连认错。 虽然郑小刀知道,现在已经离京师不远了,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他也知道弟兄们这一路上被少爷折腾的不轻,都想真正的放松下来休整一番。 锦衣卫的这个兄弟说的其实也有道理,也是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可是军令就是军令,只要少爷还没有向皇上交掉差事,这只军队就是他说了算,少爷发了令,那是容不得丝毫懈怠的。 这或许就是古人为什么爱用裙带关系的根本所在吧。 自己人用起来顺手,说什么是什么,执行起来不容许有半点折扣。 郑小刀对于维护少爷的权威,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少爷在他的心目中就是天一般的存在。 别跟他说皇上才是天。 这在他面前不好使。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 郑小刀就是一愣,这都深夜十分了,怎么还有人在策马奔腾? 郑小刀一挥手,锦衣卫小队迅速的横在路上,并且第一时间枪口向前,成射击状。 这个时候,平时训练的效果呈现出来了。 就单看这迅速的反应,郑小刀就满意的点点头。 马蹄声越来越近,影影绰绰的看到一行十余骑,冒着严寒顶着风雪像他们这边奔来。 马速度很快,从郑小刀他们反应过来,到马队来到他们面前只有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郑小刀大喝一声:“来者何人,赶快下马。 如果胆敢冲撞军阵,格杀勿论!”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锦衣卫的人,所以郑小刀并没有问他们口令。 为首的一人,披着一件火红色的狐裘连帽披风。 这么大的雪,竟然在他身上没有半点的雪花。 郑小刀也是见过世面的,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火狐皮做的不成? 别的不说,就单看这一件衣服,那这人的身份就非富即贵。 所以郑小刀虽然说的很吓人,可也没有后续的动作。 别冲撞了贵人,给少爷惹麻烦啊! 京师之中,天子脚下,权贵多如牛毛。 一个不起眼的老汉弄不好就是皇亲国戚的。 郑长生不止一次的告诫身边人,一定要低调,不可在外面招惹是非。 是以郑小刀,虽然喝住了对面这一行人,并无什么无礼的举动。 不过,这毕竟是属于军事管制区域,就算是郑小刀冲撞了对面这些人,也是可以堂而皇之的。 对面一个家奴装束的家伙,催马上前:“少爷,咱们白天路过的时候,还没有人拦路啊,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穿火狐皮披风的人“哼”了一声:“去,告诉他们,不管他们是谁的人,赶紧给老子让开。 耽误了本少爷的要事,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郑小刀听到真切,这阔少何许人也? 不会连锦衣卫的官服都不认识吧? 敢在锦衣卫面前还如此牛逼哄哄的人,看来也不是个善茬啊! 郑小刀出于不想找麻烦的打算,还等那人开口就先道:“前方锦衣卫驻地,不得擅自冲撞。 往回走一里之处左拐,可绕上官道而行,你们掉头吧!” 郑小刀可谓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他们军队在外面的时候都是秋毫无犯的,就更不用提回到国内了。 不过那下人可没郑小刀这么温和了:“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我家少爷何许人也! 锦衣卫怎么滴?你们武云照大人见了我家少爷也得恭恭敬敬的。 还想让我们回头?我们抄小路就是为了节省时间,耽误了我家少爷的时间,你们吃罪的起吗? 我看你赶紧把你们领头的叫过来,给我们让开一条路,否则,我家少爷发怒,真不是你们吃罪的起的。” 一个家奴竟然都这么嚣张跋扈,这让好脾气的郑小刀有点按耐不住了。 奶奶的,老子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毫无怨言。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在国内耀武扬威,作威作福的都欺负到老子们的头上了。 那就别怪老子们公事公办了,大明律法有规,军事重地,严禁冲撞,否则格杀勿论。 不管你是谁,只要是胆敢冲撞军营,警告无效者,杀了也是白杀。 深夜的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茫茫的白雪也映照的有些光亮。 虽然看的不是太清楚,但是也不是完全看不到的。 郑小刀的火气被拱上来了,泥人还有三分烟火气呢,何况是他们这些刚从战场之上退下来的杀神? 他单手一摁绣春刀的卡簧,唰的一声,森寒的刀锋依然弹出半尺。 顺势一拽,已经操刀在手,斜指前方怒喝一声:“军事重地,擅闯者杀无赦!” 第641章 我叔郑长生 狐裘锦衣少年催马上前:“狗东西,睁开眼睛看看本少爷是谁? 谁给你的狗胆,敢对本少爷动武?” 郑小刀此刻已经怒了,这本来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互相理解一下也就过去了,直接掉头回去一公里还不到呢,直接就能上官道了。 非得走这条小道抄近路不行? 你要走也不是绝对不行,说点好话,说不定郑小刀就让人带他们穿过这片地域了。 可是,非要逞英雄,把人踩在脚底下,显示自己的高贵。 你在家里你爹妈可以惯着你,可是在外面没人会惯着你。 也不看看老子们是什么部队? 虽然跟锦衣卫指挥所的锦衣卫们一样的着装,可是真要是较起真来,这里面的差别可是大了去了。 指挥所是郑长生效仿“派出所”形式建立的,职责是维持地方的治安; 可是他们这些人可是拿枪的成建制的战士。 只属于皇上的“中央军”,你想像踩维持治安的锦衣卫一样,这哪里行? 郑小刀的脸色开始变了,既然和颜悦色的不能解决问题,那就来豪横的。 管你是谁的儿子,老子执行的是军令。 只要你敢闯,老子就敢开枪。 “鸣枪示警!”郑小刀手中的绣春刀向左前方做出一个动作。 “砰!” 一声震耳的枪声,响彻在夜空中,随着风声,传出去好远...... 额,狐裘锦衣少年吓得一缩脖子,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刚才上前交涉的下人,双手一抱头:“妈呀!” 噗通一声,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一头扎在了雪窝里,撅着屁股浑身瑟瑟发抖,都要吓尿了。 锦衣狐裘少年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正常了,这伙人是真敢对他们动手的。 他惊恐莫名起来,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 强自镇定了一下亮明身份:“我可是雨花特区督办汪广洋的儿子,告诉你们,我爹可是跟永和伯郑雨浓是至交。” 他终于想起来装配火枪,而且是锦衣卫编制的部队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永和伯郑长生统帅的锦衣三千营。 也幸好他及时的说出了郑长生的名字,否则的话,他如果还嘴硬,郑小刀真准备把他办了。 “郑雨浓”三个字果然好使。 汪凯瞪大了眼睛看到郑小刀,归刀还鞘,挥了挥手,他身后的火枪手齐刷刷的收起了手中的火枪。 额,汪凯长出了一口气。 装逼没装对地方啊,他是汪广洋的宝贝儿子,平时宝贝的不像话。 其实汪广洋还是秉持养不教父之过的圣人之训的,可是奈何老母疼孙子。 处处的维护,使得汪广洋是有气没处撒,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汪凯这小子虽然混不吝,仰仗其父亲的威名,到处逞英雄,装大瓣蒜。 不过那也只不过是少年心性,爱出风头罢了。 要说那些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为祸一方的事情他倒也没做过,也不敢做。 虽然有他祖母护佑他,如果他真的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他老爹汪广洋也不会放过他的。 这家伙就是在京师权贵子弟圈子中,充冤大头罢了。 人家也经常逗弄他,吹捧他,一高兴,吃喝玩乐他消费。 这样的傻叉阔家子,谁不喜欢? 汪广洋是自胡惟庸伏法之后,二次崛起的目前是皇上身边的重臣之一。 汪凯借助老子的名望,在加上人家对他的吹捧隐隐有京师权贵子弟头把交椅的势头。 今天他本来去他们家的山庄带礼物去了,这是他老爹特意交代他的,一定要赶在天亮以前带回去。 这是他们家的猎户打的上好的火狐狸皮,他老爹准备把火狐皮送给郑长生。 之前汪广洋曾经听郑长生提过一嘴,说他父亲去世的早,母亲李秀英抚养他长大。 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母亲在隆冬腊月里,敲开冰面给他洗尿布,不慎滑入水中。 差点殒命,后来被人救上来,可是也落下了一个咳嗽的毛病。 尤其是隆冬季节,着不得凉,否则就要咳嗽不止。 这火狐狸皮,要是制作成衣衫,可是上好的保暖神器啊。 汪广洋能够二次崛起,可以说完全是郑长生在老朱面前的举荐。 如果不是郑长生,他估计还赋闲在家,伤春悲秋呢。 当他听说自家山庄的猎户打到上好的火狐的时候,心下大喜。 要是送郑长生金银珠宝,肯定被退回来。 永和伯轻易不结交大臣,就算是结交了,那也是君子之交。 搞的想“孝敬”一把,都没有机会。 不过,这次有了火狐狸皮送给他母亲,也算是“曲线救国”了吧。 汪广洋甚至敢断言,郑长生一定会收下,而且是乐呵呵的感激的收下。 明日就是郑长生回京师的时候了,怎么着也得趁机把这件礼物送到郑府。 所以,汪凯这小子奉他老爹的命去了一趟山庄去拿火狐皮。 山庄管事的不知道火狐皮是送给郑长生母亲的啊,他为了巴结少爷,提前做了一件火狐皮的披风。 剩下的火狐皮打包好,给汪凯装到马上。 汪凯对这件火狐连帽披风是爱不释手,一时兴奋之下,策马狂奔抄小路往家赶。 没想到跟郑小刀他们不期而遇。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事情就是赶的这么寸。 ...... ...... 郑小刀瞅了瞅汪凯,并不认识,不过汪广洋他倒是跟着少爷见过几次。 少爷跟汪广洋的关系也没有这小子说的那么深吧? 他心里在嘀咕着。 汪凯见郑小刀对他没有敌意了,心中大慰起来。 一高兴,吹牛逼的老毛病又犯了。 “哼!你这小旗官,好生无礼。我一定要在我郑叔面前告你一状,吓死本少爷了。” 郑小刀有点郁闷了,咋还又出来个“郑叔”捏? 话说这郑叔是何许人也? 郑小刀常年跟随在郑长生的身边,他的气质也是锻炼出来了。 不卑不亢的问道:“汪公子你最好要弄清楚一个事实,我们是在执行军令,你可是闯到我们的的境界线里来了,到哪里你也是不占理的。 况且你郑叔又管不到我们锦衣三千营。”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汪凯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道:“放屁,我叔是郑长生,正管你们锦衣三千营。” 郑小刀一头黑线:“......” 噗呲,笑了一半,郑小刀强行忍住。 怎么看这家伙也比少爷大几岁吧?...... 第642章 一事相求 郑长生是在被窝里被叫起来的,这个光荣而又神圣的使命,也除了郑小刀有资格这么做。 而且,即便是被郑小刀从被窝里叫起来,他还一点火气都没有。 这源于割舍不断的同族血脉。 试问,在整个锦衣三千营,没人敢把郑长生从被窝里叫起来。 就连郑小斧也不行,其实也不是他不行,而是他太重上下尊卑,不好,也不敢去打扰郑长生。 可是郑小刀就不同了,这家伙大大咧咧的,直接就闯进后账了。 也幸好这个时候,郑长生和格云朵没有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出来。 睡的迷迷糊糊的郑长生,本来想发火来者。 可是一看是郑小刀这货,顿时火气全消。 这货好像从来不顾及什么,只要是有紧急的事情,他就直眉愣眼的往里闯,郑长生都习惯了。 “少爷,您赶紧起来看看去吧。有个家伙自称是汪广洋的儿子,闯了咱们的警戒线。” 郑长生翻身坐起,把被子给格云朵盖好,披上衣服拉着郑小刀来到前帐。 “什么情况,老王的儿子干嘛要闯咱们的警戒线,你难道就没有警告?” “少爷,你可不知道,这家伙豪横的很......” 郑小刀忍着笑,把汪凯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长生咳嗽了一声,掩饰了一下想笑的冲动。 “好吧,那咱们就见见大侄子。” ...... ...... 郑长生赶到关押汪凯的营帐的时候,老远就听见这家伙跟看守他的锦衣卫山呼海哨的还在吹嘘呢。 “跟你说,我爹跟郑伯爷那是过命的交情。 我这次就是专门为了他老人家跑山庄一趟的,估计你们还不知道,郑伯爷高堂老母有冬日咳的毛病吧? 我爹就知道,这是郑伯爷亲口说的。 这不,我家的猎户打了上好的火狐狸皮,我爹听说了第一时间就派我去取回,给老夫人做一件狐裘,肯定保暖,就不会再着凉咳嗽了。” 这家伙说的还真没错,自己是跟汪广洋说过这件事情。 郑长生听到这里,感觉还是心里暖暖的。 老汪这个人怎么说呢,在他的影响下,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本历史的轨迹。 汪广洋本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可是随着自己这只小蝴蝶翅膀的煽动,依然是变了样子。 里面又传出声音:“唉,我说哥们,茶水呢?这都老半天了,有你们这样的待客之道吗? 我要是跟我郑叔告你们一状的话,小心你的饭碗不保。” 这家伙跟看守掰扯上了。 还真是一个活宝,,也不看看你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看看你做了什么事情。 老汪是个不错的人,可是生的儿子怎么就这么没六呢? 郑长生驻足,咳嗽了一声,才挑开营帐门帘走了进去。 他没有见过老汪的儿子,自然汪凯也是没见过他的。 两不相识之下,误会就产生了。 汪凯正跟看守掰扯待客之道的事情呢,一抬头,看见进来一个年轻人。 他就有点不耐烦,冲着郑长生道:“唉,你,这小子,赶紧给本少爷上茶,有你们这样的吗?晾人家半天了,连口热水都不给,这贼冷的天,可真冻死小爷了。” 额,看守都傻眼了,这狗日的到底认识不认识伯爷啊? 明明郑伯爷就站在他面前,还他娘的...... 郑长生被这家伙差点气乐了,不过并没有摆明身份。 就连随后进来的郑小刀想要开口喝止,他都及时的拦住了。 “小子,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本少爷上茶啊!” 郑长生回头看了一眼郑小刀:“去,弄茶去。” 啊? 郑小刀真搞不懂少爷想要干什么了。 可是又不能违抗命令,只得气鼓鼓的转身出去。 他此刻恨不得一脚把汪凯踢飞咯。 奶奶个腿儿的…… 时间不大,茶上来了。 汪凯翘起二郎腿,很有排面的样子,端起茶盏,小啜了一口。 一脸享受的闭上了眼:“嗯,好茶,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这茶应该是我郑叔的。” 郑长生在旁边坐着,笑而不语好半天了,老汪的这个宝贝儿子,还真他娘的有点料。 极品雨前龙井都能品的出来,早知道不懂茶的人是不会尝出优劣的。 “算你识货,这是我家伯爷的珍藏。” 郑小刀看他把茶喝到嘴里,就感觉心疼的慌。 这多好的茶啊,给这家伙喝,可惜了了。 少爷也真是的,整个军营就他一人喝茶,想随便找点茶叶糊弄过去都不成。 汪凯看郑小刀有点不满意,他就有点得意洋洋:“我说,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我就喝了点我郑叔的茶,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真是的,摆一副臭脸给谁看?” 郑小刀真的要按捺不住了,手紧紧的握成拳状,如果不是郑长生在场,他都能按住这厮暴打一顿。 否则真不能消除他胸中的怒火。 郑长生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 好吧,虽然郑小刀不明白少爷要干什么,可是他知道少爷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郑小刀一转身,气鼓鼓的一挑大帐门帘,走了出去。 现在营帐中只剩下郑长生和汪凯二人。 汪凯转头很不屑的道:“瞧瞧,不识抬举。 你应该是管事的吧? 赶紧给我郑叔说说,放我们回去,家里可还等着呢。 你要是能帮哥们我这个忙,他日必有重谢!” 郑长生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道:“这个时间点,伯爷累了一天了,正在休息,不好打搅。 这样吧,我可以替伯爷做主,送你们离开。” 汪凯将信将疑的看着郑长生:“兄弟,真的假的? 说的有模有样的,你在锦衣三千营中是什么官职?” “我是伯爷身边的人,没什么官职,就是伺候伯爷端茶倒水的听吆喝跑腿的。” 汪凯脸上现出惊喜:“啊呀呀,失敬失敬! 就说嘛,看你也不像是军伍之人。 也怪不得,刚才那军汉那么听你的,感情是伯爷身边的人。” “你把火狐皮给我吧,回去给你父亲说一下就行了。” 汪凯有些犹豫:“这行吗?我连伯爷的面都没见着就把东西交给你了,回去父亲问话,恐不好作答。” 郑长生微微一笑:“这样吧,我替伯爷这封信给你父亲,他见信就不会为难你了。” 汪凯点点头:“好吧,就是不能亲自交到伯爷手里,不能一暏虎威,有点遗憾!” “呵呵,汪公子,以伯爷和你父亲的关系,想见,回京之后还不是随时都可以啊!” 一个恭维的高帽摔了过去。 果然,被郑长生一捧,这小子又得意起来:“可不是咋滴!在京师还真就没有我办不了的事情,莫说是见郑伯爷了,就是皇宫大内,我也是迈腿就进。” “哦,原来汪公子这么大能量啊,真是钦佩之至啊! 说来也是巧了,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汪公子能办否?” 第643章 大智若愚 汪凯真傻吗?他难道就一点没有看出郑长生吗? 怎么可能呢,出身于权贵家庭,耳闻目濡之下也差不到哪里去。 有时候大智若愚是一种为人处事的技巧,深藏不露才是真正的他。 在京师权贵子弟圈子中,谁不知道汪大傻子的名声? 可是也正是因为他的“乐善好施”,有时候甚至是欠账也要请客吃饭充冤大头,他的父亲的日子好过多了。 之前胡惟庸和汪广洋两人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的状态。 老朱在李善长致士的时候,特意咨询过他,问他之后谁可接任宰相一职。 这也可见汪广洋在老朱心中的地位了,虽然没有当成宰相,可是最起码他在老朱心目中是宰相的人选之一啊。 胡惟庸倒台后,老朱听从郑长生的分权建议,直接撤销了宰相一职。 这可苦了汪广洋了,挖空心思的跟胡惟庸斗,散尽家财的笼络人心,眼看着就要看见曙光了,可是老朱一招釜底抽薪,全他娘的没了。 到手的宰相没有了,老朱又把他闲置起来了,苦闷的汪广洋自杀的心都有。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汪广洋在赋闲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可算是尝尽了。 是以,他在得到老朱重新启用他的旨意的时候,眼泪汪汪,仰天大哭。 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当初他落魄的时候看不起他的人,非议他的人,在他重获帝心后,一个个都吓得瑟瑟发抖。 不过,这些人似乎有点想多了。 现在的老汪可不是当出跟胡惟庸斗得时候了,人家现在两袖清风,一心扑在雨花特区的建设上。 从一片废荒地开始,到现在的楼瓦雪片,俨然成了帝都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这真的是少不了他的功劳。 雨花特区是起来了,可是老汪也把人得罪的差不多了。 虽然老汪混不在意,但是汪凯不能不为老爹着想啊。 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上,有两大皇帝信任的宠臣。 一个是永和伯郑长生,另一个就是他老爹汪广洋。 郑长生如日中天,年纪又轻,只要是不出问题,将来恐怕是两朝元老,甚至是三朝元老都有可能啊。 毕竟现在郑长生可是担任皇太孙师呢啊。 可是他老爹呢? 眼看头发、胡子都白了,再受皇帝恩宠又能有几年的好时光? 这要是把人都得罪光了,以后致士以后,没有权势了,那结果是什么他还真不敢想了。 是以,替他老爹擦屁股,疯狂的不惜自损形象的笼络京师权贵子弟。 可不要小看了这些二世祖,他们往往都是家中比较得宠的。 这些人的老爹跟着皇上南征北战厮杀了大半辈子了,到了国泰民安享富贵的时候了,想起来亏欠老婆孩子太多。 于是就有补偿的心思在里面,别人不能说的话儿子和老子可以说啊。 宠爱孩子是每一个当爹的都会做的事情,父子之间是最亲密无间的。 而汪凯结交笼络了这些人,就相当于是笼络了这些人的老爹。 也可以说,这是在给他老爹铺路,也是在为他以后铺路。 最起码不能把人给得罪死了,他老爹有时候不顾什么,一心效忠皇上。 在他看来那就是死心眼子一根筋。 万一将来老爹致士之后,回到原籍,那朝中被他得罪过的人,要想收拾他们还不是跟玩儿似的?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谁知道老爹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人? 这是一个未知数,要是人家现在不说,一直隐忍着,就等到“秋后算账“,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可有的是凄惨的时候。 所以,汪凯这小子你别看他表面上装的嘻嘻哈哈的,跟二傻子似的,其实精明着呢,心里明镜似的。 郑长生一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就心里有个预判了。 虽然他跟郑长生没有见过面,但是光是听他老爹的讲述,他心里也有一面镜子的。 其实,他在跟郑小刀起冲突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这是永和伯郑长生的锦衣三千营。 能够装配燧发枪的部队,还是锦衣卫,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他依旧是跟郑小刀起了冲突,他知道郑长生的军纪森严,不得伤害无辜的百姓,这是首要的。 他们是不会对自己真下杀手的。 他一门心思的激怒郑小刀,然后再傻不拉叽的说出“郑长生是我叔”的滑稽之言。 就是为了能够面见郑长生,在郑长生面前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郑长生有多“红火”,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他不知道不要紧啊,只要别人知道就好啊。 郑长生,在当今圣上面前的地位,甚至是就连皇子都不一定赶的上。 大婚之日,当今圣上一家三代亲临现场。 这意味着什么? 但凡是有点政治敏感性,有点灵敏嗅觉的人,都能够觉察到的。 郑长生救驾之功,这都大到天上去了,谁人有这么好的运气? 之前的种种就不说了,就但说这一次,剿灭弥勒教,顺手牵羊一般的在侗区来个改土归流。 一下子替大明朝廷开拓了多少疆土?收服了多少百姓? 这是大功,天大的功劳啊。 可是皇上并不打算加封于他,但是却准备在明日举行一个凯旋入城的仪式,皇上亲自到场,亲自迎接。 他老爹汪广洋分析的很对,皇上这是在保护郑长生。 要是按照开疆拓土的功劳的话,封一个国公也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可是能封吗? 不能啊。 郑长生在怎么得宠,可是在朝堂之上根基很浅,在军中更不用提了。 皇上手下有那么多能征惯战的将军,跟随皇上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立下战功无数,可是又有几个封国公的。 别的不说,就说大将军蓝玉,那不也是个侯爵吗?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上对郑长生的爱护之意。 汪凯可不傻,他能够大智若愚的替他老爹擦屁股,他又怎么不了解这些呢? 世家的子弟就是世家的子弟,政治的嗅觉敏锐的很。 这次,他几乎就像是耍赖皮似的,拉出他老爹汪广洋的大旗,来结缘郑长生。 也可以说几乎就是一瞬间的决定。 也就是在他确认了这支军队是郑长生的时候,这个“碰瓷结交计划”就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郑长生给他装傻充愣,没有表明身份。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达到他的预期目的了。 现在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永和伯郑长生竟然还有事相求。 啊哈!~他心里几乎就要美的跳起来了。 这次还真是没有白来,也不枉费自己的这番心思啊...... 第644章 凯旋大典(上) 驻地离京师几十里的距离,一大早的所有锦衣卫都换上了新装。 这是连夜从京师送来的。 洗去征尘,换着锦衣,整个三千营的兄弟们捯饬好后,拔营起寨。 郑长生鲜衣怒马,手握着老朱送的那把镶金嵌玉的马鞭子,朱允炆最怕的就是这玩意儿。 皇爷爷赐给老师管教他的,要是不听话,郑长生可以直接执鞭就抽。 你说吓人不吓人? 一路走来,白雪皑皑,道旁村庄炊烟袅袅,好一派诗情画意。 郑长生不禁感慨,华夏族群对于战乱后医治创伤真是治愈力惊人啊。 经过十余年的发展,现在俨然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犹记得去杭州查办李善长的时候,沿途所见到的村落破旧不堪,家有炊烟者都少。 当时他还感慨万千来着,可是这才多少光景? 随着皇上大力推行土豆的种植,百姓们裹腹的口粮算是有了着落了,不用再为了一口吃食而死人了。 家家有炊烟,就是最好的明证。 但愿华夏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郑长生的思绪不知不觉间,就飘飞了好远好远...... 每隔十里都有快马传递消息,一程接一程的传递,直到京师帝都的南门。 南门外彩棚高搭,旌旗彩带飘扬,俨然一片欢乐的海洋。 围观的民众们都翘首以待,都等着亲眼观瞻一下永和伯。 关于永和伯郑长生的传闻,民间流传甚广,尤其是京师地段。 都知道正是永和伯郑长生发现并种植土豆,然后再请求皇上全国推行。 这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啊。 小农经济时代,受生产力限制,土地的产出有限,出去地租和税粮后,一家人剩下的也真心不多。 固有青黄不接一说。 就是新粮未下,旧粮已尽的意思。 那怎么办呢?只能是想尽一切办法活命。 人活着,就是跟饥饿在做斗争。 在没有土豆之前,人们活的苦啊。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只能是苦苦的捱着。 现在则不同了,有了土豆这绝好的口粮,人们再也不担心挨饿了。 是以,人们对郑长生感激之恩,你就想吧? 就如同后世人,感激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似的。 民间关于郑长生的传说很多,有人说他是星宿下凡,受上天派遣专门来拯救黎民苍生的。 当然这是迷信了,反正郑长生是不相信这虚无缥缈的传说。 不过有人信啊,百姓大多大字都认识不几个,而且很愚昧,很容易受影响。 有的人家里甚至供着郑长生的牌位。 也可见人们对他的感恩之心。 ...... ...... 人们在焦急的等待着,快马来回穿梭已经七次了。 还有最后的十里,就要见到传说中的永和伯爷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好事者曰:其家三叔的儿子的岳父的堂兄的儿子,在永和伯麾下效力。 据他说,永和伯爷慈眉善目,面如冠玉,是气宇轩昂。 而且为人和善,待人以诚,曾经查夜期间亲手给他盖过被子。 真乃感天动地之举啊! 这家伙说到激动处,眉飞色舞,就好像永和伯爷亲手给他盖过被子似的。 旁边闻者俱叹息曰:”永和伯爷高义啊,此诚我大明之福气也!“ 众人皆附和,一个个皆面露恭敬之色。 吕婉容抱着孩子立于人群中,听到众人皆议夫君之好,不免心生激荡之意。 谁能想到在家里就跟一个居家大男孩似的人儿,却在外面有如此的名声? 想到即将见面,她的粉颊升起一抹绯红...... ”夫人,您在这儿呢啊,让我好找。琪夫人已经找好位置,就在沿街之铺的二层,正好可以观看少爷入城。“ 小郑和挤到吕婉容身边,满头大汗的说道。 如画面露惊喜之色:“沿街商铺不都被人包下了么?还是琪夫人有办法,小姐,咱们赶紧过去吧。“ 吕婉容点点头:”嗯,前面带路。“ 小郑和边走边道:“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晚了,少爷也真是的,家信中也没有说要有这仪式啊。 要是早知道的话,小的早就包下位置了,也没有今日的尴尬之地。 还好,琪夫人遇到了汪广洋大人家的女眷,就给咱们让了一间房出来。 否则,我们只能混在人群中看少爷入城了。 大人们还好,要是大小姐被挤着了就不好了。” 小郑和唠唠叨叨的讲述着,小七是如何能找到位置的。 ~~~ 临街商铺今日可谓人满为患,而且这些人都是非富即贵一掷千金的大人物家的眷属。 光是今日的租金,都够他们忙活几个月了的。 是以,商铺老板们一个个都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要是这样的盛典,每天都有那该有多好啊。 就这一次,一家老小吃的用的都有了,要是省吃俭用一些,甚至是几年的吃穿用度都能赚出来。 现在临街的商铺是一铺难求啊,有钱人为了观看圣上,观看永和伯爷,不惜撒钱重金租用。 还是盛世好呀! 据说,今日永和伯爷押解着弥勒教一干逆匪回京,把意图行刺皇上的的弥勒教妖人一网成擒,这多大的功劳啊。 永和伯爷真威武也! ~~~~ 吕婉容抱着小丫头若楠,终于上了二楼。 她长出了一口气,街上的人太多了,挤出一身汗了都。 小七上前接过小丫头:“婉儿姐姐,先歇息片刻,喝点茶水。 另外,我让伙计准备糕点去了,出来的急,早饭都没吃多少,这个点儿该饿了。” 对于小七的贴心,吕婉容心里暖暖的。 “小七,你费心了,都怪姐姐没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切都是你在操持,姐姐真是汗颜至极。” “瞧你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莫要在自责。” 小七边说着,边逗弄小丫头若楠:“爹爹要回来了,你想不想他?......” 小丫头还不满一周岁,她哪里懂的小七说话的意思。 不过她似乎觉得今天挺好玩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好热闹呀! 她两只大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嘴里流着口水,咿咿呀呀的不知所言。 看小丫头咧着嘴开心的笑了,小七在小丫头粉嫩嫩的脸上亲了一口。 惹的小丫头更开心了,欢快的在小七腿上蹦哒起来。 仿佛不这么蹦哒,不足以表达她的开心之意...... 第645章 凯旋大典(中) 老朱的銮驾出现了,鸾仪卫旌旗招展,杏黄龙旗迎风飘扬。 张牙舞爪的飞龙似乎要活过来一般。 所过之处,百姓纷纷跪地叩首,山呼万岁。 御辇之上老朱神情肃穆的端坐其上,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家伙,正是皇太孙朱允炆。 “皇爷爷,这次老师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吧?” 老朱手捻须髯,只微微一笑,并未接小家伙朱允炆的话茬。 帝都京师南门外,老朱牵着朱允炆下了御辇,群臣迎接。 汪广洋上前禀告:“启禀陛下,永和伯爵郑长生一行,已不足十里。” 老朱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嗯知道了!” 昨日下了一整天的大雪,夜里也没闲着,可是今天一大早老天爷真给面子,纷纷扬扬的大雪,竟然停了! 老朱是有点期待的,弥勒教教主都被郑长生这小子给弄回来了。 他真的很好奇,究竟祸害了这么久的弥勒教教主是长什么样子? 只是看奏报可是不知道的。 张黑虎这家伙竟然是元末众多义军中,还算比较出名的一路,章天泽手下的第一人。 后来虽然落寞了,沦为占山为王的马匪,可是稍微给他点机会,这小子竟然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出来。 就连老朱自己都差点命丧其手。 老朱对张黑虎是非常感兴趣的。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甚至打算亲自见一见,聊一聊。 毕竟同为元末起兵之人,还是有共同话题的。 虽然成王败寇,但是老朱对对手,还是很尊重的。 远远地,郑长生的先头部队已经影影绰绰的可以看见旌旗招展了。 “来了,来了……” 人群中有人激动的出声。 郑长生鲜衣怒马的走在队伍的最前端,轻轻的催促着战马。 时间真的是白驹过隙啊,一眨眼间就大半年了,又重新回到了京师。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一阵阵的鼻尖发酸。 他并不是为了老朱亲自迎接而激动,而是即将见到久违了的家人而欣喜。 从信中得知,母亲安然,妻子无恙,孩子平安。 这真的很好,没什么比这消息更让他欣慰的了。 听说小丫头都会在床上翻身,并且会爬着走了。 一个不小心,就爬的没影。 想到这里,郑长生现在真的想不参加这劳什子凯旋仪式,直接策马飞奔回家,好好亲亲、抱抱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血。 可是他知道,这并不现实。 毕竟老朱都亲自出动迎接他,这面子给的可是有点大。 作为主角,怎么能不辞而别? 他要不参加,这凯旋仪式还有什么意义? 近了,近了,更近了。 老朱的杏黄龙旗,都依然遥遥再望了。 额,郑长生赶紧收回心神,策马上前。 来到老朱近前,翻身下马,双膝一屈就要跪倒大礼参拜! 可是还没有跪下去呢,老朱有力的大手就已经发力,搀扶住了他。 “雨浓辛苦了,你我君臣就不要客套了。” “皇上,臣不辱使命,生擒弥勒教教主张黑虎,献给皇上。” 说到这里,郑长生一回头:“把弥勒教教主张黑虎押过来。” 一辆囚车撵着积雪吱呀呀的驶了过来。 张黑虎一身罪囚号服,头发也经过打理,不然的话,这一路上早就臭了,估计都不能见人了。 郑长生知道老朱一定会对张黑虎感兴趣,浑身发臭,在熏着老朱就不好了。 这还是昨天休整的时候,特意让人给他收拾了一下。 老朱果然眼光闪烁,放着精光。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张黑虎。 眼中又露出失望的神色。 随口自言自语道:“很普通啊,弥勒教主也不过如此!” 郑长生:“皇上,您是真龙天子,九五至尊,这等宵小之辈,怎会入您的发眼?” 这一记马屁,拍的老朱很舒服。 会意的一笑:“押下去吧,交给三法司议罪!” 一大溜的罪囚笼车,浩浩荡荡的开入城中。 …… …… “老师,我在这儿!”小家伙朱允炆站在汪广洋的身边,又蹦又跳的晃着小手,一脸兴奋的不要不要的。 郑长生微微一笑,示意知道了。 老朱此刻走上前拉过郑长生的手,:“走,坐咱的御辇回宫!” 啊?可把郑长生给吓懵圈了。 老朱咋不按套路出牌捏? 一国之尊的御辇皇驾岂是谁都能做的? 这是犯忌讳的,恐怕今天他做了,明天早朝上御史言官,弹劾他的折子,能把他淹没咯! 郑长生一脸苦逼状:“皇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臣子怎可与君王共乘一驾,这是犯大忌的事情啊!” 老朱呵呵一笑:“紧张什么,是咱要你坐的,我看谁敢呲牙,否则掰之!” 这话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说的。 声音虽不大,可是有份量啊! 真如洪钟大吕一般轰鸣在群臣的耳畔。 都说永和伯爵受皇上信任,被皇上宠爱。 这眼前的一幕,要是不能佐证的话,还有什么能证明? 这个时候已经有御史言官瞪大双眼盯着郑长生了。 他们就看郑长生敢不敢跟皇上同乘了。 如果郑长生不顾君臣之别,瞎着眼皮子不管不顾的,跟皇上坐一起,他们就是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也要出来弹劾。 这像什么话? 哪有身为臣子者,罔顾君臣大义,做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的? 身为封建道统的维护者,他们有权利,也有义务制止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 郑长生心里焦急的一批啊! 那帮御史言官的眼神儿都要杀人了,他要是在看出来那也就真白活了。 这很让他为难,一边是虎视眈眈的御史言官,一边是极力邀请同乘的老朱,这不是要了命了吗? 老朱生拉硬拽的把郑长生拉到御辇前。 “来,雨浓,你我君臣同乘!”老朱说完,锐利如箭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 冷冷的杀气骇的众人一缩脖子。 不过也有那不怕死的御史言官,准备死谏了。 道统文人就这点不好,为了青史留名,甚至不惜生命为代价捋皇帝的虎须,为的就是一个博出位的机会。 死了可以名垂青史,活了,那在圈子里的地位是迅速攀升。 骑虎难下的郑长生,突然眼珠一转,大声说道:“请皇上蹬辇起驾,臣为陛下驾车护卫……” 心都提到嗓子眼里的汪广洋,长长的出了口气…… 郑长生微微一笑 第646章 凯旋大典 (下) 这面子老朱可是给大了,竟然当着群臣的面邀请郑长生同乘御辇。 惹的清流御史言官都要发飙了。 好在郑长生及时的耍个小聪明,化解了一触即发的血谏。 给老朱驾车,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这是郑长生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的急智的体现。 虽然坐在驾驶的位置上,但是也应了老朱的请,同乘一车。 而且,臣子为君王驾车,这是秉承君臣父子之大义。 “儿子“给“老子“驾车,这总没错吧? 这就很好的避免了被人诟病,也让蠢蠢欲动的御史们没了口舌之争的凭据。 老朱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郑长生的意图,微微一笑,并不在多说什么,拉着朱允炆上了御辇。 皇驾起,旌旗展,乌泱乌泱的鸾仪卫开道前行。 所过之处,一街两旁的百姓和达官贵人家的眷属,纷纷侧目围观。 御辇前面驾车的就是永和伯爷郑长生,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对于郑长生,人们大多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这下子可算是见到庐山真面目了。 原来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你看他嘴角的笑意,多么的有个性。 那张英俊的脸,哦,无数女子一时间为之倾倒。 小七和吕婉容在靠近窗口的地方,边喝茶用点心,边等待着期盼了许久的人儿。 刚才还平静的街面忽然间就沸腾了。 额,来了,他来了,,终于回来了...... 吕婉容放下手中的茶盏,附身朝远方观看。 旌旗招展,是鸾仪卫,原来是皇上。 等过了鸾仪卫,才应该是夫君的人马吧? 夫君应该是跟随着锦衣卫一起进城的。 她下意识的以为着。 对于皇上,她没有什么感觉,她所期盼的是早点见到自己的丈夫。 皇上对于普通人那是犹如神灵一般,高高在上的存在。 可是对于一个经常跟皇家打交道的人来说,那也只不过是一个有点威严的老人而已。 别看郑长生不在家,家里都是一帮女眷。 可是圣上隆恩没少降临她们家,隔三差五的宫中的赏赐就下来了,一车一车的往府里搬。 尤其是皇太孙朱允炆,如果不是老朱对他有规定,不得在外过夜的话,他都恨不得长到永和伯府里不回去。 小七抱着小丫头若楠,也向外看着。 同样,她和吕婉容的想法是一样的。 皇上有啥可看的,一个个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殊不知,她是什么家庭?她抬腿就能进皇宫,一般人可以吗? 这也不是她看不起人家,而是她的起点太高了。 她以为很寻常的事情,在别人家的眼里,可是很神圣的。 有些人专门为了看皇上,大老远的不惜冒着大雪,拖家带口的一大早就来排队等待。 皇上是真龙天子,能够看一眼,那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能够粘到皇上,哪怕是一点点的龙气,那也足够福荫几代后世子孙的了。 这是在封建社会,皇权神话的体现。 当然,也是人们愚昧的体现。 不过,在现代科学还没有普及的前提下,这一切都是普世的价值观,不容亵渎。 过了鸾仪卫,才是皇上的金顶龙辇。 金碧辉煌的龙辇,整的跟一座移动的宫殿似的。 六匹雪白色没有一根杂毛的御马,拖拽着老朱的御辇。 更显得威严庄重。 此刻,御辇两边的纱帘已经挑了起来,老朱就像是一个不动不摇神像似的,供人参观。 这场面,他都习惯了。 为君王者,被国民顶礼膜拜,是皇权的象征。 朱允炆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一街两旁的人们,纷纷倒头就拜,口中山呼万岁。 他幼小的心灵真的很震撼。 真是他第一次跟皇爷爷见识这样大的场面。 虽然他跟老朱一起出行的次数多了,可大都是一些小范围的活动。 哪里像今天这么隆重盛大的场面啊。 原来当皇帝是这么牛批和神圣的一件事儿,他稚嫩的脸上逐渐的收敛了笑容,学老朱不动不摇坐如钟起来。 在前面驾车的郑长生,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抢镜行为。 这么重要的场合下,稍微有半毫的差错,就是影响国体的罪过。 郑长生稳稳的端坐在驾驶位上,一身大红色的飞鱼服,腰间挂着那边牛逼哄哄的黄金绣春刀,一身英武之气尽显无疑。 装逼谁还不会啊? 人群中有言曰:“前面驾车的是永和伯爷,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年轻有为。 护卫吾皇,似金甲天神。 永和伯爵乃我大明股肱之臣也!” 像这样的不吝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郑长生好像是免疫了似的,不为所动,始终保持着威严肃穆的形象。 当御驾行驶到吕婉容她们所在的商铺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夫人,快看,驾车的是少爷耶!” 小郑和稚嫩的嗓音,有点激动,声音都颤抖了。 郑长生听到这声呼唤,心中不由得一阵翻腾。 听到这声音,才算是真正的到家了。 他顺着声音,朝上面望去。 两个熟悉的身影,哦,不,应该是两个半身影。 还有小七怀里抱着的小丫头呢。 久违了的温馨的感觉,使得郑长生眼眶有些湿润。 尽管他已经在极力的忍耐了,可是依旧是不能控制这种感觉。 郑长生没有也不能有什么反应,但是朱允炆可不管那么多。 他耳朵很尖,郑和的声音他也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 经常出入永和伯府上,跟小郑和也算是小伙伴了。 他歪着小脑袋向楼上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在小七怀里抱着的小丫头若楠。 蹭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把他激动毁了。 “皇爷爷,快看是琪姑姑和小师妹耶!她们在那儿。” 朱允炆一边说,一边用小手指着楼上。 老朱正享受被国民们顶礼膜拜的感觉呢,仿佛神游太空一般。 被小家伙朱允炆的这声叫唤给生生的拉了回来。 顺着朱允炆手指的方向,抽眼观瞧。 可不是咋地,小七这丫头跟吕家的闺女,两个女人靠窗而立,正含情脉脉的看向他们这里。老朱忽然心头怦然一动...... 第647章 圣眷隆恩 鸾仪卫在老朱的一声令下,停了下来,立在原地。 所有人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圣上这是肿么了嘛! 怎么好端端的中断了行程呢? 就在众人诧异不已的目光中,老朱一撩帘子,走出了御辇。 额,沿街百姓们这次算是开了眼了。 这下子近距离的一度天颜了。 老百姓激动的都要疯狂了。 山呼万岁声不绝于耳。 老朱微笑着向大家挥手致意,郑长生这个时候赶忙上前搀扶着老朱走下了御辇,并且手按腰刀护卫在身侧。 看样子老朱是准备要与民同乐啊! 郑长生暗暗的叫苦不迭。 这完全是老朱的临时起意,根本就来不及准备。 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要是有人行刺老朱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尽管已经有鸾仪卫尽量筑起人墙了,可是有点捉襟见肘的意思。 百姓们激动坏了,都想粘一粘皇上的福气,谁愿意居于人后啊。 一个个的奋勇向前,争先恐后的往前拥挤。 靠,要坏菜。 郑长生暗暗的叫苦连连。 这要是引起踩踏事件,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冲着封长空一招手,做了一个护驾的手势。 封长空会意,一声令下,锦衣三千营的五千火枪手,奉命前来支援。 有了军队的介入,争先恐后往前拥挤的百姓们才算是冷静下来。 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往那一站,比维持秩序的差役们说十万句话都管用。 老朱跟百姓们挥手致意完,他迈步就走进了商铺。 我靠,郑长生似乎明白了老朱的意思。 他脚步匆匆的跟了上去。 果然老朱来到了二楼。 大家都傻眼了,皇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做,这恩宠给的也太极致了。 百姓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朝臣们知道啊。 楼上的那些眷属是永和伯爵的两个老婆和他的宝贝闺女。 皇上丝毫不避讳的上去见面,这就摆明了一个鲜明的态度。 永和伯郑长生在他的心中是不可动摇的,是恩宠无限的。 都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可今天这君恩的荫泽也太大了吧? 此时的老朱已经从小七的手里,接过郑家的宝贝丫头小若楠。 还不满一周岁的小丫头,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老朱看。 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七敏锐的发现义父脸上现出一抹慈祥之色。 而且,小丫头的粉嫩嫩的小手在抓老朱的胡子,似乎老朱的胡子就是她的新玩具一般。 老朱是感觉很温馨的,这种感觉也就是朱允炆带给他过。 单纯的抛却帝王的身份,就以一个长者,含饴弄孙膝下,他现在是老怀大慰。 郑长生脑袋上冷汗都下来了,这万一小丫头一个不小心,抓破了老朱的脸颊,或者揪掉老朱的胡子,那罪过可就大了。 不过,貌似他的担心有点多余。 老朱坐在椅子上,把小丫头若楠放在他的腿上哄逗着。 你还别说,这小丫头还真不认生。 老朱一逗她,她就咧开嘴咯咯的乐。 还没有长牙齿的小嘴儿,不住的发出“咿咿呀呀”“咯咯”的声音。 朱允炆此刻站在老朱的身边,开心的跟小丫头玩儿。 有大部分是朱允炆这家伙逗笑若楠大小姐的。 老朱就是要做一个样子给大家看。 虽然按照郑长生的功劳,应该是加官进爵的。 可是考虑在三,还是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因为也有人在贼着这事儿呢,郑长生一个没有资历的人,如果能够封候进爵,,军中那些人肯定不干。 他们肯定会闹腾的,比如蓝玉这家伙。 好吧,不封就不封吧。 可是咱以私人关系示恩宠与郑家,这你们总不至于闹腾吧? 本来他邀郑长生同乘御辇,就是示恩之意。 后来郑长生用亲自驾车的方式,一举两得,巧妙的化解了。 现在老朱这么干,就又一次加恩典示恩宠于众臣之前。 就是要给他们看的。 所以,当他看到小七抱着郑若楠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盘算好了。 另外还有一层用意,他是给郑长生看的。 朝中关于郑长生少年得志,身负圣宠,颇有微词。 毕竟郑长生的根基太浅了。 论资排辈,这是华夏自古以来的规矩。 可是郑长生的才华又惊艳绝绝,老朱使用起来很顺手。 当一个人成为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恨的目标的时候,那么这个人的危机也会随之而来。 所谓福祸相依,也就是这个道理。 为了保护郑长生计,老朱不得不使用一些不同寻常的手段。 跟随他起家的这些人是个什么德行,没有比他更了解的了。 甚至老朱了解这些人,比他们自己对自己都了解。 老朱的帝王心术,可不是盖的。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郑长生安心,同时也有一层含义。 只要郑长生真心实意的给朝廷办差,圣恩是不会断绝的,其家的荣华富贵也是有保障的。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老朱的圣眷加身。 如果没有圣眷了,那后果是什么,就不用多说了。 老朱是要把郑长生死死的绑牢在他的战车上,供他驱使的节奏。 此事,是只可意味,不可言传。 郑长生能不能理会,或者理会多少,这就要看他自己的悟性了。 当然,老朱是相信,郑长生能明白他的意思的。 是的,他猜测的没错,郑长生怎么能不明白老朱的用意呢? 郑长生当即跪倒在地,严重含泪,激动的叩头哽咽道:“皇上圣恩隆眷,臣郑长生无以为报,唯有以身报国,死而后已。” 既然明白了,那就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种事情,老朱是不会开口询问的。 你总不能让老朱亲自说:“年轻人,跟我好好干吧,有你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这也太丢君王的架子了。 是以,当场表态,正面回应,才是最最正确的做法。 不要以为郑长生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有点小感动的。 别管老朱的真实用意是为何?就刚才他抱着自己女儿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慈祥和怜惜是不会错的。 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门户,眼神是一个人的内心最直观的反应,哪怕老朱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情,可是也没逃过郑长生的观察。 老朱并没有直接理会郑长生,而是抱着小丫头若楠乐呵呵的笑着对朱允炆道:“允炆呐,把你小师妹带进宫中玩可好?” 第648章 捋龙须的小姑娘 郑家这次想不出名都难了,就在全城百姓的注视下,皇上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丫头登上了御辇。 就在御辇的帘子往下放的一瞬间,有人惊讶的看到,这小丫头竟然双手拽着皇上的胡子...... 此女乃永和伯嫡女是也! 长长的宫卫队伍,渐渐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人们都在兴奋不已的谈论着今日之所见所闻。 尤其是那发现小丫头郑若楠拽皇上胡子的人,绘声绘色的跟大家讲述。 围在他身边的人,不住的擦着脸上的唾沫星子,哪怕闻到一股恶臭味,也不在乎,只聚精会神的听着。 拽皇上的胡子? 皇上竟然还乐呵呵的不生气? 额,苍天呐,大地呀,吾皇原来是如此博爱,真乃大明之幸也。 不过有人就感慨了, “这丫头要逆天呀! 都说老虎的须子捋不得,实话讲老虎就已触碰不得了, 可她,她竟然敢捋龙须,这将来还得了?......” 随即就有人不屑的说:“收起你的惊讶,也不看看那女娃娃是何人?永和伯爷的嫡长女耶。 永和伯爷是什么身份? 那是上天派来帮助真龙天子------我大明皇上,来拯救万民的星宿。 刚吃饱肚子,就忘了恩人了不是? 非议我们的大恩人的女公子,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唔!......” 百姓们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不仅见到了传说中的永和伯爷,还见到了高高在上稳坐龙庭的万岁爷,更奇的是还见了敢捋龙须的永和伯爷家的女公子。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三五成群,高谈阔论,所言者大都是这些。 负责搜集地面情报的锦衣卫都司衙门都整理不过来了,干脆直接就如实上报,文牍封存待查。 这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如果不是话题人物是皇上、永和伯爷、敢捋龙须的女娃娃,他们都不带关注的。 不过,既然关注了,还调动了如此多的资源,那就得有成果啊。 于是一份简报呈送到了老朱的案头。 老朱,随便翻阅了一下,摇摇头微微的笑了一声,把简报随手扔到了左边的竹筐里。 然后拿出一份折子,老朱的眉头舒展的很开,可以看出他很高兴。 奏折很长,老朱看的很仔细,可以说是逐字逐句的阅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看完了。 揉了揉太阳穴,老朱靠在了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折子是雨花书院递上来的,这是农学院的学生们汇总了全国的情况后,做的一个综合评估报告。 而且还有新式的图表对比,数据的对比,可以说这一份折子,依然把大明的农业状况摸的很透彻了。 农业乃立国之本,历朝历代都是重中之重。 这是在封建社会主要赋税的来源啊,怎么能够不做到了然于胸? 统治者尤其是对地亩田册的统计数字要掌握,这也是老朱让雨花书院不惜工本,不惜人力物力要调查统计的根本原因。 统计学,是数学中一个很重要的门类。 雨花书院的学生都是郑长生手把手教出来的,自从春耕后全国推广种植土豆,他们这些农学院的学生们就分配到各府县上岗。 他们所接触的就是最底层的人,所以传回的数据可以说是第一手最贴近真实的材料。 材料在雨花书院汇总后,上报给了老朱。 总体的情况是极好的,这一点老朱是深深的相信的。 因为皇家田庄里的产出他是心中有数的,皇家田庄的土地都是有专人精心打理的,产出很高,要比普通百姓家的农田高出一成左右。 根据这个推断的话,百姓家的亩产绝对在九百斤到一千斤上下。 就这么一个拳头大小的土豆蛋子,竟然解决了全国百姓的口粮问题。 这是亘古以来所有为君者都不成达到的一个新高度啊。 农民问题,尤其是农民的口粮问题,这是困扰着当政者的头等大事。 试问唐宗宋祖成吉思汗,谁能拍着胸口保证说,能种出亩产量上千斤的粮食? 老朱又打开折子,看了下数据图表,脸上现出满意的神色。 对是满意,而且是心满意足的那种满意...... ~~~ ~~~ 随着郑长生的回京,永和伯府不在平静。 往日沉寂的永和伯爵府,呈现出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人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走路都带着风。 原本死气沉沉的伯爵府,又恢复了昔日的生机勃勃。 自从郑长生带兵出京以后,家里就很少有欢声笑语的时候。 也就是小丫头若楠在的场合下,夫人李秀英才难得的露出笑模样。 除此之外,她每日里都在佛堂里诵经念佛,以保佑儿子的平安。 战场上刀剑无眼,什么意外的情况都能发生,谁能料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而且儿子又不会什么功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让这一家子人咋活啊? 是以,李秀英又恢复了吃斋念佛的生涯。 几个月的时间,光是蒲团跪垫都坏了仨。 而且,佛祖像前面的香火就没有断过。 庆寿寺的僧人送香都是用车的,一拉就是一马车。 拇指粗细的檀香可是价值不菲的,可是李秀英根本就不在乎。 作为当家媳妇的小七,对于家里的每一笔开支都斤斤计较。 因为少爷说过一句话,家业兴于勤俭,而败于奢靡。 但是,她对于夫人的这笔额外开支,连二话都没说,直接就去库房拿钱支付。 夫人所念、所盼,也是她内心之中所想、所念、所盼的。 佛堂乃清静庄严之地,永和伯爵府上的小佛堂除了夫人能进入,还有就是给佛像添香火的小七能进。 就连最受宠爱的小丫头若楠都不能进入。 夫人笃信佛法,生恐怕孩童哭闹嬉笑惹得佛祖不快,故而下了禁足佛堂的家法。 全府上下,没人敢忤逆夫人的意思。 就连路过佛堂外都是小心翼翼的,脚步都放轻了才能过去。 少爷出征在外,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一家人也没法活了。 而佛祖是保佑少爷平安的全府上下唯一的寄托,怎么能够亵渎? 第649章 佛堂释然 郑长生回家了,洗去征尘,脱去征袍,换上居家袍服,就是临行前母亲亲手缝制的那件月白色长袍。 从书房到佛堂并不远,一路上每一个郑家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厨房的香味弥漫永和伯爵府上空,就光是吸入比鼻腔的香味,就已经让人垂涎三尺了,就不用说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佳肴了。 一路之隔守护皇城的甲士都有点不安稳了,腹中都咕咕的叫了起来。 他们眼神中充满着向往和羡慕之情。 永和伯爵府上此时是灯火通明,尽管天色才擦黑。 大红的绣球灯笼高挂在走廊下,给这个冬日的傍晚增添一丝的喜庆之意。 伯爵府内宅后院的大堂内,吕婉容抱着敢捋龙须的小丫头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等待着。 而小七则是站在廊檐下,不安的踱着步子。 少爷去佛堂给夫人请安去了,可是这都多久了,还不见出来。 肯定是夫人生少爷的气,在惩罚少爷,刚才夫人斥责少爷的声音都传出来了。 不过现在这会儿,却没了动静了。 也不知道,少爷能不能安抚好夫人。 少爷不经过请示夫人,直接就在外婚配了一房媳妇,还是个蛮婆子。 这当时夫人是非常的生气的。 古人讲究父母在不远游,可是为臣子者,侍奉君王办差,为国家尽忠,就讲不了那么多。 所谓忠孝不能两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父母在,子女婚配,不经过父母的准允,那就是大不孝。 父母不在的人,才自作主张呢。 是以,郑长生这是有违大忌的。 这也是他安排人把格云朵送到京郊的郑家庄园暂时安置,而不直接进家门的原因。 得先做好母亲的工作啊,老人家要是说不通的话,那格云朵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可就尴尬了。 小七脸上的焦虑越来越明显,来回踱着的步子也有点乱了。 厨房的李小牛家里的,都来问三回了,问什么时候上菜。 结果被小七一顿数落,低头悻悻的回厨房等待去了。 小七向来对下人们是很好的,这种情况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所以,李小牛媳妇也并没有什么埋怨的。 她知道小七是在为少爷担忧。 佛堂的门紧闭着,里面灯火通明,两个人影映照在窗纸上。 人影离的很近,抛却光影的作用,不难猜想两个人是并肩坐在榻上的。 ~~ 本来郑长生都做好了被母亲痛骂一顿,斥责他不孝的准备的。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所想象的那一幕并未出现。 一踏入佛堂,就看到母亲正襟危坐,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做好了准备的。 郑长生进走几步撩袍就跪倒在李秀英面前叩首:“不孝子郑长生叩见母亲,儿子擅自做主......”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呢,李秀英上去就把郑长生给拉起来了。 围着郑长生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都查看一遍。 嘴里还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郑长生都被母亲给搞迷糊了,娘亲这是在做么子哟! 神神叨叨的,跟神婆子上身似的。 不会是中邪了吧? “娘啊,您这是怎么了,您这找什么呢?” 李秀英念叨完阿弥陀佛才算是心中大定,此刻面容一凛上前一把就揪住了郑长生的耳朵:“你这孩子心里都没点谱? 亏你还是念圣贤书的读书人。 娘还在,还没死呢,而且也没老糊涂,你这不吭一声就做了主了? 这不是咒娘早点死呢吗?” 好吧,总算是发作了。 郑长生太了解母亲李秀英了,刀子嘴豆腐心。 发作也就一会儿,过了这一会儿就跟没事儿人似的。 只要她老人家心中的泻火怒气发散出去就好了,郑长生可以说都摸透母亲的脾气了。 不过,郑长生也有自己的“法宝”。 那就是嬉皮笑脸,死不要脸的往上贴。 小时候,只要是母亲发了火,或者伤心流泪了,当然是他气的了。 那么他就会像个小大人似的,给母亲跪下,然后给母亲捶腿。 百试百灵,没有不见效的时候。 所以,这次,郑长生又打算故伎重演。 “娘,疼,疼疼,轻些个,儿子错了,错了,您听儿子给您讲啊。“ 李秀英下手是有点狠了,她偷眼看了一下,儿子的耳朵都红了。 于是,松开了手。 但是仍旧是怒气未消的道:”你说,我看你有什么好说的。“ 声音很大,以至于屋外的人都能听到。 郑长生扶着母亲坐好,噗通一声跪到在母亲脚下,嬉皮笑脸的嘿嘿一笑:”娘的手劲儿还是那么大,比起小时候的时候都不遑多让。” 他一边嬉皮笑脸的,一边给母亲捶起腿来了。 李秀英眼眶一热,雾气蒸腾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岁月里...... 那个时候,孤儿寡母,虽然小有余财,可心里却踏实。 现在呢?家财万贯,不缺吃穿,可谓是人上人的生活。 可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缘何? 她也曾细细的思量过,完全是因为儿子。 那个时候,儿子年幼,一刻也未曾离开过自己的身边。 别看那个时候,家里已经有些财富。 可就算是没有财富,哪怕就是吃糠咽菜,只要儿子在身边儿,她心里就是踏实的,因为儿子是属于她的。 现在儿子,虽然也待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却感觉儿子在一步一步的远离自己。 已经不再完全属于她了。 儿子是两个妻子的丈夫,一个孙女的父亲,还是朝廷的身兼数职的三品官员。 或许是她的性格过于要强和倔强,从不与人言,一切都憋在心里的缘故,当然没有这些,她也难以在那艰难的岁月里存活下来。 也或许是她们母子相依为命,从艰难困苦的日子熬出来的,所以她对儿子的掌控欲很强。 在她的思维中,儿子就是她唯一引以为傲的“私人财产”。 可是现在这个“私人财产”却不单独的属于她了,再加上郑长生的这次“忤逆”的事情。 她才发现儿子真的长大了,真的不在是那个对她唯命是从的小崽了。 她总感觉儿子在一步一步的脱离她的掌控,早晚有一天会彻底的离她而去。 擦了一把眼泪,李秀英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看着给自己捶腿的儿子。。 她的心在慢慢的融化,儿子真的是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想抱就抱,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小崽了。 雄鹰翱翔于天际,蛟龙翻腾于江海,外面广阔的天地,才是儿子的舞台。 自己不能做牵绊儿子的绊脚石。 想通了这些,李秀英整个人仿佛通透了许多了,浑身轻快,压在胸口的沉甸甸的石头也不翼而飞。 看着儿子英俊的笑脸,李秀英话锋一转:“臭小子,新媳妇呢?怎么不带来给娘瞧瞧?” 啊?!郑长生都搞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母亲了。 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这会儿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第650章 蛮婆子 格云朵一路上也没有真正的舒舒服服的休息过。 毕竟是跟随大军一路返回。 郑长生一路之上折腾这帮当兵的可是够狠的,动不动就是急行军。 一口气不跑个十几二十里的不带休息的,有时候发狠起来直接把随身之物全扔给三千辅兵,而且是有马不骑,纯粹步行上百里。 还没见过这么练兵的,又没有什么仗打,就是单纯的班师回朝,你说他这么折腾当兵的真的合适吗? 可是,她还真是想多了。 当兵的不但不埋怨,还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生恐怕落于人后了。 这让格云朵非常的不解。 她一路郁闷不已,随同辅兵尾随而行。 可是当她到宿营地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她才恍然大悟,终于搞懂了为什么当兵的屁颠屁颠的卖力了。 快马行军的伙房营,在宿营地架起一口又一口的大锅。 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下,锅里冒着诱人的香味。 竟然是肥猪肉。 怪不得那个叫封长空的人,三番两次的建议夫君,要给军队多一些训练了。 肥猪肉她也是吃过的,虽然在普通人的眼里,那是绝对的美味佳肴。 可是她格大小姐对猪肉是不太感兴趣的,她喜欢吃羊肉。 尤其是喜欢吃羔羊肉,那味道怎么是这腌臜的猪肉可比的? 但是,她自从闻到锦衣三千营的伙夫做出来的肉后,就感觉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郑长生知道她不喜欢吃猪肉,就让人给她做了羊肉。 三番两次之下,她终于忍不住央求尝一尝猪肉。 可是一吃之下,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这么美味可口的是猪肉吗? 她都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自此以后,她就每顿必吃,深深的喜欢上了。 不过呢,虽然一路上伙食很好,但是长途跋涉,休息着实不太够,而且最大的问题是洗澡。 荒山野岭的吃水都困难,就别说洗澡了。 是以,到了京师后,她被郑长生派人送去郑家庄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留守庄园的周广义和凤娘给她烧水洗澡。 等待之余,阿碧和阿瑶两名贴身婢女,看到如此阔气的宅子,都惊呆了。 三进的大院落,富丽堂皇,就连沐浴的方式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一个大大的木桶,里面洒满了花瓣,更让人称奇的是竟然奢侈的加入了许多牛乳。 格云朵在两女的服侍下洗了个通透。 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收拾利索之后的格云朵,躺在床上,不免感觉一阵的落寞。 夫君说了,让她好生的在这里将养。 其实她是明白的,名不正则言不顺,夫君没有把她接回京师的家,她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恐怕家中的两个夫人不好交代,也有可能是婆婆那边也得交代。 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认可,要是一直得不到婆婆的认可,那岂不是说一直都要待在这里? 后悔吗?不,她从来不后悔。 可是怎么就感觉那么心酸难过呢? 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凤娘感觉很苦恼,是不是自己哪里照顾的不周到呢? 怎么新少奶奶连饭都不吃就一个人躲房间里不出来了呢? 不过,稍微想一下,也可以理解。 京中大宅里早就有消息传出,说少爷擅自娶了一房媳妇,老夫人很不高兴。 不难猜出,少爷把这么漂亮可人的新媳妇送到庄园来的原因为何。 唉!她长叹一声,摇摇头,似乎在为格云朵感到悲伤。 都是少爷擅自做主惹出来的,你先给家里人说一下,让夫人请来媒妁啥问题不都解决了吗? 说什么都晚了,也不知道少爷能不能过的去夫人的那一关。 且忍耐吧! 明天得多准备点可口的吃食了,有新少奶奶在这里暂住,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不是? ...... ...... 冬日的夜晚来的总是那么早,凤娘感觉还没做什么事情呢,天就已经黑下来了。 索性无事,那就早点关门好了。 这个时辰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 她正准备让周广义把大门落锁,远处一架马车驶了过来。 她一眼就看出是驾车的是李小牛。 额,不会是来接少奶奶的吧? 那这么说,少爷说通老夫人了。 她心里暗暗的替格云朵开心起来。 “郑和他娘,少爷让我来接人!赶紧的,让少奶奶准备一下,去京中大宅见老夫人。” 果然如她所料。 她一边答应着,一边脚下如飞前去通报格云朵。 ”少奶奶,少爷派人来接您进大宅见老夫人呢,快点儿起床梳妆,打扮一下。“ 快嘴的凤娘,一进屋子就喜悦的嚷嚷起来。 啊?这么快? 格云朵一把掀开被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果然没有骗自己...... ...... ...... 永和伯爵府后院的厨房里,李小牛媳妇招呼两个婆子收拾嫩羔羊:”手脚利索点,赶紧收拾出来,一会儿炖上汤。 芫荽、嫩蒜苗、葱花多备点儿,喝羊汤要用到。“ 俨然,她在郑家大宅的后院厨房里,已经是个发号施令的角色了。 ”听说,少爷娶了个蛮婆子回来,看这意思是通过夫人的那一关了?您给讲讲蛮婆子是啥样的? 是不是跟欧罗巴人似的,蓝眼睛黄头发?“ 其中一个婆子,一边收拾羔羊,一边笑着发问。 李小牛媳妇有点语塞,她哪里分的清楚蛮婆子跟欧罗巴人的区别啊。 虽然她也是在街头上见识过欧罗巴人的,但是她没有见过蛮婆子啊。 不过,为了彰显她见多识广,为了炫耀她是知道少爷娶的蛮婆子是何等样人,非常不屑的道:”切,你们知道个啥啊? 连蛮婆子都不知道,太没见识了。 所谓蛮婆子,就是说话的腔调不同中原人罢了,至于金发碧眼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额,两个婆子很羡慕的看着李小牛媳妇。 连蛮婆子和欧罗巴人都能区分的出来,真厉害,不愧是早年间就跟随夫人身边的人。 李小牛媳妇说完,飞快的溜了。 她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她这话说的也就是这两个没什么见识的婆子相信。 她哪里知道什么是蛮婆子啊? 不过,她心里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少爷跟欧罗巴人聊天接触后,回到家里就先洗澡,每一次都这样,都是她烧的洗澡水。 单单从这一点来判断,金发碧眼的欧罗巴人在少爷心中是极其厌恶的。 而少爷能够娶了蛮人的女子当老婆,那就说明肯定不是欧罗巴人的模样。 要不然的话,少爷肯定不会娶的。 既然少爷娶了回来,而且跟欧罗巴人不同,那肯定是符合少爷审美标准的。 那就是跟中原人无异的。 也不知道,她这般猜测的对不对。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她忙完手里的活计后,就一直等候在府门口,就等着新少奶奶下车,她一探究竟了。 第651章 进府(上) 各种猜测在李小牛媳妇的心头涌现。 她很怕丢脸,尤其是在那两个碎嘴婆子面前丢脸。 这要是自己说错了的话,她们两个还不知道该怎么笑话自己呢。 不安和焦急在她的心头反复的交织着。 她嘴里不断的埋怨着自己的丈夫:”憨娃他爹这个夯货,少爷让他去庄园接个人,还这么墨迹。 也就十几里的路程,还都是官道,咋都一点不着急呢? 夫人、少奶奶、少爷一大家子人都等着见新少奶奶呢,回来了非得踢他几脚解解恨不可。“ 北风一吹,从地上卷起毛毛雪,扑面而来。 她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躲进门房找她老爹李大年去了。 李大年上岁数了,行动不便,眼睛也有点不太好使了。 不过,郑家待他可不薄。 不但么有辞退他,而且还把他给养了起来。 给了一个门房的闲差事,最起码有一口饭吃,有一份月例银子拿。 为此,李大年是对郑家感恩戴德,没少训斥接他班在郑家当管家的李小牛。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主家把管家这一个重要的差事交给你,你就要做到不让主家操心。 李小牛是谨遵父命,差事上从来不敢马虎。 也真正的做到了,小事儿全处理,大事儿全请示。 永和伯爵府上,如今井井有条,欣欣向荣的景象,跟李小牛尽心尽力的操持是脱不开干系的。 看儿媳妇进门来烤火取暖,李大年指指火炉里烤的土豆:”憨娃他娘,吃点垫吧垫吧,少爷回来了,家里的宴席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当下人的要有自知自明,主家待咱们好,要心里有数。 可不能贪吃,就是吃,也得等到宴席撤下后,跟丫鬟婆子们分而食之。 切不可仰仗主家的信任,做出有失体统的事情来。“ 李氏恭恭敬敬的:”是,父亲。“ 在老爷子面前,她还是毕恭毕敬的,丝毫不敢有半分的不满。 尽管老爷子的话已经在她面前说过无数次了。 ”憨娃这孩子在书院里还好吧?这可全托了少爷的福啊!不是他顾念旧情,咱家憨娃怎么能进书院学本事。“ 老爷子李大年嘴里边说着,边用火钳子把烤熟的土豆夹出来放到炉子边上。 ”回父亲的话,憨娃这孩子功课很用功,穷家的娃子早当家,他知道珍惜的。“ ”是嘛!能学本事是好事,要加倍的勤奋,有时间了让憨娃回家看看,就说我想他了。“ 老爷子李大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这是对未来的希望之光...... 远处的马车声响起,李氏的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 ”额,回来了,这夯货终于把人接回来了。“ ~~ 格云朵一身盛装的下了马车,不过可不是侗民的服饰,而是彻头彻尾的汉人服饰。 这是凤娘一番精心打扮之下的成果。 李氏都看傻眼了,龟龟来,谁说这是蛮婆子? 这分明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吗? 她真想把议论格云朵的那两个婆子的嘴撕烂。 净胡说八道,这新少奶奶哪哪都看着顺溜,哪里蛮? 这小腰身,这俏脸庞,就是跟婉儿夫人和琪夫人都不相上下。 不过,她也暗暗的得意起来。 看来自己猜测的一点都没错嘛! 还欧罗巴人呢,还金发碧眼呢,这根本就扯不上边的好不好? 李氏心里正为自己的猜测正确而洋洋自得呢,格云朵开了口了:”阿碧、阿瑶你们两个要懂规矩,汉人不比我们侗人无拘无束。“ 阿碧、阿瑶两名婢女:”知道了小姐!“ 这一开口不要紧,李氏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珠子都瞪圆了,惊讶的嘴巴都张开了。 额滴神呐!蛮,还真的是蛮耶! 尽管格云朵和两名婢女一路上已经尽量的学说汉话了,可是咬字不是那么清晰,侗区的口音还是在的。 格云朵冲着李氏微微的点了下头,微微的笑了笑才迈步走入永和伯爵府门。 对于住惯了吊脚楼的侗区的这主仆三人,乍然之间来到繁华之京师之地,就好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 眼睛都不够看的了。 之前格云朵是由于心中苦闷,无心观赏郑家庄园的景致。 可是现在不同了,得到了婆婆的认可,要接她过门了,当然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了。 永和伯爵府是老朱特意挑的上好的房子赐给郑长生的。 这里可要比城外的郑家庄园大的多了去了。 在李氏的带领下,穿过的廊檐都不知凡几,转来转去的,都要把格云朵转迷糊了。 终于,在一座小院的门前李氏停下了脚步:”少奶奶,少爷和夫人在佛堂里等您呢!“ 佛堂,不光是佛堂,还是郑家的祖先堂。 供奉着郑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 此刻,已经是上了高香,焚香祭拜了。 用迷信一点的话说,郑家列祖列宗依然被李秀英请了回来,等着观看郑家添丁进口呢。 原本李秀英没有打算立刻把格云朵接回来,虽然原谅了儿子,但是派人明天去接也是不晚的。 可是当她听儿子说格云朵怀了孩子了,这个消息可把李秀英给乐美了。 添丁进口,乃家族之头等大事。 可马虎不得,城外庄园里,只有凤娘和周广义两人在看守。 虽然格云朵有两名婢女在身边照顾,可是那也不行。 她绝对的不放心,格云朵怀着的可是郑家的孩子,这要是有个闪失什么的,怎么对得起郑家的列祖列宗。 是以,她当即就派了李小牛套上车快马加鞭的去接人。 在此过程中,她心里激动的无以复加。 头一胎吕婉容给郑家舔了个闺女,虽然她是喜欢的,可是也难掩心中的落寞之情。 不要低估了古人的重男轻女的观念。 饶是现代人也有好多秉持着重男轻女的想法,就不用提受封建思想统治了几千年的古人了。 李秀英别看她知书达理,可是对于子嗣的事情上,还是比较在意继承香火的。 吕婉容生了个丫头,她不说什么,小七肚皮一直没动静,她也不说什么。 当然她作为婆婆也不能说什么,要不然的话,家里的和谐气氛就要破坏了。 他只寄希望于儿子争气些,早些给郑家延绵子嗣,早一点给郑家留下香火。 儿子的差事是什么,她是知道的。 领兵打仗,这能是闹着玩的?万一......她都不敢想了...... 这也是当她得知格云朵有孕在身的时候,迫不及待的要把人接回来的根本原因。 第652章 进府(下) 佛前一炷香,堂下跪三人,口中默默念,俯首叩先人。 完成这些,格云朵算是入了郑氏的门。 李秀英是眉开眼笑,上下打量着格云多,满意的不得了。 我儿好样的,虽说是蛮婆子,但是长的跟中原人也无异的。 尤其是这小模样,还有这身材,细腰肥臀,一看就是个能生养的。 “媳妇云朵,见过婆婆。” 格云朵依照汉人的礼节,行了个福礼。 李秀英慌忙搀扶:“一家人不用多礼,都饿了吧,传话下去开饭。”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牵着格云朵的小手,走出了佛堂。 临门一脚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郑长生道:“赶紧写信给老族长,就说咱们家又要添丁进口了,莫要忘记在怀远堂族谱上加上朵朵的名字。” 郑长生:“......” 看郑长生不言语,李秀英脸一沉:“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这是咱们家的头等大事。” “额,知道了娘,儿子这就去办!” ~~ 终于雨过天晴了,小七得到开饭的消息的时候,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饭菜是早就备好了的,这是少爷回家的第一顿饭,虽然有点晚,可总算是可以开始了。 小丫头若楠都困了,正被吕婉容搂着呼呼大睡。 刚才她的小嘴儿,还不停的吸允着手指,现在却睡的白眼珠都露出来了,就别提有多香了。 格云朵以为军营里的肥猪肉都够好吃的了, 但是跟眼前餐桌上摆放在精美器具里的美食,根本就没法比。 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作为一个资深的小吃货,美食爱好者,岂能遇美食而失之交臂? 不过她还是强自忍耐着大快朵颐的冲动,按照学来的汉人礼节,先给婆婆夹菜,再给两个姐姐,吕婉容和小七夹菜。 动作有点生疏,或许是紧张的,到她自己夹菜了,一个不小心掉在地上。 额,格云朵脸顿时红了起来。 小七安慰道:“不碍的,以后啊,在上桌吃饭不用有那么多规矩。 咱们家没你想的那么严格! 再说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就吃个饭吗,干嘛要用条条框框约束自己呢? 怎么痛快怎么来,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 当初她也是这么安抚吕婉容的。 格云朵眨着眼睛看向了吕婉容和李秀英。 吕婉容微微一笑:“小七妹妹说的对,咱们家跟别的家不一样,夫君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所以还是别委屈了自己,放开了好。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么多可口的吃食,可不是做摆设的。” 李秀英看格云朵刚才的眼神老是瞄红烧肉,于是笑呵呵的,直接把盘子换到格云朵面前:“吃吧,孩子,你现在是两个人,多吃点!” 格云朵看向了郑长生:“夫君,我真的可以么?” 郑长生笑着点点头:“朵朵,以后想吃什么就跟小七和婉儿姐姐说,还有,你在家什么样,在这里就什么样就好。” “真的啊?”格云朵惊呼。 “嗯,真的!” 格云朵得到肯定的答复,在一家人鼓励的目光下,开启了吃货的节奏。 红烧肉好吃滴很,盘它! 糖醋鱼酸甜可口,盘它! 狮子头唇齿留香,盘它! ……盘它,盘它,还是盘它! 格云朵感觉这是有生以来吃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了。 一碗羊汤下肚后,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格云朵停下了筷子。 李秀英都傻眼了,这丫头的小身板怎么这么能吃。 几乎一个人的饭量都顶的上小七和吕婉容两个人的了。 不是她怕格云朵吃,而是她担心格云朵会不会撑着了,可别撑坏了啊! “朵朵,你……没事吧?”李秀英担心的问道。 “娘,没事儿啊,我好的很呢!” “那,那在吃些?”李秀英试探的说道。 “嗯!” 一只烧鸡腿,就已经被格云朵抓在手里了…… 啊?还真能在吃啊! 李秀英惊讶之余,安慰自己:“怀着孩子呢,两个人肯定比一个人吃的多……” 格云朵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能吃。 或许是初次融入新家的欣喜。 也或许真如李秀英所想,有孕在身,两个人肯定比一个人吃的多。 要说吃,身为侗区领袖格家的掌上明珠,还真不缺她裹腹的东西。 可是像这么丰富的,花样繁多的,第一次尝试到的美食,格云朵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本就是小吃货的她,第一次见郑长生,土豆都能收服她的味蕾,就不用说郑府私房菜了。 皇宫大内,都没有郑家的美食多,皇太孙朱允炆三天两头过来蹭饭就是例子。 用完了饭,撤掉残羹剩饭,一家人在一起品茶话闲。 “朵朵,你可还习惯这里的生活?” 李秀英拉着格云朵的手笑问道。 格云朵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婆婆李秀英亲切和蔼的笑容,心里暖暖的。 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嫁的这么山里老远的。 在没有入郑家门之前,她内心中是落寞孤单的。 除了夫君郑长生是她唯一的依靠之外,就没有人能够让她感到暖心。 可是现在不然了,婆婆和两个美若天仙的姐姐,对她都跟亲人似的。 是以,她心里算是彻底的放了开来。 “娘,我喜欢夫君,喜欢你们,喜欢这里的一切。”侗人性格直爽,有什么就说什么。 格云朵不比汉人女子的含蓄内敛,性格直爽带着点泼辣,这很对李秀英的脾气。 单单就是“喜欢“这个词,想从汉人女子嘴里听到就难了。 通常她们就算是喜欢也不会直接说出口的,可是格云朵就不管那么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直言不讳。 尽管她把“习惯”听成了“喜欢”。 人的性格有时候是真需要互补的,尤其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 郑府之人,李秀英、吕婉容都是大家闺秀出身,知书达理,深深的被封建礼教束缚。 当然李秀英还好一些,自从家破逃亡以后,大家闺秀的架子早就没了。 可是吕婉容则不同,自幼养在深闺,性格温婉淑雅,连说话都不带大声的。 小七呢,性格虽然泼辣,大大咧咧的,可是这许多年的宅门生活,也温顺了许多,总结起来也不如格云朵这般豪爽。 是以,一家人总是相敬如宾的,少了一些自然的氛围,要不是有了小丫头若楠的出生,家里的欢笑声都少。 格云朵呢,她是山里自由自在长大的孩子,顾及没有那么多。 侗人的性格就是敢爱敢恨,什么都敢往出说。 就比如说喜欢夫君这句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竟然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其实站在她的立场上想的话,这很正常的,她本来就是喜欢夫君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死心塌地的嫁给郑长生了。 可是,放在旁人的眼里,这就已经是非常之大胆之行为了。 小七和吕婉容都对格云朵送上佩服羡慕的目光,她们也好像说一句:“喜欢夫君。” 可是碍于羞赧,始终说不出口,哪怕是再闺房嬉戏的时候...... 看来以后得向云朵妹妹好好的学习了,她们二人的目光含羞的都望向了郑长生...... 第653章 毛骧归来 郑长生很累,真心的很累。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次算是凑齐了以整台大戏了。 齐人之福可没那么好享用。 个个都要哄,还要雨露均沾,这可不单纯是体力活,劳心劳力的很呢。 格云朵被母亲像当初对吕婉容一样的“保护”起来了,有孕在身的人,要小心谨慎的备孕。 可不容许胡来,要是伤了胎气,那可就不妙了。 对于儿子的胡闹,经常跟小七和婉儿大被同眠,李秀英是知道的。 她把格云朵“保护”起来还有一层用意,儿子大半年没回来了,两个儿媳妇都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得好好的滋润滋润。 说不定又有“孕事”发生。 三个儿媳,要是都怀上的话,怎么着也能有一个男丁吧? 那给郑家延绵子嗣,继承香火就后继有人了。 这样的话,就可以告慰郑家的列祖列宗了,铁山哥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是夜,格云朵被叫去跟夫人李秀英夜话。 郑长生则在书房之中大行摸兔兔的游戏...... 次日天大明,郑长生被一个小手抠鼻子给弄醒了。 一睁眼,小七和婉儿早已经不见人影。 而换好尿布一身新衣的小丫头若楠,坐在他的头边,好奇的摆弄着老爹的鼻孔。 小手指抠的还真疼,不过郑长生发现是宝贝闺女干的这事后,不但不生气,反而翻身坐起,一把就把小家伙抓在手里举高高。 初开始把小丫头吓了一跳,小嘴儿一咧,看样子想哭。 可是被郑长生上下的举高了几次后,感觉好好玩哦,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估计是小丫头第一次玩这么冒险刺激的游戏。 平时在家里,都宠的跟什么似的,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口里怕化了,谁敢跟她这么玩啊。 可是,郑长生是谁? 小丫头的正儿八经的老爹,逗逗闺女开心谁管的着? 一大一小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郑长生的胳膊都举酸了,胖乎乎的小丫头,这次可算是找到好玩的了。 郑长生放下都不行,一放下她还不高兴。 额,这丫头玩起来没头了。 都说闺女是爹的小情人,这可一点都不假。 饶是郑长生的胳膊酸麻不已,只要是闺女喜欢,他就一直的陪着玩。 如果不是吕婉容梳洗打扮好进来给郑长生端洗漱水,郑长生还不能解放。 吕婉容大老远就听见屋里夫君和闺女的嘻嘻哈哈的声音,她心下欢喜。 这是闺女第一次跟她爹亲密接触,她本不想那么快打断父女二人的甜蜜时光的。 可是她看到了从门外匆匆进来的李小牛,身后还跟着一个锦衣卫。 锦衣卫的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她知道夫君有公事要忙了,这才进屋接过小丫头娇嗔道:“夫君不要太宠若楠,女孩子就要文静淑雅一些,给她玩这么冒险的游戏,将来养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子性格,就不好了。” 郑长生揉着酸麻不已的手臂,顺便在老婆脸上偷香一口,嬉皮笑脸的道:“我们的闺女,那就要天不怕地不怕,说不定将来丫头还能成就一番男人都不能成就的功业呢。” 吕婉容娇羞的呸了一口:“才不呢,我可舍不得把闺女培养成你说的那样。 建功立业是你们男人的事情,闺女就该有闺女的样子,真如你所言,那得野成什么样子啊!” 郑长生嘿嘿一笑,并未说什么。 不过他真的很想反驳一下,你要是知道几百年后的世界,妇女也能顶半边天,那还不得惊掉下巴啊。 闺女照样也能建功立业,报效国家。 反正,他是不打算把闺女按照这个世界的大家闺秀那样去培养。 别的不说,就缠足这一点,郑长生就狠不下心来让闺女受罪。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敲响了,李小牛的声音响了起来:“少爷,锦衣卫衙门来人求见。” 额,郑长生收起嬉笑,一本正经的道:“知道了,把人带客厅用茶,我随后就到。” “是,少爷。” ~~ 郑长生一进客厅就愣住了,毛骧,来人竟然是毛骧。 这家伙不是被老朱派驻到草原上去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郑长生一愣神的功夫,毛骧满面春风的拱手就是一揖:“郑伯爷别来无恙啊!卑职毛骧参见郑伯爷。” “毛大哥什么时候回京师的,也不通知小弟一声。” “上个月蒙陛下恩典,调回京师听用。 伯爷远在侗区征剿弥勒教,来不及通报。 这不,听说伯爷回来了,本来我昨日就想登门拜访的。 可是考虑到伯爷刚到家,处理家务应该繁忙的很,就没敢打搅。一大早的就来叨扰,实在是冒昧的很呐!” 毛骧不愧是跟随老朱多年的老人了,说话办事简直是滴水不露。 就这一番说辞,没有一份玲珑心窍,没有一个好嘴儿,根本就做不来。 虽然明知道是恭维和巴结,可说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快快请坐,你我兄弟一别经年,今日好好的痛饮一番。” 说着,一回头大声的道:“准备酒宴,我要跟毛大哥饮宴。” 郑长生知道毛骧在老朱心里的地位,如果不是因为他这只穿越而来的小蝴蝶煽动翅膀,改变了原来的历史轨迹的话,锦衣卫的指挥使的位置就是毛骧的。 郑长生从认识老朱开始,毛骧就没离开过老朱的身边。 要不是牵扯到李善长的事情,毛骧也不会被牵累。 可是饶是这样,派驻草原这么久了,老朱还能想起他来,把他重新调回京师听用,这里面就不单单是主仆的感情问题了。 老朱有疑心病,这是众所周知的。 除了对身边人,信得过的人重用之外,别的人根本就进不了他的眼。 自己久未在京师,没有过问太多的锦衣卫的事情。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老朱把毛骧从草原上调回来。 而且一回来就升官,单单看毛骧的飞鱼服就知道的。 官员的品级和官服是搭配的,丝毫不能逾越,这是死规定。 郑长生心中狐疑不已,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654章 受人之托 毛骧突然造访,郑长生深感意外,但是又不感觉意外,这并不矛盾。 当初他嘴不严,泄密给李善长,被老朱的怒火牵累,被撵到草原去了。 这次突然回来,还是被老朱给叫回来的。 还升了官职,跟武云照都是同级别的了。 这一点郑长生感觉很意外,太突然了。 虽然是在他之下,但是在锦衣卫系统里面,可以说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了。 因为武云照奉命用自己的训法练兵,没时间去处理锦衣卫的事务。 而自己又像是甩手掌柜似的,那锦衣卫现在可就是毛骧说了算的。 但是今天他又一大早的来自己家跟自己套近乎,以修复这几年来的缺失,依照毛骧的性子来说,郑长生又不感觉到什么意外的。 毛骧就是太会来事了,这么多年一直是深受老主的信任。 虽然被牵累了,明面上是去草原,这跟流放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毕竟还是锦衣卫不是?在草原上他也没闲着,做的是刺探军情的事情。 草原上的任何异动,都逃不过锦衣卫耳目,这一点来说,毛骧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也是老朱论功行赏,把他调回京师的一个借口。 这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北部草原关于蒙古人的情报大多是军情,直接就交给大将军蓝玉了。 这几年大仗没有,可是小仗是不断的,,每一次都是大获全胜,这就凸显出军事情报的作用了。 这个时候把毛骧调回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北方的战事已经稳定。 毛骧在北地边境,在草原上的锦衣卫组织里已经是老人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和经营,也是一方系统内之牛逼克拉斯的人物了。 这个时候把他调回来,也只有一个可能,北方无战事。 要不然不会轻易的临阵换将的。 还有就是,京师定有大事发生,不然的话不会让毛骧这种狠角色执掌锦衣卫。 蒋瓛任锦衣卫副手那么长时间了,统筹工作什么的做的比较到位,就是提拔也该提拔蒋瓛这家伙的。 可是偏偏从千里老远的地方,把毛骧这个手腕很辣铁血的人而且对老朱的话言听计从的货弄回来,这里面的意味就不是一般人能察觉得了。 不过郑长生不是一般人。 他对老朱也算是比较了解的了,一是通过历史文献对老朱的记载和描述,二就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接触,融合历史后,加以分析和判断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这就容易的多了。 这个时代的人毕竟有历史的局限性,他们身在其中,无法跳脱出来超然世外的去看待老朱。 虽然郑长生可以判断出一点眉目,那就是肯定有大事要发生,可是他却无法判断出有什么样的大事发生。 郑长生在客厅跟毛骧客套寒暄,两人就如同是多年未见得老友故人似的,聊的很是投机。 其实,两人之前的关系也仅仅是止于上下级而已,两个人没有过多的私人交往。 可是,郑长生却以弟自居,称呼其为兄。 这是郑长生不想得罪这个“新贵”罢了,毕竟这厮可是现在锦衣卫衙门的实际掌控者。 ~~ 毛骧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一笑:“雨浓老弟,老哥我从北地草原回来,两手空空的。听说你孩子都有了,这小小的礼物,不成敬意。 给孩子玩的小玩意,你可不要介意,一定要手下老哥我的这番心意。” 说着,他把手边的锦盒打开后轻轻的推了过去。 郑长生只粗略的瞄了一眼,就倒抽一口凉气。 小小的礼物?小玩意儿? 郑长生心里直犯嘀咕啊。 锦盒里静静的躺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镂空金球,金子做的小球其实也不算什么,可关键是上面用五颜六色的宝石镶嵌的,这就惊人了。 价值不菲啊,这个金球绝对不是毛骧能够拿的出手的。 这一个金球就足以抵得上毛骧的全部身价了,他哪里有这么阔绰的出手? “啊呀呀,毛大哥,这可是太贵重了。请恕小弟无论如何也不能收下。” 说着,他把锦盒推了回去。 郑长生推辞了,他现在搞不明白这是不是一个圈套。 现在自己可以说是炙手可热之人,按说下面人来巴结一下,送点礼物也无可厚非,但是警觉性很高的郑长生,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对头。 毛骧看郑长生推辞,这让他很尴尬。 “额,我的郑老弟,我的永和伯爷,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折损了老哥我这张面子不是?” 毛骧心有不甘的继续把锦盒推到郑长生面前。 然后,他四下里看了一下无人,凑近了郑长生小声的道:“老弟,你也知道老哥我的底细,你我二人都是皇上信的过的人,我会害你吗? 你是不是担心这东西来路不正? 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是话给你说,这是宫里的宜贵妃托在下送来的。” 郑长生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说他常常去皇宫,可是没有去过后宫啊。 仅有的一次出入后宫,还是指导小七给马皇后割阑尾炎。 他并不认识什么宜贵妃娘娘,话说这宜贵妃娘娘是何许人也?她干嘛要给自己示好啊? 这都是莫名奇妙,说不通啊。 “毛大哥,这宜贵妃娘娘是何许人也,怎么小弟从未听说过?” 郑长生试探的问毛骧道。 毛骧看郑长生有一丝的松动,心中大喜。 忙解释道:“雨浓老弟有所不知啊,这宜贵妃娘娘是你离京之后加封的事情了,你不知道这部奇怪。 原来的宜贵人你知道吧?就是高丽国进贡给皇上的高丽女子。” 郑长生的脑袋瓜子“嗡”的一声,我靠,竟然是她? 这是郑长生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这么珍贵的金球会是她托毛骧送来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察觉了自己派人在调查她? 可是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调查结果啊,并没有什么把柄握在自己的手里啊? 自己对她也并没有什么威胁啊。 郑长生的脑子嗡嗡的响,心里焦虑的一批。 她可不是寻常的女人,那是老朱的女人,是跟老朱滚床单的女人。 第655章 高丽内讧 是不是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回京师,王德用这家伙暴露于前了? 王德用毕竟不是经过培训的锦衣卫情报人员,这家伙办事还不是那么牢靠,虽然这家伙对自己是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但是这掩盖不了他是个二把刀的缺陷。 郑长生的脑子里来回的盘旋着,他思来想去的,也只有这一个想法是有说服力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是王德用这家伙的问题了。 看来得找他问问情况才行了。 心中猜测无边的郑长生,努力的维持着表面水波不惊。 “哦,原来是宜才人啊,她晋升的够快的啊?” 郑长生自言自语的看向了毛骧。 毛骧会意:“雨浓老弟,宜才人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命中注定的贵人。 后花园里偶遇陛下,一时间陛下龙心大悦,当晚皇上就夜宿其宫中。 再后来就怀上了龙胎,眼看再过些日子就要为皇家开枝散叶了,皇上龙心大悦之下,晋升其为贵妃。 这份恩宠可是不常见的啊。 除了几个成年皇子的母亲有贵妃的封号,其他的根本就没有过。 这些年陛下也很少出入后宫了,就算是进了后宫,也是跟皇后娘娘在一起。 所以嘛,宜贵妃娘娘可是本朝的新贵哦!” 说到新贵二字的时候,毛骧这货偷偷的看了郑长生一眼。 为人处事圆滑的毛骧,也正是因为宜贵妃的突然崛起,看到了机会。 多年没有贵妃加封了,突然之间加封一个外国进贡过来的女子,这恩宠的都没边了。 这么一个大粗腿不抱等待何时? 说实话,宜贵妃异国他乡来的人,在大明朝也是没有丝毫根基的。 她也想找一个使唤人,而毛骧就进入了她的视野。 成天的跟在皇上身边,还是锦衣卫的实际控制者,这多好的一个身份啊。 于是两个人一个愿意收留,一个愿意靠拢,这是一拍即合啊。 这个时候,李小牛指挥着几个丫鬟把酒菜送上。 郑长生看酒菜来了,于是放下了思索,身手拿起酒壶给毛骧斟满了酒:“毛大哥恭喜你重返京师,以后在皇上身边可得帮衬小弟一二啊。” 这客气话说的,一顶高帽甩过去,把毛骧说的心里美滋滋的。 别看郑长生是身有爵位的人,而且是老朱比较看重的人,但是要说是老朱的心腹之人,还真谈不上。 而毛骧则是老朱的心腹之人。 跟随了老朱大二十几年,还能被一直留在身边重用,谁敢小看? 恐怕就是内阁的那几个老朽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啊。 不过,毛骧还是没有敢在郑长生的面前过于托大。 “雨浓老弟,谢谢你了。 这么多年了,从老哥我认识你,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起,到今天也些年头了。 现在你我二人,都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互相关照,互相关照嘛!” 毛骧的重新崛起,这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郑长生可不想得罪一个如此的劲敌。 你别看他被老朱看重,跟太子和皇太孙的关系都很好,但是这毕竟不是实打实的权利。 不知道是老朱故意的防着他,还是怎么。 你看,他筹建了锦衣卫,可是锦衣卫现在一分为二,一个是武云照在控制,一个是毛骧在负责。 他筹建了雨花书院,老朱亲自担任院长。 而他虽然身有伯爵之位,可是却没有一点的实际权利。 不得不佩服老朱的手段,一边让你感觉到被重用,从而死心塌地的为他干活;另一边却架空了郑长生,你还说不出个不好来。 这就是权谋之术啊! 郑长生频频的敬酒,他知道毛骧喜好这杯中之物,尤其是家里的透瓶香的存货。 美酒佳肴伺候下,毛骧很快就脸色通红,兴奋起来了。 说话也随意了起来,郑长生一看他这个样子,知道差不多了。 于是凑近了道:“毛大哥,你可知道为什么宜贵人要送我家小女如此珍贵的玩物?” 毛骧大着舌头:“雨浓老弟,实话不瞒你。宜贵妃有事情要求你,恐怕你还不知道,你将要被派往高丽国替皇上调停他们的纷争吧?” 额,郑长生心里就是一惊。 靠,自己还不知道的事情,宜贵妃就已经得知了。 还提前下手打点自己,毛骧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不成? 大嘴巴就是大嘴巴,当初就是没有顾及的跟李善长、胡惟庸泄露皇上和自己的谈话。 现在又私下里给宜贵妃透露朝廷的机密。 要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在皇明祖训中规定了的,,这也是封建帝皇最忌讳的事情。 不过,郑长生心里一转,感觉这不应该的。 毛骧这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一个坑跌倒两次?这明显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这事情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 “哦?有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郑长生放下手中的酒杯,面色凝重的问道。 “老弟,高丽国现在内乱纷纷,高丽王派遣使者来我大明求助。 朝堂之上陛下跟众臣商议,你的老恩师方克勤举荐你任国使赴高丽调停争端。 这是你在返回的途中都经过朝廷决议的事情。 就等你回来之后,皇上给你旨意呢。 不过,你昨天刚回来,皇上念你思家之情,就没有交代你,这不今天派我来先给你透个风。” 额,就说嘛。 看来满朝堂就自己是蒙在鼓里的了。 也怪不得毛骧这家伙火急火燎的大早上的就来登门拜访。 感情是有老朱的旨意在身啊。 不过,郑长生想不明白的还是宜贵妃。 她干嘛要向自己示好呢? 这让人不解啊。 这个时候,毛骧偷眼观瞧,郑长生有些不解的样子。 “老弟,恐怕你不了解高丽国内部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如果你了解的话,你就对宜贵妃的想法释然了。” “哦?这么说来的话,毛大哥你是知道的?那么不妨说来听听,让小弟也做到胸中有数。” “咱们的这个宜贵妃的母族金氏,是高丽的两大家族之一......” 第656章 三方角逐 偌大的皇宫的御花园内,宜贵妃金淑贤静静的躺在躺椅上。 身怀六甲的她,身材有些臃肿,可是也更显丰润。 肌肤胜雪,粉面鹅颈,风韵无边。 怪不得老朱一见之下就惊为天人。 要说之前也不是没见过,老朱至于吗? 其实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之前皇家春耕的时候,所有后宫嫔妃都出动了。 作为新人,宜才人那个时候一身粗布衣衫,不施粉黛的,根本就在后宫佳丽中不显眼。 另外老朱也没心思去观察后宫队伍啊。 这就为以后,精心打扮之下,御花园偶遇,惊为天人埋下了伏笔。 金淑贤眉头紧锁,面带愁容。 她的心焦急如焚,高丽国内的情况已经是刻不容缓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放弃一切的去精心打扮勾引大明皇帝了。 目前高丽的情况很复杂,王氏乃国之至尊,可是手中没有兵权以至于大权旁落,成为傀儡。 真正有实权的是李氏和崔氏。 李成桂是元朝斡东千户所千户兼达鲁花赤李子春的嫡长子。 1356年,李成桂与其父帮助高丽王朝恭愍王收复双城总管府后归附高丽,后由于在抵御元朝红巾军的入侵中战功显赫而被提拔。 而崔氏的崔莹是高丽国末期的名将、重臣,累官至判密直事、大将军、门下侍中赞成事、六道都巡察使; 封尽忠奋佐命安社功臣、铁原府院君。 因为崔莹跟李成桂一起抵挡住了倭寇的侵略,他们并肩成为了现在的高丽国两大重臣。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两人都手握重兵,可谓针锋相对,是死对头的存在。 高丽国王王禑苦逼之极啊。 虽然王禑活的窝窝囊囊、心惊胆战,可是他还是有忠于自己的人的。 而保皇派的金氏,也就是宜贵妃金淑贤的母家,他们虽然痛恨权臣当道,但是奈何手中无兵权,也只能是望洋兴叹。 不过他们也没闲着,暗中联络忠于高丽王的臣子,共同联手保皇。 这次送金淑贤给老朱和亲,也是他们的谋划。 想要在国内制衡李氏和崔氏,那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这两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虽然表面上崔氏是站在高丽王一边的,可是其狼子野心已经是跟李氏一样,昭然若揭了。 那么只能是依靠外援了,所以,金淑贤是带着使命来大明的。 她的任务就是获得大明皇帝的欢心,然后借助大明的力量来实现保皇的目的。 唯一的一点意外的是,在来大明的路上,金淑贤和风流倜傥的李芳雨两人朝夕相处的却产生了情愫。 这也是她来到大明之后,布衣便装,不施粉黛的原因。 可是奈何,造化弄人啊。 她和他分属不同的阵营,这就是孽缘啊。 后来,国内情况恶化,金氏来信说明情况,让她赶快抓紧行动。 她身为金氏族人,虽然是庶出,而且在来大明之前也没少吃苦受累。 但是现在她身负使命,母亲和弟弟也都被族人善待,不用在吃苦受累了。 她说到底同意代替嫡长女来大明,完全是为了弟弟和母亲。 年幼的时候吃的哭遭的罪,在她心灵上深深的刻上了烙印,太苦了。 这也是她对于农耕活熟悉的原因,郑长生对她的猜测不是没道理的。 现在弟弟进入书院,母亲成为父亲的如夫人,地位是瞬间转变,再也不用吃苦受累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原因。 肩负使命,却又爱上了敌人的儿子,这让他很痛苦,痛苦的无以复加。 但是为了金氏的大业,她摒弃了一切的杂念,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大明皇帝。 在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她如愿以偿的登上了老朱的龙榻...... 身怀有孕后,被老朱封为贵妃,地位是直线的飙升。 这次高丽来使请求调停,说的比较委婉,可是谁都知道高丽王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了。 幸好有她在大明皇上面前吹吹枕边风,这才有了明使即将入高丽的事情。 但是明使的人选可是让她大吃一惊,竟然是永和伯爵郑长生。 她来到大明之后,可没少听说郑长生的事迹。 年少得志,跟皇家关系渊源颇深,很是受大明皇帝的器重。 尤其是这次剿灭了弥勒教,又顺手牵羊在侗区来个改土归流。 可以说是不费刀兵,就给大明的版图增加了一角。 这功劳大了去了。 她左右思量之下,还是决定要先结好一下永和伯爵郑长生。 母家金氏的身家性命就寄托在人家身上了,怎么可以马虎大意? 说白了,这个年头的钦差大臣,那是相当牛逼的。 手握生杀大权,所有的事情都是一言而决,因为他就代表着至高皇权去的。 行使的是大明皇帝的权利,代表的是大明皇帝的身份。 这要是去了高丽,他要是不帮着金氏,那金氏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她闭着眼睛也能想出来。 日渐高起,冬日的一抹暖阳之辉,洒在她的身上。 威风轻起,她缩了缩脖子,把脸埋进狐裘之中。 也不知道,锦衣卫的毛骧把自己的意思传到了没有; 也不知道,永和伯爵郑长生是一个什么态度。 她的心乱如麻起来...... ~~ 郑长生和毛骧两人把酒言欢,酒席宴上看似东拉西扯,闲话连篇,可是在毛骧故意“放水”之下,郑长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金贵妃要向自己示好了。 可是郑长生使劲的想了一下史书所载,这一切都有点扯淡啊。 变了,真的都变了。 高丽国,三方势力角逐,这貌似有点不对劲儿。 难不成高丽国要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到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成? 现在随着大明的介入,这以后高丽国要往何处发展,这他心里还真没底。 不过,郑长生把心一横,顺其自然吧,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一切都看天意吧...... 正在这个时候,李小牛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少爷,有人拜访!” 说着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来一张拜帖。 郑长生接过来打开一看。 拜帖上写着:“高丽时节李芳雨拜上......” 第657章 李芳雨的大手笔 刚获取宜贵妃的意图,李芳雨这小子就上门了。 看来这家伙在京师没闲着啊! 这自己要出使高丽调停的事情,这小子估计一直都贼着呢。 他所代表的当然是李氏的利益了,这都是不用想的事情。 毛骧多会来事啊,醉眼朦胧中,头眼一看,郑长生面露为难之色。 就知道来访者必定是不适合自己在场的。 好吧,反正想要知道是谁来拜访,这一点并不难。 也不急于这一时。 于是,咱们的毛骧毛大人的演技爆棚了。 他故作酒醉的样子,站起身来,端起酒杯:“雨浓老弟,来来来,咱们兄弟二人在连干三杯。” 说完,一扬脖子,一大杯酒已然入肚。 让人可笑的是,这一杯酒刚喝完,人就站不住了。 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额,这乐子可大了。 李小牛都忍不住差点乐出声来,他心中暗道:“就这点酒量也想跟我们家少爷拼酒? 当年四皇子那么海量,还不是被我家少爷给比下去了?” 毛骧此刻仰面朝天,摔的这个瓷实就别提了。 这家伙躺在地上嘴里还嚷嚷着,要跟郑长生连干三杯呢。 毛骧是怎么回事,李小牛不知道,可是郑长生心里明镜一般。 这家伙还真会来事,也不得不佩服啊。 郑长生瞪了一眼李小牛:“快把毛大人扶起来,他喝醉了! 安排车辆送毛大人回府!” 李小牛答应一声:“哎!少爷您就放心吧,交给小的!” 说完,他弯腰一把抓住毛骧的胳膊就给架起来了。 不愧是干农活出身的人,这把子力气还真不一般! 看着架毛骧出去的李小牛,矫健的步伐,麻利的身手,郑长生微微愣了一下。 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小心你身边的人。” 这是朱小四临走的时候给自己的忠告。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就抛诸脑后。 他摇摇头,不会的。 怎么也不会是他的。 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在自己没有接手郑家庄园以前,他们一家就是靠给齐元义齐大掌柜搭理庄园的下人。 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的,再说了,自己可对李小牛一家不薄啊。 要说郑家有人背叛,那也不会是他。 摒弃了这个念头后,郑长生看了看手中的拜帖,竟然夹带的还有一张礼单。 郑长生随意的看了一眼,顿时张大了嘴巴。 我去,李芳雨这家伙够下本钱的啊! 极品高丽参一盒,东珠十颗,马蹄金五百两,翡翠首饰三盒,纯金观音像一尊,玛瑙手串一个,长命百岁锁一条…… 礼物名录就列了一大串,一张纸,用簪花小楷写的满满当当。 不得不佩服,这家伙脑子还是有的。 送礼送的还挺有讲究的,可以说是郑家主人都照顾了一个遍。 三盒首饰,这是给小七,婉儿和格云朵的。 长命百岁锁是给闺女的,佛像和手串是给母亲的。 单单就这一点来说,这家伙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他竟然连格云朵的事情都打听到了,也可见其用心之良苦。 郑长生犹豫不决起来,他不知道该不该见李芳雨这家伙了。 如此重金贿赂,肯定是有事相求。 他所求的事情,就算是现在他不说,郑长生也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可是看着毛骧留下的那个锦盒,郑长生为难起来。 高丽国内现在权利争斗正酣畅淋漓的时候,这个时候大明作为宗主国,派遣使节调停,而自己这次算是站到风口浪尖上了。 这还没怎么着呢,李氏和金氏就已经开始向自己示好了。 现在连老朱的面都没见呢,老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还不知道呢。 自己怎么见?见了说什么? 这很为难呢! 不过,郑长生突然间脑中灵光乍现。 说不定李芳雨这家伙,还能成为这次高丽之行的一大助力呢! 你们想利用老子,那也得看老子高兴不高兴被你们利用。 到最后,谁利用谁还说不定呢? 郑长生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笑意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 …… …… 李芳雨的心在滴血,这次的大明之行,是他这辈子都刻骨铭心的。 本来只是作为使节来觐见大明皇帝。 顺便带上礼物和女人。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和高丽王献给大明皇帝的女人产生了感情。 而且这感情来势凶猛,就像是一头猛虎,撕咬的他内心一片稀碎。 可是他又无可奈何,这个女人动不得,这是大明皇帝陛下的女人。 老天爷啊,你干嘛要这么折磨老子。 能看不能吃,这中内心的煎熬,比杀了他还难受。 尤其是,当他得知大明皇帝陛下,根本就对金淑贤不屑一顾的时候。 他更痛苦,痛苦的整日里买醉。 否则他就无法正常的度日,连呼吸中都带着痛楚。 虽然他也知道,他和金淑贤之间是孽缘。 恐怕这辈子跟金淑贤都无缘了,但是他就是过不了这一关。 这家伙还真是个情种,没少偷偷托人往宫里给深爱的女人送东西和钱财。 金淑贤在后宫之中的日子没那么好过,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一个不得宠的嫔妃,跟皇上一次都没有睡过,那日子过的有多凄惶,这不难想象。 虽然他对大明皇宫不了解,但是高丽国他熟悉啊。 不得宠的妃子,地位低下,受尽屈辱,有些是忍气吞声的苟活着,有点忍受不了的,直接一根白绫就自我了结,脱离苦海。 所以,他给金淑贤送去大量的钱财,供她使用。 在皇宫里,要么你地位超然,没人敢对你不敬。 要么就是你有钱,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太监宫女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一家老小。 而且这些人极度的势利眼,没有地位,又没有钱财打点,想要在皇宫里舒舒服服的过活,那也是想瞎了心。 能够让自己深爱的女人过的幸福,成了李芳雨最大的愿望。 他用重金买通了金淑贤身边的首领太监李长发,托付他好生照顾金淑贤。 不得不说钱能通神啊。 金钱开路之下,金淑贤并没有受什么苛待。 他与金淑贤两人鸿雁频传,书信不断,在文字中以解相思。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拿出金淑贤亲手所书之书信,如饥似渴的一遍又一遍的诵读。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平静的,是幸福的…… 第658章 偶然间的发现 命运这东西真的是很让人无语又痛苦。 李芳雨这次的大明之旅,可谓让他痛入骨髓,终生铭记。 他遇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女人,可是却可遇不可求。 这种无声的痛楚,只有自己能懂。 无人时,自己躲起来买醉,自己舔食伤口。 他虽然百般挣扎,可终究还是劳燕分飞的结局,这段情在他心中留下了无法弥合的伤痛。 可家中来信,通知他,国内的情势已经不容有失,让他无论如何,想尽一切办法结交前来调停的明使,要尽可能的给家族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意味着什么? 不言自明,金氏是铁杆的保皇派,李氏跟金氏已经势同水火,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忍着内心的挣扎与痛楚执行父亲的命令。 金氏的美人计奏效,大明皇帝现在对其宠爱有加,她还怀上了大明的龙种,金氏现在是胜券在握啊。 父亲的意思他明白,高丽国内三方争雄,金氏有大明作为靠山,虽然手中无兵权,可是已然是稳稳的占据了上风。 无他,大明帝国数百万雄师枕戈待旦,这就是最大的依仗。 一旦大明派遣使节进入高丽调停纷争,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大明首先要攻击的靶子。 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这个时候当出头鸟,那是嫌死的太慢。 崔氏怎么样,那是崔氏的事情,反正他们现在是收缩力量,势力退出王都呈观望之势。 只要李芳雨能够说动明使不针对他们李家,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他们也是能够承受的。 ~~ 李芳雨身负家族之使命,带上厚礼国府拜访永和伯郑长生。 虽然显得有点突兀,可是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中原王朝有句俗话:“礼多人不怪。” 李芳雨很是秉承了这个说辞,看家的老底儿都拿出来了。 他就不相信还会有人见到这么多的钱财还会不动心的。 大明的官员是个什么德行,他是摸的在清楚不过了。 别看他们的皇帝陛下,厉行节俭,严格的要求官员勤政爱民,可是贪渎之风是屡禁不止。 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哪一个不是在皇上面前一个样子,私底下又一个样子? 别的不说,就拿他经常接触到的礼部官员,一个比一个黑。 没少敲诈他的钱财,都是喂不饱的狼啊。 是以,他对郑长生也是这个想法。 尤其是被李小牛带着来到永和伯爵书房的时候,这一路之上他不住的观察着永和伯爵府。 这套宅子,雕梁画栋,青砖绿瓦,气势恢宏,连着都有五进的大宅子。 这要不是贪污受贿,就凭他一个小小的永和伯的身份,怎么能有这么多钱建造这么大的房子? 他对自己所做的决定,感到很有先见之明。 看来,自己的这一宝是押对了呀! 进的书房,李小牛按照少爷的吩咐,给他上了最好的茶叶----雨前龙井。 郑长生珍藏版的。 毕竟人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怎么着也不能慢待了不是? “李公子,您先用茶,歇息一下,我家少爷稍后就到。” 说完这些,李小牛微微的一躬身,退了出去。 李芳雨端着茶,轻轻的嗅了一口。 顿时有点陶醉的样子,清香扑鼻,这绝对不是他在世面上能够买到的那些茶叶。 轻轻的啜了一口,入口唇齿留香,后味绵长,额,竟然是传说中的极品雨前龙井。 在太子府上,他有幸喝过一次,至今都记得这滋味。 现在在郑长生的家里,又品尝到这极品好茶。 这更坚定了他对郑长生的判断,肯定是个见钱眼开的主。 在等待郑长生的间隙,他打量了一下这间书房。 书房里一炉檀香正香烟缭绕的蒸腾着,整间屋子都被熏的香味扑鼻。 一张八仙桌上面书籍散乱的放在上面,看样子主人不久前还在看书。 或许是临时有事出去了,就这么随手放在桌子上。 砚台里的墨还有许多,放在笔架上的毛笔还是湿润的。 这些细节都表明,此间主人刚刚离开不久。 突然,李芳雨的眼光聚焦到了书的下面。 几本书散开覆压着一份奏疏。 嗯?李芳雨的心顿时就好奇起来。 他端着茶盏装做喝茶,可是眼角余光已经快速的把房间扫视了一遍,,屋内没有人。 他又瞧瞧的走到门口,偷偷的探头看了一下庭院,空无一人。 李芳雨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桌前,放下手中的茶盏。 他悄悄的拿起了盖在奏疏上的书籍,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份奏疏。 只看了一眼,李芳雨的脑袋嗡了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奏疏的台头写的是,关于高丽李氏之详情疏。 他强自忍着心中的震惊和不安,一目十行的看了一边。 这封奏疏千余字,蝇头小楷工工整整的写的明明白白。 看完之后,李芳雨额头的汗水都冒出来了。 这份奏疏把李氏是如何发迹,其势力范围,以及结合高丽的朝局,对李氏做出了预判。 预判的结果就是,李氏必反,恐代王氏。 最后有一个建议是这么写的:臣郑长生建议吾皇,针对高丽李氏做好应变的准备。 只写了这么多,看奏疏还有很多空白的地方,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写完。 这下子李芳雨脑袋瓜子嗡嗡的响,都麻爪了。 大脑里一片空白,心跳加速的厉害。 永和伯爵上来就是针对李氏,而且还对李氏的研究这么的透彻。 奏疏前面对李氏的分析可谓是鞭辟入里,资料详尽的他都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而且对李氏的预判,,在李芳雨来看,这准确的不能再准确了。 他老爹李成桂,苦心孤诣的经营了这么多年,手握二十几万的大军,控咽喉之地,锁王都于囊中。 要不是崔氏跟他们家势均力敌的话,恐怕早些年王氏就不复存在矣! 李芳雨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离,把这份“偶然”间得到的消息告诉他老爹,让他老爹早做准备。 现在大明已经盯上他们李氏了,就但看这份奏疏,就不难判断出,大明早就针对李氏就已经开始收集情报了。 要不然的话,郑长生不会了解的这么透彻。 锦衣卫,果然厉害。 看来,我李氏也要早一点成立自己的情报机构才好啊。 第659章 最后一搏 喝完醒酒汤的郑长生,用凉水洗了把脸,坐在客厅里慢悠悠的喝茶。 他要给李芳雨留下足够的时间去看那份他临时炮制出来的奏疏。 熟悉历史的他,快速的写了一篇关于李氏的分析,后面的建议,他并没有写完全。 一是时间差不多了,不能让李芳雨等候的时间太长; 二来嘛,这就有吊胃口的用意了。 既让你看到朝廷是要对李氏有动作的,可是又不让你知道究竟是何动作。 那剩下的你自己天马行空的去猜想去吧。 妈的,不吓尿你狗日的不算毕。 一杯热茶下肚,郑长生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对李小牛道:“走,咱们见一见高丽的李大公子去。” 李小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少爷要让他,把李芳雨引到少爷的书房,可是他却大概知道,李芳雨要倒霉,肯定中了少爷的套了。 ~~ 李芳雨原样盖好奏疏,他的心在也平静不下来了。 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他恨不得马上就离开,可是还没等到此间主人呢。 再怎么着急,也得装作镇定啊 要不然,被看破了那就不妙了。 远远的他看到李小牛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狐裘锦衣的少年。 额,不是永和伯爵郑长生还有谁? 他慌忙起身相迎,离的老远他就拱手抱拳:“永和伯爷见谅,高丽使节李芳雨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望海涵呐!” 郑长生拱了拱手回道:“哪里,哪里,李公子拜府,本伯琐事缠身,未能及时的相见,真是失礼,抱歉,抱歉。” 一来一往,两人各自怀着心事,客套寒暄起来。 客套话说完,郑长生脚步如飞的冲进书房,来到书桌前观察了一下。 故作长出了一口气的样子,出手麻利的收拾了一下散乱的书桌。 看似是在收拾书籍,实则他是在快速的把那份奏疏收了起来,压在了书籍的下面。 收拾完这些,郑长生狠狠的瞪了李小牛一眼:“不长眼的奴才,怎么如此的慢待李公子,也不带他到客厅用茶。 如此的没有眼力价,我看你是好日子过的太顺了,从即日起收拾东西去庄园看宅子去。” 当着李芳雨的面,,郑长生处置起下人来了。 额,李小牛很委屈,委屈的想要哭。 这明明是您吩咐人家,把人带到书房的,现在却又要倒打一耙,赖上人家办事不利了。 他刚想喊冤叫屈,可是心里一翻个,少爷这是故意的。 主仆相处多年,少爷是个什么人,他心里是在清楚不过了。 从来不苛待下人,待下人就如同自家亲人一样。 所以,他瞬间就明白了,少爷这是在做给李芳雨看的。 于是他也不在抱怨喊冤了,但是还是辩解了一下:“少爷,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实则也是因为小的看少爷在写东西,是以才把客人带来见您的。 可是,谁知道,您有事出去了。 小的自作主张,让客人在此等候,实在是无心慢待客人啊。” 李芳雨心中更笃定了他刚才看到的内容, 他看到永和伯爵惩罚这个下人,心里顿时对李小牛生出感激之情来。 要不是这个下人的失误,恐怕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啊。 真是天助我李氏也! 郑长生挥手斥退了李小牛,然后笑呵呵的道:“贵使来我府上,又备下如此的厚礼,却遭受如此的慢待,实在是让在下羞愧难当。 不妨移步客厅,一叙如何?” 郑长生发出了邀请,而且他的眼神有些慌乱,时不时的瞄一眼压在书籍下面的奏疏。 李芳雨故作不知,其实他心里门儿清啊。 永和伯爵郑长生是担心那份奏疏。 不过好在,自己已经看过了一遍了,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郑伯爷,在下久仰大名,尤其是在宫廷夜宴上,伯爷大发神威,痛打日本国使者宫本,让在线好生久仰。 可是一直未能有幸结交,实在是三生憾事。 今日,斗胆略备薄礼,登门拜访,心中忐忑之极,还望伯爷莫要见怪。” 这货一副巴结之嘴脸尽显无疑,如果不是郑长生知道这货的真实意图的话,恐怕还真被这顶高帽子给戴晕了。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拜年的吉祥话谁都爱听,郑长生也不例外。 李芳雨来到大明之后可是学会了不少“潜规则”。 就包括这重金开道,吉祥话辅佐,一般都是无往而不利的。 郑长生眼神闪烁的微微一笑:“李公子见外了不是?虽然你是高丽人,可是高丽毕竟还是我大明的藩属国不是? 说到底,你我二人还不是同殿为臣? 既属同僚,那就应该互相帮衬,团结友爱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啊。” 李芳雨心里都把郑长生的祖宗八代都骂完了。 大明人真不实诚,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真是两面三刀啊,之前看汉书,习汉字,还不明白这个成语的含义。 今日一见,才算是彻底的明白了真正的含义。 说的就是郑长生这号的人啊。 嘴里甜的赛过蜜糖,可是背地里却对我李氏下刀子。 李芳雨心里苦啊,苦的比黄连都苦。 可是还得装作一副喜笑颜开,开心的不要不要的样子。 “郑伯爷真乃性情中人,在下实在是钦佩之至。今日能够结交,实乃是三生有幸。” 他一边心里暗骂郑长生,一边笑着逢迎着。 郑长生看李芳雨不露声色,不过他已经知道李芳雨是看过那份奏疏的了。 他在书上面放了一根头发,可是回到书房的时候,发现头发不见了。 而且李芳雨明显有那么一丝的不自然,这种种的原因,一结合就不难印证自己的猜想了。 不过,这正氏他所需要的。 要是李芳雨没有看那份奏疏,他才大失所望呢。 ~~ 客厅内此刻已经是打扫干净,小斯郑和端上香茗后,垂首而立在郑长生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郑长生端起茶杯:“李公子,请用茶,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产量有限,极为难得。” 李芳雨刚才已经品尝过了,可是现在入口之后,再也没有刚才的感觉了。 他脑子里闪过父亲的话:“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保全李氏免遭大明的针锋相对。” 可是,目前来看,似乎是躲不掉了,那份奏疏就映照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慌乱的一批。 不过,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难道就没有一点转圜的机会了吗? 不,绝对不能认命,他想要做最后的一搏...... 第660章 都是眼神惹的祸 冬日暖阳覆照窗台,微风起处雪沫纷飞。 庭院深深,几许枯枝败叶,随风轻舞。 偌大的永和伯爵府,在沉寂中突然传出一阵笑声。 “郑伯爷,你就不要再跟在下打哈哈了,这次朝廷公议您就是前往高丽调停纷争的使节。” 李芳雨的笑声有些无奈和悲怆。 面前的永和伯爵竟然跟他打哈哈说,还不知道此事,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不知道此事,你就能写出那样的奏疏? 骗三岁孩子呢? 郑长生突然面色严肃了起来:“李公子是何意思?难不成以为本伯爵是给你说笑不成?” 李芳雨面对郑长生的诘问一时间哑口无言起来。 他能怎么说?他什么也不能说,也说不了。 永和伯爵郑长生昨日里回到家中一直就闭门不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完全有这个借口推脱不知,别人还挑不出什么理来。 但是李芳雨明明看到了那份奏疏,可却又无法说出口,这种被愚弄的感觉,在他的胸中激荡。 那种沉闷压抑的感觉,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现在他深深的感受到一番道理:弱者,永远没有说话的权利。 只有强者才可以众横捭阖,俯视苍穹。 李氏一定要强大,也必须要强大。 他受够了,自从来到大明,处处装孙子,处处看人家脸色说话。 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上赶着热脸贴人家的凉屁股。 大批的钱财撒出去以做敲门砖,可是门是敲开了,但是能够收到成效的是少之又少。 人家也不说不给你办事,只是推脱,或者就是太极推手。 他真的是佩服死大明官员的太极功夫了,可是没办法,他只能痛苦的忍耐。 谁叫你没人家强大呢? 他真的想发火,他真的想把郑长生一把拽过来,狠狠的扇几个大嘴巴子解解恨。 老子这么多钱财,竟然买不来一句实话。 这让他有种很深的挫败感。 李芳雨强自压下心中的愤恨,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尽量的稳定情绪,使这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 郑长生一直在观察着李芳雨的反应,他看到李芳雨的眼中露出一抹凶光,可是又以极快的速度收敛了起来。 尽管只有那么零点几秒,可是也没有能逃脱过郑长生的眼睛。 郑长生是故意要激怒李芳雨的,他就是要看看李芳雨值得不值得帮衬。 成大事者,如果连这点屈辱都受不了,那还何谈未来? 李氏代替王氏而改朝换代,这是必然。 史笔凿凿,确切的记录在案的。 李芳雨作为李成桂目前最得力的左右手,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这家伙的反应,郑长生很满意。 收放自如,遇事能忍,这就是很好的修养。 那么多读书人,整天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说起来一个个的头头是道,可是真正做起来又有多少人能做到李芳雨的地步? 李芳雨面带微笑的道:“郑伯爷既然不知道此事,那么在下也算是提前给您透露一下口风。 当然,这不算事什么泄密。 因为此事,早在您没回来之前,就已经在朝堂公议过了的,传的沸沸扬扬的。 在下得知,也不算是窃取宗主国的机密。” 这家伙,还是很小心的解释一番。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随即笑吟吟的又道:“郑伯爷此行已经成为定局,恐不久就会有旨意的到来。 在下斗胆问一句,伯爷您到了高丽之后,将如何处置之?” 郑长生笑而不语,片刻过后,意味深长的反问道:“看李公子似乎有自己的见解,这样吧,我呢对高丽国内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愿洗耳恭听高论,有什么见解不妨直接说来。” 郑长生把球踢给了李芳雨。 “不不,在下怎敢妄言,此事涉及到宗主国对藩属国的国策,请恕我万万不敢出口,免得落一个左右大局图谋不轨的罪名。” 遇事不慌,不留人把柄,足见李芳雨的心智和谨慎了。 这次的试探很见成效,郑长生心里已经对李芳雨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他对高丽国,说实话现在有了重新的考量,适逢千载难逢的巨变就在自己的眼前,想想后世的棒子国就来气。 他每次在网上看到棒子国对泱泱华夏种种言论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如果早出生几百年,就提一只劲旅荡平宵小之国,使其成为华夏之一省。 现在老天爷给他了一次重生的机会,这将是达成夙愿的一次良机啊。 李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崛起的,否则以后高丽就成为朝鲜李氏的天下了。 郑长生针对日本国有一个“雨浓奏折”呈献给老朱,目前已经在悄悄的进行了。 现在高丽巨变,机会就在眼前,干脆搂草打兔子一并收拾了算毕。 假如东亚三国一统,全部归于大明治下,那以后就没什么钓鱼岛争端,也不会跟棒子国有什么领土领海的纠纷了。 一个计划在郑长生的脑海中迅速的酝酿成形。 本来他没有这个计划,他只是想着试探一下李氏值不值得他帮衬。 毕竟正史记载李氏会得朝鲜天下。 可是,李芳雨刚才的那一抹凶光,深深的刺激到了郑长生。 势弱之时隐忍,等到势大之时呢? 还会隐忍吗? 就跟后世的时候,小日本苦心孤诣的筹谋侵略中华,给华夏民族带来多大的重创? 这样的狼子野心的小国,就不能让他们出头。 一出头就要打压,否则后患无穷。 现在可没什么国际条约,奶奶的,大明一家独大,现在不趁着时机收拾了他们,这将给未来的华夏留下千古遗恨啊。 郑长生越想脑子里的这个信念越坚决,必须要趁你病要你命,一劳永逸的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李芳雨是悲催的,如果他知道是他刚才的眼神惹的郑长生改变心意的话,估计会后悔的摔头。 他哪里知道郑长生所想啊? 或许是命运的使然吧,他偏偏遇到了郑长生这个穿越者。 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如果是一个婀娜多姿的美人,那饱含深情的一瞥不知道要迷倒多少风流子,心甘情愿俯首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不过李芳雨可不是美人,他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多的诱惑力,而是隐藏杀机。 好死不死的偏偏被郑长生窥得,一个眼神左右一国之国运,这说起来未免有点荒唐。 可是,却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第661章 陛见 李芳雨除了偷窥到郑长生故意让他看到的那份奏疏之外,并无所得。 他是怀着愤懑的心情,但是脸上还是带着结交大明永和伯爵的欣喜离开的。 郑长生这厮太狡猾奸诈了,什么都不透露。 看来自己对他的了解太趋于表面化了。 李芳雨回到驿馆,立马就亲笔手书一封信件,着专人快马飞报他老爹李成桂。 他这边着手准备应变暂且不说,花开两朵,单说郑长生。 送走了李芳雨,郑长生立刻就换上朝服赶赴皇宫,面见老朱。 按照仪程,他是要交卸差事的。 说大白话就是,要做一个工作总结报告,给老朱备案,说明差事完成之类的。 国朝大事都是要记载入史的,是以,这个程序还是少不了的。 郑长生进宫陛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守城的甲士都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可以说是满朝文武中,他是最熟悉的面孔了。 谁人不晓得永和伯爵郑长生啊,皇上最宠爱的臣子了,皇太孙的老师。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要看人家年少,就以为没什么身份地位,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郑长生跟这些守门的甲士也是熟悉的很,每次都会有点意思送上。 为人和善,善待他人,已经成了他的标签了。 一路之上招呼不断,不管是太监还是巡逻的甲士,他都微笑着点头。 根本不像某些朝廷官员,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去了。 郑长生是一路顺畅的来到奉天殿。 今日老朱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举行朝会的奉天殿接见他。 不过,郑长生知道,老朱既然是在奉天殿而不是他常用到皇极殿,那必然是有深意的。 奉天殿外,甲士林立,一派肃然之气。 小黄门王多福,也就是大太监王德用的干儿子,现在被调到御前听用。 他大老远的就看到郑长生了。 一溜烟的跑到郑长生的身边,躬身施礼,面带微笑:“伯爷来的真是及时,刚皇上还在念叨您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您和皇上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一记香喷喷的马屁奉上。 郑长生微微一笑,他对小黄门,哦,不能再用小黄门来称呼王多福了,他现在可是传事太监了。 比小黄门可要高出不止一个级别。 当然这也是老朱看在皇太孙推荐的面子上,岂是说白了还是对王德用的一种变相的弥补。 王德用跟在他身边多年,用起来很是顺手,可是被袁为正利用了,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老朱盛怒之下,处置了王德用,可是事后,他真有点后悔。 新换上来的人,用起来不趁手,根本就没有王德用那么懂他的心意。 王德用在的时候,只要老朱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他就能明白老朱想要干什么。 提前都给老朱准备的好好的。 可是现在又不能把王德用调回身边,因为要是这样,就说明皇上当初处置王德用是错的。 总不能让一国之君王承认自己错了吧? 哪怕是变相的承认也不行啊! 王德用就是风向标。 调回来就是等于变相的承认自己是错了。 这是老朱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自觉得有点于心不忍,毕竟是身边的老人了。 在郑长生的安排下,王德用在皇太孙身边照顾,这让老朱跟放心。 王德用的能力还是有的。 为了补偿王德用,就把他的干儿子小黄门王多福调到身边听用。 这小子在王德用的调教下,还算是可以。 用起来比其他人强多了。 …… …… “王多福,你在皇上身边听用,要尽心尽力,不要在皇上面前耍什么鬼心眼。 实诚,用心,这两点是首要的。” 郑长生临进奉天殿殿门的时候,停下脚步,小声的嘱咐了他一番。 王多福很是感激,也就是永和伯爵郑长生会这么真诚的对待他。 王多福频频点头:“伯爷的话,小的铭记于心,必不敢懈怠皇事,请伯爷放心。” “嗯,好自为之吧,莫要给你干爹王德用丢脸。” 说完,迈步进了奉天殿。 偌大的奉天殿,此刻空空荡荡的。 老朱背着手,在里面踱步。 郑长生一进入宫门就有人通报与他,他传下口谕在奉天殿召见。 一般皇帝召见臣子,为了保持君王的权威,都是臣子先到,而且还要等待许久,皇帝才千呼万唤始出来。 这样才符合君王的体面和尊严。 可是,召见郑长生,却是老朱先到,这可就极为罕见了。 翻遍史册也没有君王等臣下的道理啊! 郑长生看到老朱的时候,老朱正手捻须髯,闭目思考着什么。 郑长生放轻了脚步,没敢打断老朱的思绪。 过了片刻,老朱微微的睁开眼睛:“来了,臭小子。” 郑长生嘿嘿一笑,凑近老朱,躬身施礼:“皇上,臣来交差来了。” “差事办的不错,咱很高兴。 你是不是心有疑问?立下如此盖世功勋,可是咱却对你没有任何的封赏,对不对?” 老朱笑吟吟的看着郑长生。 “皇上,臣不敢有此想法,为国效力,是臣子的本分。 怎么能够有了些许功劳就惦记着赏赐呢! 那样的话,就不是为臣子之道了。” 郑长生其实真的没有想讨要封赏的意思。 为国尽忠,为华夏崛起尽力,现在大明强大一分,后世子孙就少受一点磨难。 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不是唱高调,也不是他自我吹嘘自己有多高尚。 这确确实实就是他的真实意图。 老朱叹了口气:“臭小子,咱知道你的心思,是为国效力。 但是懂咱心的人可没几个。 之所以对你不加封赏,你可知咱的用意?” “回皇上,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这是皇上对臣的爱护之意,是皇上不想让微臣成为众矢之的。” 老朱微微的点点头:“知我者,雨浓也! 你我君臣,还真是心有灵犀。 之前,咱还担心你不能理解心中怨怼与咱呢,现在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了。 你能这么想,咱很欣慰!” 说到这里,老朱意味深长地看着郑长生:“见过李芳雨了?” 额,郑长生心里微微一颤,果然京师没什么可以瞒过老朱的。 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宜贵妃也使人,向自己垫话了…… 第662章 如此误解 老朱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再说了,郑长生也没打算隐瞒。 没有老朱的支持,啥玩意也干不成。 郑长生嘿嘿一笑:“皇上圣明,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臣是私下里见了李芳雨,而且还收了他的重礼。 这是礼单,请皇上过目。”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李芳雨的那份礼单,递了过去。 老朱并未接过去看:“不看了,自己收着吧。 咱现在关心的不是礼物不礼物的事情,而是你准备如何做? 高丽国内民不聊生,全是权利斗争惹的祸。 宜贵妃彻夜啼哭,担忧其母家遭受牵累,现在她可是怀着皇家血脉的,这要是哭个好歹的,恐怕胎儿难保啊。” 老朱的话释放了两个意思,郑长生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的。 一就是他不在乎郑长生收没收李芳雨的重礼,二来嘛就是宜贵妃担忧其母族金氏。 而高丽金氏是铁杆的保皇派,是站在高丽王一边的。 那老朱的意思就是保高丽王,而废李氏和崔氏了? 这可不行,郑长生现在要的可不是一个完整的高丽王朝,而是使其变成华夏之领土,一劳永逸的解决后患。 郑长生收回礼单,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份奏疏递了过去。 “皇上,这是臣知道您即将派臣去高丽调停的事情后,写的一些方略条陈,请圣上过目。” “哦?” 老朱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郑长生的动作这么快,竟然连应变之法都弄出来了。 不过,老朱眉毛一挑,对这份奏疏感上兴趣了。 他顺手接了过来,快速的走到龙椅上坐了下来,仔细的观看。 写的很详尽,高丽目前的局势分析,各方势力的优劣之处,势力范围,影响力等等。 最让老朱感到满意的是,最后郑长生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稳住一派,拉住一派,打压一派的十二字方略。 老朱顿时精神头来了。 “雨浓,咱就知道这次派你去是对了,来来来,好好的给咱讲讲这十二字的方略。” 老朱有些激动的忘形了,可是郑长生始终保持着冷静。 往前一步就是丹陛台阶了,他怎么敢迈步上前,跟老朱肩膀头一般齐啊? 这里可是奉天殿,国朝之中枢之地,是皇帝的金銮宝座。 这跟皇极殿御书房不同,毕竟这是庄严、庄重的地方,来不得半点的马虎。 郑长生慌忙,躬身施礼:“皇上,臣的这个方略是稳住高丽文人士大夫,也就是金贵妃母族之人,而剩下手握重兵的李氏和崔氏,择其一拉拢,在择其一打压。” “拉拢哪一方?打压哪一方?”老朱稳了稳激动的情绪,开口问道。 “相信皇上依然有了自己的想法,臣愿听皇上的教诲。”郑长生并没有直接将,而是来来个顿挫,他想先听听老朱的想法。 “你这个小滑头,直接说,咱要听你的想法。”老朱故作嗔怒。 额,郑长生心中暗暗的道:“还说人家是小滑头,我看你是老滑头。” 无奈,郑长生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嘿嘿一笑:“皇上,臣的意思是拉拢崔氏,打压李氏。” 说完之后,他偷眼观瞧老朱。 只见,老朱气乐了,一下子从龙椅上站起,作势要踢郑长生。 又来这一套,郑长生一个闪身躲了开去,一溜烟的跑到朱红大梁柱的后面,嘴里嚷嚷道:“皇上,是您让臣说的,这都是人家的心里话,您干嘛又要动脚。” “噗呲!”老朱乐了出来。 他被郑长生这小子的无耻给逗得实在忍不住了。 他就喜欢揍郑长生,只要是一不顺心,就“动手动脚”的。 不过,可不要以为这是嫌弃。 这是实打实的没把郑长生当外人,当成晚辈子侄来看待的。 别的大臣们,想要皇上对他们“动手动脚”的也不可得,就算是瞎了心也没用。 王多福站在奉天殿堂的门口,心里哆哆嗦嗦的。 毕竟还是年龄小,他毕竟不同于王德用。 突然之间,看到皇上莫名奇妙的发火,要上去踢打永和伯爷。 他心里慌乱的一批,神呐,郑伯爷这次恐怕是惹怒了圣上了。 王多福心里在不断的祈祷着,天呐,地啊,神呐,佛呐,保佑保佑永和伯爵吧。 伴君如伴虎,义父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真没当回事。 人往往就是不经历一事,不长一智。 年少,没经历过郑长生和老朱的“角逐”。 如果这事情,放在王德用的眼里,这根本就叫事情。 皇上不是一次两次的撵着揍永和伯爷了。 话说,永和伯爷都被皇上打皮了。 往往是能逃跑就逃跑,不能逃跑,或者看着皇上追不上了,故意停一下脚步,让皇上的龙足踢上也就完事了。 可是王多福不知道啊,他哪里见过皇上发如此大的火气啊? 额,这下子可坏菜了,皇上龙威震怒,看样子是要拿永和伯的命啊! 这可如何是好? 他脑子里面乱成了一锅粥,灵台清明之处,他想起来皇后娘娘的谆谆嘱托。 “小福子啊,你是常常跟在皇上身边的人,要懂得皇上的心思,照顾要周到。 皇上不比于寻常人,说句不好听的,皇上起于微末之间,跟前朝的皇帝不一样。 脾气性格都异于常人。 所以啊,有你感觉处理不了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赶紧来通知本宫。” 王多福的脑子嗡嗡作响,心里乱的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发生的事情。 在危急的关头,他想起了马皇后对他的嘱咐。 他一看情况不对,撒鸭子就跑。 直奔马皇后的中宫大殿跑去。 永和伯爵对他和义父有大恩,而皇上又是他的天。 这情况貌似符合皇后娘娘的嘱托。 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稍有不慎,出了问题都不是他所愿意的。 现在的情况,是他所处理不了的了,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赶紧通知皇后娘娘。 这事情也只有皇后娘娘才能解决。 王多福从奉天殿,一口气跑到中宫马皇后的寝宫:“报,报皇后娘娘,小子殿前值守王多福有紧急事情要面见皇后娘娘。” 第663章 马皇后的态度 马皇后平时不问世事,只一心的在后宫中相夫教子。 尤其是老朱的皇明祖训颁布施行以后。 他更是不问前朝事,一心只做后宫典范。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虽然说马皇后贵为中宫之主。 但是他始终保持着朴素简洁的生活作风。 两口子毕竟是从苦难的岁月里过来的。 当初有多难,别人不会了解。 可是再苦再难,马皇后从来不抱怨一句。 经过马皇后的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多了去了。 一个女人抚养孩子有多难,就不是男人能够理解的了。 马皇后抚养的不光是他们自己的孩子,还有很多跟随老朱的遗孤。 说白一点吧,大明的江山是朱元璋打下来的。 可是,的的确确也应该有马皇后的一半。 那么多勇猛的烈士,疆场撒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奋不顾身的为老朱拼命,这其中功劳,绝对得有马皇后的。 众所周知,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打的就是人心向背。 如果没有马皇后在背后的操持,老朱能否得到天下,还真未可知。 是以,老朱别看后宫佳丽三千,可是独爱的唯有马皇后一个人。 他对马皇后的话不说是言听计从吧,但是也得用百分之八十的因素去考虑。 整个皇城,谁不知道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别管他在前朝如何,可是回到后宫之后,一切为马娘娘的话是从。 …… …… 马皇后在后宫之中,正跟宝贝孙子朱允炆温习功课。 这课程,是郑长生回到京师以后,给朱允炆布置的。 朱允炆别看年纪不大,可是非常好学,这或许是跟老朱的要求有关。 同龄的孩子会背个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的都已经是够好的了。 可是朱允炆却要学会别的孩子不会的,甚至远超同龄人的知识都得掌握。 现在郑长生教给朱允炆的是三角函数。 正弦,余弦,正割,余割一系列的数学问题。 老朱之所以看重郑长生,正是因为其身负郑家先人的绝学。 这么高深的数学问题马皇后是理解不了。 但是她从宝贝孙子的数学作业中,明白了一个最浅显易懂的东西。 那就是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初开始她是不懂的,可是有一次宝贝所以回家做家庭作业,她感到好奇,就陪着孙子一起完成了三角形最有稳定性的实验。 额,这下子可算是把马皇后折服了。 她实验了无数次,最后证明确实是这样的。 一个三脚架,在搭配一个滑轮组,这简直是无双的利器啊! 天呐,这其实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事情,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把它总结出来。 但是经过郑长生,哦,不,是郑家先人的智慧总结过后,这就是高深的数学问题。 数学应用与现实生活中的例子简直是太多了。 随手就可以找出来。 是以,现在的马皇后,就跟后世大多数家长一样。 老师布置给孩子的作业,家长先学会,先完成,然后在教给孩子。 现在的马皇后,可以说学的东西比宝贝孙子朱允炆还要透彻。 她对郑长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和感激。 雨花书院的教材,她对案头都放的有一份。 现在宝贝孙子学的,都已经是成年人一倍的量了。 在古代哪怕有一点本事的人,都敝帚自珍。 都藏着掖着,恐怕人家学会了去。 可是郑长生不是这样,他编写了教材,所有雨花书院的学子都可以学习其郑家先人的智慧。 尤其是对宝贝孙子朱允炆,那更是小灶开的油渍麻花的。 雨花书院有多教材,朱允炆案头放的有。 雨花书院没有的教材朱允炆!的案头也放的有。 马皇后尤其印象深刻的是,一门叫做化学的科学门类。 那种精美的食用盐,几乎是不含有杂质的存在。 宝贝孙子朱允炆,在郑长生的指点下,竟然可以轻松的做出来。 之前皇家专用的是青盐,可是在宝贝孙子朱允炆学会提炼精盐以后,皇宫之中再也没有用过青盐。 这就是科学知识的能量啊! 是以,马皇后除了小七的那一层关系之外,也是对郑长生是极度的呵护的。 …… …… 本来她正陪同着宝贝孙子朱允炆温习老师刚布置的功课呢。 这个时候御前值守王多福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额,马皇后一看王多福就是一愣。 她知道王多福是丈夫朱元璋身边的值守太监。 这是怎么了? 满头大汗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王多福,这是怎么了?是皇上有什么事情不成?” 马皇后焦急万分的问道。 王多福都要哭了:“皇后娘娘,您快去看看吧,皇上今日召见永和伯爵郑长生。 本来两人说的好好的,可是皇上突然之间怒发冲冠,撵着踢打永和伯爷。 小的一看事情不对,就赶紧来禀报皇后娘娘了。 皇上龙体要紧啊!要是永和伯爷把皇上气出个好歹来,这是谁都承担不起的事情啊。” 王多福是几乎带着哭腔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额,初开始马皇后还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可是一听说是永和伯郑长生惹皇上生气,还不依不饶的追着踢打。 马皇后哈哈的笑了起来。 她知道王多福刚调任皇上身边时间不长。 有此感官不足为奇。 自己老公跟郑长生这孩子,两个人之间早已经超出了寻常人的界限。 哪怕皇子都不一定有郑长生的待遇。 还有,她明白一点,要是老公真的要发火,要拿郑长生撒气,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你见过哪一个帝王雷霆之怒是,追着一个后生晚辈踢打的啊? 马皇后看御前值守王多福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心生不忍:“王多福,你做的很好。 本宫嘱托你的事情你做的很到位。 本宫甚慰,赏你十两文银。 下去领赏去吧。” 啊? 王多福傻眼了,他来及时的通报可不是为了赏银来的,他是担心永和伯爷啊。 义父常教导他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永和伯爷给了他和义父那么大的恩典,现在正是向永和伯爷报恩的时候啊! 说实话他有点失望,可以说是失望透顶。 马皇后那么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可以说后宫之中有求必应的一个活菩萨。 可是她听说到永和伯爷遭受如此磨难的时候,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第664章 豪赌一把 惹怒皇上,使得皇上追打永和伯爵郑长生,这可以说是龙威震怒了吧? 都说天子一怒流血漂橹,虽然这不是数万乃至数十万将士征战的沙场,但是至少也得是人头滚滚了吧? 永和伯爵一家恐怕性命休矣! 王多福怀里揣着十两纹银,如丧考妣的重回奉天殿外。 他都不敢想象接下来将会是一个怎样的景象,他甚至能够幻想到永和伯爵郑长生被按在地上砍头的画面。 嗯?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刚才殿外值守的甲士连人都没换,这绝对不正常啊。 要说皇上下旨带走永和伯爵郑长生的话,殿门外的甲士押走郑伯爷的话,应该有轮换的啊。 可是,还是刚才的甲士,金盔金甲,受持斧钺,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额,难道是已经完活了? 王多福悄悄的凑近奉天殿外他的值守位置,侧耳倾听。 郑长生和皇上郑谈笑风声,哪里还有刚才剑拔弩张的样子? 神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表示脑子有点不够用了,郑伯爷难道给皇上施展了什么魔法不成? 要不然的话,怎么刚才皇上还盛怒难当的,现在却两个人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谈笑风生? 他决定下了值,回到住处咨询一下干爹王德用。 毕竟他老人家跟随皇上的时间长,又跟郑伯爷比较熟悉,他应该能给自己解惑的。 不管怎么样吧,现在郑伯爷平安无事,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郑长生是给老朱施展了“魔法”,而且是非同寻常的“魔法”。 这个“魔法”一经施展,老朱立马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拉着郑长生坐在丹遲陛阶前,席地而坐。 松软的波斯大红色的地毡,坐在上面一点都感觉不到凉。 老朱和郑长生两个人面对面的,促膝而谈。 ~~ “皇上,刚才臣说的绝对是心里话。打压李氏,拉拢崔氏。” “臭小子,咱还以为你收了李氏如此重金礼品,会给李家说话呢。你刚才说打压李氏,咱都被你气昏头了。 还以为你小子跟咱耍心眼来者,当初咱咨询李善长,他退隐之后谁可接任相国,他明明中意胡惟庸,可是却极力的给咱推荐汪广洋。 唉!......” 老朱长叹一声,深情有些落寞。 身居高位,可真实曲高和寡,别看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是却要时时刻刻的跟大臣玩弄心眼,一不小心还就上了大臣的套。 这种被欺骗的感觉可真不咋地。 尽管这事情早已经是时过境迁,可是老朱每每想起来的时候,还是心里余恨不消。 刚才郑长生开口就是拉拢崔氏,打压李氏,他真的是以为李善长的那一幕又要重演了。 “皇上,崔氏并不足惧,顶多也就是个小军阀而已。 可是李氏则不然,李成桂对高丽王都是虎视眈眈,早有不臣之心。 这样的一个白眼狼的狠角色,我大明无论如何是不能容忍的。 他能够对高丽王的位置觊觎,谁敢保证他对我大明的疆土不会有二心? 是以,为大明长远计,目前首要的打击目标就是李氏。 现在我大明南北两面皆用兵,残元小朝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来了。 他们也就是看我们两面用兵,又在国内大搞恢复民生的建设无暇他顾,这才瞅准时机在高丽国内兴风作浪。 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果这个时候不把他们收拾妥贴了,实在是有失我大明的天威。 不要以为给臣送点些许金银,就可以收买我,李氏这次是真的想错了。” 老朱满意的点点头:“好小子,咱没看错你。 你的分析很合咱的脾胃,说说具体怎么个章程。“ “皇上,臣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给咱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皇上是想要一个稳定的高丽,还是为我大明增加一行省?” 老朱蹭的一下子就从地上站起来了,小心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手捻须髯思考了片刻,一脸凝重的问道:“行省一说怎么讲?” 郑长生明白了老朱的意图,看来老朱还是没能抵挡住开疆拓土的诱惑。 开国之君王,都是雄心壮志,铁血手腕,雷厉风行的。 不像其后代子孙,作为守成之君,早已经失去了进取的雄心。 这个时候,郑长生从袖子里复又拿出一份奏疏,躬身施礼,恭恭敬敬的双手举过头顶,递了过去。 老朱都有点差异了,怎么郑长生的袖子就像是一个戏法口袋似的啊。 随手一摸就出来一份奏疏,加上李芳雨的那个礼单,这都已经三回了。 老朱看郑长生郑重其事的样子,他收起了玩笑之意,一脸庄重的慢慢打开了这份奏疏。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就连呼吸都有点急促,老朱不得不承认,郑长生的这份奏疏在他的心里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 良久之后,老朱连看了三遍才放下道:“雨浓,此事你可有把握?” “回皇上,臣不敢欺瞒,胜算有六成。” 凡事没有绝对的,郑长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了,犹豫再三才说了个六成把握。 这在郑长生的心中,已经是压低了说的。 他很想说有百分百把握,这是一个强权即真理的时代,弱肉强食,这是自古以来的法则。 还想吃一口肥野猪,还怕被伤到,还担心被人家非议。 哪里有那么多的不好意思? 上去干就完了,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也不伤及本身,这是一个对大明来说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六成胜算,是有点不太把握。“ 老朱自言自语的犹豫了起来。 额,郑长生心中暗自着急,你可别打退堂鼓啊。 这事情没有老朱的支持,是绝对成不了的。 老朱自顾自的在奉天殿里来回的踱步,突然之间,老朱的脚步停下了。 他猛然间一个转身,眼中闪烁着精光,面容冷峻,眼角眉梢之间蒙上了一层杀机。 “好,雨浓小子,这次咱就陪你玩一把大的。” 老朱的赌性上来了,说实话老朱的一生都在赌。 当年起兵,包括盘踞金陵,南征北战的,也没个成例供他参考。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他要是没有这个赌劲儿,是成不了朱明江山的。 第665章 朱允炆的承诺 郑长生跟老朱在奉天殿密议谋取高丽,并呈上了一份奏疏。 在郑长生离开之后,这份奏疏被老朱封存了起来,跟上次郑长生的那份“雨浓奏折”放入同一密匣,留存了起来。 老朱回到皇极殿的御书房内,心情久久的不能平息。 郑长生分析时局之精确,瞅的时机之精准,谋局部篇之长远,落子之迅捷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之前,郑长生派锦衣秘谍小组分别赶赴日本和高丽的用意了。 感情这臭小子早就在预谋下手了。 幸亏他是己方的人物,要是敌对阵营的人物,要是用这套路谋划自己一把的话,他还真是难以抵挡。 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竟然有这般的心思和头脑,这世上实属罕见啊。 郑家先人的智慧,果然不是盖的。 好久没有去雨花书院了,是该去走走看看了。 那里可是有着无数的身负郑家先人智慧的学子,以后成才之后,这将是大明之福,华夏之福啊。 “来人,摆驾雨花书院。” ~~ 郑长生哼着小曲儿迈步进了永和伯爵府。 刚一进入后院,离的老远就听见吕婉容的房间内,欢声笑语,气氛正高涨的时候。 “朵朵妹妹,小七妹妹出对2,你可要?” 格云朵:“要不起!” 小七美滋滋的:“阿哈,你们不要我可要走了哦!看好,人家可是还剩下两张牌了哦!” 正当小七得意洋洋的,以为要赢了的时候。 “四个小三,炸弹!” 吕婉容笑吟吟的,离老远都能听到她甩牌的声音。 “啊?不算不算,婉儿姐姐真是坏,人家没有算到这把牌,重来重来。” “瞧你,你可是家里的一把手,咱家的钱都是你掌管的,这点小钱都输不起。” “嘿嘿,婉儿姐姐,虽然人家掌管着库房的钥匙,可是那些钱都是夫君的,我只不过是个管账的而已。 再说了,这不是在试牌吗? 这是陪朵朵妹妹学习呢,等她正式学会了,咱们在来真金白银的,那不是更好?” 额,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母亲最近礼佛上瘾了,没人陪她们两个斗地主了,她们就把格云朵培养出来了。 看来,这以后斗地主是够手了呀,不会再缺人了。 这要是之在娶一个回来的话,那不是要凑够一桌麻将牌了啊。 他苦笑着摇摇头。 郑长生并不想打扰三女的兴致,他打算绕道去书房。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一声尖叫:“坏了,坏了,不好了,小师妹拉臭臭了。” 朱允炆手捏着鼻子几乎是夺路狂奔,边跑边喊,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郑长生的怀里。 “啊?老师回来了,快去看看吧,小师妹五谷轮回,实在是臭也!” 郑长生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蹦:“说人话!” 小家伙朱允炆很委屈的揉着被老师弹得生疼的脑门:”额,小师妹拉了一裤兜......“ 郑长生来到宝贝闺女的身边,小丫头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郑长生。 父女二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朱允炆比较纳闷,小师妹还真是个会闹人的小闹人精。 干才拉的声音爆起,臭气熏天的,也没见她出声音,可是看到老爹回来了,估计是怕挨打就先哭一场。 这跟自己以前是一样的哦,又一次他尿了皇爷爷一床,怕挨骂,也是先哭一场。 结果皇爷爷不但不生气,还给自己蜜饯果子吃呢。 郑长生一把抱起爱女,手忙脚乱的给闺女清洗干净,换好了衣服和尿布。 还真是养儿方知父母恩啊。 这才哪到哪啊,就伺候闺女换个尿布,就累的他一头汗。 清爽了的小丫头,这会儿也不闹了,坐在婴儿车里跟朱允炆咿咿呀呀的说起了婴语。 本来小丫头睡着了,吕婉容小七和格云朵三人,百无聊赖之际去玩牌。 在郑府温书的朱允炆,看老师也不在家,就偷摸过来找小丫头玩耍。 可是来到之后,看小师妹睡的正香。 额,太无趣了,爱玩的小家伙把郑若楠小丫头给摆弄醒了。 小孩子还真是心意是相通的,尽管语言不通,可是两人却玩的不亦乐乎。 小丫头不哭也不闹,朱允炆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玩的玩具似的。 卖力的表演着,挤眉弄眼的逗小丫头开心。 逗得小丫头若楠咧着嘴咯咯的笑。 两个人玩的正开心,可是突然之间就画风突变。 小丫头若楠的”核弹“爆发了,朱允炆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慌忙跑出去呼喊人来帮忙。 朱允炆人小鬼大,他本来就有点心虚,这个时候本来是他应该在老师的书房自己温书的。 可是他却偷跑出来跟小师妹玩耍,还被老师给逮到了。 不过,他知道,老师在师娘面前和小师妹面前都是极尽温柔的。 从来不当着她们的面发火。 于是,朱允炆现在就只有一门心思的逗小师妹开心。 他观察的没错,郑长生虽然对朱允炆要求的很严格,可是也是分场合的。 这个时候,这个场合,他是不会对朱允炆发火的。 这或许就是爱女之心吧,爱屋及乌之下,对卖力的表演逗闺女开心的朱允炆,他真是提不起来半点的怒气。 郑长生蹲下身来,摸来一下小家伙的脑袋:”允炆呐,以后老师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好好的保护小师妹知道吗? 你是个男子汉! 身为男子汉就要勇于担当,就要保护身边的人。 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朱允炆很难得见到老师是如此的亲切和蔼,有点小激动。 使劲的点着小脑袋:”嗯!老师,我一定会保护好身边的人,尤其是小师妹。 我以后好好吃的先给她吃,有好玩的,先给她玩。 谁要是敢欺负她,我会站出来保护小师妹,肯定把欺负小师妹的人打的满地找牙。“ 幼年童真的话语,往往也最是真心的,发自肺腑的。 郑长生很是感叹,也不知道小家伙朱允炆的这个诺言的有效期是多久。 估计等他长大了,也不会记得今日之言了。 第666章 朱允炆的”宏图壮志“ 京郊雨花书院外的锦衣三千营的驻地,一派肃然之色。 红砖红瓦的营房,三横三纵的布局。 天儿很冷,阴沉沉的,寒风呼啸都带着哨音,听起来让人感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有一处的房顶的烟囱都冒着青烟,这里是锦衣三千营的厨房。 香气弥漫,整个的营区都能闻到肥猪肉的香味。 军医官杜翔一推门走了进去:“老廖,今儿的伙食不错啊。” 厨子老廖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 身上的围裙都油脂麻花的,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正在剁排骨。 一张胖大的脸上,泛着油腻的光彩。 “哟,这不是杜大医官吗?不在书院任教,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儿了。” 老廖跟杜翔开着玩笑。 “还能是什么风?香风,肉的香风。大老远的就闻到味了,赶紧的,我先替你尝尝咸淡。” 说着,也不客气,抄起漏勺,就盛了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 美食当前,杜翔也不在顾及什么文雅的形象了。 把锦衣的下摆撩起来掖在腰带上,拉过一把小板凳,就坐在灶台前面大快朵颐起来。 还别说,他自从被永和伯爵郑长生抽调出来,到锦衣三千营任医官以来。 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军营的生活习惯。 在这里,吃饭都是用抢的,走路都是用跑的,你稍微慢一点,好吃的就没你的份儿。 锦衣卫的伙食是真好,可不是假好。 并不是说为了应付一下上级的检阅,就那么一天两天的好。 而是每天都是如此的。 杜翔别看是书院的学子,现在回去之后,又晋升为书院教授。 可是,他似乎已经不能适应书院里慢条斯理的生活节奏。 反而更习惯于军营中的快节奏的生活。 这样他反而更感到充实,一回到书院闲下来,教书育人,他就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这次,他打算跟永和伯爵郑长生申请一下,看是否能够常驻到锦衣三千营中,成为正儿八经的军医官,而不是有需要了在调用。 老廖头剁完手中的排骨,用围裙擦了一把油腻的手,笑吟吟的问:“怎么?馋这口了?你这书院的有学问的人,又是妙手回春的医官。 生活水平怎么的也比咱们大头兵要好的多吧?” 杜翔翻了他一个白眼,嘴里边吃边口齿不清的道:“怎么?你心疼咋地,实话告诉你,咱还就稀罕这一口。 回去书院吃羊肉都没这下肚。 唉,我说,老廖,你就是在军营里干不动了,回家之后就凭着这手艺,也绝对饿不死你。” “哈哈,你这臭小子,巴不得老子死呢是吧?” 老廖爽朗的笑声,传出去好远,好远...... ~~ 于此同时,永和伯爵府的书房里欢声笑语不断。 朱允炆今日得到老师郑长生的特许,可以玩耍一下午。 好耶!就跟后世小朋友放了假一样,兴奋额他简直都要撒欢尥蹶子了。 终于可以不用在温书、写字、背公式了。 可以和小师妹愉快的玩耍了。 初开始是他和老师陪小师妹玩耍,后来,看他们玩的开心。 听到动静的三女再也忍不住了,也不在斗地主了,都挤到书房里来了。 就连晚上的餐食都是在书房用的。 饭桌上,格云朵见到了大明的皇太孙朱允炆。 小家伙一身明黄色的衣冠,一手抓着一只鸡腿,另一手拿着汤勺,一边啃鸡腿一边喝甜汤。 甜食最容易打开人的味蕾,也是小孩子们的最爱,朱允炆也不例外。 格云朵感到震惊的是,大明的皇太孙殿下,竟然跟自家人一样的坐在一起吃饭。 依照她的想象,皇家之人,那就应该是在云里雾里不食人间烟火的龙子龙孙啊。 她这是受封建皇权思想的影响,封建时代宣扬皇权天授,皇上成为天子,也就是上天的儿子。 那么上天的儿子的孙子,当然也应该是天家子弟啊。 可是这除了一身衣服彰显其的身份之外,别的也就跟一个普通人没啥区别嘛! 尤其是在夫君的面前,毕恭毕敬的,一口一个老师的喊着。 格云朵心里几乎都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皇太孙的老师,她忽闪着大眼睛,都不敢相信眼前展现的一切会是真的。 还有,皇太孙不光是对夫君恭敬,对婉儿姐姐和小七姐姐也是毕恭毕敬。 婉儿姐姐那边是一口一个师娘的叫着,小七那边一口一个姑姑的喊。 她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两个人同样都是夫君的妻子为什么皇太孙的称呼不一样呢? 这可真有点意思了,晚上回去婆婆那里,一定要好好的问问清楚。 今日带给她的震撼简直是太多了。 朱允炆并不知道格云朵,他是第一次见到格云朵。 不过朱允炆可不迷糊,能够跟师傅、师娘、姑姑坐到一张餐桌上用餐的,那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可着,师傅家这么多人,能够这样做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 师奶他老人家性子平淡,喜好礼佛,整日里布衣素食的,就没往这张桌子上坐。 他不知道应该对格云朵怎么称呼,直到格云朵给老师盛汤的时候,称呼师傅为夫君。 额,原来这个漂亮的小姐姐竟然还是自己的师娘。 小家伙有点不淡定了,有些羡慕的看着老师。 他心里暗暗的想着,将来自己也要有好多这么漂亮的小姐姐陪自己玩儿。 老师真幸福,有三个漂亮的老婆,要是自己也有三个乃至更多的话,该有多好啊。 一个给自己讲故事,一个给自己做好吃的,一个给自己洗衣服,剩下的陪自己捉迷藏,玩猜字,最好把小师妹也带上,他要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小师妹分享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思维,朱允炆孩子心性他哪里懂得真正的老婆是怎么回事啊? 懵懂中的小家伙,已然在心中立下了一个赶超老师郑长生的宏图壮志...... 郑长生不知道小家伙此刻的心里活动,可是他却发现朱允炆一直盯着格云朵看。 果然漂亮的女人对男人都是具有杀伤力的,无论年纪。 他抬手给皇太孙朱允炆一记脑瓜蹦:”两大眼珠子瞅啥呢,好好的吃你的饭。“ 额,朱允炆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宏图壮志,眼前正在浮想联翩,怎么玩游戏呢,就这么被郑长生无情的给打断了...... 第667章 国家机器 郑长生三天来小日子过得美哉!悠哉!惬意哉! 每日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真正的过上了居家男人的生活。 上炕认识老婆,下炕认识鞋,没有烦心事扰乱心思,没有杂七杂八的琐碎劳神。 有的是每日里一睁开眼,爱人陪伴在侧,幼女咿咿呀呀的婴语贯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可是,幸福的日子毕竟是短暂的。 他有他的使命,老朱已经给了他三天的短暂休息时间了。 高丽国内的情况是危如累卵,王家的天下眼看是大厦将倾,保皇派是一片哀嚎。 给宜贵妃来信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月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每日的枕头风把老朱催的也是火急火燎的,当然老朱着急一是为了宜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这可是他亲自种下的种子啊。 母体不安,必危及子婴。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郑长生这小子给他画的这张饼子可是太大太香了。 日本国白银遍地,可是大明甚为缺乏,要想从日本国捞银子,方法已经有了,而且正在施行。 宝钞换白银,这是一个多么绝妙的注意啊。 可是日本国远隔重洋,风急浪高的,中途连个停泊的地方都不好找。 如果有了高丽这个地方,那就可以省去很多的冤枉路。 白银从高丽上岸,走东北辽地入境后,可选择陆路也可以选择近海航行直达京师。 可是现在高丽境内权利的斗争已经是白热化了。 三方势力交错,弄不好内战将起,这要是高丽国内随着权利斗争而动荡起来,民不聊生的,什么计划也别想施行了。 老朱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情况的发生的。 是以,别看他表面上没有催促郑长生,可是心里着急的一塌糊涂。 老朱是个急性子,而且又是一个行动能力极强的人。 一旦认定了做某事,不做成是誓不罢休的。 他已经在雨花书院视察过了。 这次,他亲自挑选了一百学子,囊括了经济学、农学、医学,目前最牛逼的学科人才。 郑长生在高丽国内一旦得手,这些人才将是急需要用以稳定高丽国,哦不,应该是高丽行省最得力的干将了。 还有,老朱又视察了锦衣三千营。 这一次征剿弥勒教锦衣三千营的战力那是大放异彩。 战力简直可以用爆棚来形容了。 几千人的火枪手,独立作战,竟然能够打败两万人的大军。 这是什么概念? 以少胜多中国历史不乏记载,可是那也是靠天时地利人和。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有量变而引起的质变的后果。 锦衣三千营靠的可是实打实的硬拼,靠的是无双的战斗意志和犀利的火器打击。 用郑长生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都是科学。 科学的魅力,在老朱的眼里是国之利器。 这些被科学武装起来的战士们,在老朱的眼里那就是宝贝。 这次为了能够一举完成既定目标,老朱决定给郑长生划拨三个营的兵力。 此营非彼营,不要用后世的一营兵力去衡量。 这个是一种军力的计算单位。 就如同锦衣三千营,难道就是三千人吗? 非也,三千营是一只军队的名称而已,就相是之前的火器营似的。 一营五千战兵,三个营加起来就是一万五千人。 要是按照跟侗族吴勉战兵的交战经验来说,这支军队足以进行一次灭国之战了。 当然,老朱这是留的后手。 非到万不得已还是按照郑长生的先礼后兵之策进行。 能够不费一枪一弹,完成既定目标那是最好不过了。 可是一旦文的不行,那就要来硬的,俗话说拳头硬才是真的硬。 废话三千篇,不如一拳打倒来的实在。 老朱心里激动的不要不要的,心里渴盼着郑长生早点捷报传来。 开疆拓土,扬威异域,给后代子孙留下一个大大的疆域,这是任何一个开国君王都想要迫切完成的事情。 当然力所不逮的那就讲不了了,北宋开国,赵匡胤想给后世子孙留下疆土无限,那也是想想的事情。 没有那个能力,你说他不想吗? 肯定想,难道他就想在大渡河一线挥一挥玉斧,让华夏少了七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以至于两百八十多年后才收回? 非是他不思进取,而是力不能及也。 可是老朱不同啊,现在大明兵峰正盛的时候。 就连不可一世的蒙元铁骑都被他打得望风披靡,虽然现在尚未完全的消灭掉蒙元,可是也是时间的问题。 只要是国内不出乱子,就凭借着现在大明的实力,尤其是永和伯爵郑长生用科学训练出来的新式火枪部队。 有这么犀利的武装,要说不能全国一统,不能把蒙元打到姥姥家,老朱是无论如何也是不相信的。 这次的三个营跟随郑长生调停高丽国内的纷争,他是派武云照亲自前往的。 他跟武云照密谈了关于永和伯爵郑长生关于高丽和日本国的设想的。 作为老朱的头号心腹之人,在郑长生之前都是执掌神机营的人,老朱跟他发自肺腑的谈这些是不用担心泄密的。 这事情除了他和郑长生,武云照是第三个知道这事情的人。 一万五千人的纯火器部队,这可是大规模的战役级别了。 郑长生没有指挥大战的经历,有武云照在身边帮衬着,老朱才算是放心。 否则,别看这个计划是郑长生拟定的,他还是无虑良多是不放心的。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万无一失。 要做最好的打算,当然同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武云照就是最坏打算的终结者。 现在的情况是,围绕着郑长生大明国内的人员调配,兵力配备,后勤补给等等已经开始运作起来了。 尤其是后勤,打仗的话,打的就是后勤。 弹药,粮食,这是必不可少的,当然还有其他的军需品。 当郑长生还在被窝里跟吕婉容、跟小七玩八肢,八肢半,九肢的时候; 当他被宝贝闺女抠鼻子抠醒的时候, 大明的国家机器已经是在最高统治者老朱的运筹帷幄下,悄然运行了起来...... 第668章 将欲行 一个国家的暴力机器,一旦开动,那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集中大明全国之力,应对高丽之目前的情形,对于老朱来说,那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直到第四日下午,郑长生终于接到了老朱的旨意,让他前往京郊雨花特区的锦衣三千营驻地听候旨意。 郑长生知道离别的时候又要到来了。 提前一日到驻扎的军营,这是惯例。 让他傍晚赶到,依然是给他留了时间了。 这次的离别,郑长生并没有多说什么话,格云朵有些依依不舍的,可是小七和吕婉容似乎都习惯了这样了。 郑长生知道这一出去将会是一个更加长期的过程。 就算是再快,年前也是赶不回来的了。 离人泪几近哽咽, 天欲雪已然黄昏。 北风寒一路难行, 灯光摇归期不定。 并无太多的话别,郑长生就踏上了征程。 雨花台下锦衣三千营驻地内,已经是沸腾起来了。 旌旗烈烈,马儿嘶鸣。 一万五千人的队伍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 都说人不过千,过千无边;人不过万,过万无沿。 这一点都不假,风长空,武云照,王大龙,郑小刀,郑小斧等一众人,整整齐齐的列队阵前。 郑长生定睛一看,鹅考,老朱的黄龙仪仗竟然也在。 日,让老朱等了自己这么久,这还这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老朱的到场,足可以见其对这次的高丽之行的重视程度了。 “雨浓,你可算是来了,皇上和宜贵妃娘娘都等你一个多时辰了。” 武云照走上前一把拉过郑长生,一边走一边抱怨的说着。 郑长生无奈的苦笑一声,谁知道老朱在等啊,也不早点通知一下。 不过他倒是挺感激老朱给他和家人留下这一天的时间的。 这一日,小丫头若楠似乎已经熟悉了他的“老爹”这个头衔,每日里不见着他,就会哭闹。 只要是郑长生一抱她,就立马破涕为笑。 还有,早上小丫头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抠郑长生的鼻子,把他摆弄醒。 似乎,小丫头对抠鼻子这件事情是乐此不彼,找到了好玩的东西了似的。 也不知道,小丫头见不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哭闹。 想到这里,他就一阵的心酸。 都说父子天性,母女连心,可是郑长生跟小丫头的心也是连着的,割舍不断的那种感觉。 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反正郑长生是真的信了。 对闺女的挂怀,经过这即日的相处,现在更甚了。 ~~ 锦衣三千营的虎威节堂前,武云照和郑长生站定身形:“臣武云照,郑长生,奉命觐见皇上。” 金甲武士虽然认识他们二人,可是在没有得到老朱旨意的时候,依然是把守着虎威节堂的门口。 时间不大,里面传出话来,让二人觐见,金甲武士这才让开道路。 觐见皇上是不可以携带武器的,武云照随身佩戴的绣春刀上缴给值守武士。 郑长生看武云照上缴了武器,于是,也解下腰间的绣春刀,作势要交上去。 可是金甲武士恭敬的一个军中礼仪:“郑伯爷,皇上吩咐过,您不在此列。” 额,郑长生都忘记了老朱给自己的这份恩典了。 当初,老朱可是说过他可以皇城策马,配刀见驾的。 当然,他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恩典虽然有,但是你要太当回事,那是会引起公愤的,真那样的话,反而不好。 知道有这份恩典就可以了。 郑长生微微一笑:“无妨,替我照看一下。辛苦了!” 把刀往金甲武士手里一塞,郑长生尾随着武云照走进虎威节堂。 偌大的虎威节堂,灯火通明。 一个明皇色袍服的背影,出现在二人眼前。 郑长生虽然不是一次两次见老朱了,可是每一次见老朱的感觉都不同。 操持这么大一个帝国,也确实是够让人辛劳的了。 前几天见老朱的时候,郑长生还没感觉老朱有疲惫的样子。 可是,现在也或许是环境的因素吧。 虎威堂也就相当于是军营驻地的三军司令部。 经常要召开会议之类的,所以空间还是很大的,要不然容不下那么多的军官啊。 空旷的大堂内,老朱背着手抬头凝视着虎威堂的牌匾。 他的身影略显孤单,透着疲惫。 随着灯光的闪烁,郑长生发现老朱的头发依然是白的多黑的少了。 这一幕不禁让人感伤,他想起来多年前第一次见老朱的情形。 那个时候的老朱还是龙精虎猛,容光焕发的样子。 跟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得不感叹时间真是一把杀猪的刀,一刀一刀的催人老。 自己不也长大成人了吗? 唉! 心中感叹,眼角泪花闪烁。 人或许都会对情景有过敏的反应,郑长生也不例外。 “参见皇上!” 两人,微微的躬身施礼,异口同声的说道。 老朱听到动静这才转过身来。 当老朱面对二人的时候,身形不由得挺了一下,顿时王霸之气散发,已然从刚才的孤单落寞又疲惫的老人,转换成一国之帝王的身份。 老朱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哈,雨浓来了,来,咱们君臣坐下聊。” 武云照慌忙上前拉过椅子,让老朱坐在中间。 他和郑长生分别列坐在两旁。 “雨浓,这次咱把武云照也派给你,咱们商议的大计划,他已经知道了。 此次前往高丽,以你为主,武云照为辅。 你尽管放心大胆的施行咱们商议好的计划,武云照带的一万五千大军就是你坚强的后盾。 另外,咱抽调了雨花书院的一众学子,跟随大军一起前往。 还有,大批的军用物资已经在渡口集结,等待装船。 这些都是你将来接手高丽的物资保障。 所以,你尽管放宽心的去放手去干,无论你捅了多大的篓子,记住咯,咱在后面给你兜着。 只要是能完成我们既定的目标,花多大的代价,咱都认了。” 额,这一番的叮嘱,郑长生都傻眼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自己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说啊。 第669章 临行嘱托 老朱的雷厉风行,这次郑长生可算是真正的领教了。 从他开始献计,到今天,总共也就几天的功夫。 可是老朱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 也就是说,从老朱决定按自己说的干开始,就已经暗中谋局部篇了。 “皇上,臣定当不辱使命。 否则,真是愧对君恩。” 皇上老朱对郑长生的信任程度就不用说别的了,就但从这一件事情就足可以窥见一斑了。 要说他对郑长生的建议是言出必行,信任有加,那是一点都不来虚假的。 试问,满朝文武,谁在老朱面前有这份恩宠? “雨浓,咱说过,你我要做君臣知遇的典范,还要名流千古呢。 咱对你是寄以厚望的,以后......以后的事情,等你回来在说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朱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倦容。 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尽管他已经尽量的提升中气,可是依然遮挡不住他的老态。 老朱很少说半截话的,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如此的失态。 他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听话听音,他的后面的意思也不难猜到。 还能会是什么意思,对郑长生寄以厚望,让他以后也像对老朱一样忠诚的辅佐太子殿下。 额,恐怕太子殿下是辅佐不成了。 因为朱标可是先老朱一步而走的,那也就只能是辅佐朱允炆了。 当然,这些老朱可是不能预见的。 但是他的意思就是这个样子的。 武云照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一句话都没敢插。 别看他此刻面容冷峻,一副聆听圣训的样子。 实则,他的内心之中已经开锅了。 皇上这是有要托孤的意思在里面啊。 这要是听不出来的话,也枉费他跟随老朱身边这二十多年了。 要说对朝中老臣,那些公侯爵位的手握大权的人,皇上有如此的说辞,武云照一点都不感觉突兀,可是对面的郑长生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啊。 真的到了皇上龙驭宾天的那一日,他能担当的起如此的重任吗? 震撼,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武云照的内心被这句没说完的话,深深的震撼到了。 本来这次郑长生剿灭弥勒教,顺带着搂草打兔子在侗区来个改土归流,给大明的版图生生的添加了一大块疆域。 按照武云照的想法,无论如何这次皇上也要对郑长生进行封赏的。 可是,除了回来的那一天皇上亲自迎接,邀请同乘龙辇之外,再也没有后续的动作了。 这让他感到很是意外。 当然,这不光是武云照感觉到意外,满朝的文武大臣无一不感觉到意外的。 稍有玲珑心的人,都不难猜测的出老朱这是在保护郑长生。 俗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啊,给郑长生极尽荣誉,却又不给任何一点的实际好处,这很好的封了悠悠众口啊。 老朱这一手玩的高明之极。 朝中的公侯,虽然已经不如开国之初那么多了,但是也是大有人在的。 给郑长生这个尚未年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加官进爵,这会在别人心中留下一个什么印象? 另外,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警示。 要想让郑长生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就不能让他太暴露于前。 你得了无上的荣耀,这是君恩,别人无话可说。 可是一旦牵扯到实实在在的权利分配,那就要说道说道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目前就这么多的位置。 把郑长生推到前面的位置上,就要有别的人让开,这可是触动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的。 这可不是小事情,一旦牵扯到权利的争斗,那就是毫无下限的。 老朱深谙朝堂之道,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郑长生还不能过早的出现在朝堂之上,现在还是把他放出去历练一番。 等历练有成了,在回到中枢,这是老朱的想法。 武云照偷眼观瞧了一下郑长生,面容虽然稚嫩,可是却让人感觉到一副少年老成的态势。 能如此深得圣恩的人,翻遍史书也找不出来吧? “臣,五感铭内!”郑长生低下了头,喉头有些哽咽。 “莫要小家子气,咱等候你的佳音早日传来。” 老朱拍了拍郑长生的肩头,凑近了小声的道:“等会儿宜贵妃有些体己话,要给你说,记住暂时不要透露此行的真正目的。 她身怀六甲,恐接受不了这件事情的打击。 还有,此行,如果能够留下他的母族金氏一条生路的话,尽量的保全他们的性命。 但是,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他们要真的有碍你行事,当断则断,切不可行妇人之仁。 记住保全金氏不是咱的旨意,切记这一点。” 额,老朱也是拼了,连老丈人家不听话都要干掉。 好吧,既然最高统治者都已经做出了这种牺牲,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到了之后,就是一个字:“干!” 两个字:“盘他!” ~~ 虎威堂的屏风后的一间静室里,金氏淑贤也就是宜贵妃焦急的等待着。 她的面前点燃着一根粗大的牛油蜡烛,一人对烛影,静坐成三人。 她的面容才是真的疲惫和憔悴呢。 或许是对高丽国内情况的忧心,也或许她更忧心的是其母亲和弟弟的安危。 或许的或许,除了她自己之外,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红烛泪,美人心,难以琢磨; 宫妇妆,绫罗衣,难掩倦怠。 郑长生来到门口,门是开着的,一眼就望见宜贵妃了。 他轻轻的敲了敲门框,然后轻轻的走了进去。 躬身施礼, “臣,锦衣卫指挥使郑长生参见宜贵妃娘娘。” 端的是恭恭敬敬。 宜贵妃金淑贤慌忙收起神思,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极力的稳定了一下心神:“免礼!” 郑长生直起腰身开口道:“臣奉皇命前去高丽调停纷争,临行前,奉旨前来聆听贵妃娘娘的训示。” 金淑贤强自镇定了一下,努力的露出笑脸:“永和伯爵郑长生是吧,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年轻。 跟本宫那不成器的弟弟差不多大。”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语气尽量的平缓,接着道:“本宫让毛骧送给令嫒的小礼物,收到了吧? 可还 第670章 金淑贤的请求 宜贵妃金淑贤上来就先攀关系,点明一下金球的事情。 郑长生当然会意:“臣替犬女谢贵妃娘娘厚爱,拙荆吕氏常用它来逗弄犬女,每当金球之中的铃铛响起,她就开心的笑。 这都是贵妃娘娘的一片仁爱之心,臣铭记于心,不敢忘却。” “永和伯有心就好,那金球是本宫临行之际弟弟所赠送之物。 每每见到金球,就不免思念心切。 现在转赠令嫒,也算是了却本宫一桩烦恼,还可以欢愉令嫒,真是两全其美呢。” 宜贵妃金淑贤,以金球引出其弟弟的事情,这用意是在明显不过了。 不就是让关照一下的意思吗? 不过宜贵妃似乎意思并不至于此。 郑长生偷眼看到,宜贵妃似乎有种欲言又止的样子。 心下不禁疑问重重起来,她到底是何意思? 他又想起来老朱的话,尽量保全金氏,以免贵人情绪不稳,伤及腹内龙胎。 郑长生下意思的第一反应,就是金淑贤就是老朱说的那个意思。 于是开口道:“臣,此行高丽,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会考虑给娘娘母族予以方便的。” 这下总成了吧?郑长生心中暗道。 还是多难得事情吗?至于欲言又止的不好开口? 不过呢,既然你不愿意先示弱央求,那咱也照顾你的面子,毕竟是皇家的人,咱作为臣子的,当为君父解忧的。 可是,让郑长生意外的是,金淑贤听到他的话,不但没有露出开心的笑容,反而柳叶眉挑动了几下,额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形状。 耶?这是何意? 难道你不希望保全你的母族吗? 那还找急忙慌的上赶着吹枕头风,让皇上派人调停高丽的权利斗争? 这不是你母族派人来让你这么做的吗? 一连串的问号,在郑长生的心头盘旋着。 金淑贤突然之间哽咽起来,额,这可让郑长生有点措手不及。 擦了个擦的,这突然之间的哭个毛线啊。 郑产生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这根本就不关他的事情好不好拉。 难不成金淑贤发现了自己让王德用调查她的事情,反过来要陷害自己不成? 这个节骨眼上,她要是打散发髻,扯破衣服,然后再大吼一嗓子救命。 自己就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郑长生不禁头皮发麻,毛骨悚然起来。 郑长生很想逃,飞快的逃离这里,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浑身绷紧了的郑长生,眼角的余光一直的盯着金淑贤,只要她有类似的一点可疑的举动,他就快速的窜出去。 可是,郑长生所料想的那一幕并未出现。 金淑贤手持香罗帕擦了擦眼泪,长叹一声:“唉!本宫失态,让永和伯看笑话了。 还烦请,莫要说出去。” 额,这是要闹哪样啊?郑长生彻底的被金淑贤搞蒙圈了。 不过,该说的话要说,该接的话茬也得接啊。 “请贵妃娘娘放心,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臣什么也没有看到。” “本宫知道皇上看重永和伯,你和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以,本宫也没拿你当外人。 现在本宫有一事相求,不知永和伯能答应否?” 日,连什么事情都没说呢,就让人家答应,这咋感觉有种被霸王硬上弓的意思捏? 现在的情况看样子是答应也得答应,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啊! 郑长生脑袋瓜子嗡嗡的响,可是嘴里却很老实:“臣,聆听贵妃娘娘示下。” “本宫的来历或许你不知道,我本金氏庶出,自幼跟随母、弟,三人相依为命。 本来以为,生活也就这样了,可是突然之间好运加身。 唉!这话说起来话长了。 本宫就长话短说,本来嫁到大明的是我金氏嫡女。 可奈何金家人疼惜女儿,不忍爱女远嫁。 这才有了本宫的到来。 为了母亲和弟弟,本宫也就咬着牙认了。 本来这一切都是美好的,本宫代替嫡女远嫁大明,母亲和弟弟得到家族的认可,受到很好的优待。 她们也过上了让人羡慕的生活。 可是,金氏正房夫人朴氏,乃善妒之人。 我母本为丫鬟出身,较之她年轻貌美,也得父亲的欢心。 可是奈何其母家位高权重,摄于其母家的淫威,父亲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我弟弟派人来送信说,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金淑贤已经是泣不成声。 鹅考,金氏原来还有这样的醋娘子呢啊? 听话听音,郑长生可以猜测的出来,宜贵妃金淑贤母女没少遭罪。 哽咽了良久,金淑贤终于止住了哭声。 可是肩膀仍旧在耸动,可以见得其该是有多悲伤了。 又过了片刻,金淑贤才算是彻底的稳定下情绪。 “我弟弟派人来信,说母亲被朴氏生生逼着上吊自杀。” 这个时候的金淑贤,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咬着牙狠狠的说道:“所以,本宫请求永和伯为我母报仇。” 额,这下算是弄明白原因了。 怪不得,王德用来报,当时还是宜才人的金淑贤,会接受宫外来人的包裹。 还夜半三更的焚烧香烛纸钱,现在想来,这一切的源头算是找到了。 感情是祭奠其母亲呢。 不过这也是宫中的大忌啊,皇宫之中是禁止这种事情的。 郑长生心头的疑问得到缓解,心头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贵妃娘娘想要如何报仇?臣怎么做才能解开娘娘的心结,臣恭听娘娘示下。” 郑长生恭恭敬敬的拱手弯腰施礼。 “我要朴氏全族为我母亲陪葬!” 金淑贤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鹅考,这女人的心够狠的啊。 都说最毒妇人心,这一点都不假啊。 宁得罪十个男人,也千万不要得罪一个女人,尤其是今非昔比,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这是血淋淋的教训。 郑长生心里暗暗的为朴氏全族感到悲哀。 还有金淑贤的嫡母朴氏,这女人就是一个傻叉啊。 你舍不得闺女远嫁到异国他乡,金淑贤带替前来。 可是你得信守承诺,善待人家母亲和弟弟啊。 不,朴氏并未对金淑贤有任何的一点感恩戴德。 反而是变本加厉的迫害其母亲,导致其生母死亡。 估计,她也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大明皇帝不会对异族女人太过于感兴趣的。 这才是她敢于迫害金淑贤母亲的根本原因。 可是她漏算了一点的是,金淑贤会得到老朱的宠爱。 如果她能想到这一点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那么做的。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671章 跟着伯爷有肉食 郑长生心中震撼之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宜贵妃金淑贤找她会是因为这事情。 看样子老朱应该是不知道的。 要不然的话,老朱不会那么跟自己说要尽量的保全金氏的。 依着老朱睚眦必报的个性,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小心肝,而且是怀了他的种的女人,有这等凄惨遭遇的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估计也就不用金淑贤跟郑长生,拐弯抹角的说这么多了。 老朱自己就把事情办了。 郑长生此刻心里矛盾极了,这事情要不要和老朱说呢? 不说吧,这有违臣子之道。 可要是说了吧,眼前宜贵妃金淑贤哭哭啼啼的哀求过他,不要说出去。 这可为难了。 思来想去,郑长生还是打算先应付过宜贵妃金淑贤再说。 “没想到贵妃娘娘还有这等伤心事儿,给贵妃娘娘解开心结是为臣子的本分。 请贵妃娘娘放宽心,臣会尽力的去做这件事的。” 额,听到郑长生肯定的答复,宜贵妃金淑贤紧缩的眉头,才算是松了开来。 眼泪汪汪的金淑贤,起身走到郑长生的身边:“谢谢永和伯大义,请容许我以个人身份向永和伯,致以谢意。” 说着微微的福了下去。 我靠,打渣子呢,贵妃娘娘给臣子行礼? 这是要逆天啊,郑长生要是敢受了这个礼,那就是天大的罪过。 郑长生一个闪身,顿过了这一福。 吓死他也不敢受实了这一礼啊! 身份在那放着呢。 虽然金淑贤说的真切,谨以个人身份,向他表示感谢! 可是这不是扯淡的吗? 你要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也就罢了。 不要忘了,这是老朱的女人。 是受过赐封有金册印章,在太庙都上过香的贵妃娘娘啊! 也可以说是朱家列祖列宗都承认的,朱家的媳妇,尽管不是正房老婆。 这能是开玩笑的? ~~ 郑长生脑子一热,答应了宜贵妃金淑贤的请求。 可是等他从净室出来之后,脑子冷静下来了后,才发现自己一时冲动,接手了一个多么大的烫手山芋。 这事情要是处理得当的话还好说,可是万一稍有不慎,那是会引起乱子的。 老朱说的明白,要的是一个稳定的高丽,而不是一个混乱不堪的高丽。 朴氏和金氏,分别是高丽王身边的两大世家重臣。 本来两家不分上下的,可是随着朴氏有女嫁给高丽王,身份是水涨船高,现在隐隐有力压金氏一头的意味了。 这也是为什么,金氏要提出跟大明联姻,制衡国内权臣李氏和崔氏了。 究其原因,朴氏目前无有待嫁女,而金氏又想在高丽王面前扳回一局。 这才有了金氏女出嫁大明。 说白了,这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为了争权夺利,都是权利惹的祸啊! 郑长生怀着感慨万千的心情,送别了老朱,回到锦衣卫驻地大营。 大军开拔在即,当天晚上的饱餐战饭还是少不了的。 说实话,大军一旦开出京师,是福是祸就难以把控了。 按照惯例,头天晚上,是必须要大吃大喝一顿的。 有吃就有喝的,酒水也是少不了的。 说是离别酒有点丧气,不过即将面临去未知的地域,不熟悉的风土人情的异国他乡去,这就可以理解了。 大多数都是这个思维。 吃粮当兵,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不死的话,有幸能立下个一功半劳的还能获一个封妻荫子,要是点子背,那只能是奈何桥边同作伴了。 是以,当天晚上整个军营里都要沸腾了。 到处是酒山肉海,到处是醉的不省人事的兵卒。 当然这是在国内,而且还是在帝都。 留守的几个营士兵,并没有即将出征的将士们这般口福。 他们则是苦逼的充当守卫的职能,守护着雨花台的大营的任务。 而且还的客串一把服务员,上酒上菜的伺候着,这些即将出行的“大爷们”。 不断的有值守的军卒抬着喝醉的人,往营房里送。 讲真,他们也是非常羡慕这些即将出行的军卒的。 别的不说,就光是酒肉管够,这一点,就羡慕死这些人了。 他们可跟随郑长生出行过的人不同。 跟随郑长生出征剿灭弥勒教的这些人,来回路上,除了酒没有。 那是肉可着劲儿的造。 哪一个不是吃的满嘴流油的? 但是留守京师的这些人就不同了,武云照可没有郑长生那么大的魄力。 再说了他想有魄力,也得有那个财力啊! 郑长生出行,老朱晓喻各地的地方官,优先供给,择优供给。 这旨意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优先供给很好理解,可是择优就有点模棱两可了。 什么叫优?那还不是人家永和伯爷一句话的事情吗? 他说优那就是优,不是优也是优。 可万一永和伯爷要说不是优,那你本来就算是优,那也不是优。 官场上的事情,真的很难说。 能做官,成为一地之执掌牛耳者,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揣摩圣意,那都是个中高手。 在这方面岂能落于人后? 快马沿着官道,消息传递的没有一点迟滞。 上一个州府供给永和伯爷三百头猪羊,他就能在多出一百头来。 在这样的攀比下,跟随郑长生出征的这些锦衣卫火枪手们,可以说是小日子过的油脂麻花的。 这次,皇上下旨抽调三个营共计一万五千人随同永和伯爷出使高丽国。 这消息一出,锦衣卫各火枪营的主将们,差点为了争夺这个名额打破头。 吃饭好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跟永和伯爷出去能捞着功劳啊! 上次出征的那些人,好多都捞着好处了。 大明是最重军功的,开国皇帝就是马上得天下的,现在四海尚未一统,北元小朝廷正在厉兵秣马贼着中原腹地呢。 去边关打仗,暂时他们是没戏了,那么还想要获取功劳,想要封妻荫子,只有跟着永和伯爷出高丽了。 就算是肉吃不着,那么喝一口汤也成啊! 是以,这次捞着差事的是兴高采烈,没捞着的是垂头丧气。 只得感叹命运不公,时运不济了…… 第672章 鸭绿江畔 上万的大军出行岂能是儿戏? 按照计划,郑长生带领锦衣三千营出辽东,而剩下的一万人走水路。 不过这一万人可不能直接登陆的。 他们一直飘荡在外海之上,因为他们是老朱给郑长生留的后手。 一万人的全新式燧发枪纯火器的部队,这是个什么概念? 加上郑长生带领的五千人,绝对可以碾压一切了。 这个是有事实证明的,北部天王吴勉的两万大军还有精锐的骑兵都被打的溃不成军。 就高丽国的这些军队,骑兵虽然有,可是也是奢侈部队,少的可怜。 只要真的是跟大明的军队遇到,那就是一个等死的结果。 只希望他们登陆之后还能保持强大的战斗力。 海上远渡可不是闹着玩的。 尤其是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什么远洋海军的概念。 就算是大明有水师,了也是内河水师。 真正到了汪洋大海,那就是个渣渣。 这一点才是郑长生所担心的。 虽然他做了相应的安排,让章欢和她父亲留给她的人手,做远洋的训练。 可是那也得等舅舅李秀峰的远洋船队回来了再说啊。 别人看不出来,可是郑长生可是清晰的知道,大明水师的短板。 没有外海作战的经验,以及一帮过硬的水兵,想要成就海洋霸权,那是白日做梦。 …… …… 郑长生率领的人马,是步兵纯火器部队,用热武器去攻打冷兵器,那就是完全碾压的存在。 这是经过证明了的。 郑长生率领的这五千人,作为先头部队。 他们乘坐大明水师的战船,沿长江直接入海,然后沿着大明的外海直奔辽东。 后续的部队,分别乘坐水师战船,他们的路线就不是辽东了,而是直奔高丽的外海。 后续的部队暂且不说,单说郑长生这一路。 在辽东上岸,按照规矩是要休整三天的。 郑长生带领的这些人,可都是陆军。 猛然间坐上了海船,沿着大明外海这一路行军下来。 这可是遭老鼻子罪了。 别说是伙食是大肥肉片子了,就算是顶级的海鲜食材,他们也没有心思去吃了。 可想而知,这也别说什么战斗力了,就光是晕船这五千人已经是不成样子了。 整天吐的是昏天黑地的,哪里还谈的跟陆地上一样的行军作战? 假如现在有人来攻击他们,估计他们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别看他们全部是新式的火器部队,但是这也得看作战的场合和地点以及战斗的意志。 唉,郑长生感到很头疼。 这是大明的短板啊,未来的日子里一定要加紧的补上才是。 看来深蓝的梦想,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能够完成的。 ~~ 郑长生并没有晕船,他不断的视察着部队。 还别说,刚上岸休整的这五千火枪手,还真的可以称得上精锐中的精锐。 虽然一个个吐的昏天黑地的,可是一旦上岸,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搭建营帐,布置境界。 这完全是按照实战出发的。 这是铁律,郑长生不止一次的说过:“军队就是为打仗而存在的,一旦出动,要时刻的以实战为出发点。” 看来他的命令执行的还不错。 他们的宿营休整地点在鸭绿江边,不过不要以为这里跟后世一样是中朝的分界线。 要是真的这样以为的话那就错了。 老朱在金陵称帝之后,把蒙古人赶出中原。 可是完全继承了元朝的疆域的。 由于当时的高丽王是亲近元朝的,所以明太祖坚持以铁岭为界。 并且在朝鲜半岛的东北部设置了屯驻军队的卫、所,与高丽发生过冲突。 但到洪武二十五年,高丽由李氏取代,改而奉行亲明政策。 因此明朝不再坚持在朝鲜半岛设置卫所,将这些卫所撤到鸭绿江以北,从此鸭绿江成了中国和朝鲜的界河。 但是现在随着郑长生这只小蝴蝶的到来,高丽王氏却选择了亲明。 是以,老朱并未跟高丽起冲突。 不过,现在依然是没有按照原本的历史剧本走。 这里虽然是鸭绿江,可却是大明的一条内河。 鸭绿江上一座铁索桥横亘其上,这是两岸来往的必经之道。 不过由于大军的到来,暂时的施行管制,并未有百姓商贾行于其上。 之所以驻扎在这里,完全是郑长生刻意的选择。 当年新中国建立之初,美帝虎视眈眈,无数的志愿军战士就是通过鸭绿江,开始的抗美援朝战争的。 他这是抱着缅怀之情,崇敬之意来的。 这次进入高丽,他也要从鸭绿江过去,不过这次的使命和跟志愿军不同。 高丽棒子们,对不住了! 看着鸭绿江水,忍耐不住心中汹涌澎湃的激动,郑长生随口吟诗一首:“鸭绿江畔旌旗动,三军儿郎奋争勇;一朝踏进高丽地,共沐日月山河同。” 古人常言,诗以明志。 诗是文人直抒胸臆的文字载体,最能体现一个人当前的胸臆。 封长空就站在郑长生的身侧,郑长生的意思已经是在明白不过了。 这次是“不破楼兰终不还”了。 永和伯爵跟皇上的秘议内容,老朱跟他讲过,他此行的任务,就是协助永和伯爵郑长生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文人处理不了的,就要看他的了,上万大军就是强有力的保障。 他听到郑长生吟诗,心中不由的就是一阵的壮怀激烈。 男儿大丈夫当如是也,沙场建功立业,为国开疆拓土,这是军人的本职。 虽然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也深意为然。 但是却没有直抒胸臆的表达过,这也跟他肚子里的墨水不多有关。 尽管他识文断字,可以布置行军打仗的一切事宜,但要让他吟诗作赋,这还真难为他了。 文人居庙堂,这不是没有理由的。 武人们对文人还是羡慕者居多的。 是以,他是露着崇敬的目光看郑长生的。 同时心中不禁一阵的感叹:“不愧是皇上看重的永和伯爷啊!” 而在郑长生身后站着的亲卫队长午牛,则是浑然不觉,只是警惕的看着四周的环境。 大字都不识得一个的午牛,他哪里懂这些啊...... 第673章 休整进行时 大军休整,除却警戒值班之军哨外,其余人等早早的钻进行军帐篷呼呼大睡。 没经历过晕船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想要把心肝脾胃都要吐出来的感觉。 军中后厨的老廖今日里可以说是他这么多年从军做厨子生涯,最为清爽的一次了。 每日里他指挥着上百个帮厨兵丁,忙的是不可开交。 可是今日里他早早的就收了家伙。 只吩咐小徒弟们不要把火熄灭,以备不时之需。 他找来一把躺椅,就在灶台前面一躺,手里端着一个断了把的紫砂壶,悠哉悠哉的喝起茶来。 茶,并非是什么上好的茶叶。 也就是大叶茶而已,味道也就那么回事。 只不过是给茶水上了一层色,不那么寡淡而已。 午牛跟老廖的关系相处的不错。 自从跟了郑长生以后,午牛并没有跟在郑长生的身边。 连同跟他一起投诚过来的那些人,全部被郑长生安排进了军营之中“回炉再造”。 不光是军事技能的训练,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从思想上,从根本上成为大明的一份子。 军营这个大熔炉,无疑是能快速帮助他们成长的,不二之选。 午牛入了军营之后,切实的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温暖。 这里军纪严明,一切都按照规矩来。 没有欺上瞒下,克扣军饷,没有欺负弱者,没有仗势欺人这些在弥勒教中常见的问题。 这里的人们除了训练之外,就像是亲兄弟似的。 永和伯爵郑长生说过,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队友,这才是真正的信任。 在战场上把薄弱的后背交给自己的队友去守护? 这得承担多大的风险啊? 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儿就交代了。 这在别的军队里可以说是不敢尝试的。 当然也不是绝对。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交给队友了,他们有协同作战,配合无间断能力吗? 很现实的问题。 锦衣卫火枪手的训练,可以说就是针对性的训练。 不要求战场上逞个人英雄,要令行禁止,要如臂指使,要互相配合。 在战场上,任何的个人行为,都是不值得提倡的。 要相信集体的力量,相信大部队汇集在一起的力量。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午牛他们已经完全融入了锦衣卫的军营中了。 尤其是能够跟老廖尿到一个壶里,这才算是彻底的完全的成为锦衣卫自己人。 老廖这人虽然大字儿认识不几个,可是他有他自己的偏才。 那就是记性超级好。 只要你说过名字,他就会记得死死的。 锦衣卫火枪营的这五千人,他几乎可以全部叫的上来名字。 你说奇怪不奇怪? 明明是一个大字不认识,可是却能做到军中文书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也是郑长生提拔他当厨师长的根本原因。 有才之人,当用之。 孟尝君三千食客,不乏鸡鸣狗盗之辈。 可是关键时刻却有大作用。 就拿老廖来说,军中识人这可以很好的辨识自己人。 另外,郑长生还有别的考虑。 老廖的这个过目不忘的本事,绝对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按说老廖都这么大岁数了,是可以光荣回乡养老的。 可正是基于他的这项特长,郑长生愣是不放手。 老廖是跟敬佩郑长生的。 是以,郑长生的话,他是打心眼里愿意听。 由于郑长生的特别关照,老廖也是水涨船高。 在锦衣三千营的这一亩三分地里,谁不知道老廖那可是永和伯爷都要亲自挽留的人啊! 是以老廖现在是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敬以及羡慕。 老廖知道午牛是郑长生的亲卫队长。 别看午牛老实巴交的,有点木讷憨憨的的样子。 可是,老廖对午牛是格外的关照。 午牛孤身一人,没家没业的,仅有的一个弟弟也不在人世了。 他可以说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老廖也就五十左右的样子,不过面带沧桑,显得比真实年龄大了不少。 是以,午牛称呼其为廖叔。 这不,别人都吐的一塌糊涂,都在军帐里休息。 午牛趁着郑长生午休的空档,他出来,到后厨找点吃的。 他也吐了,不过后来他竟然凭借着超凡的毅力,挺过来了。 可是胃里没食,他饿呀! 身强体壮的午牛一顿饭大白米饭,能吃寻常人三人份的量。 也就是在军营中,尤其是郑长生的手下。 如果换了其他的军队,估计也不一定能吃饱。 老廖作为厨子,大肚汉见识的多了,可是还真没有见识过像午牛这么能吃的人。 这家伙吃饭,米饭能搞一盆,泼上肉汤,一搅拌,在满满的两大勺子肉和各类的菜蔬。 端起来,吃的汁水横流,风卷残云的。 最后还能在喝上半盆蛋花汤。 就这食量,一般三两人加起来也跟他不是对手。 北方的天气可比南方的冷多了。 这个时候的辽东大地,早就已经是冰霜遍地,就连鸭绿江上面的冰都有一尺多厚。 谁不知道挨着灶台暖和啊! 老廖在灶台边取着暖,喝着茶,正美滋滋的时候。 午牛嘴里哈着气,缩着脖子,搓着手走进了后厨。 “廖叔,快整点吃的,俺都快饿死了。” 老廖看到午牛,微微笑了笑:“准知道你小子要来,灶上给你留着呢。 两大碗红烧肉,一碗排骨汤。 给伯爷准备的,一不小心做多了,就便宜你小子了。” 尽管老廖这么说,可是午牛知道,那是专门多做了,留给自己的。 老廖掌勺多年,手下怎么可能没有分寸呢? 午牛心里暖暖的,他裂开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嘿嘿一笑:“谢过廖叔!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迈步上前,一把掀开热气腾腾的蒸笼。 一大盆米饭,已经浇过肉汤,香喷喷的白米饭陪肉汤,这简直是绝配,不要太美了。 两大碗红烧肉,倒在一个盆子里,看着就那么多有食欲。 排骨汤端出来,撒上一把葱花,这味道简直是绝了。 午牛甩开腮帮子,掂起大槽牙,唏哩呼噜的大快朵颐起来! 老廖看着午牛吃的那么香,不禁感叹,傻人有傻福啊…… 第674章 武云照的蜕变 军厨老廖对午牛是格外的照顾,不光是因为午牛是主帅郑长生的身边人。 还有一个原因,老廖跟午牛对脾气。 俗话说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 能在一个锅里抡勺子,还有这么多的话唠扯,这就足够了。 午牛没什么心眼子,但是谁对他好,他是能感觉出来的。 在这个世界上,永和伯爷对他好,所以他记住了恩典,死心塌地的跟随郑长生。 当出余大对他好,他也记下了。 当他看到郑长生的亲卫队里,没有余大的时候,就上去找郑长生。 虽然他闹了个乌龙,可是他的心最起码是善良的,懂得感恩的。 现在,老廖对他好。 他就跟老廖亲近,说实话,在内心深处,他是拿老廖当成长辈亲人来对待的。 “小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不够的话,灶上还有。” 老廖起身从火炉上给午牛倒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乳茶:“来,喝点。这是给伯爷准备的,剩下这一点你包圆了吧。” 所谓牛乳茶,就是把冻成块状的牛乳,撒上茶叶、红枣、枸杞煮开了放点蜂蜜。 这是郑长生无聊之时搞出来的。 算是这个时代的奶茶吧。 每日饮上一杯热腾腾的牛乳茶饮,也是一种享受。 午牛几乎是忍着泪水,把剩下的牛乳茶喝完的。 午牛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老廖对他的好,他从来没有一句甚至半句感恩的话,不过老廖对他的点点滴滴,他都是记在心头的,以图以后报答之。 ~~ 郑长生几乎彻夜未眠,直到天色放亮,营帐外面已经有休息过来的士兵起来找食吃的脚步声的时候,他才恍然进入了梦乡。 中军大帐的周遭显然列入了禁区,永和伯爷尚未起床,军营中所有人的脚步声似乎都放的轻了些。 这一切都是武云照的指示。 对于郑长生,他是真心的呵护。 讲真,他四十大几的人了,这辈子除了佩服皇上和几个领兵打仗的国公爷之外,还真没有让他真心佩服的人。 直到,郑长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一个年纪轻的不像话的毛头小子,脑子里面竟然装的下如此之多的奇谋良计。 大明这些年的改变,他可以说是有目共睹的。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摆在他的面前,不得不佩服人家的脑子。 皇上说了,郑长生身负其郑家先人的智慧。 这种智慧叫做科学,已经在雨花书院大力的教授了。 皇上甚至直接让皇太孙殿下拜入其门下,就可见对永和伯爷的看重之意了。 这些年太子朱标身体是每况愈下,可以说是个药罐子。 太子孱弱多病,皇太孙可是大明未来的接班人啊。 作为皇太孙的老师,那将来也定将是辅国之重臣。 临行之时,皇上千叮咛万嘱咐:“不惜一切代价,要保护好永和伯爵的安全。” 昨夜里,他跟永和伯郑长生在中军大帐之内,商议进入高丽之后如何掌控全局。 兵法有云:“谋定而后动,方为上。” 他从中军大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可是郑长生说还要写个条陈上报给皇上,据值夜的兵士回报,中军大帐的灯火直到天将亮的时候才熄灭。 这意味着郑长生几乎是一夜未眠。 是以,他才下了中军帐一百步禁足的命令。 他下这个命令,可不单单因为郑长生是主帅的缘故。 一心为国劳心劳力的人,应该受到这种尊重。 武云照披着厚厚的皮裘,在营区里面巡视了一周,大多数的士卒都已经恢复了满血的状态。 用过早饭之后,已经开始了例行的训练。 鸭绿江畔新开辟出来的一大块废荒地上,积雪早就被地方官府征派的民夫,清理的干干净净。 在这片荒野之上,一队队的锦衣卫火枪手们训练的满头大汗。 整整齐齐的训练着刺杀突刺术。 武云照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快节奏的生活。 郑长生带兵出去征剿弥勒教的这大半年,他每日里都沉浸在军营之中。 每天都研究郑长生针对锦衣三千营士兵部署的训练之法。 不间断射击术,可以说在锦衣卫三千营后续组建的各营之中是普遍的展开。 每个人都要熟练的掌握这种射击方法。 令旗飞舞枪声雄,队列变换妙无穷,只待风起云涌时,王土之地换龙旗。 封长空是信心百倍。 生活在大时代之下,华夏尚未一统,军人正是用武之地的时候。 可是碍于他所属军队之特殊性,有拱卫京师之重大职责,轻易动弹不得。 他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啊。 那么多的旧时同僚,现在都在戍边,都在为国建功立业,可是他却犹如困兽,被牢牢的绑在京师这烟柳繁华之地。 曾几何时,他也消沉过。 十里秦淮的确是英雄冢、埋骨地,可那毕竟是他空虚寂寞,心中志向得不到发挥的情况下。 自从组建了锦衣卫火枪营的新式部队以后,武云照完全是摒弃了之前的陋习。 一心扑了进去,专研、精研郑长生的这套新式武器的作战方法方式。 可是,他综合了多年的作战心得体会,研究来研究去,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超越郑长生。 好吧,他这才踏下心来,全心全意的按照郑长生的战法来训练士兵。 不过,他研究的也并非没有一点成果。 根据他研究的冷兵器时代的作战方式,结合了郑长生的火枪战术,他发现了如何用火枪战阵,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骑兵攻击。 他主要是针对残元铁骑来做对比的。 是以,他根据骑兵的速度优势,做出了针对性的调整。 在热武器没有发明出来以前,骑兵的快马弯刀无疑是战场上的噩梦般的存在。 其快速突击,集中优势兵力攻其一点,能很快的凿穿步兵的方阵。 要想跟骑兵对抗,那必须要有等量的骑兵互相攻伐才可以匹敌。 可是大明的骑兵数量上根本就没法跟蒙元想比较。 还有骑兵的素质也是大大不如的。 要说在中原内地的攻防战中,都是针对一些城池的争夺,这样的话骑兵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可是现在要作战的是在北地草原之上。 适合大规模的骑兵突击,步兵在茫茫的草原上根本就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人家骑兵来如猛虎去如闪电,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要想跟在城池争夺战中那样,大规模的杀伤蒙元铁骑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当武云照发现了火枪手可以完美的击溃骑兵阵法的时候,他都无法抑制激动的心。 当即上书给老朱,可是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杳无音讯。 郁闷之下的武云照,差点又消沉低靡起来。 不时的感慨,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第675章 接风洗尘 用人之术是上位者的手段而已。 针对武云照,老朱有自己的打算。 这种新式火枪部队的犀利程度,老朱心里是有术的。 这只军队可是老朱的心头肉,哪里能轻易的放出去? 再说了,这只部队的首创者,郑长生带着人出去检验战法去了。 针对弥勒教,各地方的卫所驻军,只是起到一个配合作用,封控各交通要道,真正唱主角的是郑长生率领的那五千火枪手。 所以,在郑长生还么有最后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封长空就算是说破大天去,老朱也不会轻易的开口放人。 另外,他之所以压制武云照,还存了一番磨历武云照的用意。 都说练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在封建时代,是亘古不破的真理。 可是现在是买方市场,不是说你有货,你有文武艺,帝王就会欣赏的。 帝王下面三公九卿文物大臣多如牛毛,对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吗? 很显然这也不现实。 不过,武云照还是想的有点多,有点立功心切,所以在没有得到老朱回应之下,才会感到失落。 直到永和伯爵郑长生远征弥勒教归来,给老朱上了那道针对高丽的奏疏之后,武云照才算是彻底的愿望达成。 不过并不是去草原跟蒙元血拼,而是即将跟随永和伯爵郑长生奔赴高丽行调停事。 说是调停,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说这高丽王氏就他娘的是个墙头草,当年皇上在金陵称帝。 高丽王氏可以说是铁杆的蒙元支持者,还反对过当今皇上的。 现在看蒙元不行了,又转而投靠大明。 摔倒趴在美女的身上,净他娘得想美事儿。 用的着的时候是大爷,用不着的时候恨不得一脚蹬开,这完全就是白眼狼啊。 怀有此等狼子野心的人岂能容之? 武云照可以说这次是憋足了劲儿的,其实按照他的武人思维。 就连永和伯爵的先礼后兵,可以直接改成武力攻伐更好。 铁拳砸过去,挡着皆碎,这才更能彰显王道。 人都有弱点,也有强项。 就拿武云照来说,行军布阵,疆场厮杀,武功方面,这是他的强项。 可是真要讲究到文治方面来说,如何收服人心,如何教导人们归于教化,这就是他的弱点了。 这也可以想见到,为什么都是武人安帮,文人治国的制度了。 武云照有武云照的想法,可是郑长生也有自己的考量。 这一觉睡的也不踏实,看是睡着了,可是脑子里面做梦都在预演着心中的推算。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近中午了。 脑子懵懵的,眼睛酸涩难当。 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儿的,可是躺下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索性,干脆就起床。 听到动静的郑小刀,一挑帘子就进来了。 给郑长生戍卫的护卫是三班倒的,午牛和郑小斧都去休息了,现在轮到他的班。 ”少爷醒了,武云照大人一上午来了十几次了,估计是有事儿想跟您说。 不过,看您都在休息,就没进来打扰您。 临走的时候说了,什么时候少爷醒了,通知他来见您。“ 郑长生打了个哈欠,部队现在处于休整状态,况且昨天夜里两人商议到后半夜。 还有什么事情?郑长生心中疑问顿起。 ~~ 匆匆洗漱了一下,郑长生穿上狐裘就走出了中军大帐。 远远的看到武云照从辕门之外策马赶来。 偌大的军帐群落,是按照八卦的方位排列的。 辕门离中军大帐五百米左右,快马奔来,转瞬即至。 一下马武云照就抱怨:”一些地方官府的官员,还有当地的富商,想要见伯爷。 这不是乱弹琴吗? 官员仰慕郑伯爷,想要来结交攀谈一番也可以理解的。 可是那些富商只不过是一些下等人,怎么能配见伯爷?我就自作主张给打发了。“ 对于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郑长生还真是没有什么经验。 尤其是官场之上的人情往来,这里面都是有利益牵扯在里面的。 郑长生听厌烦这一套的。 这一点他跟老朱的理念颇为想通。 老朱每年惩治那么多的贪官污吏,郑长生是打心底里感到痛快。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作为一地的地方官,不想着给本地的百姓谋福利,你还有何脸面舔居其位? 不过呢,这些人还真是不能得罪。 毕竟这是自己后勤的供应基地。 以后入了高丽,粮草军械源源不断的通过辽东进行输送。 这些地方官还真不好一下子得罪了。 要不然的话,他们要想拿捏的话,全是借口和理由,你还挑不出什么理去。 尽管很厌烦,可是这些人还是非要见不可的。 不远之,也不近之即可。 ~~ 辽东的地方官员自从接到圣谕之后,就开始筹措粮饷,一刻都不敢耽搁。 深受皇上重用的宠臣永和伯爵郑长生率领大明使团和护卫,前往高丽国调停其国内权利纷争。 要路过他们这里,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啊。 官场之上的人,没有一个不会钻营的。 不是说你是一个两袖清风的官员,从来不巴结逢迎上官就是好官的。 官场有官场的一套规则。 你再怎么清廉如水,可是不懂得团结同僚,不懂得逢迎上官,那你也是做不出什么政绩的。 恶了同僚,那会扯你的后腿;恼了上官,处处拿捏你,时不时的一双小鞋仍过来,你是穿还是不穿? 官场的潜规则多了去了,不在赘述。 要想让同僚不扯后腿,那就只能是融入其中,要想让上官不拿捏你,就得懂巴结逢迎。 是以,当他们听说永和伯爵郑长生要到来的时候,心中大喜过望啊。 这要是接待好了永和伯爵,他在皇上面前稍微美言上几句的话,那就是简在帝心了,以后的前途可是无量的啊。 可要是接待不好,恼了永和伯爵,只要他在皇上面前嘴一歪歪,别说前途了,恐怕小命能不能保的住,那还两说着呢。 按照以往的惯例,但凡是上差,必须要特殊接待的。 本来他们昨天就商议好要给郑长生接风洗尘的。 可是奈何大军晕船者甚多,就连永和伯爷据说脸色都不太好。 是以,他们就没敢打扰。 可是今天,大多数的士兵都休息过来了,,已经在他们提供的场地上展开例行的训练了。 这下子,永和伯爵应该没事了,应该可以接受我们的宴请了吧? 第676章 虎山县令 县城很是破旧,就坐落在鸭绿江望去三里之遥的地方。 城门楼子上的匾额上面的漆皮都已经剥落,依稀还能看出这里是叫虎山县。 郑长生在十几个官员的陪同下,策马进了虎山县城。 街道上似乎刚刚清扫过,虽然没有黄土垫道,可是却用净水泼街过。 水渍的痕迹还没有干,寒冷的北风吹过,沿街店铺的招牌、旗帜都随风飘舞起来。 这么冷的天气,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烟,这一点郑长生还算是比较满意。 单单从这一点来判断,家家户户是有柴火取暖,有粮食糊口的。 这跟元末之动荡的时候,千里无鸡鸣,炊烟尽断绝的惨状,简直是云泥之别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妇人,一身厚实的棉衣,看起来有些臃肿。 脚步如飞的,从胡同里拐了出来。 她的手里端着一个簸箕,簸箕被一块棉麻布盖着,可是风吹开了一角,竟然是一簸箕土豆。 她跟郑长生他们走了一个顶头。 或许这妇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吧,竟然被吓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郑长生突然翻身下马,径直朝那妇人走去。 额靠,可把陪同的官员给吓蒙逼了。 什么情况这是?难不成永和伯爷看上了这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不成? 可是,他们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只得下马陪同。 郑长生把马缰绳交给郑小刀,他脚下不停,直接来到妇人的面前,微微一笑:“敢问大嫂,这土豆可否容在下一观。” 那妇人似乎有些紧张,她不知道面前这位翩翩佳公子是何许人,不过她能够看出来这公子必定身份贵重。 身后那么多官员陪同,定非凡人。 紧张之余,那妇人唯唯诺诺的道:“公子,如果喜欢土豆,尽管拿就是,如果不够,家里的地窨子还有。” 虎山县令胡沁脸面似乎有些挂不住了,上前来厉声斥责那妇人:“大胆,这是永和伯爵,奉皇命在身的钦差大人。 区区几个土豆,岂能在伯爷面前献丑,还不退下。” 妇人被吓坏了,双腿一屈就要跪下。 郑长生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虎山县令,同时赶紧上前,双手搀扶住了那妇人。 “大嫂不必多礼,在下只不过是看到土豆有些欣喜罢了。刚才说你家地窨子里还有窖藏?可否容我一观。” 妇人慌不迭的道:“可以,请随小妇人前往。” “大嫂前面带路。”说到这里,郑长生回头对一干官员道:“一同前往如何?看一看我大明寻常百姓之家的生活。” 这一干官员都傻眼了,这永和伯爵怎么不安套路出牌啊。 明明是去给他举行接风宴席的,顺便夸耀一番自己的治理的功绩,这可到好,被这一个妇人给搅合了。 可是,谁敢忤逆郑长生的意思啊。 于是,纷纷点头。 妇人的家位于胡同的尽头的一座小院里。 院子虽然有点破旧,可是收拾的倒还干净。 院子的角落里是一个草棚,草棚下堆的满满的都是劈好干柴。 旁边是一个红砖砌就的水池,水池边按着一个压水泵。 额,郑长生更感到亲切了。 这压水泵可是当年他发明出来的,没想到竟然已经普及到北方偏远的地方了。 妇人撩开门帘,回过头有些羞赧的道:“外面天寒地冻,请伯爷和各位老爷进屋暖和暖和吧。” 进的屋里,可以看的出,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北方家庭。 大炕烧的很暖和,屋里跟屋外简直就是两重天。 “大嫂家里就你一人吗?”郑长生随口的问道。 那妇人眼神略有闪烁,她看了一眼虎山县令胡沁,低头答道:“小妇人丈夫前往乡下收皮货,还未回来,家里的孩子去学堂尚未放学。” 恩,郑长生点点头。 冬季的时候,正是收皮货的时候,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妇人的孩子上了学堂。 偏远的地方,学风还算是可以吧。 郑长生微微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虎山县令胡沁:“胡县令治理虎山县果然政绩斐然。” 受到夸奖的虎山县令胡沁,激动的都要给郑长生跪了。 一家欢喜一家忧啊,虎山县令受到永和伯爵的夸赞,其他的地方官有点不自在了。 他们也都是政绩很好的啊,可惜的是永和伯爷无法看到。 他们不约而同的目光注视到了胡沁的身上。 有的甚至是带着羡慕嫉妒恨的意思,可是胡沁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躬身拱手施礼:“多谢伯爷夸赞,下官身为一县之父母,治理地方,为皇上牧民,乃是应有的职责,实在是当不起伯爷的夸赞。” 虽然他这么客气的说,可是言谈举止之中,兴奋之情是溢于言表。 郑长生的一句夸赞,胡沁很显然的有点飘飘然了,双脚就像踩在云里雾里一般,飘飘欲仙啊。 这更惹的随行的其他官员的艳羡。 这下子胡沁狗日的要发达了,要是永和伯爷回到京师,在皇上面前提及一两句的话,被皇上简在帝心,那想要飞黄腾达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是所有的官员共同的心声。 他们费劲周折大老远的前来迎接郑长生,还不是想在接风洗尘宴席上卖力的表现一番,让永和伯爷心中对他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可是却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被胡沁这小子拔了个头筹。 谁让这里是他的治下呢? 早知道就在军营里让厨子整治一桌丰盛的宴席,给永和伯爵接风了。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谁让永和伯爵没到之前,他们被胡沁这小子的“款待”给迷醉了呢,竟然都答应在他的县衙给永和伯爵接风。 现在看来,完全是着了胡沁这小子的道了。 平常闷声不吭的货色,竟然有这等的心机和手段,太大意了啊。 郑长生微微的一笑:“胡县令不必自谦,能够替皇上把虎山一县治理的如此的出色,这是你的功绩,没人会夺的走。 希望你,以后恪尽职守,再接再厉,我大明需要像你这样的官吏。” 第677章 为了朋友 虎山县令胡沁心里美的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间发现到,同僚们似乎眼神有点不太友好啊。 他不是傻子,岂会不懂其中所包含的意思? 他是在永和伯爵面前露脸了,可是其他的同僚还没有展示一下呢。 会意的胡沁,上前道:“伯爷真高义也,身份如此贵重,还不忘记体察民情,真乃我等之楷模也。 既然已经看过了民家之情况,那还是请移步到县衙。 我等皆仰慕伯爷之人,略备下薄酒寡菜,还请伯爷赏光。” 这话还像那么回事,其他官员的目光转怒为喜。 总算你小子还没忘记这事情,不然的话都是你小子的戏了,我等怎么表现? 郑长生眉头一皱,并未接茬。 而是回头对那妇人道:“还劳烦大嫂,带我到储藏土豆的地窨看看。” “伯爷,区区土豆有何看的,我们还是......” 胡沁慌忙上前劝阻道。 可是,却等来的是郑长生冷冷的目光。 额,胡沁话没说完,就识趣的打住了。 这位皇上的宠臣的爱好还真是不一般呢...... 三米多深的地窨子,里面储存的土豆满满的,郑长生看到这里心里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百姓家中有粮食,这才是社稷安稳的基石。 这里虽然偏远,不像大的府县那么富裕,可是看到这一地窨子土豆,郑长生还是欣慰的。 自己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有了土豆这高产的农作物,大明百姓就不愁再会饿肚子了。 看完这些,郑长生从怀里摸出一张一量银子的宝钞递给那妇人:“大嫂,多有叨扰,这些许的心意,还请收下。” 妇人很明显都傻眼了,她的惊讶的表情告诉大家,她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虎山县令胡沁:“收下吧,这是永和伯爷的心意。” 妇人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一般的,,双栖跪倒在地,眼含热泪的叩头不已:“谢谢伯爷,谢谢伯爷恩典。” 郑长生扶起这妇人后,转身离开。 一众的官员,呼呼啦啦的紧跟了上去。 ~~ 虎山县衙后宅的大堂内,郑长生作为主角,被接风的人,当然是居中而坐。 其他的官员按照品阶各自就位,胡沁作为东道主,则是紧挨着郑长生。 他端茶斟酒,表现得很是殷勤。 郑长生知道像这种接风宴,无非就是巴结奉承的那一套。 可是身在官场又不得不入乡随俗。 由他去吧,,只希望赶紧结束这无聊的宴席。 果不其然,酒宴开始之后,尤其是各位官员酒到半酣之际,再加上郑长生表现得很是随和。 无论是谁敬酒,都给面子,来者不拒。 这些官员顿时感觉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拍着胸脯子表忠心,卖力的表演着。 郑长生虽然对这些不感冒,可也没有表现得露骨。 只是笑而不语,酒该喝就喝,菜该吃就吃,可是要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保证,这是不可能的。 真是一场无聊的宴会。 就在大家酣畅淋漓,这场接风酒宴将要结束之际,虎山县令胡沁突然笑着道:“郑伯爷,下官知道您跟周明通周大人的关系极为要好。 说实话,在下跟周明通周大人是一榜同年,平时私下里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哦?是吗?”郑长生感到很意外。 周明通的为人他自是信的过的,而且周明通朋友不多,不是他不愿意结交,而是他的脾气秉性在那里放着呢。 为人清高孤高,能够入他眼的人,能够成为他的朋友的人,还真是不多。 郑长生对胡沁感兴趣了起来。 胡沁的为人处事可要比周明通圆滑多了。 这两个人的脾气秉性很明显的就不是一路人,可偏偏胡沁就能尿到周明通的壶里。 这让郑长生可讶异坏了。 他的第一印象是胡沁这家伙为了巴结逢迎自己,想要走自己的门路撒谎了。 可是胡沁接下来的话,让郑长生打消了这个念头。 “周大人来信曾经跟卑职说过,当年他在金宁县的拐子手里救下过伯爷,他跟伯爷也因此结缘颇深......” 额,这事情是很少有人知道的。 只有当事人周明通知道。 看来这家伙事没说慌的。 好吧,既然是周明通的朋友,胡沁这家伙虽然有点钻营,可是还算是有点成绩的。 只要他以后能保持清廉,那自己也可以提携帮衬他一把,这也是未尝不可的。 周明通的遭遇他是知道的,遇到自己的时候还是不得志的状态。 尽管他是个好官,可是朝堂之上却没有他的一席之地,而是被排挤到偏远的金宁县任上一呆就是数年,而得不到提拔升迁。 这也是底层官员郁闷不作为的主要原因啊。 因为无论你怎么努力,可是不走门路,上面就装作看不到。 不过呢,胡沁这家伙还算是个耐得住寂寞的。 尽管在这么苦寒之地任职,就看他治理的情况来说,还算是个有作为的人。 不像其他的官员,一旦上面对自己看不上眼,就干脆不作为了。 当初的周明通不也是如此吗? 刚上任的时候,雄心壮志,可是后来就被赵家兄弟架空,成了傀儡,就不作为了起来。 想到这些,郑长生微微点头,冲胡沁笑了笑:“周明通大人能跟你说这些陈年旧事,那证明他把你真的当成朋友了的。 现在周明通大人,在侗区负责改土归流之事,如此忙里偷闲还能于你书信往来,你们之间的情怀就可见一斑了。 既然周明通大人信任你,拿你当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 为了朋友,干一杯。” 说着,亲自倒酒。就当着所有官员的面,敬了胡沁一杯酒。 额,这下子可把这些官员们给羡慕坏了。 虎山县令胡沁这次可是要发达了啊。 能够入了永和伯爷的眼,那以后要说不飞黄腾达,说出去都没人信。 随着郑长生的这一杯酒,宴席又掀起了一波小高潮。 都是给胡沁敬酒的。 这就是现实啊,胡沁心酸的一批,为了今天,他苦苦的筹谋了许久,总算是要熬出头了啊...... 第678章 辽东的雪 虎山县衙的后堂内,喝过醒酒汤的胡沁躺在榻上翻了个身,对站在他身边的仆人道:“夫人呢?” 仆人恭恭敬敬的:“回老爷,夫人在内宅沐浴更衣。” “哦?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老爷送伯爷走了以后,小的亲自套车去接的夫人。” “恩,去账房那支二两银子,记得要守口如瓶。” 仆人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胡沁揉了揉太阳穴,这酒喝的是真有点大了。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二的一次喝多。 还记得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是科举高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名列三甲,意气风发,一帮好友相约共饮。 那是何等的畅快?本以为高中后会一展所长,施展胸中的报复,为国效力。 可是谁料想,这十几年来辗转多地,始终没能有什么大作为。 当初立下的雄心壮志,早被折磨的凌乱不堪。 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可奈何他朝中无人,而且他所任职的地方都是一些偏远的地区。 一次比一次偏远,真可谓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这都被发配到辽东苦寒的虎山县了,在要是不能入庙堂的话,他真的是要心灰意冷了。 眼看半生蹉跎,可是却一事无成。 这种煎熬,对一个为官的人来说那是致命的打击。 他有时候很想走一走好友周明通的门路,但是大家同样都是御史出身,况且那个时候周明通还不如他。 又同样的被外放出京,可是人家现在是混的风生水起,而自己呢? 真是羞于出口,他张不开这个嘴,也鼓不起勇气。 他在跟周明通的通信中了解到,周明通的发迹,完全是得利于最近几年崛起的永和伯爵。 别看人家年纪小,可是在皇上面前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红人。 比一般的皇子在皇上面前都受宠。 这一次当胡沁得知永和伯爵郑长生,奉命出高丽,途径他虎山县的时候,他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 ~~ 县衙的内宅,一着居家服饰的美妙妇人,环佩叮当的迎接了出来,搀扶着胡沁入了内室。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个妇人就是引得永和伯爵郑长生前往家中观看的人。 ”老爷,永和伯爷没看出什么破绽吧?妾身可是紧张极了。“ 那妇人轻轻的依偎在胡沁的怀里,有些担忧的说着。 胡沁叹了口气:”唉!真是愧对圣贤,也愧对夫人啊。 为夫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你说,你跟着我这些年颠沛流离的东奔西走,没有过几天安稳日子。 说到底,还不是为夫朝中无人可依靠? 那些跟我同榜同年的人,你看看现在一个个混的是风生水起。 何也? 他们或多或少的在庙堂之上都有依附的人,有人为他们说话,就算是偶有小错,也有人为他们粉饰太平。 可是为夫呢? 唉,不说也罢。 这次为了能够引起永和伯爷的重视,让夫人抛头露面,着实是苦了你了。“ 胡沁说到这里,眼眶湿润了。 ”夫君说的哪里的话,夫妻本是连理枝,应该同气连枝的,只要能够让永和伯爷对夫君高看一眼,能够让夫君早日进入皇上的视线,妾身做的这些小事儿不算什么。 只希望夫君能够早日实现胸中的抱负!“ 说到这里,妇人有些哽咽起来。 胡沁和老婆,相视无语凝噎...... 翌日,天一大早。 大雪纷纷扬扬的又开始下了起来,胡沁如往常一样,早早的起了床。 匆匆的用过早饭,带着县衙的差役,开始巡视虎山县城。 ”张师爷,这雪似乎下的比往年都要大,要早做防范才是啊。看看有房屋不堪重负的家庭,都送去济困院,朝廷每年拨那么多的银子,可不是让济困院吃闲饭的。 通知他们,行动起来。“ ”是,老爷!“张师爷答应一声,策马离去。 胡沁这些年都在底层任职,对这些突发灾害还是有应对心得体会的。 这场雪从黎明十分下到现在已经是有一尺多深了。 可谓是他生平所未见到过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是他是在位者,尽管位置不高,可不管怎样也是一方之父母官啊。 饶是他心中郁郁不平,为自己的不得志而苦闷,可是该做的工作还是不敢落下的。 ~~ 鸭绿江畔的锦衣卫驻地。 郑长生和武云照两人发愁起来,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阻断了接下来的行程。 雪照这种态势下起来,还真不知道道路能否通行? 况且,离高丽最近的隘口距这里还有两日的行程。 道路难行这还是次要的,主要是怕迷路了就麻烦了。 这样的大雪下过之后,四野一片皑皑白雪,能分的清楚道路才见鬼了呢。 这可如何是好? 郑长生是一阵的头皮发麻。 ”伯爷,要不给皇上去一道奏疏,言明我们被大雪所阻之事,请皇上决断?“ 武云照也是一筹莫展。 遇到困难就解决,怎么能动不动的就请示呢?这很显然不是郑长生的处事风格。 郑长生可不想做这等愚忠的人。 事事都等着请示,那事事也做不成。 要知道这要真是在战场上的话,战机可是稍众即逝的,靠请示,什么都别想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困啊。 郑长生背着手在中军大帐里来回的踱步。 就在这个时候,郑小刀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少爷,辕门外面有个商人求见。” 武云照眼珠子一瞪:“乱弹琴,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没看伯爷正在为大军开拔之事发愁呢吗? 怎么会有这闲工夫见一个商贾? 让人把他打发回去,告诉他,伯爷没空,也没精力召见他。” 郑小刀:“武大人,那商贾说有紧要的事情要面见我家少爷。” 武云照:“什么紧要的事情,难道还有比应付眼前的大雪,还要紧要的吗?” 郑小刀语塞了半天:“是属下的失误,我这就出去打发他回去。” 他刚要走,郑长生突然叫住了他:“小刀,那商人是做什么生意的?” “额,回少爷,是粮商。” 郑长生猛然间转过身:“等等,让他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第679章 商贾余光辉 粮商余光辉的生意做的不可谓不大,其在辽东重镇都有分号粮铺。 他也是最近几年新近崛起的商贾之家。 要是放在以前啊,他都不敢想朝廷回放开对商贾的控制。 众所周知,商人的地位普遍不高。 天下四民,士农工商,商是垫底的。 尽管是财富巨万,可是地位低下,寻常百姓可以穿丝绸,但是他们却不可以。 无他,这是儒家士人统治下的结晶。 儒家认为商人不事生产,却可以利用倒买倒卖,积累巨额家资。 这在小农经济为主的社会构架之下,是毒瘤一样的存在。 当然,这是不通经济之道的儒家想当然的认为。 其中就算是有经国治世的人才发现了这些,可是也无法改变这一结局。 这也就是后世穿越来的郑长生,碰到头一次当皇帝的老朱。 一个是有知识储备,一个是病急乱投医,只要是能够使国泰民安的法子,都愿意试一试的。 这两个人一拍即合之下,商贾之束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给解除了。 于是商贾大兴,经济慢慢的盘活了起来。 有商之带动,各类手工业逐渐兴起,现在的大明从经济结构上来看,已经不单单的是小农经济了。 资本主义的萌芽状态提前到来了。 朝廷通过对商贾征税收,国库丰盈起来。 百姓通过自由买卖,口袋里的余钱也多了起来。 这不正是老朱所希望的吗? 是以,商贾的经营范围逐渐的放开,现在由于土豆的出现,对于粮食的买卖也开放了。 作为辽东最大的粮商,余光辉的商业眼光不可谓不独到。 他有自己的圈子和人脉网络,也有自己成熟的商道。 这次永和伯爵奉命前往高丽,这消息是瞒不住的,商贾们谁不想从朝廷大军身上赚一桶金? 可是这也得看胆魄和眼力。 钱不是那么好赚的,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不想冒险,还想赚大钱,这是不可能的。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哪里会有? 是以,这一次,余光辉联合了许多的商贾,这次花费重金疏通官场,只为求得能见永和伯爵郑长生一面。 他相信,只要能够见到永和伯爵,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够说服永和伯爷跟他合作的。 可是,让他伤心的是,永和伯爷似乎对商贾不太感冒。 竟然连见他们一眼都不愿意,在辕门口被武云照给否了。 大批的商人摇头叹息,只能是望洋兴叹了。 看来还是没有赚钱的命啊。 他们纷纷调转马头,做鸟兽散。 可是余光辉则不然,他决定做最后的一搏。 无论如何,也要在拼一次。 万一成功了呢,万一永和伯爷一时间心血来潮,答应见他了呢? 这不到最后的时刻,谁也不敢保证不是?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坚持,感动了上天,永和伯爷竟然真的答应见他了。 这可把余光辉给激动坏了,差点给传话的郑小刀跪下叩头以示感恩。 ~~ 明军大营之内,一派繁忙景象,全部是忙着清扫积雪的士兵。 虽然清理完之后,还是会落满,但是也比一直就这么堆积在营区内好啊。 全当是练兵了,当兵的不能让他们闲下来,这是郑长生说的。 是以,全营除了警戒的岗哨之外,是全军出动。 积雪在营区之内几乎落满一层,清扫一层。 士兵们干的是满头大汗的,身上都冒着热气。 余光辉一路走来,心里暗自惊讶。 这一支军队似乎跟他之前所见过的任何一支都不同。 他从这一支军队身上看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势,好像还有一层杀气。 让人望而生畏。 他小碎步紧紧的跟随者郑小刀来到了中军大帐前。 还没等他站稳呢,立刻就围过来十几个锦衣卫。 团团包围,荷枪实弹的,太吓人了。 差点没把余光辉给吓尿咯。 这咋回事啊,我的天老爷。 他哆哆嗦嗦的从袖子里摸银票,准备打点一番,因为按照他的见识和经历,大头兵都是爱银钱的。 只要钱财开道,还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是刷新了三观了。 他摸出的银票,这些锦衣卫们连看都没看,直接上前一个人在他身上搜索,而其他的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但凡是他稍有异动的话,这些兵肯定会开枪把他打成筛子的。 因为从这些士兵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让人脊梁骨都冒凉气,浑身都颤抖不已。 太可怕了,余光辉心中暗暗的惊呼。 不过还好,这些士兵对他经过搜查后,没发现什么武器之类的,才收起枪。 郑小刀就在旁边看着,等到搜查结束,郑小刀:”余掌柜的见谅,这是规矩。 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去见我家少爷了。“ 额,余光辉竟然吓出一头的冷汗来。 他用皮袍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努力的挤出一丝笑脸,尽量的让自己的神情显得自然一些。 拱手施礼道:”有劳军爷了!“ 说着,一撩门帘,走进了中军大帐。 大帐的正中端坐着一个锦衣狐裘的少年,旁边下垂手坐着武云照大人。 对于武云照他的印象可是太深了,昨天就是他把自己和那些好不容易联络起来的商人赶走的。 那不用说,中间的那位一定就是大明帝国的永和伯爵郑长生了。 余光辉的心里震撼至极。 之前只是听说永和伯爷年轻,可是没有想到是如此的年轻。 看样子应该不满二十岁的吧? 跟他家的大小子差不多一边大。 震撼归震撼,他多年的商贾生涯积累起来的心里素质,让他很快的就恢复正常。 余光辉紧走几步,来到郑长生的面前,双膝一屈就跪倒在地叩头:”小人余光辉叩见郑伯爷。“ 大礼参拜,他可不敢拿大。 商人的地位虽然提高了,也尽管他在辽东本地,也经常是各地父母官举杯共饮,把酒言欢。 可是不要忘记了,面前的这位可是有爵位在身的皇上的宠臣。 他可以见到知县、知府都以兄弟相称,但是在郑长生的面前,还是不敢越雷池半步的。 第680章 粮食生意 郑长生对于商贾从内心讲是不排斥的,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尽力的鼓吹商贾的好处,让老朱放开对商贾的限制了。 再说了,他们家也是利用生意起家的。 郑家村的砖窑长,酱菜场,还有竹制品这都是属于商业的范畴。 他一开始不见这些商人,只不过是不喜应酬,不愿意跟不熟悉的人打交到罢了。 一个素不相识的商人,找上门来,肯定是利益的驱使下才会这么做的。 商人追逐利益,这没有错。 可是要是官商勾结在一起迫害百姓牟利,那就不行了。 但是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自古以来,不管商贾的束缚有没有放开,官商勾结这是不可避免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无论是官还是商,利之当头之下,难免会做出昏聩不法的事情来。 是以,郑长生并不想被人家利用自己的名头。 可是现在他突然之间又召见粮商余光辉,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眼下大军被暴风雪所困,动弹不得。 要说硬要开拔也是可以的,可是奈何路不熟悉,这得有个向导啊。 他就想到了这些商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商人,这不是一句空话。 他相信,就算是大雪遮蔽道路,这些商人还是有办法找到道路的。 这才是他要见余光辉的根本原因。 ”起来吧,余掌柜。“郑长生故意打了个官腔。 余光辉面对郑长生的官威,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郑长生看余光辉紧张的一批,为了缓和一下他的情绪吩咐郑小刀:”给余掌柜赐座。“ 郑小刀搬过一把椅子放在余光辉身边,然后退在一边。 余光辉哪里敢坐啊,面对如狼似虎一样的郑小刀,以及一众的护卫,胆子差点都要吓破了。 但是永和伯已经发话了,他又不得不坐。 于是他颤颤巍巍的坐了下去,可是没敢坐实咯。 屁股挨着椅子的边缘意思意思就行了。 一介庶民,在永和伯爷面前哪里有他的坐位? 他表现得越是谨小慎微,郑长生对他的兴趣越大。 这家伙是个有城府的人,既然敢来军营求见自己,那说明他是有这个胆量和魄力的。 可是又在自己的面前装作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说明这人懂规矩、识时务。 ”余掌柜的经营粮食生意可还好?“ 郑长生随口问了一句。 ”回伯爷,小人承蒙各路相与抬爱,也蒙皇恩浩荡,提升了商贾的地位,还算是过的去。“ 果然,这家伙应答如流。 很显然是精心准备过了的。 寻常人见到当官的,吓都要吓死了,哪里还能如此的状态应付之? 这样有心机有城府的人,如果利用的当的话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可是一旦失控或者利用不当,那就是祸害。 这家伙能够联合那么多商家,能够跟官员一起来见自己,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朝廷下了谕旨,就近筹措粮饷,恐怕这厮也肯定参与其中了的。 这么多大军的粮饷供给,可不是小数目。 恐怕这厮的口袋里的官银是没少赚的,可是还想要通过自己的门路做生意赚大钱,这说明这家伙的野心不小。 寻常的三瓜两枣是满足不了这家伙的胃口的。 可是,目前朝廷的大军粮饷已经筹措足够了。 他还找自己做什么生意呢? 这就让人费解了。 想到这里,郑长生直接开门见山的道:”说说吧,余掌柜的,来见本伯意欲何为?“ 余光辉心里直打鼓啊,说实话他面对郑长生是倍感压力。 这或许就是身份地位的差距带来的吧。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个是低贱的蝼蚁般的庶民。 尽管有点夸张,可是这就是事实。 封建社会就是等级分明的阶级社会,身份的差距,就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各个阶级之间。 余光辉尽管提前做过功课,准备的也算是很充足了,可是还是没想到郑长生会如此直白的开门见山。 一句话直接命中要害。 他心里对永和伯瞬间有一个初步的判断,永和伯爵这个人是个务实的人,不像其他的官员,满嘴虚伪的客套寒暄,想要什么还不明说,拐弯抹角的放话。 他对付这些官员是很有心得的,但是应对郑长生他之前的那一套就不管用了。 ”额,回伯爷,小人斗胆前来跟伯爷做一笔大生意。“ 他思虑再三后,决定抛弃繁琐,直入主题。 郑长生:”哦?说来听听?“ 余光辉鼓足了勇气,开口道:”粮食,小人跟伯爷准备做粮食生意。“ ”大胆,军粮生意已经交给地方官府筹措。你这等奸商可知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还没等郑长生开口,武云照一拍桌子怒斥道。 武云照的突然发声,把余光辉给吓了一跳,腿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郑长生摇摇手,示意武云照先不要发怒。 ”余掌柜的说说,怎么做粮食生意?“ 武云照常年待在军营,不了解地方官府的猫腻。 余光辉早就从这批粮饷中赚过钱了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要弄清楚,余光辉的后续意图,所以阻止了武云照,让余光辉继续说下去。 余光辉稳定了一下心神:”伯爷,小人斗胆请求随同大军前行高丽。据小人旗下的人回报,高丽今年良田遭灾,减产严重。 是以,小人推断,高丽必定缺粮。 前一阵子,小人派去高丽的人回报说,小人的推测应验了。 高丽的粮食奇缺,可是官府又不开仓放粮。 现在是粮食价格居高不下,都已经有家庭卖儿卖女换粮食了。 所以嘛,小人想如果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的话,利润肯定是可观的。 可是,小人如果带着大量的粮食入境贸易,又担心会遭到饥饿灾民的劫掠。 又恰逢伯爷率领大军入高丽,小人就想着借一下伯爷虎威。“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偷眼观看郑长生。 只见郑长生的眉头紧锁,皱成一团。 额,余光辉心里没底了。 不过他还是接着说下去了:”伯爷放心,小人借用伯爷虎威,不白用。这趟生意的三分之一归于伯爷,您看这样分成可好?“ 第681章 合作 郑长生担心的不是余光辉的粮食生意分成,而是没有想到高丽国内现在竟然糜烂成这副熊样子了。 可恶,锦衣卫为什么没有相关的回报? 他往高丽是派了人的,可是却没有一点相关的消息传来,这不是扯淡吗? 还不如一个商人的情报管用,堂堂的国家秘谍机构,竟然不如一介商贾的探子,这不是活生生的打脸吗? 这匡六斤和小泥巴两个人是干什么吃的。 郑长生心中暗暗发狠,要说小泥巴这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可是你匡六斤不应该这样粗心大意啊。 匡六斤是第一批的锦衣卫,是经过严格训练考核过的。 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他心里难道就没一点数吗? 就在郑长生神游天外的时候,余光辉看郑长生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心里可直发毛啊。 永和伯爷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一听说自己的意图之后,就变成这样子了? 看样子自己的赚钱计划要泡汤啊。 他心中是暗暗的着急,焦虑不安起来。 少爷当着一个外人的面失态,这还是头一次,郑小刀的手已经按到刀柄上了。 只要郑长生一句话,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把余光辉拿下。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郑长生开口。 良久之后,郑长生才算是把杂念抛诸脑后。 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余光辉,郑长生恢复了笑容。 ”余掌柜的提议很好,可是眼下大雪封路,本伯不熟悉高丽地形,朝廷大军动弹不得啊。 不知,余掌柜的能在皑皑白雪的下面找到道路吗?“ 余光辉的眼前一亮,似乎觉得掌握了什么。 心下有底起来,当即回答道:”伯爷,小人常年前往高丽,熟悉道路,如果伯爷不嫌弃,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余光辉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感情自己也是有能够被永和伯爷利用的地方啊。 人就是这样的,能够被利用,才说明你的价值所在。 如果一个人连一点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那才是真正的废材一个呢。 现在的余光辉心里变的豁然开朗起来,就说嘛! 永和伯爵为什么会接见自己,感情原因的症结在这里呢。 商人,尤其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犀利的眼光是不可或缺的。 没有独到的见解和敏锐的嗅觉力,就算是有机会展现在你的眼前也是掌握不住的。 诚然,余光辉这家伙把握住这一点了。 郑长生不怕自己的短板暴露在余光辉的面前。 一个追逐利益的商人,为了巨大的利益不惜冒险,前往动乱之中的高丽。 而自己是唯一的一个可以给他提供保护和赚取利益的人,所以,他是不担心余光辉不尽心竭力的开道探路的。 只要度过这片雪原无人区,到了有关隘和城关的地方,那以后的道路就畅通无阻了。 现在难得就是眼下,这场大雪在营区里面虽然没有太过明显,那是因为几千锦衣卫火枪手的清扫。 可是野外的积雪已经是都要没过膝盖了。 这要是等到大军开拔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深的积雪呢。 要说,利用他的身份,让地方县衙出面找个路况熟悉的向导,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也不见得非得要用余光辉,可是这年头百姓都是固守土地,大明的户籍制度很严格的。 这样的向导就算是能够找到,估计也肯定是行商贩贾。 那还不如直接用余光辉来的直接。 最起码的一点,时间方面是可以节省下来的。 另外大军不用再这里干等着。 ~~ 跟余光辉约定了明日拔营起程后,郑小刀把余光辉带了出去。 临出辕门的时候,余光辉从袖筒里摸出一张百两的宝钞,借着跟郑小刀告别的机会,悄悄的塞到了他的手中。 然后扭头就走,喊都喊不住。 这是有生以来郑小刀第一次接受别人的“孝敬”。 这张百两的宝钞,拿在手心里,感觉火烧火燎的烫手。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人家给他钱,是因为少爷的关系。 这钱不能要,拿着烫手的很啊! 虎山县是这次郑长生前往高丽的后放基地。 粮饷的补给都是要经过这里的。 如果利用的好,这可是一个发展虎山县经济的绝好的机会啊! 粮食,现在需要大量的粮食。 不光是军队需要,余光辉提到的情报,高丽那边已经因为一口吃的,老百姓都开始卖儿鬻女了。 余光辉追逐利益的商人而已,他眼中考虑的是怎么赚取最大的利润。 可是郑长生不能那么考虑啊。 现在朝廷针对高丽有新的方针,说白了,以后高丽就不是一国了,而是大明之一行省了。 说到底,高丽的百姓也是大明的百姓。 高丽的乱子不平定下来,拖累的还是大明。 得赶紧下令让附近州县筹集粮食,这对于稳定高丽的形势大有助益啊! 还有,大批的粮食聚集在虎山县,粮仓得有吧,运送的民夫得吃饭吧? 得赶紧通知一下虎山县的胡沁,修建粮仓得赶紧提上日程,饭店、酒肆这些让民夫们歇脚打尖的营生得有人做。 做好了这些,说不定虎山就能成为附近县的经济腾飞的标杆。 既然胡沁这家伙是周明通的朋友,那自己帮他一把,给他指点指点,这也是应有之义。 于是,郑长生亲自修书一封,着专人送往虎山县衙。 胡沁忙活了一上午是水米没打牙,他担心的事情还真是发生了。 房舍被暴雪压垮掉的还不是一家两家的。 虎山县的救济院都塞满了人了。 这些百姓家中都有余粮,在加上救济院的存粮,度过这个寒冬是不成问题的。 不得不说土豆还真是个好东西。 永和伯爵才是真正的救民于水火的人。 要不是他发现并且率先种植了土豆,留下种子分发全国,就像现在这样的灾难,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安顿好受灾的民众,胡沁这才赶回家中用餐。 可是刚端起来饭碗,还没吃呢。 差役来报,永和伯爵派人送信。 胡沁当即放下碗筷:“信使何在?” “回老爷,人在县衙大堂休息,小的这就带他过来。” “不,老爷我要亲自去见信使,方显尊重。 快,头前带路!” 第682章 谋虑深远 郑长生洋洋洒洒在信中说了很多,都是一些经济之道的东西。 这东西说白了,在雨花书院里都属于是必须要会的知识点。 可是胡沁他并没有学习过啊,一看之下,耳目一新,拍案叫绝。 永和伯爵在酒桌上的话真不是醉后乱言啊,他说拿自己当朋友,看来这是一点都不假啊。 你见过有谁能够把如此重要的东西随便讲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听的? 永和伯爵高义,乃真朋友也! 是以,胡沁看完郑长生的信之后,立马就召集人手商议粮仓修建和招商的具体事宜。 话说在收了高丽之后,虎山县经过几年的建设,还真的成了奇迹般崛起的地方。 一时间成了全国效仿的榜样,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为了周明通,郑长生做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胡沁能不能按照自己的设想走下去,那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了。 如果好的话,相信胡沁很快会进入到朝堂大佬的眼里,甚至简在帝心也未可知。 对于真心给老百姓办事的人,郑长生是不吝帮一把的。 虎山县虽小,可是也有锦衣秘谍的。 当地的锦衣卫密报,说胡沁是个好官,自从接手虎山县以来,勤于县务,清廉如水,从不收受钱财,一心为国为民。 还时常的接济亲朋好友, 如果不是其家祖上略有薄财用以支撑,恐怕他的日子都难以为继。 对于这样的一个官员,郑长生是很受触动的。 其实他完全可以给老朱写封举荐信,但是他不打算这么做,他要让胡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让人们看到一个不靠后台举荐,只是单凭自己爱民如子报效国家的初心和实际行动升职的典范官员。 用以激发其他偏远地区的官员们,用胡沁这一个实际的例子来告诉他们,只要用心办差,做出成绩,朝廷和皇上是不吝惜赏赐加封的。 他的用心良苦,思虑之远,恐怕胡沁是理解不了的。 对于胡沁耍小聪明的事情,锦衣卫也是有密报。 不过郑长生并不打算追究,最起码一点胡沁的初心还算是好的,并且也是真心实意的为老百姓办事的。 有这些就足够了。 郑长生跟周明通的私交很好,也偶有诗文唱和书信往来。 周明通的当初也是跟胡沁一样的不得志,不过周明通可没有胡沁的心思活泛,还知道作秀给自己看。 人常言:酒香不怕巷子深。 可是胡沁这坛酒被埋的太深了,根本就入不了庙堂那些大人物的眼,胡沁耍个小聪明,给自己展示一下其政绩,想要出头这可以理解。 郑长生打造进军高丽的后勤基地,这个设想已经发了八百里加急的奏疏给老朱。 相信用不了多久,辽东当地包括全国各地的筹集到的粮食会源源不断的运往这里。 那脚下的这片军营就有必要建成永久性的驻扎基地了。 常年驻扎大军,用以策应就显得重要了起来。 郑长生决定留下一千火枪手和一千的辅军驻守。 可是统兵人手的问题,让他感到很头疼。 这些人跟着自己可都想进入高丽建功立业呢,谁不想混一个封妻荫子、加官进爵的? 让谁留下都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后方,毕竟不同于前方。 在后方想要立功受奖这就有点难了。 中军大帐里,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靠,本来郑长生还想民主一把来者,让众人举荐一人留下。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美好的愿望要落空了。 参加过征剿弥勒教的人知道,跟随伯爷出征立功受奖有多容易。 这次从侗区归来,论功行赏,几乎是人人都有封赏,就算是普通的兵丁也都有半年的补贴银子发放。 就不用提有立功表现的将士了。 那升一级都是寻常事儿,谁让皇上看重伯爷,看重锦衣三千营呢。 没去过的人,比如武云照和他手下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是痒痒的厉害。 这次都卯足了劲儿,等着撸起袖子大干一番呢,谁会主动的愿意留下来当后勤呢? 郑长生扫视了一遍大帐里的这些人,不禁摇头。 真正的打仗,打的可是后勤补给啊。 说实话,后勤不仅危险性小,不用冲锋陷阵,论功行赏的话,也不见得就比前线的将士差到哪里去。 本来想把这个在他看来是美差、肥差的事儿,留给武云照他们呢,可是现在看来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肥水不流外人田,交给郑小刀和郑小斧两兄弟去干好了。 郑家村出来的五百人,目前有出息的也就郑狗蛋、郑老三两个人了。 他们两个现在一个负责京师南城一个负责北城的锦衣卫指挥所。 官职已经升到总旗了。 郑小刀和郑小斧常年跟随在自己的身边,充当护卫,历练的也算是可以了。 尤其是在侗区的表现,那是可圈可点。 现在就把这个机会留给他们兄弟好了。 相信,经过这一次的单独锻炼,他们以后的前途就有保障了。 在军队里面,有过独自掌兵的经验,绝对是一个可以拿的上台面的履历。 按说他们的年纪是轻了一点,可是毕竟没有直面战争的风险,就算是有失误的地方,还可以有纠错的机会。 权当是锻炼了。 于是,郑长生也不搞什么民主了,直接拍板决定,让郑氏兄弟二人留下执掌后勤。 这下武云照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的人没有一个主动请缨的,作为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人,他为此感到忏愧。 郑长生理解武云照他们想要立功的心情,是以,对武云照微微的一笑:“此事就这么办了吧,现在商议一下行军的路线......” ~~ 大军就要开拔了,郑小刀、郑小斧两兄弟愁眉苦脸的出现在郑长生面前。 “少爷,您这个决定能不能改改,我们两个都知道您用心良苦,可是老夫人和少奶奶临行之前交代过,要我们守护在您的身边,时刻保护您的安全。 您把我们两人留下,就午牛那脑子缺根筋的人,能守护好您吗?” 郑长生回头看了看午牛,此刻的午牛脸色憋的通红,眼睛里都有火花冒出来了。 要不是他和郑小刀、郑小斧两兄弟的关系相处的还不错的话,估计此刻他都有跳出来跟他们两个决斗的想法。 当着挫人不说短话,这是一句俗语,可是却在理的很。 郑长生微微一笑:“你们做好你们的任务,我的安全就交给午牛了,我相信午牛能够胜。” 此刻在看午牛,额,这家伙脸色更红了,这次不是憋的,是激动的。 作为一个投诚过来的人,能够得到如此的肯定和重用,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奖赏了。 第683章 雪原杀机 贪嗔痴恨爱恶欲七罪,这是佛家的偈语。 简单的一句话就概括了人性。 有人为财,不择手段是为贪,就比如余光辉。 为了从高丽攫取暴力,不惜以身犯险,亲自前往。 当然,这是在顺利的搭上了郑长生的路子的缘故。 不过,就算是不搭上郑长生的门路,他也是决定高丽一行的。 粮食此刻在高丽已经成了比黄金白银都要稀缺的资源了。 只要能够在途中不被饥饿的高丽民众劫掠,把粮食顺利的运往高丽王都,那就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等着他。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一点都不假。 可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他则不认为这句话有什么贬义。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这次他可是足足的准备了一万石的大米,如果不是郑长生嫌他碍事,耽误行军的话,给他定额一千石,他能把辽东的库底掏空,全运往高丽去。 长长的行军队列,光是他的骡车都占了好大一部分。 这家伙的家底还真是不一般啊,就连郑长生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大明现在全国普及土豆的种植的话,郑长生绝对不允许他把粮食这种重要的资源卖到国外去。 另外,高丽不久之后也算是大明的领土了,是以,郑长生就没有对他采取什么举措。 毕竟粮食到了高丽,也算是可以帮他稳定民心的。 这对他接下来的计划是有助力的。 ~~ 雪虽然已经停了,可是寒风呼啸,卷集着雪沫子,铺天盖地的向大军袭来。 郑长生骑在马上缩了缩脖子。 雪沫子在风的作用下,扑面而来,脸都感觉生疼生疼的。 几乎眼睛都睁不开了,这该死的鬼天气。 行军已经一天了,可是才走了六十几里。 这要是跟平常一样,快马奔袭,早就过了关隘,进入高丽的地界了。 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行军,对于这支队伍来说,还是头一次遇到。 已经有冻伤的人了,这让郑长生倍感压力。 非战斗减员,这可不是好现象。 就在郑长生想着是不是找个避风的地方,让将士们休整一下的时候。 余光辉喘着粗气催马赶了上来:“伯爷,看这天气,一时半会儿的大风停不下来。对下面的形成您是怎么安排的?” 郑长生看了一眼余光辉,这家伙眼神闪烁,一点慌乱焦急的样子都没有,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有想法。 于是,郑长生勒了一下马缰绳,让马的速度放慢一些。 扭头问道:“余掌柜的有何高见,本伯愿听其详。” 能够得到郑长生如此言语礼遇,余光辉心里美滋滋的。 “伯爷,咱们可不能停啊,连夜赶路,争取天亮以前赶到隘口。 这风刮起来没完没了的,以小人的经验来说,这白毛风一旦刮起来没有个三两天是不会停的。 我的意思是,咱们尽量的赶路,中途不要停。 否则的话,这荒郊野地的,露营的话,一旦躺下就不一定能起的来。” 这正是郑长生所担心的问题。 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出现大规模的冻伤,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棉衣等御寒东西准备的都有,但是谁又敢保证一定不出问题呢? 将士们毕竟都是南方人,尽管南方的冬天也寒冷,可是哪里有辽东这苦寒之地这般厉害? 没有经历过奇寒的人,是顶不住透骨寒意的侵袭的。 好吧,择其善者而从之,这是美德。 不能拿余光辉这个地头蛇的话不当回事,毕竟他常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对地形也熟悉。 郑长生催动跨下马,赶上前面开路的武云照:“传令下去,保持战斗队形运动,警戒哨放远一些,间隔近一些。 直到隘口停军休息,沿途不得懈怠。” 军人就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不管什么情况,只要命令下达,那就要忠实的执行。 这个道理,作为老行伍的武云照不是不懂。 可是看着艰难行军的队伍,他还是开口道:“伯爷,兄弟们真的很辛苦的,是不是可以休息片刻。” 武云照有点心疼手下人,郑长生看的出来。 他爱兵如子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这也是将士们对他认可的根本原因之一。 不过,郑长生并没有同意他的这个请求。 “不是我不通情理,北方的天气奇寒无比,兄弟们一直运动着虽然辛苦些,可是并不会失温而亡。 可是一旦停下来,疲累不堪的人,万一要是睡过去,可是再也起不来了。 你懂我的意思吧?” 武云照低头思索了一下,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咬咬牙在坚持一下。 没有命令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否则军法从事。” 传令兵:“是,将军。” 沿着大军行过,开辟出来的道路飞驰而去。 余光辉心中佩服不已,永和伯爵的这支队伍,还真是一支铁军啊。 他有点庆幸,幸亏是跟对了人,这要是换一支大明的卫所军,就这天气行军,想都不要想。 就算是开动了,也不会有这支军队的成效。 在没过膝盖的大雪中行军六十里不带休息的,还一直往下走,不到隘口不停歇。 这根本就不是卫所军所能媲美的,甚至连敢想都不敢想。 ~~ 冥冥中或许自有天意, 郑长生苦于没有派往高丽锦衣卫秘谍的情报的辅助,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对于任何未知的危险,都做最坏的打算。 他要为这五千将士负责啊,但凡是有任何一丝的危险,他都要排除在外。 所以,当余光辉建议他不要休整,要不间断的行军到隘口的时候,他接受了余光辉的建议。 就连郑长生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决定,虽然将士们心中都颇有微词,有的是腹诽连连。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个决定,却救了大家的命。 三十里外,李成桂的两万大军正严阵以待。 关于永和伯对于高丽各方势力所掌握的程度看,李氏的老底都被人家摸的透透的了。 按照儿子李芳雨的建议,千万不要跟永和伯爵郑长生起什么冲突。 凡是要以隐忍为上策。 不过,事到临头的时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高丽的时局动荡,尤其是出现了粮荒。 现在谁的手里掌握的有粮食,才是有话语权的一方。 李氏经营几十年,粮食作为战备物资,那是必不可少的。 利用这次动荡的机会,他是大肆的招募兵马。 实力一下子扩充了将近三倍。 李成桂现在是实力雄厚,腰杆子就硬。 郑长生带着五千人马就敢前来高丽调停,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 第684章 猛将朴仁勇 李成桂心里有无限的愤怒,高丽三方势力,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单单调查摸底李氏。 幸亏我儿有幸窥看到,否则的话,老夫还蒙在鼓励呢。 其实他真的是误会郑长生了,当初郑长生故意考验李芳雨,那份奏疏是故意让他看到的。 郑长生之前是秉持着尽量不改变历史这个大方向走的。 李氏取代高丽建立朝鲜王朝,这是正史。 可是李芳雨竟然对郑长生露出愤恨和杀机,这才使的郑长生心意骤改。 愤怒的郑长生一纸奏疏,报到老朱的御前,棒子国将要不复存在矣。 各有各的愤怒,那就看谁的本钱更厚实了。 胜者王侯,败者寇,只有胜利者才配书写历史,失败者只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去。 李成桂派出两万精锐,准备以逸待劳在郑长生前往高丽的路上劫杀之。 说来也是巧合的很,天降大雪,寒风凛冽。 这等奇寒的天气之下,他就不相信从没有来到过辽东的中原人,能够抗的过去。 恐怕就不用他出手,大明这些人冻也得冻死。 他的人只需要上去补刀就可以了。 只要没有活口,这事情完全可以推到饥饿的流民身上去。 他的奏疏甚至可以这样写:“饥饿的流民,饥寒交迫之下,劫掠了大明调停的使团,大明永和伯爵带队奋力抵抗,可是奈何面对数倍于己的发了疯的流民,终于寡不敌众,不幸罹难。” 李成桂之所以敢这么干,他是有所依仗的。 他祖上就是受到蒙元亲封的斡东千户所千户兼达鲁花赤。 达鲁花赤,由成吉思汗设立,广泛通行于大蒙古国和元朝。 一作“达噜噶齐”,是蒙古语,原意为“掌印者”,是大蒙古国历史上一种职官称谓。 成吉思汗在各城设置“达鲁花赤”,也就是督官。 达鲁花赤是代表成吉思汗的军政、民政和司法官员,以《大札撒》为根本,结合当地的同时惯例行使统治权。 说白了吧,就是一地的最高级别的官员,集军政、民政于一体的扛把子。 虽然他老爹审时度势,看蒙元被老朱打的撒丫子撩了,就赶紧的改旗易帜。 可是骨子里还是恋着蒙元时期的辉煌的。 别看他现在归于高丽王的麾下,但是他继承了其父的所有权利和地盘。 高丽国内的乱局,也是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 其实他早就跟北元勾搭连环的,他之所以在高丽国内挑起纷争,也是遵照北元皇帝的指示,用以牵制大明在辽东的兵力。 蒙古人在中原腹地打了败仗,被赶出中原。 可是在草原上,他们依旧为王。 强大的骑兵,时不时的骚扰大明北地。 现在又联络上了李成桂,再牵制一下大明的北方军力。 大明就更难从辽东抽调人手,支援草原一线的战斗了。 是以,李成桂是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 众所周知,中原王朝包括高丽、朝鲜王朝,他们通常都有一个弱点,那就是骑兵不足。 关键是没有合适的养马地,是以,中原王朝论骑兵方面来说是弱于草原人的。 基于这一点,北元朝廷给李成桂提供李大量的军马。 这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了吧? 骑兵在冷兵器时代,是永远的主角。 步兵的方阵是经不起骑兵来回的收割的,尽管有步兵战胜骑兵得先例。 可是那也是经过巨大的牺牲还来的。 单纯的靠步兵赢得跟骑兵的战争,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李成桂正是基于手中有大量的骑兵,才敢如此的放肆,甚至连大明的调停都不放在眼里。 这次为了阻击郑长生的五千调停使团,他派出了精锐骑兵两万人,严阵以待,就等郑长生他们钻入口袋阵,一举歼灭之。 为了这次的阻击成功,他派出了手下得利的干将朴仁勇,甚至派他的宝贝儿子李芳远亲自坐镇督战。 可是事情没有绝对的,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是无法左右局势的发展的。 这不,郑长生的这条连续行军不停歇的军令,就完全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原本计划的是,大明的使团冒着严寒行军,中途必定有休整。 那么趁着这个时候,聚而歼之。 可是现在呢? 明朝的大军竟然丝毫没有停下来安营扎寨的想法。 李芳远和朴仁勇都有点蒙圈了。 这伙子大明人,难道是铁打的不成? 他们就不怕严寒吗? 这不可能啊,情报说明这些人都是从中原腹地征来的兵。 他们没有到过北方,怎么可能抵御的了北方的严寒? “朴将军,你看明人跟我父帅预料的情况截然不同,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芳远常年跟随其父李成桂身边,是深得其父的亲身教导。 对于打仗的事情,他虽然了解不深,可是对于用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这种关键时刻,他是帮不上什么大忙的,这一点他比谁都知道。 还是好好的利用手下的人,方为正道。 朴仁勇手中擎着大砍刀,满不在乎的道:“少主放心,你我两万骑兵精锐,以逸待劳。 明军地形不熟悉,他们长途跋涉,必然是疲惫之师。 咱们要想拿下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放心好了,少主,等会打起来,一切交给臣下,您就当看热闹就行了。” 朴仁勇的大包大揽,给了李芳远极大的信心。 “好的,朴将军,一切交给你来操控,我是放心的。此战若是功成,我会去必当在父帅面前为你请功。” 朴仁勇是李成桂手下最得利的干将,跟随李成桂十几年,可谓是战功赫赫,忠心耿耿。 当年在李成桂平灭黄巾军的战斗中,他是首屈一指的大功臣。 这次,能够派他前来,亲自指挥两万骑兵精锐。 这也可以看出李成桂对他的信任和看重了。 不就是一伙子明军吗? 在厉害能有多厉害? 难道还比当年的黄巾军还要厉害吗? 说实话,他是不服气的。 当年他胯下马掌中刀,斩杀过无数的黄巾军。 黄巾军和现在的所谓永和伯爵的使团,说白了还不都一样,都是中原人吗?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老子的大刀挥过去,还不是一样身首异处? 第685章 前锋营 杜翔作为老朱亲自指派的医官,随队医治受伤的将士。 他的这个医疗小队,在远征弥勒教的时候,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锦衣三千营的将士们的伤亡降到了最低,他们的作用是功不可没。 除了当场战死的外,凡是抬回来抢救的伤兵,几乎没有死亡的。 这都不敢想象,以往跟元兵交战,哪怕是一场小战斗下来,也得死个几十上百的。 可是现在就算是缺胳膊断腿的,也都能保下一条命。 这可以堪称医疗史上的奇迹了。 伤科,果然不可小觑也。 这是所有人的公认。 是以,这次北地之行,杜翔的医疗小队在锦衣三千营将士眼里,那就是救命的活菩萨啊。 对于他们的爱护程度,不敢说绝后,但绝对是空前的。 在这极度严寒的条件下行军,冻伤这是少不了的。 身体上的很少,主要是脚和手。 有些人的手高胀红肿,痒痒的难受。 士兵们忍不住挠,可是一旦挠破那就麻烦了,这种情况得赶紧的上药医治,否则,任由其发展下去,可比烂眼圈子害眼疾病厉害。 蛇油膏、獾子油等治疗冻疮的药备的还算是充足。 一路上不断的停下来给受伤的士兵包扎,杜翔他们这十几个人几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间。 眼看天色将晚,一天了,他们是水米没打牙。 好不容易赶上了先头部队,又投入了新一波的包扎治疗当中。 “该死的贼老天,就不能把风停一下。”杜翔包扎完一个士兵后,愤愤的仰天大骂。 “杜医官,您面子大,能不能给伯爷请示一下,咱们扎营休息一下吧。 兄弟们都快扛不住了,都在抱怨呢。” 前锋营的小旗官费仲明这个时候,赶过来一屁股坐在杜翔的身边,一边呼呼喘着气,一边央求的说道。 杜翔心里直咧嘴,我的面子大? 那也得看是在谁面前不是? 在你们面前,是面子大,可是在伯爷面前哪有什么面子哦。 不要忘记了,永和伯爵郑长生可是雨花书院的监院大人。 他这一身的本事可都是从人家那里学来的,在郑长生面前,他永远也就是个小学生的姿态。 尊师重道,在古代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的。 师者,等同父母也,这并不会随年轻差距而有所区别的。 杜翔苦笑一声:“费小旗,我们要相信伯爷的决定,目前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伯爷也是看在眼里的。 依着伯爷爱兵如子的脾性,你以为他看到这么多的兄弟们冻伤不心疼? 否也,我相信伯爷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给兄弟们好好的做一下思想工作,等到了隘口扎营的时候,我亲自给兄弟们做药膳鸡汤。 在坚持坚持,离目标也不远了,现在也别再吃冻的硬邦邦的干粮了。 都把肚子留下来喝鸡汤,吃鸡肉,我可以负责人的说,保管让兄弟们一碗药膳鸡汤下肚,所有的寒冷,所有的委屈全部消除。” 杜翔这家伙还颇有后世军中政委的才能,这安抚起士兵的情绪来,这小嗑唠的,让人听着就那么舒服。 同时,给前锋营的士兵们心里画了一张大肉饼。 画饼充饥的典故被杜翔很好的发挥了一把。 费仲明嘿嘿的一笑,露出大白牙:“那感情好,兄弟们听着了没?咱们在坚持一下,到了扎营地杜医官亲自给咱们兄弟做药膳鸡汤,管够、管饱,在加加油啊兄弟们。 可不能辜负了杜医官的一番心意。” 有了他的煽动情绪,前锋营的士兵们情绪顿时高涨起来。 这是一只三百人的小队,虽然隶属于前锋营,可是并不是全部。 他们是负责开路的先头部队,在余光辉派的人带路之下,他们为全军开路。 就在大家都向往着赶紧到目的地,赶紧的美滋滋的喝上一碗杜医官亲手制作的药膳鸡汤的时候。 “砰,砰,砰”就是三声枪响。 靠,费仲明蹭的一下子,就从雪地里蹦起来了。 枪声就是信号,枪声就是警示。 没有敌情的话,负责开路的士兵是不会放枪的。 “全队警戒,快!快!快!“ 训练有素就是训练有素,随着三声响枪,三百人的小队迅速的集结,兵呈现出战斗队列,严阵以待。 ”什么情况?”杜翔紧张的问道。 费仲明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抬手叫过来一名传令兵:“速速上前查明什么情况。“ 他话音刚落,还没等传令兵上去呢。 就看到远处一个黑影跌跌撞撞的往他们这边跑过来。 一边跑一边高声呐喊:”敌袭,骑兵突袭,大量的骑兵......“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喊完最后一句话,就被一支狼牙箭破空射倒在地。 费仲明一把拽出腰间的绣春刀,斜指苍穹:”射击准备,以倒下的兄弟为临界点,敌人出现就开枪。” 唰的一声整齐的平端火枪的声音,出现在杜翔的耳边。 他有点傻眼了,奶奶的,怎么好端端的会出现敌袭? 这里可是高丽国和大明的交界地带,大明的人是不会攻击自己人的。 可是高丽国内会是谁有这胆量敢攻击前来调停的宗主国的使团? 难道他们不想要脑袋了吗?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条黑色的弧线越来越清晰。 杜翔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奶奶个腿,姥姥个爪,还真是骑兵。 速度很慢,很明显,他们还没准备好。 否则的话,快马奔袭,那种万马奔腾的声音早就传出来了。 这下子可算是完蛋了。 目测一下,最低也有几千人,额,说不好上万人都有可能。 “来人啊,护送杜医官他们快速撤离战场,通知后面的大部队敌袭。“ 这个时候,小旗官费仲明大吼一声。 杜翔听到费仲明的嗓子几乎都要吼哑了,这种情况下,自己离开的话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费仲明他们这三百来人恐怕是难以活着脱离骑兵的追杀了。 他犹豫的空档,三颗红色的信号弹腾空生起,在傍晚的天空中划过。 信号弹在天空中炸出三朵璀璨夺目的光球,很绚烂,很绚烂的...... 第686章 预警 前锋营和后续大军相距十里之遥,不过中间有陆续接应的小股部队。 三颗信号弹声炸响在天空中之后,发现信号弹的接应人员,相继放出信号弹。 一站一站的往后面传递。 在没有手机电话的年代,这无疑是最快的传递预警方式了。 中国古人的智慧,发明了火药,继而烟花爆竹产业兴盛。 可是应用于军事的则很少,随着时代的发展慢慢的又落后于西方世界。 不过这个时代,还是发展的可以的。 尤其是衍生出来的信号弹,人们借鉴了烟花的技艺,已经很先进了。 明军的信号弹分为三种,一种是黄色的,一种是绿色的,一种是红色的。 这是郑长生根据交通信号灯而制作的。 绿色代表有敌情,让后续部队做准备; 黄色代表敌情升级,部队做好一级战斗准备,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而红色则是代表最为严重的情况,已经是达到了最危险级别了。 所以,红色的信号弹是不轻易发射的。 一旦出现红色信号弹,那就代表着情况已经是十万火急了。 当郑长生看到信号弹的时候,心中就是一惊。 不好啊,情况危急。 就在这个时候,武云照是一马飞来,这种等级的信号弹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郑伯爷,前方危急,让我带领大军上去吧,您在后面和辎重部队随时增援。 看发的如此紧急的信号弹,恐怕前方是遭遇了大麻烦了。“ 郑长生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紧急,可是情况不明,他这个军事指挥二把刀,还是不要胡乱指挥的好。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干,用好人即可,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 ”去吧,一切小心,探明敌情之后,速速回报。“ 武云照显得有点兴奋,这就是职业军人和非职业的区别了。 久未操戈的武云照,这几年可憋屈坏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战场上的一员悍将。 陪伴老朱东挡西杀一路走来,那也是杀神级别的人物。 虽然他这些年执掌火器营戍卫京师,没有在继续参与前线的战事。 但是他心里却一直也没有放下过军事的研究。 行军布阵,调兵遣将,这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尤其现在五千新式火枪兵在手,那更是如虎添翼。 郑长生发明的这种燧发枪简直就是杀人的利器。 告别了老式火绳枪的武云照,对于战争甚至有一种无比迫切的渴望。 他很渴望在战场上跟蒙元铁骑遭遇一次,到那是他将大展神威,给蒙元小朝廷一个超级下马威。 让他们尝尝我大明新式火器的厉害。 这次,可算是逮到机会了。 尽管他知道对面之敌并非是蒙元铁骑,因为蒙古人的骑兵想要来到这个地方,而不为人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大明的边境卫所就算是战斗力不行,可是那么多的烽火台,也不会发现不了骑兵的动向的。 对面之敌,你们给老子等着。 没有遭遇蒙古人的铁骑,就拿你们先练练手,让你们给老子试验一下新式的战法。 ~~ 大军听令迅速的集结,以战斗队形快速奔袭。 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随身携带的杂七杂八的东西,统统的仍到路边交给后续的辎重部队。 五千大军是轻装上阵,只带着弹药,别的一概不带。 十几里的距离,要是在平原上,大军撒开了,几乎可以说转瞬即至,用不了多少时间。 但是现在可就艰难了,要想达到在平原地带的速度,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有前面探路的部队把积雪踩踏过,可是泥泞湿滑这是最大的障碍。 有的火枪兵的鞋子都跑掉了,都顾不上停。 武云照下的是十万火急的增援命令。 前方如同爆豆一般的枪声,已然是清晰可闻了,喊杀声顺着风飘荡过来,让人们焦急的情绪更增舔许多。 另外,还有万马奔腾的雄壮之音,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乖乖来,前锋营这是捅到什么马蜂窝了? 以至于招来如此之多的骑兵攻击? 这尼玛别是蒙古铁骑啊,可是话说这蒙古铁骑是怎么绕过大明的哨所,悄无声息的来到高丽和大明的交界地带的呢? 这是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疑问。 听声音不远,可是要想一下子就到交战地点,还真没那么简单,尽管他们已经是拼了命的在增援了。 武云照的心头在激烈的跳动着,前锋营你可要给老子顶住。 要是稳不住阵脚,这五千兄弟要是被溃败的兵冲散了,想要在组织起来,形成有效的火力就难了。 闹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俗话说兵败如山倒。 如果前锋营要是溃败,敌人的骑兵兜着屁股杀上来,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这绝对是灾难。 他能够想到,前锋营的主将也不是吃干饭的。 前锋营主将刘文轩是武云照一手带起来的,和中军主将李云杰,后军主将柳城号称火器营三雄。 是武云照的左膀右臂。 前锋营探路的小旗官费仲明发出警报的那一刻起,整个前锋营的一千火枪手就地展开,保持战斗队形,缓缓推进。 并且将示警和情况向后方中军传递。 这都是既定的章程,马虎不得。 费仲明的三百人,发出预警后,也是就地展开。 大明的军人,尤其是锦衣三千营的将士,他们都秉持着一个信念:铁血军人只有阵亡,没有逃跑。 现在的费仲明他们这三百前锋,心中想着就算是死,也要咬下来敌人一块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敌人以重创,给主力部队的兄弟们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 在战场上,情况是瞬息万变的。 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是极为重要的。 哪怕是多争取到一分一秒呢,这说不定主力大军就反应过来了,也不至于被人家杀个措手不及啊。 费仲明看着军医官杜翔的医疗小队离开之后,回过身来高声喝道:”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不要慌乱,听候我的命令,玩命的给老子招呼。 咱们要让对面来敌,尝尝我大明锦衣三千营的厉害。“ 第687章 开战时刻 李芳远率领一万五千精锐骑兵压阵中军,李成桂麾下左前军将军朴仁勇率领五千铁骑压了上去。 他们本来布下了口袋阵,就等着明军使团进入口袋,等他们安营扎寨休息之际,然后突然发起攻击,聚而歼之。 这个计划设定的很好,可谓是天时地利与人和全部占齐全了。 但是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连大明锦衣三千营的将士们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朴仁勇和李芳远就更想不到了了。 按照目前的天气,大部队行军,加上大量的后勤物资,正常的行军速度是每天六十里已经是极限了。 他们的大口袋就在六十里外张开。 就等着明军安营扎寨,他们好趁着黑夜,明军进入梦乡的时候,突然杀个出其不意,来个全歼。 这绝对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两万铁骑围攻措不及防的五千人。 这按照常理,不管从那一方面说,都是绝对的优势。 可是没想到,明军却没有按照他们想象的那样停下来。 而且看样子是不打算停下来的架子了。 明军的先头部队的三名哨探,已经快要一头扎进他们准备好的口袋阵的边缘了。 再往前走一点,就要看到山包后面的李氏前军的埋伏人员了。 情急之下,朴仁勇派出一队骑兵想要消灭点明军的这三名开路的哨探。 可是他们哪里想到,这三名锦衣卫哨探,可不是一般的明军。 他们是经过特殊培训出来的探子。 每隔开十米左右一个人,成掎角之势,互为支撑。 就算是遇到敌人,也不至于一下子被人包饺子了。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朴仁勇把他们当成普通的明军来对待。 这是最大的失误。 几百米外,高丽李氏的骑兵翻身上马,直奔明军哨探而来。 一队训练有素的精锐,对付三个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这是所有人都认为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可是当他们的身影一出现在明军视野,就发现不对头了。 这三人一看情况不对,调转马头,四下散开,分路而逃。 额靠,朴仁勇一看,去你妈的吧,明军太狡猾了。 好吧,想要在追另外两路已经来不及了。 索性是要暴露了,干脆甩开膀子干就完了。 于是直接率领左前军就掩杀上去。 五千精锐骑兵,铺天盖地一般的压了上来。 明军哨探开枪预警,这才有了遭遇战的开始。 本来当朴仁勇射杀明军哨探以后,发现对面只有区区几百人的队伍。 他浑然不在意。 别说三百人,就算是三千人又如何? 能够抵挡的住老子精锐骑兵的收割吗? 这小三就是在以卵击石。 在他看来消灭这三百人的前锋营,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需要他一声令下,一个冲锋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是以,他下令全军提速的时候,对面的明军已经排成三排。 他不屑一顾,螳臂当车罢了。 让尔等见识一下我高丽李氏的精锐骑兵的厉害。 “全军冲锋!”朴仁勇手中的大砍刀向前方一指,高声的喝道。 随着朴仁勇一声令下,五千高丽铁骑缓慢的启动了起来。 两军相距大概五百米左右,在没过膝盖的雪地里,战马想要跟平地一样快速启动冲锋,可没那么简单。 等战马预热,刚把速度提起来的时候,正好是在倒下的那名锦衣卫哨探的身边。 这就不得不佩服费仲明的指挥水准了。 火枪的有效射程还有精准度的前提下,最适合的距离就是大概三百步,不过在远也是可以有效击伤敌人的。 可是杀伤力没有那么大罢了。 费仲明指定的射击位置,正是可以发挥火枪威力的地方。 费仲明所属是武云照手下,他们这些人组建的晚了一些,郑长生率领锦衣卫第一批火枪手五千人,前去侗区征讨弥勒教的时候,他们还在紧锣密鼓的训练之中。 等郑长生率领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那种风光场面可是着实羡慕死他们这些人了。 另外还有凡是参加远征的人,几乎是人人有赏赐,甚至立下功勋者,升官发财。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放着,怎么会不让人眼红。 是以这次他们这些人一听说要跟随永和伯爵,入使高丽调停。 一个个摩拳擦掌,早就把尽头憋足了。 说是调停,可是谁都知道一个消息,万一永和伯爷调停不成的话,那就要动用武力的。 朝廷的动员,悄无声息的已经开始了。 粮饷的筹措不等他们赶到,恐怕就会到位置的。 如果说不用武力调停,说破大天去,他们也是不相信的。 不用武力调停,干嘛要派遣一万五千最新式的火枪手? 根据永和伯爷在侗区的战绩推测,一万五千人足够可以灭了高丽小小的番国的了。 他们渴望打仗,渴望立功受奖,渴望封妻荫子。 没有想到,渴望了这么久的事情,就这么突然间降临到他们头上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是害怕的,他们甚至不但不害怕,反而度过了乍开始的紧张情绪后,现在兴奋起来。 虽然面对数倍于己的强敌,但是他们一个个沉着冷静,出奇的冷静。 除了对面骑兵的呐喊和马蹄声之外,大明这边三百人的小型军阵,鸦雀无声。 第一排的一百名火枪手,手中的燧发枪,齐刷刷的指向前方。 黑洞洞的枪口,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此时,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雪。 所过之处,尽皆雪白。 给大明这三百火枪手身上镀上了一层银霜似的。 端枪的手臂,稳如泰山,足可以见他们平时训练的有多苛刻。 近了,又进了,更进了…… 费仲明小心点计算着距离,直到这些骑兵冲到,倒下那名兄弟的尸体前的时候。 费仲明大喊一声:“开火。” “砰……” 一轮排枪过后,在看对面的骑兵。 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费仲明他们训练的是不间断的三段射击法。 一旦启动射击,那就不能停。 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此刻就是一台拧满了发条的战争机器。 他们多余的废话,只需要扣动扳机后,退下装填子弹,然后再列队上前射击。 虽然他们是非常机械化的重复性的动作,可是却异常有效…… 第688章 结刺杀阵 不间断的一阵排枪过去,直接把朴仁勇给打蒙圈了。 天啦噜,这是什么玩意?怎的如此的威力惊人。 前面先期压上去的一千来号骑兵,现在被打的是人仰马翻。 血流成河,遍地都是哀嚎不已的伤兵。 有的受了伤滚落马下没有死,可是后面的骑兵收不住,直接就踩踏而死。 最惨的一个就在他的眼前,是被他的马踩破肚皮死掉的。 额,真他娘的恶心。 饶是他也是见惯了生死的人,可是乍然之间遭到如此猛烈的打击,他也蒙圈。 距离明军阵列三百米,可是这三百米仿佛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似的。 只要是踏过三百米界限的,全部被打翻在地。 费仲明的嗓子都吼哑了,前锋营的这些人的动作已经放到最快了。 可是还是有延迟,只要稍微下一轮的排枪间隙长一点,对方的骑兵就会冲破三百米的界限。 如果不是速度制约了这些骑兵的话,恐怕早就突破他们排枪的封锁了。 谢天谢地,这没膝的大雪,人走起来不方便,可是马匹想要奔腾起来也是有障碍滴。 在面对疾风骤雨的弹丸的攻击,如果没有足够的速度突破到火枪手的面前的话,那就是活靶子。 三百人对抗先头的一千骑兵,这说起来有点让人不可思议。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在费仲明的指挥下,他们生生的抗住了第一波的攻击。 朴仁勇的脑袋瓜子都大了,这怎么可能? 区区的几百人竟然能够硬抗他引以为傲的骑兵。 话说明军手中的是什么玩意? 要说是火铳,可是怎么能能有连续发射的火铳? 而且还没有见到点火的引火之物,火铳,他不是没见过。他们李氏军中也是有的。 可都是笨重的二人台,里面装上铁砂弹丸,点燃火绳之后,轰的一声发射出去。 况且,一发过后就不能继续发射了,通常火铳的药堂要冷却一些才能继续装填火药。 否则就有炸膛的危险。 可是明军根本不见点火,况且说了这么大的风,也根本就不可能点燃的了。 还有明军手里的武器竟然是不冒烟的,只闻一声巨响,人就倒下一排,这他娘的谁能抗的住啊。 他说的没错,郑长生弄的可是无烟火药,在加上这么大的风,就算是有烟也早就吹散了。 是以,明军的视野清晰,射界开阔。 打起来简直是爽歪歪。 如果不是夜幕将要降临,他们打的会更生猛。 第一波次的攻击,朴仁勇丢下了几百具尸体,仓皇退到五百米后才收住阵脚。 气急败坏的朴仁勇发了狠,直接一刀把负责第一波次的百夫长给砍了。 现在他们还是沿用的是元朝的官职。 可是话说打了败仗不去找原因,先甩锅给百夫长,这家伙颇为无耻,跟后世那些无耻的政客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甩锅有甩锅的妙用,很好的阻止了部队继续溃散。 朴仁勇撂下狠话,左前军五千人马,从两翼和正面尽数压上去,以最快的速度突破,争取打到明军的鼻子底下,让明军尝尝他们的马刀的厉害。 不得不说朴仁勇这家伙还算是有点军事头脑的。 虽然第一波次攻击不顺利,可是他并未先行气馁,这就很难能可贵了。 一般人初次尝到如此犀利的火器打击,恐怕从心里上早就崩溃了。 可是他没有,虽然他不了解明军使用的是什么武器,但是他知道只要是能够突破到明军的近身,快马弯刀完全可以解决掉眼前的这一小股人马。 否则的话,后续的五千明军反应过来的话,他们才是真正头疼的。 要是连这一小股人马都解决不掉,还何谈对付后面的五千大军啊。 李氏左前军的五千人马刚才一个照面就损失了几百人马,这让他们倍感窝火。 这一次的全面攻击,一定要把丢失的面子找回来。 要不还怎么有脸号称高丽第一的骑兵? 朴仁勇稍微的一煽动,根本就不用多说什么,刚才一刀砍掉百夫长就是最好的动员。 这些人都是打起仗来不要命的狠角色,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他们哪里肯忍? 是以,第二波次的攻击开始后,他们嗷嗷叫着,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就扑上去了。 费仲明他们只歇息了不到半刻钟,算是稍微的喘了一口气,可是没想到敌人这么快就又组织了新的进攻。 看势头是全军出动了,而且分兵两翼和正面,这要是三面进攻的话,他们这三百人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那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结局,恐怕此刻所有人都心中有数的。 他们不能逃,一是人的双腿怎么能够跑的过马的四条腿? 二就是锦衣三千营严格的军纪,战场之上当了逃兵,就算是没死在敌人的刀下,回去了也得军法从事。 左右不过是个死,那就死的有骨气些。 费仲明此刻操起燧发枪,从腰间把刺刀装了上去:“兄弟们,为国尽忠的时刻到了,上刺刀!” 吼完这一嗓子,费仲明感觉心在剧烈的狂跳,热血瞬间直冲大脑。 或许这十几年的从军生涯,就为了这一刻而生的。 他眼珠子都红了,尽管天色渐暗,没人看到他充血的眼球,但是他自己能感受到。 因为现在他看四周的白雪,似乎都笼罩在一片血色中。 虽然费仲明也不想就这么的死在这里,他也想要照顾高堂的老母,温柔的妻子,年幼的孩子。 可是他知道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了,三百人硬抗五千人的骑兵,能够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打退敌人的第一波进攻,这已经可以堪称奇迹了。 三百人,三百条枪,三百把刺刀,在寒风中列队迎敌。 费仲明知道已经无法抵挡了,可是就算是死也得尽最大的努力,能够多杀掉一个人,能够给敌人制造最大的杀伤也是好的。 费仲明嘶哑着嗓子:“目标前方,三轮自由射击,放。” “砰,砰,砰......” 之所以他这么下令,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平时训练都要求整齐划一,如臂使指。 用排枪攻击敌人的效果是最大的,毕竟燧发枪的射击精度还是有限度的。 但是,训练中,有的士兵装填弹丸的速度快,有的慢,可是为了达到排枪的效果,速度快的装填好之后,就等待着指挥官的命令。 现在不用了,自由射击,谁装填好谁就发射。 能够多打死一个敌人是一个,军中有句俗语,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都到了最后的关头了,除了能多给敌人一些杀伤,也没有别的要做的了。 乱枪声响了不知凡几,他们拼命,对方也是拼了命了。 还有不到五十米,费仲明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收缩阵型,结刺杀阵。” 第689章 最后的荣光 前锋营的三百人迅速的合拢阵型,结成一个刺猬方阵。 明晃晃的三尺三寸长的刺刀,悬挂在枪口的下方。 加上燧发枪的长度,都可以媲美长枪了。 前面一排的人蹲下身形,枪托着地,用脚为支点,斜斜的向着前方。 这是刺猬阵,是刺杀方阵的基石。 想要闯进刺猬阵,必须要先清除掉外围的刺刀手。 要是猛然间撞上去,不刺个对穿那就见了鬼了。 如果不用人命、马命为代价撞破外围的这一层“刺猬的尖刺”,想要猎杀这三百人,别看是五千骑兵,光靠着外围的砍杀,还真是希望不大。 因为,你根本就近不了他们的身。 不要忘了,还有内圈的人时不时的火枪发射,刺刀翻挑呢。 第一次见这种阵法的朴仁勇都有点蒙圈了,这他娘的是个什么打法? 他现在是狮子咬刺猬,无从下手。 刚才已经有十几个骑兵撞上了刺猬阵法而被挑翻在地。 一时间竟然攻不进去了,这不是扯淡的吗? 妈的,就算是拼了老命也得把这三百人全部杀死。 朴仁勇发了狠了:“冲上去,打破他们的防线,杀一人者一金,十人者提升百夫长。” 高丽李氏的这些人从军,无外乎两个梦想,一个升官,一个发财。 现在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近在咫尺了啊。 只要是屠灭这些明军,多年的夙愿就唾手可得。 这是一个多么具有震撼力的诱惑啊。 杀光明人~ 奋不顾身,悍不畏死的李氏骑兵,用自己的身躯生生的闯进了明军的刺猬阵。 费仲明此刻已经身中三刀了,鲜血染红了他脚下的皑皑白雪。 他已经用手中的刺刀挑翻了四个敌人了,身上伤口剧烈的疼痛,和严重的失血使得他有些体虚气短。 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睛,此刻的方阵已经被骑兵冲破。 可是明军依旧在抵抗,他们化作三人小组,背靠背的防守反击。 朴仁勇看着大队的奇兵冲破了明军的刺猬一样的大阵中,而且分割包围了起来。 他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奶奶的,这一股明军还真他娘的难缠。 不过幸好骑兵冲破了他们的防守。 可是也付出了血的代价,近百人死于马下。 这死的可都是他的嫡系,跟随他多年的骁勇善战的骑兵啊。 心疼啊,他的心在滴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断的有人倒下,血染红了方圆十丈范围。 温热的鲜血竟然融化了冰雪,没膝的积雪现在变得只没过脚面和地上的泥土混合后,成为泥浆,哦不,应该说是血浆。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甚至有些呛人,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掩住口鼻的冲动。 经过接近一刻钟的战斗,双方都损失惨重。 现在三百人的前锋营的明军,能够站立的不足十人。 他们的刺猬阵法由大逐渐的缩小,有人一旦倒下,就有人迅速的填补空白。 就算是战斗到现在,他们依然保持着背靠背的队形。 手中的加长刺刀就像是吐着信的毒蛇一般,但凡是有人敢接近他们,他们就迅速的刺出手中的刺刀,把对手挑翻在地。 额,就这不足十人了,竟然还如此的顽强抵抗,这深深的刺激到了朴仁勇。 大明的军队难道他娘的不是人吗?他们的战斗意志怎么会如此的强悍。 悍不畏死的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深深刺痛了朴仁勇的心。 完了,李氏恐怕要完了。 如果大明前来调停的使团中的军队,都如这般骁勇善战,悍不畏死的话,李氏恐怕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心旌动摇之下,朴仁勇甚至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惧升上心头。 三百人悍不畏死之下,竟然杀掉了他近千人。 那五千人呢?情报说大明永和伯爵带领五千这样的军队入境的。 本来一场以逸待劳的偷袭战,现在恐怕明军后续部队已经收到情报了。 他们的大部队赶上来,自己带领的这两万人马能够拿的下明军吗? 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就在他犹豫之间,在近距离重重包围之下的费仲明笑了,笑声显得很是凄凉悲壮。 “兄弟们,我们最后为皇上效忠的时候到了,永别了永和伯爷,永别了武云照大人。 你们这些年跟随我老费,我扪心自问没有什么对不住各位的。 不过就算是有对不住各位兄弟的,那也容我老费下辈子当牛做马的还了。 我现在问你们一句,你们怕死吗?” “不怕,费大哥,你说吧,怎么个章程,就算是死我们也一起,黄泉路上有个伴儿。 再说了,我们杀了这么多的敌人,也早就够本了。” 费仲明呼呼的喘着气,他的喉咙里就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似的。 “兄弟们,我谢谢你们陪我赴死,如果有来生,我们还是好兄弟。” 说完这话之后,费仲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就引燃了脚下的行囊。 哧哧的火线,就如同烟花棒似的。 这是两颗震天雷,他从武云照那里要来的。 本来前锋营是不装备的,他们的人物就是探路和预警,以轻便行动为住,是没有配备投石机的。 可是,武云照拗不过费仲明这家伙的死缠硬磨。 他当时戏言:“如果我有朝一日,深陷敌营,无法活着突围的话,这两颗震天雷就是我为皇上的最后的尽忠。” 没有想到的是,当日的一句戏言,今日却成了真。 引线很长,这是经过精确计算过的,五百米投掷的震天雷。 剩下的这几个锦衣三千营的兄弟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是朴仁勇他们不明白啊。 这些大明人说什么呢,还笑? 都死到临头来,哪里来的勇气去笑呢? 实在是让人费解。 他们中都是武人,如果他们中间但凡事有一个能够识文断字的读书人的话,就可以听的懂费仲明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多少年来,高丽他们就崇拜汉人文化。 读书、科举,都以汉字为荣,高丽的读书人基本上都能书读汉书,听懂汉话的。 可是,可惜的是朴仁勇他们听不懂。 另外,这个时候的火器,可是严格控制的军事物资。 火器传入高丽是倭寇袭扰沿海,老朱当时实行广结盟友的策略,下令将一批火器运送到朝鲜半岛,支援哪里的抗倭战争,同时还向高丽人提供了火药工匠的指导。 他们才掌握的火器制造和使用,当李氏取代王氏建立朝鲜王朝之后才逐渐的发扬光大。 可是,现在倭寇没有袭扰,而被郑长生的白银换物资的诱惑吸引住了。 所以,历史上的老朱支援高丽抗倭就不复存在。 火器自然也不会传入高丽了。 现在就连大明也不是所有的军队都应用火器的,只不过是组建了锦衣三千营使用,就不用提小小的高丽王朝了。 震天雷和火油弹这些东西,可是大明军事武器库中极为紧要的东西。 是轻易不会外传的。 他们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朴仁勇以及他手下的骑兵们感到费解的时候,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轰”的一声,在他们的耳畔响起。 第690章 戏剧性的收场 前军主将刘文轩听到震天雷的爆炸声,就知道前锋营的三百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刚才迎面而来的军医官杜翔已经把大致的情况说给他听了。 一眼望不到边的骑兵在攻击前锋营先遣队。 奶奶的,哪里来的这么骑兵? 他迅速的让传令兵,把这一消息告知武云照,要让大部队早做准备才好。 毕竟这可是他们这些人出关的第一战,这要是折戟沉沙了,他们身为军人,以死报家国,这无可厚非。 可是随行的可是永和伯爵郑长生啊。 他们都知道,永和伯爵郑长生是奉命出使高丽调停国内纷争的。 半路上被人家给灭团了,这说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啊。 大明的军威何在?君威又何在?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边仅存的一点光亮也被夜幕遮挡了起来。 还好有白雪映光,不算那么的黑暗,可是能见度也是不足的。 费仲明算是完了,可是他们这些人一定要顶住,千万不能再崩溃了。 如果他们要是崩溃了,那才是真的兵败如山倒的。 夜战之下,最忌讳的就是自乱阵脚。 这要是乱起来,那可真是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闹不好,结局会跟前锋营的三百兄弟一样,凶多吉少,说的再难听一点,全军覆灭。 离爆炸地点还有八百米的时候,刘文轩喝止了前进。 敌人情况未明,贸然闯入,恐遭埋伏。 要是大白天的,视线清晰的情况下,敌人的动向很容易察觉。 但是现在是夜里,十步之外都已经看不清面孔了,敌人万一来个突袭啥的没有防备,那可麻烦了。 排开队形,左、中、右三方面都安排了防守后,刘文轩才下令前进。 做到这一切总共用时两分多钟,这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在急行军之下,迅速的改变队形,呈搜索前进的姿态。 别看这一个看起来很简单的队列的转换,可是饱含着往日辛勤训练的汗水在里面。 练兵刘文轩还是很行的。 前方影影绰绰的已经看到无数的黑影了。 可是那些黑影乱糟糟的挤做一团,人喊马嘶的,跟死了爹娘老子似的。 敌人这是在搞什么鬼? 难不成是诱敌之计? 可是话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诱敌之计啊。 怎么办?是打还是不打? 据杜翔讲对面之敌铺天盖地,自己手里只有一千人,虽然有后面的兄弟们做支援,但是一时半会儿的也赶不上来。 这万一要是陷入重围,这一千来号兄弟可就完了。 犹豫了几秒钟后的刘文轩咬了咬牙,干他娘的,管你是不是诱敌之计呢。 就算是诱敌之计,老子手下的这千把人也不是吃素的。 那就看看是你诱老子入彀,还是老子吃掉你的诱饵。 “传令,目标前方之敌,暂不顾两边,开火。” ~~ 朴仁勇很倒霉,他甚至都想骂娘,骂费仲明的娘,骂大明的娘。 刚才一愣什的功夫,费仲明引燃了两颗震天雷。 虽然剩下不足十人的大明军卒完了,可是他的人手也被炸死、炸伤了不少。 就连他也被破碎的弹片击中了, 弹片打的位置真的是太他娘的巧了,正好是小腹靠下一点的位置。 离他的子孙跟就差那么一丢丢,要是在往下一点的话,他就算是能够治好,也只能光荣的去大王宫里当内务总管去了。 朴仁勇没什么嗜好,就爱和两口,尤其是去妓馆喝花酒。 这要是他引以为傲的玩意被弹片削掉了,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 主将受伤摔落马下,他手下的人可慌了神了,乱作一团,七手八脚的上前抢救。 ~~ 费仲明他们死了,死的很是壮烈。 不过他们没有白死,最后的关头他们点燃的那两枚震天雷,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给敌人造成了几十人马的殒命,这还都是轻的,最为重要的是把左前军主将朴仁勇给撂翻在地。 浑身是血的生死不知。 士兵作战,完全就是靠着将官的指挥。 有句话说:“将猛则兵雄。” 这就是说,一只军队的主将要是勇猛,那么士兵也随着厉害。 但是如果反过来说的话也是成立的。 假如主将是个窝囊废,那整支军队也同样是不堪一击的废物。 另外,在不讲究单兵素质,只注重阵法配合的大规模冷兵器作战中,这些因素无疑就是致命的。 领头的倒下了,那什么都完蛋了。 作战意识,作战意志都会因为无人指挥而崩溃。 而恰逢其时的是,刘文轩的第一波攻击开始了。 疾风骤雨一般的弹丸,被火药推离出枪口,喷吐着愤怒的、复仇的火焰。 刚一轮齐射,朴仁勇手下的骑兵崩溃了。 而且崩溃的是那么的彻底,他们根本就无心恋战,直接抬起来朴仁勇就往后撤。 明军的火铳是能够连续发射的,刚才他们已经吃过一次下马威了。 虽然靠着人多取胜,可是他们也损失惨重啊。 现在听排枪的声音就能判断出,这肯定是明军的后续大部队赶上来了。 无人指挥的情况下,留在这里就是在等死。 是以,这些骑兵是来去如风。 来的快,去的也更快。 眨眼间就跑的没影了。 鹅考,刘文轩纳闷了。 这他娘的怎么又变阵了?这诱敌之术玩的这么高深? 老子是看不出来门道了。 步兵想要追上骑兵,那就是在做梦。 虽然他们也配备的有战马,但是上马追赶的话,他们在马上是无法使用排枪的。 怕就怕对方突然杀个回马枪,要是在下马列阵的话,可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真那样的话,他们的火枪优势根本就发挥不出来,只能沦为被宰杀的命运。 很显然这是兵家大忌。 事情就是这么神奇,一方是说难听点是下破了胆,而另一方又小心的过了头。 是以,大明和高丽的第一次接触,就以如此富有戏剧性的一幕收场了。 随后赶上前来的明军拉开架势,准备死磕呢,投石机都架好了,可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郑长生阴沉着脸来到武云照的面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就是一顿数落:“这就是你练的兵?太给皇上丢脸了,也丢本伯的脸。” 第691章 无眠之夜 郑长生站在鸭绿江边的雄心壮志,随着这一场遭遇战打的,激情消失殆尽。 还没怎么着呢,三百精锐损失殆尽。 虽然说敌方也留下了一千多尸首,但是浑身上下连一个标记物都没有。 根本无法区别是哪一方的人马。 李成桂特意嘱咐过朴仁勇,所有人马皆着平民服饰,伪装成流民草寇的样子。 这是他做的最坏的打算,现在却用上了。 郑长生有气没处撒,只得逮到武云照发火泄愤。 前锋营的三百具尸体,用麻布制作的裹尸袋装着。 一拉溜排开,这场景让所有人的心头都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前方快马探报,方圆三十里并无发现大股敌人的踪迹。 不过却有大队人马停留过的痕迹。 按照马蹄印迹的追踪,这股人马是绕过隘口,走的渡口。 明军探子追到渡口后发现,已经无从追查。 岸边很明显有搭建浮桥的痕迹,不过,浮桥已经拆除。 郑长生的脸色更臭了,一言不发的钻进中军大帐里去了。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 所有人围绕着中军大帐呈战斗队形排开,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 武云照以下所有将官均列队阵前,在所属部队的最前面站定。 他们要请战,要报仇,要洗刷掉这突如其来的耻辱。 “伯爷,不要在犹豫了,根据目前的所有情事来分析的话,除了李氏能够做到之外,金氏根本就不用说。 他们手里根本就没有掌握这么大的力量。 另外,崔氏的地盘和武装都在京畿道附近,您说,这除了李氏还能有谁? 灭了李氏,给兄弟们报仇吧。” 武云照情绪比较激动,他几乎都要暴走了。 这不单单是报仇的问题,关键的一点是,武云照在老朱的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他完全按照永和伯郑长生的训练方法,对这些兵士进行训练的。 而且,他还上奏疏给老朱,说研究出了对抗蒙古铁骑的战法。 这不是红果果的打脸吗?》 他的话还言犹在耳,可是老天爷就这么生生的在他脸上狠狠的来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武云照现在是怒不可遏,都要疯狂了。 郑长生的眼睛在沙盘上一直没有离开,似乎对武云照的请战充耳不闻的样子。 武云照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回音都没有。 他有点扛不住了,永和伯爷到底心里是个什么章程啊? “伯爷,您说句话啊!” 郑长生抬头看了一眼武云照:“传我的命令......” 他的话还没说完,武云照兴奋的差点跳起来,激动的抢过话茬道:“明白了,伯爷,卑职这就传令全军开拔,直接进攻李氏。” 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等等,传本伯的将领,全军扎营休息,明日一早启程过隘口,赶赴高丽王都。” 啊?武云照愣住了,永和伯是不是搞错了啊。 现在全军将士都要怒火攻心了,一个个都嗷嗷叫的请战呢,自己可是信誓旦旦的来请令的。 这令要他怎么跟将士们传达啊? “伯爷,您......您确定没传错将令?”武云照猛然间转身直面郑长生。 “对,没错,下去传令去吧。” “不,这将令卑职无法传达,不报这一箭之仇,我有何颜面立于将士们面前。” 郑长生一把拉过椅子,推到武云照的面前:“坐下说,本来我现在不想跟你解释太多,可是貌似如果我不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看样子,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对吧?” 武云照疑惑的看着郑长生,然后把脖子一梗:“昂,全军之怒火,无法熄灭,我如果这么出去,恐生变故,要是引起将士们不满,我会挨黑枪的。” 郑长生知道他说的是气话,是以,对于武云照的顶撞并未生气。 而是笑呵呵的反问了他一句:“你接到皇上的旨意是什么?” “一切听从伯爷您的示下,这是皇上亲口交代给卑职的。” “额,那就好。非是我不想给兄弟们报仇,而是时机还未成熟。 不要忘了我们此行最大的目标是什么? 我们不是为了一时之气,而和高丽三大势力之一的李氏开战来的。 如果我们真的大军碾压过去,那么高丽的民众会怎么想? 我们就变成红果果的侵略,他们会奋起反抗的,你要知道这一点。 现在我们这五千人马,你感觉能够灭掉一个几百万人口的国家吗?” 武云照摇摇头:“不能。” 郑长生接着道:“还是啊,既然不能,我们还要尽量不动刀兵的完成既定目标,那么就不能莽撞。 一切我自有分寸,仇早晚要报,不过不是现在。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的赶到高丽王都,宣读皇上的旨意。 这样的话,我们的身份就明正而言顺了。 我们是奉了高丽的宗主国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的旨意,前来高丽调停国内纷争的。 名正言顺之下,我们可以借助高丽王的手,做我们想做而不方便做的事情。 做事情不要凭冲动,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那不是一个好的为将者。” 郑长生费尽口舌的给武云照解释了一番。 虽然说的很是笼统,可是大致的意图已经明白无误的告知他了。 如果这样他还不能明白的话,那郑长生真的是要无语了。 武云照终于冷静了下来,郑长生的话就像是当头棒喝似的,把他打醒了过来。 “忏愧之际,卑职冲动了,险些凭个人的好恶,误了皇上和伯爷的大计划。卑职请求伯爷责罚。” 说着,给郑长生抱拳行了一个军中礼仪。 郑长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多礼,下去安抚好将士们......” ~~ 李成桂比郑长生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他听说阻击失利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 这怎么可能,两万骑兵,阻截五千步兵,这就是派出一半的兵力,也不可能不成功啊。 他为了能够一战竞全功,派了他麾下两万最精锐的骑兵过去。 现在的结果是,明军使团安然无恙,可是他麾下的大将朴仁勇抬着回来的,而且折损了一千多号人马。 他看着贵在他面前的儿子李芳远,好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良久,李成桂上前扶起儿子:“芳远,跟爹说说具体怎么个情况?怎么刚一接触就退回来了。” 李芳远努力的稳定了一下心神,一改刚才的惊魂未定。 “爹,明军有杀手锏。 他们使用的是一种能够连续发射的火铳,打起来密不透风,几乎无断绝。 我们折损的那一千来人,就是突然遭遇到了打击,才......” 他顿了一下,喘了一口气,接着道:“还有,明军三百手持连发火铳的战兵,被朴将军的人马突破以后,战斗到最后,他们的战斗意志无比坚决。 是宁死也不投降,最后他们点燃了一种能够随身携带的,爆炸威力惊人的武器。 朴将军就是被那种武器炸的,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692章 最高机密 锦衣三千营驻地的行军厨房里,十几口大灶一字排开。 火烧的很旺,灶台上冒着蒸汽,军厨们忙碌的身影,被蒸汽的笼罩下,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其中有一口灶台,烧火的竟然是老廖。 老廖被岁月雕刻过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有些疲倦。 往日充满笑容的脸,今天却没有一丝笑容,不只是他,而是所有人都一样,大家都很沉默。 老廖往灶台里舔了两把干柴,炉火映照的他沧桑的脸,更加凝重了,额头的川字纹都出来了。 掌勺的是军医官杜翔,他在做他的拿手好菜------药膳鸡汤。 这道菜是他答应过前锋营费仲明以及那三百兄弟的。 杜翔的眼睛红红的,很显然,他刚刚哭过一场。 一阵寒风吹过,灶台上蒸腾的雾气被吹散了不少。 露出杜翔疲惫的身影,他本来就不胖,现在不知为什么,看起来他的身影显得那么的孤单和落寞。 他很专注的用勺子不断的搅动着锅里的鸡汤,浓浓的香味飘荡在上空。 这要是放在往日里,估计此刻灶台前面早就围满了人了。 人们会边说边笑的调侃厨子们几句,可是今天除了做饭的军厨之外,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至于是为什么,那还用说吗? 刚出国门的第一步,就遭遇了如此的打击,朝夕相处的好兄弟们,三百具尸体被裹尸袋装着,就躺在离他们不远得地方。 这一幕,让所有人的心都揪一般的痛。 尤其是前锋营的费仲明,他为人很是豪爽,别人都很爱跟他开玩笑。 他很善良,也很实诚,就算是偶尔有人玩笑开大了,他也不生气。 有军中袍泽蹭戏言喜欢他小姨子,让他保媒拉纤。 大家都知道,这是别人给他开的玩笑。 是戏弄他呢,可是他倒是热心,直言不讳的说,等这次从高丽回去之后就着手办理此事。 这让那位跟他玩笑的兄弟,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了。 这么戏弄兄弟袍泽,很是不应该呢。 可是就这么一个老好人,一个比较蔫吧的人,谁能想到他最后的关头,竟然舍生取义,点燃了两颗震天雷。 誓死也不当俘虏,在最后还给予敌人以重创。 经过战后的统计,被站天雷炸死的有几十号人。 这其实是很好统计的,只需要观看伤口就可以知道了。 被排枪打中的是一个样,被震天雷炸的伤口又是一个样。 扒开伤口一看就知道了。 何其悲壮也! ~~ 老廖终于忍不住了,把手里的干柴仍在地上愤愤的道:“杜翔,你说句话好不好,你知道不知道这样长久下去的话,你整个人就废了。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费仲明他们虽然死了,可是有这么多的兄弟们都记得他呢。 等咱们回去之后,朝廷会给他抚恤,咱们这么多兄弟也会捐助,他的妻儿老小会衣食无忧的。 你现在就是伤心难过死了,也无济于事,他们也活不过来。 活着的人,就要想活着的事情。 你有你自己的职责,你的作用就是救治更多的同袍兄弟。 而不是蹲守在厨房里,你要清楚明白你的职责,这里是我们的战斗岗位,而你的岗位在手术台上。” 老廖几乎是用吼说出来的这番话。 惊得周围的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这里。 杜翔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他的肩膀在轻轻的耸动,嗓子眼里就像是塞了一块砖头似的,堵的厉害。 他何尝不知道呢? 可是他就是无法越过心中的那道坎。 他甚至都不敢闭眼,只要是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会浮现出费仲明和那些死去的袍泽的身影。 在发现敌情的第一时间,费仲明赶着他离开。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费仲明发狠的话,恐怕他也不会离开的。 他的离开,费仲明等人留下断后预警。 离开的活下来了,留下的都死了。 他有时候就在想,如果留下来就好了,这样的话可以和兄弟们一起赴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作伴的。 哪里像他现在这样,活在愧疚之中,这种痛苦让人绝望,让人寸断肝肠。 呜呼!~哀哉!~ 杜翔忍不住的想要高声疾呼,想要发泄心中的怒火,可是却无处发泄。 永和伯爷下了军令,扎营,吃饭,休息,明天赶路直奔高丽王都。 好像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似的,难道这三百条人命就这么无辜的冤死了吗? 堂堂的永和伯爵,堂堂的雨花书院的监院大人,皇帝面前的宠儿,群臣眼里艳羡的对象。 高高在上的,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这还是那个为开口先开笑的儒生公子吗?还是那个让人心声敬仰的科学一脉的传承人吗? 曾几何时,永和伯爵郑长生在他的心中,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无比的敬畏,无比的尊敬,可是现在,他的这种想法正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 假的,一切都是假像。 明明知道是高丽李氏搞的鬼,可是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这就是位高权重之人的想法吗? 为了权利,为了功绩,可以什么都不顾惜吗? 这三百人的亡魂未远,可都在天上看着呢啊。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敬仰的永和伯爵置他们的死于不顾,他们会有多心寒? 额,不能再想了,再往下想的话,他颤抖的心都无处安放了。 武云照大人传了永和伯爵的将令,可以看的出来他跟永和伯郑长生是持有同样的态度的。 真是让人寒心啊。 误会往往就是这么产生的,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有时候是不能说,有时候是不敢问,也不能问,因为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 郑长生背着手,在营地里转里一圈。 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生机的样子。 他知道,这完全都是因为,今天的这场遭遇战带来的。 三百条活生生的、朝夕相处的好兄弟就这么没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你以为他郑长生心里就那么的坦然? 错了,他比谁都难受,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他是这只军队的灵魂,是掌控者。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关系到整个使团的未来。 午牛寸步不离的跟随在郑长生的身后两步距离,伯爷一言不发的视察了整个宿营地。 他虽然憨厚、寡言,可不代表他是傻子。 郑长生在中军大帐里跟武云照大人说的话,他都是亲耳听到的。 作为见证人,他是除了武云照以外,最了解郑长生真实想法的人了。 平时那些军士们对伯爷都是敬畏有加,可是今天却不同了,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将士们的眼里流露出怨怼的神色。 他真的很想跟大家解释一下,让人们都了解一下永和伯爷的心是怎么样的,可是他不能说。 因为这是最高的机密,一丝一毫的消息都不能泄露...... 第693章 师意何为? 老廖一扭头,发现了郑长生正站在他的身后。 “伯爷您怎么来了?”厨子老廖慌忙上来问候。 郑长生摆摆手,没让他行礼。 “伯爷?我说廖叔,你可别拉倒了,伯爷高高在上的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杜翔下意识的随口叨叨了一句,继续搅动锅里的鸡汤。 他以为老廖为了抚慰他的情绪而忽悠他呢。 “杜翔,如你怨妇这般心中怨怼我的人很多吧?” 郑长生微微的笑着开口说:“我记得你入学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什么时候学的女人样的小肚鸡肠起来?” 杜翔如同石化了一般,突然就定在了那里,就连手中的勺子滑入汤锅没了踪迹,他都没有动。 他是第一批进入雨花书院的学子,是郑长生亲自教导他们课程的。 后来随着他们这一批的培养的差不多了,后续入学的就有他们中的佼佼者担任教授,教导学生。 他跟郑长生的师生情义是割舍不了的。 再说了,他能够顺利的进入锦衣三千营当随队的医官,这也是郑长生点头同意了的。 要不然,你以为是个人都可以随便进入锦衣三千营? 杜翔之所以伤怀是因为费仲明这三百人的阵亡,而他心目中嫉恶如仇,胸怀家国天下的老师郑长生,竟然无动于衷。 甚至下令所有人不得妄动,这是不打算给费仲明这三百人说法了啊。 要知道抚恤是要为国家战死的才可以的。 可是现在看样子,郑长生是准备要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的,丝毫不提李氏的事情。 说白了吧,正是因为,郑长生的突然间的变化,变得跟他内心之中的那个影子不一样了,他才倍感失望的。 黑不提白不提的,费仲明这三百人就白死了。 杜翔好半天才回过身,他抬头看了一眼老师郑长生。 他感觉很委屈,心中有很多话要给老师说,可是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开始。 “老师......” 杜翔哽咽了。 “我大概知道你心中所想,不过收起你的臆想......时机未到......相信我......” 郑长生语重心长的说了这几句话,然后上前拍了拍杜翔的肩头:“鸡汤熬的不错,祭拜完死去的兄弟,记得给老师送一碗。” 说完,转身离去。 ~~ 一个声音在杜翔的心头升起:“你误会老师了,老师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人。” 此刻的杜翔是一阵狂喜升上心头。 老师郑长生的话,就如同是春雨前的惊雷似的,炸醒了沉溺在悲伤、自误的情绪中的杜翔。 就说嘛,老师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他真的很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老师能够为了遭受雪灾的平民百姓出头发声,怎么会对自己的生死袍泽一般的兄弟们不管不问呢。 犹记得当初老师带领他们上的第一堂课,在救济署里实习的场景。 他不禁热泪盈眶...... 药膳鸡汤满满的盛了三百碗,杜翔哽咽的说不出来一句话,可是他的心在呐喊,在祈祷。 “兄弟们,我杜翔答应你们的药膳鸡汤好了,是我亲手熬制的,如果你们在天有灵的话,就请过来享用吧......” 寒风呼啸,雪花飞舞。 碗里蒸腾的散发着的热气氤氲,袅袅上升。 泪眼朦胧间,杜翔似乎看到了费仲明刚毅的面庞。 他伸出手去,想要握住费仲明的孔武有力的大手,可是手伸出去,雪花落在手背上,一丝凉凉的寒意袭了过来。 杜翔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等他定睛在仔细看的时候,费仲明的面庞消失了。 仿佛从来也没有来过似的,漆黑的夜,静悄悄的。 杜翔伸在半空中的手,终究什么也没有抓住...... 他心中默默的念叨着一句话:“兄弟,一路走好......“ 然后仰天长叹,大片的雪花落在脸上,融化成雪水,随同着泪水混杂在一起,流了下来。 ”黄泉路上莫要慌,三百兄弟擎长枪,生死袍泽齐心戮,敢叫地府换新装。” 吟完这首诗,杜翔擦了一把眼泪,端起砂锅,大踏步的向中军大帐走去。 ~~ 中军大帐里,郑长生喝了一口杜翔送来的鸡汤。 赞不绝口的道:“杜翔,我记得你祖上是开食坊的吧?” “老师所言是极,没想到当年学生入院所填写的内容,老师还记得,学生五感铭内。” 郑长生微微一笑:“五感铭内?恐怕你内心中骂过我不下十遍、百遍吧?” 杜翔红了脸,羞愧的拱手施礼:“学生惶恐,一时间没有悟透老师的深远用意,被心魔所左右,做出有损师德之事,实在是汗颜,请老师责罚。” 郑长生眉毛一挑,饶有兴致的道:“哦?那么说现在你参悟透了,那么你说说为师用意何在?” 杜翔退后一步,一揖到底:“老师,我不敢说。” 郑长生:“但说无妨。” “额......”杜翔看了看站在老师身边的午牛,心中惊讶至极。 听说老师身边的这个叫午牛的汉子,是弥勒教的教徒,属于临阵起义的人。 可是老师对他却如此的信任,不仅把他安排到身边,而且,有私密的话也不避着他。 此刻的午牛,手握着绣春刀柄,静静的站在郑长生的身边,如果不是偶尔眼睛会眨一下的话,真的给人的印象就是一尊雕像似的。 好吧,既然老师都不避讳他,那自己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想到这里,杜翔开口:“学生斗胆问一句,老师此行恐怕所图甚大,不止调停这么简单吧?” 他试探性的先反问了郑长生一句。 郑长生剑眉一竖,眼睛一亮:“何以见得?” “学生妄自揣测,如果不对,还请老师教诲斧正。” 说到这里的时候,杜翔直起了身子,语气带着些许激动之意:“老师,我们从京师出发的时候,是一万五千火枪营的兄弟。 可是到了渤海之后,随性的搭载一万火枪营兄弟的两千料的大船,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我们这五千兄弟和一些辅兵,当时学生并未在意。 可是现在想来,恐怕那消失的一万火枪兵,已经在高丽的外海待命了吧?” 第694章 杜翔入幕 “老师,按照学生对您的了解,我们乍然之间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死了三百前锋营的兄弟们,您不会就这么默默忍受的。 可是事实确是,您亲口下令让所有将士们安静下来,对后续的事情绝口不提。 学生以为,这不是老师的本意。 按照您在学生心中的印象,您应该不是这么软弱,肯吃亏的人。 还有刚才您跟学生说话,是以,学生断定老师必然是有所牵绊。 虽然学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是何牵绊使得老师选择了隐忍,但是学生猜测事情必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是以,斗胆妄自揣测了一下......“ 郑长生对杜翔的印象大为改观,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这小子一心沉醉于医学伤科之中,可以说是整个雨花书院年轻人里面的佼佼者了。 可是谁能想到,这家伙对细节的观察也如此的到位,逻辑推理的能力也是很出众的。 他能够通过一些不起眼的事情,和一些杂乱的信息分析的出来自己别有所图,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这可是要捡到宝贝的节奏啊。 郑长生欣喜若狂起来,现在虽然人手是足够的,可是人才却是极其缺乏啊。 能够有一个清晰的头脑,通过对细节的观察,冷静的分析出这些,你能说他是一个庸才吗? 郑长生微微点头:”杜翔,你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幕僚中来。“ 这是郑长生第一次招收幕僚,虽然老朱给他配备的有幕僚,可是郑长生还真没有十分满意的。 任何事情都得他来做决断,这是非常繁琐的事情,一天下来着实够累的。 大军出动,任何的一点闪失,都将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大麻烦。 可是光靠着一个人处理这些事情,很明显有点力不从心。 不是郑长生不放权,而是没有让他放心的人使用。 如果军中幕僚们把所有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条,还用他来操心人吃马嚼的闹心事情? 他只需要稳坐中军帐,运筹帷幄千里之外即可了。 可是事实上的情况是,他跟一个管家婆似的,事事都得他来操心。 真正一个人静下来的时间都少的很。 不过,目前郑长生找到这个代替的人选了。 就是军医官杜翔。 知微见著,能够从一些繁琐的细节当中理出头绪,并且判断的也算是很准确了。 这样的一个人才不用,那不是浪费吗? 杜翔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老师郑长生一眼,老师邀请自己加入他的幕僚。 这会是真的吗? 就算是别人不知道永和伯爵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可是他身为雨花书院的学生,也是能够经常见到皇上的,从皇上的言谈举止之间,郑长生在他老人家心目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他还是能分析的出来的。 加入永和伯爵的幕僚,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这么好的事情,这么大的一个馅饼就这么生生的砸在他的头上,巨大的惊喜之情,使得他半天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怎么?你不想在我身边做事?“郑长生笑吟吟的开口问道。 ”额,不,学生......学生愿意!“ 杜翔慌不迭的解释。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中军幕僚长,明日一早我就召集幕僚开会,当众宣布这个命令。“ 杜翔兴奋的身子都在颤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多谢老师栽培,学生五感铭内,恐结草衔环都无以报答。“ ”先不要谢我,我也不要你的结草衔环,你只需好好的做事,负责好中军幕僚这一块儿,就是对老师最好的报答。” 说到这里,郑长生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来,杜翔,看一看这副沙盘......” ~~ 对于军医官杜翔升任军中幕僚长,所有人都羡慕不已。 虽然他这么年轻就成为让人羡慕的救人活命的医官,就够让人们为之震撼了。 可是毕竟不如幕僚长这个职位,带给人们的冲击大。 幕僚长,在这支军队来说,不说是一人之下,可也是万人之上的啊。 不得不说郑长生还是慧眼识人的,自从有了杜翔担任幕僚长以后,他算是真正的清闲下来了。 不用再为繁琐的事情忧心,这使得他有大量的时间都是躺在马车里看书的。 能有一个有能力的又让人放心的人在身边听用,对郑长生来说,无疑是很舒服的事情。 自从过了隘口之后,就有前来迎接的高丽官员了。 迎接使团的毫无疑问是金氏的人,这事儿就是他们上蹿下跳一力撺掇起来的。 借助强大的明帝国的力量,来遏制崔氏和李氏,这是借力打力,一举两得之计也。 之前高丽亲蒙元,现在借着这个机会也摆明了一个亲大明的姿态。 这不,咱作为儿子国,大明是老子国。 现在儿子出事情了,老子要来管一管啊,总不能看着儿子家里闹翻天,日子没法国吧? 是以,金氏前来迎接的人对郑长生一行是极尽恭维之能事,生恐怕永和伯爵大人有任何一丝的不满意。 他们的准备很是充分。 各州府道早就在城门十里之外夹道欢迎了。 这隆重的场面,可是让杜翔他们开了眼了。 大明帝国永和伯爵,代表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亲至高丽,不说别的,就单单从政治意义上来说,金氏就稳稳的占据了先手了。 这让金氏的跟随者,信心倍增。 平时要么被崔氏要么被李氏压制的死死的。 他们任职的地方无外乎这两大势力的地盘,在人家的地盘上任职,虽然做的是国家的官,可是也得受他们管。 这份憋屈就别提有多窝火了,可是现在强大的明帝国派国内最受皇帝陛下宠信的臣子前来站台,这说白了就是来给他们撑腰打气来的啊。 受尽了屈辱的各地被架空的官员们,这一次算是扬眉吐气了。 一个个是拍手称快,比见到自己的亲爹老子都要亲热。 另外这次,金氏也算是下了血本了,每过一府道,敕令当地的官员要满规格的接待。 七八千人的庞大的使团队伍,吃喝拉撒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就连余光辉这厮,连带着都受到贵宾的接待,乐的老小子的嘴都和不拢了。 有了永和伯爵这面大旗的引领,这次想要不赚钱都难啊...... 第695章 小高丽大舞台 初开始,郑长生还出面应酬一下,可是实在是架不住这沿途的满规格的接待。 有时候,晚上还会送来一个赤条条的伺寝女子。 这不,咱们的永和伯爵,参加完应酬,喝的醉意阑珊的回到下榻地。 脱了衣服往被窝里一钻,可是却发现温热满床,掀开被子一看,哦豁,满室生香。 这可太吓人了啊。 赶紧派人把侍寝女子弄走。 为此他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午牛,太没有一点危机意思了。 这要是送来的女子是个刺客,现在他的小命儿就交代了。 不胜其烦的郑长生,把应付代表高丽国的接应使的任务交给了杜翔。 要说怎么不交给武云照,毕竟他是副使,而且是这锦衣三千营的指挥使。 不要忘了一点,文人掌国,武人在文人的眼里是不对等的。 别看是天朝上国来使,如果郑长生派全身甲胄的武云照跟高丽使者对接,这就是看不起贬低的意思了。 所以,为了避免误会,武云照统帅大军殿后,出面的这些活计都交给了杜翔。 杜翔文人士子出身,被郑长生从那么多报名的人中间选出来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都说寒门出贵子,别看杜翔的家境条件不是很好,可是很争气。 当初雨花书院筹建的初衷就是因为官场之中可用的人实在不足,官场之上裙带之风甚盛。 为了平衡权势和朝堂的各方势力,老朱答应郑长生从贫寒之家选择士子入学雨花书院。 杜翔也算是争气的了,在他们同一批的学子中,他算是佼佼者。 还有他之所以选择进入医学院学习,是因为其父亲因为无钱看病,而撒手西归。 母亲也因为陈年旧疾,饱受折磨。 自从他入学以后,勤加学习,用自己的医术给母亲治病。 至于他能有现如今的地位,一方面是郑长生慧眼识人,另一方面也跟他自己平常坚持不懈的努力有关系。 就算是郑长生再看重他,想要提拔他,可是他不是那块材料,没有那个能力,这也是不行的。 新官上任的杜翔作为大明永和伯爵的话事人,频繁的出入各种接待场合,那是混的如鱼得水。 一路之上郑长生是躲了清闲了,可是杜翔没闲着。 经过他有意无意的套话之下,高丽国目前的局势已经是了然于胸。 李氏如临大敌,全线收缩。 崔氏的爪牙也暂时的隐藏了起来,避其锋芒。 唯一金氏趾高气昂,牛逼哄哄。 看到平时仗着手中兵权欺压他们的李氏、崔氏,现在都老老实实的龟缩了起来,他们不禁弹冠相庆,一个个是意气风发。 似乎又回到了先王还在的时候。 话说,高丽自从先王不在,新王继位以后,国内就纷乱不堪。 倭寇袭扰,元朝灭亡,大明崛起。 这一系列的变故,使得国内纷争不断。 手握武装的李氏和崔氏迅速的露出獠牙,而那些之前自诩为两班贵族的文人士大夫们,在绝对武力面前,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只得窝囊憋屈的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而作为文人士大夫阶层的代表金氏,筹谋良久,为了帮助高丽王稳定朝局,恢复先王时期的盛世。 不惜献出女儿给大明帝国的至尊。 一时之间在高丽文人士大夫阶层引为美谈,被奉若高丽的救世主一样。 随着这次金氏女的作用,大明帝国派出使节团来高丽,这金氏更是水涨船高,俨然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 不管杜翔多晚回到驻地,都是要到老师郑长生的房间坐一会儿的。 而一进房间的杜翔,刚在外面辞别高丽接应使的时候还醉意阑珊,看上去连路都要走不好了。 可是一到郑长生这里,立刻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哪里还有半分的醉态? 感情,他在跟高丽人的酒桌上都是装出来的。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把探听到的消息讲给郑长生。 郑长生的脸色很难看,没想到高丽国内的情况已经成这个熊样子了。 沿途,郑长生派出去的也有探子,搜集当地的情况。 在加上杜翔在酒桌上打听来的消息,汇总在一起不难分析出高丽目前的态势。 流民四起,李氏、崔氏在加大征兵。 当然他们给高丽朝堂上面报的是为了清理流民,不使流民流入京畿。 可是祸心昭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屯兵。 但是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 高丽朝堂是束手无策。 不过呢,经过他们的屯兵政策,招收流民,也确实是减轻了国内因为缺粮带来的危机。 没有他们两家大量的招收流民,恐怕流民作乱是免不了的。 这是一把双刃剑,高丽庙堂之上的大人物他们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这一点? 如果不是因为有大明帝国的使团要来调停的话,他们绝对会占据道义的高度奋力反击的。 哪怕是以卵击石也在所不惜。 要知道李氏和崔氏招募的可都是私兵,他们早就不受高丽王节制了,尽管名义上还是高丽王的臣子。 你们招募这么多私兵,难道是想要造反吗?就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他们大做文章打嘴炮的了。 至于李氏和崔氏,尿不尿他们,那就不知道了。 ~~ 总之现在的局势,在他们的眼里是一片向好。 因为有了大明的使团,似乎笼罩高丽朝堂已久的阴霾,随着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一行的到来,完全消散了。 人人都幻想着重新恢复高丽先王时期的荣光。 先王时期,文人居庙堂,武人戍边疆,政治清明,民风淳朴,一切都那么的和谐。 可是自从先王逝世以后,高丽国就没有国一天顺心的日子。 不是倭寇捣乱,就是国内纷争。 小小的高丽国可是禁不起折腾了,这么多年来,都成了各方势力表演的舞台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把高丽国都搞的不成样子了,一定要终结这种乱象。 这是很多高丽的有识之士的共同的心声,这也是金氏使女出大明以后,这些有识之士都主动的融入金氏的原因。 因为他们知道,目前能够救高丽的只有大明。 而能够让大明出面的,貌似在高丽也只有金氏了。 高丽人怎么想郑长生管不了,也不想管。 真正让郑长生了解了目前局势的情况下,忧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匡六斤和小泥巴他们的秘谍小组。 这些情报他们可是一点都没有提及,而且也失联了许久了。 依郑长生对匡六斤和小泥巴两人的了解来说,他们就算是再窝囊,再怎么拿不到情报,可是报平安总会吧? 但是自从他们入了高丽之后,就没有过他们的消息。 明朝使团入高丽的事情,现在在高丽国内已经传的是沸沸扬扬的,郑长生就不信他们两个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可是话说回来了,既然知道自己来了高丽了,可是为什么不跟自己联络? 是以,左思右想的郑长生,得出一个结论,他们两个肯定是出事情了...... 第696章 盛况空前的迎接 强大的明帝国派出使团为高丽王撑腰打气,这是一个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啊。 不光是高丽国群臣拍手称快,就连那些在高丽过做生意的汉人行商们,也都欢欣鼓舞,备受感染。 大明的商人苦啊,说实话自从有封建四民等级以来,他们的身份地位何时得到过保护? 家虽富,可位不如民也。 民虽苦,可地位使然,国之根本也。 所以,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可以经常见到家资巨万而着麻衣布履者。 不是他们装逼,而是朝廷律令,规定他们的衣着不得超过规定。 上好的丝绸他们穿不起吗?非也,不敢逾越也。 东亚诸国一体习汉文仿汉律,到哪里都一个吊样。 虽然现在老朱在郑长生的建议下,在国内开放了对商贾的种种限制,但是他们的影响还没有到国外。 毕竟国内尚未一统,域外番邦对大明这个新兴的帝国还不是那么了解。 虽然东亚诸国离的近一些,影响大一些,但是也并未完全辐射。 就拿商贾地位这件事情来说,高丽依然秉承前人,对他们加以限制,甚至是盘剥。 不过这是针对他们国内的一些商人的政策,对大明的商人略微好一些,毕竟来自天朝上国嘛。 可是,盘剥也是少不了的。 是以,大明的商贾苦也! 对于这次母国派使来高丽,他们是大受鼓舞。 甚至联合起来组织了一个大明商会,还准备派代表觐见大明皇帝的特使永和伯爵郑长生。 如果能够走通了永和伯的路子,那么以后大明的商人地位在高丽就有了保障了。 到时候,看谁还敢盘剥我天朝上国的商人。 他们都憋着劲筹划,甚至各大商号凑钱五万两白银,用以疏通永和伯爵的门路。 人们都等着大明皇帝的特使永和伯爵郑长生的到来呢。 ~~ 这一日,高丽王都开京,从城外十里处就已经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了。 这都是前来迎接大明特使团的民众们。 人太多了,就连维持秩序的差役们都人手不足了。 差役官头头们一边骂着,一边挥舞着马鞭子,把人群尽量的往后面撵。 官道都快要被挤占了,这怎么能行? 来的可是天朝上国的永和伯爵,听说是大明帝国皇帝的最宠信的臣子。 还有,据说皇帝为了能够时常见到这位年轻的伯爵大人,甚至在明帝国的中枢------皇城之外赏赐伯爵府一座。 而且打通了皇城,特意开了一道宫门供这位伯爵大人进出。 更有传言说,这位伯爵是大明皇帝陛下的私生子。 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这么受宠信?甚至比皇子都要宠信。 这大概是大明皇帝陛下在弥补这么多年儿子流落民间之时所遭受的苦难啊。 这个说法的市场还是很大的,高丽国的人还是愿意相信这种花边新闻的。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天性吧,要不然后世的棒子国娱乐花边新闻怎么那么发达呢? 呵呵,有点调侃了,不过这就是事实。 高丽群臣,甚至高丽王都对这个传闻笃信之极。 因为从高丽驻大明的使节传回来的消息作证,这位伯爷在皇上面前受宠的程度都已经要超出他们的认知了。 皇城骑马这待遇谁曾听说过? 就连那些大明的功勋卓著的人恐怕也没有这个待遇吧? 谁见过帝王会宠信臣子到这种地步? 喜好小道消息、花边新闻的高丽人还打听到了一个让他们以为这就是铁证的佐证材料。 永和伯爵之母亲,貌美如花、气质非凡,绝非一般寻常妇人所能比拟的。 还有永和伯爵之母亲守寡多年,而且笃信佛教,青灯古佛、暮鼓晨钟的礼佛,而且从未有过其丈夫的一点消息。 另外其母李氏秀英出身名门望族,书香门第之家,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大明帝国当今的皇上,曾经带兵驻扎过李氏所在的城池。 这还不能很好的说明问题吗? 也不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是怎么打听到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这么相信。 永和伯爵乃皇上私生子这个结论,在高丽朝堂上下,无一不这么认为。 要不然跟本就无法解释,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为什么会这么宠信永和伯爵。 甚至就连永和伯爵大婚的时候,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太子殿下,皇太孙殿下都亲自到场祝贺。 还有,皇帝陛下竟然和永和伯爵的母亲共同坐在堂前接受新人夫妇的参拜。 明面上说是君臣父子,代替亡父受礼,可是谁还不看不出来啊,你们就是真正的父子。 解释什么解释啊,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是以,高丽国这一次可是下了血本了。 从郑长生他们使团入高丽的那一刻起,沿途的接待全是最高规格的。 一般的使节来高丽根本就不会如此的对待的。 正是因为郑长生在他们的眼里是“皇子”,是以,他们才会这么做的。 还有一个因素,这几年大明帝国皇太子殿下,身体多病,协助皇帝处理政务都少了,也很少露面了。 而皇太孙年幼,这位永和伯爵大人竟然被皇帝陛下指派为皇太孙的老师。 这是什么概念? 这就说明,皇太子一旦有那么一天,皇太孙继位的话,郑长生就是辅国之柱石啊。 这是未来大明帝国权倾朝野的大人物,岂能慢待之? 慢待了永和伯爵,那就是跟自己未来几十年的国运过不去啊。 别看现在永和伯爵才暂露头角,可是未来、将来的某一天他要是掌权的话,想起今时今日在高丽没有受到尊贵的接待,万一要是恼火起来。 那后果可不是能想象的哦。 没有看到高丽王的御驾都出动了吗?国王都来亲自迎接大明的永和伯爵,那普通民众不是更应该顶礼膜拜了吗? 迎接的人们,今日都沐浴更衣,换上崭新的、能拿的出手的衣服,以求给永和伯爵一个好的印象。 其中不乏女子,尤其是未婚之女子。 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的粉都能刮下一层当面粉了,一个个搔首弄姿,恨不得以身相许,这花痴样...... 额,都流哈喇子了...... 第697章 永和伯来了 远处明军的先头部队,旌旗招展的开过来了。 衣甲鲜明,队列整齐,迈着咔咔的步伐走来了。 顿时引起人群中一阵的骚动。 本来锦衣卫的着装就是大明最好的了。 隶属于皇上亲卫的锦衣卫,衣服都是上好的面料制作的,可跟寻常的兵丁有着云泥之别的。 而锦衣卫三千营又是锦衣卫中的特殊存在,这是一支隶属于老朱的武装直辖部队。 不仅装备了新式的燧发枪,还配备了铠甲。 可以说,在现在这个时代,全地球最牛逼的了。 铠甲虽然不是金属,而是熟牛皮材质的。 可是这已经是在全大明最好的了。 你见过一只部队上至将官,下至普通士兵所有人都装配铠甲的吗? 就算是想要装配,可是条件不允许啊,但是锦衣卫三千营是个例外。 大家同样都是东方人的面孔,除了语言略有不同之外,其他的跟高丽人是一样的。 这支先头部队一千人,是经过选拔出来的。 五千人中优中选优,全部都是身强力壮,模样帅气硬朗的汉子。 他们一出场,让这些高丽人顿时自忏形愧起来。 不愧是天朝上国来的人,连人种都比咱们好。 你看这一个个帅气挺拔,就已经把高丽人给比下去了。 一个打扮的很妖艳的高丽女子,左边瞅瞅明军士兵,右边瞅瞅自己的男人,脸上很是失望。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鲜明的对比,反差太大了。 大明商人组建的临时商会的代表高雄就站在迎接的人群里。 当他看到大明军士威武雄壮的走过来的时候,激动的眼含热泪。 亲人啊,这是来自遥远祖国的亲人啊。 从一得到消息就一直期盼着,今天总算是来了。 仿佛明军的到来就是给他们提气、撑腰、壮胆来了。 他摸了摸袖子里的五万两的宝钞,心中不禁浮想连篇。 他泪眼朦胧中,仿佛看到永和伯爵接过他的宝钞,笑呵呵的对他说:“高雄啊,跟着本伯爵好好干,以后有你赚钱的时候。 我来了,大明的军队来了,我们就是给你们撑腰打气来的。 从今往后,你们再也不用遭受高丽人的盘剥了,谁要是敢在你们面前呲牙,掰之,敢动手脚,砍之。” 额,高雄的想象无疑是很美好的,很令人向往的。 正当他美滋滋的时候,啪的一声鞭子响,肩膀一阵的火辣辣的疼。 “他妈的,谁打老子?!”高雄愤怒的都要暴走了。 大明的永和伯爵亲自带队来给我们撑腰来了,你们这些黑了心的高丽人,平常欺负一下我们就可以了。 现在还敢欺负我们,这他娘的太不把我大明军威放在眼里了。 可是,话音刚落,啪啪就又是两鞭子。 “低贱的贱民,赶紧滚到后面去,冲撞了天朝上国来使,十条命也不够老子手里的刀砍的。” 额,这几鞭子把高雄给抽醒了过来。 妈的,忘记换衣服这茬事儿了。 现在他一身的高丽人装束,粗布麻衣布履,再加上他习惯了说高丽语,差役误认为他是高丽人了。 一个高丽的贱民,你还想往前凑合,不抽你抽谁? 好吧,高雄看着怒目而视的差役,心中尽管很是愤怒,可是却无可奈何。 商人讲究以和为贵,尤其是他们作为外来人,更是夹着尾巴做人,生恐怕得罪了人,以后行商有麻烦。 习惯了忍耐,习惯了高丽人的欺压,逆来顺受的高雄,低着头退到了人群的后面。 不过,他已经牢牢的记住了抽打他的那名差官。 他心里一阵阵的发狠,妈的,给老子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老子走通了永和伯爵的路子,要你好看。 那名差官骂骂咧咧的维持着秩序,不断的把激动不已的人,用鞭子抽回去。 挡着路了可不好了...... 此时在人群的最后面一个叫花子,一手拎着打狗棍,一手端着一个破了的脏兮兮的瓷碗。 他看到明军的时候很激动,一脸激动的神色简直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大明商会的会长高雄很激动,这叫花子比高雄还要激动。 他的个子不是很高,身形消瘦,尖尖的下巴,眼窝深陷,几乎可以用形如枯槁来形容,这应该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的。 想想也是,都混成要饭的了,难不成还要肥头大耳的? 叫花子跟身边一个人开口道:“这是大明的军队吗?您能告诉我旗帜上写的是什么字吗?” 那人被叫花子拉了一下,似有惊恐状。 不过他看到是叫花子,骂骂咧咧的:“不开眼的玩意,老子的衣服也是你那脏兮兮的爪子能够染指的。 也不看看老子要欢迎的是谁?这套衣服是老子最体面的一件了,弄脏了就是搭上你的狗命也赔不起。” 叫花子被训斥一番,不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训斥。 应对的很是流畅,先是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入捣蒜,嘴里还说呢:“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的贱命一条,让老爷沾染了晦气,都是小的错,是打是罚都随您。” 那人不屑的哼了一声:”罚?怎么罚,搜遍你全身上下,能够有一枚铜板那也是老天爷给你的造化。“ 这个时候,旁边有人打圆场了:”算了,你跟一个低贱的叫花子叫什么劲?还是好好的瞻仰一下大明永和伯爵的尊容才是不枉此行啊。“ 那人呸了一声,卯足了劲儿,踹了叫花子一脚:”滚远点,真他么的晦气。“ 叫花子吃痛之下,可也知道卸掉这一脚的劲,在地上来个就第十八滚,滚出老远。 然后,一轱辘,翻身就跑。 就连手里的打狗棍和吃饭的家伙------破瓷碗,都不要了,这撒丫子颠的叫一个快。 他听的真切,来的是大明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尊贵的伯爵老爷。 他心里默默的念诵着,打圆场那人说的”永和伯爵“这四个字。 因为他不识字,要是不在心里多念几遍的话,还真记不住。 要是忘记了,那就对不住让他来打探消息的恩人了。 第698章 悲催的匡六斤 开京城西郊外一片贫民窟里的一间破旧、低矮、阴暗、潮湿的房间中,匡六斤昏昏沉沉的,眼皮沉重的厉害。 眼睛一睁一闭,已经又是一天了。 他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时日了,浑身乏力,连手指动一动都很困难。 该死,这都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发消息报平安了。 他心里焦急万分,蓄了好半天的劲,匡六斤想努力的翻一下身子,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可是刚一动,牵扯到了伤口,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唏......嘘......“ 良久,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能坐起来。 看着扯动的伤口又渗出殷红的血迹,匡六斤的虎目中流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外面的寒风扯着尖锐的嗓子呐喊着,仿佛在告诉人们此刻是隆冬严寒的季节。 屋里冷冰冰的,仅有的一个火炉也是冰凉冰凉的,看样子早就已经断火了。 破旧的门窗,阻挡不住肆虐的寒风,从门缝里,窗隙间吹了过来。 匡六斤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的身上裹着一床破旧的棉被,脏兮兮的,都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色泽了。 露在外面的本该是雪白的棉絮可是现在都已经成了黑色的了。 咕噜噜,咕噜噜。 匡六斤的肚皮不争气的响着,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祭奠过五脏庙了。 饥饿现在是他最大的天敌,床头处放着一碗水,可是早已经结成了冰坨子。 奶奶的,该死的贼老天,你这是要活活的折磨死老子啊。 匡六斤心中忍不住的腹诽。 小泥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都是该死的倭寇闹的。 匡六斤想到小泥巴被倭寇一脚踢到,抓走的样子,心中就不由的一阵酸楚。 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 唉!匡六斤的眼红红的,每当想到小泥巴在最后的关头让他走的画面,都忍不住的想要一死了之。 强烈的自责和愧疚笼罩在他的心头。 ”小泥巴,六哥对不住你啊!“ 呜呜...... 匡六斤哭了,哭的很伤心...... 这一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凡是他在清醒的状态下,都会如此的。 突然,破旧的篱笆院的柴门响了。 额,匡六斤脸上露出了狂喜之情。 应该是朴山回来了,因为脚步声他很熟悉。 他口中的朴山就是那个小叫花子,说来也是有缘的很。 当初他跟小泥巴两个人来到高丽王都开京城,刚入城的时候就遇到了小叫花子朴山。 出于怜悯之情,匡六斤给了他一吊小钱。 这一吊小钱对于他和小泥巴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 他们奉了郑长生的命令,前来高丽国经营情报站。 身上是带了足够的钱财的。 他的这一个善举,没有想到会有朝一日有回报,现在他能够躺在这间房子里,而不是横卧街头冻饿而死,全靠着小叫花子朴山。 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如果不是朴山对他悉心照料的话,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 小叫花子朴山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恩公,坊间传闻不假,是明朝人来了,带头的叫......叫......“ 朴山刚才由于太激动,一头闯进来摔了一跤,话到嘴边了他竟然忘了听来的消息了。 额,可把匡六斤给急坏了。 匡六斤如果是现在身体能够行动的话,他都想把朴山这小子一脚踹到在地,按住脑袋使劲的摩擦一番。 这节骨眼上,关键时刻说话大喘气,谁受的了? 想了半天,朴山愧疚的揉着脑袋:”恩公,好像是一个什么伯爵,可是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看着朴山可怜兮兮的样子,匡六斤不由的心中一软,放緩了语气:”是不是永和伯爵?“ ”啊呀,对极了,对极了,就是永和伯爵,威风的很呢,光是开道的甲士都一眼望不到边。 还有甲士手里擎着的旗帜,那叫一个漂亮,要是拿来做冬衣的话,我们肯定会暖和死的。“ 匡六斤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来了,伯爷来了。 这下子好了,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早在几天前,朴山要饭回来的时候眉飞色舞的跟他讲,王都开京盛传一个消息。 说是大明要派使节团前来高丽,据说是大明帝国皇帝陛下的私生子。 还说他要到那天,去看看热闹。 说不定大明帝国皇帝的私生子殿下,心生怜悯的话,给他扔个一吊、半吊的就够他们俩几天的嚼咕了。 小叫花子朴山不知道匡六斤的身份,打死朴山他也不会想到匡六斤是大明的锦衣卫秘谍人员啊。 也就是看着匡六斤给他赏赐过一吊钱,他在风雪之夜的大街上把奄奄一息的匡六斤给救回来的。 可是他没有钱去抓药,他能做的最大的就是收留匡六斤,不至于让他冻死在街头罢了。 也幸亏现在的季节是隆冬十分,要是春暖花开或者是盛夏十分,光是一个伤口感染也早就要了匡六斤的命了。 他特意的嘱咐过朴山,等明朝人到来的时候,一定要打听清楚带队的人是谁。 可是朴山不解,为什么要打听? 还有,怎么打听? 自己一个穷的要饭的叫花子,去打听那么尊贵的一个人的身份,会不会被官府抓走啊? 要是说他别有用心,对大明来使心存不轨的话,当场斩杀了他也是白死。 于是匡六斤嘱咐他,只需问别人最大的那面旗帜上写的字迹就对了。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表明身份的大旗是要有的。 当朴山拍着脑门说是永和伯爵的时候,匡六斤激动的几欲绝倒啊。 根据坊间流传的消息,朴山回来绘声绘色的给他演绎一番,他可以猜测的出,如果没有错的话,大明来的使节就是永和伯爷郑长生。 因为皇城边赐府邸,大婚日皇上亲至,这无疑就是在说的是永和伯郑长生啊。 匡六斤心中好笑,高丽人还真他娘的会自欺欺人,凭空里的臆想竟然当成真的。 要说永和伯爷郑长生,他匡六斤是非常了解的。 怎么说,也不至于是皇上的私生子啊。 这个光荣的帽子给伯爷扣的还真叫一个瓷实....... 第699章 一块木牌 朴山非常不解,自己的恩公为何这般激动。 搞的跟他认识人家大明永和伯爵似的。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匡六斤是曾经发达过,要不然也不会给自己仍一吊小钱一点都不在乎。 但是现在,你被倭寇劫掠,所有的身家都没了,还受了重伤。 说实话,跟自己也没啥区别了,甚至连自己都不如。 自己不管怎么说,还有一个窝能够栖身,你都横尸街头了,要不是我把你救回来,你早就死了。 虽然你是大明人,可是大明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跟“皇子”永和伯爵有旧吧? 再说了,朴山就不相信匡六斤认识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 “朴山兄弟,我们有救了,你拿着这个去见永和伯爵,什么都不要说,只需要带他来就行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匡六斤剧烈的咳嗽起来。 “啥玩意?” 朴山惊的差点没蹦起来。 就一个黑不溜秋的小木牌牌,就能让人家永和伯爵大人亲自前来? 这牛逼吹的貌似有点太大了吧。 打死他都不敢去。 闹不好连使团下榻的馆驿门口都进不去,还得被扔进大牢里去。 哦,不,家里有钱的人才会仍大牢里去,像他这样的人只会直接打死喂狗。 朴山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恩公,我可不敢去,我还想留着这条贱命,每年给我死去的亲人祭奠呢。 我要是死了,可再也没人给我家人烧纸钱了。” 朴山是一个苦命的人,父母、兄弟、姐妹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龙翻身中丧了命。 只余下他一人苦苦的苟活在人世。 他最大的盼头,就是每逢祭奠日,烧上一些纸钱凭吊亲人。 所以,他平时要到钱,他就会积攒起来,到了祭奠日,一股脑的全部拿出来,尽数买上祭品。 也好像只有祭奠的时候,他才是真正的他。 朴山会哭的稀里哗啦,在坟前唠唠叨叨,待上一天。 祭奠完之后,他又恢复了乞讨的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匡六斤有时候都有点搞不明白,自己都要饿死了,可是为什么还对死去的人,这么大方。 不过,后来他明白了。 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为之奋斗的目标,哪怕这个目标在别人的眼里是荒唐可笑的。 人活着,总要干点什么,否则的话还真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 咳嗽了半天的匡六斤,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 凉凉的空气进入肺里,刺激的他有种如鲠在喉,呼吸困难的感觉。 “呼......” 匡六斤终于提气开口说话:“朴山兄弟,相信我。 这个小牌牌不要给别人看,只能给永和伯爵的人看。 他们看到这个牌子,会带你去见永和伯爵大人的。 见了伯爵大人,你所有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你不是总嫌弃每年积攒的钱财不够给亲人买祭品的吗?那么凭着这个牌牌,永和伯爵大人会给你想象不到的钱财。 你想买多少祭品都可以,就算是你天天祭奠你的亲人都使用不完的钱财。” 朴山的面容终于凝重了起来,一把接过匡六斤的锦衣卫天字组的腰牌。 他仔细的翻看着这面带着匡六斤体温的腰牌,可是翻看了半天,他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他不识字,腰牌上写的内容,他是不清楚的。 好半天,他才用不可置信的口吻说道:“怎么可能呢?这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牌牌嘛。 恩公,您可不能诓骗人家。” “朴山,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没骗你。 我总不能拿自己的命给你开玩笑吧,你拿着牌子去见永和伯爵,这样的话,我的命得救了,你也得救了。” 朴山犹豫了一下,可以看的出来,他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不过,似乎还是有足够的钱财给亲人买祭品这个优厚的条件刺激到了他,最终,他使劲的点点头:“嗯!” ~~ 郑长生下榻的地方不难打听,今天太轰动了,高丽国王和满朝的文武大臣亲自迎接大明天使。 全城都在盛传这件事情。 貌似,有幸一睹永和伯爵,已经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所有的酒肆、妓馆、人们脸上现出激动不已的神情,大明皇子、永和伯爵,这两点成为他们争论不休、高谈阔论的内容。 有人面红耳赤,有人醉意阑珊,也有人怀里搂着妓子,一边往胸前掏摸着,一边还口若悬河的跟身边人讲述,永和伯爵的“故事”。 搞的跟他多么的了解永和伯爵似的。 这一切,都给叫花子朴山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永和伯爵这么大的人物,究竟会不会见自己啊? 他摸了摸藏在怀里的牌子,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从酒肆里讨的半个黑面饼子,冰凉棒硬,不过好歹肚子里有了垫底的东西了。 他紧了紧腰带,壮了壮胆,按照酒肆里人们谈论的时候,他听来的信息,朝着成均馆走去。 话说这成均馆跟大明的国子监一样,都是最高的学府。 是供士子们习圣贤书的地方,这里也是高丽王朝官员的孵化基地。 至于为什么要把大明来使安排到这里,是因为目前高丽的王城之内,也只有这里才能安置的下永和伯爵的大队人马,也只有这里才符合规制。 高丽跟大明一样,都念圣人经典,习科举之道。 成均馆作为最高学府,这跟永和伯爵的儒生身份很是匹配。 要是别的地方也能安置,可是都是教军场,或者是王朝的政府机构。 那样的话,恐有不敬之嫌疑。 是以,高丽王和金氏,以及一帮王公大臣商议了半天,最后才确定了成均馆这里。 要说之前朴山也是来过成均馆附近的,成均馆这里一带,都是一些位高权重的两班贵族的府邸。 最次也得是有权势的富裕人家,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居住。 光是高昂的房价,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的起的。 有时候要是碰到一个心善的老爷,他上去说几句吉祥话,说不定还能讨得一点赏钱,要么就是能够混点吃食。 当然也有被一脚踢翻,暴揍一顿的时候。 那是因为贵族老爷喝醉了酒,而他不识时务的当街讨要,恶了贵族老爷的心...... 第700章 木牌显神威 成均馆附近已经被戒严了,外围清一色的全部是来自大明威武雄壮的大兵。 朴山又壮了壮胆气,嘴里自言自语的安慰着自己:“恩公说了,凭借这个小牌牌,可以换取任何想要的东西。” 可是他看着杀气腾腾的大明军卒心里着实有点犯怵,该不会自己一靠近,他们就拔出刀来把自己砍了吧? 朴山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慌乱的一批。 可是想想以后就有钱给死去的亲人买祭品,买上好的四色祭品的时候,他把心一横,死就死。 就算是死也认了,万一恩公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可是赚大发了。 他壮着胆子迈步上前,朝着成均馆走去。 刚一接近成均馆五十米的范围,一声暴喝,差点没把朴山给吓尿咯。 “站住,在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这声音的主人说的是高丽话,可是有些半生不熟的。 有些音咬的不是那么精准。 可是别管精准不精准,最起码朴山是听懂了。 吓的他一激灵,噗通一声就跪了。 “天朝上使,不要杀我,小人只不过是一个靠乞讨为生的流浪人,来此是受人之托,并无歹意。” 他说的语速很快,杜翔没有听真切,一知半解起来。 杜翔作为信任的幕僚长,工作做的着实是很到位的。 就连这保卫工作也亲自过问。 这不,他带着人巡视岗哨,大老远的就看到朴山这小子,一会儿踌躇不前,一会儿又往前大踏步的走来。 顿时心下生疑,就随口问了跟在身边的通译,刚才的那句话怎么说。 在通译的指点之下,现学现卖的杜翔,卯足了劲儿冲着朴山吼了那一嗓子。 他虽然没有听懂什么意思,可是通译听懂了。 经过翻译之下,杜翔明白了朴山的来意。 感情这个瘦弱的只剩下一副骨架,貌似风在大一点就能吹跑的家伙,是受人之托来这里的。 杜翔的神经顿时就紧张起来,一个高丽最低贱的人能受什么人之托?还要亲自面见伯爷。 这不是扯淡的吗? 对于郑长生的保卫工作,他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来人,拿下他!”杜翔下令。 两名如狼似虎的大明锦衣卫,上去就把朴山给摁倒在地。 额,神呐!恩公,你怎么能骗人呢? 看架势,大明天使的人要把他咔嚓了的节奏啊。 面对他以为的即将到来的危险,朴山情急之下想起了怀里的木牌牌。 刚才只说了受人之托见永和伯爵,可是没有把木牌拿出来。 现在唯一可以救自己的貌似只有恩公交给自己的木牌了。 “不要杀我,我有个牌子,托付我之人说,只要永和伯爵看见了木牌子,就会给我想要的一切东西。” 木牌?杜翔的脸色凝重起来。 杜翔挥手制止了锦衣卫,走上前来,盯着朴山看了一会儿:”什么木牌?拿来一看。 刚才的那一幕,把朴山吓得是魂飞天外。 直到明军士兵松开他,他才胆战心惊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是感觉裤裆里热乎乎的,一股暖流直接顺着大腿就流了下来,似乎还有一股子骚味。 哭丧着脸的朴山,也不管这些了,先把保命的木牌拿出来再说。 颤抖着手,朴山从怀里掏出了匡六斤交给他的木牌。 他的全部希望都押在这块木牌上了,是死是活就看恩公有没有骗自己了。 杜翔一看到木牌,顿时就脸色大变。 一把夺了过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你,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快木牌,快说,不然老子一刀捅了你。” 这是锦衣卫的腰牌,每一名锦衣卫都有相对应的一块标识身份的牌子。 这块牌子是特制的,正面写着官职和名称,背面是一组伯爷首创的数字(阿拉伯数字)和所属单位。 一般这块牌子将伴随着主人的一生,每一名锦衣卫对待这块牌子视若生命。 可谓牌不离身,牌在人在,牌无人亡。 这里面的意义可大了去了,朴山哪里知道这些啊,可是身为锦衣卫三千营的幕僚长的杜翔,虽然是刚上任没多久,但是他也是知道详情的。 朴山交给他的牌子正面写着:锦衣卫小旗官匡六斤,背面雕刻着天字9527。 天字组的秘谍? 杜翔脸色凝重的都要滴水了,天啊,竟然是天字组的秘谍。 天字组是伯爷亲自组建,亲自调教,亲自指派执行特殊任务的一个组织。 虽然隶属于锦衣卫,可是却不受锦衣卫的节制,他们只听从伯爷的命令。 现在,这块代表着生命的腰牌,却出现在一个高丽人的手里,而且是一个叫花子的手里。 不用问,天字组的这位秘谍一定是遭遇到大难了。 要不然的话,不会把腰牌交给外人的。 ”这块牌子是谁给你的?人呢?现在哪里?快说。“杜翔几欲疯狂,眼珠子都红了。 额,可把朴山吓毁了。 ”大明天使老爷,饶命啊,这牌子不是我偷的,是我的恩公交给我的,说只要我拿着这快牌子来大明使团,就可以获得永和伯爵大人的接见,还会给我想要的任何东西。“ 朴山一口气说完这些,惊恐的闭上了眼睛,他在等最后的宿命。 可是等了半晌,没有等到钢刀加身,却等来了一句话:”随我来,我带你去见永和伯爵大人。“ 啥玩意儿?真的,恩公说的竟然是真的,恩公没有骗自己,小小的一块木牌竟然能够见到永和伯爵。 一股狂喜涌上朴山的心头。 那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得到永和伯爵的很多的赏赐? 那就可以给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买最好的祭祀用品? 额,对了,还有自己可以美美的吃一顿饱饭了...... 尽管朴山心里慌的要命,可是他的脑子里不断的在想着这些。 成均馆,红墙绿瓦,跟王城都是一个色调。 以前,他只能站在远处艳羡能进出这里的士子,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进入代表着权势的成均馆。 大明的甲士可真威武,他们的衣服可真漂亮,还有那腰里挂着的长刀,看上去就威武霸气。 额,还有手里的家伙式,话说他们手里擎着的黑黑的长筒状的东西是什么哦...... 第701章 暗流涌动(求票票) 还是出事了,郑长生凝视着匡六斤的腰牌。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一路之上他的心就没有平静下来过。 就连高丽王和高丽群臣的欢迎酒宴,他都借口不胜酒力早早的脱身。 朴山说的很清楚,他是在一个寒冷的夜晚,从街头把匡六斤救回去的。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匡六斤现在是奄奄一息,而小泥巴又怎么样了? 郑长生心乱如麻。 ”杜翔,你带人跟朴山一起去把六斤兄弟接回来,你是医官,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救治。“ ”是,伯爷。不过......“ 郑长生剑眉一挑:”不过什么?“ ”伯爷,高丽有宵禁,眼看天色将晚......“ ”去他妈的宵禁,带上一营的兄弟,如有阻拦,格杀勿论,六斤兄弟现在生死不知,老子管不了那么多了。 记住咯,不惜任何代价,要把人给本伯带回来。 至于别的,就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出了事情一切有本伯担着。“ 杜翔顿时热血沸腾,斩钉截铁的道:”知道了伯爷,人一定带回来。“ 能够让永和伯郑长生如此关切,这还是杜翔第一次听说。 向来喜怒不露于色的永和伯,都这么失态,可见匡六斤在伯爷的心里的分量。 锦衣卫天字组的秘谍,厉害啊! 站在旁边的朴山,听的一知半解,他只听懂了”格杀勿论“这四个字。 ”噗通“一声就跪了,磕头如捣蒜:”尊敬的伯爵天使大人,小人错了,小人不该财迷心窍,不该向伯爵大人提条件,不该给您要钱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靠,郑长生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他娘的都是哪跟哪啊。 不过,光顾着匡六斤的事情了,倒是把这家伙给忘了。 ”通译,告诉他,让他带路把人接回来,不就是想要钱吗?先给他一百两的宝钞。 等人接回来之后,还有重赏。“ ~~ 大明军队突然异动,一队五百人荷枪实弹的士兵快马出城,守城的高丽士兵想要上前拦截,可是被一顿暴打。 杜翔带队,哪里管高丽国这些土鳖。 伯爷可是说了,胆敢阻拦着,格杀勿论。 不过他还是留了后手,没把事情做绝了。 真要是下令开火的话,事情就闹大了。 是以,一顿枪托招呼。 打的守城兵丁鬼哭狼嚎、屁滚尿流的。 然后骑上马扬长而去,并且放下话,城门不要关闭,他们是奉了大明永和伯爵的命令去城外执行重要的军务。 晚些时候,还要回到城里的。 好家伙,这硬气的姿态,可把高丽方面给吓坏了。 这个消息以快马加鞭的速度,就送到了铁原府院君崔莹的案头,同时金氏家主,担任高丽王老师的金元应的住所。 ”什么?大明人竟然如此的猖狂,实在是太过分了。“ 崔莹是拍案而起。 王都开京可是他的一亩三分地,虽然有金氏跟他分权,可是毕竟他掌控着王都开京的五万禁卫部队。 当他得知明朝皇帝派使者来调停的时候,心里面凉了半截。 金氏这一招”狐假虎威“使的够绝。 他娘的,当初就不该同意让金氏女使大明。 本来想着,高丽人亲近蒙元,大明皇帝无论如何也不会对高丽的女人有兴趣的。 可是谁成料想,金氏女这狐媚子竟然能够获得大明皇帝的欢心,听说还怀上了大明皇帝的血脉。 这他娘的找谁说理去? 他是追悔莫及啊。 可是也无可奈何,只能接受这个局面。 金氏自从得知其女怀大明龙脉以后,更是猖狂的很。 尤其是那些读书人,都跟在金氏的屁股后面。 这着实让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分权看来是必须的了,可是老子只要牢牢掌控京师卫戍禁军,那就什么都不怕。 不就是让出来一部分权利吗? 这无所谓。 大明特使来高丽,说是调停,其实不就是来跟金氏撑腰的吗? 还以为你金氏做的天衣无缝,妈的,在接风宴上金氏就和大明的永和伯爵郑长生,眉来眼去的,那副跪舔的奴才像,着实让人感到恶心。 该死的永和伯爵,你个卑鄙、无耻的私生子,现在刚到高丽,就想压老子一头。 这给金氏撑腰,也不用这么急赤白脸的吧?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就算是过江龙,可也得照顾照顾下山虎的面子不是? 这上来就动手,分明就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真要是逼急了老子,区区的几千明军,老子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来人,传我的命令,让卫戍禁军出动,包围成均馆。“ ~~ 与此同时,金氏家主金元应激动的老泪众横啊。 唉,没成想淑贤这丫头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和权威。 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定是受到指示,来给我金氏撑腰壮胆的。 你铁原府院君崔莹不是自以为掌控京师卫戍禁军,骄横跋扈吗? 这下子可算是有人能治的住你了。 煌煌大明,天朝上国之来使,还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的”爱子“,亲自带兵调停纷争。 这一上来就给了你一记下马威,看你如何应对。 如果胆敢捋大明帝国的虎须,有你好看的。 此刻,他心里极度的盼望着,崔莹能够忍不住和大明军队冲突一番。 这样的话,肯定会惹怒永和伯爵的,到时候一纸奏疏上到大明皇帝那里。 嘿嘿,大明皇帝陛下爱子心切,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出兵征伐崔氏。 狗日的崔莹,你的死期到了。 突然,一人闯入,惊慌失措的道:”大人,不好了,铁原府院君崔莹调集大量的卫戍禁军向着成均馆去了,您赶快想想办法吧。 这是要出大事的,也不知道崔莹这老狗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能对大明天使做出这等敌对的行为呢?“ 金元应看了一眼来人,他脸上的笑容凝滞了。 变成一副阴鸷之表情,他嘴里喃喃自语:”要变天了,你崔氏的末日就要到了,那老夫也不介意这一天早一点到来。 就让老夫推波助澜一番吧。“ 他从坐榻上,蹭的一下站起身形:”来人,叫金铁男来见我......“ 第702章 冲突将起 朴山所居住的这一块贫民区都轰动了,我的天老爷啊,这叫花子朴山究竟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了啊? 竟然惹的大明天朝上国的武装卫队出动。 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生活在底层的贫困不堪的人,一个个连肚子都吃不饱,可是却一个个都是好事者。 真是国民的性子是有遗传性的,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朴山这小子不会是饿极了,偷了人家的什么贵重的物件换吃的吧?” 一个尖嘴猴腮,浑身脏兮兮的家伙,很是不屑的说着。 “嗯,肯定是这样的。真是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有这胆儿。平时老实的人,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偷儿呢? 我们真是瞎了眼,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做邻居,可不要牵累到我们才好啊。” 站在尖嘴猴腮那人身边的一个留着长须的老者,担忧的说着。 他一边说,一边还往后退了两步,似乎要跟朴山划清界限的样子。 他的脸上表现出了,极度的愤慨之情。 尖嘴猴腮附和了一句:“就是,卑贱的人就是卑贱的人,连天朝上国老爷的东西都敢偷,真是我们高丽的耻辱、悲哀呀! 此等人,就该被抓起来,吊着打,打到他屁滚尿流才可以。” 人性真的是很复杂的,他们这么说,似乎忘记了他们自己跟朴山是一样的低贱的贱民。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不过似乎他们意思不到这一点。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也没有听到朴山的破屋里有任何的惨叫声传出来。 他们似乎有点失望,长须老者疑惑不解的道:“怎么可能天朝上国的老爷不动手打朴山呢?可是要说打,怎么可能连屁的动静都没有呢? 朴山这小子不会被弄死了吧?” 尖嘴猴腮:“嗯,极有可能。肯定是一刀给砍了,啧啧,真是可怜呢。” 他嘴里说着可怜,可是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似乎能够看一场这样的热闹,很开心很过瘾的样子。 “哦,老天爷,你快看啊,叫花子朴山出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朴山家的柴门处。 可不是咋地? 朴山毫发无伤的出现在大家的实现范围内。 一个高大威武的明朝人,貌似穿着跟那些明军大兵不同,看华丽的程度,地位应该高出不少呢。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官老爷,竟然和颜悦色的跟朴山说着话。 在他们的身旁是一辆马车,好像他们从朴山的屋子里抬出个担架。 破旧的棉被盖着,看不清被子下面是什么。 不过,据目测来说的话,应该是一个人。 额,上车了,上车了,朴山也被那个明朝大人物请上车了。 神呐!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肿么回事? 为什么低贱的朴山,会被天朝上国的明人这么礼遇的请上马车? 莫不是老天爷开眼了,也或许是朴山死去的亲人在天之灵在保佑他。 因为他们都知道朴山唯一的念想就是给亲人烧纸钱买贡品。 他要了一年的钱,尽管才那么可怜的一丢丢,但是他都是全部买上香烛纸马烧给亲人。 这么多年来,从未间断过。 朴山的至诚至孝,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傻子一样。 可是现在这份呈现在他们眼前的福报,深深的刺激到了他们的心。 “额,许久没有给死去的亲人们上飨祭奠了,可是平时连吃饱肚子都困难,谁会有多余的钱财关照死人呢? 不过,目前来看,还真是不能少了已故先人的飨食,你看人家朴山,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得赶紧回去烧香磕头祷告一番了......” ~~ 匡六斤经过杜翔的紧急治疗,挖掉坏死的腐肉,重新缝合了伤口,敷了金创药,并且用上了疗伤神药青霉素。 现在依然在昏迷之中没有清醒过来。 不过,他的脉搏已经稳定了许多了,杜翔是有把握的。 也不知道匡六斤到底经历了什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到底是怎么支撑下来的啊? 杜翔对匡六斤打心底里佩服的五体投地。 腹部一刀贯穿伤,背部六刀深可见骨,这要是一般人估计就算是当场不死,事后不治疗的话,也活不了多久。 可是,一没有服药,二没有缝合包扎,只是用草木灰敷在伤口处,他竟然能够坚持这么久?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啊。 杜翔对锦衣卫天字组的秘谍更是感到钦佩和好奇起来。 这些人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就以匡六斤为例子来说,他们这些人简直就不能用人来形容了,可以说是神,战神一般的存在。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官道上。 他们来的时候快马加鞭,可是回去就不能这样了。 路不太好走,有点颠簸,杜翔怕匡六斤的伤口迸裂,是以行走的很慢。 开京的夜貌似跟大明也无什么区别,同样都是一片天,尽管是冬日,也尽管白天下了一阵雪。 可是,现在天却出奇的好。 一弯新月,挂在天幕上,繁星闪烁。 路上结了冰,马儿走在上面有些滑,不时的有马儿鸣着响鼻,似乎在诉说着对道路的不满。 高高的城墙上灯火通明,看样子戍卫的兵丁增加了不少。 开京的城门依然封闭,黑漆漆的城门洞,仿佛一个张开了黑洞洞大口的恶魔,等待着吞噬一切。 在离城门三百米远的距离上,杜翔挥手叫停了队伍。 高丽人,吃了亏,看起来现在要找场子啊,增加了这么多的兵力,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奶奶的,看来进城不会那么轻松了。 杜翔心中不免焦急起来,不过他焦虑的不是他们这一行人,而是永和伯爵郑长生。 他们在城外,如果真的出了事情,还有一个逃跑的机会。 可是伯爷在城里面,如果要是真的起了冲突,要是被攻破防线,那可麻烦大了。 不过,高丽人真的敢就这么红果果的扯破脸皮吗? 高丽王没有那个胆子,金氏更不会,可崔氏呢?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崔莹手中可是握着兵权呢...... 第703章 对峙 郑长生很恼火,在他心里为匡六斤担忧的时候,武云照一身戎装的走了进来:“伯爷,杜翔出城的时候跟守城的高丽人起了摩擦。 现在铁原府院君崔莹来兴师问罪了。 外面一万多人,把成均馆大门给围了,据探子来报,还有源源不断的兵力正在往成均馆方向开进。 请伯爷示下,要不要干他一家伙。” 武云照说到这里的时候,显得有些兴奋。 对于郑长生和老朱秘议的针对高丽的计划,武云照是一清二楚的。 说实话,他来的唯一的目的,就是在和平情况下搞不定的时候,强制出手的。 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比武力更有说服力的了。 小小的高丽,灭了也就灭了,元朝的蒙古人那么厉害,不还是在大明兵锋之下,退避三舍? 郑长生低头沉思...... “伯爷,下命令吧,只需要您的一个将令,末将带人一路杀将过去,我就不信小小的高丽崔氏能够跟我大明天兵抗衡。” 良久,郑长生微微一笑:“言重了,还没到那个时候,目前崔氏不是我们首要的敌人,难道你忘了前锋营死去的三百兄弟了吗? 李氏才是我们首要打击的目标,为了能够灭掉李氏,我们暂且还不能跟崔氏闹翻。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向李氏发难,现在我们要稳定的是开京的这些人。 小不忍则乱大谋,切不可草率行事。 崔氏要的是脸面,不就是杜翔他们出城的时候粗鲁了些吗? 再说了,打了几个守城的无名小卒,在他们这些所谓的大人物眼里算什么啊。 他崔氏不是想要面子吗?那就给他面子,走,跟我去见一见铁原府院君。” 啊?武云照握紧了的拳头,松了开来。 皇上交代过,此行以郑长生为首,一切都要听从他的调度,不得抗命,否则提头来见。 还是老朱了解武云照,这家伙武人的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开干,猛将是猛将,可是这脾气还真是有点不敢让人恭维。 他给了武云照一个紧箍咒,这是为了方便郑长生做事。 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很英明的决定。 武云照见郑长生不轻言开战,只得悻悻的跟在后面,气鼓鼓的样子,显得有些逗。 成均馆门外,双方已经对峙上了,锦衣三千营的将士们,列队成战斗队形,严阵以待。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对面之敌。 剑拔弩张之下,气氛显得很诡异,颇有随时都要开战的架势。 这么大的阵仗,搞这么大的事情,要说崔莹不紧张吗?否也。 骑在马上的崔莹心里乱得一批,金氏分权倒也不碍得,都是一些无甘紧要的。 自己只要牢牢的把控住王城的军队,一切都好说。 金远应要是搞的过分了,一杆子打过去,保准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 这就是绝对权力,谁手里掌控军队,谁才占据主动权,谁才有说话的权利。 可是现在,金氏鼓捣出一出大明使团入高丽的戏码,这让他有点如芒在背。 大明的兵峰现在正是不可阻挡的时候,蒙古人被打的龟缩在草原上动弹不得,虽然盘踞在云南的蒙古人依托地利之条件,负隅顽抗。 可是,被击败也是早晚的实情。 这是大势所趋,明眼人都是看的清楚的。 这个时候跟大明硬刚,触霉头,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他本来最初的想法是先隐忍一番,等前来调停的明军撤回大明之后,那一切还不是老子说了算。 给你金氏一点骨头啃,让你在朝堂上有立足的地方,这算是给足你面子了吧? 也算是对的起宜贵妃的一番爱护金家的心思。 权利这个东西,真的是会让人上瘾的。虽然分权是崔莹所不心甘情愿的,但是为了长久之计他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跟金氏化干戈为玉帛。 但是现在貌似这个愿望要落空了。 明朝人上来就要拿自己开刀,要立威,这个下马威给的可太让人感到窝火了。 如果他要是一点都不表示的话,那接下来金氏会以为自己软弱可欺,惧怕明朝天使,那样的话他要是让自己交出军队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以,这一次一定不能忍受。 这次忍了,下次恐怕连忍的机会都没了。 阵前,崔莹远远的看着明军的新式燧发枪阵,心里一阵的翻腾。 大明火器的犀利程度,他今天是见识过的。 接风酒席宴会上,金元应这条老狐狸,为了向自己示威,请求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演示军械。 王宫的大广场上面,竖起了一百个靶子。 明军一个小队三百人,分列三排举枪射击。 一时间枪声大作,不间断的打了两轮。 木靶子被犀利的弹丸打的木屑横飞,当时就震慑了全场之人。 金元应当时就大呼:“天朝上国军威赫赫,乃下邦属国之福也。” 这么无耻的跪舔言词,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不过他心里尽管对金元应不满,可是也着实震撼。 现在可不是三百人的火枪手了,而是五千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这边,要说心里不发毛,那是谎话。 崔莹现在是骑虎难下,为了在后续的“调停”中,不落于后,他也只能咬着牙硬撑着了。 说白了什么狗屁调停,不就是权利重新分配吗? 金氏请出大明这尊佛,不就是想要在高丽的朝堂角逐中分一杯羹吗? 还他娘的打着维护王权的旗号,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金元应心里打的小算盘。 高丽王现在就是一个傀儡,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别把自己弄的多高尚,其实谁比谁高尚啊?天下乌鸦一般黑,还有不吃腥的猫吗? 正在崔莹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明军阵列突然动了起来,呼啦一下,往两边一分,闪开一条通道。 身着大红飞鱼服的郑长生大步向这边走来。 “请铁原府院君崔莹前来说话。” 跟在郑长生身边的武云照,一嗓子吼了出来。 额,终于等到正主了。 崔莹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身边的士兵,迈着方步,不紧不慢的向着郑长生走来...... 第704章 面子问题 “永和伯手下人好没道理,不仅违反我高丽国宵禁之律令,还殴打我守城兵卒。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请永和伯给老夫一个交代。” 一上来铁原府院君崔莹,就来一个先声夺人。 郑长生眉头微微一皱:“崔君,此话从何说起?本伯不知道你说的这件事情,不过本伯可是亲眼目睹你带人围了我大明使团驻地。 你意欲何为?” 针锋相对,郑长生毫不示弱。 谈判嘛,气势上可不能弱了。 郑长生判断崔莹不敢真的动手,他带这么多人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到最后还是要大家坐下来谈判的。 当他看到崔莹单枪匹马的过来的时候,就更加确定了他之前的预判------崔莹没胆量跟明军开战。 武云照就站在郑长生的身后三步远,这是一个很好的位置,既突出郑长生的地位,又方便做好防御准备。 要是对方有异动,他可以第一时间出手阻拦。 郑长生的安危才是头等大事,这可马虎不得。 “看永和伯爵的意思,是贵方使团的人做了违反我高丽国律令的事情,不打算追究了? 难道就凭借你一句不知情,就可以消弭于无形吗?” 崔莹不甘示弱,咄咄逼人的反问道。 “我看崔君有点小题大做了,具体的情况容后本伯爵查清楚了在给你答复。 可是眼下,你带兵围我驻地,是何企图?难道你想跟我大明撕破脸皮,想要对我大明宣战不成?” 郑长生就是抓住崔莹带兵前来这一点不放。 杜翔他们的实情,郑长生完全可以一推二六五,佯装做不知道。 可是崔莹可是实打实的带兵问罪啊。 这一点是要四四六六的掰扯清楚的。 崔莹一时间有点语塞,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了。 他没有想到,郑长生竟然这般耍起无赖来了。 杜翔那一队人如果没有你永和伯爵的命令,他们敢做出这种有损两国关系的事情来? 尽管是宗主国和藩属国的关系,可是那毕竟也是一个国家不是? 作为使团的人,不是更应该维系两国关系吗? 可是却生生的做出如此的事情来,这要说没有你永和伯爵的授意,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现在你给老夫玩这一手,不是欺人太甚了吗? 崔莹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尽管他知道这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是他一时间又找不到好的借口来反驳,只能是气的干瞪眼没办法。 第一次过招,第一回合就输了。 这下颜面何存啊? 崔莹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的难看了起来。 人的面子,有时候比命都重要。 尤其是像崔莹这样的大人物,你让他折损了面子,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有时候不惜刀兵相见。 君王怒,流血漂橹。 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当权者为了面子,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平和愤怒,是不惜任何代价的。 郑长生一直偷眼观察着崔莹的表情变化。 刚才的一幕,落在郑长生的眼里,他不禁暗暗的鄙视,一介权臣,而且是手握重兵的权臣,竟然就这点肚量。 这才刚交锋而已,就已经原形毕露了。 也不过如此嘛! 可叹的是,就这么一个人,金氏竟然也对付不了,由此可见高丽国上流社会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他对接下来即将进行的计划,更加增添了信心。 “崔君,本伯奉吾皇旨意出使高丽,是代表着吾皇对高丽的殷切期盼来的。 可不是来跟高丽刀兵相见的,姑且不论本伯爵的人是否违反禁令,就目前你扎的架势来说,分明就是要和我大明兵戎相见的意思啊。 不过,或许你也是被下面的人蒙蔽了的,本伯给你一次澄清的机会,我们不妨移步到成均馆内坐下详谈如何?” 郑长生得理不让人,不过也没有把话完全说的绝了。 现在发出邀请,就看崔莹是否识时务,是否会借着这个台阶,借坡下驴了。 郑长生不相信,崔莹看不到两军继续僵持下去的后果。 如果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了,那将是一场无法收拾的悲剧。 高丽战兵士一个什么战力,明军纯火器部队又是一个什么战力,相信崔莹自会心中有数。 你来势汹汹的不就是想要一个体面的台阶下去吗? 现在老子给你脸了,你还不接着? 否则,就真没有脸了。 果然,崔莹的脸色变了又变,就跟变色龙似的。 好半天,崔莹终于开口了。 “既然天朝上国永和伯爵大人盛情相邀,那老夫就陪伯爵大人走一遭。”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一回头,对着包围成均馆的高丽士兵说道:“尔等听着,这是一场误会,大明永和伯爵郑大人邀请老夫前往成均馆商议善后事宜。 没有老夫的命令,尔等不得擅自妄动。” 说完,很是潇洒,又让人感觉很是无所畏惧的样子,大踏步的向着成均馆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阵马挂銮铃声音响起。 两匹快马飞驰而至,头前一人老远的就大声呵斥:“反了,反了,你们是想要造反吗? 崔莹呢,让他来见老夫。 你们这样气势汹汹的包围成均馆,可知道这是对大明天使团最大的不敬。 论罪是要斩首示众的。”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金氏家主金元应。 他早就收到消息,崔莹带兵包围成均馆了。 可是他一直是在等待消息。 他的耳朵甚至都竖起来了,可是让他很失望的是,成均馆方向并未传来枪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金元应终于坐不住了。 别让崔莹这老狗跟大明的永和伯爵达成什么不可预知的协议了啊。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永和伯爵在高丽只有,也只能跟金氏合作,绝对不能跟除去金氏以外的任何一方达成合作协议。 否则的话,金氏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望和形象,将彻底的崩塌。 就连仅存的文人士子清流一派的人也无法维持,这是他绝对不甘心发生的,也不会让这一幕发生的。 情急之下,他连轿子都来不及坐了,直接骑快马直奔成均馆而来。 不管怎么样,要搅局,不能让永和伯爵和崔氏有私下接触的机会,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第705章 渔利 金元应快马赶到,一下马就痛斥铁原府院君崔莹。 “崔莹,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对待大明天朝使者,这是大逆不道之罪。 老夫定要在我王面前参奏你,太过分了。” 说到这里,他转而对郑长生道:“郑伯爷受惊了,老夫来迟一步,还望您体谅一二。 不过,老夫既然来了,那所有的问题都交给老夫处理即可。 您大可不必忧虑,在高丽有老夫在,您就可以高枕无忧。” 郑长生点点头:“金老辛苦了,惊扰到您实在是没想到。 本伯临行之际,贵妃娘娘有交代,到了高丽我人生地不熟的,凡是要多向您请教。 今日宴席之上,本伯长途跋涉,身体不适,没敢贪杯。 改日一定登门拜会!~” 郑长生说完这些,偷眼观瞧铁原府院君崔莹。 果然,他的脸色变了。 面部的肌肉突突的跳动了几下,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 郑长生的话深深的刺激到了他,果然不出所料,金氏跟明使中间联系的纽带是金氏女,妈的,暗通款曲也就罢了,当着老子的面眉来眼去的,这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本来还想着私下里和解一下,谈谈条件,可是现在金老狗在场,什么都没戏了。 郑长生就是故意刺激他的,金氏和崔氏争权,朝堂之上互相攻讦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就是要利用两方势力不和,从中渔利。 本来,如果金元应不来的话,他是打算给崔莹一点信心的。 这次他率领使团到来,说是调停,其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是来给金氏撑腰的。 因为金氏女现在可是大明皇帝的宠妃。 这也是郑长生特意展现在高丽群臣面前的一种假象。 高丽三方争雄,金氏身后有傀儡一样的高丽王和一帮迂腐的文人士子、清流们; 崔氏掌控京畿一带府道的军权,可谓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架势。 而李氏则是咬人的狗不叫,手握二十几万的大军,雄踞在边境数城,暗中发展,已有成气候之势。 不过李氏虽然在朝堂上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但是却是三方势力中最难以控制的一方。 别看金氏和崔氏叫嚣的厉害,他们就是联合起来也未必是李氏的对手。 来之前,郑长生就把功课做足了。 只有做到心中有数,才能遇事不慌,这是他一贯的做事准则。 金氏和崔氏都想利用自己为自己一方捞实惠,可是郑长生何尝不想利用他们? 就拿现在的情况来说,金元应不来的话,他打算跟崔氏谈谈,因为他有一个高丽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临行前他可是见过宜贵妃的,身为金氏女的宜贵妃可是对他有一个请求的。 那就是要给她的生母报仇雪恨。 要把朴氏全族给她的母亲陪葬,仇恨,这是红果果的仇恨。 话说回来,朴氏金氏联姻,那早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 要想搞掉朴氏,那么金氏也不会幸免的。 这中间所牵涉的都是目前高丽首屈一指的权贵之家,哪里有那么容易。 是以,如何利用崔氏,就成了给宜贵妃复仇的一个关键。 但是现在金氏之家主金元应在场,那一些话就不方便说了。 为了继续给高丽人保持一个他是为金氏站台的形象,他只能暂时的选择站在金氏一方,疏远崔莹。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了。 崔氏没有一个借力的地方,面子下不来的话,眼前的冲突是在所难免的了。 这就有点棘手了。 郑长生心里暗暗的痛骂金元应,这狗日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这不是搅局吗? 就在这个时候,铁原府院君崔莹终于忍耐不住,冷冷的道:“金元应你不要以为有永和伯爷撑腰,就可以胡作妄为,想要骑在老子头上作威作福,你还差得远。 你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可层想过今日之事如果发酵起来的后果?这远远不是你金氏可以支应的了的。 现在受伤的守城军士,还躺在医馆里,卫戍禁军已经按耐不住了,他们要求严惩肇事者。 那,现在老夫把事情交给你来处置。 希望你能给老夫以及卫戍禁军一个交代,否则的话引起卫戍禁军的不满,所有的后果你来承担。” 说完,铁原府院君崔莹一挥袍袖,转身离去。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金元应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了,平时在自己面前抖抖威风也就算了,他可以隐忍。 可是现在可是当着大明永和伯爵的面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让自己下不来台,这岂能容忍? “崔莹,你这算什么?谁不知道,卫戍禁军是你掌控的,都是你的亲近部下。 他们不满?我看是你不满吧? 不过,你也不要不满,收起你的不满吧,在我天朝上国使节永和伯爵大人面前抖威风,你是要挑起两国的争端吗? 这个罪责你承担的起吗?”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金元应一招祸水东引,把崔莹对他的不满,转嫁到两国关系上,转嫁到郑长生身上。 这一手玩的可谓老练周到之极,相比于铁原府院君崔莹只知道耍威风,可要高明许多了。 刚走出两步的崔莹,听闻金元应如此说,气的浑身如同筛糠一样发抖。 妈的,老子那一句话是说要跟大明为敌,又有哪一句是要跟永和伯爵不对付,全他妈的都是你狗日的气的。 “金元应你不要血口喷人,老夫懒得理你。永和伯爵大人,老夫是就事论事,并无对天朝不敬的意思,你可不要相信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 崔莹慌不迭的解释了一句,用以表明态度。 郑长生看了一眼崔莹:“崔君还是先把你的人撤走,容后再说。另外本伯告知于你,我的人是奉了我的命令执行重要任务的,他们是要原路返回的,还请崔君予以方便。” 这个时候,郑长生不介意顺势施压一下。 因为这将方便杜翔他们顺利回程。 崔莹本来面子就下不来台,郑长生又当着金氏的面向他施压,这更增添了他的愤怒之情。 他刚要发作,可是突然他发现永和伯爵郑长生冲他笑了笑。 额,这意味深长的微笑,吹散了他心头的雾霾,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第706章 定心丸仍两颗 崔莹一声令下,王都开京的卫戍禁军,缓缓开动,不一会儿的功夫撤退的干干净净。 就这么走了?这事情解决的也太顺利了吧,顺利的都不敢相信。 这还是那个趾高气昂的铁原府院君崔莹吗? 什么时候他吃过这等的哑巴亏?按照崔莹的脾气秉性,按照他的预想,这次的冲突绝对是不可避免的。 甚至会发生大规模的流血事件。 这将是崔氏彻底倒台的催化剂,他盼望着一日可以说久矣。 崔氏得罪了大明皇帝陛下的宠臣,而且这个宠臣可是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的------大明皇帝陛下的私生子永和伯爵郑长生。 他手握权利,带着装配了大明最新式武器的五千天兵,怎么可能会就这么草草收场呢? 他可是宠臣啊?是皇子啊? 这天下还有他惧怕的人和事情吗? 但是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他安排的后手都还没用上呢,这不白忙活了吗? 远处的房顶上一个黑影向成均馆门口一直观望着。 黑衣人的眼光很是犀利,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郑长生。 他的手里握着一张弓,这不一般的弓。 而是一把三石的强弓,犀牛角精心打磨后制作而成的弓角,黑漆漆的如同墨染。 弓弦是用牛筋和生牛皮混合而成,这可是三石的强弓,一般的弓弦还真满足不了强大的拉力。 他的背后背着一筒羽箭,箭杆都是用镔铁打造而成。 此人正是金元应蓄养的头号死士金铁男。 金铁男并不是金氏族人,他是幼年流浪街头的时候被金元应收回府中的。 作为金氏蓄养的死士,能够冠以金姓者寥寥无几。 而金铁男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在等金元应的手势,只要金元应发出让他攻击的命令,他将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的卫戍禁军专用的狼牙箭射向郑长生。 他的手臂看起来孔武有力,握弓的姿势一看就是千锤百炼过的。 所谓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一百五十步的距离,要射中郑长生,还要不致命,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 他自幼训练的就是一击必杀,他搞不懂家主为何要他手下留情。 在他的手上也不是没有过亡魂,他做的向来是干净利落嘎嘣脆。 最远的距离,三百步开外,一箭射杀清流领袖韩文旭就是他的杰作。 清流文人群龙无首之下,全部转投到家主的门下。 论起来,家主能有今时今日在士大夫圈里一呼百应的地位,他是功不可没的。 现在家主安排他伏击大明的永和伯爵郑长生,他虽然不问也不说,可是他心里是知道的。 这是一个栽赃陷害之计,罪名肯定要按到崔氏的头上。 要不然的话,家主不会给他一支卫戍禁军专用的狼牙箭。 夜色正浓,云层遮挡了弯月,这个时候下手的话,保准可以一击中的后完美脱身。 可是,家主一直没有发信号,他只能等。 金元应的手势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崔氏的人撤退了,走的那么干脆,呼呼啦啦一瞬间走光了。 他在行借刀杀人的计划,已经没有实际的意义了。 “郑伯爷,崔氏做的这么过分,惊扰了您的大驾,老夫定要联合群臣在我王面前弹劾于他。到时候您可要给老朽作证啊。” 金元应躬身弯腰施礼。 “唉!我看没必要的,本来就是本伯的人做了错事在先,可是为了维护我大明的天威,本伯硬着头皮跟他硬抗,这本身就是有碍两国邦交了,再弹劾崔氏,就显得过分了。 再说了,宵禁可是贵国王下的旨意,崔氏维护国王的权威,这是正确的,是没错的。 以本伯的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 收拾崔氏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您说对吧?毕竟当务之急是远在边陲,手握雄兵二十万的李氏才是大敌人对吗?” 郑长生说的已经够直白的了。 一方面给金元应吃一颗定心丸,咱来这里就是撑你来的。 至于崔氏和李氏,还是要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好。 崔氏虽然跋扈,一直力压你一头,可是他毕竟还不算是心腹大患,而李氏才是急需要收拾的心腹大患。 额,金元应激动的点点头:“还是永和伯爵大人思虑周全,是老夫孟浪了。那就先放崔氏一马,以后可就要全仰仗大明天使您了。” 说着深深的弯腰行了一礼。 “永和伯爵大人,三日后的大朝会,我王临朝接见您,那个时候我会借机向李氏发难,到时候还望伯爵大人鼎力相助啊。” 郑长生微微一笑:“放心吧,宜贵妃嘱咐过本伯爵,一切按照您的意思行事。不把金氏家族打造成高丽第一权贵,本伯爵是不算完成贵妃娘娘的嘱托的。” 又是一记定心丸扔给金元应。 “不过,本伯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我助力你得偿所愿,您可要答应本伯一个小小的要求。”郑长生话锋一转说道。 “哦?能够为伯爷效力,那是老夫莫大的荣幸,但不知伯爵大人有何要老夫做的?” 郑长生看了看金元应,哈哈一笑:“金相莫要担忧,本伯绝不会让你做一些做不到的事情,对您来说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究竟何事呢?” 郑长生:“本伯爵还没有思虑周全,到时候再说吧,今天只不过是先给你打个招呼罢了,以免到时候显得尴尬。” 这家伙是有点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意思,可是郑长生眼下又不能说是什么事情。 他总不能说,要他助力铲除他的姻亲朴氏吧? 金元应看郑长生不吐露任何的口风,尽管心中存疑,但是他权衡了再三,还是答应了郑长生。 无论要他做什么,哪怕是要他杀人放火,他也认了,还有什么比做高丽第一权贵家族更有诱惑力的呢? “伯爷说笑了,老夫定当竭尽全力为伯爷效劳。 “唉,乏了,今日之事暂且这么说,本伯就不留金相国了。” 武云照一直在向他使眼色,看起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郑长生只得委婉的下逐客令了。 金元应躬身施礼:“啊呀呀,老夫真是老了,脑子不好使,忘却了伯爵大人身体不适。那老夫就先行告退,改日再登门拜访。” ~~ 送走了金元应,武云照拱手上前:“伯爷,适才锦衣卫来报,斜对面一百五十步的房顶上发现一人。 他们一直盯着,并且派了枪手暗中瞄准,以防不测。 那黑影潜伏了很久,可是却没有后续的动作。 卑职担心他会对伯爷不利,就让人悄悄的围了过去。 可是那黑影似乎十分警觉,竟然发现了我们的意图,被他跑掉了。 是卑职的失职,请伯爷责罚。” 郑长生的脸色凝重起来:“哦?竟然有此等事情?” 他的大脑快速的转动起来...... 第707章 杜翔赴约 求票票 杜翔正当焦急万分的时候,开京城的城门轰然大开。 “火枪手戒备!” 五百锦衣卫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前方。 “不要误会,本官乃铁原府院君崔莹,是来迎接各位进城的。” 话音一落,崔莹一马当先的从城门洞跑了出来。 一人、一马,并无兵士跟随,杜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小心戒备,以防有诈。” 吩咐完这些,杜翔催马上前。 “原来是府院君,在下大明使团锦衣三千营幕僚长杜翔,奉我家伯爷的命令出城公干,扰了贵国秩序,非常抱歉。” “哦,原来是幕僚长杜大人,跟我进城吧。” 崔莹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这开京的城门,如果没有他下令的话,杜翔他们还真进不去。 他从成均馆离开的时候,永和伯爵对他那意味深长的微笑,他解读出很多信息。 当然这就不足为外人道哉了。 当着金元应的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永和伯爵可是说了,他派出去公干的人是要回城的。 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聪明人好说,糊涂人难缠。 崔莹能够做到今时今日之地位,他傻吗?很显然不可能的事情。 否则一个傻子做到府院君,掌控京畿数地,这玩笑可开大了。 ~~ 杜翔一挥手,带人呼呼啦啦的入了开京的城门。 “杜幕僚长请稍等,本官有话要说,可否移步?” 杜翔一愣,心想可别中了计啊。 不过,他扫视了一眼四周,并无伏兵。 宽阔的街道,静悄悄的城门洞,哪里隐藏的下伏兵? 他下令五百将士,先行一步,以最快的速度敢回成均馆,把匡六斤交给永和伯爵郑长生,他自己单独留了下来。 崔莹点点头,很是佩服杜翔够胆量,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就敢赴他的会。 看着大队人马走远了,直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再也看不见了,杜翔才调转马头:“府院君大人,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呵呵,杜幕僚长此地天寒地冻,并非讲话之所在,还是请随本官移步到值房里一叙如何?” 崔莹笑着发出邀请。 值房是给守护城门的将士休息之所在,这冷的天儿,在外面冻一夜,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轮班的士兵也是需要休息和取暖的,是以值房在靠近城墙的地方,一拉溜几十间的砖瓦房。 看样子崔莹这家伙早已经准备好了,那索性就看看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部队的人都走了,他们回去肯定会把情况给伯爷说明的。 他还真不信,崔莹会对他怎么样。 要真是要对他下手的话,还用这么麻烦? 早就暗地里动手了,还会放走大队人马,让他们回去报信,这显然有点脱了裤子放屁的意思。 杜翔想到这里,哈哈一笑:“那恭敬不如从命,一切听从府院君的安排。” ~~ 值房烧的很暖和,杜翔和崔莹进入的这间房很明显应该是当官的休息所在。 房间里的布置虽然说不上奢华,可是该有的家什一样也不缺少。 根本就不是大头兵的大通铺可比拟的。 房子的正中,摆放着一张矮榻。 矮榻的上面,一张四方的小桌子,上面摆放着酒菜。 嗯?杜翔纳闷了起来。 大半夜的堂堂的府院君请自己喝酒,恐怕事情还真没那么简单。 崔莹随后进入房间,挥手让屋内的士兵退了出去。 “杜幕僚长来自大明天朝上国,对本官这薄酒寡菜万万不要嫌弃才是啊。“ 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杜翔也不客气,反正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已经进来了,在小家子气反而弱了气势。 于是抬腿上了矮榻坐在了铁原府院君崔莹的对面。 崔莹亲手给杜翔斟满了酒杯,微微一笑:”来,干了这一杯,去去身上的寒气。非常的抱歉,本官来的晚了些,让杜幕僚长一行在城外受冻,实在是非常抱歉。 这杯酒就算是我向杜幕僚长道歉了。“ 说着,一饮而尽。 杜翔尽管搞不明白到底是咋回事,可是有一点他是可以判断出来的。 崔莹肯定已经见过伯爷,并且双方经过一番口舌之争,也或许伯爷向他许诺过什么,当然代价就是让自己一行人进城。 他猜测的大部分都对,只有一点不对,就是郑长生没有许诺崔莹什么。 这才是崔莹想要找杜翔作为传话筒,把他留下的原因。 一杯酒下肚,杜翔砸吧了一下嘴。 他娘的,这玩意儿跟水也没多少区别啊。 这就是高丽上等权贵喝的酒吗? 连大明普通的酒水都不如,也不知道寡淡如此,他们还喝的这么开怀。 杜翔把酒杯一放,身手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府院君大人,贵国的酒水实在是不敢恭维,还是来尝一尝我大明的酒水好了。“ 崔莹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不过随着杜翔的酒葫芦的塞子打开,飘散出浓浓的酒香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精彩之极。 崔莹惊讶不已的道:”杜幕僚长,这是什么酒,为何如此的香醇。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大明的酒水,太过浓烈,实在难以下咽。 可是你这酒怎么如此的香醇,为何我从未见过?“ 一连串的发问,杜翔笑了起来。 心中暗道:”这酒可是军医官用来消毒的纯粮酿造的烈酒,名叫透瓶香。这酒别说是你,就是大明的公卿权贵也未必见得,人人都能品尝。 老子这是沾了军医官的光了,要不然的话,这等好酒,就连伯爷家里都没有多少存货,我哪里能有幸品尝?“ 杜翔边微笑着,边给崔莹到了一杯:”府院君,请品尝。“ 崔莹端起酒杯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一副陶醉的样子,杜翔心里很是鄙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杯酒就把你勾引的这幅熊样子,就这还高丽数一数二的权贵人物呢。 用伯爷的话说,这也太喽了吧?“ 虽然他不知道”喽“是个什么典故,不过伯爷说过,这个喽就是档次低的意思。 杜翔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浓浓的自豪感。 第708章 崔莹的信笺 透瓶香是大明独有的,国内权贵都不常见,何况高丽藩属小国了。 崔莹初尝之下,只觉得如火炭入喉一般,细品之下,后味香醇,全身通泰。 这感觉太美妙了。 “杜幕僚长,这,这酒从何而得?能否给老夫一些,多少钱都在所不惜。” “此酒乃我大明永和伯爵所创,美其名曰透瓶香。在我大明也是万金难买之物,我的这些,是伯爷所赐下。 如果不是在下感觉府院君平易近人,待在下如亲人兄弟一般,这么冷的天,亲自开门接我等回城,我也不舍得拿出来。” 崔莹见杜翔推辞,心中更是瘙痒难耐。 人就是这样,唾手可得的东西,从来不会珍惜,因为容易获取。 可是对待,求之不得的东西,那就倍加珍惜。 他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杜翔手里的酒葫芦。 可是品鉴了一杯之后,杜翔把葫芦塞上了。 崔莹眼里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这一切都被杜翔看在眼里。 “府院君大人,所谓宝剑赠豪士,美女配英雄。在下这一葫芦酒,我看只有您才配享用,这样吧,这一葫芦酒,就送给您好了。 放在我的手里,没来由糟蹋了这上好的佳酿。” 说着,把酒葫芦递了过去。 崔莹一把就抢在手里,紧紧的抓着,好像一松手就会飞了似的。 “你只要有弱点,那就好说,怕就怕你没有弱点,”杜翔心中暗暗的道。 “府院君大人如果真的喜爱这酒,可以找我家伯爷求一些过来嘛!在我们大明,还没有我家伯爷做不到的事情。” 杜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崔莹。 崔莹哈哈大笑道:“杜幕僚长果然爽快人,老夫就喜欢跟爽快人交往。” 说到这里,崔莹收起酒葫芦。 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道:“当着明白人不说糊涂话,今日请你过来是想借你的手,给永和伯爵大人传一封信。” 额,原来如此,杜翔总算是弄明白了,崔莹把他留下来的原因了。 感情是想讨好结交伯爷啊,早知道这样老子也不用搭上一壶好酒了。 “府院君客气了,必不辱使命,这封信我会亲手交给我家伯爷。” 杜翔接过信,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贴身放好。 对于府院君崔莹摆开架势对他热情洋溢的招待,杜翔心中有数。 替他向永和伯爵传信才是他的主要目的,至于虚情假意的寒暄这都是障眼法罢了。 既然已经直白无误的摆明了目的,那么自己在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反而显得没成色,没来由的丢了伯爷的人。 值房虽暖,可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 还是尽早脱身才为上策。 “感谢府院君的盛情邀约,在下要赶回面见伯爷复命,就不在此陪府院君了。” 说着,拱手施礼。 作为大明的使节团的一员,该有的礼节一点不能少,可是该有的气节也不能折损了。 崔莹起身拱手:“既然杜幕僚长还有要务在身,那老夫也不便强留。 改日有时间,在把酒共叙。就此别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看向了杜翔的胸前部位,那是杜翔藏放信笺的地方。 杜翔当然会意:“府院君所托付之事,尽管放心,一回去在下就面呈我家伯爷。” “有劳了,此为绝密,万勿切记!” ~~ 告别了府院君崔莹,杜翔打马如飞直奔成均馆大明使节团驻地。 宵禁?狗屁的宵禁,对于普通百姓是宵禁,可是对于杜翔来说,根本就无人阻拦,如入无人之境。 这应该是事先崔莹安排过的,要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一路都畅通无阻的。 在进入成均馆的十字路口的时候,一队高丽士兵在巡查,对于在街上游荡的醉鬼和流浪汉,那是拳打脚踢,然后铁链锁了带走。 可是看到杜翔身着大明锦衣卫的官服,连阻拦都不敢,还远远的就鞠躬行礼。 这让杜翔深感作为大明人的优越感。 身在异国他乡,杜翔油然的自豪起来。 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来世还做华夏人的念头。 成均馆方圆五百米已经戒严,明军士兵架起了鹿角拒马,黑洞洞的枪口向外瞄准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杜翔皱了皱眉头,发生什么事情了?这种应对级别,是战时状态。 别人不知道,他身为锦衣三千应的幕僚长,他可是心中有数的。 “吁~!”杜翔勒停了战马,对前来盘查的大明士兵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杜幕僚长,您可算是回来了。要是您再不回来,伯爷就要带人去救您了。您赶快去见伯爷吧,他吩咐过,一旦有了你的消息,第一时间回报。” 额,杜翔心头一暖。 这是来自亲人、同袍、战友的心声啊。 在没有比这更让人暖心的话语了。 “嗯,知道了,搬开鹿角拒马,你们辛苦了。” 杜翔照例对岗哨士兵问候了一下,然后打马如飞直奔成均馆。 匡六斤他们先一步回来,自己被府院君崔莹带走,他们肯定回去给伯爷说了,得赶快见到伯爷报个平安啊。 成均馆内梅花斋内,杜翔见到了在屋内来回踱步的郑长生。 “老师,我回来了。”一进屋杜翔就开口道。 郑长生面露喜色:“额,回来就好。崔莹那厮没有为难你吧?” “托老师的鸿福,弟子还好,并未被刁难。只是崔莹托付弟子给您带来一封信。” 说着,从怀里掏出信笺递了过去。 “嗯,算崔莹识时务。他要是胆敢对你为难,本伯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着,接过信笺打了开来。 灯光下,郑长生面部表情有些诡异,眉头紧锁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怕。 这是杜翔认识永和伯爵郑长生以来,从未见到过的表情。 额,崔莹的信中到底说些什么? 为何老师面露愤恨,甚至有些狰狞的样子? 杜翔心中震撼不已,据他的推断肯定不是小事。要不然老师不会这样的。 良久,郑长生看完了信笺。 一拍桌子,愤然而起:“混账,真是该死!” 第709章 倭寇为患 郑长生怒了,前所有为的怒气横生。 桌子都拍了,这场面谁曾见过? 杜翔不明所以,是以,大气也不敢喘,只呆呆的站在旁边一言也不敢发。 过了片刻,郑长生的脸色变的稍微好一些,杜翔才敢发话。 “老师,究竟何事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郑长生把信笺递给杜翔:“看看吧,高丽国的权贵从根子上都烂了,这要是不加以整治,以后可如何是好?” 额,杜翔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着,老师郑长生的话里饱含的意思颇多啊。 灵光一闪之际,杜翔似乎想明白了。 综合之前,他想不明白的所有的一切,他终于明白了。 之前他判断老师此行的目的绝非调停那么简单,可是具体是什么,他猜测不透。 可是现在随着老师的一句话,他豁然开朗起来。 就说嘛,干嘛要带一万五千新式火器部队,还有,那一万大军在海上他们还晕船的时候,就消失无踪。 还有,在隘口前遭遇李氏的伏击,白白牺牲了三百火器营的兄弟们,老师竟然无动于衷,还要兄弟们压制自己的情绪,说是时机未到。 在加上刚才老师那一句话“这要是不加以政治,以后可如何是好?”,这句话是最直白的表述了。 要是还是藩属国的话,管你是洪水滔天,还是民不聊生,这跟宗主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可是老师既然这么说了,那岂不是代表着要接管高丽吗? 因为自有是自己的子民,是自己的同胞,伯爷才能发出此等感慨。 否则的话,就是高丽全烂了,又跟大明有什么关系? 接管高丽这个念头,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就呈现在杜翔的脑海里的。 不过他尽管心中震撼至极,但是却未敢吐露一字。 他随手接过信笺,定睛观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奶奶的,竟然有此等事情的发生?这还是他娘的是人干的事情吗? 该死的金元应! 信中明白无误的写着的是金氏家主金元应,指示其麾下官员勾结倭寇,劫掠高丽之详情。 身为一国之宰辅,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为民着想,却行卖国之事实,这拉出去都够枪毙一百回的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信中所写的东西是不是真实的。 要说是真实的话,那身为府院君的崔莹,既然手握着这些证据,干嘛不反击? 直接拿下金元应,把他的罪名公之于众,那岂不是大快人心? 又何必要借用老师的手来处理此事呢? 借刀杀人?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在他的脑海中升起。 可是干嘛又要借老师手中的刀呢? 恐怕这里面所牵扯的问题,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杜翔上前一步道:“老师,这里面的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您可千万不要被情绪所左右了,要慧眼识别真伪才是啊。” “真伪?我看这就是事实,崔莹信中所言我看八成是真的,跟匡六斤陈述的差不多。” “哦,匡小旗醒过来了?” “嗯,匡六斤和小泥巴两人是受到我的秘派来高丽以经商为掩护,收集高丽国内外的情报。 近几个月高丽频频发生整村整村的人不见踪迹的事情。 他们起了疑心,就去追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你猜怎么着?跟信中所言一样,他们遇到了倭寇。 小泥巴被掳走,匡六斤反抗,深受重伤,但是侥幸逃脱。”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长生的双拳紧握:“没有想到,竟然是金氏做出的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看来对金氏的策略要改变了......” ~~ 躺在病床上的匡六斤,浑身包裹的像是木乃伊。 当着武云照一干锦衣卫将士的面,他又重新讲述了一遍,他所遭遇到的事情。 “倭寇?不就是那些罗圈腿的小矮子的日本人吗?他们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赶来劫掠高丽?”武云照愤愤的砸了一下桌子。 “武大人,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些杂种。他们的野心可是不小的。这个民族的人,说是狼子野心也不为过。 你要看清楚他们的企图,高丽只不过是他们的跳板而已,一旦他们祸害高丽得逞,他们就会以高丽为跳板,劫掠我大明了。” 郑长生冷冷的说道。 “什么?小小的倭国能有这么大的胆量吗?”武云照不可置信的随口道。 “把你的“吗”字去掉,我们要把这种隐患消弭于无形。 否则,倭国之人向来是弱的时候隐忍,真等他壮大了,反咬我们一口的时候,就悔之晚矣了。” 郑长生虽然打仗方面不如武云照,可是眼光犀利,高瞻远瞩,就连皇上都对其推崇备至。 尤其是是其身负郑家先人的智慧,这一点皇上对他直言不讳的说过。 所以,他是相信郑长生的判断的。 “那这么说,我们真得早做防范了。不然的话,等我们接手高丽......”说到这里的时候,武云照似乎意思到自己犯错了,这件事情除了他和皇上以及郑长生以外,这些将士们是不知道情况的。 “果然是这样的,跟自己的猜测没有区别。”杜翔心里暗暗的道。 他是猜测到了,是以,并未露出太过于震惊的表情。 不过其他的锦衣卫将士们可跟他的震惊不同了。 梅花斋的大堂内,顿时嗡嗡声响了起来。 有人兴奋的道:“嘿!就说嘛,我们可是大明最精锐的军队了,调停一个藩属国内的权利纷争,派个寻常的文官来就可以了。 可是偏偏把我们派了过来,这下子可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伯爷,您下命令吧,不就是收服高丽小国吗?那些高丽棒子围困成均馆的时候,老子就不忿了。 干他娘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道:“对,伯爷,您下令吧,干他娘的。” 郑长生狠狠的瞪了武云照一眼,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在怪武云照什么了。 “既然诸位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本伯就再说一句。 此乃我大明之最高机密,一定要做到守口如瓶。从现在这一刻起,成均馆就是禁区,没有命令,任何外人不得进入。 还有,不可擅自妄动,一切等候本伯的命令,否则军法从事。” 第710章 卑微的爱情(求票票) 金铁男独自一人在金氏别院里待着,这里是金氏家主蓄养死士的地方。 能够在这里居住的都是跟他一样的人。 自幼孤苦无依,被金氏家主收留,从小就开始培训。 他们的训练很刻苦,完全是实战化的方式。 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招式,有的只有一击必杀的技巧。 记得当年他八岁,那是一个雨夜,那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 还是杀的是跟他一个房间住了八个月的,已经无话不说的小伙伴。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小伙伴用惊恐的眼睛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短刀一寸一寸的刺入胸口。 突然之间,小伙伴笑了起来。 金铁男记忆的最深处,时长的会想起那一幕。 那是一种解脱的微笑,对,没错,是解脱,是幸福。 那个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去享用精美的大餐。 这是家主的承诺,凡是活下来的人,才配的上这让人垂涎欲滴的美味。 要知道饥饿对金铁男意味着什么?他经历过最惨痛的事情,父母爹娘活活的饿死在他的面前。 每当一闭上眼睛的时候,他都能想起来瘦的皮包骨头的爹娘。 他曾经发誓,不要再经受饥饿的苦难。 是以,他选择了对同伴下手。 当时他不知道,他的同伴也领受了同样的任务。 可是,他却没有对他下手。 说他们这些人是野兽,没有意思的狼狗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经过从小蓄养到现在,他们无疑是佼佼者,因为他们是活下来的人。 他们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执行主人的命令。 只要是主人的命令下达,他们就会不惜任何代价的去完成。 就像当初对自己的同伴下手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一样。 金铁男静静的躺在床上,透过窗棂看着夜空。 零下的天气,似乎空气都要结冰了的样子,可是他屋内连个火炉子都没有,而且窗户洞开。 他感觉不到寒冷,不知道是在冰天雪地里训练习惯了还是身体本身就对寒冷免疫了。 他甚至感觉胸口有一团熊熊的烈火在燃烧,这股烈火似乎要把他吞噬,要把他融化一样。 这团火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别人无从得知。 这团火就是在脑海里时常浮现出的那个倩影------金家庶出的小姐金淑贤。 犹记得那个时候,作为庶女的金淑贤母女和弟弟被金家主母赶了出来。 还是家主心生悲悯,把他们在别院安置了下来。 负责照顾他们这些人的饮食起居。 金铁男想到那个瘦弱的身影的时候,心头一阵一阵的泛着疼痛。 比针扎,比刀剜都要痛楚十倍、百倍。 他翻了个身,一把拉过被子蒙在了头上。 他在哽咽,他在流泪。 无声的泪水打湿了枕头,痛彻心扉..... 他知道,他和她永远也不可能。 尽管她是一个庶女,但是毕竟还是金家的人,那是主子。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微不足道的奴隶。 任凭他满身的杀人的本领,可是他终究不能靠近她,阶级的对立,上下尊卑的地位使然。 注定他和她之间就是一场悲剧。 金淑贤待人很是和善,每天跟母亲都会给他们这些人准备可口的饭食。 为了能够每日见到她,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在角斗场无情的击杀他的对手。 他是她活下来的唯一的希望和动力,他在角斗场无论是遭遇多少人围攻,无论是情况再怎么恶劣,他都想尽千方百计的活下来。 杀人,是他唯一的手段。 为此倒在他面前的人,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了。 当他拖着疲惫的,满身泥泞和伤口来到饭堂的时候,他的心是安宁的,因为他可以看到她的曼妙的身姿。 尽管她很是瘦弱,不能用曼妙来形容,可是他就是偏执的、固执的去想。 因为曼妙这个词是他偶然间听一个很有学问的读书人说的,他认为曼妙就是指的金小姐这样女子的身材。 他忘不了她给他盛饭时候露出的笑容,甜甜的,脸颊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没到那个时候,他都会羞赧的低下头,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看她。 生恐怕自己的眼光亵渎了她。 她是那么的美,美到让人神魂颠倒,美到让人呼吸都停滞。 可是这样的一个女神,竟然被可恶的主母,无情的鞭挞,恶毒的责骂。 他是见到过金淑贤脸上的巴掌印记的,红红的,脸颊都肿了。 那个时候,他的心都要碎了,那天他一口东西都吃不下,尽管那天是他的最后的考核。 失魂落魄,伤心难过之下,他差点倒在了对手的刀下。 不过,在最紧要的关头,他挺过来了。 当对手的刀向倒在地上的他砍过来的时候,他几乎都绝望了,那个时候他甚至想就这么结束了也挺好。 最起码不用再经受心灵的创伤了,不用再忍受那种痛苦的煎熬了。 可是,当她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他奇迹一般的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忍受着肩头挨上一刀,突然起身,来个近身突刺,用短刀割断了对手的喉咙。 当对手的滚烫的热血喷洒在他脸上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感到无比的惬意,无比的开心。 他活下来了,又可以看到她那含羞的笑容,曼妙的身姿了。 可是当他满怀着殷切期望赶到饭堂的时候,突然灵魂深处好像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就像是被抽空了空气的气球似的,一下子萎顿倒地不起。 饭堂换人了,她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白发苍苍的老妈子。 他发了疯似的,找遍了整个别院,可是始终没有找见那个他想了很久的、曼妙的身影。 老天爷或许就是这么爱折腾人,苍天真的太会捉弄人了。 他心中无数次的怒骂苍天,腹诽大地,诸天神佛都被他诅咒了一遍,可是这无济于事。 终究也改变不了她已经离开这个事实。 她走了,走的很远,去了遥远的国度------大明帝国,而且是作为高丽进贡给大明皇帝陛下的女人的身份去的。 此生或许再也不能相见...... 第711章 金元应的秘密 金铁男以泪洗面,内心里更是痛入刀绞。 一个奴隶却爱上一个身份高贵的千金小姐,身份的不对等,结局就可想而知。 何况他还是一边倒的、单方面的爱恋,说句难听一点的就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对方或许连知道都不知道,你对她的心意。 这注定是一场悲剧。 况且,现在他所深爱的金大小姐,已然成了大明帝国的皇妃娘娘。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却阻挡不了金铁男对心中女神痴狂的爱恋。 爱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情,并不是要让对方接受或者获得对等的回应,只要对方的生活能够幸福,能够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 那施爱者哪怕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也是心满意足的。 自己给不了她的,别人能够给予。心中挚爱的她,生活能够幸福美满,这就足够了。 饶是金铁男心如刀绞,可是脸上呈现出的确是笑意盈盈。 心如潮水情难了,一片痴心恋妆娆;此情可表天与地,奈何徒增惹人笑。 他只是深深的把她藏在心底,无人的时候,偷偷的拿出来,独自爱怜,独自欣赏罢了。 夜已经深了,别院静悄悄的,弯月避开层层云雾,努力的探出了头,似乎是一张笑脸的初月,撒下清辉透过窗棂,照在金铁男的身上。 这个时辰,大多数人或许早已经进入了梦乡,可是金铁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入眠。 这是他内心的煎熬作怪使然。 别院蓄养的猎犬,摇着尾巴蹲卧在他的窗前,昂着头颅警惕的扫视着周遭的一切,仿佛是在给他警卫的大将军似的,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在这所别院里,名唤作“大将军”的猎犬,说来也是奇妙的很,见了谁都是呲牙咧嘴的,可唯独对金铁男情有独钟。 就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只要是金铁男一回来,他就欢天喜地的跟屁虫样的摇尾乞怜。 也只有金铁男喂它的食物他才肯吃,别人漫说是喂它了,就是靠近它,他也是嘴里呜呜的发着警示。 似乎在告诉别人,不要靠近它,否则迎来的将是无情的攻击似的。 一人一狗,在别院里已然成了一道风景线...... 大将军突然站了起来,并且“汪汪”的叫了两声。 金铁男好像是听懂了它的意思似的,猛然间坐起身来。 好多年了,大将军从未有过如此急切的叫声。 这或许只有金铁男知道,这是它在预警。 悄然起身的金铁男,一个猫腰跳步跃过洞开的窗户,来到它的面前,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它的额头,表示感激赞许。 大将军很是讨好的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金铁男满是老茧的大手,以示讨好之意。 “乖乖的,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发出声响,等我回来。” 金铁男蹲下来亲吻了一下它,轻声的说道。 “呜呜”,大将军似乎听懂了金铁男的话,不停的摇着尾巴,眼睛也在不断的眨着。 金铁男站起身来,脸上刚才流露出的那一丝温情,瞬间消失不见,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酷无情。 他一个腾跃,上了房顶,极目远眺。 该死的明人难道追过来了? 他一手持弓,另一只手里已经从箭壶中拽出一只镔铁重箭。 只要是他发现有敌人踪迹的话,他会毫不留情的、第一时间射出手中的箭,了结敌人的性命。 可是瞭望了很久,周遭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倒是本来漆黑一片的、别院的客厅里重新燃起的灯火,惹来他的关注。 金铁男猫着腰一路小心翼翼,生恐怕发出任何的一点声响,慢慢的接近了别院客厅。 来在房顶之上,他慢慢的揭开瓦片,屏气凝神朝屋里看去。 额,原来是家主大人在会客,还以为是什么敌人闯入别院呢。 放下心来的金铁男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刚要离开的时候,屋里的人说话了。 “金君,你似乎没有按照我们约定的那样完成你应尽的职责。 前一阵子从我的刀下逃走的那个人,你并没有对其进行搜索。 那个人是死是活的,你要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免得生出什么乱子。 如果出了什么差错的话,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还有,我们需要女人,大量的女人。 先前的一批,已经不堪享用,我的士兵已经厌倦了终日面对瘦如枯柴的女人。 说实话,你们高丽的女人玩起来,没有丝毫的乐趣可言。 没有大明的女人丰腴和美貌,也没有她们垂死的挣扎和嘶喊。 我的士兵都是百战精兵,他们需要的是征服,不是逆来顺受的死猪一样的忍受。 只有不断的挑战征服,我的士兵才会保持征服的快感和狼性。 要不然的话,我真的不能保证,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打败你的敌人。 所以,这就是你的失职,你说对不对?” “加藤君,你的逻辑真的要改变一下了,这种事情老夫可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做的。 你们抢掠了人,老夫不让地方官府追究,选择隐忍,这已经是老夫做出的最大牺牲了。 老夫可无法保证你们劫掠的所有女人都能够满足你们的士兵,激起你们士兵的征服狼性。 你不要忘了,你可是从老夫的手里每年拿走大量的钱财的。 老夫就是喂一条狗,也不过如此吧? 况且就算是喂狗的话,狗最起码对主人也是忠心的,也不会对主人施予的食物挑三拣四的。 你如果一直是这幅态度的话,我看我们之间就没有必要再合作下去了。 要知道,现在我高丽可是请了大明帝国的永和伯爵大人前来撑腰的。 你应该知道,这中间的关节,我金氏就算是不依靠你们日本武士,也是照样可以在高丽国崛起的。” 加藤一拍桌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把声音提高了一个音阶:“金元应,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过河拆桥不成? 不要以为老子会惧怕大明人,实话告诉你,在陆地上或许老子会犹豫一下,要不要跟大明人扯破脸皮。 可是在海上,老子谁都不惧怕。 大明的商船,大明的女人,老子又不是没有抢过。” 金铁男的脑子嗡了一声,他的心在狂跳,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无意之间,竟然发现了家主的大秘密,可是话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712章 觉醒者 求票票 金铁男的脑袋都要炸了,这大量的信息就如同开了闸门的洪水似的,一下子全部涌了进来。 他忠心了一辈子的家主,他无比自豪的主人,没有想到却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吃着高丽的饭,却在做砸高丽的锅的事情。 勾结倭寇,残害生灵,这一桩桩一件件,单纯的拿出来一个,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了。 可是他却侃侃而谈,大言不惭的,还用强大的明军来威胁昔日的合作伙伴。 这就是一个只狼啊,一只唯利是图,一个狼子野心的、卑鄙无耻的小人啊。 金铁男实在是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勇气了,也没有听下去的兴趣了。 他悄然的重新覆盖好瓦片,回到了自己的居室。 内心汹涌澎湃的浪潮,使得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就连蹲在窗户下的“大将军”都感受到好朋友的异样。 它呜呜的叫着,从窗户一跃进入室内,来到金铁男的床前,匍匐在他的床边,歪着脑袋看着金铁男。 万物皆有灵,此真言也! 金铁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不自觉得流了出来。 心中巨大的悲痛,使得他痛苦不堪。 似乎有一道永生永世都难以弥补的伤痕似的,泛着一种生生撕裂的痛。 人只所以是人,是因为人有着自己的思维,有自己的良心的底线。 饶是金铁男是一介奴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见不得光的杀手死士,可是他也有自己的准则。 一旦逾越过他内心深处的“准则”这道鸿沟,他之前所构建的认知和价值观轰然倒塌。 跟他当年一样,挣扎在死亡线上的高丽民众还有很多。 多的他都无法衡量到底有多少。 每日都有卖儿鬻女者,每日都有倒地做伏尸者,还有每日都被奴役于压迫者。 可是高高在上的人,似乎对这些都视若惘闻,一点都不在意。 他们每日里有美酒佳肴为伴,有脂粉红颜相陪,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哪里会关心贱如蝼蚁的生活在底层的人? 甚至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还生生的出卖国民,出卖底层民众的生命权益。 连最后的一点遮羞布都不要,他的家主金元应就是这样的人。 金铁男悄悄的下了床,坐在了“大将军”的身边。 他一把搂过“大将军”的脖子,脸颊贴到了“大将军”的额头上。 滚烫的泪水,落在它的头上。 粘在“大将军”漆黑的毛发上,晶莹剔透,在月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刺眼,那么洁白。 小小的一颗泪水,折射出金铁男的内心世界。 他是同情那些被出卖,被倭寇掳走的普通高丽民众的,他是痛恨家主金元应的。 他想起了金大小姐还在的时候,他躲在金大小姐闯下听到的一句圣人圣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他很多年都没有弄懂其中的意思,只是感觉大小姐的声音好甜,大小姐的才学很博学。 连天朝上国的圣人之书都能读的懂,他内心深处只有无尽的自卑和对大小姐无尽的爱恋。 可是数月前,他途径金氏书馆的时候,恰巧听到了教导金氏族人孩童的书生对这句话的释意。 他才真正的弄懂了其中的含义。 在当权者的眼里,普通百姓就是所谓的“刍狗”,在他们的世界里,普通的百姓就好像丢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履的微不足道的物件一般。 人真的应该这么活吗? 他不知道,他的内心里挣扎了很久,一直没有答案。 可是就在刚才,他仿若菩提顿悟似的,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个声音:“打破藩篱,重获新生。” 对,这个声音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如同魔音贯耳,消弭不去。 这或许是他内心深处潜藏着的真实的声音,只不过平时被压抑无法释放罢了。 经过这一件事情的刺激,猛然的冲破压制爆发出来而已。 要做点什么了,真的要为自己做点什么了,要为受苦受难的高丽百姓做点什么了。 否则的话,他真的承受不了心灵中巨大的痛苦了。 打定主意的金铁男,翻身站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大将军”的额头:“大将军,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决议要改变目前的现状,我要抗争,我要自由。 你会认同我的做法吗?假如以后我不能时常看你,你会想我吗?” “呜呜......” “大将军”似乎听懂了金铁男的话,匍匐在金铁男的脚边,用尾巴不断的扫着金铁男的裤脚。 金铁男说完这些,回身从墙上取下三石强弓,背上箭壶,配带好短刀推开门走了出去。 可是大将军噌的一下子窜了出去,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额,这让金铁男感到一丝的意外。 它真的能听懂自己的话。 金铁男附身抚摸了一下“大将军”亮如黑缎子的毛发:“我的朋友,你好好的待在这里,我会回来的。” 说完这些,金铁男翻身上房消失在夜幕之中...... 只留下“大将军”在原地徘徊,它看起来很焦虑的样子,嘴里在不停的呜呜的悲鸣着...... ~~ 加藤五十六气冲冲的辞别了金元应,他真的很愤怒。 金元应竟然敢言而无信,不就是依仗着攀附上了大明的永和伯爵这条大船吗? 可是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一定要让你尝尝我大日本武士愤怒的力量,只有让你吃到了苦头,你才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强者,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刻不容缓,要赶快回去,召集人手给金元应这条老狗迎头痛击才是。 否则真不拿老子当盘菜了,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五短身材的加藤五十六,一身漆黑的斗篷,背上插着长长的武士刀,肋下还另外配备的一长一短两把忍刃。 他出身于武士世家,自幼习武,可以说是藤原家族中公认的天才武者。 这么多年来国内动荡不堪,家族需要大量的物资来蓄养武士,以谋取更大的利益。 是以,他主动请缨来到高丽。 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小有成绩,每年都给国内家族提供他劫掠来的大量的的物资财富,当然还有女人。 这些他们劫掠来的女人,一旦怀孕,就会被海船送往日本本土。 日本连年战乱,人口严重不足,他们太需要人口的延续了。 他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脚下生风似的,在街上飞驰。 他看起来对街道很熟悉,七转八转之下,就逼过了巡逻的士兵。 金铁男远远的穿房越脊的跟着他,虎视鹰顾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加藤五十六的身影。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第713章 潜入成均馆 金铁男越走感觉越不对头,加藤所奔的是成均馆方向。 就说嘛,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周围的馆舍楼台都是豪华至极,这里是权贵集聚的富人区。 就在他稍微一愣什的时候,加藤五短身材的身影来到一座府院墙外,腾身跃起,翻入其中消失不见。 兔崽子,原来你的老窝在这里呢。 金铁男没敢靠太近,不过他只是远远的扫一眼府门就知道这里是清风馆舍。 怪不得呢,这家伙藏身在姬馆之中。 清风馆舍,如此优雅富有诗意的地方,却是一家专供权贵享乐的烟花场所。 这里鱼龙混杂,来往的人很多,也难怪这家伙藏身在此地没有暴露。 现在怎么办? 金铁男犹豫起来,硬闯难免打草惊蛇。 可是就这么空手而归,放任加藤这个乌龟王八蛋继续逍遥,他又心有不甘。 报官?这显然有点不太现实。 高丽官府有多黑暗,有多无能他心里是有数的。 再说了,清风馆舍开在这里,谁敢说跟官府没有勾结? 说不定,自己这边报信,那边就会泄露给对方,这显然不是好办法。 可是就这么放任加藤脱身,这就是对自己的良心狠狠的插上一刀。 他绝对不能容忍,继续有高丽百姓遭受倭寇的戕害,加藤这小子必须要除掉。 他思来想去,眼前一亮,目前貌似也只有这一种办法了,让大明人裹挟进来,借助他们的手来除掉倭寇,还高丽一个朗朗乾坤。 打定主意,金铁男一猫腰,翻身上了房顶,直奔成均馆而去。 说起来清风馆舍,离成均馆也只有大约一千米左右的距离,这是这片区域最中心的位置了。 金铁男心里的愤恨无以言表,可是他又无可奈何。 只有借助明人的手,来帮他解决心中的仇恨。 明朝人在高丽群臣眼里是个什么地位,不用说,那比爷还要爷。 就目前的高丽朝堂的现状,一盘散沙,各自为战。 三方势力角逐,民不聊生。 高高在上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谁还管普通百姓的生死啊。 只要把权利攫取到自己的手里,他们能够有话语权,能够左右朝堂的局势,老百姓就是个屁,是可有可无的一个族群。 金铁男的心在滴血,整个高丽人,或许能够意思到这一点的人很多,但是他们大多都秉持着明哲保身的态度。 他们不站出来说话,那高丽的老百姓只能是在死亡线上挣扎。 金铁男的脚步飞快,穿房越脊很快的就来到了成均馆区域。 额,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很明显,成均馆三百米范围内的警戒已经加强了不是一个等级。 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岗哨,而且还有流动哨在巡视。 神呐,这什么情况啊。 明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哪里还是自己之前所看到的样子? 金铁男的脚步停了下来,躲在一座宅院门口的石狮子后面,小心的向着成均馆方向张望。 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把整个成均馆周围三百米左右的范围都照亮了。 额,这要是想要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除非是会隐身术,否则根本就无法通过这层层的岗哨。 ~~ 武云照是有点发疯的,隐藏在黑暗里的身影,那个杀手,竟然逃过了锦衣卫的追捕。 这让他毛骨悚然。 这也幸亏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没有发动,否则的话,这后果是他所不敢想象的。 临幸之际,皇上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把永和伯爵郑长生的安危交给他了。 如果在他的手里,永和伯爵郑长生,出了差错,有什么不测的话,他就是一百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武云照就在成均馆的大门口摆下了桌案,作为临时的指挥部,分派五千锦衣卫将士任务。 每个小旗官,都有具体负责的范围。 一旦从谁那边出了差错,提头来见就是轻的。 现在什么事情也没有保护永和伯爵郑长生的安危更重要了。 成均馆最高处的塔楼上,十几个锦衣卫挑选出来的神枪手坐镇。 只要是在成均馆方圆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上,他们一轮排枪过去,可以保证欲对伯爷不利的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是武云照交给他们的死任务。 这些人都是武云照一手训练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出来的神射手。 可以说,在他负责的三个营里面千里挑一选出来的。 是以,武云照是非常放心的。 而其他的岗哨,从离成均馆三百米范围起,就巡逻不断,就是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 金铁男躲在暗处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明军的防御实在是太过于严格了。 根本就没有让他潜入的机会。 怎么办? 他心里焦急万分,加藤五十六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就潜藏在清风馆舍里。 可是他又没有能力单枪匹马的过去把人找出来,亲手手刃之。 高丽的百姓下一刻说不定就会遭到其的祸害,这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目前也只有大明的永和伯爵大人,能够有实力,有能力,出面做这事情了。 突然,金铁男的眼睛一亮。 他想到了一个能够悄无声息潜入成均馆的方法了。 成均馆的后院里有一个金鱼池,那里的水是活水。 是跟护城河连通在一起的,如果能够从水路潜伏进去的话,就可以进入成均馆的内部。 那这样的话,就可以有机会见到天朝上国来的永和伯爵大人了。 可是就是不知道,这位来自大明的高高在上的伯爵大人,能不能出手相助了。 这是一个未知的事情,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不过,思来想去,他还是打算做最后的一搏。 如果永和伯爵,还算是一个正常人,还算是有一点道德底线和良心的话,他就不会任由高丽普通的百姓遭受倭寇的荼毒的。 他会是自己想象中的人吗? 他心里真的是存疑的,可是他目前也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不管是死还是活,他都愿意做最后的尝试。 万一,永和伯爵要是一个正义的人,是一个心忧黎敏,胸装社稷的人呢? 高丽虽然是大明的藩属国,可是也是大明的臣子不是? 高丽的臣子也是大明的臣子,高丽的百姓也是大明的百姓,如果永和伯爵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善念,还有一丁点的人性,他就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在高丽继续发生的。 金铁男决定赌一把,不过这一次赌的有点大。 对于后续的事情,他是一点儿的把握都没有。 人一旦处于绝境,处于无法回头的境地的时候,那只有孤注一掷,只有奋力一搏。 金铁男想到这里的时候,他转身快步的朝着护城河的方向奔去。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路径,又是熟悉高丽士兵的巡逻路线,他很是轻松的绕过所有的哨卡,来到了城中跟护城河连通的河道旁边。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四下静悄悄的,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可是,这十冬腊月的天气,冰凉的河水,漫长的水道。 自己能够一口气游到成均馆内部吗? 他心里有点发慌,一点儿的把握都没有。 天目中闪烁的星光,半残的月牙,向大地倾泻着淡淡的清辉,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狗吠。 这就是高丽帝国的都城------开京的夜。 一阵寒风吹过,金铁男打了个冷战。 刚才一路狂奔身上出了些许的汗水,现在被冷风一吹,有些寒意。 他即将要进入冰冷刺骨的河道里,潜行进入戒备森严的成均馆里,去做他心中想要做的事情。 能不能成功,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可是,事情已经至此,他也别无选择了。 拼了! 一头扎进了冰凉刺骨的河水中,他一口气潜泳了一百米左右,悄悄的出来换了口气,然后又是一头扎进水里拼了命的向前行进着。 不知道换了多少次气,也不知道他是在冰凉刺骨的河水中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在他最后一次换气的时候,他已经来在了成均馆的围墙外面。 可是,墙角下却有一道水闸。 额,金铁男的心在流血。 奶奶的,费劲千辛万苦的,好不容易来到了成均馆的原墙外,可是却是拦路虎阻挡。 这他娘的老天爷也太会捉弄人了吧? 所谓天意弄人这句文人士子口中的话,在金铁男的面前生生的体验了一把。 关键更倒霉的是,河道的不远处,一队明军的士兵正向这边走来。 这个时候,金铁男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点子也太背了吧? 这要是被明军巡逻的士兵发现,什么都做不成了。 说不定一阵箭雨过来,自己就成刺猬了。 怎么办? 金铁男的心里已经紧张的,恨不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一头又重新扎进冰凉的河水中,双手紧紧的握住水道闸门。 额,突然,他感觉闸门似乎有些松动的迹象。 刚才他潜入的比较急,双手用的力气比较大。 也或许是这到闸门长时间不曾修葺,被腐蚀的比较严重的缘故,铁闸竟然随着他的用力动了。 靠,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金铁男秉着一口气,在水面之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水波一动,闸门的篦状门柱,随着他的虎力,竟然断裂开来。 时不我待,他侧着身子,尽量的收缩自己的身体,生生的硬钻了进去。 浮上水面,重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的金铁男,感觉肺部都要爆炸了。 这口气憋的实在是够久的了,他几乎是在拼尽全力,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挣扎的。 使劲呼吸了几口空气,金铁男小心翼翼的上了岸,躲在金鱼池旁边的假山后面。 他的全身都在哆嗦,太冷了,他的手脚已经麻痹,甚至连感觉都没有了。 嘴里哈着气,尽量的使双手变的暖和一点。 全身上下,只有嘴里哈出的气,是暖和的。 他蜷缩着身子,躲在假山的后面,哆嗦的不成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感觉冰凉的身体,恢复了一丝丝的暖流。 额,这种感觉好舒服,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 人在极寒或者极热的情况下,自身是会有保护机制的。 金铁男又是在极端条件下训练出来的死士,他的耐寒的本事还是有的。 又过了半晌,他终于感觉手脚可以活动了。 他强自挣扎着,扶着假山的石头站了起来。 一阵寒风吹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冒着冷气。 不过,此刻他的脑子却无比的清醒,心中无比的炽热。 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远处一处亮着灯光的房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灯光就是最好的指引方向。 不要忽略了一个信息,这个时代的人晚上能够亮灯的地方,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起的。 不说蜡烛了,就说寻常的灯油,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消费的起的。 是以,人们一到了晚上,就早早的入睡,根本就没有多少家庭能够有光亮的。 这个情况,他相信就算是天朝上国的大明,也是一样的情况。 除非是权贵之家,大富之家,一般人是不舍得把灯亮到深夜十分的。 这个简单的常识,使金铁男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希望之意。 偌大的成均馆内,明军士兵的防守相对于外面似乎松了不少。 或许,这就正应了一句话------灯下黑。 越是外面越是严格,可是真的到了内部,却反而放松了不少。 金铁男几个起落,来在了亮着灯光的房舍后窗下。 他秉住呼吸,仔细的倾听。 房间里有人在说话,金铁男的神经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他的汉话水平不是很好,不过也能听懂一句半句的。 只听得房间里一个人在说话:“老师,您早点休息吧,高丽朝堂污浊不堪,高丽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是想要彻底的解决也不是顷刻间就能够做到的。 您还是要保重身体为要啊,还有,今天隐藏在暗处的杀手,竟然逃脱了。 这对您来说是一个警示啊,这说明高丽国内的人,未必见得都是欢迎我们来的。 高丽国内的情况复杂万变,我们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不可轻举妄动,您说呢?” 金铁男心里咯噔一下,这句话他是听懂了的。 这个信号的释放,给了他心灵上狠狠的一击。 大明天朝上国的永和伯爵心中竟然牵挂的是高丽的黎民百姓?这会是真的吗? 这不会是老天爷在给自己开玩笑吧? 高丽朝堂上的大人物们,一个个的醉生梦死,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谁还把普通百姓放在心头啊? 这强烈的对比和反差,使得金铁男的心狂跳不已,看来自己选对人了...... 第714章 深夜枪声 金铁男忽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这是他多年的刀头舔血生涯历练出来的第六感。 这种感觉太恐怖了,就如同被点了穴一般,他一动都不敢动。 危险,极度危险,只有这种危急的关头下,他才会不由自主的生出这样的念头。 一队锦衣卫依然悄无声息的摸了上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曾几何时,不知多少次面对危难的境地,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有如今日这般让他感到惊悚、恐惧。 明军新式火枪的威力,自从在王宫大殿外的广场上小试牛刀后,在高丽权贵圈子里广为流传。 他自是通过家主金元应的口得知了这间事情。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朋友,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慢慢的站起身来,摘下你的面罩,让老子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午牛手里拎着九耳大环刀,就站在他不远的地方,横眉冷目的盯着金铁男。 外面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屋里的郑长生和杜翔。 门一开,郑长生迈步走了出来。 “午牛,怎么回事?” “伯爷,卑职奉命巡查,发现这小子从金鱼池里钻出来,潜行到您的窗下行窃听之事。 正要拿下交给伯爷处置呢。” “哦?” 郑长生看了一眼浑身湿漉漉的金铁男:“你是谁的人,潜入成均馆意欲何为?” 这是金铁男正面,近距离的接触郑长生。 之前他是躲在远处的房顶上窥视,对于郑长生的面容看的不甚清晰。 现在两人只隔着十来步的距离,看的是清晰无比。 没想到大明皇帝陛下的这个“私生子”竟然这么的年轻。 震惊之余,金铁男的脑子在思虑着如何说明自己的来意。 他在担心郑长生是否会相信自己,是否会愿意出手相助。 他的耳边又响起刚才郑长生和杜翔两个人的对话,从郑长生的言谈中他是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断的。 赌一把!~ “永和伯爵大人,小人金铁男有要事私下里跟您说,可否斥退麾下?” “放屁,你这刺客好没道理,莫要把老子们当成三岁的孩子耍。我们退下,你要是对我家伯爷不利的话,谁能阻拦的了。” 午牛第一个就不干了,跳了出来,当在郑长生的身前,晃动了一下大环刀。 “午牛退下!”郑长生出言阻止,随即问金铁男道:“你是金氏的人?” “是!” “既然是金氏的人,有事情为何不通过家主来见我,反而深夜潜入?” “事关重大,也牵涉到金氏家主,小的无计可施只能冒险。” “哦?” 郑长生的面色凝重起来,双眉一挑:“为何想到要找本伯?你就不怕本伯拿下你交给金氏家主?” “如果伯爷您要拿下小人,那小人无话可说,可是您真的这样做的话,就是在助纣为虐,就是在帮着强人戕害无辜的高丽百姓。 小人愿意相信伯爵大人是心向高丽普通百姓的,是以冒险前来。” 郑长生回头看了一眼杜翔:“你留下,其他人都退出去吧。” 午牛有点着急:“伯爷,不行,怎么能如此轻信此人?万一......还是让我留下来护卫伯爷吧。” 郑长生看了看金铁男。 金铁男从被上把箭壶和长弓以及短刀全部交了出来:“伯爷,小人本无意冒犯,只是事发突然,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我并无恶意,如果实在信不过小人,可以绳索捆缚之。” 说着,伸出双手。 午牛上前就要捆绑,郑长生一挥手:“算了,本伯愿意相信你所言。午牛留下吧,捆绑就不必了。” 梅花斋大堂内,灯火通明。 郑长生居中而坐,杜翔和午牛陪伴在侧,金铁男双膝跪地,直述原委...... ~~ 黎明十分,高丽王都开京的夜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空荡荡的街道上,偶尔有流浪狗跑过,在垃圾堆旁边翻检着吃食。 突然,寂静的夜里,成均馆方向,响起了一阵枪声。 紧接着就是一阵大乱,人喊马嘶,尖锐的哨子声不绝于耳。 流浪狗吓得跐溜一下跑的无影无踪。 成均馆附近权贵们一个个都从梦中惊醒,我的亲娘啊,这到底是肿么了嘛! 明军尖锐的集合军队的哨音,紧接着就听到咔咔的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明军五千精锐火枪手全部集合,这是要做这么哟! 难不成想对王城要发动武装进攻? 无数的庭院馆阁全部亮起了灯火,就连高丽王城的城墙上巡逻值守的兵丁都吓坏了。 强弓硬弩都张开了弓弦,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亮了王城,亮如白昼一般。 所有人都处于蒙逼状态,谁也搞不清楚到底在成均馆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丽皇宫之内,王禑瑟瑟发抖的躲在龙床的一角,他的妃子浑身赤裸的躲在被子里抖如筛糠。 铁原府院君崔莹得了杜翔相赠送的美酒,一时间没控制住多贪了几杯,昏昏沉沉的倒在暖榻上正睡的香甜,被这突如其来的的变故惊的一下子坐起身来。 “来人,发生什么事情了?速速探明情况。集合卫戍禁军,以防不测的发生,快,快。” 于此同时,金元应惊的从年方二八的小妾身上一跃而起,家伙都耷拉下来了,再也不见刚才之雄风,尽管他是吃了补药的。 小妾刚才还在极尽逢迎娇喘,这一刻吓得嗷一嗓子钻进被窝里不敢动弹了。 好在金元应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他第一时间冷静了下来。 枪声传自成均馆,那里可是驻扎着永和伯爵大人和他的使团卫队啊。 莫非是崔氏忍耐不住,对成均馆发动了突袭不成? 额,不对呀! 要是两军交战,不会就只响了一阵排枪,就再也没有枪声响起了。 ”来人,召集人手,随老夫前往成均馆,要快。“ 金元应三下五除二,快速的穿戴整齐,也不理会吓得半死的美貌的小妾了。 他出门翻身上马,带着一队人手,直奔成均馆方向而来。 刚走到成均馆的十字街口时,就看到一队接着一队的明军开了出来。 娘哎~!看样子这是要拼命的架势啊,究竟发生何事了啊,我的天。 迎面正好撞见副使武云照,之见武云照顶盔掼甲,快马长枪,刺刀都装到上面了。 金元应就是一咧嘴,心里直哆嗦。 他强自镇定,上前道:”武......武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我家伯爷遇刺,生死不知,现在凶手在逃,如果不能在天亮之前缉拿到凶犯,老子将血洗高丽......“ 金元应面色顿时苍白, ”啥玩意儿?永和伯爵遇刺,我的天老爷啊!这下事情可大条了......“ 第715章 搜捕刺客 金元应的脑子嗡嗡的响,连魂都要吓飞了。 永和伯爵遇刺?生死不知? 天要塌了,天真的要塌了。 突闻噩耗的金元应在马上都要坐不住了,两腿抖的差点没尿出来。 呆愣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金相国还愣着做什?随本将前往缉拿凶手,我们毕竟是外来人,作为东道主你不会坐视不理吧?“ 武云照的大嗓门直接用吼的方式,冲着金元应嚷着。 ”额,武大人,本相岂能袖手旁观,不过,本相担心的是伯爵大人的安危。 不知道伯爵大人现在情况如何了?“ 金元应努力的恢复了一下心神,不过担忧之情是溢于言表。 要知道永和伯爵郑长生可是关乎到他金氏的崛起大计,要是永和伯爵出了问题,别说他们金氏的崛起了,恐怕惹的大明皇帝陛下的雷霆之怒,高丽国都要给永和伯爵陪葬。 武云照一脸沉重的表情:”伯爷身中数刀,血流不止,我大明随队军医官正在救治。 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们现在首要的就是要赶紧抓捕到凶犯,才是第一要务。“ ”哦哦,对对,武大人所言甚是。 不知道,刺客可有消息?“ 金元应频频点头如小鸡吃米,随声附和的道。 ”先期追赶的兄弟回来禀告,凶手逃进一所宅院,他们由于人手不足,另外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就先堵了周围的路口。 等本将率兵支援到后,就大举进行抓捕。“ ”哪所宅院?“ 金元应心中不禁焦虑万分,成均馆附近住的人,非富即贵,而且大多数都是他的追随者。 这无论是牵扯到谁,恐怕他的面子上都不好看啊。 ”清风馆舍!“ 武云照冷冷的从嘴里吐出四个字。 金元应的身子,在马上摇晃了一下,好悬没有一头扎到地上。 清风馆,这他可是太熟悉了。 而且他就是其中最大的股东,这么些年来通过清风馆舍,他没少往自己家里敛财。 他心中暗暗叫苦起来。 “该死的刺客,那么大的王都,有多少地方你不能跑,偏偏要跑进老子的清风馆。 这下老子的损失大了。” 明军大队人马,明火执仗的前往抓捕。 这动静势必小不了,两方人马真的要干起来,清风馆就毁了。 他一边咬牙切齿的恨刺客恨的要死,一边无奈的带头向清风馆方向奔去。 一路上,大明的火枪兵不断的布下岗哨。 这是布下天罗地网了啊! 这该死的刺客必定是在所难逃。 明军反应之快速,目标之明确,应对之有序,给金元应极大的震撼。 幸亏刺客跟他没有关系,否则的话,他就是有金贵妃为后盾,也是难逃大明疯狂的报复。 说不定他引以为傲的金贵妃也不会有好下场。 毕竟出事的人可是大明帝国皇帝陛下的私生子啊! 虽然没有名分上的认祖归宗,可是那也是皇家血脉不是? 朱元璋岂能任由儿子出事坐视不理? 他之所以笃定刺客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是有着信心的。 金氏家族的人自己追随他的人,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谁敢做出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 还有,他蓄养的死士都在别院里待命,一个都没有外出。 是以,他是有着绝对把握的。 既然不是自己一方的人,那就好办多了。 大不了也就是损失一些钱财罢了。 这也总比跟他扯上关系要好啊! 他一边心中暗自庆幸,一边脑子里飞速的转动起来。 这刺客会是崔氏和李氏哪一方的人呢? 思来想去,他认为还是崔氏的嫌疑最大。 因为铁原府院君崔莹跟永和伯爷有过冲突,而且是铩羽而归。 吃了亏的崔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刺客必定是崔氏派出去的。 除了他蓄养的死士之外,手中握有武装力量的,在京师的权贵也就是崔氏了。 崔氏掌握着京师开京东十几万军队,就连京师卫戍禁军,都在崔氏手中捏着。 除了崔氏有胆量,有能力,去做这样的事情之外,他真的想不出来还会有谁能够做到这些。 他想到这里,不禁心中暗自得意起来。 该死的崔莹,你也有今天? 等会抓到刺客,只要审问出来是你派出去的人,到那个时候,就是你崔氏的末日。 就算老夫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大明王朝可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多少武装力量。 你崔氏就算是把高丽所有的大军,都教给你掌控,你也不是强大的大明帝国的对手啊! 一想到,跟他争斗了这么多年的老对手,将要倒霉了,他心中就不由的一阵阵的激动个兴奋。 老天爷都帮老夫的忙,这要是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死死的拿捏住崔氏,简直就是对不起苍天对自己的这份厚爱啊! 这个时候,他的马已经来到了清风馆。 他扫视了一下,四周房顶上爬满了人。 密密麻麻的黑影闪动,只眨眼间的功夫,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封锁住所有的逃跑路线。 武云照一提马缰绳,使自己坐下马,跟金元应马头对齐。 “金相国,本将要下令强攻了。 如果对贵国民众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请金相从中转圜一二。” 金元应的面皮突突的跳动了几下:“武大人言重了,诚如刚才您说的,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赶紧抓捕行刺永和伯爷的刺客。 只有抓捕到刺客,才能把幕后的黑手找出来。 为了尽快抓到刺客,本相代替我高丽国授权你们,在高丽境内可以展开任何的行动,哪怕是军事行动。 一切为了我们两国的友好关系,一切为了受刺客行刺,现在还生死未知的伯爵大人。” 这话,金元应几乎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来。 武云照双手抱拳:“那本将军就代表永和伯爵,先行谢过金相国了。” 说到这里,武云照翻身下马,来到前面带队的午牛面前:“现在是什么情况?” 午牛饭眼珠子红红的,看样子是急眼了。 “武大人,卑职率领人手,追逐到这里,亲眼看到刺客翻墙而入。 您请看,那里还有脚印呢!” 金元应也随着午牛所指的方向看去,墙上两个脚印赫然映入眼帘,地上还掉落几块摔碎的瓦片。 额,看来刺客躲入清风馆是铁定的事实了! 第716章 这锅老子不背 金元应突然之间脑子嗡了一声,刚才只顾着摆脱干系,大包大揽的下了授权令。 现在武云照一声令下,锦衣卫们展开行动。 可是他想起了清风馆内,有着见不得光的一面。 加藤这狗日的还在里面呢。 这要是从清风馆内搜出倭寇的存在,那乐子可就大了。 可着满高丽权贵谁不知道这清风馆是他的产业? 倭寇又是高丽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说说,这要是加藤暴露了出来,他哪里逃脱的了干系? 到时候恐怕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就在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时候,锦衣卫的行动开始了。 现在的清风馆早已经被赶来的锦衣卫围得水泄不通,要说从里面跑只蚊子或许有可能,一个大活人想要避开锦衣卫的包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午牛带队,一脚踹开清风馆的大门:“兄弟们,挨个的房间搜。” 金元应不禁就是一咧嘴,这下子可完蛋了。 情急之下,金元应冲身后的一个人冷冷的道:“随本相进去,协助锦衣卫搜捕,不可放走刺客,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说着,他就要往里面进。 武云照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嘿嘿一笑:“金相,我们在此等待即可。您可是千金之躯,若有闪失,本将无法交代。 咱们还是让手下人进去搜索吧?” 金元应被武云照的大手紧紧的拽住,他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掉。 “武大人言重了,区区虚名,不足挂齿,是不敢当千金二字。 缉拿刺客要紧,本相不亲自督导,心中着实放心不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起。 铁原府院君崔莹率领大队高丽士兵赶了过来。 他现在依然闹清楚状况了,原来是永和伯爵大人在成均馆内被潜入进去的刺客所伤,现在正在紧急的抢救。 鹅考,当崔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金元应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的酒意瞬间就化作白冒汗流了出来。 他跟永和伯爵的冲突,可是有目共睹的。 这下子,可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崔莹身上的冷汗把贴身的衣衫都浸透了,凉风一吹,他的头脑清醒了过来。 他脑子快速的转动了起来,他的人不经过他的同意,绝对不敢做出这等惊天骇俗的事情的。 既然不是他的人做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金氏做的。 奶奶的,金元应老子跟你狗日的没完。 想要甩锅给老子,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这黑锅,老子绝对不能背。 崔莹当即召集了手下将官开了个间断的会议,会议的主题就是:一定要抓住刺杀永和伯爵的刺客,给崔氏洗刷不白之冤。 要不然的话,这屎盆子绝对会落到他的头上。 金元应那帮读书人,表面上谦谦君子,可是腹中一个比一个黑,他们栽赃嫁祸的本事,绝对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崔氏之崛起甚为突然,从他老爹崔元直算起,才算是有点暂露头角。 由于是武人出身,崔莹从小就接受他老爹的教导,弓、刀、石、马、步、箭那是炉火纯青。 他们家的崛起也真的要感谢乱世来临,别的不说,单单凭借着平定黄巾军就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才有了他们家的崛起。 到现在老爷子年事已高,他手握京畿数府道的兵马提调之权,可谓位极人臣。 别看他是武人出身,可是他手中握着兵权,而且这些兵将都是他当初起家的资本,他的话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绕是金元应文人出身,也笼络了大量的文人士子在身边,还有这是一个文贵武贱的时代,但是说一千道一万,手中没有兵权。 金氏遇到崔氏,那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道理讲的过就讲,讲不过就他娘的来硬的,这谁受的了? 这也是崔氏死死的压制金氏一头的主要的,根本的原因之所在。 虽然崔莹处处压制金元应一头,可以说是压的死死的,但是现在这情况可不同于高丽国内的权利倾轧。 这可是事关永和伯爵郑长生的事情? 就是借给崔莹十个胆子,这件事情他也是扛不下来的。 崔莹是心急如焚,他急于表现,急于摆脱被强加黑锅的风险。 是以,他的行动不可谓不快。 他下令封锁王都开京的四门,然后调动了整个京师卫戍禁军,封禁各条街道,就连贫民区的每个路口都设上了哨卡。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这才快马赶来。 探子的情报传递的很快,说是刺客潜入了清风馆之内,已经被大明的锦衣卫团团围住。 当崔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兴奋的一拍大腿,心中暗道:“他娘的,太好了。金元应这条老狗想要栽赃老子的风险算是彻底的可以消除了。 众所周知,清风馆是你金老狗的地盘,这些年老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别当老子真瞎。” 现在的崔莹,严重的怀疑,这件事情就是金元应搞出来的事情。 然后栽赃嫁祸给他的。 是以,他是第一时间赶到。就是要在场亲自旁观,以免被甩锅。 他来到清风馆门前的时候,午牛刚带人冲进去,而金元应被武云照拉住。 崔莹翻身下马:“在下听闻行刺永和伯爵的刺客躲进了清风馆?武上使不用担忧,交给在下好了,如果刺客从我的手中逃脱,尽管拿在下的人头便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冷冷的目光看向了金元应。 额,这目光,刺痛了金元应的心。 心中暗道:“这狗日的来的倒是挺快的,本来还打算加藤真的逃不掉的话,可以甩锅给他的,可是现在,这个愿望看来是要落空了。” 金元应心中慌乱的一批,左思右想之下,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灭口。 只有干掉加藤五十六这家伙,否则的话难保他不会把跟自己合作的事情吐露出来。 真到了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是死是活,就看他的死士金雄飞的了,刚才他已经使过眼色了,这家伙应该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只要把加藤干掉,什么都好说,要是干不掉,一切都完了。 他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想起金铁男来,要是他在就好了,绝对可以一击必杀...... 第717章 加藤的野心(求票票) 加藤五十六身负重任,日本国内战乱不息,民不聊生,每个家族几乎都在全力的为战争做着准备。 他们加藤家是武士世家,为了家主、为了家族的利益,他常年劫掠海商。 所得之财物,除了留下足够他们使用的外,悉数运往国内,为国内的战争做资源输入。 八年了,身为加藤家的长子,他一力承担家族的战争供给。 要说,大明帝国强大不强大?那是太强大了,强大到把蒙元铁骑都打的龟缩到草原上不敢出来。 可是再怎么强大,也是陆地上的强大。 在苍茫的大海上,他加藤五十六可以很负责任的吹一个牛逼,至今还没有遇到过敌手。 当然,他心里也是明白的。 明朝人,信奉大陆主义,对于海上的权益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维持,也没有往这方面发展的心思。 驻大明的使节可是随时掌握大明朝堂动态的,时时都有最新的大明朝堂动态消息给他发来。 他可以笃定的是,最起码最近这些年,大明朝在为国家的统一做最后的准备。 他们要把元朝盘踞在云南的势力,一网打尽。 根本就无力顾及海上,他们也没有这个打算顾及海上。 强大的大明王朝要是真的较劲起来,专注于海上的话,别说是他掌控区区几千人的海上劫掠海盗,就算是倾尽全国之力,也未必是大明的对手。 这要感谢老天爷给了他这个机会,给了这个空窗期。 大明无暇顾及海上,这正是他有所作为的大好时候。 是以,他这些年在海上,把控海上交通要道,小日子过得滋润的很。 可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坐享其成的日子,真是痛快。 源源不断的财富通过他的手,输送到日本国内,用于家族的对外扩张。 为此,家主已经给他发来了手谕,再过三个月,就是家族的权利交接的时候,他作为家族的长子,不说是按照贡献了,就单单这个长子的身份,也是他掌权的时代了。 他甚至都已经计划好了,到时候他走之后,海盗营生交给自己的弟弟加藤有利。 有利弟弟已经年满十五岁了,也是到了成年的时候了。 作为自己的一母同袍的亲弟弟,这个肥美的差事,也得给他,不能让别的弟弟给落了去。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着也不能让别人给占了这个便宜去。 这些年的经营,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没有什么大的事情。 就算是有利弟弟年轻,就算他的人脉资源和能力不足以应付海盗的营生,可是有自己的一帮心腹手下帮衬着,这绝对是不成问题的。 这些年自己可以说对这些手下们够好的了。 他们想要钱财,每次劫掠的三分之一都分给他们。 他们苦于困守海岛,自己就想尽一切办法给他们劫掠女人,供应他们享乐。 他们不堪营房的简陋,自己就不管不顾的只身犯险勾搭上高丽国的金氏,一切条件谈妥之后,亲自带队上岸劫掠高丽的人口。 这些劫掠的人,女人供应手下享乐,男人用以劳力,建设码头,建设房舍之类的。 他就不相信,他的这些年的努力,一心对待手下人,他们就不帮衬自己的亲弟弟? 这次他冒险来到高丽,是跟金氏在做最后的一笔生意。 这笔生意要是做成了的话,以后他就更不用在为物资、钱财的事情操心了。 可是谁料想,金元应这老家伙竟然扯虎皮做大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勾搭上了大明朝。 现在大明帝国派来了,在皇帝朱元璋面前极为得宠的臣子永和伯爵郑长生。 听说这个所谓的永和伯爵可是大明皇帝朱元璋的私生子。 这可是有点棘手了。 金元应这老家伙还真是鬼心眼子多的很,八格牙路的,偷偷的跟大明勾搭到一起了。 这是想要把老子一脚踢开的意思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定要给金元应一个厉害的看看,否则的话,他还真拿老子当成夜壶了,用的时候拿起来,不用的时候,有多远扔多远了。 老子要让你知道知道,我大日本帝国武士的厉害。 到时候吃了苦头,不怕你不哭着喊着求老子来合作。 哼~! 他是怀着愤怒至极的心情从金氏别院离开的。 一路上他都气的恨不得肺都要爆炸了,他的来意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跟金元应一言不合闹翻了。 其实,他是想过要示弱一下,哪怕是付出一点代价,也要完成心中这个计划的。 可是,他或许是平时高高在上的姿态习惯了,不习惯于示弱。 没有想到,他过分的强势,一言不合竟然跟金元应不欢而散。 他回到清风馆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明天要不要示弱一下,给金氏一点甜头尝尝,反正无论如何也要完成这次的目的。 他的这个计划,筹谋了许久了,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关于这次的计划,他是打算直接从国内在紧急调用五千家族的精锐武士过来,悄悄潜入高丽王都。 然后派出忍者刺杀掌控京畿军队的铁原府院君崔莹。 只要是能够成功的话,群龙无首,各个击破,八千大日本帝国精锐的武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控局面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高丽王在金氏的掌控之下,而金氏在之的掌控之下。 那个时候,高丽就是加藤家族的傀儡,以一国之力量支撑日本国内的战争。 加藤家族绝对有实力组建幕府,哈哈,真的有那么一天,加藤家族的历史将要改写。 哦,不,是日本国的历史都要重新来过。 整个日本都要臣服在加藤家族的脚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简直不要太美了好不好? 想一想都美的冒鼻涕泡。 加藤甚至在清风馆的头牌花娘身上折腾了大半夜而雄风不减。 到最后冲刺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勾勒的美好蓝图,直到一泄如注...... 昏昏睡去的加藤,梦里都在想着美好的未来,都在憧憬着他掌控高丽、掌控日本,就连天皇都在他的控制下的那光辉的一刻。 第718章 倒霉的加藤 人人都会做梦,梦中的情境有凄惨,也有美好,这都是因人而异,因人的心境而异的。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回到清风馆,在馆姬的身上折腾不知道多久,加藤终于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在梦中,他手握大权,他位极人臣,在整个日本国都一呼百应,高丽臣服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额,就连强大的明帝国见到他退避三舍。 这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想象啊。 美!美滴很!美的都冒鼻涕泡了。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踹门声,叫骂声,噼里啪啦的揍人声,凄惨无比的求饶声,交织着传了过来。 他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从穿上坐了起来。 第一时间把倭刀从枕头下拽出来,擎在手中。 惊慌失措的加藤五十六,呼吸很是急促,这几乎是他的本能反应。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很显然加藤的亏心事做的太多了,多的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了。 长刀在手,他才算是心中稍安。 侧耳一听,离他所在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 他慌忙穿戴整齐,同时他还不忘把陪伴了他一宿,忍耐了他一宿伐挞的馆姬打晕了过去。 悄悄的推开窗子,清风馆的院子里,无数的士兵在挨个房间的搜查。 从房间里揪出来的人,只要是稍有不满,那些士兵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直到打服为之,打到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估计啊,这些人连放屁都得夹着,生恐怕触怒这些大兵们。 士兵的服饰是大明锦衣卫,这才是让加藤心中惶恐的最主要的因素。 他劫掠过多少大明的商船,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杀人越货的事情做的多了,最担心的就是苦主找上门来,而且还带着足以至他于死地的力量。 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惊恐,使得加藤五十六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锦衣卫就是冲着他来的。 第二印象就是,赶紧脱身。 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首要的。 他推开后窗,悄然无声的跳了出去。 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加藤,闪展腾挪,借助假山楼阁的掩护,很是顺利的来到清风馆的后门处。 他喘息了几口气,这一阵忙活,他几乎使出了浑身的能耐,穿房越脊的弄出一身的大汗。 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他打开了后门,闪身来到了街道上。 黎明十分的黑暗,是他很好的掩护。 在漆黑的街道上他是一路狂奔,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躲过搜捕。 可是有句话说:事与愿违。 这是中国老祖宗留下来的话,作为身手中国文化影响的日本,尤其是他这种权贵阶层,对中国文化是有涉猎和接触的。 好死不死的,前面出现了一队巡逻的锦衣卫。 额,吓得加藤一缩脖子,山神就躲进了旁边宅子的门楼的大红柱子后。 突如其来的遭遇,加藤生生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急促的喘息过后,威风一吹,他打了个冷颤。 锦衣卫咔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的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怎么人没了?你小子确定不是眼花了?” 锦衣卫前军主将刘文轩厉声质问一个锦衣卫小校。 “将军,我看的真真的,一个黑影急行而来,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怎么不见了。” “你要是敢谎报军情,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将军,我真的看见了,谁知道到了这里怎么找不见了呢?” 小校很是迷茫的挠着脑袋。 “搜,一草一木都不要放过。” 刘文轩下了死命令。 “奶奶的,竟然胆敢行刺伯爷,这是给我们锦衣卫脸上糊屎呢,抓不到此刻我们谁都逃不过干系。” 刘文轩的话深深的惊到了加藤五十六。 “额,神呐! 这他娘的到底是谁啊?竟然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行刺永和伯爵? 老子都不敢做的事情,还有人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就这么做了。实在是让人心生敬仰啊!” 加藤悄悄的侧了一下身子。 锦衣卫搜索的身影已经离他很近了。 他紧张的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整个身子都在蓄势待发的状态。 如果暴露的话,他要保证能够第一时间发动攻击,然后逃离。 多年的武士训练,使他的身体有着一种条件反射。 火把的照耀范围不是很大,粗大的柱子很好的掩护了他。 锦衣卫搜索士兵从他眼前过去了,“呼......”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天照大神保佑啊!” 他心里在不断的祈祷着。 就在他以为已经脱险,可以脱身的时候。 身后的大门,吱呀呀的应声而开。 两个受持灯笼的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和加藤五十六来了个面对面的接触。 “啊?”一声惊呼。 “你......你是......你是谁?” 奶奶的,加藤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好死不死的,明明都已经躲过了锦衣卫的搜捕,可是偏偏赶上这两个该死的人。 一下子,行踪全部暴露。 他二话不说,眼睛一瞪,手中的长刀顺势递出。 噗噗两声,两个人倒在血泊里。 加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撒丫子就跑。 这个时候刘文轩他们已经听到动静掉头回来。 加藤跑的很快,他相信以他的速度,给他十秒钟的时间,借助两旁房舍的掩护,他完全可以毫发无损的跑出弓箭的射程。 只要是能够脱离远程武器的攻击,他是完全有把握脱身的。 刘文轩看到加藤的身影骂了一句:“狗日的,终于现身了,李三狗老子给你记一功。所有人开枪。” 一声令下,就是一阵的排枪射击。 打的加藤身边的砖墙上,火星四射,迸溅的碎石子把他的脸都给擦破了。 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一股热乎乎的带着腥味的鲜血流了出来。 “八格牙路!” 他回身甩手打出了几枚暗器。 可惜的是距离在百步开外,暗器在力道消失后,当啷啷的落在地上。 很是讽刺,他引以为傲的甩手镖,给了他响亮的一记耳光。 就在这个时候,锦衣卫的第二轮排枪响起。 加藤感觉后背如同被千钧巨石击中一般,整个人瞬间好像被抽空了力气似的,再也向前迈不动一步。 完了,这是他倒地的时候响彻在心头的,唯一的声音...... 第719章 千里来信 (求票票) “老师,您看学生这么给您化妆效果如何?” 杜翔说着,那过来一面铜镜,放在了郑长生的面前。 铜镜中,郑长生那张帅气英俊的脸庞映射了出来。 好半天,他才忍不住笑道:“好吧,好吧。这次还算是可以蒙混过关。 不过啊,这血用的是什么血? 怎么有一股子臭味?” “额,老师,事情紧急,用的是鸡血。” “哦,鸡血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味道啊?” “唉!这都怪学生,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抓鸡的时候,身上被鸡窝里的鸡粪沾染了不少,情况紧急学生并未多想,故而有股鸡屎味。 不过,只要学生沐浴更衣后即可,不影响老师的大计划。” 这个时候郑长生才发现杜翔的锦衣华服上确实沾染了不少的鸡屎。 “你是不是抓的公鸡?” “老师果然是慧眼如炬,确实是公鸡。” “离我远点,一股子糖鸡屎的味道,臭死了。” 杜翔一脸尴尬的笑道:“老师您怎可忘了您教授给我们的课业,糖鸡屎可是一种很好的能入药的东西,可用于剪脐带后用封肚脐眼儿,防感染,防透气。这是效果很好的偏方哦。” “滚!给老子滚远点......” ~~ 郑长生躺在床上,拿起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杜翔沐浴后换了一身衣服端着果盘走了进来:“老师吃点水果!” 郑长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明日高丽王和他的大臣们,看到本伯这幅样子,会不会吓尿咯。” “那绝对滴!” 杜翔瞄了一眼包裹的跟木乃伊一样的郑长生。 “在他们的地头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是难辞其咎的。 这下子,老师在提出高丽王出面下旨剿灭倭寇,学生敢保证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反对的。 高丽的这些权贵们恐怕此刻都恨不得跟倭寇没有半点关系,甚至他们做的一些腌臜的事情都会帅锅给倭寇。 就算是不用我们出兵,就高丽的权贵们都恨不得,自己跳出来剿灭倭寇了。 学生对老师的这一奇谋妙计,深感佩服。” 一记香喷喷的马屁拍了过去,郑长生笑了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要不得。” “学生说的是实话,如果老师没有发生这事情的话,您想要剿灭倭寇,那恐怕还真的是会功败垂成的。 据金铁男交代,金氏跟倭寇来往甚密,好多金氏一系的官员都牵涉其中。 这里毕竟不同于咱们大明,我们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如果不能获得足够的支持,想要剿灭倭寇,还真是难如登天。 不过现在好了,金氏恐怕帅锅都来不及,他们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倭寇在有联系。 况且,我们还抓到了加藤五十六,这家伙虽然咬死了不说,可是学生相信他抗不了多久。等会我在去伺候伺候他,就不信了,在我锦衣卫的大刑之下,还有死扛着不交代的人。” 郑长生点点头:“嗯,审讯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一个连杀鸡都搞不定的人,学什么刑讯逼供。 让武云照他们去做好了,他们是行家里手。 就算是抽筋扒皮,他们都能下的去手,你可以吗?” “额,学生自愧不如。” 突然杜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伯爷,这是京师传来的,一直忙着您交代的事情,学生给忘了。” 郑长生放下手里的书本:“皇上来的?” “不,走的不是大内的加急渠道。是军中八百里加急!” 说着,杜翔把信递了过去。 郑长生接过来,打开之后,他不禁有些激动,熟悉的字迹,熟悉的信笺味道。 是家信,是婉儿写来的。 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竟然动用了军中八百里加急的通道。 他知道,这一定是老朱安排的,否则别说是她了,就算是比她身份在高贵的人,也是不能以私事动用军中八百里加急的驿站的。 郑长生仔细的看了下去。 簪花小楷,写的很见功夫,这丫头的书法水平大有长进啊。 信中写道: ”夫君见字如面,妻郑吕氏婉容执笔言事......“ 洋洋洒洒写了十几张信笺,都是一些家中琐事,如数家珍似的一一道来。 比如家里的大黄狗从外面领回了一只雪白的西域犬,两条狗在永和伯爵府上过上了”夫唱妇随“的生活,还诞下了结晶,生了十只可爱的小狗狗。 据妾身推测,大黄早就跟这只西域犬好上了,要不然的话不会这么快就诞生狗宝宝的。 小丫头若楠稀罕的不得了,没事就爬过去跟小狗狗玩。 看到这里的时候,郑长生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在信的最后,说了一件让郑长生恨不得立刻回家的实情。 小七有了身子了,已经三个月了。 额,郑长生仔细的算了一下,跟他在家夜夜荒唐的时候对的上。 小七想要一个孩子都好久了,可是天不遂人愿,一直是没有结果。 也不知道是驴不走还是磨不转,阴差阳错之下,两人在一起了那么多次,竟然没有怀上。 后来郑长生算了一下日子,他跟小七在一起的时候非常的不巧,都没有赶上受孕期。 这次他可是掐着时间点来的,就不信不能一枪中的。 吕婉容有了若楠,格云朵也有了身子,估计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产了,现在小七又有了身子,这是郑家天大的喜事啊。 恐怕这个时候母亲,早就从佛堂里搬出来了吧? 想一想就兴奋的不要不要的,初为人父的他,对孩子有着难以割舍的亲情。 在家里的那一段时间,小丫头若楠就是他的日常。 步步不离,走一步抱一步,父女感情急速的升温。 从一开小丫头对自己的陌生,到现在每天一睁开眼就要自己抱抱,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父女连心吧。 郑长生心里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可惜他浑身包裹的严实,动弹起来着实不方便。 杜翔傻愣愣的看着老师,这是肿么了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老师在他的心里那可是堪比圣贤一般的存在的,何曾见过老师如此的失态? 他搞不清楚信中到底说了什么,他挠了一下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这个时候,武云照急火火的闯了进来眉飞色舞的大呼:”伯爷,好消息啊,加藤那小子全撂了......“ 第720章 高丽君臣心 “海图拿来!” 被裹的跟木乃伊似的郑长生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声的说道。 杜翔一溜小跑,很快海图拿来,在桌子上铺开。 “伯爷,你看,这附近应该还有一座无名的岛屿,可是海图上没有标注,不过却是真实存在的。”武云照的手指点着海图道。 海图并不那么精细,只是粗略的画出方位。 在没有精确测量仪器和精密计算方式的条件下,仅靠着历代在海上奔走的商人流传下来的图,绘制而成,这已经很是难能可贵了。 “岛上多少人,部署如何?” “三千倭寇,劫掠的人数加藤自己都不清楚,不过依照高丽正村的人失踪,统计出来的数字,应该不少于两千人。 岛上有一座山寨,倭寇们全部聚集在那里,外海上有巡弋的海盗船。 他们伪装成打鱼船,只要是发现有过往的商船,就发出信号,然后大队的倭寇才会出动。” “发消息吧,让王大龙他们分出两千人,攻占这座岛屿,倭寇一个不留。” 郑长生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的吼道。 “伯爷,分兵绕路,长途奔袭,这在战略上是可以打到出其不意的攻击效果的,可是就怕后勤辎重跟不上啊。 在海上要是断了粮,没有了淡水补给,又是第一次到那么远的地方,路况不熟悉,我怕他们迷路啊。” 额,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在陆地上作战,无论怎么折腾都行,可是真的要到了海上,大明这些兵还真是够呛。 郑长生刚才涌起的那股豪情,被武云照的一席话打击的信心全无。 看来深蓝海军的建设要加快提上日程了。 思虑了再三,郑长生不得不暂且搁置这个夺岛计划。 另外他的首要任务是兵不血刃的搞定高丽的事情,而不是节外生枝。 “妈的,便宜了这帮倭寇了,暂且让他们多活几天,等老子抽出手来,再收拾你们。 到时候老子要亲手灭了他们。” 杜翔和武云照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搞不懂为什么伯爵大人对日本这个番属小国,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仇恨。 ~~ 收起海图,郑长生躺在床上再也无心看书了,就连小七有了身孕这个让他激动不已的喜悦,也被冲刷的荡然无存。 几百年后,国土沦丧,民众苦不堪言,皆为其祸也! 现在这个时候,大明可是雄踞世界东方的,军事经济实力都是不弱的。 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按住日本使劲的蹂躏,使其永远也无法翻身,还真是对不住穿越者这个身份了。 他的爷爷和叔爷都是当年死在抗日战场上的,国仇家恨混杂在一起,充斥在他的脑海里,激荡在他的胸中。 一口恶气,始终无法排泄。 如同千钧巨石一般,压在他的胸口,呼吸都感觉困难了。 事情就是这么巧,也就在这个时候,高丽王携带着金氏和崔氏,以及一众有排面的大臣们,集体来到了成均馆。 天朝上使遇刺,还是在他的王都之内发生的,把高丽君臣可吓坏了。 郑长生可不同于寻常的钦差大臣,他可是大明皇帝陛下的“私生子”。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私生子,是非常受宠信的私生子。 这要是惹的大明皇帝陛下的不悦,雷霆动怒之下,高丽休矣! 高丽君臣此刻都是惶惶不可终日,他们都盼望着永和伯爵能够平安无事。 否则,就只能迎接大明皇帝的天威了。 这是所有人都扛不住得事情。 “金相和府院君,你们都参加了对刺客的搜捕,可有什么结果?” 可怜兮兮的王禑面色苍白的问道。 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忙活一通,连刺客的影子都没见到。 最后还是人家大明的锦衣卫捉到了刺客,要说现在什么情况,他们还真的不清楚。 不过金元应心里可是慌的一批。 搜遍了整个清风馆没有见到加藤五十六,伺奉加藤的馆姬被打晕了过去。 又听闻锦衣卫搜捕的时候,捉到刺客,他脑子里难免浮想联翩啊。 这要是万一是加藤做的话,那事情才是真的大条了。 他昨天晚上刚跟加藤见过面,加藤对他亲近大明,抱永和伯爵的大腿很是不满意,结果两个人不欢而散。 这事情以加藤狂妄自大的脾气,完全有可能做的出来。 他现在担心的就是锦衣卫捉拿到的是不是加藤。 不是加藤的话,还好说。 要真的是加藤,这小子要是把自己给咬出来的话,金氏就彻底的完蛋了。 “老臣和府院君协助锦衣卫搜捕,一无所获,实在是忏愧。让吾皇担忧,是臣子的罪过请吾皇责罚。” 金元应表现得是滴水不露,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崔莹很是不屑的看了一眼金元应,他就讨厌金元应人前永远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爱君爱民的形象,可是背地里净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真想一刀干掉金元应,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金氏在高丽的影响力。 文人士子都奉他为尊,真干掉金元应,高丽将大乱。 这后果不是他能够承担的了的。 该死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却占据着道德高义,他们要是口诛笔伐起来,恶毒至极啊。 铁原府院君崔莹尽管心里极为痛恨金元应,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是发作的时候。 他只得闷闷不乐的一言不发。 金元应又抢了一次风头,心中颇为自得。 在高丽王面前恭恭敬敬的又道:“府院君掌控京师卫戍禁军,却使得刺客潜入王都,以至于害的永和伯爵大人身受重伤,此乃失职也!请吾皇降旨责罚。” 高丽王都快哭了,责罚?扯淡呢。 虽然他是一个傀儡皇帝,但是并不代表他是傻子啊。 崔莹手握大军,责罚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虽然现在有大明永和伯爵撑腰壮胆,可是这也不能急于一时吧? 迄今为止,这位永和伯爵也没有吐口要对付崔莹啊。 可别弄巧成拙了,到时候不好收场,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高丽王王禑沉吟了一下:“金相言重了,还是先看看永和伯爵的伤势要紧。” 第721章 互相利用 求票票 郑长生静静的躺在床上,“伤口”处包裹的严严实实,房间内一个铜盆里放着一堆用过的医用麻布。 上面是血迹斑斑,有的都浸透了,充斥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高丽王王禑一进屋就闻到了,他的面色不禁就是一阵的苍白。 郑长生偷偷的眯缝着眼睛瞄了一眼王禑,身材消瘦,颧骨凸起,下颌处蓄着短须,显得人更加憔悴了。 王禑的目光所及处的铜盆是郑长生故意让杜翔留下来的,这样才显得伤势重啊。 光是鲜血都流了那么多,这才让人看起来更真实。 靠,杜翔这家伙不知道杀了几只鸡,这么多血,不会把高丽王王禑给吓坏了吧? 羸弱不堪的高丽王王禑,说实话他还真没见识过这等血腥的场面。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呆呆的看着郑长生,良久无言。 杜翔走上前来,附身在郑长生耳边:“老师,高丽国王和群臣来看望您了。” 这个时候,郑长生差点没忍住笑场。 杜翔绝对可以颁发一个奥斯卡小金人奖,这厮一脸凝重,表演的极为到位。 郑长生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故作惊讶的样子,挣扎着想要起身。 ”永和伯爵,千万不要动,以免伤口破裂。 都是本王的过错啊,没想到高丽国治下竟然出了这等穷凶极恶的刺客,真该千刀万剐,否则不足以平息本王心中的愤怒之情。“ ”虚弱“的郑长生努力的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情:”多谢禑王殿下关心,本伯无大碍,不过失血过多,需要将养一些时日。“ 他给王禑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知道自己没有生命之危,以稳定人心。 金元应这个时候走上前躬身道:”永和伯爵大人,听闻锦衣卫已经捉拿到刺客,请伯爵大人下令,把刺客移交给我高丽国刑部审讯,以明正典刑。“ 这家伙果然坐不住了,这是在担心加藤把他给撂出来吧? 还别说,加藤这家伙虽然连他的老巢都交代了,可是却没有把他跟金元应勾结的事情说出来。 现在想来,恐怕加藤的内心深处应该是在等金元应来救他。 “狗日的,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猫腻啊。”郑长生心中暗骂。 “金相国此言差矣,刺客是倭寇,这里面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还是留在我们锦衣卫的手里比较好。 等我们把事情的原委审问清楚了,在交给贵国明正典刑才是上策,才不失我大明的脸面。” 武云照赶紧把话接过来,反将了对方一军,以大明赫赫军威来截断金元应要人的意图。 金元应的面皮不由自主的跳动了几下,额,倭寇?那必是加藤无疑了。 他心里慌乱的一批,他很想坚持己见,很想把加藤给要到自己的手里。 只有这样才能阻断一切暴露自己的源头,实在不行,就干掉加藤也不能把自己给交代出去啊。 可是,武云照强大的威势,凛冽的眼神,刺的他的心中一阵狂跳不已,生生的把后面的话给咽回去了。 不能跟他们直接发生冲突,这是首要的。 根据判断,现在加藤还没有把跟自己勾结的事情说出去,否则的话,这行刺罪名绝对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永和伯爵这个大明皇帝的私生子,他才不会顾及什么呢。 尤其是已经伤及到他的安危了。 永和伯爵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是友好,这让他暂时的放下心来。 “这样吧,武大人,你们不把刺客移交给我们,那我们派人协助锦衣卫审讯,这样总行吧?” 金元应放心但是却不死心,他到底要弄清楚加藤有没有把他的实情说出去。 只有见了加藤才能确定这一点。 说实话,他还是愿意相信加藤的,加藤作为日本加藤家族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加藤家族的。 他总不会连这点远见都没有,在高丽国现在只有自己能够救他,他要是把自己给交代出去,等同于断了自己的后路,这样的傻事,加藤是不会做的。 可是就怕时间长了,加藤扛不住锦衣卫的酷刑拷打,还是要亲自去见一见加藤,给他吃一颗定心丸,这才是最主要的。 他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殊不知,他的一切表演,在早已经知道事情真相的郑长生眼里,只不过是一只跳梁小丑罢了。 估计,金元应打死都不会想到,他手下的第一死士金铁男已经把他的种种恶行,都已经全部告知郑长生了。 而,这次的“行刺”事件,完全就是郑长生一手策划出来的,是用来专门抓捕加藤这家伙的。 他想利用郑长生,可是郑长生何尝不想利用他? 要想彻底的解决高丽的问题,把高丽纳入大明的版图,成为大明之高丽行省,哪里是一蹴而就的。 现在刚到高丽,还尚未站稳脚跟,就想要目标实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要想站稳脚跟,要想让高丽民众认同大明,就难免要借用金氏麾下的文人士子们。 否则的话,处处给你使绊子,明枪暗箭的齐上阵,莫说是他现在是有五千人,就是有五万人想要完全的控制高丽,那也是无异于痴人说梦。 战场上他手中一万五千的新式燧发枪部队,完全有能力击败高丽的军队。 可是击败并不等于控制啊。 要是高丽民心不向大明,是根本统治不了的。 郑长生微微的点点头:“金相国老成持重,是高丽国之栋梁,参与刺客的审讯,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事情武大人安排一下,审讯的时候,通知一下金相国。” 武云照对金元应强硬,可是对郑长生的话还是言听计从的。 老朱交代过他,到了高丽一切都要听从永和伯爵的。 这次的刺杀事件,他知道是伯爷一手搞出来的,他也知道金元应跟加藤互相勾结的事情。 可他一时间,倒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伯爷会同意让金元应和加藤见面。 金元应一力的要接手审讯,那用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营救加藤呗。 阻止他们还来不及呢,可是伯爷偏偏答应了金元应的条件,这不是创造条件让他们见面吗? 想不通啊,想不通...... 第722章 关于金铁男 郑长生故作一副很疲倦的样子,说话都大喘气,好半天才蹦一句的。 高丽王王禑、金元应、崔莹他们又不是傻子。 他们当然明白,这是郑长生想送客,可是又不好直接开口撵人。 “永和伯爵,你好好休息,本王就不多打扰了,我代表高丽国臣民送上些许补药,聊表寸心。” 高丽王王禑说着,回身看了一眼。 一个太监模样的内侍,手捧锦盒走上前来。 红漆描金的盒子,打开之后黄色的锦缎露了出来。 杜翔就站在旁边,看的真切。 那内侍打开锦缎之后,一只野山人参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杜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本身是医官出身。 对于中药材还是有研究的,这只野山参要是没有五百年朝上,那就见了鬼了。 这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啊,这就是放在大明也是有价无市的存在啊。 单论价值来说,根本就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稀罕品。 高丽王看来是下了血本了。 郑长生虚弱的道:“多谢禑王殿下,本伯不便起身相谢,杜翔代替本伯收下吧。” 杜翔把装极品野山参的锦盒那在手里,他的心在狂跳,手在颤抖,激动的。 伯爷这回可赚大发了。 送走高丽王一行人,郑长生从床上一跃而起,从杜翔手里接过野山参:“多好的东西,这要是在......在大明也能值钱不少吧?” “伯爷,说是价比黄金都有点低估,这极品野山参有价无市,是救命的神药啊!” 把玩了半天,郑长生合上了盖子:“收起来,妥善保管,说不定以后有大用呢。” 这个时候,武云照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进屋就开始抱怨:“我说伯爷,您干嘛要答应金元应那老家伙的请求啊?要按我的意思,直接把老狗拿下,哪里有那么多的不好意思?” 郑长生微微一笑:“你想的太简单了,不要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即便就是有一百条理由可以拿下金元应,我们也不能这么做。 金氏在高丽的文人士子中间影响极大,我们要借用他的影响力收服人心。 你觉得,我们把金元应的罪行公之于众,把他打翻在地,使劲的踹上几脚,解了心中的愤恨,就能把事情办成吗? 有些时候,做事不能直来直去,需向曲中求,饶是多走一些冤枉路,可是路途平坦,又不费什么事情,还能达到既定目的。 那我们干嘛要挑拣坎坷不平的路走呢? 不就是让金元应多潇洒一些时日吗?到时候水到渠成的时候,才是真正收拾他的时候,莫要急于一时嘛!” “哦,就说嘛!这等的恶贯满盈,祸害百姓的人,伯爷应该把他大卸八块才是啊,搞半天是这么回事。 伯爷既然已经想好了,那卑职也无话可说了,那就让金老狗多活些时候。” 郑长生话锋一转:“对了,关于金铁男,你们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伯爷,一个高丽的奴隶,何必那么上心?等灭了金老狗,给他点钱打发他算了。“武云照满不在乎的说道。 郑长生看了看杜翔:”你的意思呢?“ ”额,老师,您不是早就有打算了吗?干嘛还要问我们啊!“杜翔笑吟吟的,不过他看郑长生不开口,他然后随即又开口:“武大人的想法有些偏颇,金铁男可不单单是一个奴隶那么简单。他可是从小就接受杀人训练的奴隶。 对于这样的人,你让他回归乡野务农?岂不是暴殄天物。 再说了,这样身负绝技的人,如果不加以调教和限制,谁能保证他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您说学生分析的对吧?” 郑长生点点头:“据金铁男说,像他这样的人足有两三百号。都是流浪的孤儿,被金氏从小就收养、训练出来的。 他们不会别的技能,唯一会的就是杀人。 而且是对于主人是死心塌地的忠诚,只要是主人的一声令下,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毫不犹豫的干什么。 哪怕是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杜翔分析的很对,不直接拿下金元应的原因,他们这些死士也是我考虑的因素之一。 你们想一下,如果被一群亡命之徒盯上了,那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他们从小接受的就是特种技能的训练,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你们想象一下,这样的一群人该有多么的恐怖? 是以,我决定,不仅要把金元应处理好,而且这些人也要处理好。 能够收服的话,最好不过;不过,要是真的不能收服这些人,务必要争取全部歼灭。 从现在这一刻起,你们就要张开眼睛,竖起耳朵,把金氏别院的这些人监视好,免得真的到了动手的时候,有所纰漏。 唉!不过我希望,最好还是不要动手,这些人是顶尖的特种部队啊,能够为我所用,那绝对是顶好顶好的。” 郑长生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尽是惋惜之情。 武云照和杜翔他们不了解什么是特种部队,可是郑长生知道啊。 后世哪个国家没有一支这样的特种力量? 再说了,这些人的训练方式,就是拿到后世去的话,也是绝无仅有的。 他们这些奴隶,从一开始就接受各种死亡的考验,提防来自伙伴的黑手。 只有活下来,他们只有这一个目标。 在他们没有通过考验之前,他们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兄弟。 根据金铁男的讲述,他们中间,有一对双胞胎兄弟。 平时两人相依为命,共同应对训练的科目。 可是到最后通过考验的时候,他们双方对彼此递出了刀子。 结果两个人都没有通过考验,按说,他们平时的训练成绩,是最好的。 可是最后,他们双双殒命,或许他们这对兄弟,死在自己一母同袍的手里,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吧。 那一刻,金铁男看到了他们兄弟二人,诧异、不敢相信的眼光,最后他们是互相楼抱着,含笑死去的。 或许,他们那一刻真的解脱了。 逝者如斯夫,死了一了百了,真正痛苦的人是他们这些活下来的。 第723章 余光辉的野心 粮商余光辉神气的对着一众高丽商会的相与讲述着,他这一路上跟随永和伯爷郑长生的大军,所见所感。 旁边众人皆露出羡慕的眼神。 这是在大明行商会馆的大堂的酒席宴上,余光辉小脸喝的红扑扑的,房间里的炭火烧的很旺盛。 他松了松领口,打了个酒嗝。 像这样的小日子,他自从来到开京之后,就没有中断过。 从早到晚都有大明商贾宴请他,对他的接待规格简直是他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的。 商会的人,甚至从清风馆里高价请来了两名当红的头牌馆姬,专门伺候他。 这日子过的美,简直是爽歪歪。 不过,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一些无利不起早的家伙。 能够对他如此的对待,根本就不是他有多牛逼,也不是他的商号开的比这些人大。 最重要的是他认识永和伯爵郑长生。 他们是要通过他,跟永和伯爵郑长生说上话,这才是这些人的真正的目的。 都是出来混的,谁还不明白啊。 高丽的情况现在是不容乐观,农田受灾,粮食减产,有的甚至直接就是绝产,颗粒无收。 流民遍地,饿殍四野。 他们这些商人,可是在开京之中促存了大量的粮食的。 所谓物以稀为贵,这个时候,他们要是能够齐心协力的抬高价格绝对能够打败高丽本地的粮商。 只要高丽本地的粮商手里的粮食没有了,那市场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是以,尽管余光辉知道这些人是讨好利用他,他也不在乎。 只要能够让大家保持一条心,能够共同进退,就算是不能垄断高丽的粮食价格,可是也能分的一杯羹,这是毋庸置疑的。 就是赚的多还是赚的少而已的事情。 这些商人,能够把生意做到大明以外的地方,身价都是不菲的。 尽管他们有的是做别的生意,不是做粮食这一行当的。 可是他们手中有银钱啊,利用的好的话,绝对可以在高丽“饱饱的”吃一顿大餐。 想到这里,余光辉借着酒劲儿,站起身来,双手抱拳,作了一个罗圈揖。 然后,呵呵一一笑:“我余某感谢各位兄弟的盛情款待,在此之际,小弟我有一个发大财的门路要说给各位相与听。 不知道在做的诸位感兴趣否?” 他牛逼哄哄的,还拽上文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余光辉这家伙根本就没念过几年书,连个秀才都没靠中,才走了老辈人的班,做起了商贾的行当。 不过,谁也不敢讥笑于他。 原因无他,这小子可是跟大明的永和伯爵大人相熟。 在高丽的着一亩三分地上,大明的这些商人被剥削被压榨的都已经怕了。 现在天朝上国的大明,派来了皇上极为宠信的臣子永和伯爵郑长生出使高丽。 当日的场面和排场,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亲眼目睹的,就连高丽国王都亲自迎接,这面子可大了去了。 所以,能够跟永和伯爵郑长生攀上关系的人,谁敢得罪? 巴结都巴结不过来呢,是以,余光辉在这些人眼中,那就是一个香饽饽,大肥肉。 “余兄客气了,这话怎么说的,您是永和伯爵面前的大红人,在高丽,一切都全靠余兄了。只要您说一句话,指出一个方向,您就尽管放宽心,保证指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 无论是用钱,还是用人,都是您一句话的实情,我们在坐的这些人,保证绝无二话。” 说这话的人是商会共同推举出来的代表高雄。 那日迎接郑长生的时候,他是在现场的。 当他看到跟在队伍后面的余光辉的时候,心中不禁就是一阵狂喜,他知道机会来了。 是以,他会去之后就把这件实情给商会的所有人说了一遍,争取大家的一致同意后,他出面邀请的余光辉。 之前的余光辉虽然在高丽也算是有一号吧,可是还真的没有到今天被所有人待见的地步。 奈何,形势比人强啊,谁让人家现在连永和伯爵大人都能攀的上了呢。 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之前余光辉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些商界大佬面前拿大。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凭借着永和伯爵郑长生这面大旗,可算是真真切切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万众瞩目。 “高兄,那小弟就开口了。 是这样的,大家虽然都是来高丽做生意的,可是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做我们粮食一行的没有多少,现在高丽的情况相必大家都知道。 粮食短缺,段时间之内,粮食的价格绝对会飙升到可怕的程度。 小弟我在高丽有三个大粮仓,又从国内运来了大批的粮食。 我呢,这一次准备在高丽大干一场。 有愿意跟兄弟我一道的发财的,小弟是欢迎之至,不过要是不想参合粮食的,小弟也是无话可说。 不过到时候不要眼红我们喝酒吃肉就行。哈哈!” 说到这里,余光辉是哈哈大笑。 看似他有些酒醉,有些放浪形骸的胡言乱语一般。 但是他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暴露无疑。 那就是,想要赚钱的就赶紧战队,跟在老子的身后,跟着老子混有酒肉吃喝,有大把的银子赚。 可是要不跟着老子的,那自己想去吧。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之意在他的话里话外,暴露无遗。 高雄看了一眼余光辉,他心中暗骂:“小人得志的熊样子,如果不是永和伯爵大人,谁他娘的尿你。” 不过,他只是心里想想就罢了,这话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口的。 “余兄,果然不愧是永和伯爵的人,说话就是敞亮,想必办事也不会让大家吃亏,这样吧,我高氏商行虽然不是做粮食生意的,可是如果余兄如果需要用银钱就尽管说话。 多了没有,万把两银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余光辉心里盘算了一下,高雄这家伙说的是实话,他虽然家财万贯,可是毕竟这里是高丽,不是大明国内 他的资产大多都是压在了货物上,手里的流动资金能够拿出来一万两已经够给他面子的了。 余光辉哈哈大笑道:“好,高兄果然够意思,等兄弟我真的能够打败高丽的这些本地粮商,到时候分红绝对是少不了你的。 还有,以后在高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哪怕是高丽的贪官污吏找你们的麻烦,在下也能够帮你们解决,不要忘了,我可是能够随时见到永和伯爵大人的......”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里就沸腾了:“余兄,算我一个,我入股八千两......” “算我一个,我入股三千两......” “......” 第724章 悲催的余光辉 余光辉虽然牛皮吹的震天响,但是他心里也是没有多少底的。 到底永和伯爵会不会拉扯他,会不会如他想象的那样对他大力支持,他是没有多少把握的。 其实他也就跟永和伯爵郑长生见过两次面,这还是他答应,这趟高丽之行,所带货物的三成利润,拿出来给使团使用为代价的。 他也明白郑长生答应跟他做这笔生意,是在利用他。 不过他很高兴,能够被大明的永和伯爵大人利用,说明他还不是一无是处。 一个人能被利用,说明他还有价值。 就是不知道,他的价值在永和伯爵的心里到底还值几何? 这都到高丽这么多天了,连永和伯爵的影子都没见到,几次他前往成均馆,都被挡在外面,甚至连杜幕僚长都没有见到。 讲实话,别看他现在借着酒劲儿,咋呼的挺牛逼,但是他心里着实慌乱的一批。 商人就是商人,永远以个人的利益为重。 心思重了,难免会多想。 余光辉在商会的安排下,两个清风馆的美姬陪伴下入眠。 一觉醒来,第一个想的还是怎么能够在此见到永和伯爵。 这显然已经成了他的心病了。 带着宿醉的酒意,揉着发懵的脑袋,他再一次来到了成均馆的门前。 依旧是先递上自己的名帖,名帖里面夹了一张百两的宝钞。 “军爷,麻烦您通报一声,就说粮商余光辉前来拜见伯爷。” 他的态度放的几乎要跪下的姿态了,只希望守门的锦衣卫兵丁能够帮他往里面通报一声。 守卫看了一眼余光辉,他的拜帖连看都没看,甚至都没有接过来。 “赶紧走,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大明人,早就棍棒招呼你了。还在这里纠缠什么?赶紧的,给老子退出五十步,否则别怪老子手里的家伙不认人。” 额,余光辉仅存的一点幻想也破灭了。 神呐!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为什么,永和伯爵在虎山的时候对自己极度的友好,可是到了高丽之后,却又这样的对待自己? 他想不明白,打破了脑袋都想不通为什么。 为何前后的差别,咋就那么大捏? 他还想再做最后的努力,准备在多付一些宝钞,请求守卫进去给他通报一声。 一百两宝钞按说这绝对不是儿戏,一般中等家庭的收入半年也未必有一百两收入。 在他的认知中,就是见知府大人,见布政使大人,这一百两宝钞也是绝对有富裕的。 可是在永和伯爵的门下,也不知道是他使的银子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直接就是视而不见。 他真的想哭,想狠狠的跟老天爷申诉一下,这到底究竟是为了什么? 守卫一看,余光辉这货还赖着不走。 顿时就有点发怒。 锦衣卫大兵一脚就踢了过去,这一脚把余光辉给踹了个跟头。 好悬没背过气去。 锦衣卫的守卫大兵,本来还想跟着来一枪托呢,可是看着余光辉这货,不禁打的熊样子,就没好意思下手。 毕竟都是大明的百姓不是? “赶紧滚,在罗嗦的话,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余光辉心里凉啊,凉的是哇凉哇凉的。 他的大话都说出去了,在商会的时候,他吹的是五大六大的。 可是现在连见上永和伯爵一面都费劲,还何谈以后的事情啊。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杜翔脚步匆匆的,从成均馆里走了出来。 余光辉眼睛一亮,额,苍天啊,大地啊,总算是神佛保佑啊。 他扯起嗓子就喊了起来:“杜幕僚长救命啊,救命啊!” 这家伙的一嗓子,把锦衣卫的守卫给吓了一跳。 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在继续追打他了。 杜翔大老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喊救命,他不由得心里就是一阵犯嘀咕。 什么事情啊? 他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来到了成均馆的大门外。 老远的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家伙,双手抱头,身子蜷缩着,他也纳闷啊,这他娘的是谁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他是蒙圈的。 锦衣卫守卫看到是杜翔过来了,纷纷上前见礼。 “参见杜幕僚长!” “嗯,免了,这什么情况?“ “回杜大人,这家伙是大明人,口口声声的要面见伯爷。这不是扯淡呢吗?您不是下过命令,禁止任何人见伯爷,是以,小的就阻止了他。 可是这家伙,好说歹说的就是不听劝阻,执意的要见伯爷。 所以,小的们,就动了手。” “嗯,你们做的很好,现在是紧要的关头。伯爷的伤势还未康复,要杜绝一切不必要的接见。别管是什么人,就算是高丽王来了,没有我的命令,也是不能够觐见的。“ 他们这一番对话,差点没把余光辉的尿给吓出来。 杜翔的话,最起码透漏几点消息,一就是永和伯爵出事了?而且受伤了?看样子应该不轻。 二就是,现在无论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见到永和伯爵的。 因为杜翔说的明白,哪怕是高丽王来了,没有得到命令,也是无法见到永和伯爵大人的。 这个时候,他心里才算是感觉有点安慰。 他跟高丽王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在人家高丽王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人家高丽王见永和伯爵也得事先经过同意才可以,他算是什么东西啊? 别说是打他了,就算是一枪把他给毙了,也是应当应分的,他还讲不出道理来。 ”杜幕僚长,小的是余光辉啊!“ 想通了的余光辉,赶紧一骨碌从地上爬将起来,一个健步上前,拉住了杜翔的手。 ”哦?怎么是你啊?“ 杜翔脸上露出了笑容,余光辉跟老师的交易,他是知道的。 况且这一路上,余光辉也是功不可没的。 别的不说,就光是一个带路的功劳,就可圈可点了。 余光辉看幕僚长杜翔认识他,还能喊出他的名字。 这下子可算是激动坏了,眼里喊着眼泪道:”好久不见啊,杜幕僚长,可想死小的了。什么时候有空,小的请杜幕僚长吃饭?“ 杜翔:”余掌柜,有话就说,别这么多的客套,既然是来见伯爷,肯定是有事情,不要拐弯抹角的......“ 第725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余光辉手拉着杜翔的手:”杜幕僚长,杜大人,麻烦您安排我见一下伯爷可好?小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跟伯爷商议。“ 他是拼了,如果见不到永和伯爵郑长生的话,如果不能实现他跟大明商会的众人许诺的事情的话,就不用高丽人灭他了,他自己就把自己灭了。 他肯定是完蛋了。 商人在怎么重利益,可是依旧是要重信诺,重信誉的。 许下的诺言实现不了,那什么都免谈了。 他答应过大明商会的众人,不管生意成于否,他都会安排一次众人跟永和伯爵的见面。 说白了,这才是大明商会的众人,愿意给他”捧哏“的根本原因。 要不然的话,你以为余光辉一个小小的粮食商人,他有多大的能量? 他有多大的面子? 可以说能够把生意做到大明以外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哪一个不是有家族支持,资产过万的人啊。 他的大话是说出去了,跟着他有钱赚,可是他要是没有了永和伯爵郑长生的支持,他算个屁啊。 甚至连个屁都算不上。 杜翔对余光辉算是很客气的了,如果不是余光辉的话,他甚至可以掉头就走。 因为现在的情况,外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 解决加藤五十六的问题才是现在所有人的头等大事。 为此,老师都不惜“演戏”,这牺牲都够大的了吧。 可是余光辉这家伙跟老师的交易,他是知道的,老师对这个余光辉是有大用的,只不过是暂时的还没顾得上而已。 想到这里,杜翔呵呵一笑:“余掌柜,你这话说的,怎么如此的吓人?好像你这一刻见不到老师你就有生命危险似的。 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我可以代替老师帮你处理。“ 这话一出,余光辉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 杜翔是怎么回事,他也是打听清楚了的。 在没来高丽之前,就是永和伯爵的一个学生,是在锦衣三千营里充当医官的。 突然之间得到永和伯爵的重用,一下子告别了底层的生活,直接跃入上层人物当中。 这最重要的还不是靠着永和伯爵吗? 是以,他更是认定了要紧跟永和伯爵郑长生的脚步。 哪怕是跟着郑长生喝点残羹剩饭呢? 那也比他苦苦打拼十余年的成果要好上十倍百倍啊。 ”额,杜幕僚长,小的能斗胆问一句伯爷怎么了嘛?听您的话里话外......” 余光辉疑惑不解的问道。 “闭嘴,把你听到的,猜测的,全部忘记,在你的脑子里都不要停留,不要多嘴,否则诛灭你三族都是轻的。” 杜翔为了把戏演真实,对余光辉这家伙也是保密的。 除了他和武云照知道永和伯爵郑长生是装的,是在演戏之外,别的也或许就金铁男知道了。 是以,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在知道老师的真实情况。 这一声呵斥,可把余光辉给吓蒙圈了。 心里砰砰的跳个不停,他都差一点没尿咯。 对于他的反应,杜翔一点都不意外。 这才是他需要的效果。 不过他也不想把余光辉给彻底的吓傻,随即他话锋一转:“老师身体有点不便,不过也无大碍。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我会转告老师的。” 他这话给余光辉释放一个消息,永和伯爵身体只不过是暂时的不便罢了,危险倒是还不至于。 这就已经给余光辉透漏的够多了。 换一个人的话,杜翔绝对没有这么多好说的。 “额,原来这样啊。既然伯爷不方便见在下,那么能不能请杜幕僚长代劳,移步一下大明商会会馆呢?” 这要求余光辉是壮着胆子说出来的。 他是被逼无奈,做最后的一搏了。 请不动永和伯爵,那请一位永和伯爵的弟子,而且是锦衣三千营的幕僚长给他站台,给他撑腰,给他壮胆也是好的啊。 最起码,他没有在大明商会会馆的这些人面前说空话和大话。 这也是能够证明他是可以接触永和伯爵的,只不过是因为永和伯爵走不开,就派了自己的弟子过来代劳。 这完全可以说的过去的。 杜翔想了一下,左右也是无事,闲着也是闲着。 而且,这些在高丽行商的商贾们,老师可是有大用的。 笼络一下也是好的,毕竟都是大明人。 身在异国他乡的都不容易,伯爷可是说了,大明在海外的商人统一的称为海外同胞。 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可是这个词语的意思不难理解。 这也表明了老师对待这些海外商人的态度。 他对这些人的尊重,也是对老师的尊重,他是抱着这个念头的。 不过,他还是不敢独自专断。 他并没有一下子答应余光辉的请求,而是采取了迂回策略:”余掌柜,在下也是有公务在身,如果可以去的话,我会派人通知你的,如果不去的话,也会派人通知你。 你暂且回去,等候通知可好?“ 余光辉眼睛一亮,心中暗暗的道:“有门儿!“ 于是,他不在多说什么,鞠躬到底:“小的明白,小的在商会会馆静候杜幕僚长的佳音!” 说着,他不在停留,快速的退出成均馆的范围,然后翻身上马,一溜烟的跑的不见踪影。 杜翔送走了余光辉,他心中没有底,赶紧来请示老师郑长生。 郑长生躺在床上一边看着书,一边听杜翔的讲述。 杜翔把余光辉这段时间以来多次求见郑长生的事情说了,而且把刚才自己跟余光辉面谈的事情也说了。 说完之后,他请示老师郑长生,下一步该怎么做。 好半天,老师郑长生,没有说一句话。 杜翔心里没底了,慌忙是上前施礼道:“老师,弟子鲁莽了,这就去回了余光辉那厮。” 郑长生放下手里的书,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干嘛要回绝,你去给余光辉消息,就说是我说的,我要在成均馆宴请大明商会的所有人。” 啊?杜翔都傻眼了,老师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 第726章 胸有成竹 明商会馆的大堂内,商贾云集,可是却鸦雀无声。 众人的脸上很明显的都带有焦虑之情。 这不难理解,余光辉一大早的就去成均馆面见永和伯爵郑长生去了。 可是眼看时已过午,仍旧不见回还。 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啊? 谁心里都没有底。 别看余光辉吹的五大六大的,众人当众对他是极尽恭维之能事,可是这些人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哪一个不是吃过见过的? 好话都会说,锦上添花的事情谁都乐意做。 可是要真的是余光辉不能见到永和伯爵大人,那别说事先答应参股支援的资金不会到位,恐怕他们翻脸不认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商人重利,在商言商,没有丝毫的道理可讲的。 讲仁义,讲情怀永远都不如实实在在的利益来的重要。 明商会长高雄脸色凝重,手边一杯茶水,早就冲泡的没有了颜色,可是仍旧在往里面加水。 滚烫的热茶,茶气氤氲,高雄轻轻啜了一口。 入口的滚烫感,由喉及腹,一路下行。 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他脸色潮红,额头现出了细细的白冒汗。 这些人是以他马首是瞻的,他身上的责任重大,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是以,他极为的慎重,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高会长,您看余掌柜的此行能成吗?怎么到了这般十分都没有消息传来。” 一个商人心里忐忑不安的问道。 “对啊,高会长,大家可都看您的意思行事的。这余掌柜的有谱没谱啊?” 高雄心里暗骂:“一个个见了好处就想往上贴,可是又怕担风险,世界上没有风险就把钱赚了的事情,有多少老子就做多少。 哪里还轮到你们? 事情成了,你们分杯羹,可是要是败了,肯定会把责任推到老子的头上。 老子欠你们的啊?......” 他心里骂归骂,可是表面不动声色。 “诸位稍安勿躁,或许永和伯爵大人留下余掌柜一起共用午餐也说不准。大家的心情高某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能太过于急躁不是? 在耐心的等等。” 他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大堂之内,突然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偶尔有人添茶水的声音...... “高掌柜的咱们预定的酒菜早就送到了,已经热了三次了。您看,大家也都饿了,是不是咱们先用餐不等余掌柜的了? 再说了,您刚才不是说了吗?余掌柜的或许正在跟永和伯爵大人共进午餐呢。” 其中一个商人,揉了揉肚子,尴尬的说道。 他这一个引子一提,大堂之内,“咕噜噜......”的声音频频响起。 额,只顾着等待余光辉了,竟然把吃饭这茬事都给忘了。 高雄此刻也是腹中饥肠辘辘的。 他看了看大家,轻轻咳嗽了一下,然后起身对下人说道:“不等了,既然大家都饿了,那就开席吧。 咱们边吃边等余掌柜的。” “对对对,还是高会长英明,在下早就饿的前腔贴后背了。”刚才那个揉肚子的肥胖商人,兴奋之际还不忘拍了一记高雄的马屁。 时间不大,众人围坐,酒菜上桌。 就在这个时候,余光辉的身影出现在大堂的门口。 只见余光辉行色匆匆,也不客气,走到中间高雄的那一桌,拉过一把椅子就做下了。 也不打招呼,上去拿着筷子就是一顿吃。 好家伙,他比谁都饿。 众人傻眼了,说好的跟永和伯爵共进午餐呢?怎么这家伙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啊。 余光辉只顾着吃了,好酒好菜的占住了嘴,一句话都没有。 刚才还饥肠辘辘的高雄一干人等,这会儿全部没心思吃饭了。 他们纷纷放下筷子,把目光都放在了余光辉的身上。 到底是成还是没成啊?所有人都心都提了起来。 余光辉吧嗒一口菜,滋溜一口酒,甩开腮帮子,掂起后槽牙,这顿吃,吃的是风卷残云。 最后实在吃不动了,才放下手里的筷子。 端起高雄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气凉茶,放心满意足的微微松了口气。 他一边剔牙,一边还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好家伙,好悬没把高雄等人给气晕过去。 这他娘的啥都不说,就是一顿造,老子们可都还饿着肚子等你开口呢。 好半天,余光辉终于开口了:“他娘的,这饿肚子的滋味真不好受。从昨天晚上酒醉,到现在老子是水米没打牙。 谁能想到一个卖粮食的人,有一天会尝到挨饿的滋味? 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他娘的说的太有道理了。” 大家翘首以待的看着他,他正事儿黑不提白不提的,倒是感慨上了。 高雄强自忍耐住心头的火气,微微一笑道:“余掌柜的高见啊!”,说道这里,他话锋一转:“余掌柜的今日之行可有见到永和伯爵大人?” 众人的耳朵立马就竖起来了,高雄所问正是他们也想要开口问的。 这才是他们齐聚一堂,苦苦等待的根本所在。 “唉,说来忏愧,在下连永和伯爵的面都没见着......” 他话音刚落,刚才揉着肚子喊饿,让开席的商人脸色立马就变了。 他一拍桌子,就站起来了:“余掌柜,你这不是拿大家穷开心吗?我等一大早的就放着自己家的生意不管不问的,等候在此地。 这就是你给大家带来的“好消息”,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你随时都可以见到永和伯爵大人。 是以,我等才如此的信任你,不惜把身价性命都拿出来支持你的大计划,可是......” 他刚说道这里,高雄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方大掌柜的坐下,有什么好抱怨的。没看余掌柜的辛辛苦苦的一路风寒,他是为了谁? 还不是我等?” 夹枪带炮的一顿训斥,把方掌柜的给闹了个烧鸡大窝脖,脸红脖子粗的。 高雄在这些人中,那是势力最雄厚的一个人。 他能够被推举为明商会的会长,也足以可见一斑了。 是以,他的话,方掌柜的不敢反驳,也不敢不听。 余光辉是胸有成竹,他很享受众人被他掌控的感觉。 他呵呵一笑:“承蒙高会长的抬爱,诸位兄弟的支持。余某虽然未见到永和伯爵大人,可是在下见到了锦衣卫的杜幕僚长......” 此言一出,众人皆傻眼。 你他娘的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能不能说话别大喘气。 尤其是刚才出言的方掌柜,后悔的恨不得狠狠的甩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第727章 永和伯的邀约(求票票) 永和伯爵大人麾下的幕僚长杜翔杜大人要来明商会馆? 天呐!这个消息余光辉刚说完,所有人都不镇定了。 明商会馆的大堂里都开了锅了。 嗡嗡声不断,几十号的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来的不是永和伯爵大人,但是来个幕僚长会见他们,对他们这些商人来说,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事情啊。 在官本位的封建社会时代,官员有着无以伦比的权威。 身份的贵贱,上下的尊卑,这在人们的心中早就形成了固有的价值观念。 是以,他们兴奋这是可以理解的。 “诸位安静,诸位安静。”高雄极力的压制住内心的欢喜,出言制止大家的交头接耳。 高雄的话还是有权威的,最起码在这些商人们在面前还算是好使的。 大家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安静下来的人们,都把目光聚焦到了高雄的身上。 此刻,高雄斟满了一杯酒,端了起来,铿锵有力的说道:“来,大家共同举杯敬余掌柜一杯酒。 是他给我们带来了希望,是他给我们大家饱受高丽压榨和摧残的受伤的心带来了灵丹妙药。 这杯酒,余掌柜的您一定要喝。” 额,顿时群情激昂起来,大家纷纷举杯:“敬余掌柜!” 高雄给余光辉戴了个高帽子,无形中拔高了余光辉的地位。 他也是够拼的了,为了能够不在受高丽人的压榨和剥削,为了能够得到永和伯爵的撑腰壮胆,他就是付出再多感觉也是值得的。 余光辉备受感动,高雄他可是太了解了,此人桀骜不驯,饱读诗书,本应该是走科举走仕途的,可是元末暴乱,科举不兴,无奈为了养活家人从商。 后来大明开国,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商场上成了气候,另外大明对商贾的限制比较严格,是以,他就断了科举入仕的念头,专心的营商。 今天,高雄可是把面子给他给到极点了,这面子给的太大了。 余光辉也不是那不识时务的人,高雄毕竟是老前辈级别的人物,他也不敢太过于拿大。 是以,他收起笑容,面色严肃的起身接过高雄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高会长太抬爱了,余某何德何能,受您如此礼遇,实在是愧不敢当。 在下,虽然做了这点小事,但是这是余某心甘情愿为在坐的各位商家相与奔走,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花花轿子人抬人,面子是大家给的,余光辉可没有自傲到无视一切的地步。 虽然他认识永和伯爵,可是得罪了这些人,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这是个常识问题,他余光辉能把生意做到如此地步,他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 “余掌柜的,不,余老弟,以后你就是我高雄的兄弟,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高丽的生意,遇到需要我高某人帮忙的,尽管说来。 高某人定当竭尽全力的帮衬与你,如有违背今日之誓言,天打雷劈。” 高雄这是打算要结交余光辉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把之和余光辉绑到一起了。 “多谢高大哥的抬爱,小弟不胜感激。咱们坐下说,来来来,诸位,都坐下,边吃边说。想必大家都饿坏了,赶紧动筷子吧。” 余光辉挺会来事的,这个时候是多好的笼络人心的时候啊。 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听他讲话吧? 众人心头悬着的那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听余光辉添油加醋的讲他在成均馆如何如之何。 就在大家欢聚一堂,其乐融融之际。 明商会馆的门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高会长,刚才来了一个锦衣卫,放下一封书信说是要交给余光辉余掌柜的。” 余光辉蹭的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激动的一批:“送信的人呢?” “额,余掌柜,那锦衣卫放下书信就走了,说是要小的亲手交给您。” 余光辉接过门子手中的信笺,只瞄了一眼,浑身的肌肉都抖动了起来,完全是激动的。 信封上的字迹,他是认识的。 是永和伯爵的亲笔信。 郑长生的那一手潇洒飘逸的行书,他可太熟悉了。 为了攀交郑长生,他当面向郑长生求赐墨宝。 郑长生给他写了一副陋室铭,用的就是这种行书。 余光辉高高的举起这封信,牛逼哄哄的道:“诸位,看着没?永和伯爵大人的亲笔信。” “哗......” 整个明商会馆的大堂再也安静不下来了。 众人纷纷上前,想要一观永和伯爵郑长生的字。 都有要失控的意思了。 高雄赶忙上前的高声道:“干什么,都退后,让余掌柜的先看,看看郑伯爷信中说的是什么内容。 你们啊,一个个的太没有体统了。” 其实,他比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也非常的想看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这就是城府,这就是修养。 余光辉次可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啊。 他慢慢的打开了信笺,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 高雄紧张的盯着余光辉的脸,他企图通过余光辉面部表情的变化,得出好与坏的判断。 所有人此刻都像是被点穴了似的,一动不动的望着余光辉。 良久,余光辉终于读完了永和伯爵郑长生的信。 他现在心里有底了,面带微笑的道:“诸位,不是我余某大言不惭的吹牛,永和伯爵大人对在下还是非常关照的。 之前或许大家对余某的话不尽信,但是现在伯爷给我的亲笔信在此,恐怕这就足以表明之前所言不虚了。 还有,郑伯爷在信中极力的邀请在下和诸位掌柜的明日前往成均馆一晤。这想必对各位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吧?” 啥玩意?永和伯爵大人亲自邀请他们到成均馆会晤? 这会是真的吗?不光是大家不相信,就连高雄都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他们跟永和伯爵郑长生是素昧平生,连面都没见过。 人家高高在上的神仙一样的大人物,是皇帝陛下身边的大红人,怎么可能会邀请他们这些商人呢? 第728章 明商的心 永和伯爵的邀约,这个消息在明商会馆的这些人心中无异于是一颗原子弹爆炸的效果。 一个个被这个消息炸的外焦里嫩,北都找不着了。 明商会长高雄使劲的掐了一下大腿, “哟呵,他娘的还真疼!“ 差点没有忍住叫出声音来。 之前迎接大明使团入城的时候,他们这些大明的商人可是凑足了钱财,打算用钱财开道,见一见母国来使。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就不相信,在国内钱财能通神,到了国外就一切都改变了。 可是,还真是他娘的一切规则都改变了。 无论是花多少钱,人家连看都不带看的。 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况且还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人,想要见永和伯爵,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永和伯爵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高雄是怀着无比激动和憧憬的心情去成均馆的,可是连成均馆的大门都没看到。 这让他非常的懊恼,没办法啊,情势所逼。 高丽这边对明商是能压榨就压榨,恨不得把最后的一滴油水都压榨出来。 他们这些人在高丽辛辛苦苦的做生意,可是到头来却成了给高丽权贵打工的马仔了。 这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可是不接受又能有什么办法? 官字两个口,人家握着印把子,给你通关的货物不盖章,给你的行商文书不钤印,你什么都做不了。 这么多年,他们的日子别提有多憋屈了。 他们算下来还不如在国内做生意呢。 不过在小的蚊子腿也是块肉啊。 放弃这里的生意,连个蚊子腿的肉味都没了。 国内的生意该赚钱赚钱,该交税交税,说实话已经饱和了,就是放弃这里的生意,回国也是增收不了多少。 可是在这里,多多少少的还算是有点利润的。 只不过是被压榨的厉害罢了。 所以啊,他们这些人,当听到大明的永和伯爵大人率领使团前来高丽的时候。 心里一个比一个激动的厉害。 他们盘算着,如果能够打通永和伯爵的门路,那么,那些被盘剥,被压榨的利润如果能够回归的话,绝对是一笔天大的财富的。 是以,他们凑足了钱财,准备打通永和伯爵的门路。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连永和伯爵的面都没见着。 这也是他们,听说余光辉这家伙能够跟永和伯爵搭上关系的时候,对余光辉极尽巴结、恭维之能事的根本原因。 大明天朝上国,永和伯爵是代表大明皇帝陛下的钦差使者。 还有,高丽普遍的都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说是永和伯爵大人是大明皇帝陛下的私生子。 讲真,他们也是相信的。 皇帝陛下的宠爱的儿子,来到了高丽,高丽王都亲自出城十里迎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规格? 永和伯爵的面子大了去了,可以说他在高丽就是太上皇一般的存在。 迎接的当天,高雄可是亲眼目睹了,高丽王跟永和伯爵大人手挽手,共同乘坐一辆马车的。 高丽的所有官员,一个个的卑躬屈膝,对永和伯爵那是毕恭毕敬。 如果永和伯爵能够为他们说一句话,他们的日子绝对比现在好过的很。 高雄的眼眶有点红红的,太激动了。 激动的他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余光辉说的这话是假的。 他再也不顾及什么了,一把从余光辉的手里把郑长生的亲笔信夺了过来,仔细的逐字逐句的观看。 是的,没错了,永和伯爵大人是在召集他们议事。 而且用词极尽客气,信的开端就写着:“致我大明在高丽行商的各位同胞,雨浓奉皇命出使高丽,乍闻在高丽竟然有如余光辉掌柜一样的诸多行商,心甚奇之、慰之。 大明人无论走到哪里,仍然是大明人,割裂不断的同胞情义,抛舍不了的家国情怀,同为炎黄子孙,同为华夏子民,同为大明的一份子,本伯当代表吾皇慰问之。 是以,诚邀各位于明日上午同赴成均馆一晤。 下面是鲜红的大印------大明帝国永和伯爵郑长生。 高雄面向大明的方向,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泣不成声,叩头不止。 “大明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皆动容,高雄高大会长什么时候,也没有这么失态过啊。 他们也都纷纷跪下山呼:大明万岁,吾皇万岁。 这个声音,足足的响彻在明商会馆的上空两分钟的时间。 ~~ 这个结果是郑长生所没有想到的,当消息传回成均馆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一下,良久才一语不发的直接走到卧室去了。 杜翔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师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是不是,老师对明商会馆的这些人不满意啊。 那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个明日会晤的活动看来得取消了啊。 他心里游移不定的把目光看向了亲卫队长午牛。 这家伙傻大憨粗的,一点心眼都没有。 伯爷都这样了,也不知道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午牛好像是对杜翔的眼光免疫似的,根本就对他不屑一顾。 午牛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拼出性命去也要保护伯爷郑长生的安全。 至于别的,他也没有那个想法,也没有那个心眼。 只要伯爷的生命安全是无恙的,没有危险在伯爷的身边,他对这些阿谀奉承拍马屁之类的眼皮子活都是不在乎的。 杜翔是干瞪眼,干着急,干生气,没有一点办法。 “你个榆木脑袋!”他不满的狠狠的瞪了午牛一眼,然后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 “小白脸子,你想怎滴?” 午牛上前走了一步。 把杜翔吓了一跳,他可是知道午牛这家伙十个混不吝,在整个锦衣三千营里面,除了伯爷和厨房的老廖能够拿捏他,除了这两位,谁都不可以。 这家伙要是混蛋起来,谁都不认。 他真的敢上去伸出蒲扇一样的大手,给你几个大嘴巴子。 这源于郑长生对他的偏爱。 也不知道老师干嘛要对这个傻不拉叽的家伙,这么的用心偏爱。 杜翔慌忙换作笑脸:“午牛兄弟,别激动,哥们没挑衅你的意思。我只不过是担心老师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 第729章 伯爷的心思(求票票) 午牛吃软不吃硬,他看杜翔退缩了,也就没有继续逼迫。 他嘿嘿的一笑:“你个小白脸子,老子给你闹呢。哈哈。” 日,午牛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这家伙不是平常都是不苟言笑的吗? 午牛好像很得意,这个注意是老廖给他出的。 有些锦衣卫的兄弟,老是爱拿他逗闷子,这使得午牛不胜其烦。 发货吧,都是生死兄弟,不值当的。 可是不发火吧,有些人的玩笑开的有点过分,这让他很是不能接受。 他的苦闷,老廖知道了。 就教了他一招,先发火,然后在笑着说是开玩笑的。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没想到还真的挺好使。 “廖叔说,小白脸子,都没好心眼子。你这家伙一看就是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子,你肯定没有心眼子。” 一个傻不拉叽的玩笑,很好的掩盖了刚才的尴尬。 杜翔心里就纳闷了,靠,以后谁再说午牛这家伙是个棒槌老子跟他急。 这哪里像是任嘛都不懂的傻大汉? 连老子都被其玩弄在股掌之中了...... 杜翔是满头黑线,郁闷之极。 就在他们两个逗闷子的时候,郑长生从里屋走出来了。 额,老师的眼睛红红的,不就是明商会馆的会长高雄他们面向大明叩头不止,山呼万岁吗? 这多大点儿事儿啊,可是老师的表现未变太过了吧? 还流泪了。 这可是太反常了啊。 杜翔进走几步上前躬身施礼道:“老师,您这是何为?为了几个商人的表忠心,您不至于伤怀啊。 这几个商人也真是的,赶明我见了他们一定训斥。” 郑长生的脸色一沉:“杜翔,虽然你比我年龄还大可是你是我的学生,为师要教导一下你。 凡我华夏子民,炎黄子孙,皆为一体。 尤其是身在海外漂泊的游子,他们的根在大明,心系皇朝,你的这种想法千千万万的要不得。 不是游子,感受不到那种身在异国他乡,思念亲人,思念祖国的刻骨铭心,也无法体会他们的不容易。 你以为在高丽行商跟在我大明一样吗? 只要交了税就可以自由通行? 缪矣,大缪矣。 他们所遭受的苦难和压迫是你这一辈子所不能感受到的。 是以,为师告诫你,不能感同身受就不要发表对任何人的偏见的看法。” 杜翔被郑长生好一顿训斥。 说的杜翔惭愧不已,耳朵和脖子都红的发烫。 这一刻,杜翔明白了一个道理,游子之心,家国情怀。 之前只是在文章中看到,可是无法真切的体会,现在被郑长生一语点醒梦中人。 这种感觉,使得他浑身的不自在,或许是内心的歉疚,也或许是对高雄他们的感情有所感悟,总之,杜翔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似的,低着头红着眼一语不发,任凭老师的训斥。 “杜翔,以后切记,切记,不可清轻忽慢待了。 明日大宴,操持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到厨房告诉老廖,按照最高规格的宴会招待明商会馆的这些人。 酒就用从大明带来的透瓶香吧。” “额,老师,除去留下医用的,给您留下独自饮用的可不多啊。这么老些人都用这酒,您以后喝什么呀?” 杜翔尽管心中了解了老师对待海外商人的态度,也算是明白了这些人的不易和苦楚,但是也不代表他能一下子把私心全部去掉。 最起码在给老师饮用酒方面就发表了不同的看法。 郑长生有失眠的毛病,或许心里所思所感太多,辗转反侧的,有时有通宵难眠。 这个时候就需要透瓶香来助眠了。 给军中医用的酒是定量的,都是有数的,是根本不容许挪用的,这是老师自己定下的死规定。 那么除了这些,给老师郑长生留下的就不多了。 这趟出使,是有大事要做的,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国。 万一时间要是长了,老师的助眠酒用完了,没有的话,那可麻烦了。 郑长生微微笑了笑:“杜翔,你的心意为师领了。 你所忧虑担心的事情,我知道是什么。 是以,为师决定过了明日,不在饮酒。 如果一个人被酒精左右,那是会误大事的。你也记住,人千万不能被外物所左右,这算是为师对你的一点教诲吧。” 杜翔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感谢老师的教诲,学生终生铭记在心。” ~~ 锦衣三千营的后厨就有一百多号人,此刻已经全部被厨师长老廖召集了起来。 “小子们,都听真切了,伯爷吩咐了,明日的宴席要用最咱们这里最高的规格接待,不能出一点岔子。 否则,就别怪我老廖翻脸不认人。 把你们看家的绝活都亮出来,是骡子是马的都牵出来溜溜。 明日的这些人,可都是伯爷邀请的贵客,谁要是敢懈怠,那对不起,咱们锦衣三千营后厨这一块儿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在想待在我老廖的麾下做事,那是不可能的了。” ”廖叔您就放心吧,我们手底下的活儿您还不知道嘛?都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保证出不了岔子。“ 老廖满意的点点头:”嗯,小猴崽子们,动起来吧,该采购的采购,该忙活的忙活,老子我可就等着看你们的成果了。“ ”是!“ 众人一哄而散,各忙各的去了。 杜翔微笑着上前:”老廖,你还真有两把刷子,生生的把一帮厨子,弄成了军事化的管理,你可是享清福了。哈哈!~......“ ”你小子懂个甚?这是伯爷亲自教给我老廖的法门。 一切都要有规定,都要按照规定来,对了,伯爷说什么令行禁止的,对,就是这句话。 管理这么多人,要是松松垮垮的,毫无章法的,那不是给我大明丢人现眼吗?别忘了,现在可是在国外,咱们的一言一行可都是代表着大明,代表着皇上。 要是给大明脸上抹了黑,给皇上丢了人,那罪过可就大了。“ 说到这里,老廖又称赞的道:”这还真得亏了伯爷的提点,要不然咱老廖哪里会懂的这么多?你是伯爷的学生,又是蒙受伯爷一手提拔起来的幕僚长,常年的跟随在伯爷的身边,你可要跟着伯爷好好的多学学啊。 不然,守着宝山空手回,那损失可就大了......“ 第730章 高雄的心 杜翔当然明白老廖的用意,在整个锦衣三千营里,也就他和老廖以及午牛三个人可以嘻嘻哈哈的开玩笑了。 午牛这厮有点认死理,玩笑有时候也不能开的太大了,可是老廖不同。 无论你和他开什么玩笑,他都可以接的住,还能反过来开你的玩笑。 杜翔呵呵一笑:“这还用你说,跟在老师身边,随便提点一两句,那也是受益无穷,比你的后厨阵地要强多了。” 老廖呵呵一笑:“小子,好好干,老子看好你。说不定将来你能出将入相也说不定呢,到时候别忘记了我老廖啊。” 杜翔捶了老廖肩膀一下:“开什么玩笑,我能吃几个馒头,我自己心里有数,将来跟着老师能够混个一官半职的,能够把老母亲伺候到老,再娶一房媳妇,给我们杜家留个后,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出将入相什么的,我是没有那个想法,就算是想了也没那个命不是?” 老廖笑了,沟壑纵横的脸上褶子更深了,看起来都能夹死苍蝇的节奏。 “你杜翔,老子自信还是了解的,以你的才华,如果诚心做事出将入相的,将来还真是有可能的。 前提条件是你得跟对人,是吧!~” 杜翔的脸色一变:“老廖你这是何意?难道我跟老师没有跟对人吗?” 老廖微微一笑:“额,想多了不是,谁说不是呢?伯爷在皇上面前有多受宠爱,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要他在皇上面前举荐你的话,还何愁不前程似锦?” 杜翔的脸上这才转阴为晴:“是我想多了,老廖,别在意。 不说这些了,明日的宴席你可要把好关,这事关老师的大计划。 明商会馆的这些人,伯爷可是有大用的,万万不可轻慢了。” “放心吧,你杜大幕僚长都亲自来了,我还能马虎不成? 届时老子亲自下厨,保证不给伯爷丢人。” 杜翔哈哈大笑:“那行,你拿手的红烧肉一定要炖足了时间,我就等着了。” 说完,杜翔告别离去。 看着杜翔离去的背影,老廖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收敛了起来...... ~~ 成均馆大宴,对明商会馆的高雄他们来说,这绝对是头等大事。 头一天晚上他们很是反常的没有聚会,而是分别回家准备。 热水汤浴,浑身上下搓洗干净,皂角都不知道用了多少。 别人不管,就拿高雄来说,他光是烧热水的丫头就四个,帮忙搓背洗澡的仆人两个,热水换了三四次。 都已经洗的浑身发红,恨不得咬秃噜皮了,还又换了一次热水。 直到把身上所有的污垢全部洗干净,他才出浴。 上好的缎子裁剪的袍服,他试了又试。 这么好的料子做的衣服,他还是头一次穿出去在公众场合。 在大明,商人不准着丝绸,这个规定虽然废除了,可是他多年养成穿麻布的习惯,使得他小心翼翼,就算是在正式的场合,他也是不穿的。 到了高丽可就不一样了,高丽并没有废除抑制商人的政策。 众所周知,高丽、日本、安南等,大明左右诸国都是在学习华夏的制度。 大明这一次因为郑长生而走在了前面,其他国家还没反应过来。 是以,高雄在高丽仍旧是一身布衣麻服。 这次为了见永和伯爷,他把压箱底的衣服都翻出来了。 这套衣服,是上好的丝绸制作,是他最为拿的出手的一套门面服装了。 骨子里是文人的他,其实是非常向往文人雅士的。 头戴士子巾,身着文士服,手拿折扇,口中称圣,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事与愿违,他却从事了这商贾之贱业。 本来在高丽他忍气吞声,忍受着高丽官员和地痞无赖的压榨,这种苦闷的心情使得他小心谨慎,从来不敢行差踏错。 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他过了足足的有两年。 如果不是永和伯爵带领使团出使高丽,他波澜不兴的内心是激不起半点涟漪的。 但是,永和伯爵的这趟出使,给了他极大的信心和刺激,内心本来已经熄灭的火焰,又重新激起了火苗。 大明抑商策略的消除,谁不知道是永和伯爵大人在皇上面前的进言啊? 对于一个善待商贾,重用商贾的又能够接触到大明天子的宠臣,试问,他们这些商贾又谁不对郑长生感恩戴德? 高丽国是怎么回事,现在高丽朝堂是个什么屌样子,没有谁比他们这些商贾更了解了。 他们要时刻的掌握高丽的朝堂动态,要了解那些人有权势,那些人失去权势。 这样才好有的放矢不是? 高丽国现在手握兵权的崔氏和掌控文人士子清流的金氏斗法,他们是一清二楚。 金氏得高丽王的赏识,崔氏虽然不得高丽王赏识,可是手握兵权,权势滔天。 这些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可是这两者,说白了,没有一个敢跟大明呲牙的,这他们也是可以推断的出来的。 但从永和伯爵进城的那天,高丽王亲自迎接就可以看出端倪的。 是以,只要永和伯爵大人,能够在高丽给他们这些商人说一句话,他要是振臂一呼的话,高丽那些腌臜货,看谁敢还打他们的秋风? 他们不惜放下身价,放下面子,去求一个在他们面前都不入流的商贾余光辉,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能够跟永和伯爵大人说上话,牵扯上关系? 这次他还真是赌对了,余光辉这货还真是有面子,竟然劳动的永和伯爵大人亲自设宴接待。 这面子可真是给的都没边了,别人是不是有这个想法,他不管。 不过,最起码在他的潜意识里面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是一丝不苟的做着准备,争取在明日面见永和伯爵的时候,给伯爵大人一个好印象。 一场热水汤浴下来,他浑身通透的躺在床上,眼睛望着窗外的繁星点点,思绪飘飞起来。 永和伯爵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据说是年纪很轻,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在大明的国内都是有口皆碑。 放松对商贾的限制,又大力的推广土豆的种植,听说还粉碎了祸国殃民,连皇上都敢刺杀的弥勒教。 这是神仙一样的人啊~! 他想的入神,就连身边的小妾不着寸缕的搔首弄姿都视而不见...... 第731章 大场面 (求票票) 洪武十四年,辛酉年的腊月初八。 高丽国成均馆外五百米全部戒严,执行任务的是大明的锦衣卫。 成均馆五百米之内的房舍大门统统关闭,门口有士兵把守。 要是有事情出入的话,对不起,轻走后门。 反正成均馆门前的这条大街是不准通行的,谁要是干不听从锦衣卫大兵的话,揍你没商量。 而且你还找不到地方说理去,大明永和伯爵大人要大宴宾客。 这谁敢刺毛? 除非是不想活了。 也不想想永和伯爵是什么身份? 那可是大明皇帝陛下的“儿子”,开玩笑呢,在高丽国横着走,又能怎么样? 心里有气,忍着,有愤懑之处,找你老婆小妾发泄去。 总之,谁要是敢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锦衣卫大兵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 上去就是一枪托,先撂倒再说。 想告状?随便你去告,你看哪个衙门敢管永和伯爵大人的事情。 成均馆左近居住的高丽权贵于是乎,一个个的都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屁都没敢放一个,就算是有屁也得夹着小声的一点一点挤出来,生恐怕声音大了会惹的锦衣卫大兵们的不满意。 要是遭来一顿毒打,还没处说理去,那不是悲惨了吗? 成均馆门前高大的彩棚,在黎明十分就已经搭建起来了。 彩旗飘扬,正中间是大明的黄龙旗,随风呼啦啦的飘扬着,气势十足。 彩棚的周围,一排又一排的荷枪实弹的锦衣卫大兵们,不苟言笑,杀气腾腾的站在那里。 真正的是站如松柏,这军威赫赫,让人望而生畏。 成均馆附近的权贵住户,有的偷偷的打开了门缝偷偷的窥视一眼,吓得赶紧缩会了脑袋。 额,这么大的阵仗,也不知道永和伯爵大人要宴请何等样的人物。 估计也是高丽国的顶级的两班贵族们,甚至高丽王都要亲至。 他们一个个的把着门缝,瞪大了眼睛仔细的观瞧。 这可是大场面,绝对是高丽国绝无仅有的大场面。 他们这些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可是永和伯爵的请帖没有发给他们,那就可以相见到即将参加宴会的都是一些什么人物了。 都不用想,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猜测的出来。 崔氏少不了,铁原府院君崔莹手里握着京师的戍卫禁军,他是必须要来的。 还有金氏的金元应,这也是少不了的,人家毕竟是在朝野上下也是一呼百应的大人物。 另外,李家的人也少不了,就是不知道李成桂会不会亲自前来。 不过,就算是李成桂不亲自来,最起码他的众多儿子中的一个是要来的。 李成桂最得宠的儿子李芳雨,出使大明,作为高丽常驻大明的使节,应该是不会来的,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李芳远了。 高丽的这些顶级权贵的名字,他们几乎都如数家珍,想都不用想,脱口就能说出来。 场面如此之宏大,可想而知,今天应该是永和伯爵大人调停高丽朝堂纷争的大日子。 就是不知道,这三家谁会受宠,谁会贬斥。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说的话,金氏氏最有可能氏最大的受益者的。 就是不知道李氏和崔氏谁会倒霉。 高丽的这些权贵们,一个个的心里都打着鼓。 能够做到两班贵族的地步,他们哪一个也不是傻瓜,明大体,识时务,这是最基本的要素。 要是做不到这一点,瞎着眼皮子走路,那下一个倒霉的就会是他们。 看明白形势的站队可是一门大学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些两班贵族们,眼睛都酸了,脖子都要抽筋了,还是没有看到有哪一个贵族露面。 他们也是的,从一大早接到通知闭门锁户开始,就一直在把着门缝看,这都将近两个时辰了,能不累吗? 就在他们心里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咚咚的鼓声擂响了。 震天响的牛皮战鼓,擂的整条街都沸腾了。 那些忍耐不住,暂且休息的两班贵族,听到鼓声,飞也似的跑到了门口,透过门缝观瞧这即将到来的大场面。 “额?不对呀?怎么来的人是大明的人?一个个衣冠笔挺,穿的都跟新郎官似的,昂首阔步的往成均馆走。 这他娘的部队呀!~绝对是不对,是不是老子的眼睛看花了?” 高丽的这些偷窥的贵族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大的场面,连大明的黄龙旗都亮出来了,迎接的竟然不是高丽国的人,这太荒唐了吧? 都超出他们的认知了。 成均馆对面的这户人家,是开京都知事,也就是主管地面的官员。 他一眼就看到了走在队伍前面的,明商会馆的会长高雄。 额,他的冷汗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神呐!高雄?他怎么会出现在永和伯爵的宴请名单之上? 这不符合逻辑啊,一个低贱的商人罢了,怎么能够登堂入室的进入成均馆的大门? 这不是扯淡呢吗?” 想到这里,他差点没控制住冲出去,大骂高雄一顿。 “你也太不识大体了吧?永和伯爵是什么人?那是高丽国的国王都要礼让三分的大人物,你一介贱如蝼蚁的商贾,竟然堂而皇之的成为永和伯爵的坐上客。 把老子们置于何地?” 可是,他的这个念头刚一出来,随即就打消了。 同时,身上的冷汗如雨,别看是大冷的天,连贴身的衣衫都浸湿了。 要坏,恐怕自己的猜测是有误的。 永和伯爵宴请的恐怕不是高丽的顶级权贵们,而是这些平时在他们眼里予取予求的低贱的大明商贾们。 这下子可坏菜了,这些被欺压、被压榨久了的大明商贾们,要是在永和伯爵大人面前,告他一状,激起了永和伯爵大人的愤怒。 那他的下场都不用说,他自己都能想到是什么。 只要是永和伯爵的话,在高丽恐怕还没有谁敢直面抗衡的。 这可如何是好?他呆若木鸡,浑身颤抖的瘫坐在门后面。 吓得身后的仆人们,一阵的手忙脚乱...... 第732章 礼遇 今日明商会馆的高雄可是感受到了无比的自豪感。 从一进入成均馆的范围起,一街两旁都戒严了。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锦衣卫士兵,在他们经过之时擎枪在胸口位置,向他们致敬。 起初还把高雄他们吓了一跳,以为这些杀气腾腾的士兵要对他们下家伙呢。 经过余光辉余大掌柜的解释,他们才算是弄明白了”擎枪“的意义。 这是锦衣卫军中行礼的方式,是对他们表示敬意的意思。 额,高雄的心中翻滚激荡,久久不能自已。 眼眶很不争气的湿润了,强自忍耐了许久的泪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种被受礼遇的事情,就算是在大明国内也是没有过的啊。 多年的行商生涯,高雄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恃强凌弱,他自己都心早就被磨平了棱角了。 对于世间众多的疾苦,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的他,本以为自己的心性已经是水波不惊了,可是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仍然是激动的流出眼泪。 “高掌柜的,在下怎么感觉两腿都是发抖的,走路都打飘啊。”胖胖的赵掌柜的扛着大肚子进走几步上前,“您说今日不会是鸿门宴吧?不会是要我等为朝廷捐输,永和伯爵趁机捞钱吧?” “闭嘴!永和伯爵大人也是你能妄自谤言的?人家永和伯爵还没发迹之前,家中资产巨万,还会在乎你那小小绣庄的些许钱财? 你也太小看永和伯爵了吧。” 高雄愤怒的斥责,尽管声音不大,可是他们的异常也是引来了无数关注的目光。 赵掌柜的脸红脖子粗的,低头不语,不住的擦着额头的冷汗。 锦衣卫大兵犀利的目光可是太吓人了。 经历过元末暴乱的人,什么样的军队没见过? 当年那么多路人马反抗爆元,继而又争夺入主中原,但是这样的一只军队,是他这辈子所没有见识过的。 余光辉快步来到高雄身边:“高掌柜的,看着前方门口站着的那个年轻人没?那是锦衣卫的杜翔杜幕僚长,我们这次能够蒙伯爷召见,可要多谢他啊。 他要是不在伯爷面前提及我等,伯爷怎么会知道在高丽还有我们这样的一群人。 另外我私底下告诉你,杜幕僚长你别看他年轻,也没有穿官服,可是在锦衣卫里,地位很高,他又是永和伯爵的学生。 是以,等会见了他,万万不可失礼。” 高雄顺着余光辉的指引,向成均馆门口看去。 果然,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年轻人。 “余掌柜的,这杜幕僚长也太年轻了吧?放到士子堆里的话,谁会想到他是执掌三军的幕僚长啊?” 高雄诧异的小声的道。 “你还没见过永和伯爵大人吧?告诉你,更年轻,到时候千万不要惊掉了下巴才好啊。” ~~ 杜翔奉命前来迎接高雄和余光辉等人,今天这场面都是老师一手安排的。 老师都这么看重这些海外的大明人,他当然不可小觑了。 当余光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余光辉身边的高雄了。 五十来岁的年纪,精神矍铄,步履矫健,看余光辉在他面前的样子,就不难猜测的出应该是明商会馆的高雄了。 一行人还有十几步到成均馆门前的时候,他快步走上前去,满面春风含笑道:“高会长,余掌柜快快里面请,我家伯爷在大堂恭候各位多时了。” 额,高雄还想上前行礼称呼呢,可是没想到杜翔倒是先开口了。 礼遇,又是礼遇。 高雄的心狂热起来,对即将见面的这位永和伯爵大人由衷的感到佩服。 官者,能对他们庶民做到如此的礼遇,就是翻遍史书也找不到有如郑长生者。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随着杜翔向里面走去。 抬头就看到大明的黄龙旗高悬在成均馆门口,高雄他们一行人无不在黄龙旗下鞠躬致敬。 黄龙旗代表的可是大明,可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朱元璋,这岂能不拜? 过了象征着欢迎理解的彩门,就进入成均馆内部了。 青色的方砖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地面看样子是用清水洗过的,水渍还没有完全干掉。 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已经结成了冰霜。 长长的道路两边,依旧是站满了锦衣卫大兵,给他们行擎枪礼。 高雄的脑子都晕乎乎的,怎么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大将军,在校阅自己麾下的士兵似的。 激动?紧张?还是兴奋?他胸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愉悦感。 心砰砰的跳的厉害,连先迈哪条腿都不知道了,总之一路上晕晕乎乎的跟着杜翔进了成均馆的主楼的大堂。 一进门,一股暖风迎面扑来。 高雄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到了。 就要见到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了。 这种感觉,就如同朝圣似的。 对于这位传奇一样的大明永和伯爵,高雄早有耳闻。 别的他或许有点孤陋寡闻,可是永和伯爵发现了土豆的种子,并且培育出了高产的粮食------土豆,这他是知道的。 现在试问每一个大明的国民,谁不知道这让他们不在饿肚子的土豆是永和伯爵的功劳? 大堂之内,十张桌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中央。 每张桌子分四个人坐,东南西北,每一面坐一个人,可以安置的下。 可是这明明是四十人的准备啊,如果算上永和伯爵的话,正好人数凑够。 不过,杜翔作为军中的幕僚长,总不会连他的座位都没有吧? 这个念头,几乎就在一进屋的那一瞬间,就在高雄的脑海里涌现了出来。 不,作为军中的三号人物,杜翔怎么也不可能连个座位都没有的。 那么就得有明商会馆这边的人,不能入席。 另外,还有使团的副使武云照大人呢,军中的别的官爷的人数也不会少了吧? 要是按照这样算下来的话,明商会馆最起码要让出一个桌子出来。 也就是四个名额。 他脑子里快速的飞转,在盘算着,把哪四个剔除在外...... 第733章 初次见面(求票票) 郑长生一直在大堂里恭候着高雄他们这些大明的海外商贾。 要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的话,他打算亲自去成均馆的大门口去迎接。 不过,这个想法被武云照和杜翔给否决了。 一个大明堂堂的伯爵,怎么能够屈尊降贵的做这样的事情? 虽然说大明商贾的地位改变了,有所提高,可是在人们的潜意识中,还是不能接受郑长生的这种做法。 好吧,郑长生就在大堂里等候,没有去成均馆门口。 不过他的心,依然是在成均馆的门口之外了。 高雄这些人的详细资料,早已经摆在了他的案头。 对在高丽的这些大明的商人,他是做到心中有数了的。 别的不说,就但说高雄。 他祖上曾经在唐宋都是富甲一方的人,并且有几位先人曾经在朝为官。 到了元朝的时候,虽然仍旧是诗书传家,可是却不愿入官场。 一直都是经商,来维持庞大的家族。 到了大明开国,由于秉承对商贾之家的限制,不允许商贾之家入仕,这无异于断了他们高家的入仕机会。 虽然,他们也算是名门望族,也曾经想过弃商入仕,继续发扬险阻的诗书传家的门风。 可是终究是事与愿违,种种原因之下,未能成行。 高雄这人在高丽数年之内,没少遭受高丽官方和地方的剥削和压榨,可是他竟然全部忍受了过来,而且还左右逢源,做的风生水起。 就这一点来说,此人就不是一般人。 余光辉这家伙,郑长生是了解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也算是对他知根知底了吧。 可是余光辉真的要跟高雄来比较的话,一个是在天上,一个是在地下。 很明显,余光辉就是那个在地下的人。 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高雄可以说是在高丽的这些商贾中间的一个异类,一个笑傲群雄的人物。 讲真,郑长生真的很渴望跟高雄这样的人物,来一次面对面的交流。 不为别的,就单单是为了他能够在逆境中生存下来,而且还发展壮大,这份能力,这份魄力,就值得人去尊重的。 再说了,他此行高丽的重大职责,说不定高雄他们这些明商会馆的人,还能帮上大忙呢。 也不是说郑长生势力,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他是二者兼得,并不是为了单纯的利用而利用。 华夏人自古以来就是勤劳的民族,那些远赴海外的游子,靠着自己的先天勤劳的优势,往往每到一个地方,都能发展的风生水起。 这跟民族的品格和传承有极大的关系。 郑长生脑子里不断的盘旋着,跟高雄相见的场景,不断的在心中演练着开场白和寒暄的对话。 可是真的到,见到高雄一行人的时候,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这么呆呆的,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 这个时候,高雄等人也看到了郑长生,一个少年,一袭月白色的长袍,端庄素雅的坐在那里。 如果不是余光辉提前给高雄打过预防针的话,他都能惊讶的跳起来。 都说永和伯爵年轻,可是具体的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毕竟谁也没有真正的见过永和伯爵郑长生。 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年轻,看样子稚气稍褪,估计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 天呐!难道高丽这边的传言是真的? 他真的是大明皇帝陛下朱元璋的私生子不成? 要不然,就这么年轻的一个人,能够简入帝心做到如今的伯爵地位?这不是老天爷开玩笑呢嘛? 高雄他们是一字排开,集体的向永和伯爵郑长生见礼。 “参见永和伯爵大人!” 齐声高喝,郑长生从恍惚中醒了过来。 他慢慢的起身:“诸位袍泽,无需多礼,快快入座。” 说着,他上前招呼高雄他们。 高雄手脚都好像麻木了似的,不会动了。 永和伯爵怎的如此的平易近人?这实在是难以想象。 他所结接触的官吏多了去了,不论是大明还是高丽,不管是谁,只要是手里有点权利的人,哪一个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把他们压榨的油水够了的话,是不会松手撒嘴的。 这些年,他窝囊气受的够多的了。 永和伯爵郑长生对他们的有待,使得他有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思想上有点转不过来弯。 以至于愣在了当场,只是眼中含着热泪,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余光辉反应的比较快,他是跟永和伯爵郑长生接触的比较多,一路之上,没少交流。 他是习惯了永和伯爵的不拘小节的。 他赶忙上前偷偷的拽了一下高雄的衣襟:“高会长,怎么了,傻了吗?伯爷跟你打招呼呢,你怎么一言不发啊。” 额,这个时候,高雄才算是彻底的明白过来。 慌忙一躬到底:“郑伯爷,草民高雄初见伯爷,情不能自已,失态了,真是太失礼了,在此向您赔罪。” 郑长生赶紧把高雄搀扶住:“高会长,太见外了不是,你不了解本伯,余掌柜的知道啊。无须礼过,无须拘束,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就好。 今日本伯召集大家相见,实在是有几句心里话要对诸位将明。 咱们今日,就不分彼此,大家就把本伯当成知心的朋友来对待即可。 咱们坐下来,慢慢的细聊如何?” “伯爷所言甚是!” 众人纷纷应和。 高雄有点尴尬,他还没来得及吩咐明商会馆的人谁可以坐下,谁不可以坐下呢。 这些人听到永和伯爵郑长生的话之后,一个人找一个座位就坐了下来。 靠,只有首座的位置还留着,别的作为已经坐满。 他想再阻止都来不及了。 高雄的脑子顿时就炸锅了,靠,这些人也太没眼力价了吧? 你们都坐下了,堂内就这么多的座位,你们让锦衣卫的其他人坐哪里? 汗,冷汗,不由自主的就冒了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他心里紧张的一批。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永和伯爵郑长生开口了:“高会长,快请入席。” 与此同时,郑长生对杜翔道:“告诉后厨,可以传菜了。” 啊?天呐!这场宴会永和伯爵大人不会是专门来宴请他们的吧?要不然的话,除了伯爷之外,没有一个人锦衣卫的官老爷入座呢? 要真是这样的话,今天的面子可真是给的天大了啊! 第734章 共话锦绣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一看就花费了老廖不少的心思。 从装盘到上菜,每一道工序都有专人负责。 如果上菜的人换成婀娜多姿的侍女的话,这宴席完全就是一场豪门盛宴。 大堂的气氛虽少了些许脂粉味,但却多了豪情意。 郑长生端起酒杯:“诸位袍泽,身为大明人,虽离母国远隔千山万水,可是我们的心是系在一起的,我们的根是在一起的。 在这里能够跟大家共聚一堂,把酒共话未来之锦绣,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来,本伯敬大家一杯。” 说着高高的举起,然后一饮而尽。 高雄的脸都激动的红扑扑的,郑长生的开场白很简单。 可是传递出的意思却很丰富。 单单一句:“共话未来之锦绣。” 就如同炸雷一般的在他的耳边不断的回响。 机会,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作为商人,尤其是一个这个时代很成功的商人,他的商业敏感度是绝对够用的。 心情激动之余,高雄一口干掉了杯中酒。 在坐的都不是傻子,能够把生意做到高丽来,这些人都是有头脑的。 郑长生的话外之意他们岂能听不出来? 他们猜测的没有错,郑长生心中有一盘大棋要下,而高雄他们这些大明的商人,将会是绝对犀利的棋子。 别看不起这些商人,看不起的人是不了解商人一旦团结起来庞大的力量。 或许,高雄这些商人,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量。 不过,作为穿越者的郑长生,可是见识过资本的力量的。 就目前的大明,还谈不上有什么大规模的资本,因为资本主义的萌芽在他的到来,才刚刚开始。 大明现在一边发展国内的经济,一边正在厉兵秣马的准备南征,打下蒙元盘踞的云南。 这一仗将是大明的最后的一场大规模的战役,所需的兵丁粮草金钱可以说靡费甚大。 要不然老朱也不会那么着急的就同意郑长生从日本国赚白银了。 无奈啊,国土广阔,人口激增,处处都是使银子的地方,由不得老朱不着急。 而高丽,是连接大明和日本的一个绝好的中专基地。 能够完全的掌控高丽,对于攫取日本国的银子来说,方便多了。 是以,高丽现在就是整个链条上的重要的节点。 可是要完全的掌控高丽,紧紧凭借着武力的征服还是不够的。 大明要的是一个稳定的、繁荣的高丽,可不要一个烂摊子的高丽。 而想要完整的接手高丽,目前高雄这些在高丽行商的高雄他们这些人,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高丽现在的情况已经是火烧眉毛了,粮食的匮乏,流民四起,饿殍遍地,搞不好就要出大乱子的。 可是高丽的朝堂上还在为了争权夺利尔虞我诈。 这怎么能不让郑长生感到揪心? 所以,紧急的召见这些商人,应付将来不远的饥荒问题,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郑长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让这些商人完全无私的贡献自己的力量和钱财,是以,他才如此的礼遇这些人。 不过,郑长生还是要做最后的一搏的。 他相信用家国情怀羁绊,用地位利益引诱,就不信这些人不答应他的条件。 就算是有人不愿意冒险,但是最起码也是有一大部分愿意站出来的。 其实说白了,最重要的核心就是,还得是看自己开出的价码,能不能够打动这些人的心了。 成均馆的宴会厅里,看似大家表面上平静如水,实则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永和伯爵郑长生的一句“共话锦绣”把他们内心的期望勾起来了。 郑长生连敬了三杯酒后,大家的气氛在酒精的催动下,欢快起来了。 已经没有了刚才初入之时的拘禁压迫感了。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吃菜,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可是吃到嘴里却没感觉到什么滋味。 原因就是大家都在等着郑长生继续往下说呢。 可是郑长生提了一个引子后,就劝酒劝菜的招呼大家吃喝,对刚才的话题绝口不提了。 这让他们心里焦急的不要不要的。 是郑长生忘了吗?还是郑长生不打算今天就把“共话锦绣”说个明白透彻? 都不是,这是郑长生玩的一手小技巧。 在商业谈判的时候,有一个不成文的东西,那就是双方谁先开口,那谁就输了。而后开口的一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提出对己方更有利的条件。 其实郑长生不想这么做的,不过现在他对这些商人不摸底,小心一点,在谈判中占据主动地位还是要的滴。 虽然明面上这些人的家族三代都有详细的资料放在他的案头,但是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啊。 商人重利轻离别,这是古人的一句话。 面对这些商人,郑长生可不敢完全把心掏出来给他们的。 人心难测,毕竟才是第一次见面,他不得不做出防范。 毕竟,这盘棋要是操作不好的话,将是万劫不复的局面。 这些人中但凡是有一个人是“汉奸”的话,之前所做的努力恐怕将要付之东流。 为了给这些人一个接下来的“利益”是他们千辛万苦争取来的,永和伯爵做出来极大的让步的印象,郑长生不得不“表演”。 高雄看了一眼余光辉,他们两个人是面对面坐着的。 桌子下面,高雄踢了余光辉一脚,然后使了个眼色。 余光辉当然会意,这么多的人中,也就他跟永和伯爵郑长生有过接触,有过交集。 这个场合下,也只有他出面来说,才显得不那么突兀。 余光辉站起身来:“郑伯爷,刚才您说的共话锦绣是为何解?有什么好的赚钱的门路,您可不能藏着掖着啊,我们这些人可都听您的吆喝。 您指哪儿,我们就打哪儿。” 说道这里,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笑了笑:“余某说的对吧?大家伙儿表个态度啊。” 他一煽乎,宴会厅里人声鼎沸:“对,郑伯爷,我等甘愿效犬马之劳。” 这个效果,正是郑长生想要的。 他微微一笑:“好,既然大家伙儿,群情高涨,那本伯就说一说......” 第735章 孤注一掷的高雄 (求票票) “诸位,大家常年在高丽营商,对高丽国的情况想必比本伯理解的更加通透。 高丽国目前是一个什么局面,你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说白了就是两个字“粮食”!” 说道这里的时候,郑长生看了一下在坐的这些商人。 做粮食生意的人,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尤其是余光辉。 这家伙在粮食一道来说,目前算是这些人里面做的比较大的了。 本来这趟的高丽之行,他的目的郑长生就是知道的,就是想要在粮食上面大赚一笔。 现在一听自己说粮食生意,他当然是兴奋了。 可是那些不是做粮食生意的,就有点兴致索然了,一个个脸上都现出失望的神色。 有些人甚至后悔起来,怎么自己就没有做粮食生意呢? 现在赶不上永和伯爵的顺风车了,一个个的垂头丧气起来。 郑长生微微一笑:“在坐的诸位,虽然不都是做粮食生意的,可是本伯爵也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助力。 至于,利润的分配嘛,就按照投入的多寡来定。 事后,我们大家商议一下,共同拟出来一个条陈。争取让大家都有利润分配。” “哗!”宴会厅里再也不安静了。 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起来,一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毕竟,这可是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 本来大家同样都是受到永和伯爵邀请来参加宴会的,你们做粮食生意的眼看就要赚了大钱了,可是我们却只能干着急没办法,这份心里的落差谁能受的了? 不过,永和伯爵终于没有把他们忘了,之前怕永和伯爵不带他们玩儿,现在这个顾虑没有了,谁不高兴啊。 “诸位,不要先高兴的太早了。 本伯丑话可是要说在头里的,本伯答应给你们赚钱的机会,也给你们留下足够的利润。但是不会太离谱,而且你们还要帮本伯爵稳定住粮食的价格。 现在的情况是,高丽国王,王令不出京师。他们是指望不上了,豪强权贵们又有自己的小算盘,让他们开仓放粮恐怕难如登天。 另外李氏和崔氏控制的府道,他们把库粮都充作军粮,趁机招兵买马,哪里肯管普通百姓们的死活。 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不能眼看着百姓们都饿死吧? 是以,本伯爵不能眼看着高丽因为粮食的问题,闹出大的乱子来。 稳定粮食价格,就是目前要你们要帮着本伯爵做的。 不知道这一点,你们能否做到?” 郑长生说完之后,背着手冷眼看四周众人。 刚才还乱哄哄的大厅,现在是鸦雀无声,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的见动静。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良久的沉默。 余光辉脸上的笑容也没了,稳定高丽的粮食价格? 这不是扯淡吗? 他还想着趁高丽粮价暴涨,可以从中渔利一番呢。 可是看永和伯爵的意思是,不但不让他们跟风涨价,还要降价啊。 要不然还何谈稳定粮食价格呢? 一个稳定的粮食价格,让普通的民众都能买的起,那他还赚个屁的钱啊。 还不如就在国内把生意做了,何必舍近求远的大老远的来高丽啊。 他偷偷的看了郑长生一眼,跟郑长生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他迅速的避开郑长生的目光,低下头去。 郑长生慢慢的踱着步,走到了余光辉的面前:“余掌柜的心中有何顾虑,不妨说出来嘛!” 余光辉心里直咧嘴,慌的一批。 刚才眉飞色舞的样子,早就没有了。 “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本伯爵让你说,你就大胆的说。” 余光辉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郑伯爷,那草民就说了。 是这样的,如果按照伯爷您的设想,那我们就赚不了什么钱了。 刚才您还说“共话锦绣”呢,照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不赔的光腚就不错了。” 说道这里,他对着高雄众人道:“余某说的对吧?大家伙儿都表个态啊。” 他很着急,当出头鸟的事情他做了,可是你们也不能光站在后面不吭声啊。 听到有利润赚的时候,一个个的都兴高采烈的,可是现在有赔钱的风险了,一个个的都不言语,都躲到后面去了。 这他娘的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现在老子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们咋地也得声援一下啊。 可是让他很失望的是,大家伙儿都低头做沉思状,没有一个支声的。 这个时候高雄站起来拱手抱拳道:“郑伯爷,草民高雄给您表个态度,只要是您永和伯指出来的道儿,我高家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够帮伯爷您了了这个心愿。” 这话说的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啊?所有人都傻眼了,高雄高大会长的脑子莫非被驴踢了不成? 这个时候,大家躲避都来不及呢,你怎么硬着头皮往上冲啊。 跟高雄关系比较好的胖胖的赵掌柜,就坐在高雄的旁边。 他对高雄的脾气秉性,那是了如指掌。 这个时候带头表态,那势必有他的考量。 高雄是一个经商的天才,他看准了的事情,十有八九是不会亏的。 他这些年跟着高雄的身后,没少赚钱。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不再犹豫,立马起身拱手抱拳开口表态。 由于站的比较急,差点把椅子给带翻。 他胖胖的身材,憨憨的表情,惹的郑长生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郑长生忍住了。 只见赵掌柜的道:“郑伯爷,草民赵有德也愿意倾家荡产。” 额!~他由于太过于激动,倾家荡产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众人哄堂大笑。 他的这个举动,化解了刚才宴会大厅里的尴尬的气氛。 郑长生嘴角微微的上扬,他在极力的忍耐自己的笑意。 好半天,才算是把笑意憋了回去。 稳定了一下心神,郑长生开口道:“倾家荡产的勇气很好,不过本伯爵是不会让你们倾家荡产的。 刚才余光辉余大掌柜的说出了心中的顾虑,那么在此,本伯爵就给你们吃一颗定心丸。 余掌柜担心的情况本伯爵是不会允许发生的。 请各位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本伯爵要借助的是各位的鼎力相帮,可不是要你们一个个的赔的倾家荡产。 真那样的话,本伯爵内心也会不安的。” “呼......”随着郑长生的话音一落,高雄的心里长长的出了口气...... 第736章 又见匡六斤 高雄的表态很关键,赵掌柜的跟风也很及时,当然郑长生的解释也很重要。 其他的诸人,这个时候纷纷站出,表示支持。 尤其是余光辉,有了郑长生的保证,后顾之忧算是可以不考虑了。 堂堂的大明永和伯爵大人,皇上面前红的发紫的大人物,总不能言而无信的吧? ”郑伯爷您就说,咱们怎么干吧?我们这些人都听从您的调遣。“ 郑长生微微一笑:“余掌柜的热情高涨,那本伯就把筹措粮食的差事交给你了,记得要悄悄的进行。 本伯爵会给你手令,记住你是在为本伯爵效力,高丽地方官员无权对你查询。” 伯爵手令?天呐,余光辉兴奋的差点没晕过去。 有了郑长生的这道手令,在高丽,就能畅通无阻啊。 余光辉的“幸运”引来了无数人羡慕的眼光。 谁不想拥有啊?他们这些人在高丽可是没少遭受高丽地方的压榨和剥削的。 有了大明永和伯爵的一道手令,就能免除这些讨厌的地方官员的盘剥,这诱惑力谁能抵挡? 郑长生当然明白他们炽热的眼光所表露出来的意思。 “诸位,不要太过于担忧,恐怕过了今日,你们在高丽的地位将大幅度的提升。 再也不会有胆敢对你们提出无理要求的高丽官员了。” 大腹便便的赵掌柜不解的看向了老友高雄,悄声的问道:“高兄,伯爵这话是何意?” 高雄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废话,今日伯爷把动静搞的如此之大,成均馆一条街的权贵谁不知道,我等现在是大明永和伯爵大人的座上宾。 而且是极度礼遇的贵客,试想一下,谁还敢再向我等伸手?” “额,原来如此。” 赵掌柜的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 这个时候,郑长生看了一眼杜翔。 杜翔立马会意,赶紧走上前来微微一笑的道:“诸位,郑伯爷还有要事处理,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和大家商议......” ~~ 郑长生留下杜翔跟明商会馆的诸人商议,他一个人回到书房躲清闲去了。 杜翔这小子很是机灵,办事也有章法,交给他办这件事,他是放心的。 郑长生秉持一个原则,能够交给下面人去做得事情,他是不会干预的,要不然的话,这么一大摊子事情压在他的肩头,还不累死啊。 用好下面人,自己掌控大方向不变即可。 这也是跟老朱学来的。 知人善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要具备的素质。 直到掌灯十分,杜翔才兴冲冲的来见郑长生。 “老师,您吩咐的我已经传达下去了,高会长他们表示全力支持。 另外,他们走的时候,我吩咐了他们,对老师的身体状况要绝口不提,不能对外泄露半句,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雷霆手段。” 郑长生点点头:“嗯,做的好。” 这小子还真没有让自己失望,连这点细节问题都想到了。 别忘了,现在自己在高丽君臣眼里,可是身受重伤,卧床养病呢。 “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等会儿陪我去看看匡六斤。” 杜翔:“老师,学生一点儿都不累,现在我就可以陪您去。” 他对匡六斤是打心眼里敬佩的。 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奇迹一般的活了下来。 要是换成旁人,恐怕早就死的不能在死了。 可是他靠着坚定的信念,和强大的意志力坚持到了最后。 好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遇到了自己人,才得救。 对于这样的勇士,怎么能不令人心生敬仰? ~~ 成均馆的主楼后面一座幽静的小院,院里小桥流水,假山亭台,建造的很是小巧精致。 一片不大的竹林,在夜风中哗啦啦的作响。 郑长生和杜翔一出现在小院的范围,就被巡逻值守的锦衣卫发现了。 几道身影闪烁,拦阻在路上。 不过当他们发现是永和伯爵和杜幕僚长二人的时候,躬身施礼,没有一句废话,直接迅速退去。 对于匡六斤的护卫工作,是郑长生亲手安排的。 这些身手敏捷的锦衣卫,是老师从国内带过来的,跟锦衣三千营不是一个系统。 这些人是轻易不动用的,就连郑长生的护卫都没有从这些人中选,就可见这些人的重要作用了。 杜翔不由得紧张起来,说不出来为什么。 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可是总感觉在阴暗处有那么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似的,让人感觉有点心里发毛。 匡六斤所在的房间,灯火通明,门口有两名守卫。 杜翔跟着郑长生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把门打开就闪身在一旁。 这些人是老师郑长生亲自训练出来的人,他们的能力和忠心自然不必说。 另外,他能明显得感觉到这些人是认识匡六斤的。 根据杜翔自己的猜测,他们和匡六斤应该是在一起训练过。 否则的话,当他们看到重伤垂死的匡六斤的时候,眼睛里是不会露出愤怒和杀意的。 杜翔的脑子里闪过“锦衣卫秘谍”这几个字眼来。 必定是这样无疑。 他跟这些人交接匡六斤的时候,就发现这些人对匡六斤的态度极尽尊重。 这使得杜翔对锦衣卫秘谍天字组的人,更加的好奇起来。 这究竟是一只怎样的机构啊! 虽然不甚了解,但是单单从匡六斤身上,他可以看出一点端倪。 这些人身手不凡是肯定的,忠心程度也是毋庸置疑的, 还有,这些人为了完成任务甚至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 这支隐蔽的力量,真的要是利用的当的话,足以堪比一支大军了。 而掌握这些力量的人,就是他的老师,大明的永和伯爵郑长生。 进了门,杜翔收回了心神,看到了静静的躺在床上的匡六斤。 面色依然是苍白的,这是流血过多造成的。 匡六斤睡的很沉,他和郑长生进来的动静,都没有惊醒他。 郑长生走到床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匡六斤...... 第737章 烈焰滔天(求票票) 匡六斤的命是保住了,可是就在见到郑长生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之后,就昏迷不醒,直到现在。 郑长生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形,他回头看了一眼杜翔:“匡六斤的伤势到底稳定住没有?” 作为医官出身的杜翔敢拍着胸口打包票。 经过他的紧急救治,还使用了青霉素,绝对是救过来了的。 可是具体为什么昏迷不醒,他还真不知道为什么。 杜翔上前给匡六斤把了一下脉搏:“老师,匡小旗脉搏没有问题。” “能弄醒他吗?” “学生试试鲁青山老爷子教授的针灸之法,或许能奏效,不过学生不敢保证。” “嗯,放手一试。他这样沉睡不醒,可不是个办法,能用的方法都用上。” 郑长生这个时候有点后悔当初没有跟鲁青山老爷子好好的学医了,守着鲁青山这座宝山,他就学了点皮毛。 要不然的话,现在他都能出手给匡六斤诊治。 杜翔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拿出银针开始治疗。 这手针法郑长生认识,可是他学的不是很到位,主要就是认穴不准。 可是杜翔这家伙倒是学的有模有样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杜翔的额头上都冒汗了。 郑长生静静的看着,一动也不敢动。 生恐怕惊扰了杜翔行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杜翔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拔下最后一根针。 “老师,学生已经尽力了,匡小旗能不能醒来,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有句话说尽人事听天命,现在能做的都做了,在醒不来那就只能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陷入沉睡中的匡六斤,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中的场景,就是他和小泥巴两人的经历。 小泥巴被倭寇一脚踢倒带走,他奋力的反抗,杀了几名倭寇,逃出生天。 小泥巴被拉走的场景,一直是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散。 他忘不了小泥巴在最后关头的那声嘶吼:“快走,不要管我。” 他的心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这种痛,痛入心扉,痛入骨髓,如影随形一般的,怎么都挥之不去。 突然,他眼前亮起一道曙光。 转眼间,这道曙光变的耀眼无比,刺得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他慌忙用手捂住了眼睛。 一个声音从那道亮光里传了出来,似有回音状,在声声的呼唤他的名字。 声音很熟悉,可是一时之间硬是想不起来是谁。 他很着急,急的他都要暴走了。 他微微眯着眼睛,在次的看向了强光。 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身影也很是熟悉,可是就是叫不上来名字。 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刻,画风突变,强光消失。 那道身影,渐渐的向他走来。 额,这下子可以看的清楚了,是伯爷,永和伯爷郑长生。 他激动不已,就好像失散离家多年的游子,见到了亲人似的。 他想上前行礼,想要拉着伯爷的手诉说衷肠,可是该死的,他的身子竟然像是被魔法诅咒了似的,一动也不能动弹。 这可把他急坏了,他拼命的挣扎。 但是却徒劳无功,身上好像是有一条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他,无论他怎么拼命的挣扎,可是就是纹丝不动。 而且,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永和伯爵的身影正在离开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大急之下,匡六斤使劲的咬了一下舌头,使出浑身的力气猛然间挣脱了枷锁...... 躺在床上的匡六斤,猛然之间从床上坐了起来,呼呼的喘气。 把守候在床边的郑长生和杜翔吓了一大跳。 不过他们随即惊喜起来,针法成功了。 匡六斤醒来了。 是的,匡六斤醒了,他由于起身太过于猛烈,以至于伤口迸裂,血流不止。 巨大的疼痛,使得匡六斤大口大口的喘气。 杜翔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缝合包扎,等搞定伤口之后,杜翔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了。 汗水把衣衫都给浸透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杜翔也跟匡六斤刚才一样,大口的喘气。 郑长生上前拉住了匡六斤的手,眼眶红红的,久久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匡六斤也是眼含热泪,颤抖着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伯爷,卑职终于见到您了!” 良久,郑长生偷偷了擦了一把眼泪:“辛苦了,欢迎你归队。” “嗯!感谢伯爷抬爱......小泥巴兄弟怎么样了?......有没有救出来?......” 又是一阵的沉默,郑长生无言以对。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匡六斤。 想要救出小泥巴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高丽的情况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地步了,不得不先处理好高丽国内部的情况。 一旦民变,激起战事,崔氏和李氏要是不听调停,执意起争执,开战端的话,高丽瞬间就成一个烂摊子了。 他和老朱谋划已久的以高丽为跳板控制日本的计划就要流产。 在这个大局为重的前提下,他是在是无暇他顾,抽不出人手去解决小泥巴的事情。 攻打倭寇占据的岛屿,这是一个需要深谋远虑的作战行动,不是说光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完成的。 这需要仔细的谋划才行。 是以,现在只能让小泥巴继续受苦受难了,现在是真的顾不上他的。 匡六斤看郑长生久久的不开口,大概也能猜的出来。 他嘶哑着嗓子开口道:“伯爷,不要为小泥巴的事情太过于忧心,我相信小泥巴吉人自有天相,他又聪明伶俐,水性又好,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 他在安慰郑长生。 这使得郑长生感到无比的愧疚,陷兄弟于险地却不能救之,这对郑长生的内心绝对是一个强烈的冲击。 就不论锦衣卫兄弟袍泽的情义,但从好兄弟方进宝那边来说的话,小泥巴也算是他的兄弟啊。 郑长生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连呼吸都感觉有点困难了。 一股无名的火焰,在腹部丹田开始升腾,火苗似乎在一点一点的窜高,瞬间在他的心里就烈焰滔天起来。 “来人,传武云照大人来见我......” 第738章 李代桃僵 武云照很快来到匡六斤养伤的居所, “伯爷,什么任务?”一见郑长生,他就直接开门见山。 “跟海上的兄弟们联系上了吗?” “嗯,已经联系上了。是不是有什么行动?”武云照显得很兴奋。 这厮只要是闻到打仗的气息,就兴奋不已,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争狂人。 这么多年戍卫京师,没有战事,可算是把他憋闷毁了。 现在被老朱“放了”出来,但凡是有让他一舒胸臆,施展拳脚的事儿,他都乐此不彼。 郑长生摇头:“是有行动,不过没你什么事儿,你的职责就是坐镇中军,协助我指挥,收起你的冲锋陷阵的想法吧。” 额,武云照尴尬的笑了笑:“还是伯爷懂我的心思,不过咱们什么时候能够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啊,我都憋的心里发毛,浑身都要长草了。” 郑长生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话锋一转:“告诉海上,分兵三千,在高丽的外海集结待命。” 武云照:“伯爷您决定了?要攻打倭寇盘踞的海岛?这么大的行动,还是让我带队去吧。” 这家伙终究还是没忍住,提出了要求。 郑长生没好气的道:“你就是不能听到打仗,实话告诉你,这次行动跟你没关系,也不是大规模的作战行动。 让他们集结待命是做为支援力量使用,以防不测的发生。 这次我要亲自带队,去营救小泥巴兄弟。” 此言一出,武云照炸毛了,啥玩意?你一个堂堂的伯爵大人,亲自带队去倭寇盘踞的海盗营救小泥巴兄弟。 这开什么玩笑,再说了,玩笑也没有这么开的啊。 你要是万一出了任何的一点儿闪失,所有人都别想活了。 “不,伯爷,卑职强烈反对,您是万金之躯,怎么可以轻易冒险,如果出了事情,这事情我么所有人都承担不起。 为了我们的性命,为了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您趁早收回这个决定。 就算是要冒险,那也是卑职带人去,怎么能让您去呢?” 武云照是极力的反对。 杜翔都傻眼了,呆呆的愣在了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震撼的是锦衣卫天字组的人,在老师的心里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 他不惜自己以身犯险,也要营救自己的兄弟出来。 这可是军事行动,而且是到陌生地域展开,还是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上,万一失败的话,逃跑都没有地方。 而躺在床上的匡六斤情急之下,挣扎着坐起身,眼含热泪的就要劝阻。 郑长生面色阴沉:“都不要再说了,此事我意已决,所有人都听令行事,否则军法严惩不贷。” 武云照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他看的出来,郑长生已经铁了心的要做这件事了。 他也知道,一旦郑长生做了决定,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他要做的,只能是听命服从。 沉默了片刻,郑长生解释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这次带着秘谍组的人去,还有三千锦衣卫的兄弟们接应,出其不意的展开营救,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 另外,我们的动静,现在一举一动都在高丽人的眼皮子底下。 但凡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监控。 所以,我们不适合大规模的动作。”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长生看了一眼匡六斤:“六斤兄弟,好好的养伤,相信我,会把小泥巴兄弟救出来的。” 匡六斤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泪一直往下掉,啪啪的落在衣襟上,打湿了好大的一片。 “为了这次行动的成功,你们所有人都要严格保密。对高丽方面说我在养伤,不宜见客,谢绝一切的来访者。 匡六斤从即日起搬到我的居所,他的伤也是外创伤,跟我的一样。用药、用餐一切都遵照我的标准,你们可以偶尔的泄露一下这些事情,以迷惑高丽人。 杜翔,你要跟往常一样,每日进我房间请示工作,我把印鉴交给你,一切的事情你和武云照大人商议着来,然后装作是我做出的决定盖上印鉴。 切记,一切都要很自然,不要太过,让人看出马脚。” “是,学生谨遵老师的吩咐。” 杜翔这个时候已经稳定下了心神,他把老师郑长生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 这不是一个什么容易的差事,每天高丽方面都有呈报给郑长生的行文,当然了,这都是一些攸关两国邦交的公函。 这需要郑长生审阅批示的,比如两国朝贡贸易的份额提升,或者商路的开辟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郑长生审阅过后要做出批示,而且是需要向大明国内行文报备的。 现在郑长生要亲自带队营救小泥巴,这一切的事情都要杜翔来亲自把关了。 职责重大啊,还要做出早请示晚汇报的样子给人看,杜翔所承受的心里压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不过,这一切都由不得他了,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一旦不小心泄露了郑长生的行踪,那带来的麻烦将会是无穷大的。 “杜翔,我走之后一切就交给你来处理,遇到不决的事情找武云照大人商议。总之一个原则不能让人感觉到我的异常,要给人一副我还在成均馆内的印象。” “老师,连自己人都要隐瞒吗?”杜翔犹豫了一下问道。 “对,我此行属于绝密中的绝密,除了你们三个人知道以外,其他人统统保密。” “是!” 杜翔和武云照异口同声的回答。 匡六斤则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流出了两行清泪...... 郑长生,安排完这一切之后,回身对守卫在门口的锦衣秘谍道:“传令,召集所有人,我有任务安排。” 门口的守卫抱拳躬身退下去召集人手,郑长生又对武云照道:“走,陪我去见一见加藤那小子。” “是,伯爷!” 武云照躬身后,前面带路直奔关押加藤的牢房。 说是牢房,其实就是成均馆存放东西的库房。 久未使用,里面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这还是锦衣卫入驻以后,打开门窗通风后的效果。 之前,这里阴暗潮湿,蜘蛛网遍布,老鼠横行的。 关押加藤以来,这里的情况比之前是好了许多了。 郑长生迈步走进了牢房,进去之后,郑长生迅速的掩住了口鼻,奶奶的,这味道也太味儿了吧...... 第739章 拾掇加藤 加藤被打揍的浑身是血,跟血葫芦似的,这么冷的天,浑身上下就一一件破旧的棉袍,而且被鞭子抽的四处漏风。 他自从落入锦衣卫手里以来,日子可真是不好过。 每日三大餐,拳打脚踢加皮鞭。 揍的都没人样了。 不过讲真,这家伙的求生欲还真他娘的旺盛。 饶是锦衣卫如此的折磨与他,他还是咬着牙硬生生的抗住了,虽然交代了一点他认为不仅要的事情,可是真正的秘密还是没有透出来。 最起码没有把金元应的事情抖落出来,就可见一斑了。 他不知道的是,金元应的事情,郑长生早就知道了,他还蒙在鼓里,坐着白日春秋大梦,梦想着金元应会来搭救他。 现在也幸亏是冬季,如果是夏季的话,恐怕这家伙身上早就臭了,都能生蛆虫。 不过就算是天气冷,没有滋生那么多的细菌,可是他身上的气味也是不好闻。 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一丝的恶臭味,非常的刺鼻。 不是他身上的滋生的细菌引起的臭,而是这家伙从一进来上到刑架之后,就没卸下来过。 连惊带吓在加上一天三顿胖揍,拉了一裤兜子。 关键的一点是,日本人习惯穿兜裆布,这一裤兜子热乎乎的玩意儿,也下不去,就在裤裆里存放着。 你就想那滋味是有多酸爽了。 热乎的时候还好过一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的冷却,在裤裆里一大坨冰凉冰凉的玩意黏糊糊的,要多膈应有多膈应。 加藤似乎听到房门打开的动静了,他慢慢的抬起了头。 只见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年轻人,手捂着鼻子走了进来。 牢房里的所有锦衣卫都向那个年轻人躬身施礼。 额,这年轻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无疑了。 别看他身为阶下囚,已经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了,可是自小接受武士道培育的傲娇的加藤,是打心眼里看不上郑长生的。 这不就是一个少爷羔子小白脸吗? 连这场面估计都没有见识过,你看他还捂着口鼻,一脸嫌弃的样子。 想当年老子参加国内家族战争的时候,深受重伤,硬是在死人堆里活下来。 那场面可比眼下要凄惨十倍百倍。 这等小场面在他面前就是小儿科,修罗地狱的场面老子都经过多少回了。 他在心里跟郑长生做着对比,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甚至在一瞬间,他都有一股冲破束缚擒拿住郑长生,以他为要挟让自己离开的冲动。 不过这个念头只一瞬间就被他否决了。 这里首位森严,根本就没有他得手的机会。 恐怕他还没有动,就已经被乱刃分尸了。 这等傻子做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郑长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加藤,这厮五短的身材,留着日本武士特有的月带头,横眉立目,满脸横肉。 还留着连鬓络腮的胡子,一双三角眼,尽管是闭着的,可是可以感觉出这个人的阴鸷之气。 “来人,给他拾掇拾掇,收拾干净了带过来我在问话,太埋汰了。” 郑长生说完,转身就走。 他可不想对着一坨屎说话。 嗯?加藤搞迷糊了。 这位大明皇帝陛下的私生子是何意思?难不成要把老子放了不成? 不,绝对不可能的,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处心积虑的把老子抓过来严刑拷打,上去就问自己的老巢以及是否跟高丽上层有勾结。 这明显是得到准确的消息了的。 既然是知道了自己的海盗身份,他们是不可能轻易的把自己放掉的。 突然,他脑子嗡的一声,心里哇凉哇凉的,凉的一批。 这难道要送老子归天了吗? 可是砍头的时候没听说给犯人沐浴收拾干净的啊,顶多给点好吃的,做个饱死鬼而已。 他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 两名锦衣卫上前一把就把他从刑架上弄了下来。 连拖带拽的,跟拖死狗一样的拉倒庭院之中。 一队荷枪实弹,黑洞洞的枪口上还挂装着长长的明晃晃的刺刀,在火把的映照下放射着寒光。 加藤被冷风一吹,浑身一激灵,不禁缩了缩脖子。 在他被捕的时候,明军的排枪打的密不透风,他要不是被火枪击中,怎么可能被捕。 他对明军的火枪打心眼里感到恐惧。 他心中仅存的一点逃命的幻想,也随着这一队锦衣卫的出现,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拖拽他出来的两名锦衣卫,对他很是不客气。 三下五除二,把他的衣服撕开脱的精光。 额,天照大神啊。 老子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就这么红果果的呈现在人家的眼前。 就好像他强暴高丽女人的时候,高丽女人惊恐失色的神情差不了多少。 高傲的加藤,血都冲到脑门上了,眼珠子都是红的。 他这一刻很想拼命,哪怕就这么死去也比接受羞辱要好的多。 可是,他在心里一再的鼓起勇气,一再的泄气,始终没有敢越雷池半步。 就这么任由两名锦衣卫大汉,用毛刷蘸着凉水像是退猪毛一样的在他身上舞弄。 一盆接着一盆的凉水往他身上泼,他都已经被冻的麻木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名锦衣卫大汉总算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个时候,一个锦衣卫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套还算是说的过去的衣服仍给了他:“妈的,赶紧穿上,别他娘的装死狗。 我们伯爷还要找你问话,告诉你小子,最好老实一点,否则立马送你见阎王。” 这人说完后,看到加藤双腿之间夹着的一坨:“草,该死的小日本,个子不高,本钱倒是不小。” 然后,上去就是一个膝撞。 嗷的一声,加藤双手捂着裆部,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子不断的颤抖,好悬没背过气去。 “章四野,你小子干嘛下这么狠的手,等会伯爷还要问话呢,这要是打死了,还怎么问话?” 一个锦衣小旗斥责道。 “头儿,放心,我下手你还不知道嘛?有分寸,死不了。 伯爷要他干干净净的过去问话,他要是对伯爷不利那可怎么是好,是以,哥们就给他加点料。 只要是干干净净的,管他是抬着进去,还是站着进去,只要能回答伯爷的疑问就好。” 那个出声斥责的小旗官:“点点头,就你小子能,看把你能的,老子能不知道吗?” 说着,他上去照着加藤的小肚子就是一脚。 哏喽一声,加藤被踢晕了过去。 那小旗官面色尴尬:“靠,坏菜了,用力过猛,赶紧凉水伺候,泼醒过来。” 好家伙,这一通折腾,差点没把加藤的半条命给弄进去。 第740章 逼迫 加藤果然是被抬着进去的,浑身上下收拾的很干净,没有了刺鼻的味道。 郑长生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加藤,回头对通译说道:“等会,你要如实的翻译,把我的原话,一字不漏的讲给他听。” 通译点点头:“伯爷,放心,保证一字不差。” “加藤五十六,你身为加藤家的长子,身上的担子不轻,你这么些年劫掠的财富大半都送回国内,支持家族对外的扩张战争了吧?” 随着通译的翻译,加藤微微的睁开了眼。 心中暗暗的骂道:“小白脸子跟老子耍什么心眼子啊,这些都是老子主动交代出去的,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你难道还能以此为借口向我们加藤家族开战不成? 我们日本国可是有天照大神保佑的,唐朝、元朝不都在天照神风的照拂下灰飞烟灭了吗?” 是以,他对此不屑一顾。 郑长生知道他听着呢,于是又接着说道:“本伯爵还知道你跟金元应有勾结,你们之间的肮脏勾当,本伯爵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个出卖本国利益,一个为了利益出兵相助,打的一手好算盘。 不过,你们遇到了我,以后就不会在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还有,你以为你真的能安全的活着出去吗? 金元应恐怕现在想的是第一时间要了你的狗命,你还别不信。” 说道这里的时候,郑长生微微一笑:“你要是想活命的话,或许跟本伯爵合作还有可能,至于金元应你就不要抱幻想了。” 加藤强自忍着裤裆里和小腹的疼痛,努力了半天才张开口说话:“怎么合作?” 郑长生端过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只要这家伙还想求生,那接下来就予取予求了。 他要真是抱着葫芦不开票,死猪不怕开水烫,抱着豁出一条命的架子,郑长生还真拿他没办法。 想要让他开口,就要给他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你的命和岛上人的命,二选一,这个是合作的前提条件,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郑长生放下手中的茶盏,抛出一个选择题丢了过去。 加藤的脑子嗡嗡的响,他都蒙圈了。 鹅考,这可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海岛,他经营了这么多年,已经成了财富的攫取基地了。 岛上那么多人,可都是加藤家的武士,这事关加藤家的利益输送的问题。 是容不得出半天差错的,别看他是加藤家的长子,他也已经接到了要回去继承家主的手信。 可是,他要是丢了海岛,断了家族的财源,那他狗屁都不是,又不是他一个人有资格继承家主的位置。 其他几个兄弟,可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家主位置呢。 而且,他们手里都掌控着一方力量,论实力也不弱于自己多少。 自己的必生的心血,可都聚集在这座海岛上了。 要是没有了这座海岛,没有了岛上追随自己的武士,那自己还有几分把握继承家主的位置? 恐怕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估计海岛失去的消息传回国内,他一登陆就会被其他几个兄弟生吃了的。 可是,留下海岛和上面的人,自己的命没了,那更是扯淡。 老子连命都没了,更是无法继承家主家业的。 两难啊! 加藤的心里如同开水一样,上下翻腾,痛苦的久久不能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约莫五分钟的时间。 郑长生站起身来:“时间到,既然你没有个答案,那就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来人,拖出去乱刃分尸喂狗。” 说完,一转身,走了出去。 咩?加藤都傻眼了。 这小白脸子怎么变的这么快,刚才还笑着跟自己说话,这一转眼间就如此的决绝无情。 这还用考虑吗?不用考虑,肯定是要先留下自己的小命才是主要的。 老子还有大好的前程,还有家主的位置等着坐,还有无数的艺妓美女等着享用, 再怎么着,也不能用自己高贵的生命换取那些腌臜低贱的武士的命啊。 只要自己还活着,人手不有的是,明人有句老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到这里,他大声的喊道:“永和伯爵大人留步,在下有决定了,我们合作,我们合作......” 郑长生嘴角微微的上扬,停下了脚步。 “算你还识相,跟本伯爵合作,保管你好处大大地有。” 痛苦不堪的加藤,哭丧着脸:“永和伯爵大人,请问我跟您合作能有什么好处?” “不要跟本伯爵谈条件,先把海岛上的地形图和详细的兵力分配图交代出来,这是你跟本伯爵合作的投名状。 对了,投名状你懂什么意思吗?” 加藤已经被郑长生的气势完全压到了,他的心里防线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选择自己活命的时候,被击打的粉碎。 什么身份,什么高贵,统统都是个屁。 在活命面前,分文不值。 他点头如同小鸡吃米:“懂,我懂,伯爵大人。” “拿来纸笔,记住咯,不要耍什么小聪明,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加藤执笔在手,很快的画出大致的情况。 这已经是他竭尽所能的成果了。 郑长生瞄了一眼,心里暗暗的倒吸一口凉气。 靠,这狗日的,还真是把好手。 这兵力部署,绝对有一套。 要是不摸情况就登上海岛的话,还真是掉进人家的陷阱了。 海岛方圆十几公里,倭寇们的营寨依山而建,山上有泉水流淌下来,可以给他们提供充足的淡水,还有他们储存了大量抢劫来的粮食。 真的要是据守的话,一时半刻的还真攻打不进去。 就算是攻进去了,也得付出一定的伤亡代价。 郑长生指着图冷冷的道:“你作为领军将军的话,如何攻破这座山寨?” 啊?加藤苦逼极了。 他自己亲手打造经营出来的老巢啊这是,让他亲手再去破坏掉,心中还真是于心不忍啊。 可是偷眼观瞧郑长生冷若冰霜的脸,他心里凉的一批。 好吧,老子打造出来的堡垒,就有老子亲手在摧毁了它吧...... 第741章 伯爵手令 郑长生一挥手:“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不要虐待他了,不过不能于外界有任何的接触,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加藤:“永和伯爵大人,我已经纳了投名状了,我们的合作事情呢?” 郑长生嘿嘿一笑:“加藤,本伯爵说话算数,只要是你交代的没有问题,等本伯爵办完了事儿回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加藤被无情的带走了,他尽管很想在继续问一下,可是这由不得他。 带走加藤后,郑长生对武云照道:“你一定要照管好加藤,这个人我有大用。” “伯爷,您尽管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杜翔这个时候开口道:“老师,看您的意思,是要改变计划了?” 郑长生满意的点点头:“你小子够机灵,能够看破我的心思。是要改变计划了。 本来我打算带人偷偷的进去,暗中把小泥巴救出来。 可是现在,全岛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要是不趁机歼灭之,真对不起加藤的这番努力。哈哈......” 武云照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伯爷,就让我带人去吧,不就是剿灭一帮倭寇吗?又有如此详细的兵力部署图,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啊。” “不,你的任务是迷惑高丽方面,不让他们起疑心,还有在我没有回来之前,千万不要让金元应见到加藤。” 额,武云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嗯,知道了,伯爷。” 郑长生哈哈一笑,捶了一把武云照的肩头:“有你的仗打,放心吧。” 武云照听郑长生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嘿嘿!那卑职就静候伯爷的佳音,祝伯爷早日德胜回来。” 说到这里,他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搓着手:“伯爷,能否透露一下,有什么打仗交给卑职打的?” 郑长生被这家伙的无耻给逗笑了,这个战争狂人,看来是真的憋坏了。 “留着你的劲头,将来对付李氏吧,你真以为我们那三百弟兄就白死了不成?”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武云照狠狠的捶了一下大腿:“奶奶的,终于等到伯爷开口了,该死的李成桂,等着迎接老子的疾风骤雨吧......” ~~ 天亮之际,开京城门打开了,执勤的高丽兵士揉着朦胧的眼睛,跟前来交接的同伴嘱咐着什么。 这个时候,十几辆挂着余记的运粮车出现在了城门口。 大掌柜余光辉骑着高头大马,牛逼哄哄的策马飞驰,来到城门口的时候猛的一拉马缰绳,坐下马前蹄腾空,希律律一声长嘶,停在了换岗的高丽士兵面前。 靠,把高丽士兵们吓了一大跳。 一看是余记粮行的运粮车,值守的高丽城门官不干了。 怒气冲冲的上前,手指着余光辉:“该死的,给老子滚下马来,否则立刻拿下。” 他的话音一落,高丽士兵纷纷拽出腰刀,围了上来。 看架势要把余光辉立马给干翻在地的样子。 这要是往日,余光辉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直冲高丽城门的,还牛逼哄哄的玩了一手快马急停,炫技了一把。 今天他为什么敢这么做,无他,他手里可是有永和伯爵给的手令的。 而且最最重要的原因是永和伯爵大人,就在他后面的运粮食的车上坐着呢。 伯爷今日有重要的事情去做,需要悄悄的不引人注意的出城。 就找到了他,这下子可把余光辉给激动坏了。 奶奶的,老子身后有永和伯爵这尊大神撑腰,老子怕个鸟。 不就是高丽的城门吗?老子冲击你了又咋地? 城门官是知道余记粮行的,每年的进城费没少给,他们这些人没少从余记拿好处。 可是这并不代表,老子拿了你的好处,你就可以无视老子的权威,你这是要冲击城门的节奏啊。 而且就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这也太不拿老子当回事了吧? 他越想越生气,奶奶的,老子手里最近耍钱输了不少,看来今天又可以狠狠的敲余记一把了。 他走到余光辉的马前,把手里的长刀指向了余光辉:“赶紧给老子滚下马来,否则,格杀勿论。” 这要是之前,他这一番操作,保管余光辉连滚带爬的跪倒他面前,还得主动给他袖子里塞上几张大明的宝钞。 话说大明的宝钞可真实硬通货,比高丽的钱币好使多了。 这么多的大明商人,随便到哪一个商家,都能换取足够多的东西。 可是今天的余光辉不仅不下马,还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的笑了一声:“朴万,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 我们是余记粮行,我们现在可是为大明永和伯爵大人办事。 识相点,赶紧把路给老子让开,否则让你好看。” 余光辉说着从怀里掏出郑长生的手令,在城门官朴万的眼前晃了晃。 靠,朴万傻眼了。 余记粮行他娘的啥时候成了永和伯爵的人了? 莫不是余光辉这厮在晃点老子不成? 他心里犹豫了起来,想要发作,却没敢。 毕竟这事情牵扯到永和伯爵大人,这可不是闹玩的。 得罪了永和伯爵,那是要掉脑袋滴,没人能够保的住他。 不过,就这么放余光辉出去,他似乎又有点不甘心。 就在他犹豫的空档,从值房里走出一个人。 “朴万,吵吵什么呢?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 “额,金大人您来的正好,是这样的,余记拿着永和伯爵大人的手令要出城,您看这事如何处置?” 朴万也想明白了,这他娘的永和伯爵是得罪不起的,还是少惹事为妙,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甩出去为好。 就算是出了什么岔子,也是你金大人的事情,跟老子没关系,谁叫你比老子的官大呢? “是嘛!那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路障挪开,让伯爵大人的人出城啊。真是一帮废物点心。” 他一边骂着朴万他们,一边一溜小跑着上前牵住了余光辉的马缰绳:“余掌柜的,真是抱歉了,下面的人不懂事儿,得罪了您老,千万不要记挂在心上。 我保证不会在有下一次了,让我亲自牵马送您出城吧。” 这家伙还真是会来事儿,满脸谄媚的笑容,这让余光辉大感满意。 他点点头:“辛苦金大人了,牵马坠蹬的差事就不劳你大驾了,下次有时间了,请你喝酒。” 说着,一甩马鞭子,策马扬长而去。 看着余光辉一行远去的背影,城门官朴万诧异的看着金大人,说话都有点结巴了:“金大人,怎么回事啊,余光辉真的是永和伯爵大人的人?” 金大人一转身,狠狠的给了朴万一记耳光:“废话,他娘的,你差点得罪了贵人,你不想活着,老子还没活够呢。 谁不知道,满城的大明商人都是永和伯爵的坐上宾客?就你他娘的孤陋寡闻,以后下了值别他娘的一头就钻进娘们的裤裆里。 多了解一下开京的大事吧,否则什么时候掉脑袋都不知道......” 第742章 出海 (求票票) 余光辉敢在神灵的面前摸着胸口发誓,这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光辉时刻。 别看他的名字里有光辉二字,可是多年来何曾“光辉”过? 从他记事起,闪光的时刻都少的可怜。 可是今天,他卓卓实实的体验了一把人生的“光辉时刻”。 过瘾,太他娘的过瘾了。 这种高高在上,牛逼哄哄的感觉,太爽了。 这就是权利带来的效果,人啊,一旦尝到权利的甜头之后,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就如同余光辉一样,被高丽地方官员欺压盘剥了这么久,连个大气都不敢喘,说句难听点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是今天,那些以往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们,在他的面前瑟瑟发抖,毕恭毕敬的拍他的马屁。 这完全是翻过来了啊,以前这都是他的那首绝活,拍马屁拍的那叫一个顺溜。 他摸了摸怀里揣着的永和伯爵郑长生给他的“伯爵手令”,脸上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容...... ~~ 郑长生就坐在余光辉的商队的马车里,在城门口的那一幕,他从马车的窗帘缝隙里面看的真真切切。 余光辉的高光时刻,分毫不差的落在了他的眼里。 他微微的笑了笑,这效果很好。 就不怕余光辉他们不死心塌地的帮自己干活,只要是能够帮老子干活,好处大大滴!~ 相信,等余光辉这一趟回去之后,向明商会馆的人在添油加醋的吹嘘一番,高雄他们肯定会更加铁了心的跟着自己干。 他这次的出行之所以选择余光辉,就是要给余光辉一个卖弄的机会,让他尝到一点甜头。 想要用人,不给人家一点实际的好处怎么行? 没有平白无故的,就会给你卖命的人。 尤其这些商人,他们更是看的通透,看的现实。 另一个原因是,余记的运粮车是他此行最大的掩护。 都知道余光辉在高丽做粮食生意,进进出出的加上护卫人手,都是大队人马。 他带了一百人的锦衣秘谍,要到海边登船跟海上的王大龙他们汇合。 沿途城关没有一个很好的掩护身份,是不行滴,弄不好就泄露行踪了,这是郑长生最不愿意看到的。 在路上行了三天,沿途没有阻拦,他的伯爵手令一出,所到之处尽皆放行,各地府道的官员连个屁都没敢放。 永和伯爵的这面大旗,看来在高丽还是很好使的啊。 这让郑长生有点暗暗的得意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他永和伯爵的名号这么管用,比在大明都好使,换作是谁心里也难免不自豪。 全州道的海港(随便想的,不要较真)到处充斥着浓浓的海腥味,伴随着凛冽的寒风吹过来,让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一望无际的大海,翻涌滚动,卷集着浪花,狠狠的砸在护岸的堤坝上,再轰然退去。 一艘余光辉租赁来的货船正停泊在码头边上,船上的艄公、水手、舵手全部都是跟余光辉有过多年生意往来的人。 这些人只认钱,只要给足了钱,就是让他们把亲娘老子卖了,他们也毫不犹豫。 当然这有点夸张,不过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 余光辉可是给了重金的,让这艘船把郑长生一行人送到外海。 郑长生穿着一件连帽的风衣,厚厚的狐裘领子遮挡住了脸部。 虽然这些人不认识郑长生,可是该有的防范工作,还是要做到位的。 船老大名叫车真才,这家伙多年行走海上,跟余光辉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余光辉这家伙扣扣搜搜的,连一个铜板的价格都不让,可是这一次却是一口价一百两大明宝钞,让他跑一趟外海送一些人。 他说这些人是他的商业伙伴,可是怎么看这些人都不像是做生意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贵族公子,身后跟着的百十来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用蓝色的布料包裹着的东西。 看形状也能猜测的出来,是腰刀。 车真才这家伙可不傻,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他心里有一杆称。 只要是把钱给到位,管你是什么人呢,哪怕你是海盗呢,老子也照拉不误。 余光辉给的钱,他打发小儿子贴身放着,一溜烟的先跑回家去了。 就算是这些人在海上把他们这些人给做了,那家里也有一百两的大明宝钞啊,这足够养活一家老小的了。 跑船的人,都是社会底层的、低贱的人,他们烂命一条,与船为伍,与海为伴,说实话都是烂命一条,有今天没明天的。 只要有钱赚,只要能够养家糊口,他们什么都不在乎。 郑长生一行上了船,车真才吩咐一声:“开船!“ 几名水手上去把缆绳解开,慢慢的升起风帆,离开了全州港码头。 这艘船还真不算小,能够容纳一百多人,尽管有点拥挤,可是这也是在全州港,余光辉能找到的最好的船了。 其他人拥挤在一起,不过郑长生可没有跟大家一起挤船舱。 他被安排到了船老大的舱室。 暂新的被子和枕头,用都没用过,整整齐齐的码在舱室的地板上。 整个船老大的舱室还用熏香熏了一遍,有一股浓浓的香味儿。 地板上也擦洗的一尘不染的,这肯定是余光辉嘱咐过的。 郑长生很满意的点点头,船老大车真才嘿嘿一笑,露出大黄板牙:“尊敬的公子,您就在这里休息即可,到了地方小人会通知您的。“ 说完,他躬身小心翼翼的退出舱室,顺手把门也给轻轻的带上。 郑长生打开被子铺好,躺了下来。 这一路上在马车里,坐卧都不方便,可是没少遭罪。 现在有了这么”优渥”的条件,不好好的休息一下,还真对不住余光辉的这一番苦心。 伴随着波涛的摇晃,船体来回的颠簸。 郑长生在来的路上都已经习惯了海船上的生活,现在重温一下,倒也睡的安稳。 波涛为床,浪花为歌,他悄然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从梦中惊醒过来...... 第743章 汇合 郑长生一把就把短刀攥在手里:“何事?” “回伯爷,接应的船只到了。” 秘谍小旗官辛随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 郑长生这才收起短刀,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微明,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风浪不是很大,郑长生站在甲板上向远方望去。 影影绰绰的十几艘大船出现在视野里。 这是大明水师的官船,虽然没有悬挂黄龙旗,但是郑长生根据外形也能判断的出来。 桅杆的吊斗上有人手里拿着火把在发送着暗号。 郑长生回头对辛随道:“打出信号弹,让他们派小船过来。” 三颗绿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 在黎明十分的天幕中炸开,对面吊斗上的人看到信号弹,随即挥动手中的火把发出信号。 整个过程很快,船老大车真才在郑长生旁边站着,大气儿都没敢喘。 尽管现在的海风很冷,吹在人身上恨不得把人冻掉一层皮。 但是车真才的额头在冒冷汗。 一开始遇到这十几艘船的时候,他差点没吓尿咯。 如此高大的楼船,莫不是遇到了海盗了。 听说盘踞在海上的海盗的船只都是又高又大的,这下子可完蛋了。 看来眼前的贵公子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必定是海盗头子无疑。 就说嘛,这么冷的天,大家都猫起来过冬,根本就没人出港。 可是他们这一行人,偏偏要出港,还要到外海去。 这明显就不正常啊,早知道的话就不来了,看来自己这艘船和十几个弟兄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万幸的是他机灵,多了一个心眼儿。 把钱送回家去了,要不然不但搭上性命,钱也没有,那一家老小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就在他心里惶恐的一批的时候,对面的大船前面突然出现二十几条小船,乘风破浪的向着他们这边驶来。 小船的速度很快,快到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几百米的距离好像眨眼之间就到了。 小船把他的大船团团围住,并且抛出缆绳。 缆绳的前面是钢钩,一下子就抓在大船的护栏上。 完蛋咯,车真才浑身瑟瑟发抖,已经控制不住的想要晕倒了。 郑长生伸手扶住了他:“船老大,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尽管放宽心。” 有人把话翻译给他听,车真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谢谢公子,谢谢公子不杀之恩。” 郑长生哭笑不得,把他扶起来:“你多虑了,谢谢你把我们送到这里。这是一百两的宝钞,拿着,记住了,回去之后只字不许提。 要是泄露了我们的行踪,余光辉掌柜的可是你的老熟人,相信找到你并不困难。” 一手胡萝卜引诱,另一手也要大棒子招呼啊。 相信双管齐下,船老大不敢泄露半点消息。 小船很快的把悬梯架好,一百多名秘谍上了小船直奔大船。 郑长生和秘谍小旗官辛随以及随队的通译是最后一批离开的。 临走之前郑长生又嘱咐了一遍船老大:“你叫车真才,本公子记住你了,说不定以后还要找你帮忙呢。” 车真才看郑长生一行,真没有打算杀人夺船的意思,他的心已经放下来了。 这样的金主可是不朵见啊,一来一回两百宝钞,这都顶的上几年的收入了。 “多谢公子抬爱,以后有需要就来全州港口找我车真才,必定是随叫随到,竭尽全力为公子效劳。” 郑长生微微一笑,顺着悬梯上了小船。 直到郑长生他们的船被绳索吊上了对面远处的大楼船,车真才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回身对摇橹的船员道:“快,掉头,把帆升起来,赶紧离开这里。” “怎么了,车老大,这帮人不像是坏人。要是坏人会给咱们这么多钱?” 车真才一巴掌轮过去:“你懂个屁,听老子的,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回去,记住了回去之后一个字都不能说,否则的话就不要跟着老子混了。” 额,车老大发怒了,船员们哪里敢怠慢。 升帆的升帆,摇橹的摇橹忙活的不可开交。 谁都知道车老大在全州港的地位,那是一副活地图加天气预言大师。 能不能出港,有没有坏天气,他掐指头一算就知道了。 跟着他混,吃香的喝辣的,谁愿意离开他的队伍啊。 返程的路上,车真才躺在郑长生躺过的被子上,嘴里喃喃自语:“伯爷?年轻人?你该不会是大明的永和伯爵吧?......” ~~ 明军的大海船甲板上有两层,此时,郑长生在顶层的瞭望室里见到了王大龙、以及忠武校尉李长山,以及一众的部将。 他们两个人是老搭档了,当初在收到郑小刀发出的求救信号,进攻云台三寨的时候,两个人的配合就很默契。 后来在侗区两人的磨合的很不错。 从侗区归来,郑长生直接把他调入了锦衣卫三千营的核心部门,跟王大龙两人依旧是搭档。 这只船队上的人是当初跟随郑长生从侗区归来的,经历过血与火的战兵。 训练有素的三千火枪手,登陆作战,剿灭倭寇应该是足够了。 况且现在整个倭寇的详细部署都在他的手中掌控着,真要是发动进攻,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跟老部下见面,郑长生难免有些感慨。 这些人跟着他水里来火里去,从陆地再到海洋,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也没有叫过一句苦。 能够有这么一群忠心耿耿的人跟随,郑长生感觉很欣慰。 “大家久违了,闲话就不说了,都围过来,听我部署......” 一番排兵布阵,调兵遣将,整个攻岛的计划郑长生娓娓道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所有人都安排了任务,进攻时间,进攻路线,目标任务等等,郑长生运筹帷幄,俨然已经有了纵横捭阖的气势。 所有人领命,纷纷下去准备。 在瞭望室里只有王大龙和李长山二人了。 郑长生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你们两个人带领五百人跟随我亲自登岛救人。” “不,伯爷,怎么能让您亲自冒险呢,交给我们两个就好了,说吧,救谁?” 王大龙躬身施礼。 “是啊,伯爷,刀枪无眼,伤着您可不行。卑职带队,您留着船上观战即可。” 第744章 水门 “你们两个的心情我了解,不过此行我是非去不可。你们两个立刻执行命令,集结队伍。” 郑长生没有给他们商量的余地,直接的下达了作战的指令。 李长山多年的老行伍,这个时候他知道主帅既然下了决心,那他的职责就是尽力的执行。 “是,伯爷,卑职这就召集人手。不过五百人不够,咱们带一千人。” “不,兵力既然已经调度好了,他们有他们的任务,你们的五百人加上我带来的一百人足够了。” “是,卑职领命!” 李长山躬身施礼后,转身退了出去。 王大龙:“伯爷,小泥巴是什么人?值得伯爷亲身冒险?” “我亲手招募的天字组秘谍!” 额,王大龙脸色微微的一滞,心中暗道:“怪不得,伯爷会亲自前来,原来是天字组的组员......” ~~ 倭寇盘踞的无名海岛,距离郑长生他们的距离,按照陆地直线距离来说的话,大概两百公里。 满帆急速航行,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各个分队早就已经分派停当,下好船锚之后,士兵们上了小船,悄悄的登陆。 没有什么抢滩大战,甚至他们已经接近了海盗们盘踞的大寨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想想也是,隆冬时节,又是在茫茫的大海上,鸟不拉屎的地方,谁会来这里啊? 倭寇们根本就没有设防。 这个时候都躲在被窝里搂着抢劫来的高丽女人们胡天胡地呢。 偶尔有巡逻的也是在大寨之内,做做样子的。 在这个海岛上,他们根本就不担心人逃跑。 要说跑,往哪里跑? 茫茫的大海,没有船,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能跑到哪里去? 就算是你逃离了海岛,在冰凉的海水里,活活的把你冻死。 是以,他们根本就不担心这一点。 做梦他们都不会想到,大明的军队会在这样的天气下,袭击他们的老巢。 郑长生他们真正的做到了“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悄无声息的已经摸到了城寨之下。 倭寇的城寨是劫掠来的高丽人修建的,每天在皮鞭之下劳作,开山采石,为了修建这座城寨,没少死人。 可是倭寇们可不管这些,人死了,再从高丽劫掠就好。 反正高丽对于他们就像是自家的后院似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城寨有两丈多高,这就相当于是一个小型的陆上城防了。 郑长生按照加藤的交代,城寨上守卫是两个时辰一换,而且背面的城寨联通着大海,是水门。 他们海盗船可以直接通过北门开到城寨之内。 是以,北门是没有坚固的石门的,而是用硬木做的木栅门。 木栅门的没根硬木之间的缝隙很大,足以使得一个成年人挤过去。 郑长生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突破口,是因为通过水门后,劫掠来的奴隶都关押在岸上不远的几座石头房子里。 根据标记,关押劫掠人口的石头房子外面刷了白灰,很好认的。 “伯爷,离约定的进攻时间快到了,您在后面指挥,我带领敢死队先摸进去。” “恩,小心一点。” 郑长生点点头,这个时候没必要逞英雄。 他虽然也跟着部队训练,身体素质是提高了不少,可是他的实战能力还真是不敢恭维。 “辛随你们跟着李长山上去,动作要轻一些,别弄出什么大动静,惊醒到了这帮该死的人渣。” “是,伯爷!” 辛随一挥手,一百人的锦衣秘谍猫着腰快速的冲了上去。 李长山一愣神的功夫,辛随他们已经冲到前面去了。 他们一个个身手敏捷,跑动过程中,动作虽然很快,但是脚步却很轻。 李长山心中纳闷不已:“伯爷带来的这些人不简单啊。” 他也不甘人后,吩咐手下人快速的接近水门。 水很凉,刺骨的凉,李长山带人挤进水门的时候,辛随的人已经上岸了。 远处三百步左右的距离,几个白色的石头房子赫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尽管天色很暗,可是石头房子旁边点燃的有篝火,五个倭寇围拢在一起哈哈的笑着,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玩意。 他上前追上辛随:“兄弟,身手不错啊,哪个营的?” 辛随看了他一眼,没有尿他。 这让李长山很尴尬,不过他快速的转移了话题:“五个人,我们敢死队包了。” 辛随依然没尿他。 李长山心里暗道:“靠,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哑巴吧?他都这样挑衅了,对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理老子,那好吧,咱们就看谁手上的功夫硬了。 李长山心里已经暗暗的下了决心,他要跟辛随这些人比一比高低。 俗话说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跟老子装一副高冷的样子,还看不起老子。 等会老子出手的时候,就是见真章的时候,让你瞧瞧老子的这一百敢死队也不是泥捏的。 辛随没空搭理李长山,他在暗暗的调整着呼吸。 刚才经过水门的时候,衣服湿透,透骨的感觉,实在是太冷了。 现在浑身上下似乎都麻木了。 寒风一吹,衣服都结冰了。 他们在等同时进攻的信号弹响,可是离约定的时间似乎还有一段。 现在不光是他冷,所有人都好不到哪里去。 在这么冷的天气下,浑身湿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牙齿打架的声音,在周围不断的传出。 等待是最让人感觉心烦意乱的,平常的时候,安全的环境下,哪怕是一个时辰也会感觉很快就过完的。 可是这一刻,一秒钟似乎都有一年的时间那么难熬。 关键是他娘的冷啊。 不行,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恐怕兄弟们都要冻死了。 辛随活动了一下筋骨:“李校尉,我建议现在立刻行动,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李长山瞪大了眼睛心里暗道:“感情这家伙不是个哑巴啊。” 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等信号弹升起,这是伯爷的命令,要同时进攻,让敌人顾此失彼,头尾不能相顾。 如果咱们这边单独行动,一旦出了岔子,这个罪责可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起的。” 第745章 行动 李长山是那种绝对的铁血军人,执行命令来说那是好无二话,不过就是有点认死理。 在时间没有到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进攻的。 不过辛随可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及了,他们所接受的训练不同。 辛随他们可以为了任务而不择手段,以完成最终的任务为标准。 他看李长山的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也就不再搭理李长山。 他一个健步,手里提着刀闪身就冲过去了。 辛随一动,他身后的那一百名秘谍随即而动。 成扇形包围圈,悄悄的就摸了上去。 “靠,这家伙怎么这么敢干,提前动手这是要坏事的。”李长山骂了一句。 可是也为时已晚,奶奶的,不管了,干他娘的。 “兄弟们,子弹上膛,随时策应。”他下了命令。 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把辛随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一遍了,他娘的有这么办事的吗?说干就干。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用了,只能在后面给辛随擦屁股了。 一百燧发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前方,只待辛随他们有麻烦的时候,出手相助。 辛随的步伐很快,只几个闪身就已经靠近了篝火堆。 谈笑风生的倭寇并未发现辛随的身影。 有句话叫灯下黑,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趁着倭寇没有发现,辛随一挥手,身后的锦衣秘谍举起了手弩。 只听得机括咔咔的一阵响动,十几只利箭把篝火旁的几个倭寇射翻在地。 站在后面观战的李长山都傻眼了,这行动叫一个干净利索,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 顺利的解决了值班的倭寇,辛随一招手,锦衣秘谍向他身边围了过来。 “一组挨个房间的解决,动作要轻要快,倭寇估计大部分在睡觉,能不出响动尽量不要弄出动静。 二组搜索白房子,找到伯爷要救的人,记住,那人叫小泥巴。 三组注意警戒,随时增援。” 说完之后,辛随冷冷的:“开始行动。” “是!” 锦衣秘谍们呼啦一下四散散开,按照辛随的部署开始行动。 李长山这个时候带着人悄悄的跟了上来,他来到辛随的身边:“兄弟,好样的。” 辛随看了一眼李长山:“你的人负责警戒!”他转过身对剩余秘谍道:“警戒取消,加入行动!” 说完就冲了上去。 “我考,老子是行动的负责人好不好,老子可是忠武校尉六品呢,你倒指挥起老子来了。”李长山心里郁闷的差点吐血。 不过他对少言寡语的辛随还是打心眼里佩服的,他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军人,人狠话不多,怎么都感觉酷毙了。 “还愣着干什么,做好警戒,刺刀都给老子亮出来,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也让这帮人看看我们锦衣勇字营兄弟的本事,免得被人家小瞧了。” 勇字营的兄弟们也都憋着一口气呢,他们寸功未立,人家倒是打了个头阵,杀了个痛快,他们跟在后面连个毛都没捞着。 李长山话音一落,勇字营的这百十号锦衣卫,咔的一声就把刺刀抽出来挂到枪口下了。 一个个情绪高昂,就等着李长山下令,他们好冲上去杀个痛快了。 看守劫掠来的高丽国人的是一个百人队。 这可是个肥差,关键是所有人都关押在这里,包括女人。 他们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看着哪高丽女人顺眼,直接拉过来就嘿咻嘿咻。 这小日子过的是整天悠哉悠哉爽歪歪的。 老大加藤上岸找高丽人谈判去了,本来加腾在的时候他们的纪律也不是多好,老大一走,更是松懈。 大冷天的一个个的都抱着女人睡觉去了。 只留下五六个人值班,本来可是三十人的。 值班的制度是两个时辰一波,但是他们自己把规矩给改了,轮流值班,每次一夜。 不然的话,被窝还没暖热乎,就得起来值班,这未免太辛苦了。 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季节,这个时候,会有人杀上门来。 所以,辛随他们很是顺利,用刀撬开门,进去就是一阵杀。 突然传出一阵女人的尖叫,辛随一看一个浑身一丝不挂的女人,吓的吱哇乱叫的。 靠,辛随反手就是一记手刀,砍在她的脖子上。 本来很是顺利,可是随着这声女人的尖叫,炸了锅了。 在梦乡中被惊醒的倭寇,奋起反抗起来。 这些人还真不是白给的,尽管光着腚,可是他们把武士刀竟然就放在枕头边,随手就拔出来反击。 一个不慎,辛随差点挨刀。 奶奶的,辛随怒了。 “撤出去兄弟们!” 一声令下,锦衣秘谍们纷纷后撤。 在屋里黑灯瞎火的,又有桌椅床铺的阻碍,很是施展不开,弄不好就得受伤,要是不小心就得丢命。 这是辛随所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用的是摸哨的短刀,人家手里可是拎着长长的武士刀。 一时半会的还攻不进去,不用点霹雳手段是不行了。 随着锦衣秘谍们的退出,倭寇们长出了一口气,纷纷的找自己的衣服穿起来。 这大冷的天,冻死个人。 不穿衣服光着腚,就算不冻死,也得冻僵了手脚。 打起来绝对对他们是不利的。 可是就是在他们穿衣服的功夫,辛随他们动手了。 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小号的震天雷,随手就扔进房间里去了。 “轰隆”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把倭寇的休息的房间都给炸飞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亮起了三颗信号弹。 李长山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看信号弹心中大喜:“兄弟们,该我们表演了,给老子上,杀光这些王八蛋。” 有那反应的快的倭寇,是光着腚拎着长刀追杀出来的,大概有三十几个人。 李长山的目标就是他们,手中握着长枪,李长山犹如猛虎下山一般一个突刺,就把前面的那个倭寇挑翻在地。 要说一寸长一寸强,倭寇们的长刀相比于辛随他们这些秘谍们是有优势,可是比起来李长山他们的刺刀来说,那就完全不够用。 根本就挨不到身,就被扎成透心凉。 勇字营的锦衣卫们憋了半天的火气,这会儿全部爆发出来了。 他们配合紧密,动作协调,三人一组,见到光腚的倭寇就是一顿捅...... 第746章 活着 小泥巴从来没有感觉到爆炸声和排枪声会有一天如此的悦耳动听。 他听到第一声爆炸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 可是这梦未免做的有点太真实了吧? 他使劲的掐了一下大腿,揪心的疼痛,使得他清醒起来。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连滚带爬的跑向关押他们的石头房子门口。 房子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一道厚厚的石门。 隔音的效果很好,他担心听错了,就趴在石门上竖起耳朵仔细的倾听。 额!~没错了,来了,他们来了,来救自己了。 小泥巴激动的眼泪刷刷的往外流,止都止不住。 两行清泪,在脏兮兮的脸上留下两到痕迹,是那么的显眼。 喊杀声此起彼伏,不断的有人翻倒在地,不断的有噗呲噗呲的刺刀穿透人体的声音。 这一幕何等的熟悉,小泥巴嗓子眼里感觉堵的厉害。 他很想大喊一声:“兄弟们我在这里。” 可是他努力了好几次,竟然嘴巴张开,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小泥巴双手扒着石门,慢慢的跪了下去,低下头呜呜的呜咽着...... 此时的小泥巴,已经瘦弱的不成样子了。 再说了本身他就不胖,这么长时间的折磨之下,说是形如枯蒿都不过分。 在这里,之前他和被劫掠来的高丽人一起在皮鞭、棍棒的驱赶下给倭寇修筑城寨。 开山凿石可不是什么好活计,关键是每天还吃不饱,这才是最折磨人的地方。 这都三天了,这么冷的天就连倭寇的监工都不愿意出去了,也就给他们关起来不管不问了。 有活计干的时候,赖好还有点粗粮果腹,没活干谁管你死活。 按照倭寇说的,给奴隶吃东西,就是在糟蹋粮食。 要知道在海岛上面粮食是非常金贵的。 可不那么容易弄到的。 三天没干活,活生生的饿了三天。 小泥巴跟大多数人一样,甚至抓老鼠吃,喝老鼠尿。 有人要问,为什么不喝自己的? 废话,自己有还用喝老鼠的么? 没吃没喝,要想活下去,只能这么做。 别嫌恶心,在这种环境下,老鼠尿都是金贵的很。 不是谁想喝都能喝到的。 要说老鼠这种生物,它的生存能力还真是毋庸置疑的。 就算是这么偏僻的海岛,竟然也有它们的身影。 不过也幸好有了它们,小泥巴才没有被渴死、饿死。 生吃老鼠肉,喝老鼠血、尿...... 现在的小泥巴,早已经是瘦的皮包骨头,都没有人形了。 当年在杭州的时候,日子过的都要饭了,可是也没有现在的日子难熬。 最起码那个时候,偶尔还能要到点吃的,现在呢?屁都么有。 倭寇不是人,这是被关押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认同的。 他们一点人性都没有,除了从他们身上索取,还是索取,根本就不拿他们当人看待,他们在倭寇的眼里,连牲口都不如。 牲口还有单独的草棚和草料呢,他们除了干活的时候,一天给点清水和食物,不干活的时候想都不要想。 所有人都很奇怪,小泥巴这小子怎么这么激动? 他们对小泥巴很熟悉,一是小泥巴为人很仗义,又一次他把抓到的老鼠,给了一个快要饿死的老汉。 这让他们对小泥巴的行为,大受感动。 其实那天,是小泥巴接着拉屎的空档,钻到马厩里,偷吃了喂马的马料。 至今回忆起来都感觉,马料的滋味真他娘的香。 那可是上好的豆饼,而那匹马是一批白色的东洋战马。 是岛屿上面倭寇头子加藤的坐骑,肯定要特别对待的。 小泥巴观察的很细致,这批马对吃的很挑剔,寻常的马料它闻闻就扭过头,似乎吃豆饼吃顺了嘴,对别的东西都不屑一顾。 他有一次有幸被点名帮忙上船卸货,卸的就是这种大豆饼。 大豆榨干了油,剩下的就成为豆饼。 小泥巴意外的发现,这些豆饼竟然是军用的马料。 袋子上还印着高丽京畿道军机的标识。 这让小泥巴惊的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 倭寇跟高丽军方还有牵扯,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这些东西也只有高丽军方才有,别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弄到。 卸的时候,一个高丽人不小心弄洒了马料,小泥巴趁机抓了一把塞到嘴里。 真他娘的香,香的让人流口水。 是以,他那天实在是饿的顶不住。 就偷偷的溜进了库料房,偷吃了马料。 还顺便捉了一只偷吃马料的老鼠。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被发现他的倭寇责打。 当两名倭寇握着长刀冲进库房的时候,小泥巴急中生智,手里高高举起手里的老鼠。 给倭寇解释:“老鼠,偷吃马料,我捉老鼠。” 额,倭寇看到肥硕的老鼠,才收起了刀。 一脚把他踢了出去:“你,以后不许进来,低贱的奴隶。记住,老鼠偷吃马料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否则死啦死啦地。” 虽然很危险,可是他还是蒙混过关了,不过库房的看守之后更严格了,他再也没有机会溜进去。 这里的封存的毕竟是加藤的爱马的食物,怎么能容许老鼠糟蹋呢? 也就是那次,吃的饱饱的小泥巴,把老鼠肉让了出去。 他也由此获得了高丽人的友谊。 很明显那个老汉应该是他们这些人中间德高望重的存在。 小泥巴至今都忘不了,高丽老汉疯狂撕咬老鼠肉的场面,也不知道这么大年纪了,牙口还挺好。 还有聚拢在他旁边的人,那渴望的想吃的眼神。 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求生的欲望才对~! 他们都是人,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不过那老汉终究还是没有挺过去多久,三天后就死于非命,饿死的。 年纪大了干不动活,就没有吃的,顶多给点水。 他完全是靠着其他年轻力壮的人,从牙缝里抠下来的一点食物充饥。 可是本身他们自己的食物就不够吃,又干那么重的活计。 倭寇发放的食物,三两口就吃完了,还不够垫牙缝的。 都想活着,给他省下的食物就更少,有时候甚至没有。 在这种两难的选择环境下,这些人首先选择的是活下自己,那老汉终究难免悲剧。 这不关乎什么道德高义,不关乎什么礼义廉耻。 因为这一切,在自己活着,还是别人活着的关头,什么都是虚妄的,只有活着才是最真实的。 第747章 筹谋 逆境求生,小泥巴是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的。 这都要多亏了郑长生给他们这些秘谍们组织的训练。 郑长生完全照搬了,后世特种兵的训练方式。 把他们这些人送入草原、荒漠、密林、高山,每个项目为期七天。 所以,什么能吃,怎么样保存身体能量,小泥巴很是有心得。 石头房子里的人随着更新迭代,已经有三分之二的都换过一遍了,可是他依然还在。 人死了之后,倭寇就拖出去,直接扔到大海里喂鱼,然后再接着从高丽掠夺人口过来补充。 有时候,小泥巴都怀疑,这高丽究竟是高丽人的高丽,还是倭寇的高丽。 他们大摇大摆的进出,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怎么就没有高丽官方站出来呢? 连同马料和这些劫掠人口,这些情况一定要记下来,将来有一天把情报传出去。 可是这一天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小泥巴不知道,他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他和匡六斤大哥分别的时候,很清晰的看到几把倭刀砍在他的身上。 也不知道匡六斤大哥能不能个活着把消息传递给伯爷。 也不知道伯爷知道以后会不会派人来救他。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到过要放弃。 他实在是太累了,太饿了,多少次他都想了结自己的性命,这种活法简直就是在遭罪。 都说十八层地狱是人世间最凄惨的,可是这里貌似比之虚无缥缈的十八层来的更让人胆战心惊。 在这里,没有半点人性; 在这里,没有丝毫道德; 在这里,没有规矩方圆。 有的只有是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这一个事情。 出卖、交换、厮杀完全是最原始的野性状态下世界。 倭寇为了找乐子,让高丽人互相搏杀,活下来的就有干净的水,够果腹的细粮。 自他来到岛上半年多来,不知道有多少高丽人丧身于此。 他们低贱的生命,绝望的眼神,求生的欲望交织在一起。 织就了一曲人世间的悲歌。 小泥巴其实很想上去搏杀,换取水和食物的。 但是善于观察细节的他发现,完全没有那么简单。 那些获胜者,往往都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小泥巴后来发现,这些人成了倭寇训练刀术的活靶子。 他被叫过去挖坑填埋尸体的时候,发现的这些。 因为这些尸体就是那些获胜者,他们要么是开膛破肚,要么是身首分离,再不然就是断肢残躯。 太惨了...... 小泥巴在石头房子里,是活的最长的一个人了。 被关押在这里的人,通常很难超过三个月的。 可是他已经超过半年了,依然还健在。 哦,不是健在,是还有口气活着。 如果倭寇要在这些劫掠过来的奴隶中间颁发一个最熟悉的面孔的奖项的话,非小泥巴莫属。 小泥巴所接受的训练决定了他能活下来。 这个时候他无比的感激郑长生对他们这些人毫无人性的训练。 当初还不理解,甚至还偷偷的心里骂过郑长生。 就算是看在方进宝的面子上也不把自己跟其他人一样虐待啊。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错的何其离谱。 如果不是当初的秘密训练,他或许在这个海岛上面,跟那些高丽人一样撑不过三个月,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的机敏聪慧,他的求生技能,他的卑躬屈膝,他的无耻卑劣才使得他能活到现在。 不要以为人心有多高尚。 在这座关押他们的石房子里,人性的丑陋的一面时刻都在上演着。 为了一口吃的,不惜以命相搏,为了一口干净的清水,不惜出卖同袍。 小泥巴记得很清楚,第二批人中间有个叫金三水的人,他组织了十几个人准备趁着守卫不备逃出去。 可是他们的计划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人出卖了。 结果他们十几个人被倭寇当着众人的面砍了脑袋。 小泥巴很感慨,这些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进水了。 你们还以为这里是陆地啊,夺过追杀就能逃出生天。 这里是大海,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大冷的天气,就算是你们能够逃离这座海岛又能怎么样? 你们会撑船吗?你们在海上知道怎么辨别方位吗?你们能逃多远? 真是傻,在没有计算万全的情况下就行动,这无异于是送死。 不过讲真,他还是挺佩服那些被砍了脑袋的高丽人的。 最起码他们有勇气去反抗,有胆量去谋划,虽然被无情的出卖,可是最起码是努力过,死也无憾了。 不是小泥巴不想逃出去,而是他的头脑要比这些无脑的高丽人清晰多了。 所有的事情其实他都考虑到位了,甚至连怎么出岛,怎么避开守卫,他都想到了。 不过就是唯一的一点,现在不是时候。 天太冷,一旦被追杀,潜水逃走的话,他根本就无法在冰冷的海水里撑过去。 逃过追杀又能怎么样,还是一样在大海里逐渐的失去体温,活活的冻死。 是以,他的逃跑计划定在了春夏之交十分。 最起码那个时候,在海水里泡着不会冻死!~ 这个计划首要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先得活下来,能够撑到那个时候才行。 否则,一切都免谈。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在储备食物了。 他的目标还是库料房,虽然说是守卫严密了不少。 可是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他无数次的跟看守倭寇斗智斗勇,终于前天晚上,他悄悄的溜了进去,弄了一口袋豆饼藏了起来。 还有,他为了有缝制能够装清水的皮口袋,不惜冒险进入倭寇的大马厩里,给一匹马嘴里塞进了星星草。 这是海岛上面的独有的一种植物,是有毒的。 毒死了马以后,他悄然的回到了石头房子。 跟他想像的一样,倭寇找人给死去的战马挖坑掩埋。 还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些倭寇,他们对待人都没有这么悲悯过,对待自己的战马可是很有人道主义的。 小泥巴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马皮缝制的水袋。 现在他是一切具备,只欠东风了。 只要到了春夏之交,凭借着他强大的水下闭气的天赋,逃出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748章 获救(求票票) 在被送往这座海岛来的路上,小泥巴他们曾经路过一个更小的岛屿。 不过远远的看去,光秃秃的似乎没有什么生命的迹象。 这或许也是这些倭寇们没有占据那里的原因。 根据那座岛屿跟这座海盗盘踞的岛屿之间的距离来算,应该有四十里。 如何计算速度这一点他是学过的,就根据船在满载满帆的情况下,从那座荒岛到这座倭寇岛所经过的时间,就能够差不多判断出来。 还有他根据北斗星计算过方位,那座荒岛在这座岛屿的东南方向。 只要自己能够逃到那座荒岛上,就可以存活下来。 最起码海里的鱼是抓不完的,还有可以利用温差效应取得饮用水,以及钻木取火,这些他都是经过训练的。 小泥巴可以说是什么都计算到位了。 可是他就是没有计算到,前来营救他的人,会突然之间神兵天降一样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他心头勇气一股巨大的狂喜,这股狂喜使得他都有点不能自已。 他的呼吸在加速,他的整个身子都在疯狂的抖动,气都提不起来。 顺着石门慢慢跪下的小泥巴,泣不成声。 他哭的像个孩子,肩膀耸动,双手抱头,嘤嘤嘤...... ~~ 辛随和李长山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是兵合一处,配合默契。 一百来个倭寇,在他们的面前根本就不够杀。 用李长山的话说,连他娘的塞牙缝的都不够。 一百条上了刺刀的长枪,犹如一百条毒蛇吐信。 疯狂的无情的收割着倭寇的生命。 战斗很顺利,几乎没有遇到多大的阻力。 奇袭加强大的战斗力,这股倭寇被完全歼灭。 与此同时,整个海岛上面已经沸腾了。 排枪声、爆炸声已经响成了一片。 火光冲天,喊杀声不断。 这种场景使得李长山很兴奋,杀敌报国,是他的梦想。 他一脸兴奋的道:“你去搜索伯爷要的人,我带人上去增援一下前面的兄弟,正好杀个痛快,刚才这些倭寇太不经打了。” “不,你不能去增援,你带着你的人把守好前面的那条通道,防止倭寇前来增援。” 额,李长山点点头:“恩,谢谢兄弟提醒。刚才还真是杀顺手了,一时之间手痒痒的难受。” 于是,他们开始分头行动。 ~~ 郑长生带领着后续的人手赶到了。 郑长生看着倒了一地的光腚倭寇,不由得一皱眉。 “呸!真他娘的恶心。 你们俩个下手也太快了吧?也不给本伯留一个练练手。” 闻讯赶来的李长山和辛随他们知道这是郑长生在开玩笑。 “伯爷,用这些腌臜的倭寇练手,没来由脏了您的手。” 李长山笑着回了一句。 “人找到了吗?”郑长生问道。 “正在找!”辛随回答道。 “不过,伯爷,您要有心里准备,总共四座关押劫掠人口的白石房,已经找了三座,依然没有发现你要的人。” 辛随的声音有点颤抖。 他在为自己的这位袍泽感到难过,搜寻了三座白石房,他都不人侧目。 这里关押的人,看起来没有一个死正常的。 空洞的眼神,骷髅一样的身躯,搜寻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连动都不动,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这得是经受了多大的精神摧残啊。 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说是一具行尸走肉都不过分。 也不知道伯爷要找的人,还能不能找到。 估计就算是找到了,也跟这些人一样成废人了。 大家同样身为锦衣秘谍,他们有幸负责的是国内的侦缉。 现在想来自己是该有多么的幸运,跟这些前往国外的秘谍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最起码在国内不用为安全问题考虑过多。 到处都是大明的州府,最不济关键时刻亮出身份,谁敢反抗? 可是国外的这些兄弟袍泽呢? 他们的日子要难熬多了。 没有支持和增援,身份不好用,再说了秘谍的身份是不能曝光的。 他们这些人有一句俗语:见光死。 一个暴露身份的秘谍再也不是秘谍了,他们工作的核心就是隐秘。 没有了隐秘,曝光了身份,那还和谈秘谍二字? 郑长生的脸色有点难看,阴沉的厉害。 突然郑长生爆发了,几乎是嘶吼的道:“找,挨个的找,一个都不能错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遍不行,就找十遍,快去找啊!” 额,辛随这是第一次见到永和伯爵失态,他的心顿时被悲愤填满了。 “是伯爷,卑职去找,一定给您找到。” 辛随摸了一把眼泪,转身向着最后一座白石房走去。 ~~ 随着石门的打开,小泥巴涕泗横流,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队荷枪实弹的锦衣卫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们在警戒。 另外十几个锦衣卫手中拿着火把冲了进来。 一进屋就问:“你们中间有没有一个叫小泥巴的人?” 额,熟悉的语言...... 这个时候,另一个锦衣卫开口道:“废什么话,赶紧找,这些估计都是高丽人,他们听不懂我们说什么? 也别抱太大的希望,估计咱们的这位兄弟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小泥巴呜呜的哭泣着,一把拽住了这名锦衣卫的裤腿。 小泥巴酝酿了许久,终于嘶哑着嗓子开口了:“兄弟,辛苦了,我就是小泥巴,叫你们带队的人过来。 告诉他,哥们是天字组的锦衣秘谍。 永和伯爷有过死命令,天字组秘谍是锦衣卫秘谍中地位最高的,凡我锦衣卫,见到天字组必须礼遇。” 进来搜索的所有锦衣卫都惊喜万分,尤其是被小泥巴拉住裤腿的那名锦衣卫,几乎是第一时间大声呼叫:“找到了,找到了,速速禀报伯爷。” 啥玩意?伯爷?生哥儿亲自来救自己了? 小泥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扶着那名锦衣卫就挣扎着站了起来:“生哥儿在哪里?我要见他,我有重要的情况要禀报,快带我去见生哥儿。” 小泥巴几乎是疯狂的状态,刚才还一副有气无力将死的样子呢。 那名锦衣卫上前一把就扶住了小泥巴,他心里震撼至极。 天字组的人果然都是铁打的,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第一时间向到的还是任务。 另外他震撼的是,这位天字组的兄弟称呼伯爷为“生哥儿”,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寻常。 不是伯爷的亲近的人谁敢这么称呼? 可是伯爷亲近的人,竟然被伯爷派出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这给他们这些秘谍心里造成的冲击太大了。 有权势的人,谁不把身边人安排的舒舒服服的啊。 伯爷无私啊,他们这些秘谍们还有时候,牢骚抱怨吃不好,睡不好的。 可是这跟这位兄弟比起来...... 唉,他心里暗自懊恼,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第749章 杀光他们 当闻讯赶来的郑长生看到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小泥巴的时候,忍不住热泪盈眶,喉头哽咽,心中酸涩。 五味杂陈啊!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还是那个爱笑的、爱开玩笑的小泥巴吗? 一身破旧的棉袍子,套在身上,都看不到人型了,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 眼窝深陷,面色无光。 不过眼睛很亮,他的斗志还在。 最起码不像那些已经麻木了的高丽人。 郑长生的嘴巴张了半天,终于,他上前推开身边的人,一把搂住了小泥巴:“兄弟,让你受苦了!” “呜呜......生哥儿,我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我有重要的情况要给说。我发现倭寇跟高丽的军方有关系,他们装马料的袋子上面有高丽京畿道的军方的印记。” 小泥巴边哭边说着。 郑长生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京畿道可是掌控在崔氏的手中啊,这他娘的是咋回事。 崔莹写信告诉自己金元应跟倭寇勾结,事实上也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怎么倭寇又跟崔莹扯上了关系呢? 奶奶的,高丽的这潭水太混了...... “好兄弟,我知道了,回去再说,此地不宜久留。” 郑长生当即吩咐用担架先把小泥巴送回船上。 小泥巴的手紧紧的拉着郑长生的手不松开,似乎他担心一松开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小泥巴,你先回船上,剩下的事情我还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就会去找你。” 郑长生安慰小泥巴。 “生哥儿,你让人到我指定的位置,把我偷的那袋子马料和我做的马皮水囊带上。” “恩,放心吧。” 小泥巴得到郑长生的在三保证之后,才松开手。 两名锦衣卫抬着他回楼船暂且不说。 但说郑长生。 他一把从李长山手中把燧发枪夺了过来:“把你的刺刀给我挂上去!” 所有人都傻眼了,伯爷的眼珠子都红了,这是要拼命的架势啊。 永和伯发怒,可不是李长山能够阻拦的。 他抽出刺刀,“咔嚓”一声挂到了枪口上。 然后,静静的退到一边。 “传我的命令,此岛倭寇,不留一人,杀光他们。” “是,伯爷!” 传令兵领命而去。 这个时候,郑长生把手中的刺枪横在胸前:“此一战,本伯将会奏明皇上。凡杀敌立功者皆有封赏。 若有胆怯后退者,执行战场法令,立斩无赦。 随我上前,杀光这帮倭寇匪类。” “杀,杀,杀。” 郑长生一个战前小动员,没有那么多的冠冕堂皇的话,只一句皆有封赏,就足以了。 大明最重军功,入了行伍的汉子谁不想立功受奖,谁不想封妻荫子。 那好,凭本事挣吧。 辛随手里擎着绣春刀和李长山二人,一左一右跟在郑长生的身边。 得到必杀令的锦衣卫们,此刻嗷嗷叫着,端着刺枪呼啦啦的冲在前面。 只要是看到留着月带头的人,二话不说就是刺刀招呼。 倭寇很倒霉,睡梦中惊醒的他们,来不及穿戴整齐,就拎着武士刀冲出来。 可是到处是火光,到处是爆炸声,到处是砰砰的排枪声音。 他们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跟无头苍蝇似的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 可是无论他们到哪一个地方,都有荷枪实弹的从天而降的大兵们堵截他们。 离的远了就是排枪招呼,离的近了一个人往往要面对三人以上的长长的刺刀乱捅。 这谁招架的住啊。 倭寇两三千人,几乎一半是死在睡梦中的。 被震天雷直接炸飞,见他们的天照大神去了。 反应快一点的人,有那么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往往都是最先遭受攻击的。 只要是有人扎堆的地方,通常就会遭来排枪的平射。 好家伙,这场面太惨了。 小野今是岛上的二号人物。 加藤不在,他就是岛上最高身份的人。 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命令行事。 他当时正搂着从本土带来的艺妓睡的正香,突然被巨大的爆炸声音给震醒了。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房子都在摇晃,难不成是地龙翻身了? 作为日本国民,对地龙翻身见的多了。 他都有点见怪不怪了。 可是不对呀,地龙翻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响动?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大爆炸声,接连的四下响起。 要坏,这貌似是火药爆炸的声音。 他第一时间醒悟了过来。 快速的穿好衣服,一把抓起倭刀就召唤他手下的人。 三百人的武士,迅速的集结起来。 在他的带领下冲出核心营寨的大门。 可是小野今傻眼了,营寨已经乱了套了。 他搞不明白从哪里一下子涌出这么多大明的锦衣卫。 他的脑子嗡嗡的响,他们可没少劫大明的商船。 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事啊,另外最近也没有对大明的商船下手啊。 他真的搞不明白,心里乱的一批。 “小野君,我们怎么办?” 他身边的一个倭寇,焦急的问道。 面对如狼似虎的大明锦衣卫,他们还能怎么办? 跑是小野今脑海里的第一感觉。 “赶紧走,能够召集多少就召集多少,带着咱们的人从水门出去。” 小野今已经没有抵抗的意志了。 一队接着一队的大明锦衣卫在无情的追杀着他的那些手下们。 这个时候的倭寇人心已经聚拢不起来了,华夏有句俗语说,只看贼吃饭,别看贼挨打。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之前仰仗着地利,再加上熟悉海况,一出手就可以赚的盆满钵满的。 这可是无本的买卖,平时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现在骤然之间遭受灭顶之灾,一个个都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小野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回身对聚拢在他身边的四五百人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的水门还在,那里有我门的船只,也有一百多人。 听我的命令,目标水门,速度要快,否则等明军合围就来不及了。” 他刚说完,一扭头正好看到从水门方向赶来的郑长生一行人。 小野今瞬间就炸毛了,浑身冷汗直流。 完蛋了,最后的一线生机也没了。 他一把抽出长刀痛苦的说道:“加藤君,对不起了,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没能守住海岛。” 他手下的人也急了,纷纷拔刀,以小野今为核心,围成一个圆。 小野今仰天长叹:“加藤家族的武士们,我们今天为家主尽忠的时候到了,放手一搏吧!~” 第750章 手铳的滋味 郑长生举起手中的燧发枪对着小野今的方向就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枪响。 一名倭寇应声倒地。 他一开枪,其他锦衣卫纷纷举枪射击。 围拢在小野今身边的几百号人,瞬间就倒下一大片。 小野今脸上的肉在突突的跳,他从不惧怕死亡。 自从他八岁那年被加藤家族收养以来,他经历过大大小小几十次战斗。 为加藤家族立下过汗马功劳。 面对死亡,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一样。 那么多次战斗下来,身上受伤的次数他都记不得了,最严重的一次被长刀贯穿腹部,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他,没想到竟然奇迹一般的活了下来。 在他眼里,他随着第一次拔刀杀人开始,他就已经死了。 自那以后,每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但是在面对大明锦衣卫排枪枪口的时候,他真的是感觉到害怕了。 明朝火器竟然如此的犀利,那么远的距离,就是弓箭也不一定能够射到,可是火枪却可以快速的收割他手下的性命。 固有的战争模式,就在这一刻,给他极大的冲击,完全给颠覆了。 两军不接触,隔的那么远就可杀敌。 可是日本国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他比谁都心里清楚。 几千名的武士,被明军打的溃不成军,跪地求饶。这才多大的功夫啊。 从第一声爆炸声响起到现在也就一炷香不到的时间。 火器竟然威力如斯,这要是以后...... 他都不敢想了。 国内那些人还想着招惹大明呢,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可惜的是,那些坐井观天的人,做着白日春秋大梦。 等他们见识到大明神威的时候,那将是他们的末日。 他很想把眼前所闻所见的情况,传回国内,告诫加藤家族不要像别的家族那样打大明的主义了,可是他做不到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一死报答家主。 他心里默默的念叨着:“加藤君保重,我小野今不能活着看到您加冕成为家主的那一刻了。” 他念叨完之后,双手擎着长长的倭刀向着郑长生的方向冲了过来。 郑长生打完一枪之后,没有继续装填子弹。 他现在满腔的怒火,都要把他焚化了。 热血沸腾的郑长生大吼一声:“结刺杀阵,杀光这些人渣。” 一声令下,锦衣卫瞬间在行进中变换阵法。 明晃晃的刺刀,指向前方。 还剩下一半人的倭寇,在小野今的带领下做出了最后的冲锋。 面对锦衣卫的刺刀阵法,无疑,他们是很悲壮的自杀式的打法。 三人一组,主攻一人。 有人格挡,有人协同,也有人向敌人刺出致命的一击。 这种配合打法,在锦衣卫三千营里早就是训练的犹如一人般娴熟。 随着两方人马相撞在一起,噗呲声不绝于耳。 每一次刺刀出击,就有一名倭寇倒在地上。 锦衣卫的刺杀部位很刁钻,专门攻击人的薄弱的死穴部位。 只要一出手,那就要收割掉一条倭寇的命。 小野今已经疯狂了,他手中的长刀舞动起来,大开大合,看起来很有虎将的气势。 可是有句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啊。 在以名搏杀的战场上,一个人在怎么勇猛,作用也是有限的。 军伍讲究的就是配合,人与人之间的配合,队与队之间的配合,营和营之间的配合。 这才是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的最犀利的打法。 靠个人的武勇,那只能是多增加一个冤魂罢了。 郑长生其实想过去一刺刀把小野今给挑翻了的。 可是他还没动呢,李长山一把就把他给拉回来了。 可把李长山给吓坏了,永和伯爵亲自上阵拼白刃战。 闹呢!~你说你带头冲锋鼓舞一下士气,远距离开机枪也就算了。 这等拼命的活计怎么能让老大干? 万一有个闪失,谁都脱不了干系。 李长山舞动着手里的绣春刀把小野今给拦了下来。 久经沙场的李长山和小野今应该是同一类人。 他们一个照面下来,兵刃相交之下,每人都毫不留情的奔着对方的致命处挥刀。 李长山的火气被小野今给提起来了,他竟然能够躲过自己的杀招,他的这套三连击一般人是躲不过去的。 招招都奔向敌人的脖颈咽喉,他曾经无往而不利,在战场上没人能够一连躲过他的三次杀招。 可是小野今竟然做到了。 你说他气不气,唰唰唰又是三刀,一刀快似一刀,这次他也不奔着脖子了,上中下三路,只要是看到破绽的上去就是一刀。 小野今被李长山逼的步步后退,三刀下来他心惊不已。 要不是他实战丰富,根本就无法抵挡这位大明军官的攻击。 另外,他后退是有目的的。 刚才郑长生被李长山挡在身后,他是看到了的。 李长山的官服已经够让小野今感到诧异的了,一个六品的忠武校尉,要保护一个没有穿官服的年轻人。 要么这个年轻人是李长山的亲人,要么就是比他的官阶还要高的大人物。 他后退就是要把李长山引开郑长生的身边,然后突然出手突袭,最好是能够控制的住那个年轻人。 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利用年轻人的身份,换取逃命的机会呢。 他的主意打定,这个时候李长山已经跟着杀了过来。 小野今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李长山心中暗叫不好,这家伙有诈,绝对有鬼。 可是已经晚了。 只见小野今一甩手扔出一颗圆球状的东西,直奔李长山的面门。 李长山的身子急速的后仰,使出一招铁板桥的功夫。 刚躲过去,就听见圆球嘭的一声炸响,一股白色的烟雾笼罩住了他。 靠,不好。 他脑子晕乎乎的感觉,身子晃了晃,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在看小野今,一个翻滚,起身后,蹭的一下窜了起来,直奔郑长生而去。 李长山倒在地上,可是还是有意识的,只不过是身子不受控制了而已。 他的眼珠子都瞪圆了,狗日的,这家伙的目标是伯爷。 可把李长山给急坏了,他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是为时已晚。 小野今已经跃起,手中的长刀,呈现力劈华山式,直奔郑长生。 李长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完了...... 砰...... “噗通” “当啷” 一连串的声响在李长山的耳边响起。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额,神佛保佑啊。 还好,伯爷没事,正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手铳,手铳的枪口上还冒着一丝白烟。 而小野今手捂着胸口,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郑长生吹了一下枪口,脸上露出非常不屑的表情:“小样,在老子面前蹦哒,让你尝尝老子的手铳的滋味......” 第751章 海上基地(求票票) 小野今很愤怒,愤怒的无以复加。 他感觉上当了,完全的彻底的上当了,他被郑长生看似一副柔弱书生的样子迷惑了。 这是小野今的脑海里在中枪的一瞬间闪现过的念头。 他的胸口很痛,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而且他的意识在逐渐的消失,眼前一片朦胧,看东西都有重影出现了。 似乎站在他面前的郑长生有三个脑袋,六只胳膊,八条腿。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玩意? 那么小,为什么却跟明军手中的火枪一样。 他很是不解,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明明自己奋力一跃,向他挥动长刀,眼看就要得手了,他却不知道从哪里摸从出来的那个会喷火的玩意。 一声巨响后,自己就成了现在这幅德行了。 手捂着的胸口,他能感觉到,胸前被打出了个洞。 血汩汩的从洞里往外冒,止都止不住。 恍惚中,他看到郑长生慢慢的向他走了过来。 然后,他在向自己笑,笑的好恐怖,小野今从未感觉过有如此让他毛骨悚然的感觉。 郑长生走到小野今的面前,低头瞅了瞅。 “垃圾,让你死个明白,老子是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 告诉我你的名字,老子的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通译捂着嘴都要吐了,小野今好惨的,胸口一个大洞,似乎可以看到里面花花绿绿的内脏。 他忍着剧烈的恶心,翻译完郑长生的话,然后一扭头,哇的一声,吐了个昏天黑地。 郑长生看了一眼通译,心中颇为不满。 这没有见过血腥的文人就是不行,看来要加紧培训锦衣卫的通译了。 “我叫小野今,我家里有个妹妹......”小野今嗓子里挤出这半句话后,脑袋一歪,结束了生命。 郑长生踢了他一脚,一点动静都没了。 “小野今,本伯爵记住你了,百年之后,欢迎你在阴间找老子报仇!~不过,老子在阳间能杀你,在阴间也照样杀你。” 说完,转身朝李长山走过去。 此刻,李长山已经被两名锦衣卫搀扶起来了。 “伯爷,卑职不小心,着了狗日的倭寇的道了。现在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郑长生上前看了看,把了一下脉搏,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无妨,迷药而已。半个时辰自动解除,你下去休息去吧。” 李长山被架着下去,此时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三千锦衣卫,出其不意的奇袭,效果不错。 战绩很辉煌,除了十几个受轻伤的,两名被倭寇砍断了胳膊的人外,其他皆无恙。 这完全就是大捷啊。 三千对三千,这么辉煌的战绩,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啊。 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 一具具倭寇的尸体,被码放在一起,堆的老高老高的。 郑长生下过死命令,杀光岛上的倭寇,是以,连个俘虏都没有。 “伯爷,这些尸体怎么处理?”辛随问道。 “烧了,骨灰撒了给海岛壮地吧。 这也算是他们这些人渣给人间做的最后一点贡献了。” “知道了伯爷,那,那些被掠夺来的高丽人怎么办?” 辛随有追问道。 额,郑长生楞了一下。 对啊,他脑子里只顾着杀光这些倭寇了,倒是忽略了这些高丽人。 带走送他们回高丽?这明显不现实。 总共就那么多船,运输大明的这些兵士就已经够了,完全不能再塞人了。 可是丢下这些人不管吧,又有点太不人道。 想了半天,郑长生做出一个决定。 “叫王大龙过来见我。” 辛随一挥手,着传令兵去传王大龙。 时间不大,王大龙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伯爷,您找我,有什么吩咐,您开口。” 郑长生看了看王大龙,这家伙浑身是血,锦衣卫的官服都被血给染红了。 “伯爷,您别担心,不是我的血,都是倭寇的血。刚才我一刺刀捅翻一个,回枪的时候,血飚了卑职一身。” 王大龙笑着解释道。 哦,郑长生这才放心。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给你留下一千人,把这个岛屿给控制起来。 从图上看,这里附近海域靠近商道,而且这里倭寇经营的很是不错。 有水门,还有大量的战船,这些东西都要利用起来,不能浪费了。 岛上的资源物资也很充足,你的任务是修复破损的城寨,还有善待这些高丽人。 这里将是我们前进日本的一个跳板。 记住,务必要经营好这里。 我会通知其他漂在海上的人过来跟你汇合,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据点了。 有事情的时候,我会派人直接来这里通知你们。” 郑长生一口气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 王大龙咧了咧嘴:“伯爷,还是让卑职跟在您的身边吧。卑职都在海上漂了几个月了,连陆地的面都没见过。” 郑长生脸一沉:“我这不是给你商量,这是命令。另外,这里不是陆地吗?好好的完成命令,不能有丝毫的折扣。 否则,出了岔子,军法从事。” 王大龙嘟囔了一句:“这是小岛屿好不好,哪里是陆地。” “你小子还敢顶嘴不成,小心本伯爵连岛屿都不给你,让你继续海上漂着去。” “额,卑职不敢,卑职玩笑呢。”王大龙苦逼的样子着实够逗人的。 郑长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等高丽的事情成功了,我亲自给你轻功。” 王大龙一派胸脯:“伯爷,卑职定不辱使命,如果出了岔子,不用您降罪,我自己提头来见。” “好,一言为定,本伯爵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说道这里,郑长生凑近了他小声道:“你和兄弟们都辛苦了,我看这些日本国的艺妓挺不错的......” 王大龙像是见了鬼似的,蹭的一下子跳开好远:“伯爷,您可别跟卑职开玩笑。 这些脸画的跟吊死鬼一样的女人,我可没兴趣。” 郑长生纳闷了,看你们辛苦,想给你们点福利,你还不要。 真他娘的是个死脑筋,就不会洗干净了在看。 算了,老子给你说不明白。 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第752章 再见加藤 留下王大龙经营这座海岛,通知漂在海上的七千人前来汇合。 要想让明军的大楼船停泊方便就需要在深水区建码头,这些被抢劫来的高丽人可以派上用场。 倭寇对他们跟奴隶似的,非打即骂,动不动的还不给饭吃。 是大明人解放了他们,给他们自由,还给他们工钱,吃的喝的管够。 天呐,这就是天堂啊。 比他们在高丽国内的时候生活还要好。 现在就是打着让他们离开这座海岛,他们也不愿意了。 这么好的事情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事情啊。 这是老天爷看他们受尽苦难,可怜他们而大发慈悲啊。 派来了解救他们的天兵天将------大明锦衣卫。 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啊。 明军需要很多栈桥,离海岛三公里左右的水深足有一百米,可是靠近海岛的水深不等。 除了水门是天然的深水区之外,其他方向都是这种断崖式的海底地貌。 总是用船来回运输人员物资总是不方便的。 所以,郑长生划定了几个区域,修建栈桥,在深水区域修建深水码头。 然后用栈桥连接海岛,这样人员物资从码头上可以直接上下船。 修建栈桥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段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完成的。 是以,郑长生一切都交给王大龙他们。 而他则带着一百秘谍和小泥巴踏上了返程的路。 小泥巴最近恢复了不少,有了营养,身体逐渐的好转。 他身上没伤,只不过是饿的骨瘦如柴。 只要调理的好,营养跟的上,恢复是早晚的事情。 全州港,王大龙用小船来回的运送了十几趟,才算是把郑长生一行安全的送上岸。 郑长生这段时间似乎已经习惯了闻这种海腥味,他深深的嗅了一口全州港的味道,许久,他才毅然决然的上了前来接应的余记的马车。 一路无话,顺利的通过关隘,回到开京成均馆内。 小泥巴和匡六斤二人冲锋,喜极而泣。 “六哥,人家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小泥巴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额,他本来也就是个孩子,比郑长生还小两岁呢。 “回来就好,一切都要托伯爷的福,不是伯爷千里救援,咱们真的要阴阳相隔,只能在地下见面了。” 匡六斤拉着小泥巴的手,感慨万千的说着。 他的伤势依然大好,每日里都躺在郑长生的床上,这段时间可算是把他难为坏了。 他每日都要装模作样的冒充郑长生,不过现在好了,伯爷回来了,就用不着他了。 现在搭档小泥巴也回来了,他算是彻底的解放了。 再也不用为了应付前来探望的高丽官员们而担心露馅而提心吊胆了。 前几天,金元应说是有紧急的事情要面见伯爷,如果不是杜幕僚长及时的援手,帮他搪塞的话,他就露馅了。 当时紧张的他心都要丛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该死的金元应这个老狐狸,似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他硬是要面见伯爷,具体什么事情也不说,非要等见到伯爷的面才肯开口。 这不是要老命吗? 不过,现在伯爷回来了,这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了。 一切有伯爷应付,现在他要跟好兄弟小泥巴,两个难兄难弟同床夜话。 他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这么话唠...... 杜翔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像郑长生做了一个间断的汇报。 “武云照屡次拒绝金元应见加藤,这让金元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他好几次都要求见老师,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说。 估计就是要撇清他跟加藤之间的关系。” “哦?”郑长生放下手里的茶盏:“加藤最近怎么样?” “回老师,加藤最近情绪稳定多了。 您刚走的那些日子,这家伙一个人在房间里撞墙,嗷嗷的痛哭。 学生无奈,只得把他捆起来,嘴里塞上木球。 不过这段时间好多了,估计他应该是想通了吧。” “恩,走,去看看加藤。这家伙不老实啊!”郑长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直奔关押加藤的牢房走去。 加藤的确很痛苦,痛苦的无以复加。 八年了,辛苦经营八年的基地,那么多忠心耿耿的的武士,他一朝之间,全部出卖了。 为了能让自己活命,他不得不做出这种艰难的选择。 可是,冷静下来后,他心中痛恨自己无能,悔恨自己懦弱。 怎么就没有坚持住最后的底线,武士,生来就是为战斗,死是武士的最好的归宿。 可是他自己心中却有太多的权衡,有太多的不舍得。 最后不得不放弃了一个武士应有的底线....... 俗话说人生在世,舍得二字。 在自己的切身利益面前,就看如何取舍了。 他选择了自己,放弃了同伴;选择了苟且,放弃了尊严。 郑长生在此见到加藤的时候,加藤提鼻子一闻,就闻到了郑长生身上浓浓的海腥味。 他对这种味道太熟悉了。 别人或许没有他对大海的味道这么熟悉和敏感,就是杜翔和武云照他们都没有闻出来。 可是加藤可以,他生在岛国,自幼就跟大海打交道,这么多年一直在海上漂泊,做着无本的买卖。 大海对他来说,那就是像是自己的左手摸右手一般。 加藤的眼神有些慌乱,有些无助。 既然郑长生去过海岛,而且还安全的回来了。 那么他的那些人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郑伯爷,你把他们怎么样了?”加藤有气无力的问道。 “还能怎么样,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说实话,老子恨不得现在一刀捅了你,你们就是一群毫无人性的渣子,杀你一千遍都不为过。 跟你说话,老子都嫌身上脏。” “伯爷说笑了,人生而不同,有些人生来就是被奴役和压迫的,有些人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 阵营不同,立场不同,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说,我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为了家族。至于些许高丽人,他们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受压迫奴役的一员罢了。 就算是我不这么做,高丽的官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郑长生不想和他理论,争论对与错。 “那么按照本伯爵的立场来说的话,我奴役你也是应当应分的咯!” 第753章 秘辛 加藤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他额头的青筋暴跳,眼珠子都红了。 他的双拳握的紧紧的,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了。 虽然他出身高贵,自幼就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高傲的他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但是,现在沦为阶下囚,在发狠又能怎么样? 郑长生呵呵一笑:“老子就喜欢你看不顺老子,又干不掉老子的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很愤怒,感觉到你是高高在上的加藤家的继承人,世上所有人都应该对你恭恭敬敬的。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想要受尊敬,就滚回你的老家,回到你娘的裤裆里去。 在这里,老子说了算,没人会把你当成人。 只要老子愿意,现在就能一刀一刀的活剐了你。 你他妈的非常的不老实,你欺骗了本伯爵,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说完之后,郑长生一拳头砸在加藤的脸上。 加藤崩溃了,他高傲的气势荡然无存,在郑长生的面前无论是势力还是气势,都被压的死死的。 他不顾脸上的疼痛,噗通一声就给郑长生跪下了。 双手抱着郑长生的双腿:“伯爷,伯爷,小人知道错了,我不该欺骗您,我交代,我全部交代。” 郑长生一把拽住加藤的朝天辫,使劲的向上提。 加藤脸上慌乱的表情,揭示了他内心的崩溃。 眼睛里流露出的不安的眼神,昭示着他现在无助之极。 他的双手紧紧的搂着郑长生的双腿,死死的不放开。 饶是郑长生把他的头发都快拽下来了,他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就是不松手。 他知道,郑长生是他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一旦松开了郑长生,要是被拉出去的话,再也没有半点活下去的机会。 “你很不老实,本伯爵现在已经不信任你了,我们之前的约定,随着你对我的欺骗,全部作废。” 郑长生话,就像是一记重拳,又一次狠狠的击打在加藤的心头。 “不,不,伯爵大人,小人知道一个贵族是无法容忍被人欺骗,被人玩弄于鼓掌的滋味的。 小人恳请伯爵大人慎重考虑一下,小人的贱命在这里,虽然不值一提。 可是在我们日本国还是有点分量的,只要您留下小人一条狗命,此生此世小人愿为伯爵大人效劳。 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不敢有二心。” 加藤完全崩溃,不住的哀求郑长生能够饶他一命。 杜翔就站在旁边,他就像是看天书一样,完全蒙圈了。 伯爷和加藤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什么欺骗?加藤哪里欺骗伯爷了?他想不明白啊。 很显然加藤说的是对的啊,岛屿的方位,以及岛上的兵力部署什么的。 要不然伯爷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凯旋而归啊。 到底哪里欺骗了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郑长生长叹了一声:“唉!好吧,就看你的表现了。说说吧,跟崔莹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为什么又要脚踩两只船,跟金元应搞到一起?” 额,这个时候杜翔的心里才算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加藤这狗日的只说了跟金元应的事情,可是并没有交代他跟铁原府院君崔莹的勾搭。 怪不得老师会发火了,可是老师是怎么知道他跟崔莹勾结的呢,这一点他还想不明白。 加藤开口了...... 日本处于历史上的战国时代,南北天皇对立,各个武士世家纷纷选择战队,继而加入互相征伐的序列。 加藤家族选择的是南方后龟山天皇的阵营,他们很是羡慕北朝的足利家族,组建幕府掌控一切。 是以,他们的目标就是能够成为南方的幕府将军,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好能够跟足利家血拼一场,把足利家干趴下,形成统一全国的幕府。 野心不可谓不小。 可是任何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要想达成目的,那就要有足够的钱粮物资供应,有足够的武士使用。 日本国内资源匮乏,加上连年的战乱,大片的田地荒芜,民生极度困苦。 为了缓解这一现象,他们决定了走海盗的路子。 劫掠海外,供应国内。 是以,加藤五十六这个加藤家族的长子,就承担了这一光荣的使命。 这么多年来,他的确是尽心尽力。 每年都往日本国内输送大量的掠夺来的物资,供应家族的对外战争。 他当年占据海岛的时候,只不过是在海上活动。 可是毕竟在海上劫掠的资源有限啊,随着国内战争进程的加剧,需要极大的物资来供应。 被迫之下,他们仗着胆子开始登陆高丽抢劫。 可是没有想到,高丽的战力实在是个战五渣,在他们的武士长刀之下,根本就不堪一击。 甚至是听到他们来了的消息,关闭城门,做起了缩头乌龟。 这让加藤心中大喜,真是如鱼得水啊。 他们把高丽祸祸的可不轻。 估计后来高丽的高层人物也顶不住他们的祸祸,和民间舆论的抨击。 最后组建剿倭大军,就连地方上面也都各自组建剿倭武装力量。 说起来也是巧合了,当年的崔莹还不是高丽的铁原府院君,这家伙正是靠着剿灭倭寇才蒙高丽王的加封迅速的崛起的。 要说实话的话,崔莹他娘的根本就没有剿灭倭寇。 他自己还在一次跟加藤的战斗中,不幸被俘虏了。 当时崔莹的贪生怕死的熊样子,加藤至今都能清晰的想起来。 跪在加藤的面前,苦苦的哀求饶命。 比现在加藤跪在郑长生的面前求饶都要凄惨。 加藤当时是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大计划。 他不但放了崔莹,还协助崔莹完成“剿灭倭寇”的“丰功伟绩”。 当时加藤的手下有一两万人的队伍,上岸劫掠犹如虎入羊群一般。 可是国内的战争不顺利,需要大量的兵力,于是加藤就只留下三千人的队伍,剩余的都派回国内参加家族的对外战争。 而倭寇的减少,劫掠的次数就少了起来,这就造成了一个倭寇大量的被剿灭的“事实”。 是以,崔莹被高丽王大加赞赏,屡屡加官进爵,成了现在的府院君。 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崔莹知道啊。 当初被俘那是迫不得已,他现在大权在握,对加藤的话也不在言听计从了。 这让加藤很不满意,他手里可是有崔莹当年的证据的,用这个为要挟,逼迫崔莹给他继续供应物资。 并且允许他小规模的上岸劫掠。 一次两次三次......N多次,崔莹终于不堪逼迫要跟加藤翻脸了。 尽管加藤很想鱼死网破,可是现在实力的不对等,使得他有点投鼠忌器。 于是,加藤就联系上了崔莹的死对头金元应。 结果两人是一拍即合,狼狈为奸起来...... 第754章 绝对控制(求票票) 随着加藤的交代,杜翔惊的是目瞪口呆。 靠,堂堂一国的府院君和相国大人,同时为倭寇服务,跟倭寇勾搭成奸,出卖本国人民的利益。 这也他娘的太骇人听闻了吧。 不光是他,屋里的所有人都听的是毛骨悚然。 这就是自毁长城啊,哪里还有一定点的民族气节? 为了各自的利益,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表面上一个个谦谦君子,可是实际上都他娘的是一肚子男盗女娼,没一个是好东西。 郑长生听的都咂舌不已,靠,这都堪比一出大戏了。 甚至比大戏来的还要精彩。 可怜了高丽王,可怜了高丽的百姓了。 被这样的一些人占据庙堂,老百姓能有好日子过那就见了鬼了。 郑长生眉头紧锁,思考了半天。 “你起来吧加藤,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以后你就是我大明永和伯爵的奴隶,老子要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 就像你控制崔莹一样,知道不。 不过你也不要想着脱离老子的掌控,老子不是你,你也不要自比崔莹。 别看崔莹能够脱离你的控制,你还拿他奈何不得。 可是老子的实力,你自己想,要是你胆敢反悔,老子保证叫你连下跪的机会都没有,你会死的很惨。 而且,不光你要死,你的家族,甚至你的国家,都要死。 你相信吗?” 加藤刚站起来,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膝行到郑长生的面前,叩头不止:“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对着天照大神发誓,此生此世,都对您效忠。 就算是我的后代子孙,也要对您效忠。 您让小人正东,小人就绝不往西。 您让小人打狗,小人绝对不会去撵鸡。” 郑长生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这就是他需要的结果。 控制好加藤,以后在日本国内,绝对会是一大助力。 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再也没有比郑长生心里更明白的了。 要加紧布局了,哪怕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棋子,到时候说不定还真能收到奇效。 针对日本的布局,早就已经开始,不过那是针对北方的足利家族的。 现在的加藤,就是针对南方的。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不过说白了,他还真是对加藤这小子信不过。 控制一个人,不把他的最后一点傲气打掉,不把他的内心搞崩溃,是不可能实现的。 就算是以上两点都做到了,也未必能够做到百分百的绝对控制。 对待别人或许可以,可是针对加藤这个具有极大野心的家伙,可真未必奏效。 不过郑长生对加藤已经有了绝对控制的方法了的。 当年小七被弥勒教弄进密室,使用的迷迭香,他手里可是有配方的。 这东西里面在加上一点让人成瘾的佐料,绝对可以百分百的控制加藤这狗日的。 至于加什么佐料,还用问吗?当然是曾经祸害华夏多年的东西了。 郑长生上前一步,把加藤搀扶起来。 笑容满面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难得你有如此的忠心,本伯爵很是欣慰。” 这个时候,他看到加藤身上包裹好的伤口,渗出了血迹。 而且加藤一脸疼痛的样子。 郑长生关切的问道:“怎么?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啊。来人把我的医药箱拿来,我来亲手给你包扎一下。” 我考,杜翔真搞不懂伯爷了。 怎么就那么轻易的就相信加藤了呢?还要亲手给他包扎。 这也太那什么了吧? 药箱拿来之后,杜翔上前道:“老师,还是让我来吧?” 郑长生拿开杜翔阻挡他开药箱的手:“你退下,对待真心臣服的人,要优待,要善待。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为我们所用。” 这话看似是说杜翔的,实际上他就是故意说给加藤听的。 使加藤相信自己已经相信了他的臣服。 果然,加藤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的泛起了一丝微笑。 他心里暗暗的得意:“只要老子能够活着回到日本,狗屁的永和伯爵,狗屁的大明。有本事你就来我日本国找老子,就算是你来找老子了。 不过那个时候,主客易位,谁说了算还真不一定呢。 你个小白脸子,这就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这么容易就忽悠的他对老子这么贴切,还要亲手给老子包扎伤口。 嘿嘿!~” 他心里已经美的都要冒鼻涕泡了。 郑长生拿过小剪子,剪开包扎的麻布,拿过金疮药给他小心的敷上,然后用麻布在重新的包扎好。 “加藤啊,看伤势,问题不大。将养一些时日,就会好的。这些日子,你就留在这里养伤。 等你伤好之后,我就送你回日本。 所以,你心里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就安心的养伤就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长生从药箱的下层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加藤道:“这是止痛的上好的药剂。 你要是因为伤口的疼痛,实在忍不住的话,就吸几口,保证药到痛除。” 哦? 加藤有点欣喜,他打开瓷瓶看了一下,里面黑乎乎的是一些膏状的东西。 不过瓷瓶一开,就有一股子奇异的香味。 这香味淡淡的,很好闻,闻了之后,整个人都感觉轻松起来。 他心里暗暗的赞叹:“这是神药啊!” 加藤双手捧着这个白瓷瓶,就像是接圣旨一样的虔诚、恭敬。 “感谢永和伯爵大人的赏赐,不过,刚才伯爷说疼痛的时候,吸几口是什么用法?能否告知一二。” 郑长生心里暗暗的发笑:“狗日的,就不信你不上钩。” “来人啊,那个灯烛过来,在拿个铁签子。” 时间不大,锦衣卫拿来应用之物。 郑长生拿起药箱里的小镊子,从白瓷瓶里挑里一点膏状物放在一个小碗里。 然后拿铁签子烧红了,放在上面,顿时黑色的膏状物哧哧的冒着白烟,而且这味道奇香无比。 “快,吸这些白烟,你吸了以后立马就会感觉不一样的。” 加藤凑了上去...... 杜翔惊呆了,额,伯爷这搞的是什么东东? 怎么加藤这家伙,闻了白烟之后,一脸幸福陶醉的表情? 仿佛进入了忘我之境....... 郑长生亲手伺候着加藤吸完了这些。 然后他让人把加藤搀扶下去休息。 等人都走光了,郑长生才坐下喝了一口茶,对杜翔说道:“问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赶紧开口,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刚才我就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 现在没人了,有什么疑问就说出来,我给你解答。” “额,老师,学生似乎明白了......可是,又似乎不明白。” 郑长生一脸严肃的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你以为我就那么容易被骗啊。 加藤的事情,我岂能不知道。 告诉你,我对加藤的话,从来就没有相信过。 一个灭绝人性的人渣的话,能信吗?” “那老师还对他那么好,还亲手给他包扎伤口,还亲自伺候他吸......” 刚说道这里,杜翔的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兴奋的道:“我明白了,老师,你给加藤吸的是不是能够控制住他的毒药?” 郑长生微笑着点头:“孺子可教也,不过你错了,不是立刻就能致人死命的毒药,是一种能够让人成瘾的东西。 只要他不断的吸,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了。” “老师,这可真是神药啊,能不能给学生一点。” “闭嘴,以后这事情想都不要想,另外这件事情属于绝对的机密,不得对外泄露半句。 你记住,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我就算是把加藤交给你控制,你掌握了这种药,你也不能有丝毫的沾染。 否则,我第一个杀了你。” 杜翔吓坏了,老师刚才的样子好恐怖。 这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老师的另一面,或许那真的是老师的禁忌吧。 他当即给郑长生就跪下:“请老师放心,学生杜翔对天发誓,永生永世不碰那东西......” 第755章 求援 郑长生的突然发狠,把杜翔可吓的不轻。 发过狠候的郑长生拿起瓷瓶:“这个交给你,一天给加藤用一次。 半个月后,他就离不开你了,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此法虽然歹毒,可是也要看对谁。 像加藤这般的人面兽心的畜生,怎么对他都不过分。 不过,不可用在其他人的身上。 一旦让我发现,我第一个先废了你。” “谨遵老师的命令,学生万万不敢。” 杜翔领命而去,郑长生收拾了一下药箱后,在床上和衣而卧。 没想到隐藏最深的竟然是崔莹这家伙,表面上他只是和金元应政见不和,朝堂争斗而已。 可是骨子里却是这样的一个阴险小人。 他主动的让杜翔捎信给自己,揭露金元应和倭寇勾结的事情,这是想利用自己的手除掉金元应啊。 妈的,估计这狗日的正躲在被窝里偷着乐呢,他一定在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说不定心里还骂老子是沙雕呢。 利用了老子,还骂老子,你他娘的真以为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灶王爷还有三分火星味呢,何况老子可不是泥塑凡胎,岂是你想利用就利用的? 高丽国已经烂到骨子里了,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否则将会是巨大的隐患。 可是怎么才能不露痕迹的除掉这些人呢? 想了半天,也没有个头绪,不知不觉之间郑长生酣然进入梦乡。 连日来在海上漂泊的困乏,长途跋涉赶路的疲累,这一觉直睡到翌日上午日上三竿方起。 郑长生起床,梳洗了一下,在成均馆的院子里溜达起来。 边走边做几个扩胸运动,舒展一下筋骨。 顺着长长的鹅卵石甬道,不知不觉之间就走了花园的尽头。 在往外走就走出成均馆了,这里与外界就一墙之隔。 他正要往回走,突然听到外面野狗争食的声音。 左右也是无事,郑长生一个健步登上了假山,朝外面看去。 两条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狗,一个黑色的,一个是灰色的,它们为了一块骨头对峙着。 黑狗护食,灰狗抢夺。 两狗一阵狂吠,继而张开大嘴,露出獠牙开始争斗。 嗷呜,嗷呜的斗的不可开交。 就在它们两个狗咬狗一嘴毛的时候,一只流浪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跳过去把地上的骨头给叼在嘴里,一个跃身,跳上了旁边低矮的民房,消失不见。 而那两只狗似乎斗出了火气,犹自互相撕咬个不停...... 郑长生心头突然一动。 妈的,老子也要你们狗咬狗,再坐收渔翁之利...... “伯爷,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卑职都找您半天了。” 武云照急匆匆的小跑着过来。 打定主意的郑长生,从假山上跳了下来:“何事这么着急?” “伯爷,快回去吧,高丽王来拜访。我已经让杜翔拖住他了。” 靠,小王同志怎么来了,也不事先通报一下,给老子搞突然袭击咋地? 郑长生一路无话,脚步匆匆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继续演戏。 既然是演戏,那道具是早就准备好的。 当杜翔得到暗示,可以让高丽王进去了。 他才引领着高丽王来见老师郑长生。 王禑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道。 郑长生的床头矮几上放着一个药碗,而郑长生高卧床上,面色蜡黄,呼呼的喘气。 杜翔忍不住想笑,老师貌似蜡涂多了,倒是喘息装的还可以。 他不知道的是,郑长生是跑着回来的,一回来就让武云照通知杜翔。 剧烈的跑动,就是不装,一时半会的喘息也绝对真实,因为那本来就是真的。 高丽王皱了皱眉头:“郑伯爵貌似伤势还未见好啊,要不要本王把御医叫来给您看看?” 对于高丽王的嘘寒问暖的关怀,郑长生当然是否定的。 靠,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你把御医叫来,老子就露馅了。 他尽量的装作一副不要紧的样子:“多谢,我好多了,不用麻烦了。刚才翻身过猛,牵扯到了伤口,是以呼吸急促。 我已经无大碍,可以下床走动了。” 杜翔赶忙上来一个神捧哏:“老师,您还是不要做剧烈的运动,失血过多,还没有将养过来。 要是一时头晕摔倒的话,使得伤口加重反而不好。” 师徒二人,一唱一和,很好的迷惑住了高丽王。 王禑果然上当,他对此是深信不疑。 “永和伯爵要好生的将养,这是我高丽大内御医调制的密制金创药膏,就送给你疗伤用吧。” 说着,高丽王王禑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了郑长生的床头。 郑长生看高丽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到这里必然是有事相求的。 于是赶忙开口道:“不知高丽王殿下此次前来,有何事吩咐?” 王禑是轻车简从,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太监,还是便装而来的。 很显然是想要掩人耳目,他不想让人家知道,他来拜访永和伯爵郑长生的。 王禑看了一眼身边的太监:“你,到外面等候,本王有话要跟永和伯爵讲。” 太监躬身退了出去。 郑长生一看,哟呵!这事儿看来还不小呢。 既然是私密的事情,那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对杜翔摆摆手:“你到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接近这里。” “是,老师!” 杜翔领命而去。 房间里此刻,只剩下了王禑和郑长生两个人。 这个时候在看王禑,依然没有了刚才的威严。 他进走几步,来到了郑长生的床前,双膝一屈,就给郑长生跪下了。 “永和伯爵救命,救命啊!“ 靠,郑长生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高丽王向他下跪求援?这怎么跟天方夜谭似的啊。 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会相信,这会是真的。 “啊呀呀,这可实在是不敢当,王爷快快请起。”郑长生也顾不得演戏装病了,直接赤着脚就从床上跳下来,搀扶住高丽王。 “好端端的王爷这是为何?在高丽国难道还有人对高丽王殿下不利吗?本伯爵就不信这个邪了,这还有没有一点的天道。” 第756章 控制高丽王 “永和伯爵有所不知啊,本王虽然名义上是高丽王,可是令不出宫门,这个王当的是有名无实啊。 而且最近本王爱妃母族冒死进宫通报消息,府院君崔莹要对本王不利。 另外,金元应也巴不得本王成为他的傀儡,他好号令天下。 有消息说他醉酒后说,要效仿日本组建幕府,这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本王每日里过的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生怕有一天,一觉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再也无法见到永和伯爵,再也无法向大明效忠。 本王爱妃献计,她说永和伯爵能救本王与水火之中。 是以,本王悄然前来面见与你,请永和伯爵一定要大发慈悲,拯救本王啊。” 郑长生心头一动,靠,原来这高丽王也不是个省油灯的啊。 他这番大智若愚,表面上信任金元应,放纵金元应跟铁原府院君崔莹内斗,他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啊。 现在又抱上老子的大腿了,想要用老子这把刀去给你冲锋陷阵。 哼哼,不过也好,正发愁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对崔氏和金氏开刀呢。 现在老子手里握着高丽王这个王炸,还怕没有动手的理由? 如果以替高丽王清君侧的名义动手,估计高丽百姓只会是拍手称快,没有人会反对老子的。 不过,眼下貌似还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啊。 还是先让他们狗咬狗内斗一番再说,等他们咬的筋疲力尽了,老子在出手收拾残局,这才是上策。 打定了主意,郑长生愤愤不平的道:“高丽王殿下,本伯爵奉我大明皇帝陛下旨意,前来调停贵国权利纷争。 本来是打着息事宁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办事。 可是谁曾想到高丽国竟然已经如此的礼崩乐坏,不臣之心的贼子,竟然想要对高丽王殿下下手。 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请王爷放心,有我郑某在,就不会放任宵小之辈对王爷不利的。 不过,还请王爷给在下一道旨意,以方便在紧急的时候行事。” 高丽王感激的差点没晕过去,还是爱妃看人的眼光准确,她说永和伯爵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没有想到一语成谶,真的让她料中了。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回到老婆身边,搂着媳妇好好的爱惜一番,真是本王的贤内助啊。 激动之余,高丽王王禑犹豫了一下道:“郑伯爵,你向本王讨要旨意,这没问题,本王随时可以给你写一道。 可是,众所周知的是,本王的旨意出不了宫门。 在王宫里本王说了还算,可是外面可是崔氏的天下。 他手握京畿禁军,掌控二十多万兵马,他会听从旨意吗?” 郑长生微微一笑:“这就不劳烦高丽王操心了,只要我手里握有您的旨意,谁要是胆敢不服从,本伯爵第一个不答应。 莫说一个小小的金氏、崔氏,惹怒了我大明皇帝的话,天威降临,让尔等宵小皆化为灰烬。” 这话说的很提气,高丽王听后整个人都兴奋的晕乎乎的。 他一把拉住了郑长生的手:“多谢天朝父国,多谢永和伯爵大人,小王这厢有礼了。” 说着,还要给郑长生行礼。 郑长生可是代表着大明皇帝陛下来的,作为大明皇帝陛下的特使钦差,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大明。 他的这番表态,已经是态度鲜明的告诉高丽王:我挺你,不要怕,一切有我!~ 一个人在危急关头,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能成为救命的利器。 何况郑长生和他身后站着的大明王朝,可不是稻草啊。 大明王朝的百万雄师,就是他的坚强后盾,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欢欣鼓舞的事情啊。 就算是稻草,那也是金稻草,不,是金镶玉的稻草。 郑长生此刻就是能救他命的灵丹妙药啊。 “高丽王殿下,你可曾打探到崔莹何时动手?又打算怎么动手?” 这才是郑长生最关切的事情。 “爱妃母族捎信说,他打算在新年的大朝会上动手,他准备要兵变,要杀了本王。” 新年大朝会?那不是说还有三天时间。 靠,时不我待啊。 看来今年的大年夜不好过啊! 郑长生仔细的盘桓了一下,三天时间调兵进开京是来不及了。 那么只能依靠眼下的这五千人马了。 崔莹握有京畿数万禁卫,他还掌控着周边府道的兵马,他调兵的话会快的多。 数倍于己的兵马,这五千人能抗的住吗? 凡事都不要想的太过于乐观,要把最坏的打算都要做好,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 郑长生突然想到一个人来,如果利用一下的话,让金氏和崔氏先干一架呢? 金氏蓄养的私兵也不在少数,而且还养的有一支死士队伍。 他们内斗消耗一番,然后老子在趁热打铁,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到时候只要擒拿住了崔莹和金元应,你们的卵蛋在老子的手掌心里握着。 那叫你们俯首还不是一捏一个准儿? 这些念头,在郑长生的脑海里,几乎是一瞬间闪过。 “高丽王殿下,尽管放宽心,新年大朝会,本伯爵会亲自到场。一切有我在......” 郑长生给王禑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个时候,王禑可不能先乱了,他要是六神无主,先乱了阵脚,那接下来还真不太好弄。 一旦高丽王迫于崔莹的淫威,先行禅让王位,自己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得派人把高丽王两口子给保护起来啊。 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先把高丽王这面大旗握在自己的手里。 “来人啊,传武云照将军来见我。” 郑长生一声吩咐。 时间不大,武云照肋下佩着绣春刀,一身戎装的出现在郑长生的面前。 “卑职武云照见过伯爷,不知伯爷有何吩咐。” “着你带一千锦衣卫,保护高丽王殿下的安全。 记住咯,除了本伯爵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近高丽王殿下,以防有人对高丽王殿下不利。 如果有人胆敢对高丽王殿下不利,你知道应该怎么办。” 武云照看了一眼站在郑长生身边的高丽王:“卑职明白,格杀勿论!” 第757章 召唤金铁男 (求票票) 王禑听闻郑长生派出一千大明虎贲精锐护卫与他,心中暗自欢喜。 明军的火器之犀利,他可是亲眼目睹的。 有了这一千虎贲护佑在身侧,当可高枕无忧矣! “多谢,永和伯爵慷慨。 小王如果能够侥幸逃过一劫,今生今世,必将结草衔环以报永和伯爵之大恩。” “客气了,高丽王。 高丽国乃我大明藩属之国,吾皇自当有庇护之责。 现在有我五千大明精锐在此,当可护卫你之安全。 不过,您的旨意要尽快的送来。 为了以防万一,本伯爵需要这份求援的旨意,必要时才好介入。” 高丽王频频点头:“请永和伯爵放心,小王回到宫中就书写用印。” 交易搞定,郑长生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老子手里拿着高丽王的请求出兵护佑的旨意,这对于高丽国民来说就是名正言顺的。 崔莹啊崔莹,你个老匹夫,竟然胆敢摆我一道。 这次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 武云照点起一千精锐,陪同高丽王入驻皇宫。 名义上是高丽王请求大明军队,和护卫王宫的御林军演武。 不过这消息传出去之后,有多少人相信,那就很难说了。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郑长生已经摆明车马,红果果的要支持高丽王了。 老子做老子的,管你们这些王八蛋怎么想。 不服的来战。 成均馆跟高丽王宫相隔不远,如果真的起了冲突,郑长生可以第一时间就封锁道路。 他手里的震天雷和火油弹,足以支持一场大战是没问题的。 就崔莹手里的那几万京畿卫戍禁军,郑长生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只要崔莹不调集人马支援,他有把握四千人的纯火器部队,配合上震天雷和火油弹,完全有把握干翻崔莹。 “辛随,立刻发消息,让岛上的人手登船,不要在全州港登陆,直接把船开到开京附近的港口,速度要快,不惜一切代价的赶来增援。” 郑长生说完,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不知何时,天阴沉沉的,起床时候还晴天响日的,这会儿天色已经是乌云压顶了。 “也不知道,王大龙他们能不能第一时间赶到。” 他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声...... ~~ 深夜十分,成均馆外围的房舍顶上,一条黑影不断的跳跃,很快的就来到了成均馆的院里。 辛随手中的火枪一直在瞄准着那条黑影,如果不是伯爷事先通知,这个十分金铁男会过来的话,他早就开枪了。 金铁男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他是空着手来的,并未带他的强弓。 郑长生的房间,灯火通明。 他一个人坐在床头看书,他的身影,映照在窗户上,金铁男看的很清楚。 一个闪身,金铁男来到了窗户下,轻轻的叩响了窗户。 “是金铁男吧,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郑长生放下手中的书,轻声的说道。 门,吱呀一声,金铁男的身影闪了进来。 站在郑长生身边的通译,略显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金铁男有一股惧怕的样子。 随着金铁男的靠近,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郑长生郁闷了,这礼部派来的通译还真他娘的怂,老子但凡要是有一点办法绝对不会用这样的人。 他已经传信让雨花书院从锦衣卫里面挑选人才,加以培养了。 金铁男慢慢的走到郑长生的面前:“见过永和伯爵大人,不知这个十分召唤小人有何吩咐?“ ”坐吧!“ 郑长生指了指床边准备好的锦墩。 ”小人身份卑微,不敢在伯爵大人面前落座。” “不,你记住你的身份,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你是本伯爵的人,已经不再是金氏的奴隶身份了。 既然是本伯爵的人,那就要听本伯爵的话。 坐下说话,本伯爵不习惯养着脸看人说话。” 郑长生的这个理由很是合情合理。 大人物,谁会喜欢仰人鼻息呢? 好吧,金铁男这才走了过去,坐在锦墩上。 他略显局促,腰杆挺的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聆听教诲的架势。 “不要紧张嘛,咱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郑长生这个时候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金铁男的肩膀。 朋友?金铁男心中五味杂陈,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他也在心中自问:”我配吗?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大明永和伯爵,是皇帝陛下的“儿子”,我只不过是一个只知道杀人的死士罢了。“ 诚然,他很自卑。 这么多年他接受的训练就是效忠主人,只要是主人的命令,他必须无条件的执行。 哪怕是付出他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自从他”觉醒“之后,发觉之前三十年的人生一片空白。 除了训练,就是杀人,人生的乐趣全无。 有时候他看到普通百姓家,儿孙满堂,妻贤子孝的平静生活,他羡慕的很。 可是他知道,他这辈子或许永远也无法拥有这样的生活。 只因为他是一个奴隶,是一把主人手里的锋利的刀。 当刀生锈用不了的时候,也就是他毁灭的时候了。 这就是命运,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 他想要自己支配一下自己的命运,他选择了郑长生。 因为郑长生那天说的话,他到现在一直是记忆犹新。 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要保护的是高丽的百姓。 保护高丽百姓,就是保护他所希望过的生活,这一点他是无比的认同的。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答应郑长生做他的密探了。 人就怕对比,金元应对他是个什么样子,他清楚的很,召之即来,挥手即去。 对他从来没有当过一个真正的人对待。 可是郑长生呢,他这么尊贵的一个人,竟然跟他朋友相称。 这让金铁男心中是感激莫名的。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现在,他心中有着一股,愿意为了郑长生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念头。 ”铁男,金元应除了豢养你们这些死士杀手之外,可还有别的武装力量?“ ”回伯爷,据小人所知,金氏有一支三千人左右的私兵,平时在他的田庄里务农,他们是以家奴形式存在的。 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到农闲的时候,他们才集结起来再城外庄园空旷地带训练。“ 说道这里,金铁男看了一眼郑长生:”不知伯爷问这,是为何?“ 郑长生来回的踱步,嘴里喃喃自语:”三千人,利用的当的话,足以给崔莹狠狠的一击了。“ 通译把他们的对话远封不动的翻译给对方听。 金铁男:”郑伯爷,您是打算要动手了吗?“ ”不是我要动手,而是我要崔氏和金氏动手。下面我给你说的话,你要牢牢的记住,能不能让他们互相残杀,就看你的了......“ 第758章 行刺 金铁男疑惑不解的看着郑长生:“郑伯爷,小人如何做能让他们互相残杀?” 郑长生脸色凝重了起来:“这有点危险,我需要你针对崔莹来一场不成功的刺杀。” “不成功的刺杀!”金铁男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突然他眼光一亮:“小人明白了,郑伯爷您就放心吧。” 金铁男说完之后,就躬身告辞。 看着金铁男离去的背影,郑长生脸上非常的忧虑,他让金铁男去刺杀崔莹,而且还不能成功,还要泄露他是金元英派去的人,这难度比较大。 弄不好,他就回不来了。 崔莹身边的护卫可都是精锐,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人,他能成功吗?即使成功他能活着回来吗? 他犹豫了再三,还是叫来了辛随。 “辛随,你带人跟着,不要露面,即使是万不得已出手,也不要留下蛛丝马迹,要确保金铁男活着回来。” “卑职领命!” 辛随身影一晃消失在黑夜中。 高丽王已经把亲手写下的盖有国玺的求援旨意送来了,这就出师有名了,解决了道义上的问题。 王大龙他们的一万人马能在三天内赶到京师吗?这一点他没有把握,按照常规来算的话是没有可能的。 现在的可是刮北风的季节,他们往开京赶是逆风,如果是顺风的情况下或许还有可能。 那就只能靠他手里的五千人马了。 五千人的火器部队,应付三万崔莹掌控的京师禁卫部队,又不是野战,而是巷战,胜利的几率有多大? 这些他都得考虑到。 一个地方考虑不周详,后果将是不可想象的。 如果自己这边不能撑到援兵赶到,弹尽粮绝了的话,将将是万劫不复啊。 愤怒之下的崔莹,把自己完全可以杀掉,然后再栽赃给金氏,顺便把金氏给灭了。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另外,崔氏和金氏恐怕他们两家没那么容易腾出手,他们不先血战一场,消耗一下力量,怎么对的起金铁男这颗绝妙的棋子? 郑长生坐在床边,仔细的又把事情发展的走向和应对方略,在脑子里过里一遍。 直到他确信,没有疏漏,才上床休息。 躺在床上的郑长生,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什么都考虑到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金铁男,他要是成功了,一切都在自己的把控之中。 可是他要是失败了,那就只能独自面对崔莹的这数万戍卫禁军了。 郑长生的耳朵一直在注意外面的动静,他希望下一刻就能看到辛随和金铁男平安归来。 可是他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这只不过是他的最美好的想象罢了。 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的,想的太过于乐观,一旦失败了,心里的落差会更大。 郑长生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慢慢的,眼皮开始沉重起来,随着鼾声的响起,郑长生进入了梦乡。 午牛听到伯爷郑长生的微鼾之声,他从墙角的阴暗处悄悄的走过来,吹灭了灯火。 怀里抱着大环刀,在郑长生床边的锦墩上坐了下来。 他职责就是要守护好伯爷的安全,就为了伯爷对他的这份信任。 自己是弥勒教投诚过来的罪人,可是伯爷却一点都不嫌弃他,不但收他做亲卫,还允许他带刀在房间里,这份殊荣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有。 跟伯爷独处,伯爷酣然入睡,身边有一个昔日的仇敌带着武器在身边,这得是多大的信任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午牛又不是狗屁不懂的混人。 他的心早就被郑长生暖的热乎乎的了,如果是有人胆敢对伯爷不利,他保证敢拼出命也要护郑长生的周全。 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一份单纯的信任...... ~~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回到住处的金铁男全副武装,带上了他的那把超强三石弓,箭壶里满满的羽箭,背上长刀,带好短刃。 活动了一下身上,并无半点蹦挂之处,他推开窗子,跳了出去,几个起落依然是身在大街之上。 躲避过巡逻的禁军,这对他来说并不难。 走大街过小巷,崔莹的铁原府院君府依然是在眼前了。 左右打量了一下,看四下无人,金铁男猛的窜了出去,两米多的围墙根本就挡不住他,轻而易举的就跃了过去。 他这么多年的训练,不说穿房越脊如履平地也差不多了,区区不到三米的围墙还是不在话下的。 此时依然是深夜十分了,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四周静悄悄的,远处有更夫的梆子声传来,四更天了,要赶快下手啊。 可是这偌大的府院君府,崔莹又有那么多的女人,谁知道他在哪个房间下榻啊。 金铁男着急起来。 他飞身上房,四下大量了一下。 额,突然看到后院有一处亮着灯,他心里就是一动。 这个十分还亮着灯,不管是不是崔莹,也得过去看看。 寻常人家点灯都困难,谁会舍得如此深夜还费灯油? 按照金铁男的常识,就算不是崔莹,那也是府里比较尊贵的人。 到时候逼问一下,不就知道崔莹的下落了吗? 是以,他龙行虎步,丝毫不停留,直奔亮灯所在的房间而去。 来在了窗下,侧耳倾听,房里传出男女的调笑之声。 他捅破窗户纸,凑过去仔细观瞧。 靠,这不是崔莹的宝贝儿子吗?那女的竟然是崔莹的六姨太,两个人衣衫不整抱在一起,哧哧的笑着,时不时的还对个嘴儿,这柔情蜜意的样子,倒像是他们才是两口子。 他心里暗骂:“真是个畜牲,连他爹的女人都搞,奶奶的。 这可真是黄鼠狼下崽一窝不如一窝,有传言说崔莹当年在其老爹去世后,霸占了他爹刚娶不久的小妾。 现在他儿子也重拾牙慧,还真是父子一脉相承啊。” 对于这等道德败坏的人,金铁男痛恨到了极点,这样的人就该杀,就该侵猪笼,就该沉塘。 金铁男来在了门前,拔出短刀轻轻的拨开门栓,一个闪身冲了上去...... 第759章 行刺(下) 啊......一声惊叫。 金铁男上去一个手刀砍在了那妇人的脖子上,打晕过去了事。 然后把短刀架在惊慌失措的崔恒的脖子上:“不要乱动,否则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壮士,你想要怎滴?”崔恒浑身抖的说话都带颤音了。 “你姨娘的滋味不错吧,要是让你老子知道,你玩了他的女人,你是一个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金铁男威胁道。 “壮士,你是要钱还是怎么?要钱的话开个数,要别的也请画个道。” 毕竟是权贵大家子弟,见识过世面,在这种关头了,还能够跟金铁男谈条件。 按照他的意思,这人只不过是一个小毛贼罢了,估计就是想要点钱财。 金铁男冷冷的道:“老子要的你给不起。” 崔恒的眼睛一亮:“说吧,多少钱?我绝不还价。” “哦,看来你手中很有存货啊。” “壮士,你就说吧,多少钱?”在他的意识里,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叫事情,这个时候,他已经稳定住心神了。 “一百万两白银你有吗?” 崔恒差点没晕过去,啥玩意儿?一百万两白银,你咋不去死啊。 老子的全部身价都搭进去也没这么多啊。 “壮士,不要开玩笑好不好,就算是我有,这么多白银,你一个人能拿的走吗? 还是实在一点,五千两白银,其中给你四千两大明的宝钞,一千两白银的现银。 这样也方便你携带,见好就收吧,怎么样?” 他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的。 靠,金铁男不想在跟他罗嗦了,上去就是一个窝心肘。 好家伙,差点没把这家伙的隔夜饭给打出来。 “说,你老爹崔莹在哪里?” 这一个肘击,可着实不轻,最起码肋骨也得断两根。 让金铁男意外的是,崔恒这小子听到他要找的是他老爹崔莹,不但不惊慌了,反而露出惊喜的表情来。 “壮士,原来你要找的是那个老不死的啊,你早说啊,看把人家打的,好疼的。” 啊?老不死的? 这下子轮到金铁男诧异不已了。 这爷俩的关系已经这么水火不相容了吗?哪里见过有儿子骂老爹是老不死的呢? “说说吧!” “在前院,四姨娘的偏房里,就是一进入月亮门左手边的第二个门。” 日,这下倒省事儿了。 “你确定没有说谎?要是让我知道你敢诓骗与我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哪能呢?你要是你能杀了那老不死的,本少爷给你一万两白银。” 这家伙兴奋的脸上都要乐开花了。 金铁男冷哼一声,猛然一拳打晕了他:“狗日的,还真是狗日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骂完,金铁男转身出了房门,直奔崔恒说的房间而去。 时间不大,来到了房门之前。 金铁男刚要用短刀拨开门栓,可是他却停住了。 郑伯爷要的是一场失败的刺杀,可不是真真正正的要崔莹的命。 想到这里,金铁男起身后退了几步,猛然间抬脚朝着房门踹了过去。 耳轮中只听得“咔嚓”一声,门栓应声而断,门也被这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他停了三秒才飞身而入。 三秒钟足以使人反应过来了,尤其是崔莹这样的久在行伍打混的人。 其实,崔莹本来睡觉就轻的,这是多年来养成的警惕性。 寂静的夜里,骤然之间的这一声巨响,怎么还能不醒? 他抬手就枕头底下拔出匕首,赤着脚就下了床, 他的四姨太尖叫一声,吓得晕了过去。 可是崔莹哪里顾得上管她啊,不断的高声呼救:“有刺客,来人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金铁男闯了进来。 金铁男手中长刀一横:“崔莹,你这个祸国殃民禽兽不如的东西,今天我家主人要某来取你的项上人头,拿命来!” 说完,搂头盖顶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崔莹吓的一缩脖子,来个缩梗藏头,手中的匕首硬生生的架住了金铁男砍来的长刀。 说实话,金铁男并未尽全力,否则这一刀,就凭他根本就挡不住。 这个时候,听到动静的守卫,狂奔着、高呼着赶了过来。 金铁男一看,也差不多了,把崔老狗这次可吓的不轻,赶紧撤吧。 否则,等护卫们围了过来,就不好脱身了。 打定主意,金铁男唰唰唰,又是三刀。 不过这三刀的速度可是够快的,崔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非常结实的砍在了崔莹的身上,不过金铁男挑选的都是非致命的地方。 崔莹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就跟个血葫芦似的。 金铁男听着外面护卫的脚步声,计算了一下时间,然后他来到了崔莹的进前:“让你死个明白,我乃金氏影卫金铁男,到了阴曹地府等着老子。 如果还不服,在阴曹地府照样杀你。” 说完,高高的举起了手中刀向下砍去。 崔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原来是金元应这老匹夫向老子下手,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他心中非常的悔恨,要是早知道有今日的话,就早一点对金氏下手了,哪里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完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崔莹听到兵刃的相交之声,火星四射。 哦!护卫铁虎赶到了,他不顾身上的伤势,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了门边,然后拼了命的往外爬。 得救了,老子得救了,老子要报复,要疯狂的报复,金元应你的死期到了。 他心中在无声的呐喊着...... 金铁男和崔莹的护卫铁虎交手数个回合,还别说,这厮的功夫还真不错。 一时半会儿的还拿不下他,算了,老子的目的已经达到,赶紧撒丫子撤吧。 想到这里,他手中的长刀舞动如风,劈、砍、刺、抹一套疾风骤雨的猛攻。 把铁虎逼迫的连连后退。 瞅准了时机,金铁男一个翻滚,撞破后窗,逃了出去。 他不敢停留,脚下如飞,几个闪落,消失在黑夜之中。 铁虎哪里肯善罢甘休? 他带人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铁原府院君遇刺,这能是小事? 大队的人马开出了崔莹府,开始参与搜捕。 金铁男暗暗叫苦不迭,身后不远处铁虎带着五六个身手矫健的人紧追不舍,这可如何是好? 第760章 绝望 (求票票) 金铁男情急之下决定出杀招。 他真正的强悍是他背着的那张弓,三石的强弓,镔铁的羽箭,三百步范围内,能够在他的弓下逃生那就是神话了。 虽然有点夸张,可是事实上他只要开弓,还没有生还得记录。 加上铁虎总共七人,七箭连发,这对金铁男来说是个考验。 他还从未有过七连发的记录。 要知道他的弓可是三石强弓,寻常人连拉开都费劲,就算是有臂力强的人,能够勉强拉开就是好样的了。 他的最高记录是连射五次。 拉开三石强弓还要射击的准确,是对人的臂力和心里素质的极大的考验。 现在情况紧急,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在不下杀手,想要脱身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金氏别院是不能回了,一旦回去,崔莹追上门去,金元应把自己交出去的话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目前的情况要么是他去死,要么是杳无音讯,这样才能够让金元应百口莫辩。 他们两家互相厮杀,损耗有生力量,这才是郑伯爷想要的。 想到这里,金铁男把背上的三石强弓快速的取下,张弓搭箭,回身就是一记犀牛望月。 手一松,弓弦蹦的一响,斌铁箭快似流星,急如闪电。 一声掺叫,一个护卫已经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他的这手箭法,惊了铁虎等追逐的护卫。 纷纷的躲避,他们不敢在大张旗鼓的追了。 一街两旁都是门洞,他们纷纷的躲避,生恐被金铁男射中。 他们不傻,人在急行的状态下,能够突然回身射击,还能够准确的命中梗嗓咽喉。 这么精准的箭法,能是出自一般人的手? 金铁男趁着这个时机,一个跳跃翻墙而逃。 他松了一口气,奶奶的,终于算是可以脱离追踪了。 可是还没等他缓口气呢,铁虎等一帮人有追上来了。 他们不敢不追踪啊,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今天的事情太严重了,府院君在自己家里被人刺杀,这要是追究起来,他们这些人都得去死。 甚至是连家里都要被株连的。 追不上刺客,他们连同家人是必死无疑。 只有追上刺客,不论死活,他们才有可能免遭毒手。 两者相比较,他们还是选择了继续追杀。 就算是在追杀刺客的过程中死掉了,他们也是光荣的,最起码是为了府院君尽了最后的一点力量了。 他们已经死了,家人应该不会受到株连。 是以,他们这些人是拼了命的追赶。 金铁男心里暗暗叫苦:“妈的,这些人就像是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再往前走的话,就是开京的主街了。 巡逻的卫戍禁军要是在加入围剿的话,自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妈的,只能是拼了。” 打定主意的金铁男突然停下身形,回身张望。 目测有两百步左右的距离。 按照这个奔跑的速度的话,二十几息的时间就能追上自己。 生死成败就看这最后的一搏了。 他拼劲全力,不在留后手,不断的张弓搭箭,唰唰唰唰四箭射出。 四个人倒在地上,看样子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一点他还是有信心的。 可是他再也拉不开弓了,他的双臂都在颤抖,虎口都因为用力过猛而迸裂。 现在他的双臂酸麻,都已经没有感觉了。 这是脱力的征兆,就算是他能够逃出生天,以后他的胳膊也是废了。 肌腱断裂不断裂不敢肯定,可是受损是一定的。 金铁男抛弃掉长弓,把长刀擎在手里,仰天长啸。 还剩下铁虎和另外一个护卫。 他们也是够拼的了,忍受着巨大的人员损失不管,只是一味的追逐。 铁虎和金铁男交过手,如果真的全力缠斗的话,对方没有可能快速的把他搞定。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只要他能够拖延时间,让后续的追兵赶到,那么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刺客想要逃走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铁虎是第一个追上来的,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直奔金铁男而来。 到了进前,脚尖点地,身形腾空跃起,长刀如电闪雷鸣一般的就劈砍了下来。 此刻的金铁男别看他手里擎着长刀,可是他是机械性的动作。 他的胳膊是没有感觉的,而且大脑在想控制胳膊挥动长刀反击,是心有余力不足。 他根本就控制不了失去感觉的臂膀的。 唉~!看来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也好,就算是死了,也算是完成郑伯爷的期望了吧? 他对于死,是不畏惧的,从他第一天拿起短刀杀了同室的小伙伴开始,他就期盼着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死亡,对他来说,好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也只有死亡,他才能彻底的得到心灵上的解脱。 唯一遗憾的是,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金小姐那甜美的笑容了。 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在等待着死神对他最后的宣判。 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金小姐的身影,耳边又响起了她那银铃一般的笑声。 笑声很悠长,也很真实,似乎她就在自己耳畔一般。 前半生为了主子杀人,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机器。 后半生突然之间醒悟了,本以为可以摆脱控制,远离政治人物之间的肮脏,清清白白做人。 可是这对未来的憧憬是不可能实现了,铁虎的刀已经高悬在他的脑袋之上了。 金铁男绝望了,他已经放弃了抵抗,他甚至连象征性的举刀的动作都没有。 一个人如果铁了心的要死,那是神仙也纳闷的,就别说铁虎了。 他刚才跟金铁男交手的时候,被逼迫的连连后退。 他心里已经认定了金铁男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习武之人都是很自负的,在没有到最后决出胜负之前,轻易是不会承认别人比他强的。 好胜心驱使之下的铁虎这一击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的能耐。 可是让他好奇的是,这刀都已经到了金铁男的头顶了,这个刺客不但不反击,还反而闭上了眼睛。 这难道是隐藏的有什么一击必杀的杀招不成? 说起来很慢,其实这一切的发生,也就是电光火石一般,也就是那几秒钟的事情。 就在铁虎心中犹豫了一下的时候,耳轮中就听见咔咔的机括声响。 他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果然有后手......” 第761章 乱局 就在金铁男绝望之际,辛随带人赶到。 手弩这种便携式的利器,在这种街头的遭遇战中,无疑是大杀器。 有效杀伤范围五十米之内,不用跟敌人接触,即可远程搞定。 铁虎很倒霉,被辛随抬手一弩射中咽喉。 连哼都没哼一声,跌落在地,手里的长刀也扔了,双手捂着脖子。 嘴里的血沫子汩汩的往外冒着,还发出“嗬嗬”的声音。 另一名护卫也没好到哪里去,被随后赶到的锦衣秘谍射的跟刺猬似的,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金铁男,伯爷让在下来接应与你,快随我来。” 这个时候金铁男才算是缓过神来,他当即脚下生风,跟随辛随他们的脚步,几个闪身,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 金铁男心里暖暖的,自己不是被利用完就扔的棋子,永和伯爵大人对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他竟然还派了人来接应自己,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动莫名? ~~ 成均馆内,郑长生看着金铁男无力下垂的双臂,红肿的厉害。 这是用力过猛,导致的肌肉拉伤,恐怕肌腱有撕裂伤,要手术缝合啊。 “来人,叫杜翔过来。” 时间不大,杜翔赶到。 他看到金铁男的伤就是一皱眉:“老师,这怎么搞的,怎会如此严重?” “不要多说了,你在雨花书院也是佼佼者,缝合手术不在话下吧?我就把金铁男交给你了,他的胳膊要保住,不惜一切代价。” 杜翔一脸苦逼:“老师......好吧......我尽力。” 金铁男七尺高的汉子,流血不流泪的人,这一刻他的心彻底的被融化了。 永和伯爵大人高义啊! 像他这样的人,要是金元应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尽力救治自己的。 当初有两名同伴执行任务回来后,重伤垂危。 金元应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下令毒毙,尸体就埋在金氏别院的后院假山下面。 他们这些人就是金家养的狗,有用的时候还好,偶尔会给点骨头,给点甜头。 可是没有用处的时候,那就是狡兔死走狗烹。 他两眼含泪跪在郑长生的面前:“多谢伯爷,就算是我的这双臂膀废了,我也不怪您。” “不要这么说,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大明的医术,你要相信我们一定能把你的胳膊治好。” 金铁男还想再说什么,郑长生把他扶起来:“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要记住,我们是朋友,作为朋友,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再说了,你是为了执行我的命令而出的事情,我一定会管到底的。 哪怕你是一个废人,我们也是朋友。” 金铁男脸颊上,两道泪水划过,在灯光的映照下晶莹闪亮...... ~~ 就在杜翔给金铁男治疗的时候,开京的街头沸腾了。 无数的兵马从卫戍禁军的大营里,开了出来。 蜂拥而上,把金相国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金元应是从被窝里被叫醒的,他听着手下人的禀报,崔莹的人包围了府邸,府中的影卫和家丁正在跟他们对峙。 颇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金元应彻底的蒙逼了,这他娘的是咋回事嘛! 老子虽然跟崔莹不对付,可是大面上还是说的过去的啊。 井水不犯河水的,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包围老子府邸想要做甚? “问明情况了吗?到底所谓何事?” 金元应冷静下来后问道。 “大人,听卫戍禁军说,是府院君遇刺,是我们派人干的。” 金元应一拍桌子:“一派胡言,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老夫虽然比谁都想要了崔莹的狗命,可是老夫没有派杀手前往啊。” “大人,现在不是争论孰对孰错的时候。 现在围困相府的禁卫军,还没有得到最后进攻的命令。他们也只是跟府上的护卫对峙,得赶紧想办法通知咱们的人增援啊。 要是一旦一言不合打起来,我们真顶不住禁卫的攻击。” “好,老夫手书一封,你带上去调集人手。 另外,把金铁男叫来,有他在身边,老夫的安全保障会更高一些的。” 手下人一咧嘴:“大人,金铁男不见了。他的武器也没了,而且他的被窝是凉的,他的床根本就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什么?不会是他干的吧?”金元应真的慌了。 “事情已经不是能够控制的了,得向大明永和伯爵求援才行啊。 快,叫影卫进来,老夫有话要说。” “是大人!~” 金元应的心里砰砰的跳个不停。 会是金铁男干的吗?崔莹这老狗到底死了没有? 要是金铁男干的话,那是必死无疑啊。 可是话说,谁给金铁男的命令呢?老夫可从未下达过这样的命令啊? 他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之极......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老天爷,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一觉醒来,怎么一切都变的这么波谲云诡,这局势真的朝着不可掌控的方向去发展的啊! 一个黑衣长刀的汉子走了进来:“大人,请吩咐。” 金元应看了他一眼:“带着你的人,护卫老夫前往成均馆方向。我要面见永和伯爵大人,有把握冲破包围吗?” 黑衣人抬起头,两眼发出两道寒光:“小人及属下众人以死护之,大人当无虞之。” “好,很好,老夫就喜欢你这股子藐视万物的劲头。这么多年,老夫把你当成自己人,好好干。” 说道这里的时候,金元应微微笑了笑:“你是不是喜欢金管家的二丫头?” 黑衣汉子顿时窘迫起来,他的眼神闪烁,不敢和金元英直视:“小人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老夫做主,这次你只要平安的把我送到成均馆,金管家的二丫头就是你的了。” 金元应的话,给了黑衣汉子极大的振奋。 他猛然间抬起头,激动的脸色都红了,脖子、额头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 “大人,此言当真?” 金元应捋着胡须:“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做到了,老夫也会做到,成人之美乃上天之德,老夫岂敢忤逆上天之美意?” 第762章 火中取栗 锦衣秘谍的消息不断的向郑长生的案头涌来。 这消息是每隔半个时辰就汇总一次,直接报给郑长生。 金元应的相府被围困,双方人马对峙,金家援兵被阻城外; 还有,府院君崔莹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却在搜查内宅的时候,发现了儿子跟小妾的丑事。 当即气的崔莹吐血昏倒,到现在仍旧是昏迷不醒。 靠,就说嘛,怎么围困金元应府邸的禁卫没有发动进攻。 感情是他们的扛把子吐血晕倒,他们没有得到最终的动手的指令,有点投鼠忌器。 现在的局势越来越好玩了。 没想到崔莹家还有这样的狗屁倒灶的事情,竟然儿子睡老子的女人,真是让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啊。 这要是放在资讯发达的后世棒子国,这瓜绝对是原子弹级别的。 郑长生感慨了一下崔氏父子,爷俩共用一个女人,这乐子可大了去了。 就是不知道崔莹怎么处置他的儿子和他的女人,唉,人前显贵,人后却被儿子如此的糟践,府院君名不符实啊。 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连家都摆不平,还和谈治国平天下? 突然郑长生的脑海里不禁冒出这样的一个念头:靠,别没有被金铁男杀死,在被儿子气死了,那崔莹可真是悲催了。 真那样的话,老子的以虎驱狼,两相残杀的计划不就也随着流产了吗? 日,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吊事。 ~~ 金铁男的手术已经做了,杜翔几乎都要累的虚脱了。 缝合肌腱,并非什么高深莫测的大手术。 老爷子鲁青山多年的经验传给他们这些学子,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还混个毛啊。 金铁男也是够硬的汉子了,在没有麻药的前提下,只是被针灸刺了麻窍。 虽然疼痛减弱了些,可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啊。 他生生的挺了过来。 现在包扎好后,过来拜谢郑长生。 郑长生把汇总的情况给他说了一下,金铁男愣住了。 靠,崔恒这个败家子不会把他老爹给气死吧? 那要是这样的话,自己不是白忙活了吗? 伯爷的大计就是要让崔氏和金氏互相残杀一番,好从中渔利。 现在到好,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成也自己,败也自己。 要是把崔恒弄到别的房间在打晕就好了。 当时,他和六姨太衣衫不整的被自己打晕在床上...... 额,这事儿闹的。 失误啊失误。 “小人无能,请伯爷责罚!”金铁男躬身施礼请罪道。 郑长生赶紧扶住他:“不,这不关你的事,你做的很好,这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 金铁男懊恼不已的道:“这个败家子我就应该一刀捅死他,扔到乱葬岗喂狗。 伯爷的大计划都被他给破坏了,实在是可恶至极。 这个人渣还要收买我,要我杀了他老爹,你说这样一个不仁不义不孝的人,怎么配活在人世。” 靠,金铁男爆出的这个料可太猛烈了。 郑长生急切的问道:“崔恒要你杀他爹崔莹?可是真的?” 金铁男使劲的点点头:“我就是当时心软了一下,不想多生事端,只想着尽快找到崔莹的下榻之地,没对他下杀手,可惜了。” “很好,你做的很好。幸亏你没有下杀手,这个崔恒我们可以不可以利用一下呢?” 金铁男的脑子转的没有郑长生快,他没有理解郑长生的意思,不解的问道:“伯爷您意欲何为?” “是这样,崔恒不是说要你杀了他老爹,给你一万两白银吗?” “昂!” “那就好办了,我们的计划,完全可以颠倒从来。之前是要你行刺崔莹不成,留他一条活路,在把金元应暴露在他面前。 这样他们两方先自相残杀一番。 可是现在我们的计划不妨这样......” 郑长生把心中设想给金铁男说了一遍。 额,金铁男频频点头,永和伯爵真乃神人也。 好像世间万物没有他不能利用的。 一个刺杀阴谋案,转换成子买凶杀父案,在反过来胁迫利用其子,掌控其父留下的军队为自己所用。 这个计划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啊。 不过,这能成功吗?这无异于是火中取栗啊,要是玩砸了,那后果真不敢想了。 金铁男心里震撼不已。 也不知道永和伯爵大人的脑壳是什么做成的,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这奇谋妙计就已经生成。 这世上与他为敌的人,悲哀了! 他要是想算计人,估计对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伯爷,让我在走一趟崔府吧,我只要见了崔恒那王八蛋,威胁一番,不怕他不就犯。” “不,这个时候,你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就是你出面也无济于事,这事情还需要我来协调。 你好好的待在成均馆里养伤,等需要你出面的时候,我会告知你的。 你先下去吧。估计用不了多久,金元应就会登门求援,看到你反而不好。” 金铁男听到金元应三个字,眼里露出一抹杀意。 郑长生微微一笑:“你的仇恨我来帮你报,你的任务就是尽快的恢复身体,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金元应心机很深,伯爷要小心应付。” 说完,他告辞离去。 郑长生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自言自语道:“再狡猾的狐狸,也难逃猎人的陷阱,金元应老子就跟你过过招。” ~~ 金元应在三百影卫的护卫下策马出了相府。 “尔等让开,老夫乃金元应,大明永和伯爵大人召唤老夫有国事相商,如果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金元应别看嘴上说的是铿锵有力,可是他心里着实怕的要死。 他在赌,这些禁卫军不敢对他下死手。 要是想对他下死手的话,恐怕早就动手了,根本就不会撑到现在。 他虽然搞不懂崔莹为什么不下达最后攻击的命令,但是他能猜测的出一二来。 要么崔莹真的挂了,要么崔莹投鼠忌器,忌惮大明永和伯爵大人。 谁不知道,我们金家的女儿是大明皇帝的宠妃? 永和伯爵大人郑长生肯定是向着老夫这边的,你崔莹想要对老子下手,怎么着也得考虑一下大明帝国的实力吧? 第763章 求见伯爷(求票票) 还别说,金元英的朝堂地位在那放着,还真是一下子就把围府的禁军给唬住了。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包围金相国府邸,可是没有接到要对金相国痛下杀手的命令。 这一时间禁军将领头皮都麻了,这可如何是好? 派往府院君府上传信的人回报说,府院君吐血晕倒,不省人事。 这光有一个围困的命令,没有后续的指令,谁知道下面局势会怎么发展啊? 众所周知的是,崔府院君跟金相国朝堂政见不和,可是也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啊。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金元应,禁军将领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着里面还牵扯着大明特使永和伯爵郑大人呢。 郑大人可是大明皇帝陛下的“私生子”,这个消息在高丽朝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凡是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金元应可以招惹,就算是兵戎相见也不必担忧什么,可是永和伯爵大人就不同了。 得罪了他就相当于是得罪了大明的皇帝陛下啊。 天朝上国,龙颜震怒之下,下邦小国怎能抵御的住天威? 好吧,既然没有命令,那就让他离开。 只希望府院君早点清醒过来才好啊,不然没有指令,谁知道要怎么做啊。 金元应硬闯禁卫军,他心里慌乱的一批。 不过幸好禁军将领没有得到明确的指令,他能够从容不迫的离开,还真是要多谢郑长生的名头。 刚才那禁军将领在听到永和伯爵四个字的时候,脸上明显的露怯,他很好的抓住了这一机会。 继续强硬的狐假虎威起来。 一出卫戍禁军的封锁线,金元应是快马加鞭,恨不得飞起来,立刻马上赶到成均馆明军的势力范围里。 在三百影卫的保护下,金元应一路上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来到来成均馆。 下了马,他立马摆明身份,要求立刻求见永和伯爵大人。 金元应的身份锦衣卫们是知道的,值守卫兵上前道:“请金相国在我们警戒线外等候,我这就去通传郑伯爷。” 额,金元应心中惶恐的很,他很担心卫戍禁军追杀过来。 他上前一步对值班的锦衣卫道:“你看这样行不?老夫一人进去,让我的这些手下在外围等候如何?” 守卫有些为难:”金相国,不是我不给你通融,实在是禁令森严,由不得在下私自放人进入啊。“ 金元应也是无奈啊,他抛家舍业的,连老婆孩子都不顾了,不就是为了能够得到明军的庇护吗? 这都临门一脚了,不让进。 在明军的警戒范围外,是属于高丽方面的地盘。 可是在成均馆范围内,哪怕是只要进入警戒线以内,那就不属于高丽了。 崔莹就算是亲自前来也是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 当初他带兵直逼成均馆门前,跟大明的虎贲对峙。 自那以后,明军的警戒线就直接放到成均馆大门五百步的范围。 没有经过大明军队的准许,若要是胆敢闯入,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情的毁灭性的打击。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马蹄金,递了过去:”通融一下,老夫是有要事求见永和伯爵大人。 看在老夫腿脚不便的份上,让老夫在等待的间隙,有个地方歇脚如何?“ 值班守卫看了一眼金元应:”好吧,只能在警戒线内等待,不得靠近。否则,就会开枪。“ 得到了守卫的准许,金元应大喜啊。 这下子总算是安全了。 他悄悄的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多谢!多谢!“ 然后他回身道:”你们在警戒线外等候!“ ”是!“三百人垂手而立,站在那里,动都没敢动。 金元应走到警戒线内,坐在值班守卫给他搬来的凳子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 郑长生得到守卫的禀报,说金元应来了。 不禁就是一阵冷笑,老小子来的倒是够快的啊。 杜翔上前问道:”老师,要不要让他进来啊?“ ”不,先晾晾他。 就告诉他说我身体伤势未好休息了,现在不便打扰,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好,我这就去。“ ”慢,你不要露面。让守卫跟他说,就是要让他先着急一番。 等崔莹的兵反应过来,追上来的话,那个时候在见他。 到哪个时候,无论向他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你信不信?“ 杜翔呵呵一笑:”老师高见!学生这就去拟出条款,看看我们需要什么,到时候就向他只管伸手了。“ 郑长生和杜翔,这对儿师生相视一笑,哈哈的大笑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金元应有点着急了。 一开始他还在幻想着,郑长生要是听到他来拜访,肯定会第一时间接见他的。 可是,事情并没有按照他设想的那样发展。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通传的守卫不见人影;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依旧不见回复,他坐不住了; 到三盏茶的时候,他已经是急的在警戒线内来回的踱步,看样子他内心应该是非常不安的。 好不容易,看到通传的守卫回来了。 他激动的想上前询问情况。 可是刚往前就走了一步,就被锦衣卫黑洞洞的枪口给逼退了:”退回去,否则开枪了。“ 锦衣卫的这些大兵们,可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你敢擅动,他们就真敢开枪。 金元应都要哭了,唉,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啊。 通传的守卫终于过来了,他一脸沮丧的道:”不好意思啊,金相国,在下连我家伯爷的面都没见到。 我在议事堂等候伯爷身边的人通传,可是他们不答应。 您也知道,我家伯爷深受重伤,这深夜十分,好不容易安睡。 实在是不方便打扰,负责伯爷警卫的午牛告诉我,一切都要等天亮伯爷睡醒了再说。 还说了,无论是任何事情也不能打扰伯爷休息,就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行。 您看,这实在是抱歉了。“ 说着,他把那块马蹄金又重新塞回到金元应的手里。 啊?金元应的脑子嗡嗡的响,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人喊叫马嘶鸣...... 第764章 大难临头 郑长生有意的把金元应晾起来,用崔氏给他施压,最好能把他逼迫的崩溃。 宜贵妃金淑贤临行前的嘱托,他没有忘记。 要想让朴氏一族给金淑贤母亲陪葬,没有金元应的助力怎么行? 对于金元应,郑长生心里狠的牙根都痒痒。 一个出卖自己国家利益为自己谋取私利的人,如果不是顾忌宜贵妃金淑贤的那层关系,就是把他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金元应这家伙活脱脱就是一个奸雄。 之前依靠老婆朴氏家族的力量起家,现在稳居朝堂要位之后,有想借助外力为自己谋利益。 不惜勾结倭寇,祸害国民。 这样的人,就是带路党啊。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毁就毁在这样的人手里。 一个连自己国家都不爱的人,还何谈人格? 这就是禽兽不如的人渣啊。 外面人喊马嘶的,郑长生不是没听见。 他一直在等,等待金元应内心崩溃的那一刻。 哼!到了那个时候,就好办了,只要能留他一条狗命,估计他能连自己的祖宗八代都给卖了,就别说朴氏一族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外面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杜翔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了:“老师,金元应跪求面见您!” 郑长生摸了摸下巴,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这么快?崔莹那边有什么消息了没?” 杜翔有些焦虑的样子:“老师,崔莹还没醒过来,卫戍禁军不知道怎么了,发了疯一般的向成均馆方向集结。 您看,我们时不时该出手了啊?” 郑长生考虑了一下:“不,只要崔莹没有醒过来,一切还都在掌控中。不过,依我看崔莹是醒不过来了。” 杜翔眼珠一转,现出惊喜之情:“老师,您的意思是说崔大公子......” “崔恒做出了那样的丑事,你以为崔莹醒了过来,他会有什么好下场吗?按照金铁男的说法,咱们的崔大公子貌似很希望他老爹去死。 在这样的情形下,你以为他还会让他老爹醒过来吗?” 杜翔兴奋的一拍手:“着啊,崔莹遇袭,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掩饰。 崔大公子如果心肠够狠毒,直接把老爹干死,帅锅给刺客。 可是,崔恒敢这么做吗?” “恐怕已经在做了,说不定已经成功了。外面的高丽卫戍禁军应该是他的手笔。” “哦,何以见得?学生不解。” “这应该是崔大公子小试牛刀,他在试着掌控他老爹崔莹的军队。 这么多军队往这里集结,又没有具体的行动,这应该是他在试探他的命令好不好使。 至于向我们开战,他还没那个胆量。 你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以不变应万变,做好最坏的打算。 只要对方没有动手,我们就不要动。” 郑长生这一番分析,给了杜翔极大的信心。 他兴奋的道:“那金元应呢?怎么处理?” “既然时机成熟了,那就把他带进来吧。 对了,让你去接的人接回来了吗?”郑长生话锋一转问道。 “放心吧老师,金贵妃的弟弟,已经妥善安置起来了。外面闹翻天,也不会伤到他一根毫毛的。” 郑长生沉吟了一下:“不能过于乐观,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把他还是连夜送走吧,交给余光辉,走他的商道,送到大明的境内。” 杜翔道:“老师,那小子貌似有点惊魂未定,我们的人是在恭房里找到他的。 当时吓的蜷缩在一角,都不成样子了。 还有,金元应出走,金府已经大乱,我们去的时候,府里已经是哭声满屋,哀嚎遍地。 咱们的人只带走金贵妃的弟弟,其他的金家人看样子都嫉妒的想要生吃了他。 以后估计金家再也没有他的地位了。” 这种危险的时刻,能够得到大明永和伯爵的庇护,那就意味着可以活下来啊。 府外围困的卫戍禁军始终没有退去,金家的当家的,一拍屁股跑了,丢下一大家子老弱妇孺。 崔家的禁卫一旦动手,光靠着那些家丁奴才们,根本就无法抵挡。 留下来的人,只有一个结果,除了死没有别的办法。 权利的斗争,向来都是红果果的充满着血腥的。 失败者,流血; 成功者,上位。 金家和崔家是个什么关系,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崔家的大军都已经围府了,这意味着什么,没有比金家人心里更清楚的了。 朴氏夫人搂着宝贝闺女哭成了泪人,此时他或许在后悔,后悔不该逼死金淑贤的母亲。 谁能想到金淑贤能够有今时今日之地位啊。 不是说大明皇帝陛下不喜高丽女人吗?早知道的话就把自己的闺女给送过去了。 成为大明皇帝陛下的贵妃娘娘,这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现在人家大明的人,当着他们的面把金淑贤弟弟接走了,可是却对其他人不闻不问的。 这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想的出来,肯定是金淑贤关照过永和伯爵大人的。 该死的金淑贤,你不管好歹也是金家的人,怎么能看着金家断子绝孙不管不问啊,你个杀千刀的狠毒的女人...... 朴氏这人极度自私又心肠歹毒,你就不想想当初你是怎么对待人家的?还把人家生母生生的逼死,到了要命的节骨眼上了,想到人家了。 这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吧? 还有,那个狠了心的杀千刀的金元应。 连自己的老婆孩子的命都不顾了,只顾着自己逃命。 遇人不淑啊,不知道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偏偏要嫁给他呢? 朴氏心里苦闷、慌乱的一批,泪眼汪汪的束手无策。 还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连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都靠不住了,这世界上还有谁能依赖? 她这边哭天抢地的怨天尤人,金元应此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都要炸毛了,看着天边的鱼肚白渐渐的越来越亮,而崔氏掌控的卫戍京师的禁军越聚集越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脑袋。 而他唯一的仰仗,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还犹自在睡梦中尚未醒来。 天呐,老天真要亡我金氏不成?...... 第765章 借刀杀人 就在金元应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刻,他的”老熟人“大明锦衣三千营的幕僚长杜翔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额,这一刻,金元应就如同受到委屈和惊吓的孩子,乍然之间见到了爹娘老子一样。 他是老泪众横,泣不成声。 总算是可以见到永和伯爵大人了。 杜翔是永和伯爵的得意门生,又是军中的三号人物,他都出现了,离永和伯爵还会远吗? 果然,杜翔脚步匆匆的紧走几步,上前非常抱歉的样子:”啊呀呀,让金相国久等了。我家伯爷已经醒来,在下第一时间向他禀报了您紧急求见的事情。 他把我好一顿责骂,这不,让我赶紧请金相国进去一晤。“ 金元应是感激涕零啊:”有劳杜幕僚长了,老夫这厢有礼了。“ 一边说着,一边给杜翔躬身施礼。 现在哪里还有一国之宰辅的风范? 杜翔上前搀扶他的空档,感觉手里被塞入了一叠东西。 靠,大明宝钞? 厚厚的一沓,偷眼观瞧,百两一张的大额宝钞。 金元应这老小子的家底不菲啊,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恐怕不下一万两大明宝钞。 好吧,老子就替锦衣卫的兄弟们谢谢你了,大家的福利这下子是有了,嘿嘿! 他不动声色的把宝钞收了起来,满面春风的道:”金相国有心了,快快里面请,我家伯爷还在等你。“ 金元应看杜翔收了他的钱,心里安稳下来。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是谁,看来都一样啊。 在这个世上,还真没有银钱搞不定的事情。 只要你收了我的银子,那老夫的生命就有保障了啊。 钱虽然通不了神,可是钱能通人就行啊。 ~~ 郑长生的卧房里,金元应见到了永和伯爵郑长生。 此时的郑长生跟他上一次见,已经大变样了。 脸色也红润了,依然是能够下地走动了,跟正常人也并无区别了。 一见到郑长生,金元应上来就是恶狠狠的控诉:”永和伯爷,您一定要救老夫的命啊。 今日夜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府院君崔莹突然之间调集兵马,就把老夫的家给围了。 这是兵变,这是大逆不道,这是藐视您永和伯爵的权威,更是对大明皇帝陛下的不敬。 此等宵小之辈,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竟然出自我高丽上层人物之间。 老夫为了不跟他起争执,为了不发生流血事件,就匆忙赶来求见伯爷。 现在,也只有您出面,才能压制的住崔氏,放眼我高丽朝堂,已经无人能是崔莹这老狗的对手了。 他的手中掌控禁军,但凡是跟他政见不和的人,他都要下黑手报复。 您说,让此等奸邪之辈继续呈雄高丽,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 好家伙,郑长生一句话没说,都是他的声泪控诉了。 郑长生心中暗骂:”娘的,还真当老子是三岁孩童咋地?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吗? 你也不是个啥好鸟,只不过是你的力量没有人家大而已。 让你得了势,你比他还要疯狂。 草!~......“ 虽然他心里极度的不满意,可是脸上还是装作一副悲痛的样子:”额,果真如金相国所言,那崔莹是留不得了。“ 说到这里,郑长生顿了一下,偷眼观瞧金元应。 果然,这厮一脸兴奋的模样,激动的胡子都撅起来了。 ”妈的,你个老东西,这是想借刀杀人啊。“郑长生心里对金元应得厌恶已经到了极点了。 郑长生的脸色一变,瞬间冰冷起来:”金相国,恐怕本伯爵要让你失望了。 这纯属于你们高丽过的内政事务,本伯爵不便插手吧? 临行前吾皇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本伯爵过度的插手高丽事务,只做第三方的调停者即可。 目前的局势,本伯爵贸然插手,恐会激化矛盾,一旦动了刀兵,那就不是能善了的了。 另外,本伯爵并没有调动大军的权利,我只负责从中协调。 要想动用大军,要有武云照将军的同意方可。 所以,金相国不要对本伯爵寄托的希望太大。“ 啊?金元应的脑子嗡的一声,怎么回事呀这是? 刚才永和伯爵还对自己一副担忧的样子,可是现在又摆明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这所谓何来? 还真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啊。 刚才满怀希望似乎都能看到永和伯爵因为愤怒,拍案而起点兵剿灭崔莹的画面了。 可是现在,无情的现实,一下子击碎了他的所有幻想。 完了,完了。 这到底是肿么了嘛! 永和伯爵这话明显就是托词,你没有调动大军的权利?说出去谁信啊。 谁还不知道武云照将军还不是为你马首是瞻? 你是谁啊?你的身份那么高贵,老夫就不相信武云照敢忤逆你的意思。 虽然他心中百般的不爽,万般的痛苦,但是他没有敢表露出来一点点的不满意。 他迅速的稳定了一下心神,心里一翻个,脑子飞速的转动起来。 不愧是玩弄权术的老手,只一会儿的功夫,他就从无所适从,变的冷静了下来。 永和伯爵这么说,明显就是在糊弄人。 可是你糊弄别人可以,但是糊弄老夫就有点过了。 老夫隔岸观火,洞察一切,你这说辞在老夫这里根本就过不了关。 可永和伯爵还是这样说了,这里面必有玄机。 想到这里的时候,金元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永和伯爵大人,老夫现在是命悬一线,崔氏生生的把刺杀的罪名按在老夫的头上。 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他这是清除异己的常用手段而已,相信永和伯爵大人不会看不清楚这一点的。 老夫恳请大明天朝出兵介入,还老夫一个清白,就算是为了我那远嫁大明的女儿,也请永和伯爵大人万万不要袖手旁观啊。“ 靠,老家伙还真是不好对付。 刚才还一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样子,见了老子,他妈的还来劲了。 看来,还是得给狗日的一点压力才行啊。 还没怎么着呢,就把闺女搬出来,这是想借用宜贵妃的名义给自己施压呀! 可是你狗日的不知道的是,你闺女对你恨之入骨吧? 第766章 交易 ”金相国,现在是什么局势,相信你心中有数。 哼!你以为拿宜贵妃出来压我,就可以让大明的士兵为你所用,替你出头? 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 说道这里,郑长生冷冷的道:”来人啊,送客!“ 啊?金元应这下子可算是吓蒙圈了。 他想着永和伯爵不管怎么着,那也是皇家的人啊,跟自己的闺女比起来是晚了一辈的人。 怎么着也不会看着贵妃娘娘的娘家人遭难不管不问吧? 他本想着用女儿的名头,压一下郑长生来着。 可是没想到,郑长生油盐不进,还把他给得罪了。 这气冲冲的样子,看样子是来真格的了。 怒了郑长生,他也就完蛋了。 大明的人不管他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噗通“一声,金元应就跪下了,拽住郑长生的裤腿哀求道:”永和伯爵大人见谅,老夫并无以贵妃娘娘压迫您的意思。 老夫只是心忧家人安危,担心国家社稷毁于崔氏之手,言语不当还请伯爷莫要放在心上。 您可不能作壁上观,放置老夫不管不问啊。 您说吧,只要您肯出兵介入,让老夫做什么,老夫都不会皱眉一下。“ 情急之下的金元应,是苦苦哀求,连下跪都做了,只求郑长生不要抛弃他。 郑长生转过身子,心中暗骂:”奶奶的,早这样放话多好,老子还用的着给你兜圈子吗?“ 他要的就是金元应无条件的服从,这种人,你给他一点颜色,他就能开染坊;给他一点阳光,就灿烂。 不把他心里最后的一点幻想打灭了,他是不会俯首听命的。 郑长生慢慢的坐了下来,看着跪在脚下无助、惶恐的金元应,冷冷的说道:”你真能做到?如果我要你杀妻灭子你也恳做吗?“ 金元应愣住了,永和伯爷这话是何意? 脑子一团糟糕的金元应误以为这是郑长生对他的忠心的考验,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杀妻灭子呢? 他几乎毫不犹豫的道:”漫说是杀妻灭子,就是要老夫赴汤蹈火,舍弃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只要伯爵大人能够出兵介入。“ 郑长生顺着他的话道:”好,金相国的决心本伯爵是看到了。那么久付出行动让本伯爵看看。 灭子就不必了,你们金家怎么也得留下延续的种子不是? 可是,你妻子朴氏,以及朴氏一族,我要他们死。 你能做到吗?“ 金元应浑身的冷汗,唰的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伯爵大人,这是何意?老妻陪伴我多年,又没有犯错。伯爵大人为何要对他们下此狠手? 如果要试验老夫的决心,也完全不必这样做的啊?“ 郑长生冷笑一声:”金相国,怎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宜贵妃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金元应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他傻眼了。 这是他最不愿意去想的事情。 果然还是淑贤这丫头心中的怨恨未了啊! 到了现在,郑长生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他要在不明白,那他真成傻逼了。 金元应眼神痴痴呆呆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淑贤的意思?“ 郑长生点了点头:“你应该感谢宜贵妃娘娘,否则,死的可就不是朴氏一族了。 本伯爵不方便动手,所以,这事情就交给你去做。 至于怎么做,才能堵住悠悠众口,相信你自有办法。 做到了这一点,崔氏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本伯爵自有应对之策。” 金元应的脸色苍白,额头的冷汗唰唰的往下流,他心里凉的一批。 朴氏是他朝堂上最大的助力,这么多年来,守望相助,他才有了现而今的地位。 这要是干掉朴氏一族,那自己的左膀右臂就没了,剩下孤家寡人,孤军奋战,还能屹立不倒吗? 恐怕金氏大旗的招牌,就要完了。 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朝堂上的人,哪一个不是见风使舵的主? 这可真是难为死他了。 一边是自己的命,一边是朴氏的命,二选一。 低头思索了片刻,金元应咬咬牙狠狠心:“伯爷,既然淑贤心中有怨恨,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是。 是我没有照看好她们母女,让妒妇朴氏钻了空子,利用我不在家的时候,逼迫她的生母吊亡。 现在由老夫出手了结这一段恩怨,也是应有之意。 放心吧,这事情绝对不会跟大明牵扯上半点关系,只是老夫和朴氏之间的事情。 等老夫了结了这一事情,还请永和伯爵大人信守承诺,站在老夫这一边,助力老夫对抗崔氏。” 他说的很直白,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 已经是图穷匕见了都,也没那么多遮遮掩掩了,有什么想要交易的,就直接是竹筒倒豆子敞开了,亮明了,都摆到桌面上。 明明白白交易,哪有那么多的不好意思。 郑长生微微一笑:“能够帮宜贵妃娘娘了却这一桩心愿,本伯爵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只要能够对宜贵妃有个交代,那剩余的什么都好说。 一个小小的崔氏,在我大明天威面前,还是不足为虑的疥癣之疾。 摆平他们,弹指之间的事情。 实话告诉你,我的一万大军,已经从海上驶来,等到了登陆的那一刻,就是崔氏灰飞烟灭的时候。” 郑长生的话,犹如一剂强心针。 金元应立马就满血复活了。 加上五千成均馆的火枪部队,还有一万大军。 天呐!这足以横扫崔莹掌控的禁军了。 火器的威力他可是见识过的,上万的火枪齐齐发射,那威力足以毁天灭地啊。 有了永和伯爵的助力,自己统御高丽朝堂,组建幕府,这绝对是不在话下的事情啊。 哈哈,到时候大权在握,高丽王就是一个不中用的傀儡,整个高丽国还不是老子说了算? 真是天助我也啊! 早知道这样的话,还联络什么倭寇啊。 只要把朴氏干掉不就完了吗? 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 他此刻恨不得立马回去,手刃朴氏,给金淑贤的生母报仇雪恨了....... 第767章 崔大公子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金元应被逼无奈,答应对朴氏痛下杀手。 这也算是对宜贵妃金淑贤有了一个交代了。 现在郑长生终于腾出手来应付崔莹的事情了。 “杜翔,陪我走一趟崔府。咱们看看崔莹怎么样了。” “老师,这不妥吧?您不必亲身冒险的,万一崔莹要对您不利的话,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杜翔是一百个不答应。 “放心吧,无碍的。还没有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崔莹就算是醒过来了,他也没有那个胆量对我明目张胆的动手。 再说了,他能醒过来吗?” “那带上辛随他们吧,总要有所防备。”杜翔还是不放心。 “不必,带上午牛即可。” 对于郑长生的固执,杜翔争辩不过,他只得偷偷的告诉辛随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 郑长生一行三人,策马扬鞭的出了成均馆。 外面高丽过的卫戍禁军不由自主的让开了一条道路,鲜衣怒马的永和伯爵谁敢阻拦? 很是顺利的来到了崔府门前下了马。 郑长生一抬头,鹅考,府门上白色的挽联已经挂了起来,府内的哭声阵阵,已经是乱作一团。 狗日的崔恒下手这么快? 崔府家奴老远的就看到郑长生一行了,他们并不认识,还以为是前来吊丧的宾客呢。 他们慌忙上前接过马缰绳。 杜翔操着半生不熟的高丽话道:“大明永和伯爵驾到,还不让你家主人出来迎接。” 啊?家奴吓坏了。 原来站在他眼前的这位翩翩佳公子就是传说中的大明永和伯爵大人啊。 他不敢怠慢,一溜烟的往府里跑去。 时间不大,满身素孝的崔大公子急匆匆的从府里走了出来。 看到郑长生,躬身施礼:“崔恒见过永和伯爵大人,您来的真是不凑巧,家父遇刺,不幸蒙难。” 郑长生皱眉:“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崔恒忙躬身答道:“就在昨天夜里,该死的刺客,潜入我府之中重伤我父。医治无效,于半个时辰前逝世! 请永和伯爵大人为我做主,替我父亲报仇。“ “哦?你这话是何意?” “我父亲清醒的时候,曾经说过刺客是金元应的人,也下令围困金府。 他老人家可惜的是下完这个命令就晕倒不醒。 金元应钻了个这个空子,由于前线将士没有收到抓捕金元应的命令,投鼠忌器之下,结果让他躲入了成均馆之内。 是以,还请永和伯爵大人做主,为我父报仇雪恨。” 杜翔这个时候冷言道:“崔大公子,你就打算在府门外,让伯爵大人给你主持公道的吗?” 额,崔恒躬身道:“伯爵大人府里请,家中乱糟糟的,还请不要介意。” 郑长生微微点点头:“算了,杜翔。人家父亲刚刚去世,有不周到的地方可以谅解。” 崔恒一脸感激的道:“多谢永和伯爵大人理解,快快里面请!” 来到了后院的大堂之内,分宾主落座。 郑长生打量了一下崔恒:“本伯爵很同情你的遭遇,父亲遇难,人生大悲也!本来还想兴师问罪来着,就说嘛,好端端的贵国士兵就聚集在成均馆左近。 还以为你们要向我大明开战呢。 现在本伯爵了解了事情的因果,就不再追究。 你速速下令,让你们的士兵撤离。不然,本伯爵会认为,你是在向本伯爵挑衅,你要知道,这是很不友好的举动。 是会影响两国邦交的,有一点你要清楚,我大明的天威不可侵犯。 想要本伯爵为你主持公道,就要有一个诚恳的态度,用武力来威胁,这是万万行不通滴!” 崔恒有点慌,忙躬身施礼:“伯爵大人误会了,在下绝对没有挑衅大明的意思。我这就下令让他们撤离。”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面金牌交给府中家将道:“你,拿着我父亲的调兵令牌,告知成均馆附近的领兵将军,要他速速回营,见令立刻行动,不得耽误。 违者军法从事。” 家将接过令牌转身离去。 崔恒:“伯爵大人,您看这样行吗?” 郑长生点点头:“崔公子请坐,本伯爵奉吾皇旨意前来高丽调停纷争。 作为调停人,就要公平、公正,如果金元应确实是刺杀你父亲的元凶,那本伯爵绝不包庇。 关键是,你得有证据啊。 如果本伯爵听信了你的一面之词,这对金元应也是不公平的。 你说是吧?” 崔恒蹭的一下就站起身来:“伯爵大人这是何意?难道您认为我说谎不成?” 杜翔一拍桌子,指着崔恒道:“大胆,在伯爵大人面前如此放肆。难道就凭你空口白牙的说一句,我家伯爵大人就要相信你不成吗?” 崔恒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五官都要扭曲了。 他很愤怒,愤怒的无以复加。 好半天,他还是忍住了。 平静下来的崔恒道:“伯爵大人,那以你的意思怎么办?” 郑长生挥挥手,让杜翔不要冲动。 “崔公子,这样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本伯爵来处理。你先给你父亲办理身后之事,等你忙完父亲的丧事后,到成均馆见我。 到时候,本伯爵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崔恒点点头:“好吧,一切都听伯爵大人的意思。” 他在强自硬撑着,他可没有他老爹强大的心里素质。 别看他嘴上挺硬的,可是心里面对郑长生的威压,还是紧张的一批的。 另外,他老爹是遭遇了刺杀。 可是最后是怎么死的,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他现在都不敢一个人独处,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老爹浑身是血的向他扑过来。 那种恐惧的毛骨悚然的感觉,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过的。 还有,他现在要解决的最大的问题是,怎么顺利的接手他老爹的这些兵将。 现在他老爹刚刚去世,父亲的余威还在。 可是等时过境迁了,以他的能力和威望,还真不一定能够镇住他老爹手下的这些骄兵悍将们。 搞不定这些,说什么都是虚的。 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第768章 转移焦点(求票票) 郑长生给金元应争取了时间,随着崔氏兵马的撤离,金元应长出一口气。 到底还是永和伯爵名头响亮啊。 一出面,崔莹老狗日的就乖乖就犯,不得不退兵。 看来自己的危险可以解除了。 他这会儿又有点得意起来。 可是得意了没一会儿,心头愁绪顿起。 要解决朴氏一族,可没那么简单啊。 朴氏家大业也大,一个处理不好,就有被反噬的危险。 需要好好的盘算一下才行。 永和伯爵不出面解决朴氏,不还是怕激起反弹吗? 现在这个烫手的山芋落到了自己的手里,这可着实难办啊。 淑贤啊淑贤,你给爹出了个难题啊! 他愁眉不展的走出成均馆。 郑长生向他保证了,崔氏在没有实际证据的前提下,是不敢对他下手的。 现在最最关键的是找到金铁男,最好是干掉他。 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还有,这家伙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他竟然胆敢刺杀崔莹。 这个问题是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最大的疑问。 到底为什么金铁男要那么做? 他思来想去也没有答案。 看来只有找到金铁男,才能解开谜团了。 三百影卫,齐刷刷的恭迎金元应。 首领金城上前一步:“大人,崔氏兵马已退,府里派快马来报,说家中围困也已解除。还有......还有......” 金元应一瞪眼:“还有什么?吞吞吐吐的,赶紧说。” “夫人带着小姐离开了金府,回娘家去了。走的时候说,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大人您。” 金元应的老脸面皮突突的跳动了几下,他目光冷冷的道:“也好,既然撕破了脸皮,老夫解决起来,也不会再客气了。 回府!” 说完,他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京师街头的百姓们行色匆匆,脸上都露出惧色。 他们搞不清楚,京师这是怎么了。 大军频繁的开动,成均馆驻扎的明军也是加强了警戒。 一切的气氛都那么的不对劲。 明商会馆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会长高雄在发火:“让老夫说你们什么好?一点风吹草动就杯弓蛇影。 如此的瞻前顾后,怎么做大事? 别忘了,我们是大明人,有永和伯爵大人为我们撑腰,怕什么?” 大腹便便的赵掌柜嘿嘿一笑:“高兄莫要生气,我们这就回去打开粮仓继续售卖粮食。这不是担惊受怕习惯了吗?” 原来,他们这些人得知高丽大军调动频繁,而且围困了成均馆。 可把他们吓坏了,纷纷关门闭户躲了起来。 明商会长高雄这次把他们紧急召来,把他们好一顿训斥。 高雄看了一眼余光辉:“还是余掌柜的稳的住,你们要多向他看齐。同样的遭遇,你看人家余掌柜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他夸奖了一番余光辉,这让余光辉心中有点得意起来。 一个个都是鼠目寸光的家伙,也不想想永和伯爵是什么人? 在高丽这一亩三分地,谁敢对永和伯爵大人动手?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另外,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郑长生在外海飘荡着一万大军的,随时都能登陆支援。 一万精锐的火枪兵,聚集在一起,那是什么概念? 屠城灭国都可以了。 他心中有数,可是无法对众人明讲。 于是微微一笑:“诸位大可放心,不必这么谨小慎微的。敞开大门做生意,记住了,我们是大明的商人。 之前或许,我们不敢这么做。 但是现在有永和伯爵大人为我们压住阵脚,怕个鸟。 就高丽这帮王八蛋,就算是你把他们的卵蛋给捏碎了,把他们的婆娘给睡了,他们也不敢支声。” 他的这个有点戏谑的玩笑,逗得大家伙儿哄堂大笑。 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 这个时候,高雄开口道:“余掌柜的你跟永和伯爵大人走的比较近,应该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吧?” 余光辉摸着胡子呵呵一笑:“诸位恐怕还不知道吧?铁原府院君崔莹遇刺身亡,据说被刺客刺杀光溜溜的死在了四姨太的肚皮上。” 说道这里,他顿住,目光扫过众人的脸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副聚精会神听他继续讲的样子。 “据说啊,这位四姨太当场就给吓尿了,是光着屁股从房里跑出来的。” 赵掌柜那双色迷迷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哇塞,这么香艳吗?那不是就代表着许多人都看到了府院君四姨太的光腚了?” 他边说边啧啧的摇头叹息。 似乎,没有亲眼看到府院君崔莹的四姨太的光腚,很遗憾似的。 “你个老色鬼!”余光辉心里暗暗的骂道。 赵掌柜的这家伙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玩女人。 他有种很偏执的习惯,喜欢看女人不穿衣服在他面前翩翩起舞。 众人都知道他的这点小癖好,看到他这个熊样子,都哧哧的笑了起来。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这经过坊间的口口相传之下,崔莹的遇刺事件,已经变了味道了。 阴谋的味道减弱,倒是多了些桃色的话题,比如那位光腚的四姨太...... 高丽人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八卦潜质,他们关注的焦点永远都是一些鸡毛蒜皮,都是一些能够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东西。 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聊以慰藉他们寂寞空虚的心灵了。 要说第一个消息的来源是哪里?人们根本就无从探知。 可是这并不妨碍,消息在坊间流传。 这么具有爆炸性的消息,绝对能够满足高丽人的猎奇心理。 他们关注的焦点逐渐的转移到对四姨太的口诛笔伐,而忽略了事件本身。 崔莹惨死却没有光腚女人的影响力大。 这正是郑长生所需要的效果。 没错,这个消息的源头就是郑长生。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利用转移焦点,来缓和矛盾。 高丽人的八卦那是天生的,是以,郑长生准备了好几个版本扩散出去。 最后,就这个光腚的消息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具有艳色。 人们茶余饭后,光腚的四姨太,是他们必须谈及的一个话题...... 第769章 真的好累 据说府院君崔莹的四姨太受不了流言蜚语,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在房梁上悬梁自尽。 这倒是让郑长生所没有想到的事情。 靠,这女子如此刚烈? 竟然选择寻了短见。 郑长生为了转移焦点,减弱崔莹遇刺的影响,可是没有想到竟逼死了一条人命。 为此,他心中负疚之感折磨了他好长时间。 在之后的岁月里,这么阴狠的招数,他再也没有使用过,太伤阴德了。 郑长生给金元应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最起码现在崔恒忙着给他老爹崔莹举办丧事,又忙着接管他老爹的兵将,就够他忙活的了。 金元应这老小子下手还真他娘的够狠够辣。 在京郊庄园居住的朴氏大院里,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突然遭遇了倭寇侵袭。 整个庄园的人除了他的闺女躲入柴房幸免于难之外,其他朴氏之人,全部被杀。 据说京畿道衙门派去的经验丰富的老仵作在验尸的时候,都不忍直视。 就可以想象死状有多么的凄惨了! 京畿附近出现倭寇?乖乖,这个消息传入开京的时候,整个京师都炸锅了。 但凡是有钱有势的纷纷斥巨资聘请保镖护院,那些习武之人,这一刻是无比的吃香。 都被花大价钱请到家中,好吃好喝的供着。 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真的遇到了倭寇的话,不至于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朴氏位高权重,门生故旧遍布整个高丽,可是依旧没有逃过倭寇的毒手。 寻常人就更不用说了。 一时之间,高丽民众是风声鹤唳,杯弓蛇影起来。 郑长生不禁咂舌不已啊,金元应这老小子玩的真他娘的够毒辣的。 还好闺女是他亲生的,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巧,躲进柴房还没有被倭寇发现? 这不是扯犊子呢嘛? 虎毒不食子,这话不假,要不然他闺女肯定陪着他老婆到阴曹地府报道去了。 躲过一劫,死里逃生的金家大小姐吓得疯疯癫癫的,就算是活下来了,可是整个人都痴呆了。 这让金元应感到很苦恼。 该死的朴氏,干嘛要把老子的闺女给带走啊。 还想着,有机会了把闺女献给永和伯爵大人呢。 永和伯爵大人孤身一人来到高丽,夜晚的时候一个人难免孤枕难眠,有如女儿这般貌美如花的温柔女子体贴,必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可是,没想到,闺女给吓疯了。 这事儿闹的,金元应心中是有苦说不出啊。 ~~ 夜深人静好,挑灯独对月。 郑长生随手关上了窗子,不知不觉间有是一年过去了。 这个年过的无比的凄惶,老婆孩子还有老娘都在遥远的大明,他自己独身一人在高丽。 面对高丽纷争的朝堂局势,复杂多变,他倍感头疼起来。 高丽皇后母族传出的崔氏在新年大朝会上准备动手的事情,现在虽然不用担心了,可是金元应这家伙又冒了出来。 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的心肠歹毒之人,不但勾结倭寇,出卖高丽人的利益谋取私利。而且这个人蛇蝎心肠,连同床共枕的老婆在他的利益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 说杀就杀了。 他老丈人一家对他的帮助有多大? 可以说他的崛起全部是仰仗朴氏一族,可是在事关他切身利益和生命攸关的情况下。他果断的选择抛弃。 这样的人,绝对的不能留。 还有,老崔虽然死了;可还有小崔呢。 小崔这货为了上位,能够把他老爹崔莹给搞死,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最最重要的是远离朝堂的李氏。 要说高丽朝堂之上,崔、金、李三家争雄。 可这三家之中在郑长生看来,唯有李氏是隐忍最为深的,最有可能成大事的。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一点都不假。 别看李成桂父子,在高丽朝堂上没有发声,可是他却是在下面苦心经营。 目前掌控州府道总共二十几个地方,说是独立王国也不为过的。 根据密探来报,李氏最近的军队调动频繁,而且他的王牌精锐三万铁骑动向不明。 这不得不防备啊,崔莹作为李成桂最大的对手,现在他没有了。 那李成桂就轻松多了。 金氏虽然有些力量,可是毕竟手里掌握的武装力量有限。 这年头,还是谁手里的军队多,谁的实力雄厚,谁有说话的底气。 这桩桩件件都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郑长生走到午牛的身边:“午牛,让老廖整两个菜,喝两口吧。” “是,伯爷!”午牛躬身退去。 不知道何时,郑长生迷上了杯中物。 都说酒里有乾坤,在他看来,这都是酸腐文人为自己喝酒找的借口。 狗屁的乾坤,就是用来麻痹神经,减轻压力,提高睡眠而已。 说的那么高大上,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烂醉如泥,丑态百出? 不过,郑长生喝酒是有节制的。 他只有在极度思念家人,实在睡不着的情况下才会喝点。 这样有助于睡眠,晕乎乎的躺在床上,跟老婆孩子相会于周公驾前。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安稳的,平静的。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焦虑情绪很明显,长长失眠多梦,这是未老先衰的节奏啊。 想想也是,这么大的压力,都落在他的肩头,就算他是穿越来的人,就算他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可是架不住蝴蝶翅膀的煽动啊。 这个世界的历史轨迹已经偏移,该有的,该发生的却没有发生。 不该有的,不该发生的却偏偏发生了。 他有点力不从心,把控不住节奏的感觉。 累,真的好累,主要是心里面累。 他真的想放下所有,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带着心爱的人,找一处桃花源避世隐居。 朝自美梦中醒来,暮则携妻拥女眠。不问世事,只做那桃源公岂不美哉? 可是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美好的设想罢了。 现实中怎么可能做到这一切呢? 牵挂的事情太多,所谓劳心者心自伤。 他的心“伤痕累累”,当然不是说感情方面,而是被现实羁绊,红尘俗世千头万绪的,都是劳心伤神所致。 第770章 高丽宫廷(求票票) 郑长生几杯小酒一喝,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者也。 在郑长生的梦里,刚蹒跚学步的小丫头若楠,颤颤巍巍的向他走来,嘴里呀呀不清的喊着:“爹爹。” 这一刻,郑长生是很满足的。 睡梦中都露出了笑脸...... 翌日清晨,郑长生被午牛摇晃醒来。 “伯爷,您要准备一下,进宫里和高丽君臣准备庆祝新年了。” 额,郑长生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打了个哈欠:“知道了!” 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行程是早就定下的。 白天高丽国王要在皇宫大内宴请天朝上国使,永和伯爵郑长生,满朝文武百官作陪。 到了晚上,还有大宴。 并且要欣赏高丽国的烟火表演。 寓意是与民同乐。 这可耽误不得。 可是,郑长生拉过被子,把头一蒙,睡起了回笼觉。 管他呢,一堆糟糕的人,一堆糟心的事儿。 哪里有梦中会妻女来的幸福? 可是好景不长,大约半个时辰,午牛上前:“伯爷,这次您真的得起来了。外面高丽王的辇车仪仗都到了,等着迎接您进宫呢。” 郑长生这才不情愿的起了床。 梳洗已毕,郑长生一身大红飞鱼服官袍,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了迎接使的面前。 “下国小臣礼部尚书金省身见过天朝上国特使永和伯爵大人,下官奉我皇旨意恭迎大人入宫。” 不愧是礼部的扛把子,这礼节不卑不亢,又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 郑长生点点头:“金大人免礼!” 这家伙姓金,估计应该是金元应一系的人马。 郑长生心中就对金省身没有多少好感了。 现在,郑长生对金元英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了。 如果不是担心干掉金元英的话,在宜贵妃金淑贤面前不好交代的话,他真的想一刀了解了金元英。 临行之前,宜贵妃金淑贤虽然声泪控诉,可是也只是说要朴氏一族给她母亲陪葬,并未直接言明要金氏一族怎么样。 这,郑长生懂。 再怎么着,也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兄弟姐妹,血脉牵连,她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既然她都没有这个决定,那郑长生就不好做出反应。 无论怎么样,金元应还是要留他一条活路的。 一路之上,郑长生,再也没有跟金省身说过一句话。 仪仗旗帜飘舞,气势非凡。 毕竟是高丽王王禑的銮驾,这规格和仪仗虽然减免了一个等级,不过,这也已经够给面子的了。 郑长生虽然是代表着大明皇帝来的特使,不过毕竟他不是大明皇帝。 这些礼仪的问题,还是有一定的规制的。 比如大明皇帝是九五至尊,那么高丽王就是减弱一个等级。 然后,到了郑长生这里,还需要再减弱一个等级。 不管是迎接的仪仗的人数还是旗帜的数量,这都有成例的。 辇车经过了王宫城墙的正门光华门,郑长生撩开车帘,看到了大明的锦衣卫在值守。 额,靠,武云照这是把整个皇宫都控制在手中了吗? 这厮,怎么也不说一声。 高丽君臣看到,守卫皇宫的是大明的锦衣卫,他们会不会反弹啊? 这可是牵扯到政治的问题了,并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 日了,这个武云照啊,满脑子大国军事主义。 这样的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这弄的郑长生有点措手不及。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郑长生就是把武云照给砍了脑袋也是于事无补了。 从光华门往西走一段路,向北拐,就看见有两层城楼的“升平门”,它的左右两旁各有亭楼。 走进升平门,就有一楼亭叫东乐亭。 升平门和其北边的信奉门之间有球庭,高丽的王公贵族们,在这里经常举行过马球赛。 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才不会管底层百姓们的死活呢。 每日里酒山肉海,歌舞升平的,小日子过得开心着呢。 从球庭直走,就到宫城第二道大门信奉门。 信奉门是二层的门楼,是在王宫内最宏大、最华丽的门楼了。 郑长生大致的看了一下,这高丽的宫廷建筑,几乎是仿制华夏的宫廷。 建筑格局包括各个门的起名,一切都是按照汉制来的。 走过信奉门,从球庭径直走,就依次有第二大门及第三大门,走过这两扇大门,就看见一片宽广的广场。 到了这里,郑长生就有印象了。 在这里,他曾经下令锦衣三千营的将士们,给高丽君臣展示大明的军威。 那一通燧发枪连续射击,直接就惊呆了高丽君臣。 很是给大明长脸面,是以,他的印象很是深刻。 这个广场上砌有四条宽大岩石阶梯的高台,这石阶共有33级,坡度大,显得很是高耸。 在高台之上就坐落着高丽国的皇宫主殿顺政殿。 高丽国王就是在这里处理日常政务,包括今日的大宴也是设置在这里。 沿途走来,尽是大明锦衣卫在值守。 靠了,总共给了武云照一千人的编制,让他来守护高丽王两口子的平安的。 这家伙,今天全部把这一千人手派了出来值班守卫,这都代替高丽皇宫原本的守卫了。 他娘的,这到底是高丽君臣聚会,还是自己接见高丽君臣啊。 郑长生考虑的比较多,他是站在政治立场去考虑武云照的行为。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高丽王的安排。 要说高丽王王禑是傻子吗? 扯淡呢。 虽然他是一个傀儡皇帝,旨意出不了宫门的那种。 但是,你以为他就甘心这样吗? 否也。 谁会甘心做一个傀儡皇帝啊。 可是之前他是没有办法。 军权被崔氏掌握,朝堂大权被金氏掌握,下面各级州府道大部分被李氏掌握。 他心里能不苦恼吗? 可是苦恼又能怎么样?他屁的权利没有,只有做一个聋子,做一个瞎子皇帝。 任由下面的人搞鬼。 他是没办法啊。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得到了大明永和伯爵的支持,那日他面见永和伯爵郑长生求援。 没想到,永和伯爵郑长生听说崔氏欲对他不利,当即就派出了一千大明精锐虎贲前来护驾。 这无疑,给了高丽王极大的信心。 妈的,你们一个个的都拿本王当傀儡,都拿本王当泥胎雕像供着。 可是你们在下面搞的是神哭鬼泣的民不聊生,这一切高丽王王禑看在眼里,他也心痛啊。 这江山毕竟是他的祖先王建打下来的,传到了他这一辈虽然没落了。 但是,他内心深处还是高傲的,是不服输的。 再加上有了永和伯爵郑长生的支持,他的胆气顿时就壮大了不少。 就连高丽皇宫的守卫,全部撵到外围,而核心的地方全部交给了武云照来守卫。 第771章 斗酒 高丽宫廷大宴,郑长生无疑是一等一的主角。 高丽王王禑一身冠冕袍服,盛装加身。 今日无疑是他当皇帝以来的第一次感觉到舒心的日子。 崔莹的突然遇刺,他心中的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彻底的消失。 有了大明永和伯爵的加持,他这个高丽皇帝才算是做出点感觉来。 高丽制度承袭华夏,可是又远比华夏复杂繁琐的多。 郑长生对这些繁文缛节不胜其烦,可是大面上也得过的去啊。 他的坐次排在了高丽王之下,又稳居高丽文武百官之上。 对于应酬喝酒,郑长生更没有心思。 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的补一觉呢说白了。 不过,这是属于国事活动,他又是代表着天朝上国大明的特使,如果他不参加,那这国宴就没什么意思了。 可以这么说吧,高丽君臣今日完全就是陪客,就是配角,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把郑长生给伺候好了。 金元应有自己的小算盘,王禑更是心中的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的响。 这个时候,笼络住了郑长生,无疑是这对君臣的最大的目标。 金元应是忌惮郑长生,他应了郑长生的要求,无情的扑杀朴氏一家,虽然借口是倭寇的侵袭。 但是他和郑长生两人都各自心中有数啊。 要是郑长生把他的这些事情给抖落出来,那朴氏门人还不炸了锅啊。 肯定要对他口诛笔伐,他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全完了。 而高丽王王禑笼络献媚郑长生,是因为他要借助大明的力量重新执掌朝纲,为了王家祖先打拼下来的这片江山,他不得不这么做。 权臣当道,皇权旁落,这是他这么多年心中的痛。 可是他又无能为力,在郑长生之前,他是借助金氏在朝堂牵制崔氏,又用崔氏压制李氏。 虽然他玩的这手平衡术不是那么娴熟,但是好歹也是有效果的。 最起码他还在皇位上待着,这就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今天借着国之大宴之际,他要好好的跟郑长生在拉近一下感情,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国宴开始了,一道道精美的食物,用极尽奢华的器皿盛装了,由年轻貌美的宫装侍女端了上来。 随即雅乐奏响,衣着华丽的歌姬舞女涌了进来,随着音乐之声翩翩起舞,好一派歌舞升平之象。 好吧,郑长生在高丽王和金元应的虚空邀饮之下,频频举杯豪饮。 这酒还真是不咋地,哪里有老子的透瓶香喝起来过瘾。 这场酒直喝到天色近晚,才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是盛大的烟火表演了,也不知道这个时代高丽的水平怎么样? 郑长生酒已经喝到半酣状态了,有些醉意阑珊,脚步都有些虚浮。 王禑上前一把搀扶住郑长生,二人并肩前行,直奔观礼台。 “永和伯爵,今日雅兴很高啊,不若咱们边看烟火,边再续饮如何?” 高丽王王禑向郑长生发出了邀请。 郑长生脑子晕乎乎的,听闻王禑要跟他斗酒,顿时好胜之心就起来了。 年轻人谁还怕拼酒啊,再说了这他娘的寡淡的酒,跟喝水似的老子会怕你? 豪情顿起的郑长生呵呵一笑:“ok,既然高丽王殿下酒兴正浓,那在下就舍命陪君子了。 不过嘛,这酒不行,不若换我大明之佳酿痛饮如何?” 王禑见郑长生答应自己的邀约,心中大喜。 他和郑长生次可是手挽手,肩并肩,就差勾肩搭背了。 如果再勾肩搭背,袒胸露ru的话俨然就是一副炎炎夏日练地摊的酒友了。 郑长生吩咐下去,很快武牛就送来了一车透瓶香佳酿。 观礼台上,王禑居中而坐,郑长生和金元应分列东西两厢就坐。 佳肴很快奉上,郑长生一把抓过一坛,拍开封泥给自己的杯子中斟满。 起身举杯:“承蒙殿下邀约,共享太平盛世之宴,本伯爵代表我大明洪武皇帝陛下敬您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靠,这一杯足有三两的份量。 郑长生一口闷掉,由喉及腹,酒所过之处火辣辣的灼热感,使得他额头见了汗。 满口的酒之芳香,过瘾的很。 高丽王和金元应亦效仿郑长生,来了个一口闷。 乖乖,这一大口酒下肚,整个人都飘飘欲仙如坠云里雾里一般。 “永和伯爵之酒,真乃好酒也!”王禑拍手称赞。 金元应脸憋的红红的,好半天他才环视了一周,竖起大拇指,长吁了一口气后道:“好烈的酒!” 然后,头一歪,倒在地上,醉了过去。 靠,一杯干翻,这事儿闹的,有点光腚推磨盘,丢人都丢转圈了的意思。 伺候在旁边的宫廷太监慌忙上前,把金元应抬了下去。 王禑这厮的酒量还真是可以,竟然没有像金元应那样一杯干翻。 不过他也是的身形也有点摇摇欲坠的样子了,他哈哈大笑:“本王今天算是知道了金相国的酒量了。 改日定当在邀饮一次。 另外,本王着实佩服永和伯爵的海量。” 随着他的这个小小的玩笑,把刚才金元应丢丑一事给遮盖过去。 郑长生心中正是斗志昂扬的时候,心中暗道:“刚才你还信誓旦旦的要跟老子拼酒,怎么才一杯酒下肚,就要认怂了吗? 靠,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老子刚喝嗨,你就要“休兵罢战”不成? 这怎么可以......” 郑长生,又斟满了一杯酒,端起道:“本伯爵奉吾皇之命使高丽,心中不胜惶恐,唯恐有负君恩。 生怕一步行差踏错,有损吾皇之天威。 幸好,贵国君臣上下一体,皆对本伯爵鼎力相助。 为此,本伯爵代表个人,向高丽王殿下敬酒一杯。” 话音一落,郑长生是一仰脖子,那是一个干净利落嘎嘣脆,直接来个酒到杯干。 高丽王王禑此刻依然是醉醺醺的了,他没有想到大明的烈酒是如此的凶猛。 只一杯下肚就已经是摇摇晃晃,他此刻是在硬撑着自己不倒下而已。 刚才金元应一杯酒干翻的时候,他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 现在郑长生又向他敬酒一杯,喝吧,有点扛不住了,这下面的国宴烟火盛典还没结束呢。 不喝吧,永和伯爵郑长生的敬酒词,使得他无法拒绝。 这可让他很是纠结了好一会儿。 最后,由于再三,他端起酒杯,遥遥举起,以示敬重。 然后,咬着牙一样脖子,干掉了这杯酒。 嗡的一声,他的脑子都要飞起来了。 不过,他身为一国之君主,自制能力还是有的。 硬撑着,双臂手肘支撑着案几才没有倒下。 郑长生心中暗笑:“靠,跟老子拼酒量。狗日的,一看你就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货。跟老子比,你还不够格......” 第772章 雾里看花 (求票票) 史书记载的王禑也算是一个有所作为的君主,不管是对外政治外交都有建树。 不过可惜的是,遇到了郑长生。 一个原本这个时空不会出现的人,小小蝴蝶翅膀的煽动之下,生生的偏移了历史的车轮。 另外他的轶事典故有很多,尤其是对这货的好色记载颇为详细。 他短短二十多年的一生中,就纳了九妃三翁主,此外还有不少在民间奸淫其他妇女的记录。 据目击者回忆,王禑穿着红衣服在街道上骑马行走,闯入大小宅院,见到有长得不错的姑娘就强奸。 以致京城家家户户都备上一个木柜,听说王禑上街后就让自家姑娘藏进柜子里。 但王禑唯一的一点好处是,不侵犯跟随他的直臣的家属。 另外,这货曾把很多妓女带到宫中。 完事之后,还一度后悔她们教坏了自己,把她们遣散。 这他娘的就是简单粗暴,拔D无情的典范啊。 可是这货遣散妓女之后,不久后又重新召回,这就是一个管不住裤裆里那玩意的人。 其后宫的三翁主就都是妓女出身,甚至他还和前任高丽王的遗孀定妃安氏通奸。 这也真是没谁了。 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面对郑长生咄咄逼人的“攻势”,今日这情况也招架不住,生生的栽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招惹”郑长生了。 ...... 郑长生这会儿已经连干两杯,加起来足有六两多烈性白酒了,还不算之前喝的那么多高丽产出的酒。 说实话,郑长生为了不倒下,现在也在硬撑着。 妈的,既然把高丽国的皇帝和宰相都干翻了,那也不在乎把所有的文武百官给干翻。 现在,除了郑长生,在坐的所有人,他们哪里喝过如此烈的烈酒啊! 要知道这酒,在大明尚未普及,也就是在顶层的权贵们中间流转。 民间的富豪都喝不到嘴里,也就是小日本的宫本,弄了一批回日本。 就这还是郑长生特批的,主要的原因是为了笼络住宫本,笼络住足力氏。 要不然,毛都见不着。 这酒最大的作用是用于医疗,是雨花书院医学院的专供。 现在,高丽的朝臣们大部分都已经是醉的不省人事。 郑长生开始发威了,他又满上了一杯酒。 高高的举起:“来来来,本伯爵有幸结识诸位,实乃三生有幸。为了我们两国的友谊,干杯。” 啊?酒醉的大臣们就不用说了。 他们连郑长生说的是什么,估计都听不到了。 可是那些还尚有一丝清醒,还没有完全醉倒的大臣们就躲不掉了。 这杯酒可是永和伯爵敬的,谁不知道永和伯爵是大明皇帝陛下的私生子啊。 皇子啊,他的敬酒谁敢不喝? 是以,这些大臣们纷纷举杯。 然后,无一例外,纷纷倒地...... 此时,隔壁的观礼台上一个衣着华贵,年轻貌美的女子,手捂着樱桃小口,如痴如醉的看着郑长生。 此女子乃高丽皇后李氏宁妃。 说到李氏不要把她和李成桂联系到一起。 高丽李氏乃大姓也,并非李成桂家族独有。 李宁妃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或许因为宫廷秘方保养的很好。 看起来倒像是不足二十岁少女的样子。 李宁妃母族乃高丽顶级的两班贵族。 其父李平成官至高丽兵部尚书,可惜的是徒有其名,并无实权。 像高丽目前的这幅熊样子,他要是能掌控全国兵马,那就见了鬼了。 也是一个令不出开京的花架子罢了。 不过,这也比一般的权贵要牛逼许多了。 毕竟,他闺女可是高丽王的正妻老婆。 今日拼酒他也是在场的,被郑长生的三杯酒给干趴下了。 但说李宁妃,她望着郑长生,心中砰砰的跳。 喝烈性的酒,掌朝堂的权,这才是真正的男儿...... 还有,她想到了郑长生的那层隐蔽的身份,天朝上国大明皇帝陛下的“私生子”,不由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她看郑长生三杯酒下肚,身子也在摇晃,脚步虚浮一副要倒下的样子。 于是吩咐她身边的侍女道:“永和伯爵大人似乎不胜酒力,去把他搀扶到偏殿稍作歇息。 还有,吩咐内官监的人,把醉酒的皇上和文武百官们都搀扶下去休息吧。 给他们备上醒酒汤,等他们酒醒以后再送他们出宫。 另外,通知一下守卫宫城的武云照将军,就说是本宫的意思,宫城落锁延迟。” 说道这里,她叹了口气:“今日皇上和永和伯爵以及满朝文武欢聚一堂,共同庆祝太平盛世,酒醉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算是宫城延迟落锁,等他们酒醒后再出宫也是应有之意。” 她说这话声音不高也不低,是说给其他高丽王的嫔妃们听的。 这些女人,说白了都是王禑从全国各地收集过来的玩物。 她们都有自知之明,她们就是供高丽王泄欲的工具罢了。 要说能够怀上高丽王的孩子,那还好说,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无论她们怎么陪同高丽王王禑荒唐,总是肚子不见动静。 高丽王无后,这是不争的事实。 别说她们了,就是李宁妃不也是肚子平平,没有一点动静吗? ~~ 李宁妃这个时候,端起手中的酒杯道:“诸位姐妹,今日普天同庆,咱们也饮上一杯,共同祝愿天下太平。” 她的身份比其他妃子的都要高,她都举杯了,谁还敢不饮? 一杯酒下肚后,李宁妃手扶着额头,似乎不胜酒力的样子,对挨着她的妃子道:“妹妹,本宫不胜酒里,要去歇息一下。 你来主持大局,切记,一定要等烟火表演完了,在宣布散席。 外面万千百姓可都看着呢,都在看着我们王宫里的烟火表演呢。” 那妃子微微一笑,很是恭谨的道:“娘娘放心,一切有我,您尽管去休息。” 李宁妃被几个贴身的宫女搀扶着,转入后台离去。 ...... 郑长生喝的是醉熏熏的,今日喝的实在是太多了。 酒这个东西,虽然是减压利器,可是实在是不宜多饮。 他心里暗暗的发誓,以后再也不要逞英雄,喝这么多酒了。 郑长生脚下都已经虚浮的走不成了,他完全是被两名身强力壮的太监给架着到偏殿躺下的。 他感觉口干舌燥的难受的厉害:“来人啊,上茶!” 他有气无力的呼喝了一声。 须臾间,感觉唇边一汪清泉涌了过来。 郑长生耐不住心中饥渴,允吸起来。 呃,暖暖的,柔柔的,滑滑的,还肉肉的。 他恍惚中眼前影子模糊,如同雾里看花,这是酒醉后的反应。 此刻他感觉好像是回到了家中。 奉献上前的应该是一抹樱唇,而且好像是小七的...... 这丫头,啥时候学的这么“激进”,竟然学会了用皮杯伺候夫君。 闭上眼睛,心中遐想无限的郑长生,跟奉送上前的樱唇,吸允在一起。 鼻息相闻之间,芳香扑鼻。 呃,这貌似是紫罗兰的香味。 小七这丫头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嗯,等以后回去了,一定要种上几亩紫罗兰,专门给这丫头做香水用。 双唇相对,炽热无比。 郑长生一把就把“小七”搂抱了过来。 耳中模糊中听到“嘤咛”一声,他脑子嗡了一下,再也无法抑制住情感...... 第773章 孽缘 大梦初醒,郑长生傻眼了。 这是哪里? 身边怎么还躺着一个漂亮的女子? 玉体横陈,八爪鱼一般的附着在他的身上。 靠,这可太扯了...... 话说这高丽女人是谁啊?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睡了...... 一个头两个大的郑长生,翻身下床穿戴整齐。 李宁妃此刻已经醒来,拉过锦被,只露出俏丽的容颜,一汪清水般的眸子盯着郑长生,哧哧的笑了起来。 呃,郑长生有点炸毛了,这到底是谁睡谁啊? 怎么感觉倒像是自己被那啥了似的捏? 心里像是吃了老鼠屎般的不得劲儿。 “姑娘,你是何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郑长生挠着脑袋,一脸窘迫的问道。 “永和伯爵好大的忘性,难道你就忘了是你把妾身拥入怀中,大肆其手的了吗? 人家一介弱女子,哪里是你的对手......” 我考,竟然有这等事儿? 是自己霸王硬上弓,把面前这娇滴滴的小娘皮给圈圈叉叉了。 可是怎么就没有一点印象了呢? 郑长生一脸抱歉的道:“姑娘,实在是抱歉,在下喝多了......”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 要的时候,亲亲宝贝,都疼到心尖尖上了; 可是眨眼间,就翻脸无情......” 郑长生脸红脖子粗,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就在这个时候,门一响,武云照走了进来,一脸笑吟吟的样子:“伯爷,您醒了,外面车马已经备好,卑职送您出宫。” 出宫?靠,这里是高丽皇宫。 郑长生心里暗暗叫苦,皇宫的女子,那都是高丽王的禁脔啊,自己偷摸的给睡了。 武云照这家伙更可恨,既然知道了,不但不阻止自己,而且还在外面给自己把风。 这要是传扬出去,让高丽王知道了,秽乱高丽皇宫,这要是向老朱提出抗议的话,面子上还真不好看。 虽然,老朱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但是要是传到家里的话,还真不好面对啊! 这酒喝的,真是耽误事儿啊。 郑长生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被老师发现了似的。 脸红的都跟抽了几百个大嘴巴子似的。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武云照:“你呀你,真是的......” 武云照低着头,偷笑着,心里暗暗的窃喜,这家伙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他凑过来,低声说道:“你都把人家高丽王的正牌老婆给睡了,还不满意咋地?” 郑长生的脑子嗡了一声,啥玩意? 王禑的正妻?高丽皇后? 这事儿可闹大了...... “永和伯爵大人,妾身不怪你,只需你记得今日这露水情缘,奴家就心满意足了。” 李宁妃甜美的嗓音,都柔到骨子里了。 郑长生回头看了看她:“娘娘......在下......不是有意的!” 李宁妃,一把拉过杯子,钻了进去。 沉默,良久的沉默...... “伯爷,赶紧走吧,再晚了天就亮了。”武云照催促道。 郑长生看了看躲在被子里的李宁妃,一转身走了出去...... 高丽皇宫,禁卫森严。 可都是大明的锦衣卫在巡逻,偶尔也有那么一队高丽卫士经过。 不过他们看到是武云照在前面开路,屁都没敢放一个。 纷纷驻足,低头行礼,等郑长生的车驾过去了,他们才继续巡逻。 回到成均馆的时候,已经接近五更天了。 杜翔都急坏了,看到郑长生回来,赶忙上前:“老师,您回来了?怎么看您的面色潮红,是否身体不适? 学生给您把脉看看吧!” 对于,他的殷勤,武云照很想笑,可是,他忍住了。 他看到了郑长声的脸色很难看...... 杜翔这货有点不解,他看向了武云照。 武云照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郑长生有些羞于解释,他狠狠的又瞪了武云照一眼,一转身就进了里屋。 杜翔似乎有些明白了,老师这个样子,武云照肯定是知道详情的。 于是他,凑过来拉住武云照,小声的问道:“武大人,老师怎么了?” 武云照这个时候,已经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道:“伯爷无碍,就是累着了,最近伯爷操劳过度,身体恐有不妥。 你这个医官,给伯爷开上一副补药,好好补补吧?” 杜翔更不解了:“补药?” 武云照:“对,鹿茸、虎鞭、高丽参,对了,当初余光辉不是还给伯爷送过一个大人参吗?用上吧!” 作为医官出身的杜翔,对药材的药性可比武云照要精通。 刚才武云照说的那些,都是补肾的佳品。 额......突然,杜翔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武大人,在下明白了......” 说着,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伯爷肯定找女人荒唐去了,要不然武云找大人不会这样说的。 嘿嘿~就是不知道,找的是什么女子? 不过看伯爷是从高丽皇宫回来的,还有武云照护卫,莫非?...... 他看着武云照,指了指高丽王宫的方向。 武云照点了点头...... 我去......这下杜翔可是震惊的不轻。 ~~ 郑长生回屋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感觉浑身都通泰,走路都轻松起来。 他脑子里就像是一个长焦镜头似的,由远及近,李宁妃的影像呈现出来。 可是却是很模糊不清的。 无论他怎么使劲的去想,就是不能清晰展现。 擦了个擦的,郑长生使劲的甩甩头,好像想要把这个跟他有过一夜之缘的女人甩出去。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无法把这个女人抛之脑后。 真是孽缘啊,太扯淡了...... 郑长生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路行至大堂,杜翔这个时候早就等待在这里了。 “老师,您醒了。 这是学生亲手给您熬制的羹汤,加入了名贵的药材,可是很补的哦!” 说着,他打开食盒,端出一碗羹汤放在了郑长生的面前。 郑长生老脸一红,没好意思拒绝。 他慢慢的坐了下来,低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还别说,杜翔这小子的手艺还不赖。 一碗羹汤喝完,郑长生的额头见了汗。 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放在一边道:“今日有何要处理的公务,送过来吧!” 杜翔微微一笑:“老师,今日无事。不过倒是有一封从宫里送出来的信......” 第774章 李宁儿(求票票) 信笺封皮用的是牛皮纸,封面上光溜溜的没有一个字。 郑长生愣了一下:“谁送来的信笺?” 杜翔一脸神秘的样子:“是武云照大人派自己人送来的。” “哦?”郑长生不动声色的打开了信笺。 刚一打开封口,就闻到一股幽香之味,直扑鼻孔而来。 靠,这是上好的云霓笺。 这种信笺可不是谁都能用的起的,不仅制作工艺繁杂,而且还加入了上等的香料。 通常是为权贵女眷们所特供。 由于熏香味道怡人,很是受名门闺秀们追捧。 郑长生傻眼了,这封信笺竟然是李宁妃托武云照送给自己的。 字迹娟秀,而且还用的是汉文。 了解历史的都知道,高丽这个国家自古以来就严重的依附中原王朝。 对汉文化很是追捧。 上层权贵无不以学汉文,识汉字为荣耀。 没想到这李宁妃,虽然是一介女子,可是对于汉字的熟悉程度,也不弱于男子。 郑长生匆匆的看了一眼信笺,内容很简单,是一首诗。 “郑郎台鉴: 红梅骨朵枝头连,香罗锦衾少君寒;春风一度难忘却,只盼他日开满园。 妾身李宁儿含羞顿笔。” 鹅考,这都红果果的表露心意了。 他脑子里嗡嗡的响,这女人怎么跟牛皮糖似的,一粘上就甩不掉啊。 昨夜的事情,虽然是自己酒后乱性。 可是她推波助澜,半推半就的成其好事,这明显就是故意为之的啊。 一国之堂堂的皇后,怎么就半夜里进入自己的房间了捏? 要说走错房,根本不可能。 皇后出行,必定是前呼后拥,这等低级的错误是不会犯的。 可是在回来的路上,据武云照讲,他当时是负责宫中禁卫。 看到自己喝醉,被太监送到偏殿休息的时候,他就留意上了。 立马就加派了人手,给自己守卫。 但是,过了没一会儿,就看到李宁妃只带着贴身的宫女来到自己的房间。 宫女手里提着食盒,说是装的醒酒汤。 锦衣卫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放他们进去了。 可是过了好久,只见小宫女行色匆匆的走出房间,并未见李宁妃出来。 武云照当时就大惊失色。 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于是立马过来探查。 可是刚开门,还没等走到内室门口,就听见房间里有女人愉悦的呻吟,以及某种撞击的啪啪啪声。 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当即关门退出房间。 并且嘱咐锦衣卫退出房间五十步之外,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一旦有人闯入,可不问缘由,先行拿下再说。 武云照这家伙则搬了一把椅子,亲自守护在门口,支楞着耳朵听了半宿房。 这家伙听的是面红耳赤,浑身热血沸腾的,好悬没跑马了。 虽然武云照这家伙有些戏谑之言,但是事实跟他讲的并没有出入。 这么说来,故意勾引自己和她上床,这是心中自愿,而且是筹谋好的实情。 可是她贵为堂堂一国之皇后,干嘛要这样呢? 高丽王再怎么是傀儡,那大面上还是过的去的,满朝文武谁敢明目张胆的对他不敬? 而她身为高丽王的正妻老婆,谁又敢对她不敬? 那么问题就来了,挖空心思的勾引自己到底是意欲何为? 这让郑长生心里乱糟糟的,都成一团乱麻了。 有什么阴谋吗? 他思来想去的,也没搞懂李宁儿这个女人的真实用意。 突然,郑长生的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什么了。 高丽王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子嗣,而他又是个色中好手,后宫里的女人多如牛毛。 可谓是夜夜笙歌,无女不欢之人。 要说一个两个不能为高丽皇室延绵子嗣那还说的过去,可是所有的女人没有一个肚子有动静的。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是王禑这家伙的“种”有问题了。 妈的,李宁儿这个小娘皮,不会是到老子这里借种来了吧? 郑长生不禁一阵的恶寒升上心头。 本来他还对这个跟自己有过一夜的女人,有点感觉的,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不是? 可这下子,所有的感觉全部消失不见。 把老子当成什么了啊?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信笺撕了个粉碎,仍在地上。 把杜翔吓了一跳:“老师,怎么了,有何不妥?” 郑长生这个时候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尴尬的挥挥手:“额,没事儿!不用大惊小怪的。” 郑长生靠在椅子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靠了,这事儿闹的,真是闹心。 只希望是一场误会吧,再说了,就那么一夜,也未必能够留下什么。 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 心头的怒火,始终无法消除。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的恼怒,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就发无名的怒火...... 午牛这个时候,过来禀报道:“伯爷,余光辉掌柜的求见。” 郑长生睁开眼睛,整理了一下心神:“让他进来吧!“ 这个时候,余光辉来干什么? 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他心里七上八下起来,余光辉可不能出事。 他们这些人现在所做的事情,可是意义重大啊。 粮食,目前是高丽最为紧缺的东西。 要是粮食出了问题,高丽必定大乱。 真要是起了民变,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时间不大,余光辉行色匆匆,一脸慌张的表情,让郑长生心里不由得就是咯噔一下子。 靠,还真有事儿啊。 余光辉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伯爷,大事不好了。” 郑长生眉头一皱:“不用慌张,慢慢的说,到底怎么回事?“ 余光辉喘息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伯爷,我们按照您的吩咐,以平价出售粮食。 可是最近高丽街面上突然出现了大买家,我们无论出多少货,人家都一口吃下。 高雄会长和大家商议之后,决定把价格提高一倍出售。 可是,对方根本就不管不问,仍旧是一口吃下。 还有,对方完全是在扫货。 不仅仅是我们大明的商铺里的粮食,就连高丽人的他也照买不误。 我感觉,对方似乎来者不善。 就赶紧来向您禀报......” 第775章 上火vs怒火 郑长生纳了闷了,奶奶的这是谁啊?这么大的手笔。 按照余光辉的说法是,这家伙对出现在市面上的粮食,有多少吃多少。 看来势力雄厚的很呐! 这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余大掌柜,好了,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先不要再往外出货,等我考虑一下在做决定。” “是,伯爷,我们一切听您的,我们在明商会馆等您的指示。” 说完,他告辞而去。 余光辉走后,郑长生牙都疼了,这节骨眼上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这不是扯淡的吗? 粮食问题,绝对不能出事,这是关乎到高丽的稳定与否的最核心的事情。 郑长生捂着腮帮子,倒吸一口凉气,感觉牙疼好上些许。 于是吩咐杜翔道:“把辛随叫过来!” “是,伯爷!” 时间不大,辛随龙行虎步来到郑长生的面前:“伯爷,有何吩咐。” 郑长生强自忍着牙疼道:“叫锦衣卫的兄弟们撒出去,打探一下街面上是谁在大张旗鼓的收购粮食。 记住,要悄悄的,不要暴露。” 辛随躬身道:“卑职领命!保证完成任务。” ~~ 一个李宁儿都够郑长生郁闷的了,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儿。 这该死的高丽国,怎么这么多烂屁股的事情。 李成桂是咬人的狗不叫,在暗中积蓄力量; 崔氏呢,虽然崔莹嗝屁了,可是这新上台的小崔同志,貌似也是个狠角色,不好对付,棘手着呢; 金元应这老狗更是心狠手辣,决不能容忍他这么逍遥自在的活下去,可是要干金氏,就必须要把崔氏给稳住咯,这都是环环相扣的事情啊。 一队的烂糟事儿,搞的郑长生是着急上火,牙疼的厉害。 辛随走后,杜翔发现了郑长生的异样。 不解的问道:“老师,您这捂着腮帮子吸凉气,到底是为何?” 郑长生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牙疼!” 杜翔:“啊呀呀!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啊。老师莫不是上火了?让学生为您把脉看看。” 郑长生把手伸了出去,杜翔四指微搭,闭目做沉思状。 良久,杜翔一脸苦逼的道:“老师,您果然是上火......” 靠,郑长生气的鼻子都歪了,没好气的说:“我还不知道是上火吗?用你说。” 杜翔看郑长生发怒,更苦逼了。 他尴尬的极力的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老师,所言甚是,您是知道上火。可是,不知道原因吧?” 郑长生楞了一下:“难道你知道原因?” “额,是极,是极!学生听信了武云照大人的话,给您用了补药,其中就有那颗余掌柜送您的老山参。 学生为了给老师补身子,一不小心就估计、大概、也许是用的多了些......” “我打死你个鳖孙......” 杜翔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大声的辩解:“武云照大人说您,春风一度,梅开三朵,学生真不是有意的啊......” 两个人围着成均馆大堂内,玩起了“躲猫猫”,一个追,一个跑,好不热闹。 把刚进门的小泥巴吓了一大跳, 咩?生哥儿这是要做甚?一副失心疯的样子...... 杜翔看到小泥巴进来,终于不再逃。 郑长生追上前去,照他屁股就是一脚...... 边踢边愤愤不平的道:“我叫你估计,我叫你大概,我叫也许是......” 额,郑长生真是苦闷不已啊。 自己这两个助手,一个比一个让人无语。 武云照,明知道自己喝醉了的前提,不但不阻止李宁儿这个小娘皮,反而还给自己站岗把风,现在李宁儿貌似要粘上自己了,你说这上哪说理去? 不是说他沾了便宜还卖乖,明明就是可以避免的事情...... 还有,杜翔,这个一手提拔起来的学生。 听风就是雨,这怎么行? 就算是郑长生可以原谅他听信武云照这厮的“谗言”,可是你是一个医官啊,你没有经过望闻问切,你就敢用药? 幸亏是用的不是什么虎狼之药,只不过是补药加大了剂量而已。 就这自己虚补过头的话,不上火就见鬼了。 这还没流鼻血呢,才是牙疼罢了。 真要是出了事情,就是说什么也都晚了。 是以,郑长生恼怒他是因为这。 由于都是自己人,小泥巴、杜翔都是跟他比较亲近的人,郑长生也没有避讳什么。 直接当场责打痛骂了杜翔一顿,就这还不算,他直接下令军法官把杜翔拖出去,三十鞭子伺候...... 成均馆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杜翔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永和伯爵,然后伯爵大人对他是一顿好打,然后不解恨,又让军法官拉出去抽了三十鞭子。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成均馆才多大点的地方啊,很快就全员皆知。 众人皆傻眼了,永和伯爵向来是好脾气的,对待下属那是如同春天般的温暖,什么时候也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气过啊。 这杜翔肯定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激怒了永和伯爵了。 要不然凭着他杜翔雨花书院的身份,郑伯爷怎么会对他下这么重的狠手啊? 在锦衣卫里,郑长生就是天,这只队伍就是他一手缔造出来的。 所有人都以郑长生为核心,说白了郑长生在锦衣卫中,不管是秘谍还是三千营,那绝对是灵魂。 恶了郑伯爷,那就是恶了所有锦衣卫的心。 杜翔一脸苦逼的被抬回了自己的卧房,趴在床上是痛哭流涕。 老廖带着药箱走了过来:“你呀你呀,干嘛要招惹郑伯爷,啧啧,你看看,你看看,这衣服都打烂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手给杜翔清洗伤口。 上好的烈酒透瓶香,药棉沾了就往伤口上涂抹。 疼的杜翔倒吸一口凉气,都忍不住要骂娘了。 如果不是老廖的话,他一准儿会骂出来的。 “老廖,你粗手粗脚的,轻一些,疼着呢。”杜翔大声的吼道。 老廖呵呵一笑:“粗手粗脚的有人伺候你就烧高香吧,现在还有人在乎你吗?也就我老廖还心里想着你,你看这鞭子抽的,皮都破了......” 第776章 杜翔的故事(求票票) 老廖忙活了好半天,才总算是给杜翔包扎完毕。 杜翔这个时候感觉好一些了,不过那高度酒精的灼热感还是很强烈的。 他不住的呲牙咧嘴的样子,逗得老廖一阵的大笑。 “我说,杜翔,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郑伯爷了,招致这样的毒打?” 老廖很是八卦的问道。 杜翔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给他。 “要你管,这是我跟伯爷之间的事情,就算是他打了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老廖苦笑着摇摇头:“别嘴硬了,老子吃的盐巴比你吃的大米饭都多,在我面前嘴硬逞英雄是没用的。 我能看不出来,你此刻心中充满了对郑伯爷的怨怼之情吗?” 他说完之后,两眼放光的盯着杜翔。 杜翔沉默了......貌似被说中心事,默认了似的。 老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就算是你不说,我也能大概猜出来为什么?” 杜翔瞪大了眼睛:“扯犊子呢,你有这神通?” “不妨我们打个赌若何?”老廖挑衅的说道。 杜翔强撑着身子,仰着头不服气的道:“赌就赌,你说赌什么吧?老子还就不信邪了。” 老廖呵呵一笑:“在军营里谁不知道我老廖逢赌必胜啊!跟我赌你必输无疑,怎么样,还堵不堵。” 杜翔不屑的道:“你逢赌必赢不假,可是你是出老千好不好,别以为我不知道。虽然看不出来你是怎么做的手脚,但是我敢肯定,你必定是出千了的。 这次我们的可不是用赌具来对赌,你要是赢了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此我杜翔为你马首是瞻。” 老廖此刻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脸上洋溢着笑容。 “好,就这个赌注,我要是赢了,以后唔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要讲任何条件,只需要无条件的执行即可。 反之亦然,哪怕你让老子吃屎,老子都干。” 杜翔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好,老廖,虽然我们私下里交情不错。可是赌场无兄弟,要言出必行的哦。” 老廖呵呵一笑:“好一个言出必行,来,来,来,击掌为誓!” 说着,两人三击掌,这就算是敲定了。 杜翔很是自负的道:“说吧,老子还就不信了,你能猜的出来。” 老廖笑嘻嘻的,凑近了杜翔,继而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是不是因为你亲手熬制的那碗大补羹汤?” 杜翔刚才还在得意洋洋的准备看一次老廖出糗呢,虽然老廖说是吃屎,可是怎么可能让他吃? 别看他们两人击掌为誓了,难道老廖输了,真让他吃屎吗?开玩笑呢。 不过,就算是看一次老廖的窘态,也是人生一件快事不是? 他是抱着这样的一种心态对待他们的赌约的。 可是老廖一出口,着实把杜翔给惊到了。 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的老大。 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的道:“老廖,你给我说实话,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伯爷揍我的时候,你在现场不成?” 老廖看杜翔惊呆了的样子,洋洋得意的道:“你小子,告诉你,老子逢赌必赢,你还不信。 不管用不用赌具,老子都能赢。这下你服气了没?” 杜翔一把拉住了老廖,一脸严肃的道:“少他娘的放屁,说,你是不是刚才偷听我和伯爷谈话来着? 要不然,你怎么可能猜的出来?” 老廖的脸色终于严肃了起来:“杜翔,咱们玩笑归玩笑,可这样的玩笑可是开不得的。 这也就是你我二人之间说说罢了,咱们的关系有多铁,你心中应该有数。 偷听永和伯爵大人的机密,你可别闹。 这锅我可不背,再说了,我也背不动这个锅。 实话告诉你,老子完全是猜的。 你小子一大早的就钻进厨房里,捣鼓半天,你以为老子是眼瞎啊。 不要忘了,厨房可是我的一亩三分地。” 额,杜翔长出了一口气:“你可吓死我了,老廖。 好吧,就算是你有心了,你赢了好不好? 以后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 你的职责是做好你的饭,可不是做神棍吓人。 搞的老子以为你会千里眼,顺风耳呢。” 老廖哈哈一笑:“你可拉倒吧,我要有那神通,还会呆在这里做饭,早就飞黄腾达了。”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老廖半开玩笑的跟杜翔说:“你小子记住咯,今天你可是输了,欠我一次。老子也不要你吃屎,也不要你喝尿。 到了我老廖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伸出援手拉老兄我一把就可以了。” 杜翔咧嘴一笑:“成,只要是你老廖的事情,我绝对会帮你一把的。不过,提前说好了,你可别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老廖收拾了一下药箱:“哪能呢?你看我老廖像是那种作奸犯科的人吗?” “恩,就说嘛!放心,只要你不要我娶你那龅牙的小姨子,你所有的请求,我都答应你。” “去你的吧......” “哈哈.......” “哈哈......” 两人是捧腹大笑。 杜翔笑的用力过猛,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的,可是还忍不住笑。 真是痛并快乐着啊...... 良久,两人终于止住了笑。 老廖一本正经的说道:“杜翔啊,话说我们两个认识的也不算短了。你给我说句心里话,我那小姨子,除了有点龅牙,模样真的还不错的,怎么在你心里就那么遭嫌弃吗?” 杜翔犹豫了一下:“老廖,你可拉倒吧。 什么叫有点龅牙?那牙要是用来溜西瓜皮,绝对的是利器。 这模样嘛,倒也是听俊俏的。 不是说我不识好歹,也不是说我有心攀高枝,嫌贫爱富什么的,我也是苦出身,是不会看不起谁的。 我之所以不同意,是还有别的原因在里面的。 今天你我兄弟二人,我就给你说说心里话。 假如你那小姨子不是个望门寡妇,我或许也真就同意了,我母亲年事已高,家中无人照管。 能够有个人在跟前,知冷知热的照顾着,我也放心不是。 可是,望门寡啊,这是克夫的命。 算命先生都说了,望门寡妇败家的命,我就这么一个瞎眼的老娘,我可不想丢了自己的命,那样我老娘就没人照管了......” 第777章 迷糊的小泥巴 郑长生本身就是鲁青山的学生,他虽然学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可是对于调理身体还是有点水准的。 本着医不自医的原则,他信任了一把杜翔。 可是补药补过头了,搞的火气很大,牙疼的厉害,半边脸都肿胀不已,弄的连门都出不去了。 银针放血去火,是最快速的方法了。 对着铜镜,他自己给自己“泄火”...... 深红色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看着就挺吓人的。 小泥巴在旁边帮着擦血、清洗...... 他是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方法,尤其是生哥儿像是变戏法似的,突然就从手里变出一根银针出来。 喔豁!~他的眼睛都瞪圆了。 忙活了好半天,放掉坏血,郑长生才感觉好了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因素在作怪,貌似牙没有那么痛了...... 神奇的中医啊~!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后世中医的没落,不由得有些感慨。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几千年的积淀,这都是好玩意啊,可是怎么就弄的没落,弄的就丢了手艺呢。 思来想去,他总结出了“敝帚自珍”四个字。 本来中医的人才培养起来就难,在加上敝帚自珍,不对外传授,好多老祖宗的玩意就是这么没了的。 不行,等回了大明,雨花书院的规模要扩大,这是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这就是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思想也不同。 他和小泥巴两个人的思路明显就没在一个频道上。 收拾完了以后,郑长生清洗了手,躺在躺椅上休息。 小泥巴这货就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郑长生一开始没留意,后来微眯着眼睛发现了这一点。 他心里就是一动,小泥巴这货肯定有事儿啊...... “小泥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给我说?” “额,没事!” “真的?” “哦,有点小事。” 郑长生都想一脚踹过去,没好气的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跟我你还见外啊。” “额,那我可就说了,不过你可不许生气。” “说吧,我听着呢。” “你刚才像是变戏法一样的藏针术,我感觉有点意思,能在变一次给我看看不。” 靠,郑长生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给老子滚......” 戏法?还藏针术?太看不起人了。 这是神医鲁青山的袖里乾坤好不好,他自己还是从小七哪里学来的。 这货吞吞吐吐的,还拐弯抹角的说,很明显就是看上这手绝活了嘛! 可是看上就看上了,你明说不就完了了吗? 还找借口,这是郑长生所不喜欢的。 小泥巴嘿嘿一笑,凑了过来嬉皮笑脸的道:“别介啊,生哥儿,你看我也没有一技傍身,我就看上你这手绝技了。 你能教给教给我不? 假如之前我要是会的话,也不至于被倭寇给虏走了......” 郑长生抬脚在他腿上轻轻的踢了一脚:“以后别再我面前,拐弯抹角的。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不就是想学嘛!你说不就完了了吗?还绕这么一大圈子。 过来,看着。” 说着,郑长生又故伎重演,手腕一翻,银针出现在掌心里;手腕又一翻消失不见。 他做的动作很慢,循环往复之下,小泥巴终于发现了窍门。 任何事情,在不清楚其规律的情况下,都是给人感觉很神奇的样子。 可是要是点破其中的法门,那就像是一层窗户纸似的,一旦捅破,那就没有秘密可言了。 小泥巴,终于如愿以偿,笑咪咪的、志得意满的离开了。 就连他本来见郑长生的初衷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喜滋滋的回到房间见到了匡六斤。 一脸神秘兮兮的凑到匡六斤面前:“六斤哥,快看,我给你变个戏法......” 果然不出所料,匡六斤跟他预想中的情况一样,惊的是目瞪口呆。 并且拉住他,央求他传授。 小泥巴一本正经的道:“伯爷可是说了,此乃秘技,所谓叫什么来着......” 他想了半天后,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状的道:“对,法不传六耳。” 匡六斤秘谍老手了,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一手的厉害之处? 动作隐秘,而且快的情况下,绝对能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假如,把银针换成短刃或者匕首,在或者是小巧的兵器,绝对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之间。 匡六斤的伤势已经大好,他一脸羡慕的道:“这绝技你是跟伯爷学来的?” 小泥巴一拍胸脯:“可不咋滴!这可是我央求了伯爷好半天,他才答应交给我的。” 匡六斤嘿嘿一笑:“小泥巴兄弟,你看咱们哥俩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吧?说实话,从认识以后,就是咱们两个在一起搭档,就包括这次到高丽来。 所谓兄弟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说对不?” 小泥巴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那是,咱们兄弟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你看看是不是把这手活,让我也学一下?” 匡六斤趁热打铁的道。 小泥巴哈哈一笑:“果然,如同伯爷说的一样,你要是看到了,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来,看着,我告诉你诀窍......” 匡六斤如获至宝一般,手里拿着一个汤匙转来转去的,一会儿变出来,一会儿变回去...... 这说白了就是一个手法的问题,只要是掌握了规则,假以时日,勤加练习,就没有问题。 匡六斤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问小泥巴:“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小泥巴一脸蒙逼的道:“启程?什么启程?” 匡六斤一个不小心,手里的汤匙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截。 “我说你小子,不会没有给伯爷提吧?” “呀!我给忘了!”小泥巴如梦初醒般的道。 “哎哟!”他一声惊呼,一不小心被手中的针扎到了。 殷红的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匡六斤是哭笑不得:“你小子,你说说你干啥行?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忘了,这不是扯淡的吗?” 小泥巴,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结结巴巴的道:“只顾着向伯爷讨教这手绝活了,把正事给忘了。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伯爷......” 第778章 闹心(求票票) 郑长生看着去而复返的小泥巴:“不好好的呆着修养,又来干什么?” “额,是这样的,生哥儿。你看我跟匡六斤两个人,现在也修养的差不多了,身体上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你也知道,我们这次的高丽之行,出了岔子,没什么建树。 所以呢,我跟六斤哥商量着,是不是弥补一下。 向您讨点任务......” 郑长生看了看小泥巴枯瘦的身材,摇了摇头:“着什么急,在修养一阵子再说。” “别啊,生哥儿。 你是不是担心我们的身体? 实话告诉你,我们两个现在的身体好的很,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可以给你表演一下,别看现在的天冷的要命,可是我能从护城河里游到对岸去。” 郑长生呵呵笑了一下:“我可不想看你光腚,也不想再让你躺在床上养病号。还是再等等吧,等你们的身体彻底的好了以后,我对你们有大用。 所以,现在还是在耐心的等一段时间。 不要心急嘛! 想要建功立业,有的是机会。” “哦,好吧!”小泥巴垂头丧气的样子,郑长生看了有点于心不忍。 “你放心,等你们大好以后,绝对给你们安排一个好的差事。” “生哥儿,我们不想要好差事,安逸享福的差事我们不喜欢。 我们喜欢这种冒险的生活。 哪里艰苦,哪里有挑战,我们就愿意去哪里。” 小泥巴一脸激动的说着。 “嗯,你们的心意我懂了。”说到这里,郑长生很是受感动:“要是所有人都如同你们这样,还何愁我大明四海不平?” ”生哥儿,我能给你说句心里话吗?“小泥巴犹豫了一下。 郑长生坐直了身子:”说吧,咱们是朋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啊,我和六斤哥就是感觉跟着你干,心里踏实。我们不在乎什么建功立业,不在乎什么封妻荫子,我们就是想帮你。“ 小泥巴恭恭敬敬的说道。 郑长生的脸色一变,靠,这家伙还真是敢说啊。 要知道在封建时代,皇权才是最至高无上的。 所有人都是为了皇家服务,小泥巴这种言论要是传扬出去,那定下一个藐视皇权的罪过,是要杀头的。 ”小泥巴,你这话还给谁说过?“ 小泥巴很是郑重的道:”生哥儿,这话也就我跟六斤哥两个人说说罢了,你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好像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本来就是我们的心里话嘛,这有什么啊。“ 郑长生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以后这话不许再说了。 你们要效忠的是皇上,不是我。 要知道,就算是我,也是为皇上效忠。 你不在官场,不知道你这话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不怪你。 以后,切记,在任何人面前也不要再有类似的言论。 这弄不好,是要杀头的!“ 小泥巴沉默了半天:”嗯,知道了,生哥儿,那我先下去了。“ 郑长生点点头:”回去好生的修养,什么都不要想,等着我的命令即可。 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好饭不怕晚,真到了我用你们的时候,可不能给我掉链子啊。“ 小泥巴一拍胸脯:”你放心,生哥儿,绝对掉不了链子。可,话说,这链子是什么东东?“ “额,这链子嘛,就是......就是链子。问那么多干嘛!赶紧滚蛋,我还要休息,头都疼了。” 郑长生没好气的故作嗔怒道。 小泥巴,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嘟囔着:“链子,链子是个啥嘛!” ~~ 郑长生又躺在了躺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可是他心里确是一点都安定不下来,余光辉来报告的那件事情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这他娘的究竟是何方神圣,横插一杠子? 看样子是想要搞垄断的架势啊。 市面上的粮食,只要是放出来的,基本上都被他收购了。 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粮食安全的问题,可是高丽的头等大事。 不把绝对的操控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他可是给老朱保证过,要给大明完完整整的添加一个高丽行省。 这要是因为粮食的问题,高丽出了大乱子,那还搞个屁啊。 一个烂摊子的高丽,对于大明来说,就是鸡肋,完全可弃之的。 大明国内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呢,在增加高丽这么大的一个负担,那就得不偿失了。 也不知道,辛随他们查的怎么样了。 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是烦乱的一批。 似乎,牙又疼了...... ~~ 此刻杜翔安静的趴在床上,眉头紧锁着。 老廖一撩门帘子走了进来,跺了跺冻的发麻的脚。 “好点没?”他很是关切的问道。 “你干嘛去了,拉泡屎能这么长时间?你拉的是金子还是银子啊。”杜翔不满意的道。 “汗!这不又顺道去了堂厨房,给你炖了点排骨汤嘛!你先等一会儿,稍后可不要把舌头给吞了哦!” 老廖半开玩笑的道。 杜翔侧着身子道:“算你还有点良心,也不枉我跟你结识一场。话说,是你亲手炖的不?” 老廖嘿嘿一笑:“咋滴!还不相信我的手艺不是?给你说,我炖的这道排骨汤,伯爷吃了都说好。” 杜翔眼珠子一瞪:“我的意思是你去了茅房,又去给老子炖汤,你洗手了没?” 老廖哈哈一笑:“就你小子事儿多,穷讲究。放心吧,老子遵循伯爷对卫生的要求,做饭之前必先用皂角洗手的。” 杜翔这个时候才嘿嘿一笑:“这还差不多。” 说到这里,杜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去看加藤那小日本了没?他现在咋样了?” 老廖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我说杜翔,你小子对加藤那小日本施了什么魔法了?那小子现在满屋子撞墙,鼻涕眼泪一把抓,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老子看了都感觉于心不忍。” 杜翔:“哦?都撞墙了啊!捆起来没有?” “那还用说,五花大绑,跟困猪似的......” 第779章 老廖的心思 杜翔脸色变了又变,心中震惊不已。 没想到,伯爷的药这么快就见效果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养伤,竟然忘记了去关照一下加藤这小子。 得给他一口啊,别弄出事情了。 以后加藤可是对伯爷有大用的人。 杜翔一翻身,从床上就爬起来了。 老廖一把按住了杜翔:“小子,不好好的养伤,你干嘛去?” “有点事儿去办一下,很快回来,记得把汤炖好了给我留着。” 说完,穿上鞋子,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老廖看着杜翔远去的背影:“这伤貌似也没那么严重啊,跑的比兔子都快......” 杜翔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五花大绑的加藤。 他是涕泗横流,腿不住的抖动,一脸痛苦的无以复加的样子。 他看到了杜翔,眼中燃气了希望之火:“杜桑,给我,给我,快给我......” 杜翔一挥手,过来两名锦衣卫,把加藤身上的绳索解开,找来清水给他拾掇了一下。 收拾干净的加藤,颤抖着手,从杜翔的手中接过了“神药”。 铁签子烧红后,迫不及待的按在了药膏上...... 加藤终于平静了下来,他一脸陶醉的躺在床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整个人都飘飘欲仙的样子...... 杜翔默默的转身,来到门口,对看守得锦衣卫厉声道:“以后他在有事了,赶紧第一时间通知我。这人很重要,要是出了岔子,影响伯爷的计划,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杜大人。当时卑职也是慌乱了手脚,看他要拿脑袋撞墙,才把他捆起来的......” “嗯,这次就算了。记住咯,不准在有下一次。” “是,杜大人。” ~~ 杜翔回到房间,老廖此刻依然是把炖好的排骨汤端了过来。 黑瓷瓦罐的盖子一打开,满屋子飘香,不禁让人垂涎欲滴...... “还别说,你这汤煲的还真不赖,快快快,先给我来一碗解解馋。” 老廖嘿嘿一笑:“喝吧,都是你的,没人给你抢,就是专门给你炖的。” “谢了,老廖。我发现你还是挺会来事儿的......” “怎么?这会儿想到我的好了吧?既然知道老子的好,那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我那,对你一片痴心的小姨子?” “又来!你知道的,她连进门都没有,就克死了自己的丈夫,你不会希望我老娘每人照管吧?” 郑长生一推门走了进来:“杜翔啊杜翔,没想到你还挺迷信的。亏你还是雨花书院医学院出来的学生,开膛破肚的事情你也没少干,怎么还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我看老廖的小姨子就很不错的,亏人家还对你一往情深,你这个榆木脑袋,竟然这样秀逗......” 之前还是在京师大营的时候,老廖的小姨子经常去军营里送菜,郑长生跟她也算是熟悉。 那个时候,老廖的小姨子有意无意的总爱帮厨,可是现在看来,问题的根源找到了。 因为那个时候,杜翔吃习惯了大营里的伙食,对雨花书院的伙食反而不习惯了,所以,经常去找老廖。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杜翔被郑长生的突然进来,吓了一大跳。 忙起身道,红着脸道:“老师,您怎么来了?” 郑长生拉过椅子就坐下了:“打了你,还不能来看看你啊!好些了吧?” 杜翔躬身道:“老师责罚的是,学生已无大碍。劳烦您忧心了。” “坐下吧!既然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 “老师日理万机,还记挂着学生,学生真是无地自容!” “好了,别假惺惺的了。还是说说你跟老廖小姨子的事情吧!” 郑长生示意杜翔坐下。 老廖的神色有点慌张,显然,他也没有想到郑长生会这个时间点来这里。 毕竟身份有别,上下尊卑有序,他一个小小的后厨的厨子,怎么能跟大明的伯爵大人同坐? 他是想告辞离开的,可是听到郑伯爷竟然说的是他小姨子的事情。 心下暗自欢喜,看来这丫头的梦想要成真了,有了永和伯爵大人的作媒,还怕杜翔不“就犯”吗? 杜翔低着头,看着碗里的排骨,可是他没敢动。 郑长生呵呵一笑:“怎么还拘谨起来了呢?吃吧,边吃边说。等会要凉了,就不好喝了。话说这排骨汤啊,就是要趁热喝,那才叫一个香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老廖:“给我拿一个碗,我也要尝尝你的手艺。” 呃,老廖沉吟了一下:“伯爷,小的粗浅手艺,恐怕入不了您的法眼。 谁不知道您在吃的方面是个大行家啊,就连小的这些手艺,都是受您指点才学会的。” 杜翔随声附和的笑道:“老师,后厨给您准备下的有精美的餐食,您还来抢学生的这点骨头汤喝,太小气了吧?” 他们两个这样说,弄的郑长生也不好意思了。 “也罢,既然不是给我准备的,那我就不搅合了。你们慢慢的吃吧。 对了,杜翔,吃了饭,到我房间来一趟,有差事吩咐你。” 郑长生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子,回头不忘嘱咐一句:“老廖的小姨子真挺不错的,只要你不在乎那些狗屁的言论,我相信你们会很幸福的。” 杜翔:“谢谢老师关爱,学生铭记于心。” 郑长生走后,老廖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娘哎,吓死我了。 谁能想到郑伯爷会来啊,跟这么大的人物面对面交流,感觉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你还别说,伯爷对待我们这些手下人,还真是没得说。 尤其是对你小子,更是关爱有加。” 杜翔一脸的自豪:“切,你第一天认识伯爷啊,你不会才知道伯爷是这样的人吧?” 老廖拿起汤勺给杜翔的碗里加满了汤道:“多喝点,专门给你熬的。大补呢!对了,刚才伯爷可是说了,我那小姨子对你惦记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到底如何,是死是活的给句痛快话。” 杜翔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你小姨子真漂亮,尤其是那双大乃子,老子看的心里直痒痒。” “你个臭小子,那你还在老子面前拿什么架子,等这次回去,我就请伯爷做主,给你们把婚事给办了,这样你也不用眼馋了。” 第780章 应对之策(求票票) 杜翔匆匆的吃了饭,把碗一放,交给老廖收拾,他自己马不停蹄的直奔郑长生的房间。 房间内,郑长生在躺椅上不停的摇晃着,看起来很是悠闲自得的样子。 于是打趣道:“老师,今天看您心情不错,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吗?” “来了,坐吧!” 郑长生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随口说了一句,并没有接杜翔的话茬儿。 杜翔看了看旁边的午牛。 午牛摇摇头,摊开了双手,表示不知。 杜翔在郑长生身边跟的时间也不短了,自从去侗区,在到现在的高丽,不说是朝夕相处,那也是经常见面的。 他知道,此刻的永和伯爵郑长生,心里一定在思考着。 于是也没敢打扰,就静静的坐了下来。 直到外面的人通报说是余光辉和明商会长高雄到了,郑长生才停止了摇摆,睁开眼道:“快把他们请到这里来。” 时间不大,余光辉和高雄二人联袂而来。 “参见郑伯爷!” “参见郑伯爷!”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上来躬身施礼。 郑长生,上前一步,扶助了他们的手臂:“二位掌柜,无需多礼,快快请坐。” 然后回头吩咐一声:“上茶!” 高雄激动起来,永和伯爵竟然礼数如此的周到,这要是之前他根本就不敢想的事情。 一个堂堂的大明永和伯爵大人,在皇上面前都是红的发紫的大人物,对待他们这些商人,竟然都用奉茶招待了。 他品了一口,上好的龙井。 貌似是极品雨前龙井,这种极品茶叶,他当年曾经重金求的一两。 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自己品的时候,也是放上一小撮,泡到没有颜色了,还犹自舍不得扔掉。 最后实在是没有味道了,就把茶叶嚼吧嚼吧咽到肚子里。 没成想时隔多年,今天又一次品尝到了这种极品的雨前龙井茶叶。 你就想象一下,他内心有多激动了。 余光辉跟他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也算是家财万贯的吧,可是他就是一个守财奴,老抠的类型。 天生吃苦受累的命,就像山西土财主似的,一辈子拼命的挣钱,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的。 是以,他并不识得郑长生给他们上的茶。 只不过他感觉喝起来满口清香,觉得这一定是好玩意而已。 高雄激动莫名的道:“多谢郑伯爷,又让老夫品尝了一次,这极品的好茶。真是感激不尽啊。” 余光辉刚才就像是牛嚼牡丹花似的,他根本就没有品出个所以然来,几口就喝的差不多了。 现在听高雄如此夸赞郑长生给他们奉上的香茗,他后悔起来,早知道就不喝这么快了。 想要在续点水吧,又不好意思,开不了这个口啊,登时着急起来。 郑长生眼角余光已经扫到他尴尬的一幕了,提起茶壶,走上前来,给他斟满后,笑道:“我这茶叶还有许多,等会回去的时候,每人带上一点,回去慢慢的享用。 现在,我们还是聊一聊关于市面上粮食的问题吧。” 余光辉感激的道:“是极,是极。” “市面上那个大手笔的人,我已经查明,这人貌似是李成桂派来的。不知道我这么说,二位掌柜的明白其中的干系不?” 余光辉摇摇头:“在下是一介粗人,头脑反应慢,还请伯爷明示。” 郑长生微微一笑,转过头看了看高雄:“那么,高掌柜的是否明白呢?” 高雄放下手中的茶盏,低头思索了一下,开口道:“李成桂的势力范围是在高丽北部的十几个府道,他们不远千里的来到开京抢购粮食,这本身就有着不合理的地方。 这千里老远的,运输起来也不是很方便,谁会舍近求远呢?这太异常了,您说对吧郑伯爷?” “嗯!”郑长生点点头:“接着说高掌柜的。” 高雄清了一下喉咙,继续说到:“我想他们必然不是冲着粮食来的,如果是冲着粮食来的,恐怕早就有大量的运粮车赶来装货了。 可是呢,据我的人调查发现,他们直接在京师租赁了许多仓库,用以屯粮食。 看样子是没打算运走,而是打算长期囤放的架势。 那么,依在下的分析,他们是想垄断开京的粮食,从而达到操控粮食价格,从中谋取暴利的目的。 不知道,在下的分析可还能入伯爷的法耳?” 高雄这家伙还真不是盖的,毕竟是经多见广的商场老油条了。 能够通过这些细节的问题,就能够判断出对方的意图,这很不简单。 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最起码余光辉这家伙就做不到。 郑长生心中暗暗佩服不已,这家伙就是一个合格的经济学家啊。 虽然他不一定懂得什么叫经济学理论,但是他却无时无刻的不在践行着经济学的东西。 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 郑长生来到高雄的身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凑近了高雄道:“高会长的分析很透彻,这也是我要给你们说的。 看来现在不用我再多说,你们也明白了目前的局面是一个什么情况。 既然李成桂想要做粮食的霸盘,那咱们也不能示弱不是? 今天我找二位前来,就是商议一下,如何打破李成桂的粮食霸盘的。 你们有何建议,不妨说来听听。” 郑长生现在已经深得老朱的用人精髓了。 尽管在自己的心中有了应对之策,可是还要装作没有对策的样子,而去咨询下面的人,让下面的人展现其才华。 不管说到对不对,只要献言献策,那就证明了积极性最起码是调动起来了,是在心里思考过这问题的,不是说随口应付一下就完事的。 高雄面色凝重的思考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方开口道:“郑伯爷,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我们就不要再开仓卖粮食了,我们该为收粮食。 李成桂他们最起码从我们手里弄不到粮食了,我们这些人手里的粮食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要知道。 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要同心协力一致对外,在伯爷您的统筹之下,我还就不信我们还干不过一个李成桂......” 第781章 刺探 李芳远在火炉旁坐着,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烤肉。 他的身边站立一个侍女,服侍他,不时地给他空了酒杯斟满。 一身便装的朴仁勇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公子,今日不知怎么了,明商所有的粮铺都挂出了歇业盘点的牌子。” 李芳远抬起了头,冲身后的侍女挥了挥手。 那侍女放下酒壶,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李芳远一脸严肃:“朴将军,不要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公子,末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们突然之间就关门了。 末将感觉事情不同寻常,赶紧就回来向您禀报。 您还是赶紧拿个主意啊!” 李芳远把烤肉放进嘴里,使劲的咀嚼了半天,咽下去后道:“我们奉父亲的命令,搞乱开京。 父亲说,只要我们把粮食的价格抬高到,寻常百姓遥不可及的地步就可以了。 京师必定大乱。 我们只要做到这一点,就是大功一件。 该死的大明商人,没想到他们囤了那么多的粮食。 我们所带的银钱花费的有一半了,依旧是没有完全掌控住粮食的价格。 照着目前的局面下去的话,还真是很难说鹿死谁手啊。” 朴仁勇:“是啊,公子。还有一点非常奇怪的现象,难道您没发现吗?” 李芳远:“什么?” “大明商人的粮食价格始终都没有涨价,按照商人重利的德行,这毫无道理啊?他们不可能放着有钱赚而不涨价的。 本来我们还想着,我们高价收购粮食,大明的商人也会趁火打劫,狠狠的赚上一笔走人呢。 谁知道他们,竟然按兵不动,看样子是要跟我们打持久战的意思啊。” “恩,你说的我也想到了,恐怕这里面难保没有,那位伯爵大人的影子。” “永和伯爵郑长生?” “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么强大的号召力,使得整个明朝商人都能结为一体,共同进退啊。 你难道没发现,数月前我们私下里联络的那些大明商人,本来说的好好的。 可是事到临头了,他们却突然变卦了吗?他们的理由是手里的粮食全部兑给明商会馆的高掌柜了。 依我看,狗屁,这他娘的完全就是借口。他们是在敷衍我们。” “公子,要不要我带人杀进成均馆,把姓郑的给做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芳远翻了翻眼,给了他一个白眼球:“朴将军,勇猛无敌,忠勇可嘉。本公子很是钦佩,可是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恐怕你连靠近成均馆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锦衣卫的火枪打成筛子。 我可不想带着你的骨灰回去......” 朴仁勇脸色通红,他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公子,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实在是不妥。 末将敢立下军令状,今夜三更,突然袭击,保证可以带着姓郑的人头回来。” 李芳远楞了一下,随即笑着亲手给朴仁勇斟满了一杯酒,递了过去:“朴将军,现在还不到跟姓郑的扯破脸皮的时候。 就先饶他不死,让他多活几天。 不过,你也不要气馁。 记着,等真到了跟姓郑的决裂的时候,你在发威吧。” 朴仁勇,接过李芳远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好吧,公子,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对了,撒下人手,监控好明商会馆,一旦他们有是很么动作,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公子。” 朴仁勇躬身离开,温暖如春的房间里,只剩下李芳远一个人。 他慢慢的躺在了靠近火炉的矮榻之上,随手扯动了绳铃。 一个束胸的侍女走了进来:“公子有何吩咐?可是还想吃些什么?” 李芳远看着女子高耸的胸脯,笑吟吟的道:“额,是要吃些什么了......” 说完,他一把就把侍女拉了过来,压在了身下...... 房间中顿时弥漫着撞击和女人娇喘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李芳远终于沉闷的低吼一声...... 时间不大,那侍女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从李芳远的房间走了出来,貌似走路的姿势都有些不正常了...... 她皱着眉头,似乎每挪动一步都很痛楚的样子。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捱到清风馆的后门处。 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四周无人,她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后门。 被寒风一吹,她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 在阴暗的角落里,冻的腿脚都发麻的辛随,一闪身来到了她的面前:“韩姬,怎么样?” 那个叫韩姬的侍女,伸出芊芊玉手。 辛随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的大明宝钞塞到了她的手里。 “韩姬,这下可以说了吧。” 韩姬哏哏的一笑:“唉,小女子沦落风尘多年,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识过。 那些个男人,见到我,就像是饿狼一样的扑过来...... 可是还从来没见识过你这样子的大明男人,不但不要韩姬服侍你,还给这么多钱。”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辛随顿时紧张起来。 他是属于秘密行动,可不能被人发现的。 就在他一愣什的功夫,韩姬这个女人在辛随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我去,辛随郁闷死了,这个骚娘们。 他很想发火,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吧。 这女人的消息还没告诉自己呢。 一击得手的韩姬似乎很满意的样子,陶醉的很。 “大明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强壮的臂膀,是多么好的避风塘啊,可惜不属于韩姬。” 辛随压低了声音:“韩姬,你闹够了没有,你还想不想赚钱了,赶紧把姓李的事情给我说一遍。” 韩姬美目流淌着春意,她直勾勾的看着辛随:“我知道你是大明锦衣卫的官爷......” 鹅考,辛随顿时紧张起来,脊梁骨都冒凉气,好像是从冰窟窿里面刚捞出来似的。 奶奶的,这语言不精通是不行啊,一不小心就暴露。 可是,到底是怎么被这个娘们看出来的啊。 他的背在身后的手腕一翻,短刀出现在手掌心上,他已经做好了随时了结韩姬性命的准备了...... 第782章 韩姬有情 (求票票) 远处的房顶上趴着的两名锦衣秘谍,此刻手弩已经对准了韩姬。 只要辛随做出一个格杀的手势即可,他们可以在第一时间将韩姬射杀。 刚才,韩姬这个娘们亲他们老大的那一幕,很是香艳。 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他们心里在盘算着,老大会不会下狠手让他们射杀这个,打扮妖艳的馆姬。 两个人甚至还用手势交流,打了个赌。 就赌老大会不会下手,输了的那个人,要请吃一顿大餐。 幸亏是辛随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会一口老血直喷三丈高...... 辛随很紧张,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韩姬突然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紧张什么?就算人家猜对了又如何,你还以为我会去举报你吗? 你也太小看韩姬了,人家可是很有原则的,既然收了双份的钱,那就要干双份的事情。 我不妨直接告诉你,其实你从一开始找上我,我就已经猜到你是什么身份了。 你要我打听的那个人,可是李氏的公子爷李芳远。 如果韩姬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就白在这清风馆里打混这么多年了。” 辛随尴尬的笑了一下:“好吧,韩姬,就算你猜对了。赶紧把李芳远的情况告诉我,我好回去复命。” 这个时候,辛随已经做好了,只要韩姬把情况说完,他就立马干掉她的决心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韩姬突然眼圈一红,哽咽了起来。 清风馆后门的风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幸亏这个时间点已经是深夜,没有一个人。 不然的话,肯定就发现他们了。 辛随心中暗骂,这女人真是难缠,你倒是说啊。 急死个人,真是日了狗了。 “都道我们这样的女人是婊子,一双玉臂千人枕头,一点朱唇万客尝。 你道我们是心甘情愿的吗? 要不是生活所迫,谁会甘心情愿的雌伏在别人的胯下,受这等的屈辱。” 鹅考,她似乎在向自己诉苦。 妈的,这是诉苦的时候吗? 秘谍第一守则,当断则断,万不可被线人牵累。 辛随脑子里闪过这条他入门就学习的守则。 可是,他听着韩姬的哭诉,心中不由的一阵的柔软,无论怎么都提不起杀意了。 这女人也是个苦命的,只要她不过分,不妨留她一条命。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 哭了良久,韩姬终于止住了哭声,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一下子扑进了辛随的怀里:“谢谢你,听我唠叨。 我的这些心里话,无法跟别人说。 也幸好你是大明人,或许你很快就要离开高丽。 跟你这样一个豪爽的客人诉说,我心里没有压力。” 辛随的脸都红了,他哪里尝试过跟女人如此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啊。 他的脑子,嗡嗡的作响。 “我真名叫韩秀贤,记得我的名字......”韩姬在辛随的耳边呢喃着。 趴在房顶上的那两名锦衣卫,眼珠子都瞪圆了,靠,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事情,自己就去跟这个韩姬的女人接触了。 老大这会儿,肯定很幸福...... 辛随最终也没有下的去狠手, 韩姬在他耳边用半生不熟的汉语,把她所有听到的李芳远说的东西,全部告诉了辛随。 辛随心中大惊,妈的,竟然还想刺杀伯爷。 李芳远和朴仁勇两个人看来是不能留的了,不过着要先请示一下伯爷,看他如何应对。 还有就是,他们手中的银钱已经用去一半了。 这估计对伯爷应该有大用,从他们囤积的粮食就可以推算出他们手中的银钱剩余多少。 相信这对明商会馆的高掌柜的,应该大有助力。 想到这里,他推开韩姬道:“以后还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点相见。” 说完他一扭头就走,可是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来到韩姬的面前,他叹了一口气后道:“以后在有客人的话,收大明的宝钞吧,大明的宝钞流通性强,购买力也足。” 说完这些,他才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韩姬在后门处,倚着门框仰着脸,两行清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那两名锦衣卫追上了辛随:“老大,我看那娘们好像对你挺有意思的。你走路之后,我们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女人对这你离去的方向,哭的稀里哗啦的。” 辛随停下了脚步,在那两名锦衣卫的脑袋上,每人给了一个脑瓜蹦。 “臭小子,叫你们看老子的笑话,叫你们看老子的笑话......” ~~ 郑长生脸色很不好,他是被气的。 辛随跪在郑长生面前已经半个时辰了。 秘谍守则就是郑长生亲手制定的,辛随竟然泄密,还是向一个妓女。 辛随没有想到伯爷会发这么大的火气。 他就是说让韩姬以后再有客人的话,收大明的宝钞,高丽的宝钞现在贬值得厉害。 也不知道当时,他是鬼迷心窍了还是怎么着。 怎么就突然间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伯爷惩罚他,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如果韩姬要是把这句话说给别人听,要是被有心人知道的话,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是什么意思。 他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可太让人惊讶了。 这不是说明大明宝钞要取代高丽宝钞吗? 既然他要韩姬收大明宝钞,尽然要她收,肯定得有地方花,有地方兑换啊。 另外他的身份是什么?大明的锦衣卫。 这一系列的问题联系起来,就不难推断出大明的对高丽的策略吧? 郑长生知道,就算是现在把辛随给一刀捅了也于事无补了。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补救的办法,那就是把韩姬这个女人给做掉。 可是,郑长生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辛随,他的心没有硬起来。 辛随是第一批秘谍,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 跟随他多年了,总不能因为这不确定的泄密,就让他手刃喜欢的女人吧? 辛随肯定是对那个韩姬是有意思的,要不然的话,他不会那么做的...... 唉,作孽哦。 对谁有意思不好,偏偏对一个馆姬有意思,这他娘的还真是有意思...... 第783章 注定是悲剧 郑长生就任由辛随跪着,说是惩罚,其实他心里也是挺不好受的。 辛随跟他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的一点岔子。 这次,或许是他的一时恻隐之心,给他一个教训,让他长长记性也算是对他的一个打磨。 辛随一言不发,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 他当时确实动了恻隐之心了,对于韩姬这个可怜的女人,他不忍心看着她用身体挣来的钱财打了水漂。 就随口提醒了一句。 没想到,被伯爷这么一分析,事情真的是很严重的。 他还从伯爷的口中学了一个词“金融战争”,一个国家的货币要是破产的话,那钱真的连纸都不如。 如果要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了伯爷的金融战争失败的话,那自己万死也难辞其咎。 郑长生所谓的金融战争,是针对日本的。 可是却无法避免高丽也受到波及。 为了从日本国内弄白银,郑长生和老朱商议好的计划,已经启动。 用大明的宝钞作为贸易商品结算的货币,这是对日本发动了割韭菜的行动啊。 虽然才是前期,具体的成效还尚未明朗,但是民间已经有了波动了。 日本国的白银,大量的被换成宝钞。 宝钞携带方便,而且比较硬通。 这个时候的东亚三国,大明、日本、高丽都通行宝钞。 是以,随着对日本收割的加速,大量的白银经过高丽流入大明。 货币在流通的过程中,难免被波及到。 现在高丽但凡是有点头脑的人,都已经看到了宝钞的坚挺,有些人开始兑换宝钞了。 当然这是极少数的人,并未大范围的波及。 而辛随竟然对一个馆姬说了这样的话,你就可以相见到郑长生是有多么的生气了。 韩姬这个女人可靠不可靠,在两说之间。 就算是可靠,可是在可靠的人,也有三朋四友,也有亲属远近。 她要是对身边的人说了的话,那身边的人在对身边的人说。 一传十,十传百,要是引起高丽经济的动荡,那所有的准备恐怕将要毁于一旦。 剩下也不需要做什么了,光是应付高丽的钱荒,和经济的动荡就够忙活上几年了。 他可是跟老朱保证过,要把高丽完完整整的平平安安的接手过来,使其成为大明的一个行省的。 高丽动荡,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了。 郑长生长叹了一声:”罢了,起来吧辛随。“ ”卑职犯下大错,不敢奢望伯爷原谅,我想要一个待罪立功的机会。韩姬我去解决了她,不能让她有把这件事情传出去的机会。“ ”你舍得吗?“ ”卑职自从入了锦衣卫的那天起,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伯爷,交给皇上了,不敢有别的奢望,更不敢有任何的感情的发生。 请伯爷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忠心可嘉,可是你的方式我不赞同。” 辛随低头沉默:“请伯爷示下。” “能够不造杀孽是最好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卑职愚钝,还是不能明白伯爷的意思。” 郑长生郁闷之极,辛随这家伙还真是榆木脑袋。 老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明白。 难道非得叫老子亲自吐口,把那韩姬弄出来送到大明,如果你们郎情妾意的话,老子是不介意你们成为一对苦命鸳鸯的吗? “唉!辛随啊辛随,还不快谢过伯爷,还杵着跟个木桩子似的干什么,赶紧把那韩姬救出来,脱离苦海吧。”杜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点播辛随了一下。 啊?辛随脑子有点蒙,不过随即欣喜起来...... ~~ 翌日傍晚十分,辛随一身高丽两班贵族的打扮,迈步走进了清风馆。 可是他刚一踏入,就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继而一团红色的身影从清风馆的二楼坠落到他的面前。 砰的一声闷响,红色的身影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此刻脑浆迸裂血水横流,死在他的脚下。 “韩姬!” 大堂里传来一声撕裂心扉的呼喊。 辛随傻眼了,倒在他面前的女子,竟然是韩姬...... 这怎么可能? 昨天夜里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 怎么今天一来到,就成了永诀了呢。 他真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会是真的。 一袭白裙的女子哭喊着扑在了韩姬的身上,哭的声嘶力竭...... 每天的这个时候,正是客人们进入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清风馆的打手们赶紧清理现场。 两人一把拉开那名哭喊的女子,然后把韩姬的尸体抬了出去。 两外过来几个人,浇水的浇水,清扫的清扫。 很快就收拾的干干净净,哪里像是刚死过一个人的样子?? 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可是这里的人们,似乎谁都没有放在心上似的,除了那名一袭白裙的女子外。 辛随震惊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很想出手,一刀一个,把这些灭绝人性的肮脏的人,全部灭杀干净。然后一把火,把这座吃人的魔窟付之一炬。 可是,脑子里仅存的一丝清明,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最起码现在不能这么做...... 辛随使劲的看了那名一袭白裙的女子几眼,把她的容貌深深的记在心里。 然后,说了一句:“真晦气!“转身就走。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子,刚想要上前招呼辛随,可是没想到对方一脸嫌弃的走了。 这使得她非常的愤怒,一个客人就这么损失了。 她回身来对准一袭白裙的女子,狠狠的煽了一耳光。 “真晦气,把我的客人都给哭走了。 滚回你的茶水间烧水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白裙子的女子,手捂着生疼的脸颊,泪眼汪汪的看了一眼老鸨子,止住了哭声,躬身退去。 老鸨子盯着白裙女子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眼里露出一抹阴鸷的光:“这丫头慢慢的也长大了,明年应该就可以赚钱了。 看身材再等等,应该可以出落得更水灵,说不定可以顶替韩姬成为镇馆之宝呢......” 第784章 自由的空气(求票票) 清风馆后院的茶水间里,蒸汽弥漫,不时的传出茶壶吱吱的响声。 白裙女子眼中含着热泪,在不断的添水加柴。 炉灶的堂火,映照在她的脸上,一个五指痕迹清晰可辨。 脸虽然有些肿胀,可是却现出一丝倔强的神态。 女子一手抹着眼泪,一手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小匣子。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已经是入夜十分。 来催促茶水的龟公也有半个时辰没有露面了。 这个时间,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经怀抱佳人,颠鸾倒凤了。 哪里还有闲心喝茶水? 她慢慢的站起了身子,由于蹲下的时间比较长,她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幸好,旁边是一人多高的柴垛,她无力的靠在上面休息了一下,才回复了正常神色。 懂医疗知识的都知道,这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就的贫血。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看了看自己从记事起就生活在这里的一切。 咬咬牙,她蹑手蹑脚的顺着走廊的小道,直奔向后门。 韩姬姐姐告诉过她,要抓紧时间逃离这座魔窟,不然她很快也会成为男人们的玩物。 她已经十三岁了,按照常规,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年,她就会跟这里的女人们一样,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接客。 不,她不要这样。 一想到那不堪入目的景象,她就感觉到恶心,感觉到浑身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反正从她一开始记事儿起,就生活在这里了。 在这里,没人拿她当个人看待。 当然,除了韩姬姐姐列外。 在这里,她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有时候饿极了,就去偷客人们吃剩下的东西。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终究是又一次,被老鸨子逮个正着。 结果,被吊起来打。 两名打手,甩开皮鞭子,轮番的抽打她。 把她打的血葫芦一般,奄奄一息。 要不是韩姬姐姐出面保下了她,说不定她早就成了乱葬岗上的一堆白骨了。 所以,这辈子她只念着韩姬姐姐的好。 虽然韩姬大她十岁,可是在她的心里,韩姬就如同娘亲一般疼爱她。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也只有韩姬姐姐才能温暖她那颗冰冷的心。 昨天夜里韩姬姐姐回到房间,哭的稀里哗啦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韩姬姐姐会哭的那么伤心,那么痛苦。 当时,她以为是韩姬姐姐又受到了虐待和欺负,于是也陪着一块哭,还安慰韩姬姐姐。 她去送茶水的时候,曾经见过有变态的人,手里拿着蜡烛,把滚烫的蜡油滴在韩姬姐姐的身上。 当时她的心很疼,很疼....... 她发誓,如果有一天,如果她足够强大,强大到让所有的人都匍匐在她脚下的时候,她一定要找到,当初折磨韩姬姐姐的那个男人。 然后,一刀咔嚓了他。 可是,她错了。 韩姬姐姐并不是受委屈的哭,她说她遇到这辈子都不想离开的男人了,可是那个男人离她很远,而且她很脏,配不上那个男人。 额,这就是韩姬姐姐曾经跟她同榻而眠的时候,说过的爱情吧。 韩姬姐姐有了心爱的人了,应该高兴才是啊。 可是为什么会哭的如此的肝肠寸断呢,这是她所不理解的地方。 不过,韩姬说她很脏,配不上那个男人,她倒是理解这句话的包含的意思。 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任何选择爱情的权利的,希望自己的爱情不要如同韩姬姐姐一样。 诚然,每个少女的心里都会住着一个白马王子,都会幻想自己的真命天子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白贤玉一定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她的梦里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过...... 今天韩姬姐姐突然就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都换成了大明的宝钞,装进一个小盒子里,并且随手交给了自己。 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牌说:“这个牌子是她从那个“他”身上偷来的,要自己亲手交还给他” 韩姬姐姐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对此白贤玉很是好奇的接过了那个木牌。 她能够不太流利的说大明的语言,可是却不会写也不识得大明的文字。 这不奇怪,在清风馆这样高档的销金窟里,大明的权贵豪商老爷,才是真的舍得的,那一掷千金的豪爽让所有的女人都为之疯狂。 是以,就连老鸨子都请了汉话教习,来教导清风馆里的女子说汉话。 她从旁偷听了不少,可是唯一的缺憾就是不会写,也不认识汉字,说汉话倒是没有问题。 不过,这也足够了,能够跟大名人交流就够用的了,就有了掏空这些豪客的口袋了...... 她当时就问了韩姬姐姐,到哪里去找她的那个“他”。 韩姬姐姐说了一个让她有点不敢相信的地方,因为那个地方是“成均馆”。 那里是大明皇帝的私生子殿下永和伯爵的下榻地方啊。 她对韩姬姐姐的那个他,更好奇起来...... 韩姬姐姐千叮咛万嘱咐,这个小匣子里的所有宝钞都送给她,不过里面的那封信要亲手交给“他”。 她当时就连连点头,赌咒发誓的一定会亲手交给他的。 她很是好奇,也不解,为什么韩姬姐姐不亲手交给他呢? 当时的不解,现在她明白了,韩姬姐姐早已经存了轻生的念头。 现在想起来昨夜,韩姬姐姐的痛哭,她理解了为什么她会选择这条不归路...... 白贤玉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后门处。 她躲在假山的后面,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守卫。 看来韩姬姐姐没有骗自己,这里一到深夜十分,果然是无人看守的。 她,从怀里,掏出了韩姬姐姐给自己的钥匙。 轻轻的打开了锁头,然后拉动门栓。 悄然无声的打开了这扇关闭了她十三年的门...... 呼......她迈步来到外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的自由的空气。 感觉好舒服哦。 终于自由了! 这要多谢韩姬姐姐给自己创造的这个机会,如果不是她,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迈出这一步...... 第785章 救命 白贤玉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韩姬姐姐告诉她的路线。 出了后门,绕过两条小巷子,就到了主街;然后顺着主街一直走,就会到成均馆。 只要到了成均馆,自己就算是彻底的解脱了。 她无数次的幻想过自由,可是真的到了自由的时候了,她却有一点茫然。 从记事儿起,她就生活在清风馆里,可以说连大门都没有出过。 就像是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你让它离开牢笼,进入大自然之中自谋生路,恐怕很难活下去。 她现在担忧的也是这个问题。 现在要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了,突然间心头还有点舍不得了。 她对未来的路,一无所知。 前方是荆棘遍布,还是一片坦途,一切都是未知。 自己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在这个吃人的社会里活下来吗? 或许只有天知道...... 她最后又看了一眼清风馆,然后迈步走入漆黑的夜幕之中...... 她的心很紧张,同时又很兴奋。 是出于对新生活的向往?是出于对未来的渴望? 或许吧....... 按照韩姬姐姐给她讲述的路线,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 高丽是实行宵禁制度的,这个时间点了,还在街上行走,被巡逻的兵丁抓到,是要坐牢吃板子的。 由于她身形瘦小,躲避起来比较容易。 一路之上,躲过了不下十拨巡逻的兵丁。 前面就是成均馆了,只要过了眼前的这个路口,就可以到达自由的彼岸了。 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寒冷的空气,尽量使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冬夜,寒冷的风,吹过来,她打了个寒颤。 身上单薄的衣衫,在严寒的侵袭下,根本就无法阻挡这透骨的寒气。 调整好呼吸之后,她猫着腰一路小跑着向成均馆方向奔来。 近了,近了...... 她每迈动一次脚步,心里就默默的念一次“近了”。 五十米的距离,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守卫成均馆路口的锦衣卫大兵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来了一队巡逻的高丽兵丁。 啊?她顿时大惊失色。 这要是被抓回去可就惨了。 这个时候,巡逻的兵丁也已经发现了她的身影。 其中一个巡逻兵丁高声断喝:“站住,在不站住,就放箭了!” 她听到放箭二字,心头不由的一阵颤抖。 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回头观望。 此刻,那些巡逻的高丽兵丁,飞快的向他跑来。 为首的一人,一只手擎着火把,一只手拎着铁链子,仿佛画里的饿鬼似的。 她不由得就是一阵的毛骨悚然。 不,不行。 不能被抓回去,抓回去了,自己死倒是无所谓。 反正,她贱命一条,如果不是韩姬姐姐,她早就死了。 现在,她的身上带着韩姬姐姐的嘱托呢,自己被抓回去的话,就不能完成韩姬姐姐的托付了。 这事关韩姬姐姐的“爱情”。 还有那个小木牌,那是韩姬姐姐所爱之人的物件,她交代过自己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想到此,她心里忽然涌上无尽的勇气,撒腿就往值守的锦衣卫岗哨处奔去。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她的头顶飞了过去。 吓得她一缩脖子,冷汗都冒出来了。 她没有想到,这些高丽的士兵竟然如此的不拿老百姓的命当回事。 直接就开弓放箭,也幸亏了她个子矮小,目标不大。 否则的话,这一箭还真能要了她的命。 就在她犹豫的空档,高丽士兵已然是追了上来。 她拼了命的想要拉大高丽追兵的距离,可是怎奈何她一介女流之辈,怎么能够跑的过这些兵丁? 就在成均馆街口的位置,她被高丽士兵追上了。 为首的那个高丽士兵,脚下一绊,就把她摔倒在地。 额,好痛!~ 她摔了一个狗吃屎,摔的她是七荤八素的,眼前金星乱冒,脑子嗡嗡作响。 嘴唇都磕破了,她能感觉到嘴里咸咸的血腥味儿。 她拼了命的手刨脚蹬的往前爬,一边爬一边大喊救命。 她用的是汉语喊出了“救命”二字...... 杜翔本来正在查岗,最近高丽的局势波谲云诡,对于成均馆的安全问题,可不能马虎了的。 刚才,其实他已经主意到了白贤玉。 一个身穿高丽服装的女子,拼了命的往成均馆的方向跑。 他顿时就紧张起来了。 当即吩咐值守的锦衣卫戒备,以防不测。 只要不在成均馆的范围内,就跟大明锦衣卫无关。 这是当初跟崔莹约定好的事情。 两方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 这其实就是郑长生变相的领事保护权在这个世界上的体现。 现在的成均馆就相当于是大明的国土,任何高丽人不得侵犯。 本来事情发生在成均馆之外的街道上,按照约定跟大明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可是架不住白贤玉的那声用汉语叫出的救命啊。 杜翔一听,顿时就炸毛了。 大明人? 我去,这可不能不管。 就算是这件事情捅到老师那里,依着老师的脾气秉性也是管定了的。 老师最见不得大明人被外国人欺负的。 他不再犹豫,一把抓过值班的锦衣卫手中的火枪。 “砰!” 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随着这一声枪响,所有成均馆的锦衣卫大兵都齐刷刷的举起了手中的枪。 刚才那一枪,杜翔是对着空中打的。 这是警告的信号。 巡逻的高丽士兵顿时就蔫了,一个个神情紧张的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大明士兵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他们,魂儿都吓飞了。 谁不知道大明军威赫赫啊,他们手中的燧发枪是大明最新式的武器。 高丽虽然也有火绳枪,可是装填,点火,击发,非常的繁琐,而且还总是爱炸膛。 他们的火器,跟大明士兵手中的燧发枪根本就没法比。 人家下雨天都不影响击发,这就是差距啊。 还有,崔莹之前可是下过死命令的,不可跟大明士兵起冲突,违令者斩! 该死的大明人,老子们抓捕违反宵禁的高丽人,管你们屁事儿...... 第786章 获救(求票票) 杜翔一声枪响惊动了卫戍成均馆的锦衣卫。 枪声响过之后,只见成均馆的大门一开,一队队手握火枪的大明锦衣卫,开了出来。 呼啦啦一下子占据了所有的警戒哨位,成梯次排开,齐刷刷的枪口对准了那一队巡逻的高丽士兵。 继而,成均馆的围墙上,房顶上无数的黑影闪动,看架势几千人马出动是有的。 不说别的,就单单看明军的反应速度,就足够让高丽士兵胆寒的了。 杜翔把火枪扔给哨兵,他则是拽出绣春刀斜指向前。 所有的明军士兵,随着他长刀所指方向,黑洞洞的枪口向前,做出随时击发的样子。 高丽巡逻士兵的头领,也就是那个一手火把,一手铁链的家伙。 差点没吓尿咯。 娘哎!啥意思哦,府院君不是说跟大明有过交涉,双方互不干涉吗? 这里可是属于高丽士兵的巡逻范围,跟成均馆不搭噶的好不好。 这一副随时开枪消灭他们的举动,太吓人了啊。 他是领头的,这个时候,他要是不出来说话,估计就更没有人站出来了。 于是,他壮着胆子上前。 一躬到底,脸上尽量的挤出一丝笑模样:“大明天使,我们在执行宵禁的命令,发现一名违反宵禁的高丽人,我们要把这人抓回去。 不成想惊动了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 如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他已经是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大明话,说了一遍了。 是死是活就看大明人怎么做了。 杜翔一看,这家伙竟然还有两把刷子,能够说汉话。 于是,杜翔手中的刀,在空中挽了一个刀花。 奇迹的一幕发生了,大明所有的锦衣卫士兵,齐刷刷的收起了火枪,统一的枪口向上。 整齐划一的动作,直接看傻了这些高丽士兵。 杜翔冷笑一声:“你们可以执行宵禁,但是不能抓捕我大明子民。” 高丽巡逻士兵首领赔笑道:“哪能呢?借给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能抓捕大明的子民啊。” 杜翔:“嗯,还算是识时务,那就把那名女子带过来吧。她是我大明子民,永和伯爵大人曾经有过喻令,凡我大明子民皆不得侵犯。 否则就是与我大明为敌,就是与我锦衣卫为敌。” 那首领都蒙圈了,啥玩意?这名白衣女子明明就是高丽人,只不过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喊了一句救命而已。 你这就认定是大明子民,这反应的有点过分了吧? 他虽然心中极度的不满,可是不敢表露出来一丝一毫。 他接着赔笑:“大人,您好像是搞错了,这名女子是高丽人,只是懂得一点点的大明话。 小的,怀疑这女子是偷窃者,要带回去审问,还请大人给予方便。” 杜翔上前几步,走到近前,看了看白贤玉。 “你是高丽人?” 白贤玉下意识的点点头,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又猛的摇头。 她的这个动作,把杜翔都给搞迷糊了,到底是大明人还是不是啊? 于是他又重复问道:“你可是大明人?你叫什么名字?” 白贤玉看着杜翔一身大明锦衣卫的官服,威风凛凛的样子,心中顿时燃气了希望之火。 她知道,面前的这个大明官员,将是决定她生死的最后希望。 她连滚带爬的来到杜翔身边,一把就搂住了杜翔的双腿。 “我是大明人,我是大明人,救我,救我......” 刚才杜翔只不过是听到有人操着大明话喊救命,有点神经过敏而已。 可是现在面对面,仔细的听来,白贤玉的大明话虽然说的都对,但是口音明显不一样。 这可让杜翔为难了起来。 你说,这要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高丽小毛贼,跟高丽的军方起了冲突,这明显不符合伯爷的意思。 暂时,还不到跟高丽军方摊牌的时候。 冲突一起,可就没那么容易平息了。 那名巡逻的高丽士兵首领,似乎看出了杜翔的犹豫。 于是趁热打铁的道:“大人,您也听出来她的口音了不对了吧?这女子就是我们高丽国的人,定是一个偷窃者。 这么深的夜了,还在街面上行走,非偷即盗,您还是把她交给我们,带回去审问的好。” 白贤玉一听,顿时着急了起来。 她可不能被带回去,否则不但韩姬姐姐的心愿难以达成,她自己的性命也将不保。 她灵机一动,突然想起来韩姬姐姐交给她的那个小木牌来。 她记得清清楚楚的,韩姬姐姐说,这块木牌是她从那个“他”身上悄悄拿过来的。 既然木牌的主人是大明人,还是这些大明士兵中的一员,那他肯定认识自己的牌子。 白贤玉一只手搂紧了杜翔的腿,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来那块木牌。 高高的举起,大声的说道:“我有这个,我是大明人。” 夜色很浓,火把在漆黑的夜里,光线也不是很好。 杜翔第一眼看去,没感觉到什么,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他于是凑近了仔细一看,顿时就毛了。 一把夺了过来,再仔细的观看。 锦衣卫的腰牌,而且是辛随的,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呢:大明锦衣卫总旗官辛随,然后牌子的后面写着编号。 这是造不了假的,他第一时间就判定这是真的。 可是辛总旗的腰牌怎么会在这个女子的手里? 这才是他所不解的地方。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也容不得他有任何的犹豫了。 不管这个女子是不是大明人,就凭着这面锦衣卫的腰牌,也得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具体的事情,等叫来辛总旗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想到这里,杜翔俯身把白贤玉一把拉了起来,藏置与他的身后。 冷冷的对那名高丽巡逻兵首领道:“人,是我大明的人,我要带走。如果你有任何的不服气,任何的不满意,可以到贵国礼部衙门状告。 让礼部衙门的人,来成均馆交涉。 不过,现在,我要把人带走,如果你胆敢有半分的异动,格杀勿论。” 啊?高丽巡逻士兵傻眼了。 而此刻,白贤玉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得救了...... 第787章 醒来 郑长生手中拿着辛随的腰牌端详了半天,是锦衣卫制式腰牌没错。 “辛随呢?” “老师,辛随奉您的命令护送小泥巴和匡六斤前往海岛,尚未归来。” 郑长生愣了一下,最近事情搞的他头昏脑胀的,自己下的命令,竟然忘的死死的。 “好吧,我亲自去见一见那名高丽女子。” “老师,那女子尚未醒来。学生也是奇怪,要说辛总旗跟这女子有关系的话,可是为什么辛总旗没有报备呢? 但是,要说没关系吧,她从哪里来的辛总旗的腰牌呢?这让人费解啊!” 郑长生沉吟了一下:“算了,等那女子醒来之后再说吧,我们在这里猜破脑袋也没用,我们不是知情人啊。” ...... 白贤玉险死还生,乍悲乍喜之下,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昏厥在地。 她在昏迷之际最后的动作,就是搂紧了怀里揣着的小匣子。 那里面有韩姬姐姐毕生的积蓄,还有她写给那个“他”的一封信。 她一定要亲手交给韩姬姐姐的那个“他”,否则韩姬姐姐的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她的这个举动,让杜翔赶到很纳闷。 明明昏过去了,可是手却把那个小匣子抓的死死的,杜翔费了好半天劲也没有掰开她的手指。 在要是使劲掰的话,恐怕就要把她的手指掰断了。 杜翔最重放弃...... 天色大亮的时候,白贤玉终于醒过来了。 她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往怀里摸。 一摸之下,发现小匣子还在,心中才算是长出一口气。 她睁开眼,好奇的打量着她置身的这间屋子。 陈设很简单,一张雕花黑漆大木床,淡蓝色的帷幕包裹着整张床。 有淡淡的檀香的味道,闻起来有种让人陶醉的感觉,而且神清气爽的,感觉浑身都通透的样子。 这张床好舒服,躺倒上面,就不想挪窝。 咦!? 枕头竟然是软乎的,而不是瓷枕或者常用的木枕,这可太舒服了。 她翻了个身,把整张脸都包裹进枕头里了。 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好好闻呀! 她使劲的嗅了嗅,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味着...... 守候在床边的杜翔,听到了白贤玉的动静。 知道她已经醒来,于是使了个眼色,让午牛赶紧去通知郑长生。 午牛会意,撒腿就往成均馆大堂跑去。 他知道伯爷,这会儿正在大堂里处理公务...... 杜翔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姑娘,你醒了?” 啊!把白贤玉下了一大跳。 她一把拉开床上的帷幕,杜翔的面容出现在她的眼前。 额,是救了自己的那个大明官员。 她慌忙下床,扑通就给杜翔跪下了:“小女子白贤玉,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敢问大人尊姓大名,小女子愿为大人日日祈祷,以祝平安吉祥。” 杜翔听着白贤玉半生不熟的话,初始还没太明白,仔细的回味了一下,才搞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姑娘,我叫杜翔。至于我为什么救你,想必你也知道,完全是因为你手中的那块锦衣卫腰牌。 你能告诉我那快锦衣卫腰牌你是怎么的来的吗?” 白贤玉愣住了,锦衣卫腰牌?那个小牌子竟然是锦衣卫腰牌。 怪不得呢,他看到自己手里的这块牌子的时候,硬要把自己从高丽巡街士兵的手里给抢回来。 关键点在这里呢! 这都是韩姬姐姐在天之灵保佑啊,要不是她偷拿了那个“他”的腰牌,自己今天就没命了。 想到韩姬姐姐,她心里不由得一阵的难受。 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杜翔都有点蒙圈了,这姑娘咋回事啊,自己没怎么着他啊,哭个什么劲儿啊。 让人家看见,还以为自己怎么着她了呢。 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脸红脖子粗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郑长生闻讯赶了过来。 他一进屋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杜翔,你怎么回事?” “呃,老师,我......我没怎么啊......我真的没怎么,是她自己哭的,不是我弄的。” 杜翔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白贤玉被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吸引了,杜翔在成均馆前的威风她是亲眼目睹了的。 一个人指挥千军万马,那种威严,那种气势,她当时是震撼不已。 可是饶是这么一个英雄人物,在刚进入房间的这个年轻人面前,唯唯诺诺,俯首帖耳的。 他是谁?怎么这么大的威势? 白贤玉收回纷乱的思绪,痴痴的望着郑长生。 郑长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被一个陌生的女子,这么盯着看,总感觉有点心里不自在。 他尴尬的笑了笑:“姑娘,你是何人,为何有那快腰牌?” 白贤玉再傻也能判断的出郑长生要比杜翔的官大的多了。 要不然的话,杜翔不会再他面前那么谨小慎微的。 “大人,小女子叫白贤玉,我有一个好姐姐,是清风馆里的馆姬,她的名字叫韩姬。 不过就在昨天她死了,跳楼死的,就死在我的面前。 她曾经嘱咐过我,一旦她不在了,就让我拿着那块腰牌,和这个小匣子,亲手交给木牌的主人。” 说着,白贤玉从怀里掏出韩姬留给她的小匣子。 郑长生终于明白了,感情这女子跟韩姬是好姐妹,那么说来这女子也是清风馆的馆姬了?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女子睡的可是他的床...... 该死的杜翔...... 他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杜翔,都是这家伙,救了人,直接就送到自己的房间里来了。 没处安置,只能先放到自己的床上。 这事儿闹的...... 郑长生伸出手就要接那个小匣子,可是白贤玉猛然间收了回去,紧紧的抱在怀里。 “大人,我要见牌子的主人,韩姬姐姐说了,要把匣子里的信交给木牌的主人。 在没有见到主人之前,我是不会把信叫出去的。” 鹅考,郑长生纳闷了。 这可坏菜了,当辛随回来禀报说,韩姬死了,随从二楼的窗口,穿着一袭红衣,高高的跃起,头朝下,摔死在他的面前的。 郑长生为此还深深的自责了好半天...... 第788章 报仇( 求票票) 为了不让辛随闲下来,他就派了辛随护送小泥巴和匡六斤前往海岛基地。 郑长生知道,辛随心里很定很难受,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的话,整个人都有可能颓废了。 这刚把辛随派走,谁知道会有白贤玉这档子事情发生啊。 这可为了难了。 小匣子里面有一封信,还比较重要,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情报之类的内容呢? 搞情报的人,第一印象就是情报。 为了情报,不惜任何代价。 郑长生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开口道:“唉!实不相瞒,我就是那块木牌的主人。把小匣子里的信给我吧。” 白贤玉眼睛一亮,哇哦!韩姬姐姐好眼光呀! 这么一个帅气的少年英杰,怪不得韩姬姐姐会自忏形愧呢? 原来她的那个“他”是这么的优秀。 突然,白贤玉呆住了,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种发自骨子里让她无限遐想,无限留恋的味道...... 额,她突然心酸起来,这味道竟然是刚才那张床的主人的味道......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个样子哦!她刚才还幻想来着。 她脑海里跟味道的主人,缠绵相拥来着...... 可是他竟然是韩姬姐姐的那个“他”,好伤感哟! 郑长生哪里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啊,如果知道的话,他真的要痛恨荷尔蒙的滋生了...... 众所周知,每个人的荷尔蒙滋生,都会留下独特的气味,俗称的男人味儿,千人前面,不尽相同。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味道,已经征服了面前的这个女子...... 郑长生伸出手,白贤玉乖乖的把小匣子交了出去。 额,郑长生感觉挺不好意思的,冒充辛随,这总是不对的。 可是为了一探小匣子里面的东西,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把接过,打开小匣子,一沓厚厚的大明宝钞,和一封信呈现在眼前。 宝钞对郑长生来讲没有任何的一点意义,他主要就是为了那封信。 拿过信,随手把盒子还给白贤玉。 郑长生坐了下来,慢慢的打开了有些幽香气味的信。 信是韩姬写的,用汉语。 不愧是清风馆的头牌,还是一个精通外语的人才呢。 “丁君,我知道你和我说的名字丁宁不是你的真名,因为我偷了你的腰牌。 通过腰牌,我知道你叫辛随,是一名大明锦衣卫的总旗官老爷。 现在,我不知道是称呼你丁君好呢,还是辛君好。” 写到这里的时候,有很明显的泪痕。 估计,韩姬写到这里的时候,应该一定很伤心。 这信纸上面点点滴滴的泪珠痕迹,就是明证。 郑长生不禁为之动容起来,眼圈有点红。 一个异国的馆姬,爱上大明的锦衣卫总旗官,还是线人的关系。 这让那些八点档的狗血编剧去编,也不一定能编的出来吧? 额,继续往下看。 “我知道,我很脏,我配不上你。估计你也从未正眼瞧过我一眼吧?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爱你。 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或许你以为我是为了钱,才答应你的。 你是第一个愿意倾听我心声的人,你也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男人。 所以,我不惜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唉!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估计我已经不再人世了。 我把你的腰牌交给了我的一个小妹妹,她是个苦命人,她很干净,应该能够配的上你。 望你看在我痴心一场的份上,善待她吧,救她脱离苦海吧。 韩姬绝笔。” 额,没了?就这么多,日,这尴尬了,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可是屁都没有,就是一封韩姬的告白信。 这可扯淡了,怎么有种像偷看人家隐私的小偷似的捏? 郑长生把信折叠了起来,重新放回信封。 把信交给了白贤玉,他心情此刻很沉重。 甚至有点沉痛。 韩姬真乃一奇女子也! 这个时候,白贤玉拿起小匣子里的那一沓厚厚的宝钞,递了过来:“大人,这是韩姬姐姐的毕生积蓄。 我想还是应该交给你来保管的比较好。” 哇靠!郑长生本来就因为偷看韩姬写给辛随的信笺,感到不好意思呢。 这一下子,更难受了。 他慌忙站起身来,把宝钞推了回去:“不,白姑娘,这些钱还是你留着的好,你总有一天会用的上的。 我不需要这些钱......” “不,大人,你是韩姬姐姐选中的人,你最适合保管这些钱。贤玉只是一个苦命人,蒙韩姬姐姐偏爱、保护了这么多年,得以留下贱命苟活至今,已经是托天之福了。 怎么还敢昧了韩姬姐姐的这些钱呢?” 他们两个就这么一来一回的推让起来。 突然,一个白色的小球,从那一沓厚厚的大明宝钞中滚落出来。 白贤玉低头看了一眼,并未在意,一个小蜡丸而已。 可是郑长生登时就激动了起来,靠,密封蜡丸,这是锦衣卫的传递情报的方式啊。 啊哈!~原来韩姬把情报放在钱里面了,怪不得呢! 郑长生一把就把蜡丸捡起来,拇指和食指一使劲,捏碎了蜡丸。 果然,一张被搓成圆球的纸条显现出来。 郑长生迫不及待的抹平打开,仔细观瞧。 一看之下,顿时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嘴里愤怒的道:“妈的,原来是你们......” 杜翔被郑长生的突然异动,吓了一大跳。 慌忙上前问道:“老师,发生了何事?竟惹的您这么大的火气?” 郑长生把小纸条交给了杜翔道:“看看吧,在隘口前面牺牲的三百兄弟的元凶找到了。之前我们只是猜测是李氏干的。 可是没有实际的证据,不过现在有了。 没有想到,韩姬竟然为我们锦衣卫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 杜翔,接过纸条,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他的手在颤抖,心在狂跳,他的眼前又浮现出费仲明的身影来。 他耳边不时的回响着费仲明嘿嘿的一笑,露出大白牙说的那番话。 “兄弟们听着了没?咱们在坚持一下,到了扎营地杜医官亲自给咱们兄弟做药膳鸡汤,管够、管饱,在加加油啊兄弟们。 可不能辜负了杜医官的一番心意。”...... 该死的,三百兄弟的性命啊,怎么可能就这么白白的死掉呢? 而这一切的元凶,就是李芳远和朴仁勇,他们目前就在清风馆里面待着......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杜翔心头不自觉的涌起了这句话。 “老师,给我一只人马,我亲自带队,给前锋营的三百兄弟们报仇......” 第789章 白贤玉的心思 前锋营三百将士的骨灰尚在,要说报仇,郑长生比杜翔都想。 但是,要着眼全局,要通盘考量。 现在还不是对李芳远下手的最佳时机。 杜翔的冲动,被郑长生凌厉的眼神给刺醒了。 “老师,学生太过于激动了,每每想到费仲明的时候,我都彻夜难眠。” “嗯,大局为重。切莫冲动,就算是李芳远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也要装作不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一样。 李成桂已经在向我们宣战了,不过不是明面上的。 就这次的粮食危机,你还看不出来吗? 所以,在我没有完全部署好以前,万事都要忍耐,切勿心浮气躁。” “是,学生受教了!” “你不要嘴上说受教,心中还在愤懑。我能懂你的心思,但是你也要懂得我的心思。 不过,离报仇的时间也不会太远了......” 杜翔泪流满面:“听老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学生受益匪浅啊。” 郑长生走上前来,拍了拍杜翔的肩头:“这些先不说,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姑娘就交给你来负责了......” 啊?杜翔傻眼了...... 老师不地道啊,你冒充辛随拆开了韩姬的信笺,虽然他知道这是老师为了找到情报。 但是,这锅你总不能一下子甩到我这里来啊。 没看人家姑娘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吗? 杜翔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起来...... 郑长生走了,杜翔留下了。 白贤玉看着郑长生离开的身影,有些失落。 她歪着脑袋,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大明话问杜翔:“刚才的那位公子叫什么?” 杜翔心里苦逼不堪,看着这丫头好奇的样子,他只得强装笑颜的说到:“他是我大明的永和伯爵大人郑长生阁下。” “真的?”白贤玉惊呼一声。 杜翔:“如假包换,谁敢拿永和伯爵的名号作假,除非是不想活了。” 白贤玉美目中流转着清波,眼睛里都在闪烁着小星星。 他就是大明永和伯爵殿下?他可是大明皇帝陛下的儿子哦!~ 没想到韩姬姐姐的眼光是这样的犀利,竟然一下子就爱上了大明皇帝陛下的儿子,哪怕是私生子,可是那毕竟也是皇子殿下啊。 看永和伯爵殿下对韩姬姐姐也应该是有情义的,要不然他不会那么失落,那么伤感的离开。 唉,这个时候,说不定他正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痛哭失声,缅怀韩姬姐姐呢。 也这难怪韩姬姐姐说她配不上“他”,为了不让自己的身子再受玷污,为了心中的挚爱,她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韩姬姐姐应该是知道永和伯爵的身份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自忏形愧的选择终身一跃了...... 不过,她随即又有些兴奋的样子。 韩姬是自己的姐姐,那么永和伯爵殿下那不就是自己的“姐夫”么? 自己未来的路,有了大明永和伯爵殿下的加持,那还用发愁吗? 以前她动不动的就挨打,现在有了永和伯爵殿下在自己是身后站着,谁敢动她一根汗毛? 借他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的吧? 突然,她脑子里闪过韩姬姐姐的话,你会有一个好的归宿,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姐姐是不行了,这辈子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韩姬姐姐这么说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想让自己代替她...... 额,她不敢往下想了...... 两抹红晕现脸颊,一份情思涌心田。 她心中默默的道:“韩姬姐姐,我会把你的这份情延续下去的......” ~~ 郑长生的房间是彻底的被白贤玉“霸占”了,郑长生无奈,只得另辟一处安身。 一连数日,郑长生都是对白贤玉避而不见。 他是真的不好意思去面对这个苦命的女孩,为了得到情报,他欺骗了人家。 这总归是自己的不对,他的意思是等到辛随回来之后,在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 那个时候,误会解开,什么都好了。 可是,他终究还是失算了。 白贤玉屡次求见郑长生无果,说实话她心里担忧极了。 她害怕郑长生有什么意外,韩姬姐姐的死应该对“他”的打击挺大的吧? 可别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啊,要是“他”陷入痛苦之中无法自拔的话,那自己作为韩姬姐姐的妹妹,是有责任和义务,代替韩姬姐姐照顾他的。 这一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她也不在通过杜翔通报,而是一个人偷偷的溜出房间。 直奔郑长生办公的地方而去。 院里的锦衣卫,都认识她,另外他们也没有接到对白贤玉加以行动限制的命令。 是以,她一路之上,没有受到什么阻拦,直接就出现在了郑长生的房间门外。 郑长生一个人在房间里呆呆的发愣。 所有的情报都汇总过来了,崔氏现在以大公子崔恒为首,整顿一番之后,所有并将都认同了这个新任的家主。 崔恒这小子,继承了他老爹府院君崔莹的一切,而且这家伙似乎比他老爹的心更狠,手腕更毒辣。 那些不听从他调遣的将军,直接就被他拿下,诛灭了三族。 日,这家伙之前不显山不漏水的,看上去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还有,这家伙连他老爹的女人都敢上,你就想吧,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吧? 这家伙现在比崔莹更难对付。现在开京之中,金元应已经不是什么主要的了,因为他所有的底牌都在郑长生的掌握之中。 说要拿下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是崔恒这狗日的就不一样了。 他继承了崔莹的一切,手握二十几万的大军,要想把他拿翻在地,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还真得费一番心思才行啊。 不过,这还不是郑长生目前最迫切要解决的事情。 他目前最迫切的是要解决粮食的问题。 奶奶的李成桂这狗日的,派了他的儿子和手下的大将朴仁勇亲自来开京坐镇。 这事要跟自己暗中下绊子,制造麻烦啊。 粮食的问题不解决,高丽必将大乱。 一旦缺粮,京畿周围动荡起来,朝堂也将不稳啊。 妈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郑长生心里暗暗的把李成桂的祖宗八代,所有女性都问候了一个遍。 可是这除了发发狠,泄泄心中的不爽之外,又有什么用呢? 第790章 铁板烧 (求票票) 郑长生思虑重重,一个人在书房里发呆。 就在这个时候,白贤玉一推门儿走了进来。 额,郑长生顿时有点慌神。 我去,杜翔是怎么办事儿的,怎么这么的的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白贤玉从郑长生慌乱的神色中,似乎悟到了什么似的。 他一定是在思念韩姬姐姐,刚才他那无助的眼神,看起来好可怜的哦。 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假如郑长生知道自己发个呆的功夫,就能引起这么大的误会,打死他也不会发呆的。 白贤玉被郑长生对韩姬姐姐的“一往情深”所感动了,她眼圈红红的柔声道:“大人有心了,想必韩姬姐姐看看您伤怀,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还请大人多多珍重身体......” 啊?郑长生被白贤玉这段没头没尾的话,给搞蒙圈了。 啥玩意?我和韩姬?这不是扯淡的吗? 突然,他反应了过来,误会大了这次。 擦了个擦的,这事儿可麻烦了。 现在辛随未归,自己是无论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这可如何是好? “白......姑娘,我......”郑长生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 “大人,你不用说,小女子能够感受的到,大人的情义。我代替韩姬姐姐谢谢你的厚爱。 不过,韩姬姐姐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万万请大人珍重自己的身体,小女子身受韩姬姐姐的托付,怎么忍心看大人这么折磨自己呢。 您孤身一人,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女人都没有,韩姬姐姐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以后,就有贤玉照顾大人的饮食起居吧?” 日,误会又加深了...... “我......这怎么行?怎么能让你来照顾我......”郑长生很想拒绝她的请求。 “不,大人不必担忧贤玉,从小贤玉就在清风馆做的是跑腿伺候人的活计,对于这一点,贤玉还是有信心能做好的。 不信的话,大人可以先试试贤玉的手艺?” 白贤玉趁热打铁的一口气说完。 郑长生一捂脑袋,心里苦逼了:“擦了个擦的,这女子属牛皮糖的哦,粘上就甩不掉哦。” 看来得把辛随赶紧叫回来,跟白贤玉把事情说清楚才好啊,要不然这么一直误会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哦。 但是就算是现在下令让辛随回来,也没那么快赶到的啊。 眼下,只有先应付着了。 “好吧,白姑娘有心了。” 郑长生无奈,答应了她的请求。 ...... 后厨是老廖的地盘,可是被突然闯入的白贤玉给霸占了。 白贤玉很是不客气的指使老廖:“你给我打下手,把所有的食材拿出来,让我看看。” 老廖蒙逼了,这丫头是谁呀? 成均馆里什么时候来了女子了,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敢问你是谁家的姑娘啊?”老廖疑惑的问道。 白贤玉小脸一扬,永和伯爵是我姐夫,虽然我姐姐去世了,但是我还在,我要给我姐夫做好吃的。 “噗呲”老廖刚喝了一口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白贤玉很是热心的道:“老伯,喝水不要太着急,呛着了可就不好了。我之前可是被呛着过,好难受的喔!” 老廖被白贤玉的话给绕晕了。 伯爷总共就三个老婆,名门望族吕氏嫡长女,还有皇帝陛下的干女儿,在有就是十万侗区之主的格家的掌上明珠。 没有听说她们谁去世啊? 还有,也没有听说她们有其他的姐妹啊。 吕氏不用说,就一个宝贝闺女,小七更不用说,是跟着伯爷一起长大的,那么就只有一个格家了。 但是,没听说三夫人去世啊,再说了,就算是三夫人去世了,也不应该把自己的妹妹送到高丽来照顾郑伯爷啊。 这一切都不合常理的好不好? 军营之中,是严禁有女子出现的,就算是伯爷家里人想送来也没有机会啊。 老廖之所以没有听出白贤玉的口音是高丽人,源于这段时间杜翔的教导。 大家都知道,要想学会一门语言,最好的就是置身在合适的语境之中。 周围大家都说一样的话,这样耳闻目濡之下,很快就能掌握。 要是闭门造车,恐怕还真没那么容易。 白贤玉的学习能力很强,光是跟杜翔和其他的锦衣卫交流,就已经掌握住了方法。 再加上她的语言基础,可以说是进不神速。 老廖不认识白贤玉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白贤玉自从被杜翔救回来以后,就一直把她安放在郑长生的房间里。 基本上就没出过小院的月亮门。 基于白贤玉身份的特殊,郑长生下了封口令,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一定要严守秘密。 现在白贤玉大大方方的霸占了他的厨房,他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敢说。 尽管心中不解,尽管心中疑问重重,可是还是遵照白贤玉的话去做了。 老廖下令,让几个弟子,把各色食材都拿来一些摆放在案头,供白贤玉挑选。 白贤玉有点傻眼,各色食材满满当当的放满了案头,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突然她看到案角有一块铁板,她灵机一动...... 白贤玉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把给郑长生展示手艺的样品做好了。 冬日的天,黑的比较早。 郑长生的书房里,早已经点上了粗大的牛油蜡烛。 白贤玉把准备了许久的招牌菜都端了上来。 下面是一个碳炉子,里面放着烧红了的木炭;上面是一块凹进去的铁板。 准备好了之后,白贤玉倒了一些油在上面,然后把切好的肉片、菜蔬之类的放到上面烹制。 靠,这不是铁板烧吗? 擦了个擦的,后世的韩式铁板烧是不是就这么来的啊? 白贤玉不会就是韩式铁板烧的开山祖师吧? 其实,说白了,白贤玉整出来的这些个东西,看似花里胡哨的,实则味道还真不如大明传统美食。 煎炒烹炸溜焖炖煮,中国人才是把吃研究到了骨子里的民族。 什么高丽,什么韩式,统统弱爆了。 不过,为了照顾白贤玉的情绪。 郑长生按照白贤玉说的,夹起一块五花肉,蘸了一点酱汁放进青菜里面包裹了,然后放进嘴里大口的咀嚼起来...... 第791章 防范 在好吃的东西,吃的多了,那也味同嚼蜡,没有什么滋味了。 郑长生可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 自从身边多了个白贤玉以后,郑长生的每日三餐她全包了。 就连老廖都插不上手。 额,该死的五花肉,该死的大酱,该死的青菜包五花肉,该死的青菜蘸大酱。 天呐!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现在郑长生一打嗝就是一股子高丽大酱的味道。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郑长生直接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 让你找不到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躲在明商会馆里的郑长生,总算是躲过了白贤玉对他胃的折磨。 跟高雄和于光辉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明商会馆大厨做的中餐,小日子别提有多美了。 郑长生从未感觉到,一个二把刀厨子做的中餐会这么的好吃。 主要的原因,不说,想必大家也能猜的出来。 一连七天不带换样的“韩式铁板烧”吃下来,会有多恐惧。 高雄和于光辉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也感到很好奇啊。 怎么堂堂的大明永和伯爵大人,跟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似的,酱骨头抓在手里就啃,吃的别提有多香。 还有肥的流油的烧鸡也是直接下手开撕,然后就是一通猛吃。 额,永和伯爵大人这是该有多饿啊? 啥情况啊这是,难不成偌大的一个成均馆里就没有让伯爷爽口的吃食吗? 这不合乎常理啊! 就是亏了谁的嘴,也不可能亏了他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疑惑不解。 最后还是在餐后,郑长生去了高雄为他准备好的房间休息之后。 高雄抓住杜翔不放手,再三的催问之下,杜翔道明了原委。 我的天哪!这女子也太不知道好歹了吧? 怎么能够以自己的喜好,来折磨伯爷捏? 话说,伯爷也是对这个女子够忍让的了。 高雄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不过于光辉这家伙到有不一样的视角。 这女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伯爷会对她百般忍让?这里面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呢? 杜翔嘿嘿一笑:“二位掌柜的,就要胡乱的猜测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里面有些事情是需要保密的,请恕杜某无法向二位明说。” 高雄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嗨!我们也是瞎操心不是。呵呵,杜幕僚长不要为难,我们也就是有点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 郑长生躺在床上,心里很惬意。 翘着二郎腿,嘴里叼根牙签,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美滋滋啊! 可是,这样的悠闲时光过了没三天,就被打断了。 不是白贤玉,而是李芳远有了动作了。 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疯了,对世面上的粮食又进行了一拨高价收购。 高雄阴沉着脸跟郑长生说道:“伯爷,我们出手吧,不能再任由他这么疯狂下去了。不然的话,一旦粮食价格虚高不下,普通百姓买不起粮食,那是会出大乱子的。” 郑长生点点头:“高掌柜,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高雄有点急了,他常年经商,对于商贾一道有自己独到的眼光。 他真的是不放心郑长生。 你想啊,郑长生今年还不到二十岁。 虽然身份地位尊贵,但是毕竟跟他浸淫在商道几十年还是无法比的。 说白了吧,他就是认为,郑长生是外行指挥内行的意思。 “伯爷,这样下去是会坏事的,还望伯爷您三思啊。” 他忍不住,又上前进言。 “不,高掌柜,你担心的不无道理,可是现在真的还没有道我们出手的时机。” “伯爷,您有什么打算,您不妨话说当面,在下实在是有点忍不住要出手了。” 就在这个时候,于光辉急匆匆的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一进屋就嚷嚷着:“坏了,坏了,大事不好了。” 高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事情坏了,赶紧说,别卖关子。” 于光辉老脸一红:“高掌柜的莫要心急啊!容于某慢慢道来!” 靠,高雄恨不得按住这厮,一顿爆捶...... “据我手下的人来报,京畿周围的粮商,都在往盛京调度粮食。还有远在南方和北方的粮商都在行动了。 他们这是要趁火打劫,狠狠的赚一笔啊。 粮食的价格要失控了啊! 伯爷,这不正是您所担忧的事情吗? 您说,目前的局面,可如何是好啊!” 高雄顿时就傻眼了,蹭的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不住的在大堂里踱步,嘴里还嘟囔着:“真是要坏了,真是要坏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怎么办?” 于光辉:“伯爷,您赶紧拿个主意啊,可不能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啊。” 没有想到的是,郑长生不但不着急,反而哈哈大笑:“好,来的好啊。实在是太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动手了,二位掌柜的,通知所有人。 无论李芳远出多少钱收粮食,我们都要比他多一厘。 去吧!就这么干!” 啊?高雄傻眼了,于光辉傻眼了,就连杜翔也傻眼了。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哦,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不但不平息粮食价格,反而还要提高粮食收购的价格,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哪有这么办事的啊?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两耳光,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老师,您......”杜翔还没说完,就被郑长生打断了他的发言:“不要罗嗦,赶紧下去准备,让午牛把我房间里的三个大木箱子送过来。” 大木箱子?杜翔突然想起来了。 他有印象,三个贴着封条的箱子。就在老师卧房的墙角放着。 话说,那箱子里面是什么哦。 难不成是什么厉害的法宝不成吗? 他疑惑不解。 “别愣着了,赶紧去,时间紧迫不要耽搁。等外地的那些商人赶到的话,就用不上了。” 杜翔听郑长生这么说,心中顿时欢喜起来。 “看来老师对李芳远是有准备的,并不是一点后手都没有的。” 高雄和于光辉此刻两人眼中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感情我们两个还真是瞎操心啊。 人家永和伯爵可是有防范的哦...... 第792章 顾左右而言他(求票票) 三口大箱子,一字排开,摆在余光辉和高雄二人的面前。 都是崭新的一沓一沓的大明宝钞。 我去,差点没把二人的眼球给惊掉下来。 这得是多少钱啊? 粗略的估算一下,怎么着也得有五百多万两的数额吧? 而且都是最新版本的大明宝钞。 据永和伯爵郑长生给他们介绍,这可是使用了防伪技术的。 光是造宝钞的纸都是特制的,绝密的很。 他们二人上手,每人拿了一沓宝钞在手里仔细的端详。 果然,还有水印,这可是太让人惊奇了。 这技术简直就是叹为观止啊。 说实话,这些宝钞原本是要漂洋过海,运往日本兑换白银去的。 可是中途,被郑长生给拦截下来三大箱子。 一直放在他的房间里,留着备用。 现在终于用上了。 余光辉哈哈大笑:“伯爷,我们手中有了如此之多的大明宝钞,还何惧李芳远那黄口小儿。咱们敞开了收购,把他手中的粮食也给他全部买下来都用不完的钱啊。” 高雄频频点头:“伯爷,既然咱们的资金充足,那就跟李芳远摆明车马炮开战。 打价格战,老夫自问还从未有过对手。 就交给老夫好了。” 郑长生微微一笑:“不,不能一味的打价格战,我要的不是高价粮食,我要的是把李芳远逼上绝路,要的是他痛不欲生,要的是他生不如死。” 高雄放下手里的宝钞,疑惑的道:“伯爷,您就说吧,您打算怎么办?” 郑长生喝了一口香茗,顾左右而言他:“高掌柜的茶不错,这上好的茉莉花,入口清香无比,喝一口真乃人间极品啊。” 啊?高雄纳闷了。 看来,永和伯爷是要跟他们卖卖关子了。 既然伯爷不想直接说出来,那他也不是那没眼力劲的人,于是他就对付李芳远的计划一事,绝口不提。 跟郑长生聊起了茶。 “伯爷,这茉莉花茶,又叫茉莉香片。 最早是士大夫赏玩的香料茶。 早在唐朝时被认为是玉骨冰肌、淡泊名利的象征,代表士大夫的气节。 人们认为,茉莉花一出,则百花不香,从那时候开始茉莉花就成为了“天香”,与菩提均作为佛家圣物。 宋朝时,中国兴起了把香入茶的热潮,因为香在古代是保健品,是药引,茶是药,能够解百毒。 而茉莉花以其独有的香味,甚为士大夫的热捧。 另外汉方医认为它具有行气开郁、疏肝明目,可治下痢腹痛、目赤肿痛、疮疡肿毒等病症。 还有多种去除胃部不适感,融茶与花香于一身,实乃人间不可多得的佳品啊。” 高雄不愧是老儒商,经多识广,学问渊博,竟然把茉莉花的前世今生都说的通透的很。 郑长生虽然感觉茉莉花茶好喝,可是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啊。 不禁心中安安佩服起来。 余光辉急的团团转,刚才还说要对李芳远下手呢,可是一转眼的功夫,高雄老小子跟郑伯爷云天雾地的聊上茶叶了。 这是他的短板啊,他虽然能写能算,可是对于这些,他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啊。 他想上前问郑长生,到底怎么对李芳远下手。 可是几次都要张嘴,都被高雄故意的抢先和永和伯爵叙谈打断。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第八次的时候,余光辉似乎意思到什么了。 面色一滞,赶忙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提怎么对付李芳远得事情了。 他心里后怕不已啊。 这可不是简单的两个商贾之间的争斗,这是上升到国家层面的事情了。 永和伯爵亲自坐镇、布局对付高丽李氏,这就不是他们商贾应该知道的事情了。 他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配合郑长生,拿下和李芳远的这场无声的战争就可以了。 至于别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知道的越多,反而麻烦会越大。 要是郑长生的谋子布局没有问题的话,能够完胜李芳远,那是最好的,那样的话万事大吉,皆大欢喜。 可是一旦要是永和伯爵大人失手了,没有按照预定目标完成任务。 那他们这些知情人,说不好就有被帅锅的嫌疑啊。 给你头上按一个泄露机密的罪名,直接把你咔嚓了,你也没处说理去。 他刚才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了,还是高雄高掌柜的慧眼如炬啊。 要不是他打断了自己的发问,一旦永和伯爵大人当面说出了计划。 那以后的事情还真难说了啊...... 后怕不已啊,他背上的冷汗,把内衣都浸透了。 郑长生之所以不跟他们讲自己的计划,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他们二人的考虑有一部分是对的,郑长生对付李芳远可不单单是商贾之间的争做粮食霸盘那么简单。 他要李芳远,要李成桂完蛋,彻底的完蛋的那种。 尤其是在韩姬送来的最后的那份情报里,言之凿凿的说,她亲耳听到朴仁勇和李芳远说起当日在隘口前面劫杀郑长生的事情。 后来事情败露,赶紧就撤退了。 不过他们也击杀了大明三百锦衣卫。 一想到这里,郑长生心头的恨意就无限膨胀。 恨不得一刀结果了李芳远和朴仁勇。 三百条人命,这二人就是罪魁祸首。 妈的,这是老子走出国门的第一步,结果就被你们两个王八蛋给来了一个血淋淋的下马威。 老子还得笑着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这种滋味,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话,是根本无法体会的。 你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的,有时候还每个正形,跟杜翔闹一闹。 但是他这都是表面现象,他心里的苦闷是轻易不会暴露出来的。 只有让对手以为你软弱可欺,认为你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这样才能够彻底的麻痹敌人。 而他可以躲在暗处,趁对手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发动攻击。 然后一击毙命,这才是他所想要达到的效果。 李芳远,说到底这货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罢了, 如果不是他老爹李成桂挺他,恐怕他在几个哥哥弟弟们面前都不一定玩的转。 第793章 争霸盘 有句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郑长生现在“隐身”在暗处,让余光辉和高雄他们一帮大明商人,冲锋在前,他提供充足的资金,跟李芳远斗。 韩姬提供的情报说李芳远的资金已经用了一大半了。 就看他的那些仓库的容量就不难想象的到,他到底囤了多少粮食,手里的资金还有多少。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数学问题。 李芳远现在的状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明商会馆高雄他们这些人的实力,加起来可不容小觑啊。 再加上自己给他们提供的这三大箱子大明的宝钞,绝对有十足的把握,在粮食的霸盘上面把李芳远吃的渣都没有。 等着吧,李芳远,你个小瘪犊子。 摆了老子一道,还以为老子不知道咋滴。 等到你该偿还的时候,就让你尝试尝试老子的厉害。 ~~ 高雄一声令下,明商会馆的所有商贾,行动起来了。 开始在京畿数地,跟李芳远的人对上了。 无论李芳远开出多少钱,他们永远都比之高上一厘银子。 粮食价格是一日数变,双方在对方的店铺门口都派了探子。 只要对方的粮食价格一变,那边随即就开始变动。 这下子可有热闹看了。 京畿的富户和地主以及投机的粮商们,都作壁上观起来。 他们是坐在高山观虎斗,趴在桥头看水流,一个个都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 涨价吧,在涨高点吧。 这样的话,老子手里的粮食可值大价钱了。 这次想不发财都难啊。 清风馆里的李方远头皮都麻了。 妈的,这些该死的大明商人,一个个都该死。 将来有朝一日,我李氏控制高丽的话,这些商人一定要课以重税。 否则难以消解今日的心头之恨。 虽然他都要恨掉牙了,但是他也拿明商会馆毫无办法。 大明的永和伯爵郑长生在那里杵着呢,真该死,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骂着。 朴仁勇也是一脸焦急的样子,要说打仗杀人或许他是行家里手。 可是,要论起来这商贾之道,暗地里的争锋,他脑子就不够使用的了。 “公子,依着末将看,不用客气了。我直接带人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明商会馆,看他们还敢不敢跟我们做对。” 李芳远摇摇头:“不,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难道你就没看出来,这背后的影子是永和伯爵郑长生吗? 他既然在操控着局面,就不会没有防范的。 别没打着鹰,在把自己的给掉进去。 遇事不要慌,我们要是先乱了阵脚,那更没法玩了。”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的问道:“父亲给我们的后备钱财到哪里了?” 朴仁勇思索了一下:“回公子的话,五天前启程,按照推算的话,今天下午可以到。” “嗯,好吧,那本公子就和大明的永和伯爵好好的玩一把。 告诉押运钱财的人,直接把银子给拉倒粮仓去。 我们要收粮食,可着劲的收粮食。 我还就不信了,我们李家这么多年的家底,还会没有几个大明商人的丰厚。 到时候,我们控制了粮食价格,京畿数道万民都要仰本公子的鼻息过活。 看他们还敢不听我李家的......” 朴仁勇一抱拳:“公子高见,末将这就去通知下去,一定要给这帮商人一个厉害看看。” “嗯,去吧,放心大胆的收。我估算着,他们手里的钱也不会有多少了。 再撑三日,保管他们哭丧着脸,求着我们购买他们的粮食。 要不然的话,粮食就砸到他们的手里了。 商人嘛!重利轻离别。还是到手的金银来的实在。 我就不信郑长生能够控制住所有的商人,哼!本公子就等着看你失控的那副可怜样了。” ~~ 连着都五六天的价格大战了。 现在京畿世面上流通的粮食,基本上都控制在明商会馆和李芳远得手里了。 百姓们是缺少粮食,甚至为了一口吃的不惜卖儿鬻女的都有。 但是永远也不要忘了,老百姓在怎么贫困,跟贵族、地主、富户们没有关系。 他们家里谷满仓,粮满囤的,而且都还憋着劲,趁着粮食的价格暴涨,打算从中渔利一把呢。 据传闻,全国各地的粮商,就包括那些两班贵族家里囤有粮食的,都在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把粮食往京畿运。 这里的粮食价格已经被明商会馆和李芳远两拨人,给炒作的很高了。 这个时候,运送过来,绝对的可以大赚一笔。 谁会放着有钱赚而不去赚呢? ~~ 明商会馆之内,高雄手里拿着一沓崭新的大明宝钞,放在鼻子上使劲的闻了一下新鲜的油墨味道。 “余掌柜的,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高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李芳远那小子有点沉不住气了。 本来按照推算他手里的银子,眼看就要见底了。 可是突然之间,他手里又有了金银了。 不过,我看也支撑不了多久。咱们手里有这么多的大明宝钞,要知道,我们大明的宝钞可是硬通货。 比银子都值钱,一两的宝钞可以兑换一两二钱银子。 高丽国的人,都以手中握有大明的宝钞为荣。 现在,我们一箱刚用完,还有两箱,怎么着李芳远也是不行滴。” “嗯,不错。告诉兄弟们,在辛苦几天,加把劲,等收拾了李芳远,伯爷说了,他亲自给大家开庆功宴。” “高兄,你放心,现在咱们的人,都憋着一口气呢。 小小的李氏,蚍蜉撼树,竟然敢跟我们大明做对,这次就要他死的很难看。” “不要轻敌,一定要监控好李芳远他们。别再像前几天似的,人家都送来了大量的金银了,我们还蒙在鼓里,要不是伯爷的提醒,我们还真就大意了。 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在发生了。 争取一鼓作气,拿下李芳远。 我们要是在一个黄口小儿的面前栽了跟头,可是在伯爷面前就抬不起头来了啊。” “高兄,你放心吧,这次我亲自坐镇在盯着。保证不会出现纰漏的......” 第794章 凭空里多了个白妹妹 (求票票) 郑长生回到了成均馆,遥控指挥着明商会馆和李芳远的博弈。 别看他悠闲自得的,但是那是表面上的,他心里你说一点都不紧张吗? 否也! 说起来很轻松很简单,可是要真想指挥一场无声的经济战争,还真没那么轻松。 锦衣卫的密探他全部撒了出去,京畿数道府,都有消息密集的传来。 这些有的是真的,有的是李芳远故布迷阵,放出来的迷惑人的假消息。 这就需要冷静的头脑去分析,去判断了。 他从回到成均馆,就没有出过书房的门半步。 一直的在关注着动态,杜翔在旁边辅助他处理这些情报。 忙的是脚不沾地的...... 而白贤玉这丫头,几次三番的要求见郑长生,可是这次貌似没有那么好使了。 在月亮门前就被锦衣卫给拦住了。 告诉他郑伯爷在处理国之大事,不能被打扰。 哦!白贤玉这才悻悻而归。 可是一连好几天都这样,她就算是在傻也看出事情的不对头了。 什么国家大事要这样的连轴转的,没日没夜的忙啊? 无论她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去找郑长生,就会被以同样的理由给拦回来。 她突然之间就泪水横流,哭的很是伤心。 这下子守护在月亮门前的锦衣卫,有点麻爪了。 他们知道这个女子对伯爷来说,很重要。 之前伯爷都不好直接说,最后弄的没办法躲到明商会馆里面好几天才回来。 没办法,只得通报伯爷,这事儿还是直接交给伯爷去处理的好。 他们这些护卫,还真不好直接在阻拦了。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伯爷年少有为,又孤身一人身在异国他乡,就算是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暖暖被窝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他们想不明白,伯爷这是吃干抹净不认账了,还是怎么滴。 惹的人家这小娘子,伤心的一批。 郑长生要是知道,这些守卫这么想的话,肯定会大脚丫子踹过来,让他们明白明白乱传八卦是什么后果。 ~~ 消息通传到了书房内,郑长生一拍脑袋。 我去,这几天忙的,把白贤玉的事情给忘了。 唉!总是这么避而不见的,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 看来,还真的开诚布公的给她四四六六的讲明白了。 这么一直的误会下去的话,还真不是个事儿。 白贤玉一直以为,韩姬喜欢的是自己,还以姐夫相称呼。 可是自己突然就不说一声的消失了好几天,然后回来了吧,对人家是避而不见。 谁心里都会多想的。 这女子很可怜,又冒着生命危险送来韩姬的情报,对大明是有大功的人。 想到这里,郑长生吩咐守卫:“让她进来吧!” 杜翔在旁边愣了一下:“额,老师,学生就先告退。” 郑长生一皱眉:“你是在避嫌吗?” “不,学生不敢有如此的想法,而是,而是高掌柜和余掌柜的那边还在等消息。我要立刻马上给他们通报最新的情况。” “那也不急这一时吧?这山更半夜的,你不会把他们从被窝里拉出来吧?” “老师提醒的好,我这就把他们从被窝里拉出来。情况紧急,容不得有半点的疏忽啊。” 一边说着,这货一边往后退。 眼看都要退到门边了:“站住,你哪里都不能去,就在这里陪着我见一见白贤玉,把话给他说清楚。” 额,杜翔心里直咧嘴啊! 就在这个时候,白贤玉赶到了。 她看杜翔一副是要出去的样子,问道:“杜大人是要出去吗?那顺便把外面的门给带上。” 杜翔似乎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嘴里愉快的答应一声:“唉,知道了,白姑娘你和伯爷慢慢的聊,在下还有要事去处理。” 说完,他不等郑长生在开口,一转身,撒丫子就溜了。 我去,郑长生纳闷了,这家伙脚底抹油,竟然跑了...... 明日回来再说,非得给你点教训不行,让你留下,是有一个人证,他好跟白贤玉把话讲清楚。 可是这厮竟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还真以为老子跟这个高丽小姑娘有一腿咋地,一个个怎么都这么爱联想,爱八卦捏? 看来高丽国待的久了,八卦的民族特性是会传染的,就连大明的人都不能抵挡,一个个的都是欠收拾啊。 白贤玉终于见到了“姐夫”郑长生。 看着郑长生的案头,一摞一摞的文牍,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看来守卫没有骗自己,他真的是在忙。 这么多的文件,就是看的话,一天也看不完啊。 她不由得心疼起郑长生来:“姐夫,你这么辛苦啊!不若妹妹给你做些可口的食物送来可好?” 啊?郑长生现在就不能听到她做饭的事情。 铁板烧他可是吃够了,一听到就直接想打嗝,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大酱的味道。 擦了个擦的,也不知道高丽人的肠胃怎么这么禁得起大酱的折磨。 反正他是承受不住这种折磨了。 “额,不必了,我还不饿。”他话锋一转:“怎么这么晚了,还要见我,有何事要说?” 白贤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女子福礼,高丽的礼节什么的都是传自大明。 “也没什么,就是好几天没有见到姐夫了,有些担心你吃不好。就想着给你做一些可口的。” “额,贤玉啊,真的不用了。我现在饱着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跟他做对,他刚说完这句话,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擦了个擦的,郑长生闹了个大红脸,真是尴尬之极。 白贤玉小手捂着樱唇偷笑,她心里开心极了。 心中暗道:“姐夫对自己可是真好,明明都已经这么饿了,可是三更半夜的怕自己麻烦,就说自己不饿。” 她看郑长生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美目顾盼,清波流转。 看的郑长生心里直发毛,自己脸上难道有花不成,还是有脏东西? 他下意思的摸了摸脸颊,貌似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姐夫,你就不用客气了,要是韩姬姐姐在天之灵看到,妹妹没有照顾好你,肯定会伤心的,我这就去准备。” 郑长生急坏了,忙阻止道:“别,还是我给你做吧......” 第795章 美食征服 被白贤玉“折磨”的够呛的郑长生,实在是没招了。 与其你用铁板烧“折磨”我,不如我用华夏美食征服你。 把白贤玉培养成一个华夏美食的爱好者,这样也能省去了再受折磨之苦。 厨房里,郑长生洗干净了手,开始烹调。 老廖打下手,很是尽职尽责。 所有一切必备之物准备齐全,就等着郑长生开做了。 郑长生做的是招牌菜东坡肉,跟老廖的大锅红烧肉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老廖的这手大锅肉的绝活也是跟郑长生学来的。 现在郑伯爷亲自下厨展示绝技,岂能错过? 他把几个学徒都给撵了出去,亲自给郑长生打下手,为的就是要学会郑长生的私房菜。 永和伯爵家里的私房菜,据说连皇上他老人家都爱吃。 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又怎么能不用心去学习呢? 郑长生拿起一块准备好的五花肉,下冷水锅煮沸约莫十分钟左右,然后将煮过的肉块捞出,切成方块。 然后,在砂锅中铺一层厚厚的葱,防止肉粘锅,把肉放在葱上,在肉上放上姜片,再铺一层葱。 额,原来做菜还这么多的工序呢,这可是太讲究了。 老廖心中激动的心砰砰的跳的厉害。 然后,放一勺酱油,两勺透瓶香的老酒,加入了一勺糖霜,最后加入开水没过猪肉。 郑长生看了一眼老廖:“烧大火,一个时辰。” 说完,洗洗手到旁边歇着去了。 老廖把刚才的步骤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转眼间一个时辰到了,此时砂锅中已经传来了浓浓的香味。 “咕咚”,老廖和白贤玉两个人,几乎同时,使劲的咽下了口水。 “郑伯爷,时辰到了。”老廖都已经有点垂涎欲滴,迫不及待的要尝试一下了。 郑长生,这个时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悠悠的起身,走了过来。 拿起筷子把砂锅里的葱姜料头都捡了出来,吩咐老廖在加大火收汁。 此时锅里的肉,色泽红润,筷子一拨动,看起来弹性十足的样子。 “哇!好想吃呀!”白贤玉忍不住出声。 郑长生微微一笑:“在稍等片刻,还差最后一道工序。” 额,老廖顿时注意力集中了起来。 这都已经成品了,怎么还有一道工序啊。 看来这道菜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啊,怪不得皇上都爱吃。 就光看这繁琐的工序,就足以可证明这到菜的不同寻常了。 架起蒸笼,郑长生把四方的肉块放进了大瓷碗之中,放在蒸笼里蒸制一炷香的时间,方出锅。 此时的这道肉的皮,看起来是比之刚才更加的晶莹剔透,颇有一种吹弹可破的样子。 筷子稍微的一拨动,弹性十足。 郑长生夹起一块肉放进小碟子里,端给白贤玉:“试试如何?看看有没有你的铁板烤五花肉好吃?” 白贤玉小心翼翼的夹起肉块,放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 她闭上了眼睛,细细的品味。 良久方开口道:“香糯而不油腻,入口弹牙,嚼劲十足,这简直是人间仙品啊。姐夫,我要学这道菜,做给你吃......” 老廖瞪大了眼睛,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他慢慢的夹起,学着白贤玉一样,闭上眼睛慢慢的细品。 额,果真。 这可实在是太好吃了...... 他一边吃,一边又把郑长生做这道菜的工序,在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遍。 老廖心里美滋滋的,这道连皇上他老人家都爱吃的美食,我老廖也学会了。 哈哈,我都可以靠着这道菜当御厨了。 他心中激动之情,可以想见到...... 这年头的人,一旦有了点看家的本事,都敝帚自珍,生恐怕人学了去。 也就郑伯爷,毫无顾忌的教授与他。 这份恩情,无异于是再生父母啊。 要知道,他掌握了这道菜的制作方法,即便是他将来在军中干不动了,也可以自己开一家菜馆。 这可是独门秘籍啊,靠着这道菜,完全可以后半生无忧了。 甚至,可以子子孙孙的传递下去,这是郑伯爷给他的一个恩典,给他廖家子孙后代的一个会生金蛋的老母鸡啊。 此时,已经五更天了。 白贤玉和老廖两个人,仍然是精神百倍,一点都不瞌睡的样子。 可是郑长生实在是受不了了,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吩咐老廖,好生的教授白贤玉,协助白贤玉做好这一道菜。 如果做的好的话,以后还会有别的美食要交给他们。 我去,郑长生这么一说,老廖更来精神头了。 拍着胸脯保证道:“郑伯爷,您尽管放心,咱们的后厨备料充足,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多做几次,我保证一定让白姑娘学会。” 郑长生看着精神百倍的白贤玉:“你好好的跟着老廖学,我大明美食,冠绝古今中外,有的是你不会的。 等你都学会了,你在看看你做的铁板烤肉,就会是另一种心情了。” 白贤玉使劲的点点头:“姐夫,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学......学会了做给你吃......” 好吧,能够给这丫头找个事情做也好,就让她使劲的跟着老廖学吧。 有了事情做,她也不会觉得无聊,也不会再去缠着他,也不会再弄什么铁板烧折磨他了。 郑长生回去睡觉,厨房里留下了老廖和白贤玉。 要想学做菜,刀功、炒功等要练习的东西多了。 这要从头学起,虽然这道菜她已经掌握了,可是这道菜不需要多少刀功,可是要学其他的菜式就不一样了。 白贤玉很是虚心的求教,老廖一点一点的教授。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经大亮。 厨房里的老廖的几个徒弟,已经开始忙碌着早餐了。 这个时候老廖才感觉到累,毕竟年岁不饶人啊,他跟白贤玉这样的年轻人还是没法比的。 他打了个哈欠:“白姑娘,不行了,今天就先练习到这里吧,我得先去睡了,实在是困死我了。” 白贤玉抱歉的笑了笑:“麻烦廖师傅了,您先去休息,我再连一会儿。” 老廖困劲儿上来了,头昏脑胀的。 他几步就走到厨房旁边的一张躺椅上,躺了下去,时间不大,鼾声四起。 这个躺椅是他的徒弟专门给老廖准备的,他是要是累了困了,随时可以休息。 一旦厨房里有了事情,可以立刻叫醒他,而不用跑的老远去休息区找他。 白贤玉终于切完了最后一根葱。 她洗洗手打算要离开了。 可是路过老廖的时候,看到老廖搭在身上的薄被滑落在地。 她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把被子给老廖盖好。 就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老廖的腰间露出一块小牌子...... 第796章 最后一击(求票票) 郑长生是真的忙起来了,锦衣卫的情报接踵而至。 杜翔带领这一百多人整理汇总情报,然后递到郑长生的案头。 一份长达万言的文书,写的杜翔的手腕都生疼生疼的。 这是连夜赶出来的,也足见其用心了。 郑长生看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对杜翔示意让他下去好好休息。 情报显示,全高丽各地的粮食商人基本上已经入住开京的个大客栈。 现在开京的客栈,可以说是人满为患。 郑长生点点头:“嗯,这是个好的开端。 李芳远,你小子等着吧,老子的报复即将开始。” ~~ 夜幕中,一辆马车从成均馆的后门悄然驶出。 十几个便装的锦衣卫,腰间揣着手铳,带着手弩,长刀,全副武装的护卫着郑长生,来到了明商会馆的后门。 高雄和余光辉二人早就等候在这里了。 看到一袭黑色连帽披风的郑长生下了马车,他二人慌忙上前迎接。 高雄:“伯爷,您来了,快里面请,所有人都召集齐了,就等您一声令下呢。” 郑长生微微一笑:“二位掌柜的辛苦了,你们的这份赤子之心,本伯爵铭记于心。 现在,就不多说什么了。 此情容日后再报。 你们放心,明商会馆里的所有大明商人,这次为国效力,本伯爵定会奏明皇上,你们的攻击容日后嘉奖。” 余光辉听到郑长生如此说,激动的脸上的肉都突突的跳。 奏明皇上?天老爷啊。 我余光辉的名字能够在皇上他老人家的面前展示,这是祖坟上都要冒青烟的节奏哦。 多谢列祖列宗的保佑哦,不孝的子孙余氏光辉,先在心里向你们报喜了。 等那一天真的到来后,不孝的子孙定当重修祖祠,以谢祖宗的保佑...... 余光辉心里兴奋的一批,都已经有点找不着北了。 倒是明商会长高雄的反应比较快,他边走边道:“伯爷,是不是要对李芳远那黄口小儿,发动最后的一击了?” 郑长生依旧是微微一笑:“高掌柜说的没错,容后我会当着大家的面布置最后的行动。” 高雄使劲的握了一下手,兴奋的道:“实话不瞒伯爷,我们就等着这一天呢。据下面的人来报,李芳远现在手里的钱不多了,他现在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连清风馆里的头牌红姬,都没心思玩了。” 郑长生点点头:“高掌柜的消息还算是灵通啊,我也实话不瞒你,你的情报有点误差。现在的李芳远不是手中钱财不多,而是根本就已经是分文都没了。 据我大明锦衣卫的消息,他现在正在发动他父亲在京师的关系,到处筹集钱财呢。” 高雄一拍大腿:“狗日的李芳远,够狡猾的啊,还会放出来假消息扰乱视听,如果不是伯爷提醒的话,我还真以为他没到这一步呢。 真是老天有眼啊,我们苦苦的支撑了这么久,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啊。” 郑长生没在搭理他,而是放快了脚步,来到明商会馆的大堂里。 一进屋,一股暖暖的气流迎面而来。 郑长生四下打量了一下,满屋子坐的都是大明的商贾。 屋子四角,还有正中央,各摆放一个大大的火炉,里面是上好的无烟煤炭。 现在屋子里烧的是热气腾腾。 郑长生看了一下窗子,是打开的有缝隙的。 他比较满意,看来这个时候的人对炭毒的防护,还是很到位的。 众所周知,煤炭燃烧即使是看着再怎么充分,可是还是不会完全燃烧充分的。 既然燃烧不充分,那么就会产生一氧化碳,这可是要人命的东西。 不过呢,只要保持通风,不是密闭的环境,就无碍。 郑长生可不想被一氧化碳把他们一锅端了。 这个时候,人们看到郑长生在高雄和余光辉的陪同下走进房间。 顿时,纷纷起身问好。 郑长生向这些大明的商贾,点头挥手示意。 来在首座,他向下做出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众人纷纷入座,大堂里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郑长生的身上。 现在这个时候,永和伯爵突然把大家召集起来,定是有要事要宣布的,他们都很期待,期待着这最后的一击。 郑长生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在坐的诸位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尽管身在异国他乡,可是我们的血脉是连在一起的。 本伯爵在来高丽的这些日子里,承蒙诸位的鼎力相助,你们对大明母国的眷恋和对同袍的支援,本伯爵定当奏明皇上。 我大明的子民,不管是身在哪里,都要同舟共济,齐心协力的抱成团,共同应付外敌。 你们的这份诚心,让本伯爵备受欢心鼓舞。 假如,我大明的商贾都如同高丽的这般,还何愁我大明的脚步不能行遍世界? 要知道,商贾之路,不仅仅是财富之路,也是我大明兵峰所向之路。 你们作为探路的使者,在异国他乡站住脚,扎下根,这是在为我大明的兵峰开路啊。 是以,现在本伯爵可以明确的告诉诸位,对于你们这些商贾的贡献,皇上必当优待恩赏之。 还有,本伯爵让诸位记住一句话:你们不管身在哪里,你们的身后站着的是我大明枕戈待旦的百万雄师。” 额,大堂内顿时沸腾起来了。 永和伯爵的这话听起来太过瘾了。 大明百万雄师为我等商人做后盾,那我们还怕什么? 以后走到哪里,都可以挺起腰杆子说一句:老子是大明人,老子的身后可是站着的是大明的百万雄师啊。 他们这些商人,在异国他乡,被当地官府、地痞盘剥、欺压的次数多了去了,多到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 以前他们被欺负,只能咬着牙忍着,只能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他们的生活是一把血一把泪啊。 不过现在好了,永和伯爵大人都信誓旦旦的保证了,那还有假? 郑长生看着群情激动的这些大明商贾,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啊。 自古以来,华夏大地的统治者,只注重域内的统治,根本就对海外的这些游子们不加重视。 这些商人所承受的苦难,有多少? 统治者根本就不了解,不过现在,有了自己的介入,希望以后大明商贾的血泪史,一去不复返吧...... 第797章 领略意图 郑长生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大明的商人,从来没有感觉到永和伯爵大人是如此的亲切。 之前跟在高雄左右听郑长生吆喝,说不上是什么爱国不爱国的,他们是商人。 商人就是逐利的,最起码他们信任高雄。 能够作为明商会馆的老大,那也不是白给的。 最起码他的万贯身价就是保障。 可是现在,郑长生许下宏愿,承诺上奏皇上,给他们嘉奖。 这个消息在他们心中,无异于是一颗核弹爆炸。 大堂之内,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高雄赶忙站起身来:“诸位,静一静,听郑伯爷部署下一阶段的事情。” 有了高雄的出面,大堂之内总算是安静下来。 一个个面红耳赤的,把目光聚焦到郑长生的身上。 看样子,此刻,郑长生就是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不带犹豫一点的,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诸位,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目前是一个什么局面,外地大批的粮商齐聚开京。粮食的价格又居高不下,现在的粮食价格普通百姓根本就买不起了。 长此以往的话,恐怕必将生乱。 所以,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我现在要求大家,全部关门盘点,不在收购粮食。” 高雄突然之间,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他终于明白郑长生的用意了。 他激动的面红耳赤,心中砰砰的狂跳不已。 心中暗暗的赞叹:“永和伯爵真乃商界奇才也!” 幸亏郑长生没有踏足商界,否则的话,就以他玩的这一手,在商贾之行里,几乎是没有对手的存在。 跟李芳远争斗粮食霸盘,不惜截留运往日本国的大明宝钞数百万两。 把粮食的价格抬的,已经到了离谱的地步了。 这一手实在是高。 用京师虚高的粮食价格,吸引高丽国其他地方的粮食商人和地主,把粮食运到京师。 在突然之间,停止收购。 妙啊! 有一句俗话说的好:货到地头死。 现在开京之中大大小小的客栈住满了粮食商人,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把粮食运到京师,想从中大赚一笔。 可是他们万万也想不到的是,这是永和伯爵大人的抛砖引玉的计谋啊。 要知道,这么多的粮食,长途跋涉运到京师,这一路上的花费可是不菲的。 本来他们算着,粮食的价格这么高,就算是中途损耗一些,人工费用高一些,也是有赚的。 但是,现在永和伯爵停止收购粮食。 而李芳远想收购,可是手中的银钱都换作粮食了。 他是有心无力啊。 这么多的粮食,囤积在京师周围租来的仓库里。 说是仓库,其实也就是租个小院用以存放。 跟正儿八经的防潮、防虫措施严格的仓库,根本就没法比。 这寒冷的天气马上就要过去了。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节,粮食受潮发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毁掉。 他们想快速脱手赚一笔,可是也不想想,永和伯爵郑长生能是吃素的吗? 想要从他的手中赚钱,你们也是想瞎了心啊。 到最后,这些商人的粮食卖不出去,越拖损失越大,只能忍痛售卖。 可是到了那个时候,价格就由不得他们了。 如果不想卖,那你可以运回去,当然这一来一回的损失,那是必须要接受的了。 关键是,这么大的代价,他们能承受的了吗? 那么,只能接受郑长生的价格去卖。 这么一来的话,郑长生的手中就完全控制了粮食。 这才叫高呢。 布局深远,实在是令人佩服啊。 余光辉看高雄自嗨的一批,他有点纳闷,高雄这厮想啥美事儿呢啊? 听说,这厮最近新得了一个高丽美姬,不会是老夫聊发少年狂,枯树发了新枝了吧? 他凑近了高雄,低声调侃道:“高老哥如此春风得意的样子,想必新夫人很合你的意啊。 嫩葱一样的小娘子,压在身下婉转承欢,必定是千娇百媚啊。” 高雄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余掌柜的,你就不能想老夫点好?如此紧张的节骨眼上,你这个笑话貌似一点都不好笑。” 余光辉最近跟高雄两人的关系走的非常之近,能开闺房之内的玩笑,就可见一斑了。 他嘿嘿一笑:“高兄怎么还急眼了捏?我最近也踅摸了一个高丽女子。 嘿!水灵的很。 实不相瞒,在下是欲罢不能,那滋味......啧啧...... 如果高兄不嫌弃的话,送你如何?” “去你的,没空跟你玩笑。” 他们两个在下面窃窃私语,郑长生看在眼里。 “二位掌柜的,对本伯爵这个暂停收购的建议,是有什么看法吗?不妨说来听听。” 余光辉:“......” 高雄:“郑伯爷的这个计划实在是高,高明至极啊!在下是打心眼里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以后我明商会馆就在投靠在您的麾下如何? 有您的高瞻远瞩,谋略布局,我们大明商人想不出头都难啊!” 这个马匹拍的郑长生很是舒服,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真是不假。 尽管郑长生知道,他是在拍马屁,可是依然很欣然的接受了他的吹拍。 “高掌柜的客气了,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听你的意思,似乎领略了本伯爵的意图,那么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来统筹处理好了。” 高雄激动的一批,忙躬身施礼道:“多谢郑伯爷委以重任,必不负使命。”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倒是把在坐的大明商贾给搞糊涂了。 怎么回事啊? 什么就领略了郑伯爷的意图?这有什么好领略的啊? 不就是暂停收购粮食吗? 难道还有什么高深莫测的用意不成? 下面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有人就说了:“高掌柜的,我等愚钝,不能领会伯爷的意图,还烦请高掌柜的提点一二。” 高雄看了看郑长生。 郑长生微笑着点点头。 高雄得到了郑长生的首肯,于是站起身来,拱手抱拳:“诸位,想必知道,这次跟李芳远那黄口小儿,争斗粮食霸盘。 是伯爷为了控制粮食价格,稳定高丽民心的一步长远大计......” 第798章 愁云惨淡(求票票) 等高雄把领会到的郑长生的意图,向所有人说了一遍以后。 所有人心中都对郑长生佩服不已。 原来从一开始跟李芳远打价格战的时候,人家永和伯爵大人就已经考虑到这一步了。 这才叫谋略布局的高手呢。 谁能想到一个年纪轻轻,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会有如此老成谋国的手段啊。 这等经国之妙手,就算是老成持重的人,也未必能下的出这么大的一盘棋吧? 佩服,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余光辉呆呆的低头沉思了良久,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的出来,他有点失望。 他是跟郑长生相熟最早的,也可以说是高雄的引路人了。 要不是他的话,高雄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郑长生的面前? 但是,郑长生却对高雄如此的重用。 要知道,这次控制粮食的大计,可是要奏明皇上的。 那么高雄肯定是首当其冲的一个人了。 身为大明的子民,能够在大明皇帝陛下面前露脸,那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水准跟高雄比起来确实是有所不及的。 虽然眼红,可是也是无可奈何的。 谁让他实力不济呢。 他的闷闷不乐,郑长生看在眼里。 大概也能猜到余光辉是个怎样的心里活动。 郑长生看人的水准还是有的,跟余光辉接触这么久了,还能不了解他是个啥人? 现在正是人心可用的时候,不能让出了大力的余光辉心寒啊。 想到这里,郑长生站起身来:“这里的事情就交给高掌柜的了,你们一定要同心协力的聚集在高掌柜的麾下。 如果,我发现有谁不听高掌柜的号令,私自收粮,破坏大计的,严惩不贷。” 说到这里,他向余光辉一招手:“余掌柜的跟我走一趟成均馆,我有事要跟你说。” 额,余光辉刚才还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听郑长生单独召见他,顿时来了兴致了。 赶忙起身:“愿听伯爵大人的驱驰。”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余光辉。 此刻,余光辉心里美滋滋的,在万众瞩目中,跟着郑长生的脚步,离开了明商会馆的大堂。 ~~ 郑长生对余光辉也算是拿捏的够准确的了。 可以说是捏住了他的脉门。 “余掌柜的,本伯爵知道你一直都想要效力朝廷,这么长时间以来,忙前忙后的,也是够辛苦的了。 你的所作所为,本伯爵都看在眼里,我心甚慰。 现在,给你一个向朝廷效力的机会,你可愿意?” 余光辉激动的当即跪倒在地:“郑伯爷,小的余光辉愿意,请伯爷提携。小的此生不忘伯爷的大恩大德。” 郑长生点点头:“嗯,快快请起。” 余光辉起身后,垂手而立,那态度别提有多恭谨了。 “你在高丽经商日久,对高丽的情况也比较熟悉。现在我大明锦衣卫秘谍非常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不知你可愿意加入锦衣卫?” 啥?锦衣卫?余光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会是真的吗? 郑伯爷不会是在骗我吧? 锦衣卫可是只属于皇上领导的亲军啊。 天子亲军这是个什么概念? 这么好的事情,他都不敢相信会轮到他的头上。 傻瓜才不愿意呢。 他刚起身,又重新跪倒在地叩头:“小人余光辉愿效犬马之劳。” 对于用人一道,郑长生跟老朱学的不少。 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为你效力,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不过,郑长生拿准了余光辉的功利之心,这一“出手”就直接打在了他的七寸之上。 这不,余光辉毫不犹豫的同意。 “好,余光辉本伯爵现在正式接收你为,高丽锦衣卫秘谍小组的一员,你的身份我会向锦衣卫总部备案。 你的腰牌随后会给你,不过,你要知道,锦衣卫乃天子亲军。 职责重大,不容有失。 还有,作为秘谍,你的身份是保密的,不得与不相干的人提及。 否则,家法伺候。” 说到这里,他对杜翔道:“杜翔啊,带他下去先学习一下我锦衣卫的家法。” 杜翔:“是!” 余光辉被带了下去...... ~~ 开京各大客栈内,人声鼎沸,挤满了全国各地来投机,想要大赚一笔的粮食商人。 他们一个个眉飞色舞的,聚在一起,大吃大喝,酒醉之余是高谈阔论。 “京师就是好啊,等老子把手里的粮食卖了之后,一定要在京师买上一座宅子,好好的享受一下人生。” “同感,不愧是京师,人杰地灵啊。就连粮食这等寻常年份不值钱的玩意,竟然能够卖出一个天价。 这是老天爷保佑啊,活该我们发大财。” “对,为了发大财,干一杯。” “干杯......” 粮商们现在是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都等着赚大钱了。 可是他们第二天却发现,那些收购粮食的商铺,像是都约定好了似的,全部关门盘点。 额,他们的心里就是一凉啊。 这啥意思啊? 老子们千里迢迢的把粮食不计成本的运往京师,你们却不收了。 这不是扯淡的吗? 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傻眼了。 客栈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一个个的喝着闷酒,再也没有了高谈阔论的豪情了。 他们一个个都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假如京师不在收购粮食的话,他们的损失会有多少? 还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 这一路之上车载马驮的,再加上请的保护粮食的人手,一路之上的损耗,人吃马嚼的,再除掉工钱,租赁仓库的钱,他们的损失大了去了。 有人悲观,也有人乐观。 “各位,不要着急。他们不是说店铺盘点吗?想必等盘点过后,还会继续收购的。” “嗯,此言有理,一定是这样的。” “大家别都愁眉苦脸的了,高兴起来吧!来干杯!” “干杯!” 不过,这气氛,明显没有昨日热情高涨了。 ~~ 跟这些商人一样愁眉不展的,还有清风馆里的李芳远。 他已经连着喝了三壶酒了,眼珠子都是红色的。 坐在他旁边的朴仁勇,愤愤的道:“公子,怎么办?要不我带人去烧了那该死的明商会馆......” 第799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明商会馆的一众大明商人,心中欢喜无限。 可是李芳远此时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啊。 他带着老爹大量的钱财和无限的期待,来到京师准备把粮食价格搞乱掉,然后李氏就可以打出清君侧的名号,振臂高呼:“打到崔氏和金氏。” 因为是他们辅政期间,搞的民不聊生,百姓连粮食都吃不起。 这绝对是一个不二的好借口。 到时候,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效仿日本,成立李氏幕府掌控高丽。 如果时机成熟的话,顺便连高丽王一块卷包会,来个改朝换代。 愿望是个好愿望,可是殊不知的是,他的这个美好的愿望,动了郑长生的“蛋糕”,顺手横插了一杠子。 郑长生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直接动用大量的宝钞跟他唱起了对台戏。 现在,李芳远的手里是真没钱了。 俗话说,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这话一点都不假。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可是临门一脚,手里的钱没了。 你说李芳远心里能好受吗? 最近他联络了一些他父亲在京师的一些关系,可是所筹得的钱财是杯水车薪。 一个个的,平时收自己家钱的时候,千好万好,满口的仁义道德; 可是自己找他们借钱的时候,一个个的哭穷,恨不得马上他们家里连饭都吃不上了。 他娘的,李芳远恨不得把这些人一刀一个的全部宰了。 他心里暗暗的发誓:“等将来有朝一日,我李氏掌控天下的时候,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要给他们抄家。 老子到要看看他们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 如果是真的没钱,那就算了。 可如果要是真的没钱,那小爷可对不住了。 男的全部杀掉,女的全部发配到清风馆......” 他一边喝酒,一边心里在暗暗的发狠。 当朴仁勇提出要下手报复,烧掉明商会馆的时候,说实话他是心动了的。 他能不想着报复吗? 明知道是郑长生在暗中搞鬼,他恨不得把郑长生一刀一刀的剐了。 但是他不是傻子,临行前他老爹谆谆嘱咐他。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跟大明正起了冲突。” 这话就是他的“紧箍咒”啊。 他明白老爹的意思。 就算是他们家掌控了京畿“挟天子以令诸侯”,李氏成了幕府将军或者直接取而代之。这首先是需要大明皇帝陛下的认可的。 要知道高丽可是大明朝的藩属国,万一得罪了大明,大明的皇帝陛下是不会给他们下认可的诏书的。 没有宗主国皇帝陛下的诏书,他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原本还指望着北元朝廷,给他们撑腰来着。 但是目前的局面是,北元小朝廷被大明打的蜷缩了起来,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功夫搭理他们? 该死的大明,该死的朱元璋。 你一介放牛出身的低贱之人,竟然都能面南背北登基称帝。 可是老子家可是贵族出身啊,还得仰望你的鼻息,这贼老天太不公平了。 朴仁勇看李芳远自顾自的喝酒,并未接他的话茬,有点着急。 “公子,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等什么?请准许我带上一队人马,杀入明商会馆,那些该死的大明商人,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李芳远听完朴仁勇的话,红着眼睛,突然暴起,把手中的酒杯扔在地上,摔的粉碎。 “放肆,用你在本公子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啰嗦吗?废物,都是废物。只知道打打杀杀,你就不考虑后果的吗?” 朴仁勇见李芳远发怒,赶忙跪下:“公子息怒,末将无能,不能为公子解忧,忏愧的很。可是......” “不要再说了,你先退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额,好吧,公子保重,末将告退。” 李芳远看着朴仁勇退出房间的背影,心里凉的一批。 父亲把能够调动的钱财都给了自己了,可是自己把事情做成了夹生饭。 进不得,退不得。 这下子,自己在父亲面前肯定失分不少,其他几个弟兄这个时候要是给自己上点眼药的话,那后果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最直接的就是他在父亲面前失宠,弄不好被剥夺继承权的话,那才是最惨的。 不,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就算是事情做不成,那也不能损失太严重了不是? 总不能把老爹一辈子的积蓄都给搭进去吧? 要是能够保护住老爹的毕生积蓄也是大功一件啊,虽然没有完成搞乱粮食价格的任务,但是好歹没有损失不是? 他思虑了再三,仰天长叹:“天道不公,如之奈何?” 良久,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滚烫的泪水所过之处,皆灼热的痛楚...... ~~ 明商会馆之内,高雄听着手下人的禀报。 什么?李芳远那小子顶不住要卖粮食了? 哼,现在才想起来卖,晚了。 现在所有大明的商贾,全部关门盘点,没有人收粮食。 粮食的价格现在虽然稍有波动,可是还没有到伯爷预估的地步,你就是跪在老子面前叫爷爷,老子也不能收你的粮食啊。 你他娘的早干嘛去了,要不是你小子在京畿搞风搞雨的,粮食会至于到现在的天位价格吗? 现在想甩手,让老子当你的接盘侠,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 想到这里:“传下话去,任何人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谁要是敢收一粒粮食,就别怪高某不客气。” “是,小的这就去给其他人传话。” 禀告消息的小厮,麻溜的躬身退去。 高雄自从被郑长生任命统领后续事宜,他不知不觉的身上就爆发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为朝廷效力,这是他的夙愿。 当年没有机会参加科举,而行商贾之道。 现在郑长生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统领这些大明商贾,为控制粮食做贡献。 这也算是对他的一考验吧? 在他的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这位年轻的永和伯爵,可是不容小觑的。 年纪轻轻的行事作风就如此的老练,听说他用人是不拘一格,直接就把一个医官提拔成了锦衣卫的幕僚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他要是做的好的话,未免没有晋身的机会啊...... 第800章 高雄和余光辉(求票票) 高雄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躺椅上,脑子里浮想联翩,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而与此同时的是余光辉则是在进行着紧张的培训之中。 自从他来到成均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十几个人对他进行各种的训练。 比如学一种符号:“1.2.3.4.5.6.7.8.9.0” 这是跟汉文里的一二三十五六七八九十零相对应的,着实是让他感到非常的新奇。 原来这就是秘谍用的隐语啊! 还有各种东西对应的符号,比如鸡鸭鹅可以用不同的符号组合表达,这可是太神奇了。 另外他还要接受各种化妆术的培训,粘贴胡须、头套什么的,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平生所未见到过的。 锦衣卫秘谍,果然是人间最牛逼的存在。 一想到自己完成考核之后,就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锦衣卫秘谍,他就心中忍不住的激动。 他家里世代经商,众所周知的是,在大明的惠商政策没有出来之前,商人是有多么的憋屈。 几年前来都是受尽了压迫和剥削。 不过现在大明皇朝,在永和伯爵大人的作用下,竟然放宽了对商贾的盘剥,反而是大力的发展商贾经济。 不但放松了对商贾的限制,而且还规定了商贾的子弟可以出仕。 就连他现在也可以为皇家效力了,这绝对是开天辟地的举措。 都说无农不稳,无商不富。可是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也没有真正的对商贾放松过压迫啊。 现在的大明,做到了这一点。 余光辉打心眼里感到开心,感到痛快。 这才是人应该过得日子嘛。 对于郑长生给他的这次机会,他是倍加珍惜。 学习起来也是倍加用功。 一个人,如果铁了心的要做一件事情,全身心的去投入的话,那要是不成功,还真是老天爷没长眼。 是以,余光辉大掌柜,经过三个月的紧急培训,他很是顺利的通过了锦衣卫的结业考核。 考核的时候是永和伯爵郑长生亲自主持的。 所有参加对余光辉培训的人,心里暗暗的惊讶。 这个余光辉余大掌柜的,只不过是一介粮商而已,至于劳动永和伯爵大人亲自出面考核吗? 谁不知道,凡是经过永和伯爵大人亲自考核的人,都是锦衣卫中的锦衣卫啊。 秘谍司,这是锦衣卫中,人人向往的岗位。 但是,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 现在余光辉竟然得到了这个机会,这是多么让人艳羡的哦。 当然这是锦衣卫内部人的看法,咱们的余大掌柜的,他虽然感觉到是永和伯爵郑长生亲自对他考核,但是他没有意思到这里面的意义。 考核的内容,都是余光辉学过的东西,比如对照着密码本,可以快速的书写密文; 再比如把密文快速的翻译出来。 还有各种套取情报的话术,以及一种叫做莫尔斯密码的用手敲击桌面就可以传送情报的方法。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要经过最低半年的培训的。 可是余光辉这家伙竟然在三个月内掌握了,这也足以见到他的用心和超凡的记忆能力了。 有些人天生的就适合做情报工作,就比如余光辉。 这是郑长生给他的评语。 这些东西别看是郑长生按照后世的方法鼓捣出来的,就算是让他彻底的掌握,全部背诵下来,使用的时候还不能出一点的差错,估计也不一定在三个月内完成。 可是余光辉硬生生的做到了这一点,郑长生都为之感到惊讶。 等余光辉全部通过考核之后,郑长生当着杜翔的面,亲自给他授予锦衣卫秘谍的身份标牌。 这个小木牌,看似虽小,可是这是余光辉的身份凭证,凭借着这块木牌他有权利调动一地的军队。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老朱对郑长生的信任,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亘古未有得地步。 锦衣卫可是有着侦缉、抓人、刑讯甚至在紧急情况下调动当地驻军的权利的。 这也是余光辉知道锦衣卫的权利这么大之后,感到一场惊讶的地方。 他一介普通的商贾,往上数几辈人都是低贱的不能在低贱了。 可是他突然之间成为了大明锦衣卫的秘谍之一员。 又拥有如此大的权利,这怎么能不让他感慨啊! 郑长生静静的看着余光辉,面无表情的道:“余光辉,你现在是我大明锦衣卫秘谍的正式一员了。 恭喜你! 不过,你也要牢牢记住,我锦衣卫的家法。 不要以为,你是我大明天子的亲军,而且拥有无上的权利,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锦衣卫的家法你要牢记于心。 否则的话,真到了家法惩治的时候,那你的下场会非常惨。 惨到你无法想象,惨到想死都是一种奢侈。 莫把家法当儿戏,这是本伯爵对你的最后忠告!” 郑长生给余光辉上了最为严重的一课。 锦衣卫就是他搞出来的,为了让锦衣卫成为老朱的眼睛和耳朵,为了锦衣卫成为老朱的一把锋利的钢刀,他极大的提升了锦衣卫的地位和权利。 可是,一个没有权利监督的机构,如果无法无天起来,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是以,锦衣卫内部的家法,也是在锦衣卫成立之后,应运而生。 没有外部的监督,可是有内部的惩处。 而且锦衣卫的监察司,是独立于锦衣卫内部的。 有着后世经验的他,深知权利这个东西,如果不加以限制,那就是虎兕出于柙,这是会造成大问题的。 只有互相监督,这才是良性循环的好的开始。 只有把权利放进笼子里,加以限制,才是真正的权利生态循环。 做到这一步,可是着实不易的。 这也幸亏了老朱的信任,否则,他就算是两世为人,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没有最高权力拥有者的支持,想要做到这一步,无异于痴人说梦。 现在,他尊尊教导余光辉,也是希望他能够真正的做到为国效力,培养他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大局观。 毕竟,余光辉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 这跟锦衣卫培训机构批量生产出来的秘谍又有着本质的区别...... 第801章 苦逼的粮商 三个月的时间,聚集在京师开京城的商人们几乎都要疯狂了。 初始,他们以为阔气的大明商人,真的只是在盘点,等他们盘点过后,就会在次打开粮仓收购粮食。 可是他们错了,错的很离谱。 他们不但不收粮食,反而在以极低的价格售卖给平民百姓。 这些大明的商人都他娘的不是人,他们都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砸重金收购上来的粮食,就这么流水一般的卖出去? 这哪里是人干的事情哦...... 老天爷也是不作美,民谚都说春雨贵如油,可是这该死的老天一连阴雨绵绵了半个多月。 堆积在仓库里的粮食眼见着受潮,在不想办法,要是发霉变质了,那可是全完了啊。 粮商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已经跟来的时候神采飞扬的样子大相径庭了。 当初都抱着一倒手,狠狠的赚一笔钱走人的想法,可是现在呢。 能够把粮食出手,不砸在手里就不错了。 可是,该死的大明商人,竟然一点都不收。 本来他们打听的好好的,除了大明的商人之外,还有一个高丽本地的商人。 但是现在这个本地的商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似的,店铺紧闭,就没有开过门。 更不用提收购粮食的事情了。 这不是要了命了吗? 唉声叹气愁眉不展都是轻的,自从有一个从南方来的粮商架不住心里的落差,悬梁自尽以后更是增添了一丝悲观的气氛。 要说为什么要自杀? 那个商人可是借了高利贷收购的一批粮食来投机的。 本来算着那么高的粮食价格,一倒手就能轻易的赚下大笔的钱财,很容易就能还轻借贷。 可是谁料想,一耽搁就是三个月的时间。 这利滚利的,已经把他最后的一点念想给榨干了。 回去也是个死,还不如早死早托生来的痛快。 一壶美酒下肚后,三尺白凌一悬了结了自己。 郑长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为之动容。 一个投机倒把的家伙而已,想要乱中取栗,从老子手里赚钱?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样的人,死上一百个都不为过。 不但不为本国民众考虑,眼看着老百姓粮食都吃不上了,还想着自己赚钱。 不想着帮忙稳定粮食价格,总想着从中渔利。 就算是他不死,郑长生都想弄死他们,这些人着实可恨至极。 他能够看淡这些,不过高雄他们就未必可以了。 高雄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 心里着实是难过了好长时间。 他几次三番的找郑长生提议,结束目前的这种状态。 现在所有的商人,已经是忍着赔钱,只要有人要粮食,他们宁愿意以现在的售价,乃至更低都要把自己手里的粮食甩出去。 这种悲观的情绪,就像是瘟疫一般的是会传染的。 好吧,郑长生架不住高雄阿弥陀佛的在他面前唠叨,算了,惩罚这些心中无家国,只有私利的高丽商人就暂告一段落吧。 “从明日开始,以低于售价一厘的价格收购。要告诉他们,收购的数量有限,欲售从速。 过了这个村,课就没有这个店了。” 高雄这才欢天喜地的去张罗收购粮食的事宜去了。 郑长生摇摇头:“高雄高掌柜的雄心是有,可是心肠不够硬,妇人之仁,怎成大器?看来让他当一个听吆喝跑腿办事的还行,要是独自掌控一方,独当一面的话还是欠缺点火候的。” 自从大明商人开始收购粮食以来,十天的时间,聚集在京师的粮商们手中的粮食售卖一空。 一个个痛哭流涕的踏上了回程的路。 卖掉就比没人要糜烂在仓库里要好啊。 好在赔钱的数额,还能够接受。 也就是租赁仓库的费用,和来时候的人工运输、保镖的费用。 要知道,他们要是不卖的话,赔的更多。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这一日,杜翔来报:“李芳远的代理人找上了高雄高掌柜的,要求把他们的粮食全部卖了。 高雄不敢做主,特意送来消息,请示如何做?” 郑长生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当初招惹老子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现在想要认怂,想要抽身,做梦去吧?” “他们的底价是多少?” “低于市场价格的三成,这是高掌柜的费了好大的劲,才摸到的情况。” “才三成?不,这远远没有到李芳远的底价。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李成桂的几个儿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现在李芳远把他老爹的差事办砸了,恐怕在他老爹的面前失分很严重。 在加上他的几个哥哥弟弟在下面给他上眼药,他的日子又多难过,恐怕就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了。 你告诉高雄掌柜的,让他压到五成。 想搞乱粮食价格,想要从中牟利,哼,现在抽身也不能让他太舒服了。” 杜翔一皱眉:“老师,低于市场价格的五成,恐怕李芳远应该不会接受啊。” “价码我是开出来了,接不接受那就是他的事情了。你就这么跟高掌柜说,就说是我的意思。 告诉李芳远的代理人,爱卖不卖。” “好嘞,我这就去通知高掌柜......” 郑长生招手叫过午牛,如此这般的耳语了一番。 午牛频频点头,眼里露出一抹杀机...... 李芳远诚然如郑长生推测的那般,很是痛苦不堪。 现在的局面对他来说太不利了,京师的差事办砸了,办的是一塌糊涂。 不但没有掌控京畿的粮食价格,反而赔的是连裤衩子都要没了。 本来这趟差事他老爹是没打算派他来的,但是为了增加在老爹李成桂面前的印象。 他极力的争取到了这次的差事。 原本是一个绝好的加分项,可是事到如今倒成了扣分的了。 传回来的消息说,他老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是大发雷霆,连桌子都掀翻了。 可以想到,他有多么的愤怒。 天呐!老天爷真的要亡我不成?...... 第802章 喜当爹?(求票票) 郑长生稳坐成均馆,运筹帷幄之间,于无形之中化解了一场高丽的粮食危急。 虽然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但是却也瞒不过明眼人。 谁不知道在高丽经商的大明商人,是他的座上客? 当日他大张旗鼓的宴请明商会馆的商人,所有高丽的两班贵族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小小的李氏胆敢跟大明的永和伯爵掰手腕,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是以,那些跟李成桂有些关系的人,也是作壁上观,没有一个敢伸手帮忙的。 这也是李芳远找了那么多的他老爹李成桂的老关系,却没有一个出手相助的根本原因。 大明永和伯爵的身份在那摆着呢,跟他过不去就就是跟大明的皇帝陛下过不去啊。 这要是惹怒了洪武大帝,雷霆之怒下,他们岂能独善其身? 是以,他们宁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李芳远一步一步的滑入深渊,也没有一个人敢伸手搭救的。 人就是这么现实,他们把“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句话理解的真是透彻至极啊。 李芳远就像是一只斗败了的鹌鹑,打败了的鸡,垂头丧气的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出京师。 跟李氏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裹挟进去,否则自己也将要万劫不复啊。 李氏手握边军几十万,他们可以一走了之,在没有十足的把握的情况下,永和伯爵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毕竟是一方枭雄军阀啊,手里握着那么多的军队,是有话语权的。 可是他们就不同了,要是裹挟进去的话,随着李氏的败退京师,永和伯爵大人,反手掉过头来就能收拾他们。 他们可不像李氏那么有底气,他们手里可没有掌握那么多的军队。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就是一个渣渣,郑长生要收拾他们简直如同是易如反掌一般。 在李芳远夹着尾巴逃离京师的那一天,一个消息在京畿数道流传开来。 李氏暗藏祸心,企图掌控高丽京畿数道的粮食,从中牟利。 这完全就是不顾百姓的生死啊! 那么多的贫苦人家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可是李氏却行次卑劣之事。 简直是禽兽不如啊! 还好,有大明永和伯爵大人慧眼如炬,明察秋毫。 及时的发现了李氏的阴谋诡计,暗中指示大明的商贾打了一场漂亮的粮食保卫战。 把李氏以及那些企图投机倒把的商人,杀的个干干净净,一个个赔的连裤衩子都没了,结果是一个个的都灰溜溜的滚出了京师。 还有,永和伯爵大人指示大明商人的粮铺以极低的价格,售卖粮食给普通的民众。 甚至把从李氏哪里弄来的粮食,以接近于无偿赠送的价格“卖”给吃不起饭的穷苦人家。 这个消息一出,京畿数道,乃至更远地方的穷苦百姓纷至沓来,拥挤在李氏的粮仓周围。 当他们领取到粮食之后,一个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对永和伯爵郑长生感激涕零...... 郑长生很满意目前的这个局面。 这正是他想要的民心...... 有了老百姓对他的支持,这就等于是为将来彻底的掌控高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啊。 说实话,这一场未见硝烟的战争,郑长生比较得意。 用不到三箱大明宝钞,换来了高丽的民心,这比买卖绝对的划算。 这才是大生意呢。 他想起来一句话:小商谋财,大商谋国。 经国之道,跟经商之道,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关于郑长生跟李氏的这场暗中的较量,金元应和崔恒两个人都选择了作壁上观。 他们可以说是第一个得到准确消息的,当他们得知永和伯爵暗中跟李氏在粮食上面干上了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内心无疑是欢喜的。 该死的李氏,这么多年一直是在外面发展的顺风顺水,单独说到军事实力的话,崔氏也是多有不如的。 金氏就更不用提了。 现在李氏跟永和伯爵开干,他们两个在这一刻是选择了站在同一阵营之内。 他们两个人的内心深处,发出一个声音:“打吧,打的头破血流才好呢。” 尤其是金元应,他的小辫子可是被郑长生捏的死死的。 他甚至在内心深处渴望着郑长生和李氏最好是双方都大出血,打个难解难分才好呢。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李氏竟然会败的这么快,败的这么彻底。 当他得知李芳远认怂了,以极低的价格把囤积起来的粮食都转让给了郑长生的时候。他是吃惊的,他是愤怒的。 他心里不断的大骂李芳远,黄口小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给他老子李成桂丢人。 这才几个回合啊,就被人斩落马下,输的是连一点遮羞布都没了。 看到李芳远灰溜溜夹着尾巴逃离京师的时候,他的心里凉的一批。 看来要想拜托郑长生是不可能的了,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 说实话,郑长生对高丽朝堂的这些人,早就失望透顶了。 如果不是李芳远这小子突然杀出来,搞风搞雨的话,这几个月的时间,他完全可以把金元应以系的人马给弄个差不多。 金元应的小辫子就在他的手里握着,朴氏一族的灭门惨案可是金元应派他的人手干的。 只要自己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就不用自己动手,恐怕那些朴氏旧部也能把他吃的连渣子都不剩下。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该死的李成桂,竟然从中给老子捣乱。 奶奶个腿儿的,等老子腾出手来,一定要你好看。 郑长生一个人在成均馆的书房里,暗暗的发狠...... 午牛这个时候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伯爷,宫里有人求见!” 宫里?高丽王王禑又找老子什么事情?到现在老子给他派的一千锦衣卫还没撤出来呢,不会宫里出什么事情了吧? 不应该啊?如果宫里有什么大事发生的话,武云昭不会不给自己提前通风报信的啊? 可是,那又会是什么事情呢? “把人带过来吧!” 他脑子里一边飞速的转着,一边安排午牛把宫里的来人带过来。 他到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何时? 可是等见到来人的时候,郑长生的脑子嗡了一声,靠,竟然是李宁儿那个女人的贴身宫女。 那宫女见到郑长生之后躬身施礼:“永和伯爵大人,我家娘娘要奴婢告诉您一个喜讯,她怀了身子了......” 第803章 夜入皇城 郑长生差点没蹦起来,坏了。 不会是那天夜里酒醉的时候给种上的吧? 这事儿可得掰扯清楚,不能不明不白的稀里糊涂的就认了吧? 要是的还好说,可是万一不是呢?是高丽王王禑的呢。 离出事到现在都三个多月了,说不定王禑那小子心血来潮宠幸了她有的结果呢? 想要老子背锅,哪有这么简单,也不看看老子是谁,是什么锅都能背的人吗? 李宁儿这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她能趁着自己酒醉的时候,故意勾引,然后还半推半就的成其好事,就可见一斑。 现在想想,这他么的就跟预谋好了的似的呢。 他心里暗暗的叫苦不迭。 要是在后世,还可以做个亲子鉴定啥的,可是现在这科学条件,这事儿是不用想了。 那宫女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指示,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再怎么问都是不知道。 擦了个擦的,这不是扯淡呢吗? 李宁儿给自己这么一个消息,到底居心何在? 他真的想当面的质问一下她。 不过,这当面质问的机会还真没有。 外臣不得宫内的旨意,是不能随便进宫的。 哪怕是高丽的那些大臣们,不奉召也不能贸然的进宫,除非是有紧急的国事要禀报给高丽王。 不行,无论如何也得当面质问一下这个小娘皮,搞的老子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怎么行? 说干就干,郑长生可不是那种说说就算了的人。 想要进入皇城还不简单,现在武云昭奉命护卫高丽王,他就住在皇城旁边的值房里。 每日安排宫廷禁卫轮换,看来现在的高丽王王禑对他放心的很呢。 倒是对高丽一方的人疏远,不放心。 其实这也不难想象,他虽然拥有高丽王的名头,可是说实话,他的皇城是前篱笆宿猫,后篱笆跑狗,可以说是四面漏风。 谁知道都是哪方面的人安插进来的啊? 他现在就认准了一点,最起码大明作为宗主国是站在他这一头的,还是大明的锦衣卫更可靠一些啊。 是以,武云昭可以说是已经完全掌控了皇城。 这要是安排一个人进去皇城里面,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 三月下旬的高丽开京的夜间的天气还是比较凉的,武云昭安排好禁卫轮换之后,回到值班房。 刚一进门,就看到郑长生一脸焦急的在等他了。 “哟!是哪阵香风把郑伯爷给吹来了啊?卑职猜测定是宁妃娘娘的香风吧?” 这厮捂着嘴偷着乐,把郑长生气的真想上去踹他几脚解解恨。 要不是这厮当初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不但不阻止,而且还给自己望风,哪里会有这一屁股烂事儿? 郑长生郁闷啊,自己的小辫子可算是被这厮死死的捏住了,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裤裆里的那点事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不要以为你抓到我的小辫子了啊。 惹怒了我,我现在就向皇上写奏疏,陈明这件事情。我相信皇上是不会把我怎么样滴!” 武云昭知道郑长生说的是玩笑话,两个人在一起搭档这么久了,谁还不了解谁啊。 “别介,郑伯爷,卑职可没有拿捏你的意思,再说了就是借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要挟上官啊,这可是官场大忌,卑职是宁愿意死也不会这么做的。” “别废话了,赶紧给我找件侍卫服,我要进去一趟,找李宁儿那娘们好好的掰扯清楚。”说到这里的时候,郑长生翻着白眼瞪着武云昭:“想必你已经知道我要找李宁儿是为了什么吧?” 武云昭终于收起了嬉皮笑脸:“嗯!我知道。不过伯爷,您不用找她我也能给你证明,她怀的孩子就是你的。” 郑长生一脸黑线:“你能证明?你只能证明你知道你今天吃了几碗饭。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证明......” “伯爷不要开玩笑好不好,卑职现在可是高丽大内宫廷的掌控者。就算是高丽皇宫里有几只耗子卑职都摸的一清二楚的。 高丽王王禑的行踪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早上吃什么饭,晚上在趴哪个女人的肚皮上,我都明明白白的。 自从那日以后,高丽王王禑多次召李宁儿侍寝,可是都被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掉了。 为此高丽王很是生气,可是碍于其母族的威势,也没把她怎么样。” “有这等事儿......?” “那是,卑职怎么能欺瞒伯爷呢。看起来李宁儿对伯爷倒真是一往而情深呢......” “住嘴,说着说着,就没正经的了。我看啊,你是一个人孤单太久了,话说在国内有尊夫人陪着,在这里你就没有孤枕难眠的时候? 你完全可以找几个高丽的女人陪着你嘛!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你的刁状的。” 老朱对大明的官员有明确的规定,不准眠花宿柳。 虽然这等同虚设,可是最起码这道律令是存在的。要是有人想要用此攻讦对手的话,还是站的住脚的。 武云昭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可别,我的郑伯爷,你可饶了我吧,卑职只对打仗敢兴趣,至于女人还是家里的好啊。 外面的这些花花草草的,卑职着实不敢招惹。” “哈哈,武大人,你莫不是惧内吧?”郑长生是知道武云昭怕老婆的,他之所以这么说,完全就是报复一下这厮,对他的口无遮拦。 武云昭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不过嘴里还是不认账:“伯爷,你可别听别人瞎说啊,我堂堂的一个三品武将,战场之上杀人无数,我怎么可能怕老婆呢。” 好吧,郑长生并不想揭穿他。 “不玩笑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见一见李宁儿。就算这孩子是我种下的因,那我也得问明白了,她到底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今天她特意的让贴身的宫女来向我说此事,可是又不让宫女对我多言,她必是有所图谋的。 我要弄清楚她居心何在。” “嗯,伯爷,放心吧,不就是进皇城吗?简单的很......” 第804章 帮到这(求票票) 高丽的皇城规矩跟大明的是一样的,一旦落了锁除非等到第二天才能打开。 不过高丽的宫城有一个角门,是方便禁卫人员出入的。 直接连通到值班房这里。 皇宫之内是没有厕所的,要是巡逻的禁卫想要方便,总不能拉在皇宫里吧? 是以,这个小角门还真是方便禁卫们方便的。 郑长生穿了一身寻常的锦衣卫犀牛服,跟在武云昭的身后,大摇大摆的通过小角门进入了皇城之中。 他一直低着头,就连武云昭的亲兵卫队都没有认出他来。 反正是跟着武云昭大人的人,那就是自己人,他们也没有怀疑什么。 不过他们对今天武云昭的巡查路线,有点纳闷。 以往武云昭大人可从来不管后宫那边的实情的。 今天是怎么了,别的巡逻队他不管不问的,倒是直奔后宫这一块了。 他们心里祈祷起来,后宫的这些巡逻队,可是有猫腻的,他们底层的人都是知道的。 偌大的皇城只有一个男人,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宫女们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高大威猛的大明男人啊。 是以,有些时候嘛,这些锦衣卫大兵们,耐不住寂寞,会偷偷的找宫女们幽会。 这可是秽乱皇宫啊! 这要是被武云昭大人给逮到了,那还有个好? 尽管这里是高丽,可是毕竟是一国的皇城啊。 这里的女人有且只有一个男人,只能是高丽王王禑。 话说,这狗日的王禑也是瘾够大的,有些到了岁数该放出宫去的宫女,他也玩够了,就放到一边不管不问。 反而还从外面搜罗年轻貌美的女人送到宫城,供他享乐。 这也是那些宫女们,搞“外遇”的根本原因。 尤其是识得个中滋味的宫女们,更是饥渴难耐,一旦跟大明的这些锦衣卫大兵们勾搭上之后,是使出浑身解数,让这些大兵们欲罢不能。 当然这些事情,只是在下层官兵里面流传知道。 根本就不可能传到武云昭和郑长生的耳朵里,最多也就传到小旗官那里,就被掐断了。 就比如一个班级里,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跟班长的关系很好。那么他们调皮捣蛋的事情是不会传到班主任的耳朵里去的,是一个道理。 小旗官也是人,每一个小旗官都是由最底层的士兵们中间提拔产生的。 他们没有当小旗官之前,说白了也是大头兵。 当了小旗官虽然说是职位有所提升,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脱离了底层士兵阶层。 毕竟都是一块同生共死的兄弟们,该兜着还是要兜着的。 这种事情在锦衣卫中间流传很广,就连武云昭的这些卫队们都是知情的,但是他们并没有泄露给武云昭。 锦衣卫准则中有一个很严厉的条款:出卖兄弟同僚者,视为叛变,处以三刀六洞的极刑。 尽管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但是所有人都守口如瓶,严守秘密。 另外,这件事情毕竟是发生在国土之外的异域,说实话,这些锦衣卫大兵们还真没拿高丽国当一盘菜吃。 一个国家乱成这个熊样子,马上都国将不国了,君不君臣不臣的,还穷讲究什么啊。 ~~ 郑长生的脸色黑了起来,武云昭尴尬的不要不要的。 这沿途巡逻下来,直接就在花丛中,假山后,水池边,逮到了好几对野鸳鸯。 靠,秽乱皇宫。 郑长生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他很想当面惩罚。 可是一想到自己不也是一样吗?虽然是喝醉了酒,但是也是既成事实啊。 而且他秽乱的可是高丽国的皇后。 人家秽乱的是最底层级的宫女。 武云昭挥挥手,让卫队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他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啊,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看向了郑长生。 郑长生郁闷啊,你看我,我看谁去啊。 老子能怎么处理? 现在郑长生真想狠狠的打自己几个耳光,这或许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喝酒真他娘的误事。 不行,以后得严明军纪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在皇城里发生呢? 要说是真爱,你们可以到外面搞去,想怎么搞没人管你。 可是这里是皇宫大内,尽管是高丽国的。 这要是被抓到,传出去,高丽王在老朱面前参他一本,也够他喝一壶的。 秽乱宫城,这到哪里也是说不过去的啊。 唉!~郑长生长叹一声。 “问明情况,如果不是强迫的,是自愿的话,就想办法撮合撮合吧。 兄弟们也是够苦的了,抛家舍业的来到这里,遇到心爱的人了,那就要花好月圆嘛!” 说完这些,郑长生扭头就走,武云昭赶忙跟上。 “伯爷,这边,你走错了。” “......” 武云昭这家伙还真是个大嘴巴,当着下属的面,乱喊什么啊。 日了个日,这下可暴露了。 刚才跟着他后面的那一队锦衣卫亲兵们傻眼了,啥? 永和伯郑大人? 哦,怪不得呢。 就说嘛,干嘛武云昭大人上来就直奔后宫巡查。 看来这事情传到永和伯郑大人的耳朵里来了,这不,永和伯爷便衣化妆侦查,一抓一大串...... 所有人对郑长生不禁暗暗佩服,这也就是永和伯爷啊,还真是军纪严明,眼睛里是不揉沙子的。 看来以后,可要小心点了...... 郑长生不认识路啊,无奈,只得回身跟在武云昭的后面,穿过两道月亮门来到一座宫门前。 抬头借着火把的灯光一看,宫门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大的汉字“景福宫”。 终于到了,郑长生脚步踌躇了起来,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而且刚抓了几对野鸳鸯,他怎么好意思进去啊。 就在这个时候,景福宫的门开了。 探出一个脑袋来,正是白天去成均馆找郑长生的那个宫女。 他看到一身锦衣卫下级士兵衣装的郑长生,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来:“永和伯爵大人,请进!” 擦,擦了个擦的,郑长生一咬牙,进就进。 迈步就闪身进去了,随着他的进入,景福宫的大门悄然关上。 武云昭正色道:“兄弟们,切记,今日之事属于绝密。高丽王在皇后宫中邀约郑伯爷有要事相商,如果谁敢泄露半句,格杀勿论。” 说完这些,武云昭心中嘿嘿一笑:“我的小郑伯爷啊,我也就能帮你到这了......” 第805章 又掉坑里了 景福宫里的一片黑漆漆的,唯有主殿还有一丝昏黄的灯光。 郑长生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主殿门前。 宫女轻声叩门道:“娘娘,郑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一副娇柔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宫女对郑长生道:“郑大人请进,我家娘娘等候多时了。” 郑长生纳闷了,她看来是算准了自己一准儿会来的啊,要不然也不会让贴身的宫女守候在景福宫的门口了。 一想到这个女人,郑长生就忍不住一阵的头皮发麻。 如此精于算计的小娘皮,都把老子算到骨头缝里去了。 自己要来见她,只是临时起意,并且还不一定有把握能够见到她。 可是她已经做好迎接他的准备了。 尼玛....... 郑长生有一种掉进坑里的感觉。 不过,事已至此,已经临门一脚了,总不能掉头回去吧? 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稳定了一下心神,推门就进。 一盏孤灯在床边的几案上跳跃着昏黄的火焰,大红色的帷帐,把牙床围的严严实实。 大殿里点着熏香,有种甜甜的、沁人心脾的清香味道。 他知道李宁儿此刻就躺在床上,妈蛋,他真想一把拽开帷帐,抓住这个女人好好的问个明白。 到底是忽悠他还是却有其事。 这毕竟关系到他那日荒唐夜种子发芽的问题。 郑长生站在床边,好半天没有开口。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这个时候帷幕里伸出一只嫩偶一般的玉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郑大人坐下说话吧!” 声音娇柔可是却透着威严。 好吧,郑长生拉过椅子就坐下了。 “皇后娘娘,你......还好吧?” “郑大人有心了,难得还记得关心人家。 值此深夜,你大驾光临,我是不是应该感到无上的荣光啊?” 我去,这话说的,难道不是你设计好的吗?郑长生真想揍她一顿。 “皇后娘娘,本......我想知道,你到底意欲何为?” “人家意欲何为? 人家到想问问你郑大人意欲何为? 深夜闯入人家宫中,气势汹汹的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真正受委屈的是人家呢,你这个负心的人。 一夕欢愉后,就像是不认识人家了一般,这到底是为了哪般? 难道,男人都是这样吃干抹净不认账的负心汉吗?” 郑长生还没说什么呢,李宁儿到是先入为主,讨伐起郑长生来。 额,这可尴尬了! 她说的没错,郑长生自从那日之后,无论李宁儿是送信还是香罗帕,他都视而不见。 再加上事情繁多,根本就没功夫搭理她。 这一顿声泪俱下的控诉,搞的郑长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要说对付敌人,他可以说是有使不完的手段,可是论起来对付女人,这是他的弱点。 尤其是跟他有过关系的女人。 李宁儿的这一掉眼泪,他可是有点晕。 “皇后娘娘,关于那日酒醉之事,我......” “你是不是内心很负疚?你是不是想要补偿人家?现在人家可是怀了你的孩子.......” 郑长生语塞...... “额,皇后娘娘......” “唉!男人啊,兴起时叫人家小亲亲,吃干抹净了又叫人家皇后娘娘......” 郑长生:“......” “叫人家的名字不好吗?” “李......宁儿......” “叫宁儿......” “宁儿......” 郑长生就感觉像是被拿了魂魄一般,可是他心里却是清醒的,就是感觉大脑不受控制了似的。 李宁儿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而且...... 他有种强烈的想要立刻马上把李宁儿搂在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大红帷帐突然拉开了。 李宁儿清秀的面容呈现在他的眼前,束胸半露,秀发青丝铺满了枕头,一双莲藕般嫩的玉臂交错在胸前,眼睛里清波纹动,抬首间万种风情。 额,郑长生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了,他嗓子里低吼一声扑了过去...... 守候在门外的宫女,听到李宁儿很是满足的娇吟一声的时候,慌忙转身离去,朝着景福宫的大门走去。 时间不大,她来在了景福宫大门口。 武云昭带着一众锦衣卫已经团团把这里给围了起来。 “武大人,郑伯爷让奴婢来告知一声,让诸位好生的守护,不要让外人干扰......” “告诉伯爷,在他没有“商议”完大事之前,这里已经划为禁区,任何人都进不来,让他放心就是。” 他把“任何人”三个字咬的很真切,宫女微微笑了一下:“有劳武大人了!” 说完,她回身,关门! ~~ 武云昭看了看一众锦衣卫的将士:“都打起精神来,出了差错,拿你们是问!” 安排完这些,他转身走到旁边的过道里摆放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嘿嘿!我的小郑伯爷啊,你还跟我装什么呀!不就是想会会老情人吗?......” 郑长生是在非常清醒的状态下,跟李宁儿鱼水交融的。 就连李宁儿初始的时候微蹙眉头,到最后时候的咬着被子喊叫,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可是就是像着了魔一般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他心里明白,这间房子里肯定有猫腻,而且他第一时间判断的是房间里的熏香。 可是,就是停不下来,感觉要是不爆发出来,浑身就要爆炸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紧紧的抱住了李宁儿的玉体...... 昏昏间,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是他感觉入高丽以来的,最安稳,最香甜的一觉。 睡的鼾声四起,口水横流。 而且他是抱着李宁儿睡的,就如同一只八爪鱼一般...... 武云昭逐渐的焦急起来,这都多久了? 怎么还不见人出来啊。 这得是有多猛男啊! 他由衷的佩服起来,年轻真是好! 唉! 再好也不要贪多啊,等会儿小郑伯爷出来,一定要好好的劝导一番。 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嘛! 高丽的事情,可全指望着他呢,要是他身体垮了,那事情可麻烦了。 四更天左右,李宁儿束胸半露的起了身,下床的那一瞬间,不由得眉头一皱,看样子很痛苦的样子。 不过,她强自忍着不适,点燃了一根熏香...... 第806章 利用(求票票) 郑长生悠悠醒来,感觉浑身酸软无力,脑子嗡嗡的响。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看到李宁儿伏在他的臂弯里,睡得正香。 我去…… 郑长生一把推开李宁儿,翻身从床上就爬了起来。 额……全身上下,寸缕未着…… 上当了,又上当了…… 李宁儿此时看着手忙脚乱往身上套衣服的郑长生:“怎么?又想一走了之,吃干抹净又不想认账吗?” 郑长生没有搭理她,只顾穿衣服。 片刻后,穿戴整齐的郑长生红着脸:“说吧,如此费劲心机的,你让我帮你做什么?” 李宁儿拥着被子,坐起身来。 “在你的眼里,难道除了利用之外就没有哪怕是一点点对人家的感情吗?” 郑长生:“……” 他脑子里,浮现出颠鸾倒凤少儿不宜的画面来! 这个女人怎么说呢,除了心机深重,让人讨厌之外,其他的貌似还都可以。 要说,一点儿都不动心,那是瞎话! 她看郑长生沉默不语,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下:“好吧,你的沉默,我懂……” 然后,话锋一转:“那我也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我需要你的大力支撑。” “有多大力?” 郑长生说完之后。感觉有点不妥,可是话一出口,想收是收不回来了? 李宁儿顿时脸通红通红的,闭着眼,流出两行清泪:“冤家……” 额……郑长生低头不语,尴尬的气氛瞬间弥漫在整个景福宫里…… “我不瞒你,实话告诉你,高丽王恐怕活不久了。 我需要在他死后,有我的儿子继承大统,当然“他”也是你的儿子。” 郑长生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就站起来了。 “你对高丽王做了什么?你怎么敢确定他活不久了?” “还能做什么?只不过是顺其所好,推波助澜罢了。 刚才你不是已经体验过了吗?” 我靠,果然是那熏香有问题,看来恐怕是某种挑起欲望的一种药物。 郑长生的脸色立刻变的难看起来。 李宁儿瞥了一眼郑长生:“瞧你那胆儿,害怕有什么后遗症么? 放心吧,用在高丽王身上的是你的十倍也不止。 这样夜夜笙歌之下,他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 如果不是你带人从大明千里迢迢赶过来调停,他估计早就不在人世了。” 鹅考,这女人好歹毒的心肠,好深的权谋算计啊! “嗯,你很坦诚。 既然已经都如此坦诚了,那你不妨把你所有计划都说说吧。” 郑长生冷冷的道。 李宁儿幽怨的眼神,似乎都要把郑长生吞下去了。 “我李宁儿嫁给高丽王三年了,他根本就没有碰过我。 不是他不碰,而是我不想让他碰。 我李宁儿的男人,必须是我喜欢的,必须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道躲在被窝里哭泣的窝囊废。 如果不是为了家里人考虑,我甚至连皇宫的门都懒得进。 不过,为了家里人,我还是来了。 自从我来的那一天起,这种香,就一直在他的房间里弥漫。 我给他用的药量是你的十倍。 他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发泄……” 说道这里的时候,李宁儿的激动起来:“想做我李宁儿的男人,哪有那么简单,不过你是个例外。 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我喜欢你。 我李宁儿看上的男人,我是想尽千方百计也要得到手。 还记得那一夜吗? 我故意的……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原本我的计划里并没有你,我打算在他快死的时候,找一个孩子,来一个狸猫换太子。 冒充我生下的孩子,然后等他死后,我的儿子自然而然的就成为高丽王。 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太后,高丽国就可以掌控在我的手里了。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你出现了,于是我就改变了一点点,我要亲自生一个孩子来掌控高丽国。”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情绪很激动,边说边擦眼泪。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我喜欢你,我愿意跟你生个儿子。” 额,这女人太直白了,直白的让郑长生有点不适应。 这咋感觉他是男的,自己才是女的意思捏? 这女人不会是得了精神病了吧?…… 郑长生真的招架不住了。 “嗯,你的意思用明白了,不过恐怕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高丽王是有起居注的,什么时候召唤什么人侍寝,都是有记录的。 就算是你生了孩子又如何?跟起居注对不上,那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李宁儿看郑长生替她考虑,心中欢喜起来:“谢谢你!为我着想。 不过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 相信等我有喜的消息传出去的前一天,起居注连同记录的人都会随着一场大火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擦……李宁儿连这都想好了,看来她做准备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郑长生低头沉思了片刻,犹豫了在犹豫。 良久,他终于咬咬牙:“好吧,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李宁儿欣喜的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了郑长生:“谢谢你……” ~~ 郑长生走了,在天亮以前离开了景福宫。 武云昭看郑长生一言不发,阴沉着脸的样子,就知道恐怕小郑大人,又折戟沉沙了…… 跟在后面只是捂着嘴偷笑,可是没敢出声。 这个时候触郑长生的霉头,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景福宫内,穿戴整齐的李宁儿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走一步一皱眉的,来到院子里。 “娘娘,郑大人都答应帮您了,怎么看您总是皱眉头,不高兴的样子呢?” 李宁儿白了她一眼,脸红了起来:“你不懂,不是所有的皱眉都是不高兴,也不是所有的喜悦都表现在脸上的。” 小宫女迷茫了好半天也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娘娘最近的修禅很有成效啊,如此高深的佛家机锋,奴婢实在理解不了呢…… 对了,娘娘,您就不怕郑大人是欺骗您吗?一下子全部给他交了底,奴婢总觉得不妥。” “不,你不了解,高傲的人是一种怎样的心理。 像他这样优秀的人,都是非常自信的。 也非常痛恨别人欺骗利用他的。 我就是把握住了这一点,才能吃定他了的。 我是利用他了,可是我没骗他,相信以他的聪明不会感觉不到的。 所以我才有恃无恐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很明显,他没有生气……”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宁儿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第807章 秘奏 郑长生着实是没有想到,李宁儿这个女人竟然还有如此的野心。 一个女人要做高丽的掌控者,这个目标在这个时代来说,简直是有点疯狂啊。 高丽目前的局势都已经烂成这个熊样子了,李、崔、金三家势力几乎都统治整个高丽了。 你一个女人,就算是垂帘听政又如何? 还不是一个令不出宫门的傀儡吗。 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思考问题就不能着眼全局吗? 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答应出去的事情了,剩下的事情就有我来做吧。 毕竟,李宁儿这个女人怀的可是他的骨血。 想到这里,郑长生脑海里浮现出昨日夜间疯狂时候的画面来...... 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爱不起来,恨也恨不起来,还得给她擦屁股,麻烦啊! ~~ 景福宫内,小宫女小心翼翼的服侍着李宁儿起身吃药。 “娘娘,这药是武云昭大人从宫外带进来的,他说郑大人让娘娘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他来做。” 李宁儿接过药碗,也不顾药汤有多苦,一仰脖咕咚咕咚的吞咽下去。 喝完药,用小宫女递过来帕子擦了一下嘴。 她心里是愉悦的,嘴角泛起一丝幸福的微笑。 良久,她抚摸着肚子:“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是儿子,我们李家的命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娘娘,您还记得年前我们去佛光寺还愿吗?哪里的海光法师都说了,您一定能怀上龙胎,诞下皇家子嗣,延续江山的。” “哼!你真以为本宫会信吗?我信的不是什么佛祖,也不是什么法师,而是他...... 哎!国家都已经糜烂成这样了,真以为我看不清目前的局面吗?要是靠着虚无缥缈的佛祖能够够达成夙愿,那本宫还忧心什么? 现在能够挽回局面的也只有“他”了,本宫处心积虑的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能够有一个稳定的靠山吗? 在这个世界上,女人太不容易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对女人的束缚,凭什么? 凭什么女人就该受苦,就该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本宫从小就立下宏愿,我要打翻这个吃人的禁忌,我要成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顶礼膜拜的人。 是以,家里安排我嫁给高丽王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可是,谁知道他竟然是这么一个窝囊废。 本宫对于废物一样的男人没有丝毫兴趣,所以,他靠近我,我就觉得很恶心。 这也多亏了你们家祖传的神药,辛苦你了。 你放心,等本宫事成之后,你们祖上三代都会加封,你的父兄、姐妹们都会得到很好的待遇。” 小宫女感激涕零的跪下叩头:“奴婢多谢娘娘,奴婢此生此世都是娘娘的马前卒,您要奴婢怎样,奴婢就怎样,哪怕去死也在所不惜。” 李宁儿低头看了一眼小宫女:“本宫记得你的闺名叫韩如意是吧?” “是的,娘娘!” “如意,你的名字很好,很合本宫的心意,希望借用你的名字的美好寓意,一切都如意吧......” ~~ 郑长生的案头上,放着一份锦衣卫秘谍搜集的关于李宁儿母族的所有情报。 李宁儿的母族李氏,在高丽国也算不上是什么很牛逼的名门望族。 她的祖父做过最大的官职是高丽国礼部尚书,这是她们一族中延绵这么多代人中的佼佼者了。 另外,此李氏跟李成桂家族并无任何的瓜葛,只不过是姓氏一样罢了。 其实说实话,这才是郑长生真正想要看到的情报。 他既然要助力李宁儿还有她肚里的孩子执掌高丽,那么就要排除一切的隐患。 李成桂目前是他最大的敌人了。 手握几十万雄兵,虎视眈眈的,这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万劫不复的局面啊。 假如李宁儿家族但凡是跟李成桂有牵连有瓜葛,就算是李宁儿怀的是他的骨血,他也不会助力的。 顶多把这个女人还有孩子妥善的安置起来不被波及。 至于想要登顶权利巅峰,想都不要想。 李成桂一族早晚是要被剿灭的,以老朱对敌人的狠劲儿,敢跟大明为敌,恐怕诛灭九族都是有可能的,这一点不能不考虑到位。 不过现在还好,李宁儿家族跟李成桂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才算是放下心来。 可是还有一个大问题萦绕在他的心头,当初他和老朱商议的时候,哪里想到过会有李宁儿这个女人的变数存在啊? 他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要交给老朱一个完整的高丽行省的。 现在,这可有点棘手。 说实在的,他现在已经有所顾忌了,或许人都有私心的吧? 李宁儿肚子里毕竟是他的骨血,想一想,将来自己的儿子竟然是掌控一国的皇帝陛下,尽管是藩属国的皇帝,那也是一种别样的心情啊。 兴奋?刺激?挑战? 各种感觉交织起来,郑长生越想越有点兴奋。 不过兴奋之余,也要考虑一下,怎么应付老朱了。 这是个大麻烦,高丽的政策是属于绝密中的绝密,虽然没有明面上的旨意,可是老朱已经在发动国内所有的力量,往高丽这边倾斜了。 留守虎山县的郑小刀和郑小斧来信说,皇上设置虎山卫,派遣大将军沐英坐镇,这就是一个信号啊。 老朱是在做最后的应对之准备。 一旦他这里搞不定的话,就算是武力征服,也要拿下高丽。 毕竟高丽是征服日本的重要一环。 日本丰富的白银储量,可是让老朱眼红的不要不要的啊。 思量再三,郑长生决定给老朱上一道秘奏。 他打开一份空白的奏疏,写下了这样的话: 臣高丽特使永和伯郑长生上奏吾皇陛下, 高丽国李、崔、金三方势力角逐,以至于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不过,臣来高丽之后,巧于应对,崔、金二氏已不足为虑。 只余李氏,实为国之贼也。 臣有意借高丽王之名义,出王师讨伐之,上安朝堂,下安民心。 现兵力不足,臣乞吾皇派我大明雄师入高丽南北夹击,剿灭之。 还有一事,臣要向吾皇禀明。 高丽王酒色过度,身体每况愈下,恐时日无多也。 今日,高丽皇后李氏宁儿投诚,愿做我大明顺臣。 其身怀有孕,臣打算以幼子当国治高丽。 母寡子幼,家族无根基,他们唯有诚惶诚恐的尊我大明为主,无有他法。 另,高丽国民心尚在,有高丽王族当政,要优于外来殖民统治。 是以,臣窃以为,利用李宁儿母子是为吾皇垂拱而治高丽的不二人选...... 第808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求票票) 写完这份奏疏以后,装进秘匣里密封好盖上他的印鉴。 他叫来杜翔:“十万火急,走锦衣卫专属秘谍线路,火速发往国内。” “是,老师!” 杜翔可以感觉得到郑长生的情绪,他深知这份秘奏必定干系重大。 要知道,这可是郑长生来到高丽之后,往国内发的第一份秘奏。 如果不是有大事发生的话,老师郑长生是不会表情这么严肃的。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呢? 他不知道,当然这也不是他应该知道的范畴。 他只需要做好郑长生交代好的事情就可以了。 看着杜翔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郑长生心里有点慌张。 他不知道这么给老朱说,能不能够蒙混过关。 毕竟他在李宁儿的事情上面是撒谎了的,是对老朱有所隐瞒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老朱面前耍小心眼,心里毕竟是没有底啊,空落落的。 万一要是老朱知道了,以老朱的心性,还真难说是一个什么结果。 郑长生不安的在书房里来回的踱步,时而坐下,时而起来,搞的午牛有点蒙圈。 “伯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不需要卑职效力?” 郑长生看了看午牛,知道自己失态了。 他强自镇定了一下,微微一笑:“没事,你多虑了。 不过,你的忠心可嘉,我心甚慰......” 午牛憨憨的挠着脑袋笑了...... 郑长生把心一横,反正是已经做了。 在后悔也没用了,秘奏也已经发出去了,就等结果就好了。 他有这个自信,老朱应该会同意他的这个计划。 高丽国的情报都是在往国内同步发送的。 相信老朱也对高丽国目前的局势,心中是有数的。 单单是就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自己的这个计划无疑是最快最好的接管高丽的不二良方。 老朱不会看不到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的。 就是不知道,老朱能不能知道这个计划是自己的私心在作怪。 哎!他心里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吧...... ~~ 郑长生在计算着日子,离他发出奏疏已经半个月了。 这么长时间,又是走的锦衣卫秘谍专用的通道。 相信他的奏折,已经呈现在老朱的龙书案上了。 也不知道老朱看到回是一个什么反应,希望是好的结果吧。 这半个月,高丽的情况有点波谲云诡了。 金元应没有什么动作,他的小辫子在郑长生的手里捏的死死的,他也不敢有什么异动。 他现在就是一只被郑长生按在粘板上的待宰的羔羊,就看郑长生什么时候高兴了,对他动手就可以了。 他的日子过的是提心吊胆的,惶惶不可终日。 而崔恒崔大公子,现在依然全面接管了他老爹崔莹的势力。 掌控京畿数道的二十几万兵马。 不过,据锦衣卫秘谍的上报,这小子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他老爹崔莹那是枭雄一般的存在,能够掌控京畿这能是一般人吗? 可是他老爹死后,他接了班,就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 整日里沉迷于酒色之中,而且他不仅把他老爹崔莹的部队接手了,还把他老爹的那些娇媚可人的小妾们也接手了。 真是日了狗了,还有这样的熊货。 还真他娘的是父子一脉相称,就连女人也是爷儿俩共享...... 而且这货给郑长生写过一封信,表示愿意臣服。 就这么一个货,能有多大的威胁,恐怕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等大明的雄师开进高丽的时候,他第一个跳出来当汉奸。 哦不,应该是高丽奸。 他们两个已经不足为虑,也就只有李成桂这一系的人马了。 这才是心腹大患。 锦衣卫秘报,李成桂借着粮荒之机,大肆的招募饥饿的流民为伍。 部队扩充了十几万了。 隐隐已经成了气候了。 这是郑长生所不能容忍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解决他们的时候,等老朱的旨意下来,虎山卫的兵马出动,那个时候才是最佳的时机。 到时候两面夹击之下,李成桂,老子就不信干不沉你...... 最近,还有一件大事的发生。 那就是高丽王王禑突然晕厥,口中吐血人事不省。 这可是在高丽来说天大的事情了,高丽的文武百官,包括高丽皇室所有人都乱了手脚。 而且根据高丽御医的诊断,高丽王王禑身体虚弱的很,几乎已无回天之力了。 据说,高丽皇室的人,都已经在为王禑准备后事了。 这一切都是李宁儿着人送来的消息...... 高丽王酒色过度,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都晚了。 最让高丽皇室感到棘手的还不是王禑的后事,这都有既定的成例,都好办。 真正棘手的是,谁来继承皇位的问题。 王禑虽然女人众多,可是倒霉的是,竟然没有一个留下子嗣的。 这么只能从皇室中的近亲之中挑选皇储了。 而主持皇家会议的高丽皇后李宁儿把这一光荣的任务,交给了皇家大宗正,王禑的叔叔王诀。 王诀作为皇室的族长宗正,在深感责任众大的同时,心里也是欣喜万分的。 看来他家中的财富又要增加了。 他可是一言而决高丽的皇储啊,那么多的近亲高丽宗室族人,谁家的子弟不想当啊? 要想当也可以啊,不过得看你们能给老夫多少好处了。 说实话,选谁都可以,老夫凭什么选你呢?对吧,你的好处给的够多了,老夫才会在皇储的推荐名单上用印的。 他心里正美滋滋的呢,突然有太监来报:“启禀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内事监着火了......” “什么?内事监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现在火势如何,还不赶紧派人救火。”李宁儿拍案而起。 “娘娘,是这样的,火势已经控制住了。经过调查,是老鼠撞翻了灯油,以至起火。” “哦,控制住就好,没有什么损失吧?” “娘娘恕罪,皇上最近两年的起居注全部焚毁,而且,负责记录的王监事救火心切,第一个冲了进去,可是,木架经受不住火势的焚烧,倒塌下来,把王监事砸到下面。 等奴才们就灭火以后,才发现,他已经被烧死了!” 李宁儿手捂着胸口,面露非常痛苦的表情,然后,身子左右摇晃了一下,作势欲倒。 多亏了身边的宫女如意,手疾眼快,一把搀扶住李宁儿。 高声大喊:“快传御医,娘娘晕倒了......” 第809章 续命 大宗正可傻了眼了,御医诊断皇后娘娘已经坏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刚才还在喜滋滋的以为可以操控一把皇上候选人呢,这一刻心里凉了半截。 皇后娘娘有喜,这要是诞下麟儿,这就是皇位的第一顺序继承人啊。 哎!高丽国多事之秋,又要拥立幼主,主少国疑啊! 朝堂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就以皇后娘娘母族的势力能抗的起这大好的江山社稷吗? 李成桂不臣之心早就显现,手握几十万雄兵,虎视眈眈。 金元应金相国倒是一个老成持重之人,名声也好,门生故旧很多,可是他手里没有兵权啊。 京畿周围的兵权全部掌握在崔氏的手中,这可如何是好? 伤心难过之余,他想起了躺在床上卧病不起的侄子王禑,顿时悲从中来。 天呐!您开开眼吧。 难道真的要亡我王氏一族不成吗? 想当年我先祖王建开国之时,那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可是传到现在,国祚不昌,人才凋零,实在是危急存亡之秋也! 老王决哭天抢地的悲痛欲绝,所有皇室之人皆有同感,颇有大势将去之悲凉之意。 王禑的病榻前,一众高丽皇室哭的涕泗横流,其情其景观之则悲...... 王禑此时面色铁青,牙关紧闭,而且眼窝深陷。 看起来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无疑。 哭了良久的大宗正王决老爷子止住悲痛:“各位皇室宗亲,都莫要在哭了。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我们还是研究一下,万一皇上归天,国之大统的事情吧。 刚才皇后娘娘委托老夫,在皇室宗亲里面挑选合适的人选,继承大位。 不过,现在情势有变,御医诊断娘娘已经身怀帝嗣。 按照我高丽皇室的祖制,娘娘将来诞生的皇子,就是我高丽皇帝。 可是,就是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支撑到,皇后娘娘诞下子嗣的那一刻。 万一皇上走在了前面,我们要怎么办? 要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所以,老夫的意思是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尽力的救治皇上,等待皇后娘娘临盆;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在皇室子弟中挑选合适的人,以备万一。”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反对:“王决,你这是在诅咒皇上吗? 皇上还尚且有呼吸,是有救的,况且皇上还这么的年轻,他怎么可能会撒手我高丽子民不管? 我看你这就是大逆不道之罪。” 王决看了一眼对方:“李国舅,虽然你的妹妹是皇后娘娘,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是外戚。 我王家先祖有祖制,外戚不得干政。 选谁为高丽皇帝的事情,是我们王家的内务,跟你有何干系?” 说话的人是李宁儿的哥哥李道宪,他被王决一顿训斥,气的脸红脖子粗,可是他找不出来任何的理由反驳。 人家说的没错,他在怎么是皇后的哥哥,选立皇储的事情,也跟他没有关系。 这是人家王家的内部事务。 可是他不甘心啊,谁知道妹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怀孕的消息呢。 要是在这个消息之前,他或许就隐忍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了。 妹妹怀孕了,怀的可是高丽王的骨血啊。 这要是个儿子的话,绝对是可以继承高丽皇位的。 那么的话,外甥是皇上,妹妹是太后。 那自己的身份地位一下子就提升了无数倍啊。 妹妹一介女流之辈,她能够仰仗谁? 还不是要仰仗娘家人吗? 这是李氏崛起的一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啊,怎么能够就这么放任这个机会溜走呢? 眼下老匹夫王决把持皇储人选,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可是他选出来的皇储,将来当了皇上,肯定跟他是站在一起,穿一条裤子的啊。 这排排坐分果果也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不行,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要想扳回这一局的话,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尽可能多的延长高丽王王禑的生命。 最好是延续到妹妹生完孩子以后,他在死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跟王决争辩了,管你选谁呢,只要王禑不死,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你个老匹夫就折腾吧,看你能折腾出个什么名堂。 哼!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 那咱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给老王决留下一个背影,气的王决指着他的背影大骂不止...... 李道宪急匆匆的回了家,立刻就召集所有家族成员开会讨论这件事情。 最后一致决定,发动所有的力量,不惜远渡重洋赶赴日本、赶赴大明请名医过来给王禑续命。 可是,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就能找到的啊。 万一要是在名医未到之前,高丽王王禑就嗝屁了,那还是徒劳无功啊。 李道宪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各路人马带上重金,奔赴大明和日本走后,他也没闲着。 都说大明的医术高超,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成均馆里的永和伯爵大人郑长生了。 不要忘了他可是大明雨花书院的监院啊。 大明雨花书院的医术,据说可以开膛破肚人不死,这就不得不让人拍案惊奇了。 想到这里,他马不停蹄的带上重金赶赴成均馆,求见永和伯爵郑长生。 郑长生也正在头疼呢,给老朱发了秘奏,到现在还未见回音。 他正心里焦急万分呢。 这个时候李道宪来求见。本来他是不想见的。 可是想到,这家伙是李宁儿的哥哥,心里就是一动。 莫非是李宁儿让他求见自己的? 好吧,不管怎样,先见了再说。 成均馆的大堂之内,郑长生见到了李道宪。 这厮尖嘴猴腮, 一看就是整日里沉迷酒色,身子被掏空了的样子,跟王禑是一个屌样子。 也不知道李宁儿生的如此国色天香,怎么一母同袍的哥哥生就这副熊样子。 哎,还真是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啊。 再怎么对他不满意,表面上还是要过的去的,郑长生微微一笑道:“李国舅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永和伯爵大人客气了,在下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这次前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还请永和伯爵大人万望要伸出援手,帮衬一二啊。” 第810章 药方(求票票) 李道宪开门见山的就直接说出了他的请求。 靠,给高丽王治病?扯犊子呢。 给他救活了你妹妹就死定了,她肚子里可是老子的骨血。 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郑长生郁闷了。 不过李道宪说出高丽皇室大宗正王决在挑选皇储,准备在王禑死后继承高丽皇位的时候,他的心才算是动了。 这王禑狗日的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万一要是赶在李宁儿临盆之前翘辫子了,那还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 他给老朱的奏疏里面可是提及用幼子当国,掌控高丽朝堂的。 这要是王决这老家伙坏了自己的大事,计划的再好也没用了。 想到这里,郑长生点点头:“李国舅心忧高丽王,真乃重臣义士也!就看在你为国操劳的份上,本伯爵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他回头对杜翔道:“把我行礼中的那盒高丽参拿过来给李国舅。” 李道宪有点纳闷,高丽参?我们高丽出产的,到处都是,还用你来给? 不过他看到郑长生的这盒高丽人参的时候惊呆了。 乖乖,这颗高丽野山参最少也得有五百年了吧?这绝对是救命的不二之宝啊。 郑长生说实话,有点心疼。 这颗人参还是当初在南京的时候,李芳雨送给他的。 没有想到,会在这一刻用的上。 郑长生对杜翔道:“你琢磨一个吊命的方子给李国舅!” 他把吊命二字说的很清楚,咬字很重。 杜翔顿时就明白了郑长生的意图。 吊命而不是救命,那就好办多了。 给狗日的高丽王王禑留一口气就行,让他死不了也活不成,这是老师的意图。 经过这一段时间,跟郑长生的磨合,他已经能够快速的领会郑长生的意思了。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他也能悟透。 很快,一张药方开具出来。 “老师,这是学生斟酌的方子,您在过目一下。” 杜翔恭恭敬敬的双手呈上药方。 郑长生看了一眼,还行,药量不大,药效还是有的,不过也只能是吊命而已。 他点点头,转手把方子交给李道宪:“李国舅你上眼看看?” 李道宪哪里懂中医啊,他频频点头,伸出大拇指赞叹道:“不愧是雨花书院医学院的名医,这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夸赞完杜翔,他又对郑长生道:“情况紧急,还请麻烦永和伯爵大人,把药配齐,我好带入宫中交给御医,给我皇用药。” 郑长生点点头:“也好......” ~~ 李道宪带着配置好的药,美的屁颠屁颠的离开成均馆,直奔皇城。 第一时间就把药交给了御医查验。 要知道皇帝的用药,可是要留档案的,每一道工序都是要有专人监管,要签字画押的。 一旦出了问题,可以直接追查到具体的责任人。 十几个大内御医聚拢在一起,研究杜翔开的方子。 其中一个御医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张方子简直是太对症了,我们之前用药都太过于谨慎了。 你看,这个方子中加入了野山参之后,毫无违和感,太妙了。 真不愧是大明的医术啊,就是高,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其他御医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方子通过了,那么就要查验药品了。 每一个药包都打开,一味药一味药的查验。 忙活了大半天,所有御医均点头,然后在宫廷皇帝用药秘录上签字画押。 李道宪这个时候是得意洋洋啊。 嘿!幸亏老子多了个心眼,去了成均馆一趟。 否则的话,还真的要让老匹夫王决得逞了。 这下子好了,所有的御医都通过了,这就证明这张方子和药师没有问题的。 那只要能够保住高丽王王禑的命,自己的妹妹就有希望。 到时候,妹妹当了太后,外甥当了皇上,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加封一个相国之位啊。 哈哈,大权在握,高丽朝堂尽在掌握中矣! ~~ 景福宫内李道宪屁颠屁颠的来报喜,把他如何为李宁儿着想,如何召集家族所有人开会商讨,如何派人携带重金奔赴海外请名医说了一遍。 他本以为妹妹会高兴来着,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等来的确实李宁儿的仇视的目光。 啊?怎么肥事哟?我这可是完全为了你着想啊。 只有就下高丽王王禑你才能有机会,否则一旦王禑驾崩的话,你还没到临盆之日。 那老匹夫王决就完全占据主动权了啊,真到了那个时候,哪里还有你和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啊。 你们都得靠边站。 李宁儿狠狠的翻了他一个白眼,心里恨死他了都。 老娘辛辛苦苦的给王禑用药,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你到好。 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还帮倒忙。 她杀了李道宪的心思都有了。 不过,李道宪接下来的话,才让她隐去了杀心。 她顿时芳心暗跳,心情大好起来。 原来她的这个不着调的哥哥,是到成均馆找“他”开具的药方和抓的药。 嗯,这就没问题了。 “他”肯定不会真的要救王禑的命的,“他”都答应自己了要助力自己的计划的。 “永和伯爵是怎么说的?”李宁儿缓和了一下情绪,柔声的道。 李道宪刚才被妹妹的翻眼杀,差点给吓尿咯。 可是一转眼之间,妹妹就柔情似水起来,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到底是肿么肥事呀!他表示很费解。 可是妹妹问话,他不敢不说,毕竟身份在那摆放着呢。 说白了吧,他们家有今天的衣食无忧的高高在上的地位,全靠了妹妹李宁儿嫁给了高丽王王禑的。 于是,这厮原原本本的把郑长生的原话学了一遍。 还真得佩服这厮,他学的是惟妙惟肖,连语气和侧重点都一字不差的。 李宁儿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他是真的在帮自己啊。 她熟读汉文书籍,对汉文的理解程度可要比李道宪这个二把刀要强多了。 汉文字博大精深,一个词语,一个语句,一个不同寻常的语气,往往意思都不一样的。 李道宪不明白郑长生的意图,她可是一听就立刻明白了的。 第811章 老朱回信 药很管用,高丽王王禑的脸色没那么惨白了,而且能够睁开眼了,可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还不能开口说话。 李道宪进献药方有功,被满朝文武好一顿恭维。 这家伙美的都不知道东南西北,连走路都不知道先迈那条腿了,一摇一晃的就像唐老鸭似的。 如果不是这家伙是皇后娘娘的胞兄,估计走在街上,肯定得有看不惯的人,上去按住他暴揍一顿。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高丽王王禑也就这样了。 既死不了,也活不成的,一副活死人的样子。 满朝文武又头疼了起来,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啊。 尤其是高丽皇室的大宗正王决老爷子,他得知李道宪进贡了一张神奇的药方之后,高丽王王禑服药后,病情有所好转。 当即他就停下了选后背皇储。 就连收受的钱财都分文不少的退给了人家。 那可是好大一笔钱啊,心疼的他直咧嘴。 可是没有办法啊,眼看高丽王王禑病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在这么做,那就是他的不是了。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哦。 之前那些给他送钱的皇室人家,还背地里骂他来着,他的名声受损的很严重。 威望也随之下降了不少。 这让王决倍感郁闷。 现在好了,原来李道宪贡献的药方也不过如此嘛! 高丽王要想好起来,完全看不到一丁点的希望了。 那皇储的事情,还是要操办起来的嘛! 于是,他又一次召开了皇家王氏宗亲的大会,还邀请了高丽朝堂的大佬们来坐镇。 那些之前因为送了钱,没办成事情的人,还曾经骂过王决的人,这个时候又都凑了上来。 喜笑颜开的加倍奉送了银钱。 王决看着一张张的暂新的大明宝钞,心里乐开了花儿。 他知道,现在最坚挺的,最纸钱的还是这大明宝钞。 他使劲的嗅了嗅散发着油墨香味的宝钞,陶醉了起来...... 在他的操持下,总共选了三家的子弟作为皇储的候选人。 等到高丽王王禑龙驭归天,要是皇后娘娘还没有生出皇子的话,就要从这三个人中推荐一个作为新的高丽王了。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皇后娘娘已经临盆在即了,可是高丽王王禑依旧是还半死不活的拖着最后一口气,不咽下去。 王决表示压力很大,这就意味着他选出来的三个候选人屁用都么有了啊。 而同时头更大的还有咱们的永和伯爵郑长生。 成均馆内,老朱的传旨特使到了。 竟然是毛骧这家伙。 现在的毛骧可不是以前的毛骧了,这家伙手握锦衣卫的大权,据说在京师之中都可以横着走的存在了。 要知道,锦衣卫可是有刑讯、侦缉、抓捕之权利的,而且还有自己的监狱,俗称诏狱。 当然,他抓的都是一些贪官污吏,都是奉旨拿人。 他完全就是一条皇家豢养的疯狗,这是人们对他的评价。 而且这家伙心狠手辣,通常只要是到他手里的人,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死在他手里的犯人多了去了,据说,这家伙毫不在乎,一把人抓进来,先打一顿杀威棒再说。 把人打个半死在审问,这还能有个好啊,就是不招供也得招供,还得按照他的意思去招供。 冤案有没有?这肯定是有的。 郑长生郁闷之极啊,锦衣卫还是走回了原来的样子,并没有按照他所设想的方向发展下去。 老朱的旨意很明确,一切都照准不误,按照郑长生的计划执行。 这才让郑长生稍微的出了一口气。 可是他知道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一个找准的旨意,是完全没有必要,派毛骧这个家伙亲自来到高丽的。 果然,在宣读了明旨之后,毛骧秉退了所有人,偌大的成均馆大堂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毛骧微微一笑:“伯爷,皇上还有一道口谕要单独的说给你听,跪下听谕吧!” 靠,郑长生的脑子嗡了一下,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起。 郑长生尽管有一百万个不愿给毛骧下跪,可是这家伙身负老朱的使命,代表的可是老朱啊。 无奈,跪下:“臣永和伯郑长生恭听圣谕。” 毛骧酝酿了一下情绪,突然手指着郑长生怒道:“臭小子,你跟咱玩什么哩个愣。你这手玩的高啊,别以为咱不知道,高丽皇后的肚子里是你的孩子,是不是? 你想干什么?你想列土封疆吗?你想把高丽打造成你郑家的后花园吗?” 毛骧之所以这么声情并茂的口述老朱的口谕,这完全是老朱的意思。 是老朱让他这么跟郑长生说的。 郑长生听到这个三连问,冷汗都下来了。 靠,真是要坏菜啊! 话说,老朱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李宁儿的事情呢? 据他所知,锦衣卫秘谍的传信通道,只有他使用过一次,没有别的人使用啊。 难道军中还有别的老朱的人不成?而且还有一套独立的传信通道...... 想到这里,他不禁后脊梁骨都冒凉气。 老朱玩的高啊,连自己都不信任,竟然还有另外一套情报系统。 恐怕这套情报系统,就是专门来监视他的啊。 这个时候,毛骧话锋一转:“臭小子,咱知道你没有异心,李宁儿的事情也纯属于偶然。之所以这么训斥于你,是要你知道,一切都瞒不过咱的眼睛。 只要你勤于王事,用心办差,咱还是信任你的,咱说过,要做一对君臣知遇的典范的。 你可不要辜负了咱对你的厚望啊。 你隐瞒咱的这件事,就此翻篇,不过,以后万不可如此。 咱希望你有什么事情,就如实的向咱说,咱都会满足你的。 咱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欺骗,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 以此为戒,下次万毋莫要在欺瞒于咱。 好好办差吧,顺便告诉你一声,格云朵那丫头给你生了个闺女。 倒是咱的小七争气,给你诞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咱亲自赐名郑忠君以示嘉奖。 额,郑长生心里七上八下起来,郑忠君,这个名字有深意啊...... 第812章 一语点破(求票票) 毛骧口述完老朱的口谕后,赶紧上前一步把郑长生搀扶起来。 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伯爷,卑职万死,可是卑职身负皇上使命,不得已啊。” 郑长生拍拍毛骧的肩头:“老毛啊,咱们之间还用这么生分吗?自从组建锦衣卫以来,就经常在一个锅里抡勺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 毛骧眨眨眼,嘿嘿一笑:“伯爷大气,卑职多谢您的宽容大都了。” 说到这里,毛骧话锋一转:“伯爷,皇上交代了,让卑职留在您的身边听吆喝,这次针对高丽的行动,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是以,卑职带来了得力的人手,供伯爷差遣。” 郑长生微微一笑大赞道:“好,我正愁着人手不敷使用呢,你可是及时雨啊。” “请伯爷安排差事!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卑职万死不辞。” “好!你带着你的人手,我在给你加派多一些人,要严密的监控李成桂所部的动态。 高丽能否平稳的过度,关键就是看李成桂的了。 他要是不服从高丽王的旨意,那麻烦可就大了。 要知道,他才是高丽目前最大的障碍。 他的手中握着几十万的大军,弄不好就有万劫不复的结局啊。” 毛骧一咧嘴,刚来,还以为会在京师有所作为呢。 没想到永和伯爵给了他这么一个苦差事。 深入李成桂的地盘,这可是有危险性的。 这两年来,他也是习惯了坐在大堂之上当老爷了,骤然之间在深入一线,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不过,郑长生说的没错,李成桂是目前高丽局势的关键节点。 其他的都好对付,唯独这个李成桂,一上来就跟大明做对。 雪原之上的伏击,三百大明儿郎死于非命,又想试图搞乱高丽京畿的粮食价格,这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如果不是郑伯爷应对及时的话,恐怕现在高丽的京畿之地已经糜烂的不可收拾了。 不除掉李成桂,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胆敢在大明的头上动土,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犹豫了一下之后,毛骧躬身领命而去。 郑长生嘴角泛起一丝狡猾的微笑,老朱对自己不信任,安排了后手,这可以理解,毕竟老朱这个多疑的性子史有所载 可是你毛骧,想要骑在老子的头上,你也不看看你够不够格? 刚才他下跪的那一刹那之间,他清晰的看到毛骧露出一股满足的表情,尽管只有一霎那间。 可是也没有躲过他的眼睛。 毛骧这家伙是个狠角色,郑长生是知道的。 他还知道,毛骧的下场并不好。 真正的历史上的毛骧是因为被胡惟庸案的牵连而死的。 可是自己这只穿越而来的小蝴蝶,煽动了不该煽动的翅膀,以至于毛骧改变了原来的命运。 他真的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这家伙的阴狠程度,已经超过了郑长生所有的认知了。 他把毛骧派出去到李成桂的地盘上去,其实也是在弥补这一漏缺。 之前他派去了一队锦衣秘谍,结果只回来了一半。 也可见李成桂对于境内的管控有多严格。 希望毛骧这狗日的去了就回不来吧,借用李成桂的手,赶紧解决这个本该死而没死的人。 不能再任由毛骧这家伙发展下去了,否则的话,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控制了。 现在已经到了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闻之色变,忌讳如虎的地步了。 将来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派走了毛骧,郑长生的心头稍微的松快了一点。 可是随即心头又被阴云笼罩了起来。 老朱究竟在自己的身边安插的是谁啊?怎么把老子研究的这么透彻啊。 他脑子里开始飞速的转动起来。 武云昭?不可能的,这家伙是个耿直的性子,根本就做不来这等细密的活。 况且,自己和李宁儿的事情,完全是这家伙在推波助澜,要是他及时的阻止的话,根本就不会有这事情的发生。 杜翔?更不可能了。 原本杜翔只不过是一个军医官而已,是自己一手提拔他进幕僚的。 况且,他对杜翔了解的非常透彻。 他家里贫寒,后来进入书院读书,还是自己挑选出来的。 他对自己的感激之情,是可以看的到的。 他怎么可能是监视自己的人呢? 辛随吗? 也不可能啊,辛随可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对于看人来说,他自信还是比较准的。 思来想去,他真的凌乱了。 看谁都不像,可是又看谁都有点像。 额,郑长生知道,自己不能在一直思考这件事情了。 否则,就有误判的可能。 没有实际的证据之前,是不能这么想自己的同伴的。 就在这个时候,白贤玉这丫头端着一个托盘,兴致冲冲的走了进来:“姐夫,快看,我做的这道油焖大虾如何?” 额,郑长生收起纷乱的思绪,微微一笑:“哦,那我可就要好好的品鉴一番咯。” 说着,他接过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揭开盖碗,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这丫头的手艺有所长进啊。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红彤彤的大虾放进嘴里。 “嗯,不错,不错,色香味俱全,值得表扬。” 白贤玉兴奋起来。 “好吃的话,那你就多吃点。 对了,刚才从你的房间出去的那人是谁呀? 横眉立目的,冷若冰霜,好怕人的哦。” “哦?那人是我大明锦衣卫的特使,从大明的京师而来,传送圣上的旨意的,他叫毛骧,这个人非常之阴险,你以后见到他要小心一点。” “原来是坏人呀,就说嘛!好人怎么能生就这么一副吓死人的脸。” 这丫头的心里只有好和坏,也不知道该说她单纯呢,还是该说她幼稚。 世界并非是只有黑和白,也有灰暗地带。 人也并非只有好与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是会随着具体的情况而变化的。 白贤玉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让郑长生大跌眼镜的话:“姐夫,我看那人腰里有一块小牌牌,跟后厨的老廖的那一块是一模一样的。 他是坏人的话,那老廖也是坏人吗?” 郑长生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呆呆的发愣:“竟然是他......” 第813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下子算是弄明白了,原来负责监控自己的竟然是毫不起眼的后厨的老廖。 无论郑长生怎么想都没有想到会是他。 这家伙隐藏的也太深了吧? 自从接手锦衣三千营以来,后厨就是老廖负责的。 他还亲自教导过老廖做红烧肉之类的大锅饭。 这家伙整天笑呵呵的,说话和气的很,跟谁都没红过脸。 对待士兵亲如兄弟,打饭的时候,勺子一歪就是比别的后厨打饭的多不少肉。 是以,将士们都很喜欢他。 谁知道这家伙竟然是个笑面虎啊! 日了个日的,幸亏是老朱让他来监控自己的一言一行。 这要是敌方派来的话,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这要是在锅里放点什么不该放的,士兵们又这么信任他,吃了之后中毒那可是有全军覆灭的风险啊。 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觉,郑长生实在是腻歪死了。 白贤玉还一脸天真的问呢:“姐夫,好吃不好吃啊,好吃你就多吃点。” “呃!好吃!” 郑长生这会儿吃到嘴里,味同嚼蜡,根本就感觉不出什么味道了。 不过,为了宽慰白贤玉,不住的交口称赞。 硬着头皮吃完了,放下筷子。 “贤玉啊,关于老廖的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说到底,他并不是敌人,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你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不要让他有所察觉,知道不?” 白贤玉点点头,又摇摇头。 “为什么?” “你这丫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现在给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等以后我再告诉你,这事关一件大事,弄不好我是要掉脑袋的知道不?” 听郑长生说的如此严厉,白贤玉有点慌张,眼里含着泪,使劲的点点头:“姐夫,我就是死也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好了。” 我去,貌似吓到这丫头了...... 郑长生好一顿哄,才把白贤玉舞弄走。 不过她走的时候,深情的回头看了一眼郑长生,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郑长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现在心里惶恐的一批啊。 老朱的话,让他至今想来,都惊恐莫名。 幸亏自己除了李宁儿的事情,对老朱有所隐瞒之外,别的没有什么谎报的。 老朱这家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口口声声说的要做一对君臣知遇的典范,可是你却对老子不信任,派人暗中监视老子。 这多让人膈应的慌啊。 擦了个擦的,郑长生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生闷气,气的肚子都要爆炸了,以至于连晚饭都没有吃。 就这么一连过了好几天,整个人都明显得瘦了不少。 有时候,郑长生真的想耍个小性子,一甩手把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边,大吼一声:“去你妈的,爱咋地咋地,老子不干了。” 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冷汗冒了一身。 老婆孩子都在人家手掌心里攥着呢,你不干个试试? 不行,得想办法摆脱这种牵制了。 老朱啊老朱,不是哥们不相信你,而是你这家伙的手段太让人伤心了。 可是世界之大,哪里有容身之所呢? 自己倒是无所谓,天南地北都可以去。 可是老婆孩子老娘怎么办? 当初离开郑家村的时候,老娘为了自己的前途,她忍痛背井离乡。 可是现在,要是让她再一次的离开熟悉的生活环境,她能承受的了吗? 还有,要是真的离开的话,只能漂洋过海到大明势力范围之外去了。 一个陌生的环境,老娘能愿意吗? 唉!各种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打转,可是思来想去的没有一个成熟可行的方案。 算了,眼下先这么着吧! 只要对老朱侍君以诚,相信老朱也不会对自己下狠手吧? 就算是要离开,也要先谋定而后动啊。 现在什么计划都没有,就要把老婆孩子送走,这不现实。 郑长生使劲的摇了摇头,好像是要把这些烦心事甩出脑子似的。 可是真的能甩掉吗? 肯定是不行的......煎熬啊! !~!~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李宁儿快要生产的时候了,还别说,杜翔开的药方子还真是挺管用的。 王禑是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 偶尔会清醒一会儿,吃点东西,可是却无法开口; 剩下的时间就是活死人一样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过,不能掉以轻心啊! 要是王禑这狗日的,在李宁儿还没生下孩子的时候翘辫子了,那计划就得变了。 还有,万一李宁儿生的不是儿子,而是个女儿的话,这也得有应对之策啊。 他奶奶的,就是玩一次狸猫换太子,也得把事情给搞定咯。 计划都已经报给老朱批准了,要是事情到了最后一步生的是个丫头,那不是前面所有的努力都打了水漂了吗? 备用计划,郑长生早就让杜翔去准备了。 要是用不上最好,可是真到了用的时候,想要狸猫换太子,你手里没有“狸猫”那还换个屁啊。 凡是都做两手准备,这是郑长生一贯的行事风格。 而且,武云昭已经奉命把李宁儿的景福宫给保护起来了。 高丽皇宫里凡是通往景福宫的路口,全部有锦衣卫大兵在站岗执勤。 想要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进景福宫,没有郑长生的命令,估计难如登天。 就连李宁儿的哥哥李道宪想要进去,都被锦衣卫大兵给拦住了。 他还牛逼哄哄的,想要耍一耍国舅的威风呢。 可是锦衣卫大兵可不管你是什么国舅不国舅,不听话就枪托招呼着。 一顿枪托砸下去,打的这小子鬼哭狼嚎的,落荒而逃。 经过这一事,这小子才算是老实了。 景福宫内的宫女、稳婆都是找的可靠的人手,郑长生甚至把青霉素这种药都备好送进景福宫内。 还有,杜翔严阵以待,万一李宁儿要是难产的话,是需要剖腹的。 各种手术的器材也都早早的备好,消毒存放起来。 一旦有事,能够保证第一时间用上。 现在郑长生把所有不利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李宁儿顺利的诞下男婴,高丽的一切将大不同...... 第814章 金瓶掣签取皇位(求票票) 景福宫里的一举一动都在郑长生的掌控之中,李宁儿现在可是国宝级的,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高丽皇室大宗正王决带领着一帮皇室宗亲,则是守候在高丽王王禑的病榻前。 所有人皆面色凝重,他们已经得到了御医的统治,王禑恐怕留在这个世上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一个大问题。 那么就有一个争分夺秒的继承皇位的问题了。 到底是李宁儿先把孩子生出来,还是王禑先翘辫子。 如果李宁儿临盆的时候在前,那不用多说什么了,她生出的儿子必然是新的高丽王。 可是万一要是王禑死在前的话,那对不住,他就要从三个备选人中选一个来做高丽王了。 他脑子里还存有另一个侥幸。 那就是李宁儿就算是赶在高丽王王禑死亡之前生下了孩子,可要是女孩呢? 对不对,这凡是都有一个万一呢。 所以,现在王禑的病榻前,尽管是被皇室宗亲挤满了,可是却出奇的安静。 几乎可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了,就是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响动。 尤其是那三个备选人,都是十来岁的孩子。 他们估计都被家中的大人教导过了,未来的高丽王或许就在他们三个人中间产生。 这么具有诱惑力的事情,谁不想当高丽王啊。 一国之尊,一旦登基的话,家里人随之地位就立马不一样了,水涨船高之下,那可是贵不可言啊。 钟楼的钟声当当当的响了起来,已经三更天了。 景福宫那边依然没有动静,看着王禑已经是进气没有出气多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更紧张了。 老王决的脸上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他的心里在暗暗的祈祷着他的大侄子王禑赶紧翘辫子。 说实话,他真的是不想李氏上位。 在朝堂上李宁儿的狗屁混账哥哥李道宪就经常跟他做对,这要是李宁儿平安诞下麟儿,登基称帝的话,那更没有他的好日子过了。 李氏那种小人得志的样子,是他所看不惯的。 要是他这边选出的人当了高丽皇帝的话,他自然身价就水涨船高了啊! 到时候新皇登基,还不是头一个就要感激他? 在巨大的权利诱惑面前,谁人不动心?又谁人不上心? 突然,放在高丽王王禑人中位置的那根羽毛不动了。 呃...... 老王决颤抖着手(激动的可不是伤心的)伸了出去,探了一下王禑的鼻息。 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嚎啕大哭曰高呼一声:“皇上殡天了!” 紧接着,整个房间里被“哀痛”的哭声充斥满了。 十几个御医上前,又探查了一下王禑的脉搏,最终确定王禑确实是死掉了。 于是,他们十几个人纷纷在死亡书上签字。 只要他们在场的全部御医签字完毕,然后皇室宗亲的大宗正王决老爷子在签字用印,那就可以对外宣布高丽王的死讯了。 就在这个时候,金元应闯了进来,这家伙跌跌撞撞的来到王禑的病榻前。 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叩头不止,哭的是声嘶力竭几欲晕厥。 “皇上啊,老臣金元应来迟一步,未能得见您的最后一面。臣有罪啊,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这家伙一进来捣乱,倒是把屋里所有人都给搅和乱了。 金元应可是高丽国的宰相,位极人臣之人。 身份地位在那放着呢,就算是要劝他止哀,也得是身份地位相等的人,比如老王决。 在这堆皇室宗亲之中,没有谁比他的身份更尊贵的了。 这差事就算是硬砸,也落在王决的头上了。 他本来准备签字呢,可是金元应给他把签字搅和了。 反正景福宫那边还没有动静呢,现在高丽王王禑可是在大家的注视之下死亡的。 就算是李宁儿把孩子生出来恐怕也没有用了。 在坐的所有人都是人证,皇位只能是从他挑选的人中间选了。 于是他赶紧上前搀扶住金元应:“金相国莫要悲哀,皇上已经龙驭归天了。我等就是哭死也无济于事,我们还是好好的商量一下新皇人选的问题吧。” 金元应红着眼睛,止住了哀嚎,他擦了擦眼泪,别看他装的挺像那么回事的,可是他是在眼角抹了生姜水。 那眼泪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眼圈子都红肿红肿的了。 “大宗正,皇位的问题还用商量吗?不是皇后娘娘已经临盆了吗?作为先皇唯一的骨血,必然是新皇上啊!” 王决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你老小子到底是哪一边的啊,之前说的好好的,外朝不干涉皇家之事吗? 看样子,这家伙要参与拥立之事了。 可是话说景福宫没有动静啊,他已经派了好几路人马探听了。 到现在没有一个有皇后娘娘生下孩子的消息传来。 你金元应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这不是扯淡呢嘛? 再说了,景福宫的那位,恐怕也在争分夺秒的吧? 她要是顺利的诞下孩子,估计早就派人来通知了。怎么会到现在都不来通报? 这毕竟是牵涉到她的儿子能不能当皇上的实情,以她的谨慎性格,她会耽误吗? 很显然是不可能的,既然没有消息传来,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还没有出生。 他想到这里,冷哼了一声:“金相国你这是何意?为何老夫不知道皇后娘娘已经诞下麟儿的消息,你这个消息是从何处得知?” 金元应眼泪流的都擦不及了,他红着眼睛:“啊?难道皇后娘娘到了这般十分还没有生产下来吗? 老夫还以为天到了这般十分,她早已经生下先皇骨血了呢。” 靠,差点没把老王决的鼻子给气歪了。 感情这家伙是一拍脑袋想当然啊,这不是乱弹琴吗? 搞的他还以为皇后娘娘真的已经生下先皇的骨血了呢。 “金相国,你没说话以前要搞搞清楚好不好,真是胡闹。” 说到这里,他再也不搭理金元应了,转身来到书案旁边,提起笔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用上了大宗正的印鉴。 然后高声宣布:“吾皇殡天,传谕天下,举国哀悼,山河同悲。” 紧接着就要进行三选一抽签决定皇位的归属了。 一个纯金打造的签瓶,里面放着三个纯金打造的金签。 谁抽到有龙头图案的金签,谁就是未来的高丽王。 三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开始了金瓶掣签。 紧张激动的时刻来到了,王禑堂弟的儿子王鄂抽中。 惊喜的王鄂欢呼的大喊起来:“父亲,我抽中了,我是高丽王了。” 嗡......整个大殿之中,开了锅了。 欢呼雀跃者有之,垂头丧气者更不乏其人。 金元应心里凉的一批,我的小郑伯爷,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我都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你还没有动静啊...... 第815章 扫清障碍 当所有人都在向王禑堂弟贺喜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大宗正不好了,崔......崔大人来了。” 王决一愣,崔大人? 崔恒吗?怎么他来了就大事不好了! 王决一脚把小太监踢到在地:“废物,连个话都说不好。仔细说,怎么回事?” “崔大人带兵把这里包围了,说是来拥立新君。” “哦,那有什么大事不好的。算他崔恒还有点眼力见,这个时候来站台,到时候一个从龙之功是少不了的。” 金元应倒吸了一口凉气,狗日的崔恒怎么来了? 话说皇城禁卫可是在郑伯爷手里控制着的,他是怎么进来的啊? 难道郑伯爷他们出事了不成? 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突然之间萌生了出来。 不过随即,他当即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怎么可能? 郑伯爷手握五千大明锦衣卫火枪兵,连一点响动都没有就被崔恒控制?想什么呢。 除非崔恒有大罗金仙相助,否则绝无可能。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郑伯爷放他进来的。 这样的话,那接下来的好戏可有的看了。 王决你老小子不要太得意,崔恒说是来拥立新君的可是也没有说是来拥立你选出来的新君...... 崔恒一身甲胄,手按腰间的长刀,在一队高丽甲士的簇拥下走进了大殿之内。 手握兵权的人就是牛气,这一点让金元应很是羡慕嫉妒恨啊。 之间崔恒一把推开众人,来到高丽王王禑的尸体前,双膝跪到,痛哭失声:“皇上,臣来晚了。 没想到数月前的见面却成永别,皇上啊,您当初谆谆教导臣,一定要以国事为重,放下朝堂的政见。 臣,听您的。 收拢兵力,摒弃父亲的理念。 一切为了国事,臣做到了,可是您怎么能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呢。 皇上啊,臣每每想起您的嘱托,心里就痛断肝肠啊。 您说过,要臣在高丽危急的时候站出来,臣一定做到。 一切不法的牛鬼蛇神,臣替您扫平,一定保护好皇后娘娘和您的后继之君。 皇上,如果您英灵不远,请您睁开眼睛看看吧。 有人要篡夺您的江山社稷了,不过有臣手中三尺青峰在,什么阴谋都不会得逞的。” 说是哭诉,倒像是在陈述他的想法。 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其心已经昭然若揭。 他是铁定的站在皇后娘娘立场之上的。 我去,王决差点没晕过去。 还高丽王几个月前面见你,还谆谆教导。 你他娘的忽悠鬼呢?这话说的也不怕皇上的魂魄找你索命。 说的是冠冕堂皇,可是你心里的那点鬼心思谁还能不知道咋地? 不就是看皇后娘娘母族势弱,而你手里握有兵权,想要一个从龙之功吗? 你想要控制我王家的江山,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王决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颤抖的手指点着崔恒:“崔家的小子,你不要太狂妄。 你说谁搞阴谋?你这么说其心可诛。 你的狼子野心,朝臣谁人不知?还跑来这里哭灵,你到底要意欲何为。 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天打五雷轰吗?” 话音刚落,大典外面“咔嚓”,一声惊雷。 大雨哗哗的下了起来。 靠,这一声惊雷,把崔恒吓了一大跳。 从地上一下子就窜起来了。 脸色苍白的瞅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高丽王王禑。 紧张不已的崔恒一按腰刀,使劲的握紧了刀柄,阴沉着脸强自镇定的道:“王决,皇后娘娘现在已经诞下麟儿,按照我高丽国的惯例。 父死子替,你一手操纵金瓶掣签拥立新君,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我崔恒手里可是有先皇的密召的,他嘱咐过我,如果将来有一天,他和皇后娘娘的儿子不能顺利继承皇位的话,就有我来处理。 现在,先皇英灵不远,他看到我能及时的站出来,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说着,他一把从怀里掏出一个黄陵包裹的卷轴,高高的擎在手里。 “所有人跪下听旨,先皇遗昭中说的明白,如果有人妄图篡国,阻拦他和皇后娘娘的儿子登基的话,让我立刻派兵护驾。 还让我立刻接任高丽大将军统领全国军队为皇后和新皇扫清障碍。”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决,恶狠狠的道:“来人啊,把王决这老匹夫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上来两名高丽武士,把王决按在地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王决是破口大骂:“崔恒小儿,你才是公然的篡国,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投机分子,老夫跟你没完。” 崔恒怒了,走到他的近前,狠狠的扇了他两个耳光。 这两记耳光打的叫一个干净利落嘎嘣脆,直接把王决给打蒙圈了,大槽牙都给抽飞了出来。 崔恒的手隐在宽大的袍袖里,隐隐的生疼啊! 我考,用力过猛了,估计手要肿上几天了。 “把他的嘴给老子堵上,拉倒外面砍了!” 崔恒心疼他的手啊,愤怒之下一个命令,就把老王决给拉出去砍翻在雨中...... 殷红的鲜血,随着倾盆大雨散去,渐渐的流入阴沟里消失不见。 崔恒竟然胆敢动杀机,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包括金元应。 王决是个什么地位?谁不知道啊! 他是高丽皇室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一个长者了,就连高丽王王禑都很尊敬这个叔叔。 可是崔恒这狗日的说杀就给杀了,比杀一只鸡都简单。 此情此景,老王决就躺在雨水中,谁不心惊胆战啊。 他连王决斗敢宰,还有他不敢杀的人吗? 这些高丽皇室的成员,全都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连个屁都不敢放。 崔恒冷哼一声:“本大将军宣布,金瓶掣签无效。我们要拥立皇后娘娘的儿子当我们的新皇,这才是为人臣子者该做的。 有谁反对吗?” 冷冷的目光,扫视全场。 跟他目光接触者,顿感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只匆匆一触,就立刻低下头去,再也不敢抬头。 金元应此刻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必然是永和伯爵郑长生无疑啊。 想到这里,他高呼一声:“臣金元应支持崔大将军,拥立新君......” 高丽皇室宗亲们,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声音:“完了,全完了,连金相国都倒戈了,这还玩个屁啊......” 第816章 许之以江山(求票票) 景福宫内李宁儿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眼里流露出极尽珍爱之情。 小家伙此刻正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白嫩的肌肤好像是鸡蛋清一样,吹弹可破。 柔若无骨的小身子包裹在黄陵被中,全身上下五一处不透着柔软。 她在小家伙的脸上不住的亲吻着......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黄陵锦被上。 这眉眼间有“他”三分相似,越看越遭人喜爱。 就在这个时候,小宫女走了进来:“皇后娘娘,郑大人和武大人来了。” “快请郑大人进来!” 站在门口的武云昭,尴尬的摊了摊手:“伯爷,还是您自己进去吧,此刻卑职不方便进去。” 说完,他后退了几步,离房门远远的。 郑长生心里激动啊,没想到在异域他国还能有这样的收获,这可是一个大胖小子啊。 要是母亲得知一定会高兴的。 可是祖孙见面的机会估计是没有了...... 景福宫的寝宫内,李宁儿欣喜的道:“你来了,快看看我们的儿子!” 说着,她双手抱着小家伙递了过去。 郑长生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仔细的端详了一下。 嗯,是自己的种没错的,这眉眼间跟自己倒是有几分相像。 顿时,心下欢喜起来。 看来准备的都用不上了啊! 哈哈,老子的儿子要当高丽国王了! “臭美个什么劲儿,还不快给儿子起个名字。”李宁儿娇嗔道。 哦,对对,是该起个名字的。 老子的种,冠名权当然得是老子来啊。 郑长生思索了一下:“就叫继祖吧,继承祖先的意志,记住你是大明人,你老子我是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 李宁儿默默的:“郑继祖......知道了,妾身记下了。不过,这个名字只能是我们两个叫,孩子这个名字就当做乳名吧。 你起了一个大明的名字,我要起一个高丽的名字,就叫“王缠”吧。” 郑长生:“王禅?不行,怎么跟历史上的蜀地后主刘禅一个名字,这太不好了。” 李宁儿臻首微抬,风情无限的道:“王缠,纠缠的缠,这辈子妾身要缠死你......” 郑长生:“......” ~~ 李宁儿长叹一声:“我知道缠着你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你早晚会走的......” “走之前我会把一切都替你处理好,朝堂之上你尽管放心,所有反对的声音都将不复存在。 金氏、崔氏、李氏都将成为历史的灰烬,扫尽垃圾堆。 以后高丽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咱们的儿子的声音,当然,也就是你的声音。” 李宁儿娇羞的低下头去,她心里暖暖的,再也没有这更气势磅礴的情话了。 这是要许之以江山的节奏啊!...... 就在这个时候,武云昭直接推门就进来了:“伯爷,大事已成。 崔恒这小子很听话,不过出了点小意外,王决那老家伙不服,被崔恒以刀砍了。” 啊? 靠了,崔恒这家伙得到自己的保证之后,胆子是肥的很啊,当中就把皇室大宗正给咔嚓了。 这事儿弄的...... “伯爷,崔恒派人来报,让皇后娘娘携带皇子......额,携带您儿子到大殿接受百官朝拜。” 郑长生点点头:“好,还算他崔恒会办事。” 他转身把儿子交给李宁儿:“收拾一下,随崔恒的人走,放心大胆的去,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李宁儿使劲的点点头:“妾身,多谢了!” ...... 高丽国皇泰殿内,李宁儿端坐在皇位之上,怀里抱着襁褓中的郑继祖,接受高丽群臣的朝拜。 看着一众文武百官,匍匐在她的脚下,李宁儿心中波涛汹涌起来。 没想到,曾几何时自己发下的宏愿,今天真的完成了,真的做到了。 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没有他的鼎力相助,一切的一切都还只是幻想罢了。 她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是开心的笑。 还记得,跟他初次见面的时候,一身大红的官衣,肋下配着一把珠光宝气的黄金刀。 那还是在高丽皇城展示大明新式火器的时候。 震耳欲聋的枪声中,他指挥若定,英俊的脸上,冷若冰霜。 可是她却他那冷若冰霜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柔情。 作为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是很准确的,他果然柔情似水......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她和他在床榻之间的一幕,脸红红的,心砰砰的。 他很“勇猛”,她很满足。 他给了他所有,给了他最珍贵的,而且留下了牵绊。 此生,只要他还在,她们母子在高丽就应该是无恙的。 信心,郑长生给了她无上的勇气和信心。 她也深深的为那夜的设计感到窃喜,看来自己真的是赌对了...... 高丽国王病逝,刚诞生仅仅几个时辰的皇太子王缠在文武百官的拥戴之下,登基称帝。 而皇后李宁儿则顺利进阶为皇太后,效仿中原王朝的规制垂帘听政。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政见不和,动不动就互相攻讦的现象完全没有了。 就拿金元应金相国和崔氏家族,因为政见不和,几十年了都互相争斗,可是在新皇即位以后,却出奇的意见统一。 还有,高丽的朝堂之上实行了内阁负责制。 这绝对是高丽之前所没有过的。 就连大明也在摸索中实行。 这么先进的政治制度,绝对是可行的。 说白了,就是找几个老成持重的经国能手,大家有事商量着来。 国家有事,几个人一商量,拿出一个议案,交给皇上定夺。 不过最终的决策权还是在最高统治者,他们不过就是相当于是助手一类的角色。 有拟票权利,却没有批红权利。 他们要把国家大事,每一个都拟出意见,分析利弊,拟成票递交皇上。 由皇上来决定是执行还是不执行。 这个内阁制度,在大明现在来说,就是一个摆设,因为老朱实在是太强悍了。 一切的大权都紧紧的握在手里,谁也不敢呲牙。 可是在高丽就不同了,本来朝堂之上就分作不同的派系。 现在一个内阁,把各方力量的大佬组织了起来,大家有事共同商议,争取拿出一个折中的方案,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没有了朝堂的扯皮,这是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 就连郑长生都没有想到,自己当时为了老朱加强皇权,削弱相权提出的内阁制度,却在高丽开花结果。 这绝对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 第817章 韩吉入阁 高丽朝堂四大阁臣:崔恒、金元应、李道宪,还有一个叫韩吉的。 前面三个人中崔恒手握兵权,这是必须要安抚的; 金元应被郑长生捏的死死的,再加上金淑贤的那层关系,也是属于要照顾的关系户; 另外金元应这货还是有点根基,处理起国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李道宪那不用说了,这是李宁儿安排的。 在怎么着,他也是李宁儿的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啊! 女儿发达了,怎么着也得把娘家人拉扯一把不是? 李道宪现在是春风得意,太后的兄长,皇上的舅舅,这两重身份在这摆着,那就是个金子招牌啊。 李宁儿的母族,一瞬间就崛起了。 最后要说的是这个叫韩吉的。 韩吉是王禑当政期间的第一次恩科的状元郎。 这人有大才,可是屡屡被排挤,不得重用。 说实话,这也是郑长生挑选他入阁的主要原因。 也可以这么说,在这内阁的四个人中,只有韩吉是他的人。 韩吉深深的为高丽朝堂的纷乱感到苦恼,时常的一个人借酒浇愁。 发现他,还是锦衣卫秘谍司的功劳。 有一次,这货因为平生志不得,酒醉后跟人口角,被人打的个七荤八素的,扔了出去。 秘谍司奉命监控高丽朝堂三品以上的大员时间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家伙虽然不是三品,只是一个六品的不入流的科道言官,可是因为这货不畏权贵的性格,上奏弹劾了很多权贵的不法事,而声名大噪。 所以,他也被列入监控名单。 当锦衣卫看到他被人扔在街头,就把他救了回去。 韩吉心里真的是很苦闷的。 十八岁中状元,本应该是春风得意的,可是就因为他嫉恶如仇眼里不揉沙子。 看不惯那些两班贵族们在百姓们头上作威作福,本来他也是苦出身,是以,对老百姓所受到的压迫是感同身受。 是以,他只要见到就要管,就要上奏疏弹劾。 可是,这高丽的朝堂哪里是他以为的那样啊。 不但没有弹劾掉人家,反而他有原来的四品慢慢的落到了六品,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官员了。 他在高丽朝堂之上都已经混的是“臭名昭著”了,可是依然是我行我素,直言敢谏。 这家伙颇有大唐名臣魏征的死谏之心。 虽然高丽朝堂上的大佬们看不惯他,可是他们也要爱惜羽毛啊。 最起码要给人一个纳谏如流的形象啊,所以,这货倒也弹劾掉一些人。 但是都跟他一样,都是不入流的“小瘪三”罢了。 他能不知道这是大佬们搞的扰乱视听的小把戏吗? 肯定知道,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啊。 心有余而力不足,那种痛苦的滋味,可想而知有多难受了。 一个真心为了百姓的人,一个一心为了国家的人,处处收打压,受排挤;而那些权贵大佬们占据高位,却一个个的尸位素餐,整日里花天酒地,哪管百姓们的死活? 他深感自己的责任重大啊,所以,他下定决心,只要还有一息尚存,他就直言不讳到底。 这也是郑长生看中他的原因。 ...... 说起来两个人的相遇,还真值得一提。 那日,他被锦衣卫救了回去。 酒醒之后,发现眼睛都睁不开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狗日的,这帮畜生真是不地道,专打老子的脸。 他心里大骂不止。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的韩吉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陌生的环境里。 他都被打的蒙圈了,加上酒醉,现在脑子还乱哄哄的。 颇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的感触。 朦胧中,他看到书桌边坐了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本书看的入神。 莫不是在梦境中不成? 他使劲的掐了一下大腿,哦豁!好痛。 吃痛之下,痛出声来。 郑长生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书,微微的笑道:“韩大人,既然醒了,就起来谈谈吧!” 韩吉有点纳闷,这人是谁啊? 他没有印象,也不认识啊。 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还要给自己谈谈,跟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一个年轻的小书生有什么好谈的。 “阁下是谁?我又不认识你,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谈的?难不成你还能帮我实现心中所愿不成吗?” 他本来是随口一说。 可是哪里想到,那年轻书生呵呵一笑:“韩大人的遭遇,在下略有耳闻。 如果,你真的如传闻中的那样,忠心体国,刚正不阿,为民请命的话,我或许还真的能如你所愿。” 啊?韩吉诧异不已的看着郑长生。 他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想起来是否跟这个年轻人在哪里见过。 可是,感觉有点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你......你是何人?”他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乃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是也!怎么韩大人想不起来本伯了吗?” 韩吉的脑袋嗡了一声,整个人都石化了。 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 他突然间想起来了,那日,大明特使进京之初,他跟在一帮高丽官员的身后迎接来着。 不过那个时候的郑长生,一袭大红的官服,英姿勃发,他都感觉有点耀眼,不敢直视了。 现在的郑长生,脱下官服,只着一身平常的月白色的长袍,跟普通的学子无疑,他才一时之间没有敢往他的身上去想。 他慌忙起身,躬身施礼:“下国言官韩吉见过天朝上使永和伯爵大人。” “免礼吧,韩大人。本伯爵听闻你身怀报国之志,可是处处受到挤压打击,心生敬仰。手下之人偶然发现你被横卧街头,故此就带了回来。 贸然见面,希望没有惊扰到你。” 韩吉心里这个感动啊。 没有想到,能懂他的人竟然是一个外国人,自己国家朝堂上至皇上,下至百官没有一个能如此礼贤下士的对待他的。 向来真是心寒啊! 于是,两人对坐长谈...... 两人从国情,聊到经国治世,聊到涉及民生,聊到理想宏图,总之,无话不说。 是夜,永和伯爵书房里的灯,彻夜未熄...... 第818章 高丽的变化(求票票) 一个胸怀大志,可是却抑郁不得志了二十来年的人。 遇到了平生中的第一个贵人。 有人说,一个人要想成功,要有七分的努力,两份的天赋,一分的贵人扶持。 这前面的两条,他都具备,而且身在基层多年,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时间疾苦,可是就是因为没有人扶持,他一直是被打压。 现在好了,有了郑长生的大力扶持。 所以,韩吉就像是坐了火箭似的一般,直接蹿升至内阁的首辅之位。 别看崔恒手握兵权,并且挂大将军的职衔,可是他也不敢跟韩吉硬顶。 要知道韩吉可是郑长生举荐的哦。 要说现在的郑长生是高丽的朝堂上的太上皇,那没人敢抬杠。 当初郑长生找到他的时候,可是跟他挑明了说的,他就是要支持皇后娘娘李宁儿,并且给了一个崔恒无法拒绝的诱惑。 大将军的职位,是他老爹挖空心思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即的啊。 现在郑长生许诺他,立刻就可以让他当上高丽过的大将军。 并且拿出一分实现填写好的圣旨,还盖的有高丽的国之玉玺。 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啊。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郑长生要这么一门心思的帮助皇后娘娘,但是这已经是无关紧要了。 因为大将军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这才有了他手握圣旨,肆无忌惮的,当堂砍了大宗正王决的事情。 郑长生果然是说话算话的,皇后娘娘垂帘听政之后,他被任命为内阁四辅臣之一。 而且大将军的金印都拿到手了。 为此,他在他老爹崔莹的灵位前面,狠狠的哭了一鼻子。 他可不是伤心的哭,而是自豪、炫耀的流泪。 他对着老爹崔莹的灵牌,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拿出大将军的金印,摆放在供桌上。 “父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看不上我,可是,就是你最看不上的儿子,现在的成就,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你。 你睁开眼睛好好的看看,这可是高丽过的大将军的金印。 这是你想了一辈子而不可得的,如今儿子得到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是不是很后悔当初看轻了我? 我们崔家一族,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的成就都已经是你可望不可及了。 虽然,是我亲手送你上路的,不过我奉劝你还是早日投胎转世吧,你也不要妄想找我索命。 我是不怕你的。 假如你还想崔氏一直长盛不衰下去,最好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死之后,你以为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能扛起崔氏的大旗吗?” 这家伙,在老爹的灵位前面,把他老爹很是一顿数落。 志得意满之下,当晚宿在了他老爹四姨太的房间里...... 而金元应更是不敢跟韩吉顶牛,韩吉之所以能这么快速的崛起,就因为他的背后站着郑长生。 本来郑长生是应该站在他的身后的,可是谁能想到,他的闺女金淑贤对他的怨恨这么的大。 现在他都按照郑长生说的把朴氏一族全部搞定了,但是郑长生似乎对他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热的。 这可要了他的命了。 什么是最可怕的?那就是头上悬着一把随时落下来的铡刀,悬而不落,这才是最要命的。 时刻都提心吊胆的金元应,现在变得是老老实实的,俯首听命。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勤勉做事,争取获得郑长生的青睐。 解除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才是他要做的。 否则,随时都有灭顶之灾啊。 至于李道宪完全就是个样子货,只不过是为了给太后娘娘李宁儿母族一分尊容罢了。 他虽然身在内阁,可是李宁儿明确的告诉过他,国之大事不可参合,否则就别怪不念一母同胞之情。 李宁儿深知他的这个哥哥,除了吃喝玩乐能够花样百出之外,对于治国理政是一窍不通。 他可不想让哥哥李道宪扰乱了,她的宏图大志。 所以,现在的高丽朝堂上的事情,基本上有韩吉为首,金元应和崔恒为辅。 国家的事情,他们三个人一商量,票拟以后,呈给太后李宁儿做最后的决断。 也不得不佩服李宁儿,别看是个女人,但是深谙权谋之术,尤其是经过郑长生在床头榻尾,有意无意的点播之后,更是受益匪浅。 所以,在很短短的数月之内。 高丽京畿数道,以及除了李成桂控制的以外的地方。 全部完全的有高丽中央王朝实控。 政令通达是一个国家大治的首要的先决的条件。 如果还跟当初王禑执政的时候一样,令不出宫门,那要想大治,根本就是在扯淡。 高丽的局势已经逐渐的平稳下来,之前因为缺乏粮食而带来的恐慌,也在郑长生的大力协助之下,得到很好的解决。 百姓肚子里有粮食,那就心不慌。 也或许是幼帝真的是受到上天眷顾的吧,之前高丽是连年受灾。 不是干旱就是洪涝的,娘年都没有个太平的年景。 现在竟然是风调雨顺。 百姓们图的就是这个啊,只要风调雨顺,他们就能安守土地耕种。 在农业为主导的小农经济社会里,解决好农民的问题是头等要事。 高丽的朝堂上实行了一系列的轻徭薄赋的政策,为农民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做完这些,那就要开始精兵简政了。 这是郑长生给李宁儿出的主意。 有两点意义,其一,借着这次的变革,精简掉崔恒的不少人马,但是同时高丽王直属的部队增加了不少。 给了崔恒一个空头的大将军的职务,这家伙有点摸不着北了。 反正全国的兵权都在自己的手里,就算是剪掉一些老弱病残的也无所谓。 是以,他是大力的支持。 其二,是为了征讨不听话的李成桂而做准备。 李成桂的不臣之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新皇登基,他竟然不但不来朝贺,反而全军带孝,大哭高丽王王禑,还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帜。 说崔氏、金氏误国,把持朝政害死了高丽王,还拥立一个刚出生的傀儡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李成桂深受先皇的器重和信任,现在他要站出来为先皇讨要一个说法,为死去的皇室大宗正讨还一个清白...... 操,正长生,差点鼻子都气歪了,狗日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你要战,那便战,是时候展示老子的绝技了....... 老贼李成桂,等着迎接老子的狂风骤雨吧...... 第819章 兵戈将起 高丽朝堂换了幼帝新君,李宁儿垂帘听政,在郑长生的大力协助之下,新政是一项接着一项的推行。 先是内阁负责制,实行的有模有样。 政令畅通之下,上通下达,迅速的形成合力。 精兵简政几个月下来也是颇有成效,从全国各地挑选了一批精兵强将,归于小皇上直接领导。 当然说白了,小皇上才几个月,正在吃奶的时候。 他懂得个屁啊,都是他老爹郑长生在操控。 这些人摒弃高丽陈旧的练兵方式,有武云照统一训练。 武云昭那是沙场之上舔过血,刀尖上跳过舞的猛将,他练兵很有一套的。 要不然,老朱也不会让他统带皇明之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了。 八万大军的训练,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需要有言明的纪律,要做到令行禁止,上下一体,如臂使指的地步,才算是一支合格的军队。 说起来很容易,真正的操作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武云昭光是前期训练口令、队列都用了一个多月。 一开始可把武云昭气坏了,这些高丽棒子,他娘的,笨的像头猪。 连左右都分不清楚,日了个日。 气的武云昭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训练的可都是军官啊,这是按照郑长生的意思来的。 先训练军官,军官训练好了,让这些人在训练兵卒。 他本来以为着,在大明的军中很简单的队列,可是在这些高丽棒子面前,就是做不对了。 一怒之下,只有揍。 俗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那练兵也一样。 不给点教训,还真不行了,一个个都是记吃不记打的夯货。 只要是他教过去的动作要领,凡是记不住的,执法官就在旁边站着,上去就开始一顿暴揍。 不过,发令虽然严格,但是训练结束之后,他们也是秉承了郑长生的怀柔政策。 又是擦药,又是嘘寒问暖的,这倒也是收服了人心。 最最重要的是这些皇属军的伙食,他们是跟大明锦衣卫的伙食一样的。 清一色的大肉片子,外加香喷喷的白米饭。 乖乖来! 顿顿都有,这简直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哦。 他们这些穷逼高丽棒子,生活极度的困顿,寻常哪里见过这么多的好吃的啊。 这一个个的吃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吃完饭一抹嘴,休息一下就又开始训练。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训练的刻苦,完成教练的任务,他们才有这么美味可口的饭菜吃。 三个月过后,已经是见到成效了。 这些兵练的是体格强壮,令行禁止。 这个时候,武云昭才满意的点点头,可以了。 他们配备的都是清一色的长矛,作为大明锦衣三千营的辅助兵种,有这些就已经足矣了。 武云昭就不信,锦衣卫一顿火枪过去之后,在加上这些皇属军的长矛大阵,李成桂能扛得住。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入秋时节。 这一日,郑长生正在成均馆内给老朱写秘奏,汇报情况。 杜翔一脸焦急的匆匆而来。 一推门就开口道:“老师,毛指挥使密报。” 说着把一个黑漆小匣子,放在了案头。 毛骧这家伙可是有好几个月没有发这样的加急秘报了。 郑长生放下手里的笔,拿过黑匣子看了一下,密封完好。 遂从腰间取下一把钥匙插入锁眼,轻轻一拧。 嘎巴,一声脆响。 然后,取出钥匙。 按住黑匣子正面的虎头图案左右各拧了三圈,咔嚓,黑匣子弹开。 一封蜡纸刻写的秘件呈现在眼前。 这种黑匣子是郑长生结合了古代的机关术特制的。 要是没有钥匙为引,就是累死也打不开。 要是外力强制破拆,那么里面可是有燃点极低的磷火的。 这东西是见风就着,这也是他专门用蜡纸的原因。 蜡纸的可燃性极强,就算是被对手夺取了这份情报,也是没有卵用的。 只一瞬间,恐怕就燃烧的干干净净。 要是懂得破解之法的话,那么磷火就不会出来,那么情报就得以保存。 所以,能够用上黑匣子的情报,必须是绝密、加急的才可以。 一般的情报是不配用造价这么高昂的黑匣子的。 郑长生拿出蜡纸情报,看了一下,眉头一紧。 杜翔不由得,心里就是一阵慌乱。 老师,可是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凝重过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惹的老师如此的表情? 郑长生看完后,把蜡纸重新放回黑匣子,恢复机关。 “拿去存档!顺便把武云昭将军请来!” 杜翔,心中暗喜。 要打仗的节奏啊这是。 终于要对李成桂开战了,妈的,该死的李成桂,你给老子等着。 费仲明兄弟,前锋营的三百兄弟,你们在天之灵好生的看着,伯爷要给你们报仇了。 ~~ 等杜翔叫了武云昭再次回到郑长生书房的时候,此刻挂在墙上的大帷幕已经拉开了。 一副巨大的高丽地图展现在他们的眼前。 地图画的跟后世的地图可不一样。 说是地图,其实就是一个简易画似的。 三角形代表山脉,四方形代表城池,水波纹代表河流,等等,地形地貌都有所指。 甚至连小道、便道都有标注。 这可是锦衣卫秘谍的反复探查才有的成果啊。 要想打仗,不做到知己知彼怎么行? 尤其是地图,高丽的地图根本就不能叫地图,连他娘的比例尺都没有,怎么能称之为地图。 最起码郑长生弄的地图可是按照比例尺来画的。 算是精确的了。 只要在地图上用标尺量一下,就可以大致的知道两点之间的距离。 这也是明军作战幕僚们必须掌握的一种技能。 说实话,郑长生已经把他所知道的现代东西,都融入到作战中了。 幕僚是对比参谋设立,前锋营是对比侦察兵设置,等等。 包括图上作业,要根据快马探报的内容,快速的在图上标明敌我双方的兵种对比,并且要第一时间做出判断,选择作战方案,报给郑长生。 杜翔现在已经是完全掌握了这种被戏称为“纸上谈兵”的作战模式。 郑长生看到二人进来,面容冷峻的道:“李成桂动了,十万前锋,已经前出三十里。 现在恐怕已经和高丽的地方守备部队干上了,还不知道具体的后续。 不过毛骧的情报会源源不断的送来。 我现在去见高丽王,你们要尽快制定一个作战计划出来......” 第820章 金元应的小算盘(求票票) 郑长生一身锦衣卫三品大红官服,骑上马直接就奔向了皇城。 他的这一身衣服可是太扎眼了,经常的出入皇城,所有值守的兵丁大老远的就认出是他了。 可以说是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景福宫的大门前。 宫内骑马,这种待遇可是前所未有的。 也不要羡慕嫉妒恨,郑长生在大明的时候,也是被老朱赐予紫禁城骑马待遇,只不过是他从来没有骑过而已。 在高丽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他现在可是高丽的隐形的太上皇。 就连高丽的太后,也经常被人家压到身下嘿嘿咻咻一番,皇上都是人家儿子,这可是羡慕不来的。 也幸亏他的保密工作做的好,要是被传的沸沸扬扬的,他的脸面还真没地方搁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就比如金元应。 这家伙的眼睫毛都是空的,给他一个棍子,他就是猴精猴精的齐天大圣。 内阁的值守官房就在景福宫的旁边,这方便有事直接上呈给太后李宁儿。 他老远的就看见郑长生骑马过来了,说实话,他内心深处对郑长生是又恨又怕的。 可是没办法啊,谁让他的小辫子被郑长生捏的死死的呢。 一个不慎,得罪了郑长生,或者惹的郑长生不愉快,他还真担心郑长生会把他的老底给他抖出去。 你想啊,一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却被人家死死的捏住了卵蛋。 一个不高兴,人家手稍微一动,你就得几天蛋疼。 这种滋味,他可是过的够够的了。 他发现郑长生和李宁儿有私情说起来很是巧合,虽然之前他不明白为什么郑长生要铁了心的支持李宁儿。 不过自从那次之后,他觉得似乎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了。 说来,那是三个月前的一天。 那次,他因为有紧急的呈文要送给太后娘娘。 就一路小跑着来到景福宫求见太后李宁儿。 可是撅着屁股在宫门口等了好半天也没有见通传消息的人来回复他。 这让他大感郁闷,太后娘娘今天这是怎么了嘛! 往常的时候,只要是他来求见,都是第一时间通传。 可是今天太反常了。 大中午的,要说睡午觉,也该醒了啊,怎么对自己置之不理呢? 又等了好半天,小宫女才来通传道:“金相国,把呈文交给奴婢吧,太后娘娘身子偶感不适,皇上又闹夜的厉害。 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 所以,现在娘娘还没起床。 不过娘娘吩咐了,要金相国把呈文留下,你可先行告退,等候消息。” 哦,金元应交上手里的呈文,悻悻的回到内阁官房。 皇上闹夜?那一天不闹夜啊!往日也没见有今日这般反应。 说实话,他心里是存疑的,但是他不知道太后娘娘为什么不方便见他。 他就留上心了。 就在日落十分,他就要下值了。 刚出了内阁官房的院子,突然一阵马蹄声,只见永和伯爵郑长生从景福宫的方向奔来。 吓得他,一个闪身,躲在了檐柱后。 是他?他怎么在景福宫里面? 结合了一下,今日太后拒绝见他。 他手捻须髯,似乎明白了什么...... 还有一次,他正在景福宫里跟太后汇报灾民安置工作的时候,永和伯爵突然不宣而来。 当时,他就从太后的眼睛里看出了异样的神色。 太后俏脸含春,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情愫。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可是却被细心的他,看了个真切。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哇靠,大明皇帝的私生子,搞上了高丽国的皇太后,这他娘的唱的是什么戏码?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皇上,突然哇哇的哭了起来。 太后李宁儿立刻就让他先行离开,安置灾民的事情容后再议。 日了个日,你个骚娘们,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跟郑长生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在咒骂着李宁儿这个荡妇,不得好死,又狠狠的诅咒了郑长生一番,才躬身离去。 可是还没等他走出景福宫的范围呢,小皇上的哭声戛然而止,而且还咯咯的乐了起来。 回身一看,哇靠,好见夫银妇! 郑长生正在抱着小皇上逗乐子呢,还作鬼脸扮相引小皇上开心。 而太后李宁儿则是一副小女儿态的依偎在郑长生的身边,啊哈!~ 终于让老子抓住你的小辫子了吧! 金元应心里是暗暗的窃喜,妈蛋,这下大家互相捏住对方的七寸命脉。 你要是敢捏老子的卵蛋,我也给你一个回手掏,要疼大家都疼。 嘿嘿!~ 所以,这家伙,之后就更留意郑长生进宫的次数和时间了。 他发现三天两头的郑长生必须要去景福宫,他查过宫门录。 每次报备的都是永和伯爵觐见高丽皇太后商议国事。 靠,这理由也太烂了吧。 你换个理由好不好? 还商议国事,老子看是都商量到床上去了吧? 每次看太后李宁儿一脸幸福,满面红光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被郑长生喂饱了。 要是看到太后一脸冷若冰霜的话,那肯定是郑长生有自己的大事情要处理,几天都没进宫了。 这是他结合每次看到太后李宁儿的表情,和宫门录之后,做出的综合性的判断。 也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心的确是够细致的。 郑长生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被金元应给盯上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一个心怀叵测的人,一旦惦记上了另一个人,那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今天,金元应又一次看到郑长生骑着高头大马,直奔景福宫,他心里就嘀咕上了。 是不是要跟郑长生摊牌了呢? 大家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握着,是不是可以解除威胁,大家握手言和,以后谁都不要在提对方的丑事了呢? 金元应站在内阁官房的门口,犹豫了好半天,直到郑长生的马都已经过了内阁官房了,眼看就要进入景福宫了。 他才最后下定了决心,妈的,怕什么呢,他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人咋地? 就算是郑长生把他杀了,也比活活的折磨人强啊。 他实在是受够了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再说了,郑长生真的有胆量把他杀了吗? 第821章 杀之 金元应此刻是壮着胆子,追了上去:“永和伯爵大人,且慢行!” 郑长生回头一看,竟然是金元应,好吧,来的太及时了。 就算是金元应不来找他,他也打算去找金元应的。 毕竟这里不是国内,要出兵的话,名义上还是要得到高丽朝堂的大力支持的。 “金相国来的正好,快随我一同面见太后娘娘。” 纳尼?金元应都傻眼了。 你跟李宁儿的那点事情,老夫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你竟然让老夫跟你一起去见太后? 这不是扯淡呢嘛? 难道你们嘿咻的时候,还要老夫帮你推屁股咋地? “李成桂有动作了,他的前锋部队已经行动了,而且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不要再愣着了,赶紧的,随我面见太后,商讨对策为要啊。” 啊?郑长生的话,如同一记闷雷炸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跟郑长生“交易”的事情了,一撩官服:“那赶紧的吧!” 说完,这家伙一溜烟的直奔景福宫。 郑长生纳闷了,靠,这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真怀疑他是不是吃了药了...... 景福宫,高丽太后李宁儿眉头紧锁,面沉似水。 可以看的出,她有些慌乱。 她在怎么强势,毕竟还是一个女人。 她哪里遇见过这等阵仗啊。 李成桂的势力她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厉兵秣马。 现在终于是露出獠牙了,几十万的大军,高丽的小朝廷能够抵挡的住吗? 她心里没有一点儿的底。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郑长生。 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应该是有对策了吧? 犹豫了一下,李宁儿轻启朱唇道:“金相国,逆贼李成桂起兵作乱,如何应对可有对策?” 金元应慌的一批,这种军国大事,你问老夫那不是等于白问吗? 老夫又不是掌兵的将军,手里没有兵将能怎么应对啊。 不过,他反应倒也是算快:“启禀娘娘,老臣愚见应该立即出兵,剿灭乱贼,以正视听。” 靠,郑长生,真相一脚奔过去,把这老家伙踹到在地,按住脑袋使劲的摩擦一番。 这他奶奶的,官话、套话,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在说,这能是敷衍的事情吗?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相国之位,都干什么了? 都是一帮废物点心,争权夺利,互相攻讦一个比一个会使手段,真的到了关键的节骨眼上了,屁用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韩吉和崔恒赶到了。 他们是得到太后娘娘召唤后,第一时间就放下手里的活,往这边赶的。 说实话,他们到现在还是在一脸蒙逼的状态中。 太后娘娘如此紧急的召唤,他们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知道,郑长生得到的情报可是毛骧走的锦衣卫加急秘密渠道送过来的。 就算是高丽这边的官方文件送往京师,也是没有锦衣卫的快的。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进入景福宫大殿内,躬身参见太后李宁儿。 “两位卿家来的正好,永和伯爵得到情报,李成桂有了不臣之心,现在依然起兵谋反。 你们看该如何应对?” 这个时候,李宁儿已经从郑长生的一举一动中,感知到了他必定是有所安排的,是以,她已经不如刚得知时候那般慌神了。 韩吉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是一皱眉头。 “太后娘娘无须担惊受怕,永和伯爵大人,帮我们训练的皇属军现在依然成军,战力不凡,请皇后娘娘下旨,挑选一领兵将军率领即可出兵评判。” 郑长生心里暗暗的点头,这话说的还算是像那么回事,最起码比金元应来的要强上那么一些。 崔恒此刻,心里有点打鼓,他虽然继承了他老爹崔莹的势力,而且现在还是高丽过的大将军,但是,他哪里领兵打仗过啊? 看韩吉和金元应两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向他看,着实有点着急。 “太后娘娘,国有难,臣本应义不容辞挂帅出征,可是怎奈何臣身体染恙,恐承担不起如此重任。” 说着,还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他的手放下的时候,呃......竟然有血咳出。 李宁儿看的心下大急:“快叫御医,崔大将军吐血了。” 随着李宁儿的话音一落,崔恒很是配合的身子摇晃,一副摇摇欲坠的架势。 韩吉纳闷了,刚才两人来的路上还好好的呢,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咳出血来了呢? 就连郑长生都有点吃惊了,崔恒这狗日的得的是什么急病啊,怎么如此的严重,都咳血了...... 不过,当他看着金元应和韩吉两人扶着崔恒坐下的时候,这厮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 而且凝眉竖目似乎在忍受某种巨大的疼痛一般。 突然之间,郑长生就明白了,这狗日的为了不出征,对自己也是够狠的了。 竟然咬破舌头,疼死你个狗日的吧。 本来,他就没有打算让高丽的这些人统兵的。 这么多大军掌握在高丽人手里,那不是开玩笑嘛? 万一有了纰漏,这将是灭顶之灾啊。 高丽朝堂几个大佬,也就他一手撑起来的韩吉还算是有点人样子,其他全他娘的是一帮废物点心。 这更增加了郑长生对他们的厌恶,一定要先除之而后快。 奶奶的,自己领兵出去了,让这帮人留守京师,李宁儿孤儿寡母的怎么能应对的了? 高丽的小皇上可是他的儿子,当爹的怎么能够容忍别人欺负自己的儿子呢...... 你不是快病入膏肓了吗?你不是都咳血要死了吗?那好,老子助力你一程,现在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你这么表现出来一副将死的样子,可就怪不得老子心狠手辣了。 郑长生的手在袖子里一翻,一枚银针出现在他的手掌心上。 这手袖里乾坤的绝活还是小七交给她的...... 郑长生装作一副关切的样子,快步走上前去,一手扶着崔恒,另一只拿银针的手悄然的抚上了崔恒的头顶...... “啊呀呀,崔恒大人这是怎么了?既然病的这么严重,那就应该在家告假休息啊! 没想到崔大人,竟然如此的精神可嘉,为国操劳之心皇天可鉴也!” 他这顿夸崔恒,搞的崔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崔恒刚想大肆的吹嘘自己一番,可是感觉头顶的百会穴一阵酸麻之感,他愣了一下。 可是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整个半边身子都麻木的动弹不得。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咱们的崔恒大人,直挺挺的从椅子上摔倒在地...... 第822章 介入的理由(求票票) 韩吉可傻眼了,刚才他还有点怀疑是崔恒,为了不想出兵而装病来着。 可是现在一看,这哪里是装病啊? 这就是真的病了嘛! 崔恒倒在地上,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就跟羊癫疯发作是一个症状的。 “不好了,崔大将军癫痫发作,御医呢,快叫御医......” 金元应心里美的跟吃了蜜糖似的,可是嘴上却大呼小叫的,看起来他比对亲爹还要关心的样子。 癫痫发作,全身痉挛,最怕的是咬断舌头而亡。 如果这个时候,能够拿一个东西撬开崔恒的嘴,塞进去一个毛巾之类的东西阻挡一下,他或许还有救的。 当然,这是说的是,真正的癫痫病发作的应对措施。 可是,他这可不是癫痫病发作,而是郑长生给他使的小手段。 直接银针刺顶,所导致的。 就算是拿来毛巾塞到嘴里也不一定管用,顶多是阻止咬断舌头罢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这么做。 郑长生是肯定不会这么做的,韩吉和金元应不懂医术,自然也不会这么做。 那崔大将军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咬断舌头,痛苦的死去。 按说,断了舌头是不会死的,古代那么多的残酷的刑罚,就有割舌头、剜眼睛之类的,也没见人死啊。 这就不得不说,郑长生的这一招的厉害之处了。 不要忘了,他的这一手银针刺穴的招数,可是学自老神医鲁青山。 扎的就是死穴,还要让你看不出来破绽,就以为是正常的癫痫发作咬断舌头死的。 血沫子咕嘟咕嘟的从崔恒的嘴里涌出来,吓的李宁儿脸色苍白,差点没吐了。 她的贴身宫女一看:“快放下垂幕,吓到太后娘娘了......” 整个景福宫又是一阵大乱...... 御医终于姗姗来迟,两名须发皆白的高丽御医,在徒弟的搀扶下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大将军突发疾病,都吐血了,这能是小事? 谁敢怠慢? 当他们赶到之后,看到倒在地上的崔恒,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而且地上还掉着半块舌头血淋淋的吓人至极。 郑长生看的真真切切,崔恒这狗日的瞳孔已经放大,恐怕依靠着高丽这些医生的水平是无力回天了。 这种一旦瞳孔放大的情况,就算是发生在后世医疗条件比较发达的时候,也是无能为力了吧? 哼!狗日的,死有余辜。 想要祸害咱儿子的江山,你还没那个命? 撞到老子的手里,算你倒霉,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要埋怨咱,谁让你心存祸心呢? 韩吉此刻,一副急切的样子:“御医,快抢救崔大将军,他不知道怎么了,先是突然咳血,再就是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还有,他竟然自己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了......” 在加上金元应从旁绘声绘色的描述,老御医上前搭脉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很不幸啊,崔大将军突发癫痫,请恕老朽无能,不能拯救大将军于危难啊! 准备后事吧!” 老御医的一席话,直接就宣布了崔恒的死亡。 郑长生在这一刻,很清晰的看到金元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哪怕只是一瞬之间,可是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金元应这家伙不愧是老狐狸,尽管他心里已经乐出声来了,可是却装作一副痛苦的样子,捶胸顿足的失声痛哭:“呜呼哀哉!国之危难之际,痛失良将,天道不公也!” 此情此景,要是不了解他和崔氏之间恩怨的人,绝对会被这狗日的所迷惑。 郑长生心里对金元应的厌恶又上了一层。 这厮也不能留了,一副虚假的伪君子嘴脸。 没事的时候上串下跳,都是他的事情了,一副为国尽忠的样子,可是一旦有事儿了,屁忙都帮不上,还老是往后躲。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奸臣啊。 大奸大恶之人,留之何用? 在这一刻,郑长生彻彻底底的对他起了杀心了。 可是,思虑了好一会儿,最终没有动手。 此刻不能动手啊,刚死了一个大将军,在死一个相国,虽然他们于国于民没有什么建树,但是毕竟也是影响人心啊。 靠,先放你狗日的老匹夫一马,等老子搞定李成桂回来在收拾你...... 本来是商讨如何出兵应对李成桂的,没想到经过这一个小插曲,时间可耽误了不少啊。 等崔恒身边跟随的亲兵侍卫叫来同伴,把崔大将军抬下去后,景福宫才算是重新平静了下来。 这些亲兵一个个哭丧着脸,尤其是那个领头的,他们的主子崔大将军,可是当着他的面发病的。 从头到尾,他是看了个一清二楚,一点都没落下。 这倒是帮了郑长生的大忙了,有了这个人证在此,恐怕谁也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去吧? 这个时候,垂幕的后面,李宁儿总算是从刚才的惊慌失措之中清醒过来了。 刚才可真把她吓坏了,那血淋淋的场面,她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啊! 简直是太可怕了,她手捂着砰砰剧烈跳动的胸口,此刻她真的想要扑入郑长生的怀抱里求安慰。 可是,当着金元应和韩吉的面,她生生的忍住了冲动。 这个时候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崔恒的事情都是小插曲,李成桂的几十万大军才是心腹之患。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李成桂啊。 “永和伯爵大人,作为天朝上国的特使,能够在第一时间向我们高丽预警,真是要多谢您了。 本来不想劳烦您的,可是,您也看到了,我高丽国的大将军突发疾病死亡。 而李成桂厉兵秣马多年,现在突然发难必是准备充足了的。 我朝少了大将军,恐怕无有与之匹敌者。 还往伯爵大人看在两国一衣带水,父子宗藩的份上,帮一帮哀家吧!” 她这是代表高丽国正式的向大明求援了啊。 她知道目前的这个局面非大明不可解决,非郑长生出面不可平定。 她要给情郎,要给孩他爹一个冠冕堂皇的介入的理由啊。 金元应偷偷的瞄了一眼郑长生,心中暗道:“李宁儿这个骚婆娘还真会为自己的奸夫考虑,说的多好啊,一衣带水,父子宗藩? 说的没错,他们还真的是父子?......” 第823章 誓师出兵 李宁儿都已经把话递到这个份儿上了,在不接话表态就有点不解风情了。 郑长生拱手道:“太后娘娘,高丽和大明缔结盟约,宗藩名分早定。 现在高丽国内既然有乱臣贼子,作为宗主国岂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的道理? 请太后尽管放宽心,本伯爵自当一往无前,替高丽剿灭叛贼,以正朝纲。” 两个人一唱一和之下,大明出兵之事已成定局。 韩吉心里暗暗的佩服郑长生,一个大明人不远万里来到高丽,一心为了高丽人民的福祉,一心为了高丽朝纲的安稳,一心为了盟约国的利益着想。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怀啊? 他当初跟郑长生彻夜长谈,对郑长生的心思算是了解的。 而且郑长生就是按照那日跟他夜谈的思路去做的。 组建内阁,让他这个敢为天下先的人担任首辅,一扫高丽朝堂昏暗的局面。 上肃朝纲,下安黎民,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悄然无声中实现。 要说郑长生有私心的话,打死他都不相信的。 你见过哪有这样的私心的? 现在又为了平灭高丽叛贼,不顾惜自身的安危,提兵助力高丽评判。 他对郑长生的崇敬之意,就好像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颇有小迷弟一般的神态,看着郑长生。 额,郑长生偷眼一看,我考,这家伙眼睛迷离,满脸潮红,莫不是对老子起了异样的情思....... 不觉间菊花一紧,一股寒意起在心田,老子去你大爷的个脚趾头吧...... 他一股恶狠狠的眼光射向了韩吉。 韩吉心头一阵慌乱,郑伯爷神威盖世啊,就连眼神都是如此的犀利...... 金元应此刻忙上前道:“太后娘娘,有了大明永和伯爵大人的助力,何愁天下不太平,又何惧李成桂之流匪类。 依老臣愚见,当加封永和伯爵大人为我高丽护国大将军之职,方便调用全国力量尽快剿灭叛匪李成桂。” 这一个马屁拍的还算是可以,算是拍到李宁儿的心坎里去了。 给自己的小情郎,给孩子他爹一个光明正大统领高丽全国的权利,正是她所期望的。 她只不过是不好直接说出口罢了,现在有高丽国的宰相大人金元应提出,这可是在合适不过了。 当即,李宁儿点头应允:“就依照金卿家所言,即刻加封永和伯爵大人。” 作为郑长生的铁杆小迷弟,韩吉自然也是举双手双脚的赞成。 “金大人所言极是,应当给永和伯爵大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现在崔将军突发疾病死亡,国内兵力无人统领,这是一大憾事。 不过,有了永和伯爵大人的照拂,定当能够稳定军心,民心。 高丽举国上下一体,同心协力,剿灭叛匪李成桂指日可待矣!” 太后李宁儿在帘幕之后,嘴角微微的上扬,内心之中极为欢愉。 遂轻启朱唇,声似黄莺的道:“着太史记入国史,这当可是宗藩亲近友善的典范矣!” 靠,还带这么玩的啊!郑长生郁闷了,载入史册,奶奶的,这历史可是要彻底的改变了...... ~~ 郑长生回到成均馆,立即手书一封,写明事件的原委始末,装入密封匣子,让人发往京师。 他要给老朱报备啊,之前他跟李宁儿的风流韵事没有给老朱报备,把老朱气的可是够呛。 直接派了毛骧过来当面代替斥责,这可不是小事儿啊,要知道。 一个大明的臣子,却受封了他国的官职,这虽然是情况所迫,逼不得已的事情,但是也得给自己的扛把子一个交代啊。 别忘了,他身边可是有一颗定时炸弹呢。 老廖这家伙简直是无孔不入,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 送走秘奏,郑长生的心里才算是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相信老朱会审时度势的,这种情况之下,除了他担纲平叛李成桂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随着太后的旨意下达,高丽京畿数道的兵马调动了起来。 而郑长生则当即启动了海岛之上的一万锦衣卫。 他直接让杜翔亲自带着他的手令前往海岛,面见王大龙他们。 让他们见到手令的那一刻起,即可启程从海路直扑李成桂的老巢。 你李成桂不是信誓旦旦的要清君侧,要直捣黄龙杀进开京城吗? 那老子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杀到你的城下,把你的老巢端了,看你前线的部队能撑到几时。 要知道,无论古今,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要是后勤的粮草供应没有了,那前线再多的兵也是必将大乱。 郑长生的兵书战策也不是白读的,指挥大规模的战役没有经验,但是指挥一支偏军奇袭还是能够找准目标点的。 安排好了这一切,郑长生带着护国大将军印信,直奔校军场。 八万高丽虎贲早已经整装待发了。 武云昭率领着五千火枪手,列于阵前。 看到郑长生赶到:“末将武云昭见过郑伯爷,请伯爷校阅三军。” 郑长生翻身下马,手按金光闪闪的黄金绣春刀,很是拉风的走上校阅台。 冷冷的扫视了一下全场将士,右手高高举起那枚‘高丽护国大将军’的印信。 高声道:“本人大明永和伯爵郑长生,今日受高丽国皇太后所请,暂摄高丽国护国大将军之职务。 时值国殇期间,高丽先皇殡天,新皇年幼,又天公不作美,大将军崔恒突发疾病暴亡。 而叛贼李成桂假清君侧之借口,不顾先皇国丧期间,悍然骑兵某逆,实乃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逆贼也。 其恶行昭昭,人神共愤之,实不能忍也。 今本将军誓师发兵,望三军儿郎,奋勇杀敌,为国尽忠。 将士凡用命者皆赏,凡临阵胆怯退缩者皆斩。” 接着他又宣读了七大斩首令: 不听号令者斩;贻误军机者斩;作战不利者斩;奸**女者斩;哄抢商户者斩;私藏战利品者斩;临阵退缩者斩; 武云昭在校阅台下听的热血沸腾,终于又要轮到老子真枪实弹的上阵杀敌了。 嘿嘿,这一次,要是不打出彩来,还真是对不起皇上和永和伯爵的信任...... 第824章 白石城守将 (求票票) 大军出征是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场面是蔚为壮观。 百姓们在街道两旁,招手相送。 他们都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李成桂数十万大军来伐,如果一旦打入京师,恐怕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老百姓们。 现在不缺吃喝,小日子过的油渍麻花的多惬意啊。 谁愿意被兵祸裹乱? 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到王师早日平定乱匪,凯旋而归了。 郑长生率领着五千锦衣卫走在中军位置。 大军呼呼啦啦的出了开京的城门后,就开始一路急行军。 毛骧在前面的情报一日三至,有时候是一日四至。 郑长生也是纳了个比闷了,李成桂的前锋营三万大军,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攻城拔寨一路所向披靡。 那么多的高丽州府的官员,有的是直接开城投降,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有的虽然是抵抗了一下,但是看情况不对,赶紧打起白旗投降。 擦了个擦了,高丽的官员如果都是这样的素质,那还真是要彻底的完蛋了。 老婆孩子要想在高丽平平安安的过下去,手底下都是这样的一帮官员的话,那趁早带走回家的好。 还在高丽待个屁啊。 郑长生气的肚子都要爆炸了,一路之上都是不好的消息。 前线的军情紧急如火,他心里一肚子的火,两者相加起来,可真实煎熬。 不过,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李成桂的前锋营在白石城终于是遇到了对手,折戟沉沙。 毛骧的情报说的明明白白,整个战斗的过程都写的清清楚楚。 李成桂麾下的悍将朴仁勇率领三万前锋营,是一路过关斩将,那是得意洋洋。 一路之上都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这或许让他放松了警惕,也轻视了对手。 当他带兵赶到白石城的时候,依旧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先是一阵口舌劝降。 让朴仁勇纳闷的是,这些招数在其他地方无往而不利。 往往都是一番威逼利诱之下,守城官员立马就打开城门伏地乞降。 可是今天却遇到了碴子了。 白石城守将名曰李信,这家伙是软硬不吃,直接拒绝了朴仁勇的招降。 而且一箭射死了前来游说的人。 这下子可把朴仁勇给激怒了。 心理战不奏效,那就开始擂鼓攻城。 他心里暗暗的发誓,等会攻下城池之时,一定要亲手干掉李信。 他娘的,竟然无视老子的威名。 咱朴仁勇可不是谁想拿捏就拿捏的,你他娘的竟然敢射死老子的游说官,这他奶奶的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吗。 是以,这家伙立刻就吩咐擂鼓攻城。 三通鼓擂完,他麾下的三万大军步步紧逼来在白石城下。 一声令下之后,攻城战开始了。 无数的士兵扛着攻城云梯就往前攻。 这架势是来势汹汹啊!要是别的城池的那些嘴硬的守城将官们看到这个架势,或许心中早已经胆寒了。 根本就用不着怎么攻击,直接就投降。 可是这个叫李信的守将,可真是让朴仁勇恼火至极。 他下令弓箭手直接覆盖式射击,跑在前面的一千云梯手,全部被射杀在白石城下。 当时是血流成河,其情其景是惨不忍睹。 有的士兵是被狼牙箭射穿喉咙,有的是从眼睛里射入,有的是直接就被射成了刺猬。 靠,这可把朴仁勇给气坏了。 “来人啊,给老子把攻城锤推上去,老子要血洗白石城。” 两千多人,嗷嗷叫着,又发动了一波攻势。 可是让朴仁勇吐血的是,竟然依旧是躲不过白石城守军的弓弩。 朴仁勇纳闷了,这白石城里到底存了多少箭矢啊? 他们这么不要钱似的,铺天盖地的往下射,这都多少轮齐射了,竟然还没有告罄。 现在的白石城下,就跟韭菜地似的,铺满了身上带箭矢的尸体。 妈的,朴仁勇还想再组织一波攻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本阵大营里传来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朴仁勇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白石城上的李信,心里痛的都要滴血了。 这些并将可是他的老底子啊,都是多年同生共死一起拼杀过来的。 五千多人啊,这简直都要心疼死他了。 他手里总共有三万前锋营将士,可是一战之下就折损五千多,六分之一了。 这对他来说,绝对算是当头棒喝,迎面一击啊。 血淋淋的教训,这个哑巴亏吃的叫一个结实。 他们退却了,可是守将李信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吩咐守城将士们,抓紧时间吃饭、喝水、休息,另外征用了民夫,修筑防御工事。 朴仁勇这家伙就是一个莽夫,一个靠着耍狠斗勇起家的忙壮汉。 李信对他的了解可是太透彻了。 就光看,这前期的进攻,一点章法都没有,没有弓箭手的配合,没有投石机的开道,只一味的耍狠,你不吃亏谁吃亏? 傻老帽一个。 话说这李信可不是一般人,他也是参加过平定黄巾,剿灭倭寇战役的一员猛将了。 可是由于无权无势,没有后台撑腰。 是以,就被委任了一个白石城守将的差事。 这在当初参加过国战的人,而且是有功勋在身的人来说,担任这么一个小芝麻绿豆大的官职,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但是,他依然是欣然上任,没有讲一点条件。 并没有说是因为被惩罚性的派遣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而去走门路,托关系,使银子。 通过这些事情,李信这个人的脾气秉性也就可以看到了吧。 为人刚正不阿,忠君报国,并且不站队任何一方势力,他的心中只有高丽国,而不是偏爱于哪一方的势力。 呃...... 郑长生看到这里的时候,不禁拍案而起。 这家伙是个人才啊,绝对的是个可以担当大任的人才。 高丽国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无他放心可用之人, 毛骧的这个情报来的及时啊,这份情报简直就是及时雨。 这相当于是一封举荐的情报啊。 这么一个优秀的作战人才,而且是在高丽各方势力中保持中立的一个人才。 郑长生当即下令,加速行军,目标:白石城。 第825章 黎明之前 李信领兵多年,对于攻守之战法捻熟于心。 李成桂这次起兵,声势浩大,势不可挡。 只短短的十余天的时间里就已经攻陷了二十多座城池。 现在其麾下头号猛将朴仁勇,气势汹汹而来,在自己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心中焦急万分啊,求援的消息已经送出去了,就是不知道朝廷的援军何时能到了。 白石城是一座小县城,可是地势险要,地理位置正好横亘在通往京师的路上。 除非是走水路,否则去京师的话,不管怎么绕路,最终也得到白石城下。 可以说这里是通往京师的咽喉要地。 这么多年来,他在白石城也算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麻痹大意。 这么多的箭矢存量,就是一个很好的明证。 不过,唯一的缺憾是,白石城的兵力太少了。 只有区区不到一万人。 要不是这么多年来,他治军森严,部队的纪律性很强的话。 恐怕朴仁勇的进攻,早就扛不住了。 这也是敌人进攻的时候,他不下令撤退,所有守军都各司其职,拼死抵抗,的根本原因。 这就看出来军纪的重要性了。 他站在城楼上遥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帐篷,心潮起伏不定。 “要是给老子足够多的兵力的话,这个时候,悄悄的出去,来个夜间突袭,绝对可以奏奇效的。” 可是,这个想法,也就只不过是个想法罢了。 手中无兵,说什么都么用。 这几千人的兵力防守四面城墙,本身都已经捉襟见肘了,哪里还抽的出来多余的兵力进行袭扰呢? 有时候他也怨恨,为何皇上会如此的昏庸无道,重用奸邪,而忽视忠良。 他本文士,可是适逢元末黄巾起义,结果黄巾军一支攻入高丽。 他愤而投笔从戎,血战黄巾,几次都险死环生,后来又战倭寇。 这么多年了,军功着实不少,可是上报至皇上面前的寥寥无几。 他的功劳都被庸碌无为之人窃据己有,这些人踩在他的肩膀上是一路攀升,飞黄腾达。 就比如崔莹这狗日的。 当初老子领军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不入流的人,现在竟然被封为铁原府院君。 权倾朝野,一时无两啊。 种种的对比,前后的落差,使得他心灰意冷,有时候想就在白石城终老一生算了。 可是他的这个简单的愿望也将要被打破了。 该死的叛贼李成桂竟然有了不臣之心,聚集了数十万大军还打出“清君侧”的旗帜。 奶奶的,你就是说破大天去,也只不过是一个叛贼而已,最起码从老子这里就说不过去。 先皇虽然无能,可是毕竟是人主。 现在他不在了,年幼的新皇登基,太后垂帘听政。 这一项项的朝廷新政的诏令他可是看过的,全国照此一体变革。 长此以往下去的话,用不了几年,高丽就会实现大治啊。 不得不佩服永和伯爵给太后娘娘的建议。 眼看高丽中兴将至,这个时候你狗日的李成桂起兵谋反,这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吗? 他心中是七上八下的,思绪飘飞了不知道有多远...... 巡查完城墙上的各处岗位后,李信回到了中军指挥帐。 亲兵给他送来了夜宵,此时已经接近五更天了,外面的天色很暗。 隐隐的远处有闷雷声传来,额,要下雨了。 希望这场雨能够下的大一些,最好能够阻止朴仁勇的继续进攻才好啊。 这样就能给朝廷的援军到来,多一些时间。 他相信大将军崔恒以及兵部的那些人,不可能看不出来白石城的重要战略价值。 就算是崔恒这小子是个窝囊废,他看不出来,那永和伯爵大人不会看不出来啊。 现在高丽的生死可都要看永和伯爵大人的了。 作为天朝上国的特使,对高丽的新政是如此的上心,付出了如此之多的努力,他不会看着高丽就这么被李成桂毁于一旦的。 他一遍吃着宵夜,一边心里盘算着。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信立马就放下手里的筷子,手扶着腰刀站了起来。 “报将军,天朝上国锦衣卫大人求见。” 什么?锦衣卫来了。 李信登时就欢喜起来。 锦衣卫来了,那么永和伯爵也不会远了。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快快有情,天朝上国的锦衣卫大人。” 毛骧一身高丽普通百姓的衣衫,面沉似水的,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微微一拱手:“在下毛骧见过李信将军。” “毛大人快快免礼,今次前来有何消息?是否永和伯爵大人的援兵将至?” 毛骧依然是一副老阴比的表情:“援兵在路上,我来的目的是要通知你一下,你的人中有叛徒。” 叛徒? 李信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毛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眼下的当口正值用人之际,可不能胡乱怀疑手足同泽。” 毛骧并未搭他的话茬,回身冲外面道:“把人带过来。” 同样是便装的两名锦衣卫押着一个人,这人的头上蒙着黑布,看不清面容。 李信一拍桌子:“奶奶的,还真有叛徒啊。老子此生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的人,把他的头套摘下来,老子要看看究竟是何人。” 毛骧冲两名便装锦衣卫点点头。 头套摘下来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呈现在李信的眼前。 嘴里被塞了麻布,此人见到李信呜呜的嘶吼着,想要挣扎。 毛骧过去一记手肘就击打在他的腹部。 在看这个年轻人,疼的额头冷汗直流,身子蜷缩着就倒在地上,如同一只大头虾米似的。 李信终于平静不下来了。 这人他太认识了,正是他的小舅子韩同先。 他有点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毛骧:“毛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毛骧冷冷的道:“李将军莫非不信?还是对在下的身份持怀疑态度?” 说着,他亮出了锦衣卫的腰牌,和郑长生通过李宁儿给他开具的文书官碟。 “不,毛大人不要误会,本将对您的身份毫不怀疑,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你们抓的这人是我的小舅子韩同先......” 第826章 叛徒(求票票) 毛骧奉命前往李成桂实控区探查情报,一到地方就把所有的人手撒出去了。 这些人都是之前从东北各地挑选出来的好手,都是精通高丽语言的人。 都是经过秘密培训的,这次奉了老朱的旨意来高丽协助郑长生,首先选的就是要精通高丽语言的人。 当初郑长生出征得时候,这些人还都在加紧的培训当中。 所以,郑长生身边并没有太多精通高丽语言的人。 也许是毛骧这家伙的运气好吧。 适逢他来高丽,这些人培训完成,所以一次全部带来过来。 这也足以可见,老朱对高丽局势的重视程度了。 还是但说毛骧,在李成桂还没有起兵之前,他都人手都已经渗透进军队里面去了。 李成桂为了这次的起事,大肆的招兵买马,而锦衣卫的这些人换上高丽难民的衣服,语言又一样。 很容易的就通过招兵甄别,直接就被分配到各个地方。 这也是毛骧情报工作做的顺利的主要原因。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不注重情报工作,要是但凡有那么一两掌权的人,重视情报的话,可不至于机密泄露。 也活该李成桂倒霉,他刚奇兵,甚至兵还没开出去呢,消息就很快传到毛骧的手里了。 要是按照现代战争的模式的话,这仗根本就没法打了。 奇袭已经失效,对方要是早做防范的话,打一个伏击歼灭战可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可惜的是,这个时代可不是现代。 消息的传送落后,虽然毛骧已经使用了八百里加急的通道,但是毕竟也是有延迟的。 传到郑长生的手里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就在这五天里,李成桂的部队是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一副不可阻挡的架势。 让毛骧郁闷的是,高丽的这些守城的将军们,还真他娘的是饭桶。 这要是搁在大明的话,早就该砍头了。 毛骧的情报指挥中心也随着李成桂的大军一步一步的后移。 直到退入白石城。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高丽的守将,毕竟是做情报工作的。 隐藏在暗处,那才好方便行事。 本来他打算一直不联系李信的,可是他得到了一个绝密的消息。 有人密会朴仁勇,约定三日后的黎明十分,打开城门,迎接朴仁勇的大军入城。 靠,这就让人有点不能接受了。 老子的情报指挥中心还在白石城呢,你他娘的要端老子的老窝,这哪行? 毛骧接到情报的时候,立刻就组织人手开始追查。 按照情报说,是一个年轻人,而且是在三天后的黎明十分是北门的轮值指挥官。 根据这两点,毛骧最终锁定到了韩同先的身上。 按照约定的时间,就是今天的黎明十分,就要打开城门迎接朴仁勇入城了。 而毛骧锁定他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分了。 这才立马抓来,标明身份,面见李信。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李信听了毛骧的讲述后,眼珠子都瞪圆了。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他的这个小舅子会出卖他。 “仓啷啷”一把拽出腰刀,架在了韩同先的脖子上:“把他嘴里的麻布取出来,我要问一问他。” 毛骧一使眼色,其中一名锦衣卫上前,把麻布从韩同先得嘴里拽了出来。 “姐夫,救我,救我啊,快救我。这些人要杀我,他们诬陷我。” 李信气的浑身颤抖,都他娘的到了这个地步了,这狗日的还嘴硬。 “同先,你说,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 想当初,你文不成武不就,在家里被人嫌弃,是你姐姐求我,让我带你一把,我才把你带入军中。 这么多年来,你也算是勤勉有加的,可是我始终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李信几乎是用吼的。 嗓子都嘶哑了。 “姐夫,您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欺骗您,这些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他们才是敌人,我们才是自己人啊。” 毛骧无奈的摇了摇头:“李信将军,现在不是证明真伪的时候。 你要赶紧布置城防事务,要不然真的等到朴仁勇的大军突然杀到城下的时候,在后悔可就晚了。” 李信目光呆滞了一下,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韩同先。 “来人啊,把他给我待下去,严加看管,一切等我回来之后在处理。” 说完,他转头对毛骧道:“多谢毛大人,等将来见到永和伯爵大人的时候,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向他转述。 希望我们能够守住白石城。” 毛骧岂能不知道白石城的军事价值?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情报指挥中心设置在白石城了。 白石城是通往高丽京师开京的唯一的咽喉要道。 这里一旦失守的话,那情况可真是要彻底的糜烂了。 “李信将军,我毛骧在城中还有三百锦衣卫人手,也一并交给你指挥。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一定守住白石城。 我家伯爵大人的援兵,正在紧急往这里增援,只要我们能够守住白石城到明日中午之前,当然也或许更早,我家伯爵大人就会带人赶到。 我的情报早已经发出去了,相信伯爵大人不会置之不理的。” “嗯!放心吧,只要我李信不死,白石城就丢不了。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发誓!” ~~ 白石城上,李信把其他三面城墙上的守兵抽调过来三分之一,加强北门的城防。 此时的雨下的哗哗的,外面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李信心里没底啊,白石城是通往京师的最后一道咽喉位置。 要是一旦失守,他都不敢往下面想了。 还有,他不知道毛骧说的他小舅子出卖他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到了现在这个十分了,依旧是没有见到敌军来攻城。 毛骧现在很尴尬,他说了韩同先跟朴仁勇约定好了,黎明十分来攻城的,可是这边一切都不知妥当了,却没有见任何一丝的动静。 这他娘的可真是丢人丢大了啊。 突然,毛骧想到了一种可能。 是不是要韩同先发出什么信号,对方才有动静啊? 如此漆黑的夜里,能发什么信号? 火,对一定是火光。 毛骧决定赌一把:“来人啊,火把点起来......” 第827章 砍了祭旗 毛骧赌对了,就在火把亮起的那一瞬间,突然城下泥水中无数的身影站了起来。 靠,吓了李信一跳。 奶奶的,还真的是有敌袭啊! “放箭,射死这帮狗娘养的。” 一声令下,弓弦声响,一支支狼牙箭穿透雨幕,覆盖性的冲着大地来了一个洗礼。 这一下子,躲在城下的这些敌兵可倒了霉了。 人的两条腿哪里跑的过弓箭啊。 别看视线模糊看不清楚,但是城楼上的弓箭手可是覆盖射击。 无数人随之倒在血泊中。 还有无数人破口大骂韩同先卑鄙小人,欺骗于他们。 他们都要把韩同先的祖宗八代,以及数的上来的,家里的所有的女性都问候了一遍。 别忘了,韩同先的老姐可是李信的媳妇。 奶奶个熊,老子射不死你...... “给本将军射,狠狠的射,射死这帮乌龟王八蛋。” 老大都发飙了,下面的小弟那里敢偷懒。 于是,老天爷在天上下大雨,城楼上弓箭手下箭雨。 直射的弓箭手浑身酸软无力,胳膊发麻才算是告一段落。 此刻,漆黑的城墙下已经没有了谩骂之声了,有的只是那些受伤还没死透的敌人的呻吟、哀嚎声。 诚然,前来偷袭的八百敢死队员们是倒霉的。 他们死都没想到,会落入狗日的韩同先的圈套。 天色已经渐渐的亮了起来,李信俯视这满地的尸体,心里这个凉啊! 这要是被偷袭得手,整个白石城就完了。 狗日的韩同先,老子对你不薄啊! 把你从一无是处的浪荡子,提拔到现在的地位。 老子不缺你吃,不缺你穿的,他老婆还每个月偷着给他零花钱。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 可是饶是这样,还是挡不住这狗日的背叛。 他想不明白,到底韩同先为什么这样对他? 毛骧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啊,得亏老子的布局比较早。 要不然的话,今天就死定了。 他看了一眼愤恨不已,牙都要咬碎了的李信:“李将军,好险啊!朴仁勇这狗日的,明的干不过,就玩阴的。 接下来恐怕将会是一场恶战,我们要尽量的拖延时间,争取拖到援兵来到。 相信李将军对白石城的军事地理位置是清楚的。 一旦丢失,就再也无险可守。 所以,我们要血战到底,绝对不能后退半步。” 李信点点头:“毛大人请放心,我苦心经营白石城多年,岂能就这么容易的就让人夺去?” 毛骧拱手道:“一切全交给李将军了,我和我的人马也全部听从你的调遣。” 也不得不说毛骧很会审时度势,也足够的大度。 这个节骨眼上搞什么阴谋诡计都是虚的,白石城一旦被攻破全都得完蛋。 他搞情报搞暗杀是老手,可是论起来排兵布阵,他在李信面前还真是弟弟。 毛骧无私的一面,很是感动了一下李信。 大明天朝上国的人,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甘愿听从自己的命令,这份胸怀真是让他感到佩服。 李信咬了咬牙:“来人啊,把叛贼韩同先给老子带过来。 老子要用他的人头祭旗。” 他也是拼了,他的小舅子背叛白石城,引得敌军来偷袭,这要是不处理了,恐怕军心震荡,那下面的守城还真不好进行了。 军队里向来就是一个赏罚分明的地方。 有功不赏,有过不罚,这绝对是不行滴。 谁不愤恨啊! 老子们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跟敌人死磕,你他娘的从背后给老子们捅刀子。 说是群情激奋都是轻的,这些高丽的士兵,现在恨不得把韩同先一口一口的生吃了都不解恨。 叛徒无论是在哪里,都是不被认同,都是不受待见的。 叛徒的下场没有一个是好的,这是所有人公认的事情,要是李信在他们耳边经常耳提面命的。 以往没有出事情的时候,谁也看不出谁是叛徒,可是经过这件事后,叛徒的嘴脸露出来了。 竟然是如此的险恶、狠毒。 这是要他们全体白石城守城将士们的命啊。 奶奶的熊,既然你想要老子们的命,那老子们就不客气了。 所以,在押解韩同先赶赴城头的时候,这家伙可是遭了老鼻子罪了。 所过之处,愤怒的高丽士兵,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直打的这狗日的一魂出窍,二魂升天,三魂冒烟的。 打的狗叫声都出来了,嗷嗷的。 来到城头的时候,这厮已经是被打的肋骨全断,胳膊腿全折,耷拉着脑袋,眼看就没了生机了。 可是当这货看到李信的时候,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救我啊,姐夫。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其实也是一番好意啊。 早日投降李天王,我们可以加官进爵,荣华富贵。 可是要不投降的话,等李天王的大军杀到城下,我们这点兵力根本就守不住的啊。 为了姐姐,为了两个外甥,我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你却要杀我。 不公平啊,老天爷啊......” 李信恶狠狠的瞪着他,眼角都裂了,流出血来。 “你这个畜生,老子要你留后路?这么多年老子忠心不二,苦心经营白石城。什么时候也没有想过留后路,我就算是死也要跟将士们死在一起。 倒是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叛徒,活剐了你都不解老子的心头之恨。” 李信看似是在怒斥韩同先,但是深谙人心之道的毛骧知道,他是在‘表演’给将士们看,是在鼓舞人心,鼓舞士气。 嗯,不得不佩服李信这家伙带兵还是有一套的。 那老子也‘表演’一番,鼓励一下人心士气。 他拱手高声道:“李将军大义灭亲,只为诛杀叛徒,在下佩服之至。”说的这里,他一转身面对守城的高丽士兵激昂慷慨的道:“兄弟们,我虽然是大明人,但我也是诸位的同袍手足。现在永和伯爵大人率领大军正在往白石城加速行军。 我们一定不能放弃白石城,只要在坚持一下,援军说不定就可以到达了。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两军合一,击杀朴仁勇,活捉李成桂的时刻就到了......” 毛骧对于蛊惑人心还是有一套的,他的话重点就是援兵二字。 这个时候对于白石城的守兵们来说,说一千一万遍的漂亮话,都不如“援兵”给他们带来的鼓舞大。 是以,毛骧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所有白石城的守军,欢呼起来。 “击杀朴仁勇,活捉李成桂。” 李信感激的看了一眼毛骧,二人的想法是不谋而合了。 毛骧冲李信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李信一把拽出肋下的佩刀:“诛杀叛贼韩同先,祭旗了。” 说完之后,手起刀落,咔嚓一声,人头落地,鲜血飙飞了两丈多高...... 第828章 愤怒的李芳远(求票票) 朴仁勇的大军天亮前就已经集结待命了,可是没有想到他的八百敢死队每一个回来的。 弓箭居高临下的覆盖性的一顿狂射,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部报销了。 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明明看到城头的灯火亮起,可是却没有看到攻占城们的信号。 也没有听到喊杀声,风雨声太大了。 除了哗哗的雨声,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等了好半天,也没见攻占城门的灯火信号。 他着急了起来,不会出了什么岔子了吧?...... 说实话,他真想下令强攻来着。 可是被李芳远给拦住了,他气鼓鼓的只得等待。 不过,昨日的三波强攻,也让他认清了白石城守将李信的铁血风格。 也领教了李信的厉害之处。 伤亡惨重啊,最后还是公子李芳远下令鸣金收兵。 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将士的性命呢。 这个该死的李信,等会拿下白石城老子一定要手刃了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按照时辰的话,天色已经是大亮了。 可是风雨交加,阴云密布的,显得天色暗沉无光,犹如傍晚一般。 正在他们焦急的等待之际,突然听到白石城的的守兵异口同声的高喊:“击杀朴仁勇,活捉李成桂”的声音。 靠,坏了。 计划失败了。 朴仁勇咬牙切齿的道:“公子,我就说吧,那韩同先不靠谱。 要不是昨日里,在坚持一下的话,城就可以攻破了。” 李芳远脸色有点难看,这个计划是他一手策划的。 没有想到,这第一次策划行动,就以折戟沉沙而告终。 绿萝伞下,骑在马上的李芳远的脸阴沉的比此时的天空都要暗。 良久,李芳远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身道:“把金三顺给本公子带过来。” 李芳远心里此刻都要哭了,奶奶的,上当了,这个哑巴亏吃的简直是叫一个窝囊。 金三顺是他老爹分配给他的卫队中的一员,据他自己说,他跟韩同先的老家是一个村子里的。 两个人是发小,后来吧,这个叫韩同先的跟随李信投军了,就来到了白石城。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的就联系上了。 这个叫韩同先的家伙偷偷的潜出城外,通过金三顺见到了李芳远。 说他可以打开城门投降,不过呢,要保证大军入城之后保全他的家人。 金三顺可是他老爹给配备的护卫队长,那是绝对的自己人是可靠的啊。 所以,他就相信了。 这才有了鸣金收兵,暂缓进攻的事情。 可是谁能想到计划失败了啊。 奶奶的,现在他的全部怒火都冲到脑子上了。 这个时候,他的亲卫队长金三顺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这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来到李芳远的面前:“公子,您叫我,什么吩咐?” 吩咐?吩咐你大爷的个腿儿。 李芳远二话都没说,拔出腰刀,噗呲一声,就给金三顺来了一个透心凉。 金三顺不敢置信的看着李芳远缓缓的拔出了腰刀,他捂着伤口,痛苦不堪的道:“公子,为什么?” 李芳远怒不可遏的道:“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这个叛徒,害的本公子折损八百勇士。你那个所谓的老乡韩同先,他就是个大骗子。 骗我,你们都骗我,本公子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 骗了我的人,都得死,死无葬身之地,死了都要喂狗......” 金三顺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到死都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 终于,金三顺扑通一声倒在了泥泞里 在李芳远不远处的亲卫队里,一个士兵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丝难过的表情...... 此刻,李芳远把手中的刀高举在空中,愤怒的大吼一声:“杀,杀进白石城,本公子要屠城,杀光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人呐,在愤怒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 就比如现在的李芳远,他此刻已经是利令智昏了。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他从来没有被如此的戏耍过。 要知道,他前阵子刚刚折戟沉沙了一次。 在开京城中被郑长生玩了一次,他抱着满满的希望带着大量的钱财,可是屁都没干成。 回到家,被他老爹很是一通责骂。 他的那些兄弟们,也趁机给他上眼药。 搞的他很是被动,气的他是三尸神暴跳五雷豪气腾空,他都恨不得把他的那些兄弟们,一个个的掐住脖子扼死。 还好现在他在朴仁勇的帮衬下,重新再他老爹面前扳回一局。 自从他老爹起兵以来,他和朴仁勇两个人作为前锋,可以说是一马平川的杀了过来。 几乎是没有什么阻挡。 这让李芳远又恢复了高傲,心里高兴的一批。 一份接着一份的捷报发到他老爹李成桂的面前。 高兴的李成桂都合不拢嘴了。 并且再一次酒后,当着其麾下所有将官门的面,以及诸位儿子的面,很是不吝言辞的夸赞了一番李芳远。 当消息传回到李芳远这里的时候,可把李芳远给乐美了。 在所有的兄弟之中,他是唯一的一个手握兵权,有过这么大战功的人。 将来要是继承大位的时候,谁敢跟他争抢? 可是没想到大军前锋却在白石城受阻,而且他自己亲手策划的这次行动又以失败告终。 这种愤怒是他这个高傲的公子哥所不能接受的。 当他一声令下之际,朴仁勇擎着大刀就带头冲上去了。 李芳远在远处观敌料阵,他心里此刻的愤怒全部化作对白石城的恨了。 他心里在不断的祈祷着,赶紧拿下白石城,他要一雪前耻。 他要亲手斩掉那个叫韩同先的家伙,还要把他的家人中男人们全部一刀一刀的剐了,女的丢给如狼似虎的战兵们,活活的折磨致死。 否则就解不了他心头的那团怒火。 血战,就这么爆发了。 白石城的城头此刻是一片血海。 朴仁勇也是一员猛将,他可不是靠着无脑的拼杀成名的。 经过昨天的三波攻城战,他已经了解了白石城守军的战斗意志。 看样子是他们要跟白石城共存亡了,想要他们投降,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一条路,杀,杀光他们为之。 弓箭手,投石机发了疯一般的往城头上攻击...... 借着投石机和弓箭手的掩护,攻城的士兵扛着云梯已经来到了城下。 朴仁勇看时机已经成熟,翻身下马,把长刀交给亲兵,然后一把拽出腰刀大吼一声:“杀进白石城,屠光他们!” 第829章 血战城头 疯狂的进攻在风雨之中展开了。 无数的士兵扛着云梯冲了上去,城头之上李信沉着的指挥着守军作战。 嗡,嗡,嗡, 一阵接着一阵的箭雨朝着下面射出去。 一片接着一片的士兵倒在地上。 李信表面上很是沉着,但是他心里也是慌乱的一批。 叛军太多了,一眼望不到头,一波接着一波的往前冲,前赴后继的,看样子是不把白石城拿下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他已经把其他三面的守军抽调过来三分之一还要多了。 但是叛军的进攻也是很猛烈的。 他们的人也是损失惨重啊。 看着不断的倒下的士兵,他的心都在滴血。 这些倒下的士兵,都是他这么多年亲手训练出来的勇士啊。 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们一同摸爬滚打,一同跋山涉水...... 就这么无情的倒在叛军的攻势之下,怎么能不让他心疼? 身边的亲卫队三百人,现在已经不到一百了。 这些人都是为了替他抵挡叛军射来的流矢,而倒下的。 李信感觉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这团火烧的他血液都在沸腾...... 他们的守军人数还是太少了,就算是叛军攻不上城头,可是就这么的拼消耗,他也是拼不过的。 眼看着叛军已经近在咫尺,有的都已经攻上城头了。 李信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怒火,拔出佩刀,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一名叛军嘴里咬着佩刀,刚跳上城头,还没来得及投入战斗呢。 李信恶狠狠的一脚踢过去,踹在了他的胸口。 直接大头朝下就跌落下去。 李信手里的佩刀抡开了,嘁哩喀喳就是一顿砍。 他身边为数不多的亲兵们这一刻也是拼了,老大都拼命了,他们怎么还能贪生怕死? 在李信的带领之下,攻上城头的叛军,被打了下去。 李信毕竟年过四十了,这一番激战下来,虽然没有受伤,可是也是累的呼呼带喘的,靠在城墙的垛口上都要站不住了。 真实的战争,可不像影视剧中展现的那样,一个主角光环四射,凭借一己之力击退强敌,杀人无数,敌皆胆寒的。 要知道人的体力是有限的,一刀又一刀的劈砍出去,是极度消耗体力的。 这也是军队作战注重团体配合,而不注重个人武勇的原因了。 可是,还没等他休息一会儿呢,又是一大波叛军攻上城头。 李信心里在呐喊:“皇上啊,臣尽力了,战事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臣一己之力能够支撑的了。 臣为高丽尽忠的最后时刻来了。” 迎面攻上城头的十几个叛军,手里擎着腰刀直奔他而来。 李信挺直了脊梁,虎目圆睁大吼一声:“兄弟们,杀敌报国的最后时刻到了。为了高丽,为了皇上,杀光他们!” 他的亲卫以及赶来支援的守军,挥舞着手里的武器,跟这些叛军混战在一起。 李信亦加入战团,他机械一般的挥动手里的佩刀,眼前一片血雾。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水,在他的脸上往下流。 情况已经是非常的危急了,攻上城头的叛军越来越多。 他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把这些该死的叛军消灭在眼前。 可是,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突然从他的身后,杀出一名叛军,几个快步来到他的身后,然后这名叛军,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刀,恶狠狠的朝他的脖子砍了下去。 李信正在应对面前的叛军,没有注意到身后,而他身边的亲卫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就算是还建在的,都在疲于应付工商城投的叛军,他们被缠的死死的。 根本就来不及救援他,有一个亲卫发现之后,大喊一声:“将军小心身后。” 可是也只是喊了一声,他根本就来不及救援,而且就在他一分神的功夫,被两名叛军的刀砍翻在地。 李信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犹自不瞑目的亲卫。 他叫李重,二十三岁,八年前就跟了自己。 这么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亲亲奋奋的,护卫自己左右。 本来他还打算把他提拔成低级军官来着,可是奈何李重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身边。 死磨硬泡的缠着自己,好吧,他就留下了李重继续待在身边。 李重在他在这危急的关头,不顾自己的生死也要向他示警。这份忠心,他已经无法用语言去形容了。 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李重有一个老母亲,还有一个妹妹,一家人都靠着他养活,现在他死了,家里的顶梁柱也倒了。 假如自己能够侥幸不死,躲过一劫的话,他发誓一定要好好的照顾李重的老母和妹妹。 他的这些心理活动也就是在一瞬间的功夫,说起来很慢慢,可是实际上也就是那一秒钟的时间内。 感受到叛军砍来的刀风,带动的雨水砸在他的后脖子上,他拼了命的往旁边闪避。 可是还是慢了一点,没有直接被刀砍中,但是被刀尖划破了皮肤。 一阵灼热的疼痛,李信大吼一声,回身一刀快似闪电,迎面劈砍在偷袭他的叛军的脸上。 咔嚓一声,脑袋被削掉半边。 那名偷袭的叛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死在他的面前。 李信大口的呼吸着,感觉嗓子眼里都在冒烟,浑身使不上劲,只要一动,疼的浑身直打颤,直突突。 又是两名叛军张牙舞爪的冲着他杀了过来。 李信心中暗道:“完了,白石城完了。”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没有抵挡的能力了,血夹杂着雨,把他浑身上下都染的通红通红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嗖嗖”两声弓弩响起。 扑通,扑通, 那两名叛军被射穿胸口,倒在了他的脚边。 毛骧这个时候,带着一队锦衣卫赶了过来。 他一只手提着绣春刀,另一只手握着弩弓,急匆匆的跑到李信的面前,扔掉手里已经空了的手弩,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李信。 “李信将军,你受伤了,挺住,你要挺住,千万不能倒下去,一旦你倒了,什么都完了。” 第830章 思想政治的重要性 李信周围的残敌,被赶上来的锦衣卫一顿砍杀肃清了。 李信虚弱的道:“毛大人,我不会倒下的,除非我死。 不过,我有一件事情要托付与你,假如我不幸以身殉国,你有机会活下去的话,一定要转告永和伯爵大人,我是战死的,我手下这些兵也都是迎着敌人上去拼杀战死的。 他们应该得到抚恤,我们不是叛军,我们也不是逃兵......”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信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虽然伤口在脖子里,没有伤及大动脉,但是也是失血过多啊。 毛骧感觉到这么多年的从军生涯,从来都没有今天这么让他热血沸腾。 或许是最近几年远离战场的原因吧,自从他担任老朱的亲卫以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上战场了。 后来又参加了锦衣卫,这更没有机会参加一线的战斗了。 情报工作的隐蔽性和残酷性虽然也是血腥的,但是远远没有这么血腥残酷。 这可是直接面对面的以命搏命,你死我活的拼杀啊。 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仿佛他又回到了年轻时候跟随老朱上阵厮杀的时刻了。 这种以命换命的搏杀冲淡了他心头的阴霾,这么多年锦衣卫生涯,他心中积累了太多的阴暗的东西。 可是在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勾心斗角,忘却了阴谋诡计。 充斥在他心头的是同生共死的战友情义,其他的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这种感觉真的是久违了,使得他重新唤起了斗志,仿佛又重新回到了热血的年代。 尤其是刚才李信跟他说的那番话,他感动的心里一塌糊涂的。 “李信将军,你挺住,我们的援军就快要到了,一定要坚持住,你不能死,这么多兄弟们还等着你指挥作战呢。” 李信一把抓住了毛骧的手:“一切拜托了!” 说完,眼睛一闭,倒在了毛骧的怀里。 毛骧呼唤左右:“快把急救包拿来!” 操了,关键时刻竟然忘记了急救包的事情,还好他最后关头想起来了。 身后的一名锦衣卫迅速的拿出急救包递了过来。 毛骧瞪了他一眼:“动手救治啊,还等着我亲自动手咋地?” 他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那名锦衣卫忙道:“是,大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急救包,拿出烈性酒精清洗、缝合、包扎,然后注入青霉素。 这一系列的动作非常的娴熟。 一切包扎好后,毛骧挥了挥手:“把李信将军抬下去好生照顾。” 一队高丽士兵,用担架把李信抬下了城头。 此刻攻上城头的叛军已经全部肃清。 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都一下子瘫倒在城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们此刻的战斗意志已经被彻底的激发出来了,尤其是在看到他们的老大李信倒在血泊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几乎都是拼了命的往李信身边聚集。 很快的就肃清了攻上城头的叛军。 好在是有大明天朝上国的锦衣卫的毛大人及时的赶到救下了他们的老大。 他们心中对毛骧,对大明,对锦衣卫的感激之情就别提了。 现在李信倒下,毛骧完全是接管了全局指挥权。 所有人都愿意听从他的号令。 这让毛骧心里激动的一批。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他征战的时候,带领着一帮兄弟冲锋陷阵。 想到当年的那帮老兄弟,现在剩下的也不多了,很是感慨啊。 毛骧收回了心神,手扶着佩刀,站在高丽士兵们的面前。 那些瘫倒在地的士兵,想要起身给他行礼。 结果被他阻挡了下来:“兄弟们,都不用起来,躺着休息一下。你们就躺着听我说就可以了。 我受李信将军的托付,接替指挥权。 下面的战斗,就有我来统一的部署。 相信敌人被我们这么快打下去,肯定心里会不服气的。 他们肯定还要卷土重来。 我记得我们大明的永和伯爵大人说过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们不能退却,也已经无处可退。 我们身后就是一马平川的高丽国土,如果失去了白石城的话,叛军就要长驱直入,腹地再也无险可守。 我们就是死也要守住白石城,就是硬撑着到最后一个人,也要等到援军的到来。 你们要想一下,身后就是我们的亲人,就是我们的父母,就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试想一下,这些穷凶极恶的叛军,如果攻陷了白石城,杀入腹地。 那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所以,我们守住白石城,就是守护住了亲人的安全,守护住了亲人的安全,我们就是死也是只得的。” 也不得不说,这家伙最近几年的锦衣卫生涯的锻炼,嘴皮子功夫是见长。 经过他的这一番忽悠和煽动,城头上的高丽守兵一个个热血沸腾,嗷嗷叫着齐声高呼:“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个景象,毛骧很满意。 看着这些‘满血复活’的高丽士兵,他点点头:“好,兄弟们。我大明锦衣卫毛骧在这里,当着诸位兄弟的面发誓。 哪怕是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哪怕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会坚守下去。 白石城就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这一把拱火来的正是时候,他的这一番话煽动的高丽士兵都沸腾了。 “毛大人,我们宁死不退,一定要把敌人消灭在白石城。就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妈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老子都杀了五个,早就够本了。再杀的都是赚来的。” 群情激动,这正是毛骧要的效果。 这个时候,他深深的体会到了,郑长生说的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性了。 怪不得郑伯爷要加强对士兵的思想引导呢,这战斗力的飙升跟士兵的思想史连在一起的,一点都不假啊。 只有士兵们悍不畏死了,才能换取战斗的胜利。 而想让士兵们悍不畏死,思想政治工作是首当其冲的。 看来,下一次给皇上的秘奏中,要加上这一条建议了。 不能光是在锦衣卫军队里实行思想政治工作,要在全国大明的军队中加强思想政治工作的建设了。 这对于士兵们提高战斗力,简直是成倍的增加啊。 第831章 千钧一发 毛骧的这一番鼓动还真是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累的瘫软在地的高丽士兵们,此刻精神抖擞,容光焕发,重新恢复了昂扬的斗志。 这就是精神力量的作用啊。 于是,毛骧是趁热打铁,重新的编排分组,划分防御范围。 为了让高丽的士兵们没有心里的负担,不让他们认为,他们就是炮灰、替死鬼。 他把三百大明的锦衣卫打散分散在高丽士兵们中间。 这些人的作用,既可以起到带头作用,又可以很好的消除高丽士兵们对他们的误解。 这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马虎,也不允许他有丝毫的私心。 他们这三百人就是一个催化剂,就是能否稳定住高丽士兵的心的基石。 是以,他给这三百锦衣卫,下了死命令。 就算是死,也决不能后退半步,决不能给高丽士兵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背水一战,就看能不能守住白石城了。 毛骧布置完这些,他靠着城垛坐了下来。 “我的郑伯爷啊,你倒是赶紧来啊,再不来的话,白石城可真是要守不住了。 一旦白石城丢失,那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 他尽量的让自己显得平静,不能给士兵们心中增加多余的压力了。 这个时候,他作为最高指挥官,他要是先慌乱了,那恐怕将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 乌云压城,暴雨倾盆,可是这也挡不住李芳远想要找回面子的决心。 下一波的进攻,经过一番准备之后,终于开始了。 三千叛军在投石机和弓箭手的掩护下,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要说,现在这种天气情况之下绝对是不适合作战的。 烂泥都能没过脚面了,士兵们根本就跑不起来。 短短的一百米的距离,这些叛军就已经是打赤脚了。 他们的鞋子都被泥巴裹住,拔不出来了。 无奈,只得赤着脚往前冲锋。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小李公子为了面子万骨枯啊。 城头守军的箭雨没有那么密集了。 一是存量不多了,二是战斗减员很严重啊。 城头上尸山血海,到处都是尸体,可是却没有人去管他们。 本来搬运尸体和运送给养的民夫,现在也都分发了武器,帮助守城。 没有武器的,手里抱着石头往下扔,也得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他们的背水一战。 一旦城破,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活。 刚才叛军嗷嗷的喊着要屠城,他们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除了拼死一战之外,没有别的任何办法了。 现在只能是寄希望于,永和伯爵大人率领的高丽援兵能够及时的赶到,否则,他们所有人都完蛋了。 进攻,疯狂的进攻,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把城垛口射的火星四冒,不断的有人中箭倒下。 可是没有一个人后退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不适合这种情况。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神经都已经绷到了极限了,一旦有人带头逃跑,恐怕一下子就军心涣散,全线崩溃。 守城的士兵们几乎都麻木了,他们只是机械的把弓箭射出,把石头扔下。 没有多余的任何一点动作。 毛骧手里的刀已经都砍的卷刃了,可是他依然带头奋不顾身的,砍杀攻上城头的叛军。 此时他的面前有三个攻上城头的叛军。 而他身边没有一个空闲的人帮他,他是以一敌三的状态。 毛骧大喝一声,一刀劈在一个叛军的脖子上。 人头高高的飞起,鲜血飙飞的到处都是。 可是他手中的刀却也再也承受不住,咔嚓一下,断裂两截。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两名叛军挥舞着手中的刀攻了上来。 一左一右的出刀,毛骧大惊。 手中的断刀一个格挡,挡住了右边的那个叛军的刀。 可是左边的那个他躲闪不及,噗呲一声,刺入他的腹部。 疼的毛骧一咬牙。 左手顺手拔出匕首,抹在了那名叛军的脖子上。 妈的,好多年没有受过伤了,就连他在北地草原刺探,蒙古人的情报的时候,那么的危险,他也没有受过伤。 这一刀说实话可真实不轻,尽管他已经尽量的闪躲了。 可是依旧是没有躲过。 仅剩下的那名叛军,一看毛骧受伤,顿时精神大振。 回手就是一刀,毛骧拼劲了全力格挡。 可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刀已经断了,随手一挥。 我擦,毛骧大惊失色。 这一刀,直奔他的脖子而来。 毛骧想要躲闪,可是腹部的那一刀,实在是太重了。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躲闪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刀奔他的脖子,携带着风声而来。 他一闭眼,完了,这次是彻底的完蛋了。 砰,一声枪响。 毛骧浑身就是一震,这声音他可是太熟悉了。 燧发枪的声音。 不由自主的就睁开了眼睛。 在看,攻击他的那名叛军,胸口一个大洞,汩汩的往外冒着血,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郑长生收起手铳:“快,救治毛大人。” 毛骧心中一松劲儿:“终于等来援兵了。” 他回身微微一笑:“伯爷,你可来了。” 说完,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人事不省。 郑长生一挥手:“火枪手接管城墙,狠狠的打,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 “是!伯爷。” 砰砰砰,齐齐的排枪声响做一团...... 郑长生松了一口气,终于赶到了。 他岂能不知道白石城的重要战略意义? 一路之上他都是紧赶慢赶,生恐怕白石城陷落。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大部队要想跟上太耽误时间了。 最后,他把大部队的兵权交给杜翔指挥。 他率领三千火枪手,骑着快马火速赶来增援。 本来杜翔拼死不从的,这哪里行? 怎么能够让主帅率军冒险? 这要是郑长生出了问题,所有人都完蛋了。 “老师,让学生带人上去吧,您坐镇中枢指挥。” “不,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杜翔知道郑长生的脾气,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事情,那就是铁了心了。 别人是不碰南墙不回头,他是碰了南墙,直接把墙推到还要往前走的主...... 第832章 来自东方大国的魔法 雨渐渐的小了起来,由豆大的雨点,渐渐的变为细细的雨丝。 视线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模糊了。 三千增援的锦衣卫火枪手牢牢的控制主了城头。 就在刚才最危急的关头,郑长生下令扔了许多的火油弹。 现在白石城下一片火海。 火油,说白了就是石油。 这东西一旦点燃是不畏惧水的,水都浇不灭,只要是沾染上,不燃烧殆尽是不会罢休的。 朴仁勇率领的这三千人,一下子就被打蒙圈了。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的大明的火枪手? “真他娘的晦气,退,撤退。”朴仁勇下了命令。 在不撤退,恐怕这三千人就全部报销了。 他心里暗暗的吃惊,这帮大明的锦衣卫,放的是什么东西。 威力竟然这么的大,刚才那么大的雨水都没有对火势有丝毫的影响。 反而遇到水,火头更高了。 难不成这些明军会法术不成? 古人迷信,这个念头一旦在人的心中升起,就如同春天蔓延的野草,再也难以遏制。 无数的士兵,浑身大火的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他们试图在泥巴地里来回的翻滚扑灭身上的火苗,可是很遗憾,失败了...... 就算是有的成功了,可是也被烧的奄奄一息,眼见的活不成了。 明军来增援了,明军会魔法,这个消息,就如同瘟疫一般的在所有人中间传播着。 顿时军心就大乱起来。 李芳远,就骑在马上远远的看着。 他也搞不懂,怎么突然之间白石城下,就火焰滔天起来。 而且这些大火,就连下这么大的雨都不能浇灭。 他都有点压不住阵脚了。 身后的大军躁动了。 我靠,这可不好,要是大军的阵脚一乱,恐怕就有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啊。 那些身上着火的士兵,嗷嗷的叫着,痛苦的哀嚎着,往他们的军阵这边撤退。 李芳远一咬牙:“弓箭手,准备。这些士兵被施了巫术了,他们现在已经是魔鬼了,不在是我们的兄弟了。 赶紧射死他们。” 弓箭手们心里也是惊恐莫名啊。 况且老大都发话了,这还等什么啊。 一个个的张弓搭箭,把这些身上着火的士兵射翻在地。 靠,真的很惨啊。 这些士兵拼尽了全力,从敌方跑了回来,可是没有想到,却被自己人给射杀。 也得亏朴仁勇身上没有着火,他带着仅存的三百来人车回到本阵。 “公子,这仗没法打了。 明朝人上来了,攻击我们的是明朝人。” “什么?明朝人,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李芳远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的。 “公子,你别忘了。白石城正好卡在咽喉要道之处。 沿着两边的崇山峻岭修筑而成的。 只有南北两个城门。这些明军是从他们的后方城门进入的。” 李芳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们的援军到了,看来白石城将会是我们决战的地方了。” “公子,我们暂且收兵吧。现在人心涣散,这攻坚战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李芳远点点头,他岂能不知道人心涣散呢。 刚才,差点没有引起骚乱。 在坚持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收兵吧,坚守大营,火速派兵通知后方大军,告诉父亲白石城的情况,让他老人家定夺。” 当当当的鸣金声,响彻在上空。 可是也像是丧钟一般的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明朝人的魔法火焰,可是太骇人了。 一旦沾染到身上,竟然不死不休。 这他娘的肯定是神秘的东方大国大明的神奇魔法。 大部队,就怕人心不稳。 人心一旦不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整个李芳远的大营之中,笼罩了一层浓浓的阴云...... 郑长生吩咐一声,赶快架设投石机,把震天雷都准备好,以防止敌人突然攻击。 明军火速的按照命令准备...... 郑长生安排好这些后,来到中军大帐内。 毛骧和李信两个人,一左一右两张床挨着。 两个人此刻都是清醒的状态,他们两人相视一笑。 这场景,真是太逗了。 郑长生走了进来:“你们还能笑的出来,很好。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英雄,敌军已经暂时的退却。 你们可以安心的修养了。” “伯爷,您来的真是太极时了。如果您在晚到一会儿,卑职的小命儿就交代在这白石城了。” 毛骧很是感慨的说到。 躺在床上的李信,想要挣扎着起身,被郑长生给按住了:“李信将军是吧,你是好样的。 白石城在你的手里一直坚守到最后,本伯爵很是欣慰。 在来的路上我还在担心,一旦白石城失守的话,将会是灾难性的。 可是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么的顽强。 白石城在你们的手里没有丢失,在本伯爵的手中更不会丢失。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等后续的援兵上来之后,我就安排你们回后方疗养。现在的条件有限,不能很好的给你们医护。 你们还要在忍耐一下才好啊。” 李信虎目中滚落两行热泪:“外臣下将李信,多谢永和伯爵大人的关怀。末将尽了全力了,没有给高丽国丢人,没有给太后丢人,也没有给皇上丢人。 请伯爵大人一定要为我们高丽国扫平叛逆,还高丽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太平盛世。” 说到此处,他已经是泣不成声。 郑长生有点动容了,这李信还真是一员猛将,高丽国有如此忠心耿耿的人才,真是苍天有眼啊。 他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心里高兴啊。 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离开高丽的。 可是高丽朝堂之上大部分都是庸碌之人。 可用的战将更是少之又少。 留下李信,救活他,将来他必将是老婆孩子的一大助力啊。 郑长生轻轻的拍了拍李信的肩膀:“李将军我知道你的忠心了,我会将你的情况向太后和皇上说明的。 你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良将之才,将来高丽还要靠你来守护呢。 所以,你现在不要想太多,尽力的把自己的伤养好。 以后高丽朝廷仰仗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第833章 以毒攻毒 郑长生真是感激这场大暴雨啊。 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李芳远三万前锋大军被大雨阻断在白石城下动弹不得的话。 估计,他现在就要面临强大的压力了。 虽然他带过来了三千火枪手,但是面对三万人的冲击,也未必敢说一点压力都没有啊。 城中的守军折损已经过半,而且大都是疲惫不堪,已经不能再继续透支他们的体力了。 否则,就有崩溃的危险。 不过,他们身在城里,还算是好的。 最起码没有烂泥的烦恼。 而反观城外驻扎的李芳远的三万大军,他们可就有的哭头吃了。 烂泥都已经没过脚面了,如果不找绳子把鞋子捆绑起来的话,连路都走不了。 一动,就陷入烂泥里,把鞋子吸掉了。 这难得的一幕,可是老天爷给的啊。 敌人无法组织有效的进攻,就给郑长生带来了喘息之机。 也给杜翔率领的援军的到来,赋予充足的时间。 暴雨,时而猛烈,时而停歇,就这么下下停停的,竟然拖延了两日。 这两日的功夫,对于瞬息万变的战场来说,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哦。 探马来报,杜翔的大军已经在三里之外了。 郑长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兵力的问题解决了,盘算了一下,海岛的兵力估计也该登陆了,恐怕此刻李成桂的后方,也不会有多好过。 一万五千的纯火器部队,而且配备了火油弹和震天雷,这将是李成桂的噩梦。 只要他们一有动静,李成桂必然大乱。 他要是回师增援的话,就顾不了前锋军这三万人了。 嘿嘿,老子要把李芳远的这三万人,一口吞下,给那死去的三百锦衣卫的兄弟报仇。 他手里现在有五千的火枪兵,还有八万的高丽战兵。 这无论是从火力和兵力,哪一方面对比也是绝对的优势啊。 这种情况下,要是让李芳远的这三万人跑掉了,那丢人可丢到姥姥家去了。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郑长生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杜翔紧赶慢赶的终于赶到了,当他看到完好无恙的郑长生的时候,都要哭了。 娘哎,真是太惊悚了。 他率领大军赶路的过程里,没有一秒钟是平静的,提心吊胆了一路。 现在看到郑长生,交掉手里的兵权,他才算是把心放到肚子里。 “老师,你以后,能不能不玩这么惊险的事情?” 看着杜翔要哭了的表情,郑长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收起你的眼泪,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杜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抹了一把眼泪,他很委屈啊。 好家伙,这一路上他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就怕郑长生有点闪失。 好不容易见了郑长生,想要诉诉苦呢,被训斥了一番。 这感觉就相是小孩子被家长误解似的,想要反抗吧,没胆量,不反抗吧,心里憋屈。 只得自顾自的生闷气。 郑长生一看,哟呵,这小子还耍上小脾气了。 毕竟杜翔也是一片好心,还是得安抚一下的。 “好吧,好吧,以后我不玩这么冒险的事情了好不好?” 杜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有点小得意,刚才的小聪明没有白耍。 能够逼迫的郑长生下了保证,这就是胜利。 他知道,郑长生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只要他亲口保证过的事情,肯定会做到的。 他嘿嘿一笑:“那学生就放心了,给学生安排任务吧。” 我擦,郑长生郁闷了。 这家伙,跟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喜欢的屁唧唧的,还要请任务。咋感觉好像上了这小子的当了捏? ...... ...... 站在城头,远远的看去,一片雾蒙蒙的。 郑长生指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道:“杜翔,看着没。我要你带领两千火枪手和五千的高丽战兵,穿过山脉绕到李芳远的后方去。 八十里外,有一个石门寨。 估计现在也落入敌手了,你要把石门寨夺下来,然后死死的守住。 那里是李芳远的退兵必经之地。 只要你能够牢牢的守住,不放他们过去。 我就能包了李芳远得饺子,给那死去的三百兄弟报仇。” 杜翔点点头:“放心吧老师,学生一定不辱使命。” 一想到能够给费仲明他们报仇,杜翔就心潮澎湃,激动的不能自已。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费仲明的笑呵呵的模样来...... 郑长生这边紧锣密鼓的筹谋着怎么把李芳远的这三万人消灭掉,可是李芳远也没闲着。 大军受阻,天公又不做美。 这让李芳远愁的是长吁短叹,食不甘味,寝不能眠。 难道就这么徒劳无功吗? 一个小小的白石城都拿不下,以后还怎么在他的那些兄弟们面前抬头啊。 父亲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的。 可是现在军心不稳,人人都在惧怕明军的“魔法”。 这仗可怎么打? 他思虑了良久,叫来了朴仁勇:“朴将军,你看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这会儿,他是无比的虚心。 他知道,打仗他是个外行,而朴仁勇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这个时候,该放下架子就得放下架子,可不是耍少爷脾气的时候。 朴仁勇也是直皱眉头啊。 他现在也是束手无策,要说战场冲锋他不惧怕什么,哪怕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军心不稳的问题啊。 耍嘴皮子,安抚人心,他可不在行。 他长叹了一声:“明军魔法的梦魇,已经印在我们士兵的心坎上了。想要接触这个梦魇,就必须要破解这个心魔。 要是末将会,传说的法术就好了。” 他本来是一句无奈的感慨,可是李芳远突然眼前一亮。 “朴将军,我想我有办法解决军心的问题了。 虽然本公子不知道明军用的是何种东西,使得火都浇不灭。 但是我敢肯定,这绝不是什么魔法。 要想破除士兵们心中的梦魇,也不是什么难事。 咱们就来一个以毒攻毒。” 朴仁勇:“哦?但不知公子怎么以毒攻毒,破解士兵心中的梦魇呢?” 第834章 装神弄鬼(求票票) 李芳远的中军大帐前面突然搭建起了一座两丈的高台。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李芳远披头散发,手持木剑,身披法袍,精赤着双脚,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高台。 呜呜的牛角号,咚咚的牛皮鼓,响彻云霄。 高台上一个半人高的香炉里,燃着三支婴儿拳头粗细的佛香。 烟雾缭绕之间,李芳远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盘膝而坐。 开始了他的表演......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突然李芳远身子不住的抖动,好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额,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 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公子着是怎么了嘛!” “这你都看不出来?公子这是在请神佛降临呢。” “哎妈呀,神佛降临,那我可要好好的磕个头,让神佛保佑保佑我,不要被明军的魔法侵染。” 说着,这人不由自主的就跪下来,在烂泥地里piapia的磕头。 好多人都不知道李芳远在搞什么东东,可是随着那两名士兵的对话传播开来,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传的满营皆知了。 哇!原来公子还有这般神通呢。 那还怕个鸟啊。 公子要是请来了天上的神仙下凡,保佑他们的话,就再也不用害怕明军的魔法火焰了。 迷信,这玩意,在封建时代是很有市场的。 尤其是高丽是深受华夏文化的影响,他们也是对神鬼妖魔这些东西笃信不疑的。 有一个人带头下跪磕头,祈求神佛保佑,那就有十个、百个、千个继而是全部都下跪磕头。 谁不希望能够得到神佛的保佑啊! 要是神佛护体,那就刀枪不如,水火不侵了啊。 在高台之上装神弄鬼的李芳远,从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偷偷的观察着士兵们的反应。 当他看到他提前安排好的,那两名士兵托一带头,所有人都跪下祈求神佛保佑的时候。 心里都乐开花了。 哈哈,他很为自己的这个主意感到自豪,感到骄傲。 这真他娘的是神来之笔啊,老子真聪明。 于是,接下来,他浑身抽搐的更厉害了。 突然,他虎目圆睁,蹭的一下子就从高台上站了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他沙哑着嗓子高声道:“吾乃十方诸天大自在佛祖,今次通过李氏公子芳远降临人间,视察疾苦。 发现尔等深陷魔法火焰之梦魇中不可自拔,故此要点播迷津于你们。” 哇塞,他的话音刚落。 所有的士兵都高兴坏了。 我的天老爷啊,李公子真的请来了神佛下凡了,要保护我们,要给我们指点迷津了啊。 这个时候,他们一个个的都变成了磕头虫了。 有的都磕晕乎了,脑子晕晕乎乎的,似乎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李公子,此刻就是三头六臂,手眼通天的大圣神佛似的。 当然,这只不过是他们的心理因素在作怪了。 你想啊,磕头都磕的头晕眼花的,在加上李芳远的言语刺激和心理暗示,他们不这样那就真是见鬼了。 李芳远心里得意之极啊,嘿嘿,这下子可以解决军心不问的问题了啊。 于是,他接着说道:“尔等肉体凡胎,不能抵挡明军妖魔之法。 本佛现在赐予李氏公子一道符咒,当他念动咒语之时,尔等即可免受火焰之荼毒。 另外,我在传授他一道往生极乐的咒语,就算是你们战死,那也只不过是肉身凡胎丢掉,可是你们灵魂不灭,可以荣登仙界,位列仙班。” 哗........ 下面顿时就是一阵躁动。 啥玩意?能够荣登仙界,位列仙班。 天呐,这么好的事情,那还等什么呀? 赶紧让公子给我们身上施展咒语吧。 李芳远念叨完这些,然后盘膝重新坐下。 身子又是一阵的抽搐,继而恢复了原本的声音。 他装着不解的高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身上刚才发生什么?” 靠,还真是有神棍的潜质。 这厮表演的很到位呀。 朴仁勇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向他解释了一番。 这个时候,李芳远才恍然大悟状的一拍脑袋:“啊呀呀,原来如此。 没有想到本公子是如此的受到神佛青睐,就说嘛,我的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两道咒语。 感情竟然是这么回事。 所有的将士们都安静下来,闭上眼睛,默默的接受本公子的隔空符咒传法。” 哇! 所有的人,都一言不发,几乎就是一瞬间,整个军营里变得鸦雀无声,连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他们不约而同的跪着,停直了腰杆,闭着眼睛,慢慢的感受着,细细的雨丝,落在他们的脸上。 一阵微风吹来,雨丝的力道似乎比刚才的大了一些。 落在他们的脸上,痒痒的,继而汇集成小水滴,滑落脸颊,掉在地上。 而李芳远此刻嘴里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念叨的是什么玩意。 不过,却是一直不停的嘟囔着。 他不断的挥舞着手里的木剑,似乎在助力做法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芳远停下来了。 而这个时候,这些叛军们,感觉到头脑清明,心旷神怡,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们每一个人都坚信,这是李公子给他们施展了十方诸天神佛的咒语的缘故。 妈的,你说这傻不傻。 磕头磕的头晕眼花的,猛然间挺直了胸膛,闭上眼睛,那么自然而然的就情绪稳定,心绪平和,又感受了一把和风细雨的旖旎。 那要是跟之前的感觉不两样的话,那才是真的见鬼了呢。 在自然科学不发达的时候,愚昧的人们是真的很好骗的。 尤其是关于一些神魔鬼怪的事情。 只要是沾染了这些,那往往是无往而不利的。 很显然,李芳远就是利用了他么的这个心理,还真的得夸一夸小李公子了。 这家伙颇有操弄人心的手腕...... 把神鬼之说应用到军事领域里,在高丽国,估计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李芳远此刻是信心大振,现在人心可用啊。 再也不用担心,明军的火器了。 反正老子可是说了,就算是死了,也能荣登仙界,位列仙班。 你们一个个的都给老子去卖命去吧。 他心里都要乐开了花了...... 第835章 李信的忠心 郑长生正在中军大帐里的行军床上面躺着小憩。 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号角嘶鸣,战鼓阵阵,惊的他是一骨碌从行军床上面就爬起来了。 “什么情况?敌军进攻了吗?” “启禀伯爷,敌军并未进攻,不知为何敌军大营之内有这么大的动静,探子已经派出,尚未有回信。” 哦,郑长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虽然兵力有着绝对的优势,可是他并不着急于进攻。 杜翔率领的人手已经出发,按照脚程来算的话,尚未赶到石门寨。 如果不能堵住李芳远的退路想要把他全歼是不太可能的。 白石城的地理位置太特殊了。 它往南的话,是通往开京的唯一的一条道路,无论怎么绕路,都是避不开这里的。 可是它往北的话,就有许多条道路,这要是分散去追击,也并不一定能够保证全歼。 只有让他认为后方的石门寨基地还是完好无损的,他们就会往石门寨退却。 那这样的话,只要杜翔控制住了石门寨,一切都好说了。 现在就是在等杜翔的消息了。 郑长生又躺了下去,并对外面值守的锦衣卫道:“探子有消息,第一时间来报。” “是,伯爷。” ~~ 这一折腾,郑长生睡不着了,两眼看着帐篷的顶端呆呆的发愣。 这个时候,午牛走过来道:“伯爷,李信将军想要见您。” 郑长生从床上坐起身:“什么事情?” “不知道呢,他直言说要见了您才能说。” “哦,那好,让他进来吧。” 午牛去传信,郑长生趁这个空档,整理了一下衣衫,端坐在军案后面。 这个李信可是一个人才,要是利用的好的话,就算是自己有朝一日离开了高丽,他绝对会成为李宁儿母子的守护者。 现在高丽几乎没有什么能打的将军,但是李信这家伙绝对得除外的。 这货不但能打,而且还会笼络人心,还善于练兵。 这么一个好手,岂能放过? 时间不大,午牛把军帐的门帘撩开,只见李信躺在一个行军床上面,两名锦衣卫抬着他走了进来。 把李信放在中军大帐之后,午牛和两名锦衣卫退了出去。 大帐之内只剩下了李信和郑长生两个人。 郑长生起身走到李信的床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李信将军要见本伯有何事?”郑长生满面春风的,脸上都要笑出花儿来了。 李信很是激动:“伯爷如此的礼贤下士,下国属臣李信百感莫名。” “李将军,咱们之间就不要客套了,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当面。我喜欢直来直去的,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李信眼里流出两行热泪:“伯爷,我有罪,我要向你请罪。” 郑长生愣住了,这话从何说起啊。 要说他的小舅子叛变的事情,自己已经知道了,并且告诉他不予追究。 毕竟他还是大义灭亲,斩了他小舅子祭旗了的,还有,在此之后他更是奋不顾身的杀退敌人的进攻。 这是有功劳的啊,也不算是有罪啊。 郑长生疑惑不已:“你有什么罪?如果要说是你小舅子的事情的话,那就不用说了。在那件事情上面,你做的很对,没有一点过错。 你不但没罪还是有功劳的。 什么都比不上守住白石城更大的功劳了。” 李信摇摇头:“不,不是那件事情。” 郑长生诧异了,不是那件事情,那会是什么? 李信犹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终于开口了:“是关于金元应的事情。” 郑长生这下来了精神了:“哦?怎么回事,速速说来。” “当年金元应找到了我,并且以我妻儿为要挟,让我放一批人通过白石城。我无奈,只得答应了他。 后来,就听说了有倭寇袭扰京畿。 其实,当时我就发觉有点不对头,不过碍于妻儿的安危,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放他们过去了。 我有罪,我是个罪人,我是高丽国的罪人,我是应该对倭寇袭扰京畿负有责任的。” 说到这里,他泪流满面。 靠,金元应该死。 正愁着没有他的罪证,不好下手呢。 这下子好了,瞌睡就有人给自己送来一个枕头。 金元应是留不得了,这家伙的野心太大,别看现在他表面上老实了,但是其狼子野心可没有改变。 将来自己走了以后,李宁儿母子,肯定不是他这个老狐狸的对手。 还是要尽早清除的为好。 之前他因为没有实锤的证据,担心干掉金元应不好交代。 毕竟是一国的宰相,而且他还是宜贵妃的生身父亲,无凭无据的就杀这么一个大人物,还真说不过去。 现在好了,有李信这个人证在这里,那就顺理成章了。 就算是杀了他,相信老朱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李宁儿娘俩更不会有意见。 想到这里,郑长生微微点了点头:“李信将军,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人。你可确信此事为真,而不是构陷?” 李信使劲的点点头:“末将的话,上可对苍天,下可对厚土,我这几年来,一直都在纠结这件事情。 内心中时常懊悔不已。 现在我的伤势这么严重,恐怕未必能够有活下来的机会。 如果不说这件事的话,就是到了阴曹地府,我的心里也是不安稳的。 趁着我的伤势没有发作,我决定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以免心中留有遗憾。” 郑长生微微一笑:“李信将军看来是对我大明的医术,完全没有信心啊。” “伯爷,我知道我的伤势有多严重,天气炎热,弄不好就伤口化脓而死。 我见过这样的伤势多了,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的。” 郑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的伤口不会化脓,我大明有一种叫做青霉素的神药,是专门克制伤口发炎化脓的。 所以,你就安安心心的养病,等你伤势好了之后,我会禀明太后和皇上你的忠心的。” 李信有点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么? 看他有点不相信,郑长生又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本伯爵是不会让你死的,我还等着你指证奸相金元应呢。” 第836章 富贵险中求 安抚好李信,郑长生当即给李宁儿写了一封秘信,派专人发给留守京师的武云昭。 武云昭没捞着上前线打仗的机会,本来是商量好的,让武云昭领兵上前线,他留守开京城的。 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率兵的好。 高丽国朝野上下都对自己是信心百倍的,就单单为了一个安抚人心,做做表面功夫,他也要上前线领兵的。 可是他又不放心李宁儿母子的安全,再加上武云昭训练高丽的新兵已经有了经验了。 仔细想来,还是他留下的比较好。 武云昭为此,郁闷的不要不要的,本来他给老朱请了旨意,率兵跟随郑长生来到高丽,他还想着可以一展拳脚呢。 但是,到了高丽几乎无战事让他发挥。 现在有了战事了,而且他还参加了校阅誓师大会,郑长生突然又不让他上去了,让他留下来训练新兵,这不是扯淡的吗? 可是牢骚归牢骚,不满意归不满意,该听的命令还是要听从的。 郑长生还记得,这货当时嘿嘿一笑:“好吧,好吧,我就留下来替你照看你的小媳妇。” 气的郑长生追上他,捶了他两下才罢休。 讲真,他和武云昭的私交好的很,简直是亲如兄弟,郑长生很是信服武云昭这个大哥哥。 他写这封信的内容就是要武云昭谨慎提防金元应,要把他看的死死的,以防这家伙狗急跳墙。 他要是在京师搅动风云的话,还真不好控制他。 根据金铁男的交代,金元应手中可是握着好几千人马的,另外他还有影卫杀手团,虽然给武云昭留下的有一队亲兵护卫,但是郑长生还真不放心。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前方正在紧锣密鼓的血战之中,可是后方大乱,那就完犊子了。 信送走之后,前方的探报回来了。 郑长生就纳了闷了,这个李芳远他奶奶的还真挺能折腾的。 连装神弄鬼的事情都搞出来了。 不过,也不得不佩服这货的小聪明。 经过这件事后,高丽散乱的军心被收拢住了。 所有人现在都群情高涨,恨不得马上为李芳远去死的心都有。 真是日了狗了。 看来,麻烦事情要来了。 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战斗意志。 一旦丧失了战斗意志,那将会是兵败如山倒。 可是要是凝聚了人心,提升了战斗意志,士兵们要是真的置生死于度外,人人都不惜命,要想歼灭这样的一支部队,恐怕也要付出血的代价啊。 郑长生头大如斗起来...... ...... ...... 在崇山峻岭之间的一条羊肠小道上,杜翔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前方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部队,他喘了一口气。 拿出地图,对比了一下实际地形。 还真是得佩服老师的深谋远虑,这地图做的是够精确的了。 穿过这片山,再往前十里左右就是他此行的目标------石门寨了。 一想到这次的任务,他就兴奋不已。 妈的,一定要攻下石门寨,这是给费仲明那三百兄弟复仇的最好的机会了。 狗日的李芳远,还有该死的朴仁勇。 震天雷都没把狗日的炸死,真是便宜你了。 不过,这次,想要从老子的手里逃脱,你就做梦吧。 他对身边的亲兵道:“传令下去,加速行军,出了山谷修整一个时辰,听候我的命令开始进攻石门寨。” 随着他的将令传达下去,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 ~~ 出了山谷,所有人都抓紧吃饭、喝水、休息补充体力。 杜翔叫过来高丽的统兵官全南贤:“全将军,等会你率领八百高丽士兵,冒充是李芳远的人,诈开城门。 如果成功的话,给你记首功一件。 不过如果没有诈开城门的话,对方不相信你们,那你们就用震天雷炸开城门。 ‘诈’和‘炸’一字之差,可是两个不同的结果,你能完成使命吗?” 全南贤是武云昭按照大明的练兵方法训练出来的精兵中提拔上去的。 而且他身家清白,这是他得到重用的根本原因。 对于服从命令来说,那是绝对没有二话的。 全南贤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杜幕僚长,这些叛军人人得而诛之,末将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此一战不成功便成仁,绝对不会给王师丢人,誓死完成任务。” 杜翔很满意的拍了拍全南贤的肩膀:“好兄弟,那这一战成功与否,就看你和你手下的八百精兵了。” 对于拍肩膀这个激励下属的动作,他学自郑长生,而郑长生学自老朱。 这也算是一脉相承了。 果然,全南贤激动的都要哭了,如此亲昵的举动,这么暖心的激励,这是他认知当中,遇到的第一次。 全南贤是立即召集了手下人训话:“此行,我们都要抱着必死的决心,这次的任务,生死成败就看我等的了。 要是有贪生怕死的可以站出来,本将绝对不勉强,不过要立刻脱下军装给老子滚蛋,从此之后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有不愿去的没?”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答道:“誓死跟随全将军,死也不后退半步。” 全南贤点点头:“好,兄弟们,杜幕僚长可是说了,此行一旦成功,给我们记首功一件。 首功,相信你们懂得是什么意思。 有了首功,不管是战死的还是存活的,都会有朝廷的优抚,而且会恩荫家人。 有了首功,就不再是苦哈哈的大头兵了,就可以有最低等的爵位加身了。 为了家人,为了子孙后代,就把你们的勇气都拿出来,跟我上。” 高丽的勋爵制度十三级,最低等的军功爵,只要在某一次的战斗中被记首功即可获得。 有了爵位,那就是权贵中的一员了。 就可以免交赋税,就可以提升社会地位,就可以恩荫到儿子一辈的后人。 这跟文人十年寒窗苦读还来的士大夫身份,也差不多了多少的啊。 像他们这些人,大字不识一个,能够通过战场厮杀换来晋身的机会,谁会不珍惜? 都说富贵险中求,一点都不假啊...... 第837章 诈城 全南贤率领八百精锐大张旗鼓的直奔石门寨。 要说一点都不紧张,那是假的,但是他们是不害怕的。 此刻他们心里完全被立功受奖,恩荫子孙的念头所占据。 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啊,谁能抵挡的了? 尤其是他们这些出身于社会底层的人。 谁不渴望着光宗耀祖,谁又不渴望着鲤鱼跃龙门? 诚然,这次要是能够诈开城门,这一切都不再是梦想,一切都将变现。 全南贤骑在马上,手里握着马鞭子,慢慢悠悠的来到了石门寨前。 “打开寨门,我们奉了李公子的命令来押解辎重。” 石门寨上面的守军看了一眼全南贤他们:“等着,我去禀报寨主。” 全南贤的心此刻已经提到嗓子眼里了,不过他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冲着寨墙上的守军道:“妈的,快一点儿,耽误了公子的大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时间不大,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军官出现在寨门之上。 他向下看了看全南贤,不满意的道:“你们不是刚拉走一批吗?怎么又来拉?” 全南贤脑子嗡的一声,我靠,要坏菜啊。 不过他还是镇定了下来,老天保佑的是,李成桂的叛军虽然起兵对抗朝廷,但是他们的军服还是没有换的。 估计也是舍不得花费这么多钱置办吧。 全南贤心中暗道:“妈蛋,成与不成就看这身军服了。” “废他妈的什么话,前线三万大军,又遭逢阴雨连绵,困在白石城下动弹不得。不多准备一点吃的,怎么行? 赶紧的开门,在敢聒噪,小心老子以延误军机的罪名砍了你。” 那军官犹豫了一下,回身对身边的士兵道:“开城,妈的,这帮运送辎重的都他娘的是大爷,得罪不起。” 全南贤的手已经悄悄的握住了刀柄,并且吩咐身后的士兵准备发射信号弹。 “吱呀呀......” 随着绞盘的转动,巨大的石门缓缓升起。 他奶奶的,这石门寨还真是名不虚传。 光是这扇门,就重达千斤,如果要是硬对硬的话,想要攻进去还真是难如登天啊。 终于石门寨的大门打开了。 然后呼呼啦啦的出来一队兵,来到吊桥旁边,拉动绞盘,放下了吊桥。 全南贤一挥手,小声的嘱咐身边的士兵:“兄弟们都小心一点,千万不要掉进护城河里去,那里面恐怕放满了钉板,掉进去就完蛋了。” 嘱咐完士兵,全南贤骂骂咧咧的:“他娘的,磨磨蹭蹭的,要是耽误了老子的事,叫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时候,那名军官顺着台阶从寨墙上跑了下来。 来到全南贤的身边,躬身施礼:“下官石门寨守将,见过将军,能否让我看看你的押运勘合??” 全南贤愣了一下,奶奶的,还要看勘合,这不是扯淡呢吗? 老子上哪里给你弄勘合去啊。 他回身看了一下,八百精锐依然是全部通过吊桥。 他把心一横:“好吧,老子给你看勘合。” 话音一落,他唰的一声拔出佩刀,手起刀落咔嚓一下。 在看那名守城军官,脑袋都滚出去十几米远,一腔热血飙了全南贤一身。 “兄弟们,动手!放信号弹!” 这一下子可炸了锅了。 八百精锐,拔刀向前,见人就砍,逢人就剁。 突然间的开杀,直接把这些守军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也就在这个时候,三颗信号弹腾空升起。 大白天的是看不到亮丽的色彩了,不过刺耳的嘶鸣声还是响彻云霄的。 于是,石门寨的守军门,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从前面的山谷中,大队的人马杀奔出来。 前面的是一排排的火枪兵,瞬间就来到了两百步的射击位置。 他们也不客气,排着队就开始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几乎是不间断的射击,打的寨墙上的守军根本就不敢抬头。 有那动作慢的,直接就被弹丸削掉了半个脑袋,尸体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也有人躲闪不及,胸口被打穿一个大洞,血汩汩的往外冒。 这场景,太惨了...... 而在火枪兵的身后,数千士兵,挥舞着刀枪杀奔过来。 这还打个屁啊,连老大都被人家削了脑袋,根本就无人指挥作战了。 守军遭逢这么突然这么猛烈的打击,早就是军心涣散,无力再战。 纷纷丢下刀枪,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投降。 这么顺利,就连杜翔都没有想到。 这些守军也太菜了吧?一点的战斗意志都没有,就这还干扯旗造反? 娘的,这要是能成事的话,鬼都不信。 其实他还真是误解了,李成桂的精锐大军战斗力,在白石城就可见一斑了,那种悍不畏死的势头,几度冲击白石城,都攻上城墙了,差点就把白石城拿下。 这里的守军,说实话,也不是什么精锐。 本来这里是后方,前方的攻击那么顺利,所过之处,几乎是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 李芳远也是大意了。 这些守军,都是刚招募过来的流民,经过简单的训练就拉上了战场。 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什么像样的锤炼,遇到这么猛烈的进攻,看到这么多人惨死,他们的胆子早就下破了。 哪里还有勇气抵抗? 不过,李芳远还是有所准备的。 他还留下了一只一千人的精锐在白石城。 那名被全南贤砍掉脑袋的就是那一千精锐的军官。 可惜的是,那名军官的品阶没有全南贤高,在军中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下级军官见到上级军官,是丝毫不能有所不敬的。 他也是没有想到,这么安稳的后方,会有朝廷的人马杀过来,是以,就没有多怀疑。 他是死了,死的一点都不冤枉。敌我不分,长眼珠子是吃屎的吗? 不过,他的副将这个时候得到信儿之后,迅速的集结了那一千精锐,杀了过来。 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刚才守军们之所以大乱,是因为军官都被人家砍了脑袋了,没有人指挥。 现在副将一出现,而且带着精锐杀过来了,剩余的那些守军们似乎找到主心骨了,迅速的靠拢过来。 城中可是有一万多名守军啊,他们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现在集结起来准备殊死一搏。 朝廷的大军杀来了,就算是不抵抗,那也是个死,反叛朝廷,谋逆作乱,这就是死罪啊。 要是杀退朝廷的兵马,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是以,在石门寨副将的指挥下,他们嗷嗷叫着直奔全南贤杀了过来...... 第838章 血战石门寨 全南贤只有八百人,后续的人马还尚未杀到,别看只有几百步的距离,可是这会儿守军已经反应过来了。 弓箭手开始集中射击。 顿时,他身边就倒下了一大片。 剩余的人,纷纷躲避弓箭手的射击。 本来人就少,这一下子一窝蜂似的,四散开来躲避箭雨,一下子就落入了下风。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被包围起来了,四周都是蜂拥而上的石门寨守军。 全南贤心中暗暗叫苦,尼玛,刚才还在庆幸不已呢,可是谁成想到,只一会儿的功夫攻守逆转。 他们成了靶子,成了被宰杀的对象了。 他大吼一声:“守住寨门,阻止他们升起吊桥,快去砍断吊桥的绳索。” 在混乱的情况下,人们的头脑是不清醒的。 如果没有一个合格的指挥官的话,人们是认识不到自己的位置的。 就如同刚才被突然杀蒙逼的石门寨的守军一样。 可是一旦有一个挑头的组织起大家来,那情况立刻就不一样了。 混乱的兵卒听到全南贤的指挥声,他们顿时来了精神了,冒着敌人的箭雨,有的捡起敌人的盾牌,有的扛起敌人的尸体,用作抵挡箭雨的武器。 另一些人,飞速的来到吊桥边,挥动手中的刀,向粗大的缆绳砍去。 缆绳里可是揉了铁丝的,这些士兵们砍的是火星四冒,有的刀都砍的卷刃了。 经过这一番争夺寨门的大战,这个时候杜翔带来的投石机已经组装完成了。 杜翔一挥手:“对准城头震天雷准备。” 吱呀呀的绞盘声音,很是刺耳。 “放!” 三颗震天雷,像是离弦之箭一般飞向城头。 继而,三声巨大的轰鸣,炸的刚接受城墙的守军们血肉横飞。 这一下子可把守军们吓蒙逼了。 这是什么哦? 这么厉害? 我滴个亲娘唉,幸存下来的人,被巨大的气浪推到在地,耳朵里都是蜂鸣之声,他们晕头转向的都找不到北了。 其情其景真是太血腥了。 有的人被炸成了两截,有的被炸的胳膊腿乱飞,死的是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没死的是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这一下子就把守军刚聚集起来的战斗意志给摧毁了大半。 就在这个时候,后续的援军赶到了。 不是杜翔舍不得锦衣卫火枪手拼刺刀,也不是他要用高丽的士兵当炮灰。 而是他深知一个真理,士兵如果不经历一场血与火的厮杀,是永远也成不了百战精兵的。 无论在训练场上面如何的勇猛,可是没有经历过一次疆场厮杀,那也算不上是合格的士兵。 他们这些锦衣卫都是经历过生死的,经历过战场上的磨练的。 他现在就要磨练这五千高丽的新兵。 血战还在继续,全南贤此刻身中三箭,浑身是血,可是犹自奋战不已。 手中的长刀,挥动开来,大开大合,几乎无一人在他面前战过三个回合的。 犹如猛虎下山一般,这家伙的威猛势头,吓得石门寨的守军不断的后退。 他知道,这是他的强弩之末了,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在完成任务了。 如果不是铠甲的抵挡的话,他估计这三只箭肯定能够要了他的命。 可是尽管有铠甲的地方,削弱了箭的杀伤力,可是也是入肉三分呐! 只要是一动,浑身都疼得抽筋,额头的汗水夹杂着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就在这个时候,石门寨的副将瞅准了这个机会,一躬身,脚下蹬地,一个借力飞身冲了上来。 他手中的佩刀借着身体的惯性,一下子插入全南贤的腹部。 疼的全南贤大吼一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起了手中的战刀,狠狠的砍在那名副将的脖子上。 在看那名副将,如同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双手捂着脖子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 而此刻的全南贤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倒在尸堆里...... 后面的援军,终于杀到了。 几个士兵把全南贤抬了下去,全南贤还有一丝的意识,他能清晰的听到耳边有人在不断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努力的张开眼睛,看到无数的,模糊的身影正从他身边快速的跑上前去,他知道这次他的首功是跑不掉了。 大军都杀进城中了,要解决石门寨的守军那是迟早的问题。 他再也扛不住了,他感觉身体很疲倦,他很想好好的睡一觉,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他闭上了眼睛。 在他彻底的昏睡过去之前,他耳边一直在响着一个声音:“全南贤不要睡,要坚持住,你的妻儿在等着你团聚,你的父母在期盼你归家......” 杜翔真的被全南贤震撼到了,身中三箭,两只在胸口,一只在后背,腹部又是一个贯穿的刀伤。 浑身上下的伤口十几处,皮肉都翻卷着,露出森森的白骨。 他转身对随军的军医道:“这是勇士啊,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救活他。” “杜幕僚长,这个条件下手术,恐怕......” 杜翔一瞪眼:“恐怕什么?就在这里做,现场做,你不行的话,我来主刀。” 这个时候全军已经占据了石门寨,正在肃清残敌,已经不需要他指挥作战了。 军医低下头红着脸道:“不,卑职还是有把握的,怎么能够让您亲自动手。” 杜翔犹豫了一下,也不好太过于斥责于他,他是军医官出身,自然懂得同行的心声。 “好吧,我就在旁边看着,给你打下手,总而言之,只有一个原则,不惜一切代价的救活他。 这是一个很好的激励士气的榜样,要知道他们这些高丽士兵,都是刚刚训练出来的,都没有经历过战场的厮杀。 救活他,对于政治宣传来说,是有着非凡的意义的。” “是,卑职懂了。” 于是,一场战地手术,就在荒郊野外展开了...... 全南贤真的没有想到他还能活过来,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床上了。 他睁开眼看到身边一个亲兵在守护着他:“呃,这里是哪里?我们是否攻取石门寨?” 亲兵看到他苏醒,激动的热泪横流:“将军,您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攻下了石门寨,我们是首功一件啊!” 全南贤激动的脸色通红,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一动,浑身上下钻心的疼。 “呼......他娘的,真疼......” 第839章 大战之前 雨终于停了,白石城又笼罩在烈日的烘烤下。 厚厚的铠甲套在身上,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郑长生巡视了一圈后走下城墙。 地上的烂泥很快的就被烈日蒸发了水分,变得硬了起来。 算着时间杜翔那边也应该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控制住石门寨了没有。 按照约定的时间,他这边要开始进攻了。 不然,石门寨万一有人侥幸逃了出来,给李芳远报信的话,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五千锦衣卫的火枪手整整齐齐的在城门前列队,等待着郑长生出击的命令。 后面数万大军除了留守城头的外,也都蓄势待发。 郑长生看了看时间,日进正午,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现在还不是最佳出击的时候。 他们是一路往南打,耀眼的太阳,严重影响士兵们射击的精准度。 “兄弟们先休息,不要这么着急,等日偏过以后再行出击。” 一声令下,士兵们有序的散去阴凉处。 等待的时间是很让人焦急的。 尤其是这种大战前的宁静,更是充满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味道。 紧张、焦虑的情绪是在所难免的。 锦衣卫的五千火枪手还好一些,他们毕竟跟着郑长生去过侗区,经历过生死的搏杀。 要不然怎么说,只有见过血的士兵才是合格的战士呢。 可是这几万高丽的新兵就不同了。 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只是喝了点水,连午饭都很少进。 关键还是紧张。 郑长生叫过来高丽的统兵将军韩相宰:“韩将军,告诉兄弟们放松一点嘛!这次的主攻任务是我大明锦衣三千营。 你们是第一次出击,我知道兄弟们都很紧张,不过不要担心。 到时候击溃敌人之后,你们搂草打兔子总会吧。” 他这完全是好心好意的安慰韩相宰,不过韩相宰脸上有点挂不住。 “郑伯爷,您不要小看了我们高丽的战兵,别看他们都是刚训练出来的,没有上过前线真枪真刀的拼杀过。 但是我敢拍着胸脯保证,他们真的冲杀起来,都是不惜命的勇士。” 郑长生呵呵一笑:“嗯,很好,不过,这次的主攻任务已经下达,你们要想获取下一次的主攻任务,那就这一次好好的表现。 一定会轮到你们的,立功受奖,封妻荫子都不再话下。” 郑长生知道韩相宰是武云昭新近提拔上来的统兵官,立功心切这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也要看实际的情况,一帮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对抗李成桂的百战精兵,别看人数多,但是打仗可靠的是战斗意志。 万一战斗意志崩盘了,那将是灾难性的。 这次又是他统兵第一次在高丽国开战。 首战的意义重大,不容有失。 就算韩相宰争取这次的主攻任务,也是没机会的。 韩相宰暗暗的握紧了拳头,一定要在战场上好好的表现一下,给大明天朝的人看看,高丽国的战兵也不是泥巴捏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终于西斜。 郑长生吩咐一声:“擂鼓,出兵。” 白石城的城头上,巨大的牛皮战鼓“咚咚咚”的擂响了。 低沉却不失穿透力,鼓声传到李芳远的大军处,他们是即可出动。 也可见这支部队的反应能力还是很快的。 李芳远、朴仁勇带领着三万叛军很快就列好阵营,严阵以待。 而此刻,白石城的城门洞开,齐刷刷的走出来一队队锦衣华服的士兵。 李芳远暗自惊叹,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明锦衣卫三千营? 果然气势非凡,就是不知道等会儿真枪真刀的干起来,谁输谁赢了。 上次的偷袭,他们可是吃了大亏了。 虽然干掉了明军的前锋营三百将士,可是他们也是损失惨重,而且朴仁勇被震天雷击伤,要不是全力抢救的话,恐怕就一命归西了。 不能小觑啊。 火器的威力,他们已经尝试过了。 这次又重新面对,不得不重视啊。 经过上次跟明军纯火器的交锋,朴仁勇也总结出了一条规律,那就是要想破解明军的火器打击,必须跟他们近身肉搏。 否则的话,根本就没有取胜的机会的。 很快,五千锦衣卫火枪兵在白石城下展开队形。 他们的两翼有韩相宰的左右各一万大军护卫,这是攻守兼备的阵型。 三通擂鼓后,郑长生拨马来到阵前,翻身下马,一把拽出肋下佩刀。 珠光宝气,金光闪闪的绣春刀,擎在手中,郑长生顿觉拉轰之极。 韩相宰一催马就上去了:“郑伯爷,怎么你要亲自指挥?这怎么行,刀剑无眼啊,还是您在中军坐镇的好。”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三军主帅打算亲自上阵厮杀的。 当然,这是他不了解火器作战跟传统的冷兵器作战的区别。 郑长生的脸色一沉:“韩将军退下,你且做好的你的本职工作,防护好我军的两翼。 一旦两翼有失,你罪责难逃。” 战场之上,军令如山。 就算是韩相宰的出发点是为了郑长生好,也尽管他心忧郑长生的安危,可是这个时候,郑长生的话,就是军令。 战场之上违抗军令得后果是什么,不用说他也明白。 韩相宰苦逼着脸一咬牙,调转马头回归本阵。 扫视了一眼他手下的将官们:“尔等听好了,护好本阵的两翼,如果有失提头来见。” 这个节骨眼上,龙头老大都打算赤膊上阵了,他们还怕个鸟啊。 论身份,郑长生尊贵无比,可是人家为了高丽国平定叛乱,都亲临一线带头厮杀。 这有多么的鼓舞人心,恐怕郑长生自己都没有想到。 韩相宰的话音刚落,这些将官们纷纷抽出战刀:“请韩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叛军如果攻来,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人心士气,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郑长生微微一笑,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临战之际,与其说一些假大空的鼓动人心的话,还不如实际行动来的更能激励人心士气。 他们这一边,进攻的所有准备已经就绪,城头上二十几台的抛石机也都蓄势待发,看样子只等一声令下,就全军开战了...... 第840章 首战即决战(求票票) 李芳远这边也是已经做好了全部的战争动员准备。 他手下的这些叛军们,现在是自从出兵到如今,从来没有过的军威振奋。 无他,李公子可是请了神佛上身,传授了两道符咒的。 这两道符咒李公子已经在他们的身上施法过了。 据说刀枪不入,还有,就算是不幸战死,他们的魂魄会荣登极乐,位列仙班的哦。 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啊。 穷苦百姓们,尚且节衣缩食的供奉上天,祈求祖宗、神灵保佑。 可是也未见得有效果。 而反观他们呢,不用三牲祭品,更不用虔诚祈祷,就可以做到。 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这么好的事情,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呀! 他们只需要效力于李公子,奋不顾死的冲上去,杀掉对面的敌人就可以完成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事情。 当明军火枪手齐刷刷的向前列阵的时候,朴仁勇看了一眼李芳远。 李芳远点点头:“朴将军,一切就有劳你了,进攻吧!” 在看朴仁勇,这厮一把操起大砍刀:“勇士们,冲啊,杀光对面的敌人!” 而白石城下的韩相宰看着气势如虹的叛军,面色凝重起来。 这些叛军还真是凶悍至极啊。 怪不得所过之处的城池全部丢失,这跟他们的凶悍无不关系啊。 如此彪悍勇猛的战兵,饶是他这样的将官,心里都有点发怵,就更不用说别的人了。 其实说白了,他还是没有上过战阵,新手一个,心里不慌就见鬼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郑长生,只见郑长生神态自若,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呃,他心里稍微的安定了一下,郑长生都不慌,他慌个鸟啊。 可是这都三百步了,应该弓弩手准备了,怎么不见郑长生有所动作啊。 他回身挥了挥手:“弓箭手准备。” 他在做最坏的打算。 弓箭手在两军阵前,一般也就射上个四五轮也就用不上了。 剩下的就交给步卒上去拼杀了。 郑长生还是一动不动,他这是在考验大明锦衣卫的心里素质。 之前他们的训练阵法是三百步到两百步为死亡禁区。 最多放敌人到一百步。 一百步就是最后的底线,一旦敌人突破一百步,他们随即后撤。 剩下的就交给投石机,火油弹和震天雷伺候了。 两百八十步,两百五十步。 额,郑长生依旧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 整个阵前紧张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顶点了。 郑长生回身看了一下身后的锦衣卫火枪手。 微微的点点头,还行,临危不乱,没有一个胆怯的。 他手中的黄金绣春刀一挥:“第一排准备!” 齐刷刷的排枪平举向前,士兵们托枪的手臂稳如泰山一般。 “放!” “砰砰砰.......” 一轮排枪过后,对面冲上来的叛军,齐刷刷的倒下一大排。 一轮齐射可是一千火枪手啊。 那就意味着最低也得有一千人倒下。 火器对阵冷兵器的步卒,那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第一波冲击的三千叛军,就在郑长生的第四轮射击过后,已经没有一个战立的了。 嘶......韩相宰倒吸了一口凉气。 都说明军火器厉害,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厉害如斯。 四轮排枪,消灭近三千彪悍的叛军。 这是个什么概念? 要是三千人的叛军让他去剿灭的话,恐怕还真没那么容易。 就算能够是把他们灭杀殆尽,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自损八百还有点美化自己,就靠着这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的话,损失两千都是轻的。 这会儿他心里已经是完全有底了。 怪不得永和伯爵大人镇定自若,感情人家心里有底啊。 这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战斗,也太顺利了吧。 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战斗,这哪里是战斗? 战斗最起码也得是双方厮杀到一起才可以算吧? 这根本就跟敌人没有任何的一点接触,这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好不好啊? ~~ 朴仁勇的脸色铁青,他心疼啊。 这一次他派出去的可都是跟随他多年的精锐步卒,还以为能够冲破明军的火枪大阵的。 没想到明军的火力也太猛烈了。 他回头看了看李芳远:“公子,不能在犹豫了,派咱们的一万铁骑上去吧。光靠着步卒的两条腿,末将看无法冲破明军的火力网。” 李芳远的心都在滴血啊。 说是朴仁勇的精锐,那何尝不是他的精锐部队? 他之所以能够在父亲和诸位兄弟哥哥们面前有说话的底气,靠的就是朴仁勇的这支百战雄兵。 手里握着三万大军,他的腰杆子就硬,说话就可以铿锵有力。 真的是这些力量损失殆尽的话,他还有个屁的底气? 朴仁勇看他犹豫不决,着急了起来:“公子,不要在犹豫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关头了,已经容不得有半点退缩的打算了。 如果这个时候不一鼓作气的全军压上去,恐怕我们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李芳远痛苦的仰天长叹,两行热泪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 他虽然假借天神下凡之名义,忽悠这些战兵们。 可是他心里是知道的,那只不过是一个提升人心、振奋士气的方法罢了。 世上哪里有天神?又哪里会有刀枪不入的肉体凡胎? 明军的火力,他是领教过了,之前的那次偷袭,他们就损兵折将的。 现在,活生生的一幕又发生在他的眼前。 三千精锐步卒,眨眼间就损失殆尽。 这种割肉剜心一般的疼痛,使得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了,已经容不得他在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这要是败了的话,他的威望可全没了啊! 他终于痛苦的点点头:“好吧,全军出击,拼死一战!” 首战即决战,郑长生没有想到,李芳远图穷匕见的这么快。 这才一轮冲击,就开始最后的决战了。 好吧,你要战那便战,老子奉陪到底。 这一次就让你尝尝我大明真正的火器方阵的厉害。 之前的那一次偷袭前锋营的三百人,你们把他们全歼,那算不得英雄好汉。 这次,两军对垒,正面硬抗,老子到要看看你能抗到几时。 “传我的将令,全军上刺刀,随时准备白刃战。” 一声令下,咔咔咔的上刺刀的声音,响彻全场。 “投石机火油弹一轮准备!” 传令兵回身冲着城头一挥红色的令旗,城头接到命令,回应同样颜色的令旗。 “震天雷第一轮准备!” 黑色的令旗一晃,城头示意准备就绪。 郑长生心中暗道:“好吧,来吧,来吧,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第841章 人间地狱 万马奔腾的气势有多么的雄浑,不是亲眼所见的人,根本就无法感受到。 那种大地都在颤抖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心声胆怯。 李芳远是拼了,老本都拿出来赌上去了。 这一场仗要是不能打出彩来,他也就在父亲面前彻底的完蛋了。 明军的火器实在是厉害,不把看家的骑兵派出去,快速的冲到近前,打破火枪阵,根本就没有一丝的胜算。 他在赌,拿自己的未来,甚至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他就不信了,一万骑兵,冲击起来,还有能抵挡的住的。 只要是能够冲到火枪兵的面前,他们就赢了。 在近战中,马刀是要优于火枪的。 这是常识,刚才他也观察了。 虽然明军的火枪发射起来,看似是不间断的。 那只不过是打了一个时间差而已。 并不是说一杆枪可以无限制的发射。 第一排的士兵射击之后,退到后面装填弹药,他们空出来的位置,由第二排的兵顶上去。 以此类推,往复循环。 骑兵们只要冲破火枪的封锁线,冲到火枪手的阵中,他们根本就来不及装填子弹。 只能任由他的铁骑宰杀、收割。 他是自负的,也也是骄傲的。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接下来的战斗场面了。 明军的火枪封锁的很是厉害,骑兵们经过一番折损之后,哪怕是折损一半呢,只要还有五千人冲破封锁。 那就大事可期了。 他眼前不禁浮现出明军,哭爹叫娘,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画面来。 杀光他们,一定杀光他们,这将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他暗暗的握了一下拳头...... 这次可是朴仁勇亲自带队,他骑在马上,手里擎着大砍刀。 马的速度,逐渐的加快,呼呼的风,从他的耳边吹过,饶是这样,他仍然一直在催促着战马加速。 骑兵的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 在速度的作用下,马刀收割起明军的人头的时候,才不费吹灰之力。 这一轮骑兵的收割过后,明军必定溃不成军。 到时候步卒跟上去,趁势掩杀,那种感觉可是太好了。 他想到这的时候,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杀人,他最喜欢。 尤其是喜欢砍下敌人的头颅,悬挂在马鞍桥上。 当年他不知阵斩了多少倭寇和红巾军。 他的这个前锋营的主将的位置,也是靠着敌人的头颅换来的。 他更喜欢在战后,用敌人的头颅来筑造‘京观’。 那无数的头颅堆砌起来,那场面简直是太让人兴奋了。 妈的,等会老子一定要亲自砍下郑长生的脑袋...... ~~ ~~ 五百米的距离, 郑长生亲自拿过指挥令旗,晃动了一下。 在看城头之上,投石机一阵抛投。 火油弹先发射了出去,紧接着就是震天雷。 数百个黑乎乎的大罐子,奔着五百米的位置就飞了过去。 郑长生打的有提前量,按照发射的速度,等火油弹和震天雷飞到五百米的位置的时候,敌人的骑兵也正好可以到达。 妈蛋,让你们尝尝老子复仇火焰的滋味。 朴仁勇一个镫里藏身,躲在了飞驰的战马的侧面。 他一动,其他人纷纷效仿,以图躲避被直接砸中。 朴仁勇大吼一声:“加快速度,注意躲避。” 他麾下的骑兵们疯了一般的催动战马,向前奔驰。 轰的一声巨响,在骑兵们中间炸裂开来。 紧接着就是滔天的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生生的组成了一道火墙。 轰,轰,轰, 不断的有震天雷和火油弹落在他们的身边。 每一声响动就有十几二十个骑兵,连人带马的被掀翻在地。 被随即赶上的骑兵践踏如泥...... 无数的浑身上下燃烧着熊熊大火的骑兵,痛苦的哀嚎着往前冲...... 他们知道不能停,停下来就是个死...... 往前冲的话,哪怕是死了,还可以荣登仙界,位列仙班呢...... 不得不说强大的精神力的作用下,这些士兵还真的是让人钦佩的。 尽管是被无知裹挟了,但是能够做到这样的部队还真是不多。 郑长生此刻已经麻木了,指挥着投石机不断的轰炸着。 管你是他娘的成仙还是成鬼,管你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反正老子今天是先得要你们的狗命再说。 仗打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已经没有丝毫的情面可讲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还说什么。 杀就完了。 冲过五百米警戒线的骑兵还真不少,每一个都是身上燃烧着火焰。 马儿都烧的没毛了,痛苦的嘶鸣着往前冲。 靠,还真是悍不畏死啊。 郑长声骂了一句。 “火枪手准备,急速不间断射击。” 说话间飞驰的着火的、没毛的战马带着,身上着火的骑兵已经越过了三百米极限范围。 “放!” 砰砰砰砰砰砰, 枪声已然是响成了一片。 这些都是锦衣卫的老兵了,又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拼杀的。 在平时的训练中,他们这种急速装填,可没少进行比赛。 优胜者,可不光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有金钱的奖励。 自从实行了激励制度以来,锦衣三千营的士兵射击的速度是明显的大大提升了。 原来一分钟可以装填两发,现在翻了一倍,有的甚至能够五次装填。 这是什么概念? 是以,现在郑长生的命令一下,锦衣三千营的士兵们发了疯一般的射击起来。 一轮接着一轮的排枪,每一轮过去,真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头顶上的震天雷和火油弹,也不要钱似的,砸了过去。 他们也在随着骑兵的接近,调整着发射的角度。 由远及近,五百米到三百米之间,就是他们无差别攻击的范围。 火油弹燃烧升起的浓浓的黑烟,把天空都遮蔽住了。 空气里一股子刺鼻的,烧焦的气息,闻起来让人不禁作呕。 韩相宰的手都在微微的抖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还道,刚才火枪兵灭杀对方第一轮攻击的三千步卒,已经够残忍的了。 可是跟眼下的场景想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这才是真正的屠戮,这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第842章 白石城大战 五百米到三百米之内的这段是属于投石机的死亡禁区,这短短的几百米已经足以磨灭任何人的战斗意志了。 尽管这些浑身着火的骑兵冲了过来,可是在三百米到一百米之间的这段火枪的打击范围内,无一幸免的全部打落马下。 朴仁勇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地方。 头发胡子全烧没了,身上也在燃烧着。 他虎目圆睁,大吼着不停的催动着战马。 可是战马已经不知身中多少发弹丸,无力再跑动了。 终于在他大吼之后的一瞬间,轰然倒下...... 朴仁勇奋力的跳跃,试图脱离战马,避免被倒下的战马压伤。 可是仍然是慢了一些,很不幸的是他被倒下的战马压住了腿。 他的一只脚甚至都在马镫里面,没有来得及撤出。 一千多斤重的战马压在腿上,可想而知是个什么后果了。 咔嚓一声,他的脚踝断裂,腿骨从膝盖处也被压断。 疼的朴仁勇是大吼一声,冷汗都冒下来了。 倒在地上的朴仁勇,绝望的看着身边的士兵,不停的被砰砰的排枪扫落马下。 他无力的嘶吼着,痛骂着...... 可是这无济于事,根本就阻挡不了明军强大的火力攻势。 弹丸划破空气的啾啾声,噗噗的入肉声,他都能听的真真切切。 不断的有哀嚎着倒下来的士兵,不断的有痛苦的嘶鸣着倒下来的战马...... 这一幕幕的场景,在他的眼前不断的上演着。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字“疼”。 完了,彻底的完了,他为之奋斗了这么多年的家底,今天算是彻底的全部的败光了。 失去了这支三万人的精锐部队,他还算什么? 还有什么说话的权利? 说白了,离开这支部队,他狗屁都不是。 这也是那么多的领兵的人,在关键的时刻,都选择明哲保身的原因了。 后世的某位伟人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 这话用到朴仁勇的身上也是正确的。 手握兵权,掌控三万精锐的部队,他可以呼风唤雨,他可以拍桌子砸板凳的跟人家瞪眼睛。 可是离开了这些支撑,他还可以吗? 很显然,连想都不用想。 一个孤家寡人,还想跟人家呲牙,谁给你的胆气? 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朴仁勇是彻底的绝望了,眼角流出两行热泪。 英雄落幕,或许都是凄凉的吧? 没人在乎你的过往,也没人关心你的将来,人们往往看到的只是眼前的这三尺远。 成就是成,败就是败,没有丝毫的道理可言。 朴仁勇呜呜的呜咽着,举起了手中的大砍刀,慢慢的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日渐西斜,一轮红日挂在西天,将要落下。 此刻的战场上,硝烟已经散去,一片静悄悄的...... 偶尔有那么一两声战马的悲鸣声,也夹杂着一些尚未死透的叛军的哀嚎。 熊熊燃烧的大火,把原本尚未干透的泥巴地,炙烤的滚烫滚烫的龟裂开来...... 郑长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这一场战斗透支了他全部的体力和精力。 可以说,从战斗一开始,他脑子里的那跟弦就一直紧绷着,直到战斗结束,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才松弛下来。 这场战斗,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就跟当年的英法联军,屠杀满清最后的满蒙铁骑似的。 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燧发枪的枪管都打坏了不知凡几。 这场战斗总而言之是大胜,绝对的碾压是的完胜。 如果不是因为枪管炸膛伤了一些士兵的话,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再战斗中伤亡的。 因为叛军,根本就接触不到他们一百米的范围内。 一百米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可是即便是这样,愣是没有一个骑兵能够冲破明军火力封锁的。 五千锦衣卫的火枪手,完全是打出了士气,打出了威风。 这一战后来被记载入了高丽国史,史称白石城大捷。 “高丽代宗皇帝元年,先皇病逝,幼帝即位。 有高丽佞臣李氏成桂,起兵谋反作乱。 高丽国上下一体,君臣同心,在孝慈皇太后的统一部署之下,另邀请天朝上国驻守本国之特使,永和伯爵郑长生协助平乱。 郑伯爵率领王师和叛军遭遇在白石城下。 一场血战,尽灭叛军前锋营三万余人。 其主将朴仁勇深受重伤,倒于马下。 看大势已去,遂自尽。 公子李芳远紧率领两千残兵败将,逃出生天,退往石门寨。” 这场战斗被高丽的史学家,评价甚高。 归纳总结为,自人类社会有战争以来的第一次革命性的转折点。 热武器对阵冷兵器的绝好范例,为后来社会的热武器的发展奠定了一个开端,指出了一个方向。 据参加北伐平叛的统兵将军韩相宰回忆说:“当时,他们数万冷兵器的大军,只是负责压住阵脚,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这一切的战斗,都是来自天朝上国大明帝国的永和伯爵大人率领的五千火枪手完成的。 并且坦言,那场战斗对他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 自此之后,他几十年的军旅生涯中,都在极力的推动火器的发展,力图建设一支如同永和伯爵那样的纯火器部队。 可是直到他花甲之年高老还乡,高丽国也未能发展出他所设想的纯火器部队。 这是他一生的遗憾。” 这场战斗,就连郑长生都没有想到,会打的如此的惨绝人寰、毫无人性。 屠杀,这就是屠杀,一边倒的屠杀。 或许这些高丽的叛军会后悔,他们不该参与谋反作乱; 也或许他们在阴曹地府里的灵魂会骄傲,因为他们是历史的见证者,毕竟见证了火器部队对阵冷兵器的转折点...... 郑长生并未下令追击李芳远的那两千残兵败将,旖旎他们不出所料,退往了白石城方向。 他知道,哪里将会是李芳远得最后的归宿。 杜翔的一万大明、高丽两国的混编精锐士兵在以逸待劳的等待着他们...... 打扫战场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这些叛军的尸体,几乎是没有一具是完好无损的,不是缺胳膊就是断了腿,要么被烧成焦炭。 还有那么多死掉的战马...... 白石城之战后的一段时间里,后厨的伙食统统改成了素食。 无他,高丽的士兵们看到肉,没有一点食欲,甚至是呕吐连连...... 连带着大明锦衣三千营的兄弟们,过了一段没有荤腥的日子。 他们早就经历过血与火,生于死,对于这些都见怪不怪了,但是得照顾高丽士兵啊,没办法。 他们甚至笑谈:“真是一帮少爷兵,鄙视之!” 第843章 捷报传京 “白石城大捷!歼灭叛军三万!” 八百里加急的报捷兵卒,沿途所过城镇皆大声宣报。 哇!永和伯爵大人果然神勇无敌。 一出兵,就剿灭三万叛军。 这是多么振奋人心啊! 看来,要不了多久,乱臣贼子李成桂的人头也会送往京师示众的。 高丽百姓们兴奋的欢呼雀跃着,奔走相告...... 当报捷公文传送至内阁官房的时候,韩吉一把就操在手里,一溜小跑着直奔景福宫。 太后娘娘说了,但凡是关于前线战报,片刻耽误不得,必须第一时间送到她的面前。 韩吉哪里敢怠慢? 于是皇宫中所有的太监宫女侍卫们,都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内阁首辅韩吉大人,一手扶着官帽,一手拿着一份密封的公文,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奔景福宫。 呃,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啊? 劳动的韩大人如此的模样? ~~ ~~ 李宁儿怀里抱着儿子,正在逗弄小家伙。 她不时的扮鬼脸,逗得小家伙咯咯的笑个不停。 就在这个时候,韩吉报捷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后娘娘,大喜啊,前线大捷。永和伯爵大人在白石城一战歼敌三万。” 什么?李宁儿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随手把小皇帝交给了贴身宫女,她紧走几步应出大殿。 韩吉这个时候已经跑到大殿门口,他扑通一声就跪下,呼呼喘着气:“娘娘,白石城大捷啊!” 李宁儿一把接过报捷公文,拆了开来。 她逐字逐句的看,看了一遍又一遍。 是他亲笔写的,郑长生的字迹她太熟悉了。 自从大军出征以来,她的心就一直悬在嗓子眼里了。 李成桂作乱,他手中握着数十万的大军。 起兵伊始,就接连的攻城拔寨。 可以说是气势如虹,不可阻挡的架势。 高丽朝中无良将,再加上之前战备松弛,军纪涣散。 能抵挡的住吗? 虽然有郑长生的五千兵马给她助阵,并且他也亲自率兵前往平叛。 可即便是这样,她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啊。 之前的战报是一封接着一封的发往她的案头,一看之下,不是这个城丢失,就是那个城被攻破。 这一封封战报,就像是一把把钢刀,在她心头不断的捅来捅去。 朝中不知何时已经有关于她垂帘听政的非议了。 说她是母鸡司晨。 一介女流之辈,高居庙堂,成何体统? 这让她的心头更增添无限的烦恼。 这些人都该死。 她知道这些人是谁的人,也知道是谁在暗中指使。 就是金元应这个老不死的。 郑长生跟她说过,要她小心提防此人。 说这人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野心大的很。 并且嘱咐过她,要她一切以隐忍为上,万不可跟金元应起冲突,万事都等他率兵回来再说。 他对自己是真的好,为了她们母子,他在高丽搅动风雨,从上到下的进行了一场温水煮青蛙式的改革。 重新编练了新军,替她们母子把大权逐渐的收拢回来。 现在虽然有那么一两个跳梁小丑在搞事情,可那也不过是疥癣之疾,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还有,战报里说他亲冒矢石,率军一线奋战。以五千火器部队,生生击垮了李芳远率领的前锋营三万大军。 并且斩杀了敌将朴仁勇,最后李芳远只率领两千残兵败将退往石门寨。 永和伯爵大人,组织了追兵,正在肃清残敌,争取在石门寨一句全歼李芳远。 呃,李宁儿的心都融化了。 她选定的男人,果然够厉害,够牛气。 跟了他,也不枉了此生做一次女人...... 试问天下,有哪个女人能有她这般福气? 韩吉激动的泪水横流啊,他也是心中一直都提心吊胆着。 这是他执掌内阁以来最大的一件事情了。 调运粮草,做好后勤工作。 稳定朝廷中枢,安定民心等等,一天天忙的他晕头转向,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这次的大捷,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了。 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没有白费,一切都是值得的。 李宁儿长长的呼吸了几次,稳定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而微笑着道:“韩大人,把这份大捷文书,着人抄写,加盖国玺,传之四海,以告万民。” “是,太后娘娘!” 韩吉屁颠屁颠的忙去了。 李宁儿随手从贴身宫女的手里接过小皇帝,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柔情。 她轻声低语:“儿子,你知道吗?你爹好厉害的,我们母子这辈子就吃定他了......” 小家伙以为母亲依然是在逗弄他,咧开小嘴,咯咯的笑个不停...... ~~ ~~ 金元应此刻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 他的手里捏着一份战报,同时还有一封李成桂的亲笔信。 他犹豫了起来。 到底要不要按照李成桂说的那么做呢? 真他娘的废物点心,五千人,歼灭三万人。 整个前锋营的精锐损失殆尽,朴仁勇都死了,这仗是他娘的怎么打的? 朴仁勇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的。 当年剿灭倭寇,剿灭红巾军,朴仁勇就已经崭露头角。 他可是李成桂麾下的头号猛将。 手持一把大砍刀,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都如探囊取物一般。 李成桂给他请功的公文还是他批复的呢。 可饶是这样的一员猛将,竟然死在郑长生的手里。 这郑长生竟然如此的厉害。 实在是没有想到的事情。 才五千火枪手而已,在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这是他之前的想法。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有多么的荒唐,有多么的可笑。 战报中说的明白,朴仁勇亲自率领一万铁骑冲击,永和伯爵的火枪兵方阵。 可是根本就抵挡不住,明军的强大的火力。 那一万铁骑就如同是泥巴捏的一般,被一轮又一轮的排枪击落马下。 火枪的威力他见识过,当初在皇宫的时候,郑长生演武,展示大明火枪的犀利。 那个时候虽然感觉厉害,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朴仁勇手下的一万精锐铁骑都抵挡不住。 这还打个屁的仗啊。 如果真的打急眼了的话,永和伯爵从大明再调集火枪手过来,别说是李成桂几十万大军了,就是一百万,两百万又如何? 高丽永远跟大明是没法比的。 他垂头丧气的坐在书房里,呆呆的想了好久。 最后,他拿起手中的那封信,凑近了烛火...... 第844章 京师阴云 武云昭看着郑长生的来信,猛然间一拍桌子:“奶奶的,金元应真是在找死。” 他手下的一名亲兵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大人,锦衣卫秘报。” 武云昭沉声道:“呈上来!” 亲兵递过来一封密信。 在信的右上角画着三个三角形组成的图案。 我靠,这是绝密级情报。 武云昭小心翼翼的拆开来看。 只寥寥数语:李成桂使者秘密来京,面见金元应。求指示,是否控制李之密使? 武云昭倒吸一口凉气。 狗日的金元应还真他娘的在作死啊!这个时候竟然敢跟李成桂勾搭连环,这死的轻了都不行。 “传我的命令,立刻控制密使,带来见我。” 亲兵躬身退去传令。 武云昭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郑长生让自己小心提防金元应,可是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的花样作死。 那就对不住了,既然你作死,老子要是不成全你,还真是对不住你的这般“作”了。 “备马,我要进宫面见太后娘娘。” ~~ ~~ 景福宫内,李宁儿笑吟吟的看着武云昭:“武大人为我高丽编练新军,辛苦你了。不知你如此这般的着急要见哀家有何要事?” 武云昭看了看她身边的宫女太监。 李宁儿会意:“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要跟天朝上国的武大人商议机密。” 太监宫女们躬身退下。 这个时候,武云昭才把金元应的事情向李宁儿讲述李一遍。 李宁儿面色登时就阴沉了下来,眉头紧锁,瞬间就被愁云笼罩。 郑长生嘱咐过她,说他率兵离开之后,有为难的事情尽可以找武云昭商议。 她知道武云昭跟郑长生的关系莫逆,所以对他是格外的信任。 郑长生来信说让她万万不可跟金元英起冲突,一切等他班师回朝再说。 可是现在,武云昭又向她禀明这样的事情。 她一时之间两难起来。 到底是该听郑长生的呢,还是放手让武云昭一搏呢? 武云昭看李宁儿迟疑不定,拱手道:“太后娘娘,此事万万不可延缓,恐怕娘娘还不知道前些年的倭寇之乱,也是金元应搞的鬼的吧? 我家伯爵大人来信告诉我,金元应这个狗娘养的,当年竟然胁迫白石城的守将李信将军,放倭寇入京。 这才有了京畿数道的倭寇之乱。 此人狼子野心,现在竟然跟叛逆之臣李成桂勾结道一起。 如果不加以处置的话,恐怕会酿出事端的。 要是影响到前线的将士,影响到我家伯爵大人的平灭叛逆的大计的话,那将是灾难性的。 娘娘不懂军事,要知道两军交锋可不单单是前线将士们厮杀。 还包括后方的安稳,粮饷的供给,等等因素。 如果金元应在大军后勤方面做手脚的话,恐怕我家伯爵大人危险矣!” 李宁儿一听说,会威胁到郑长生的安危,顿时就慌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有任何的一丝丝的危险,哪怕是有危险的可能也不行。 要把危险的因素掐灭在萌芽之中。 李宁儿点点头:“好,哀家授权与你,立刻缉拿金元应。” 武云昭这才长出了口气,他还真担心李宁儿下不了这个决心。 在高丽行事,如果没有她的点头应允还真不好办事。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李宁儿的旨意,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 ~~ 回到新军训练大营,武云昭当即吩咐擂鼓聚将。 之前训练的八万新军全部交付给郑长生带走,现在又是从底层招募上来的五万贫苦子弟。 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也算是初见成效。 他的训练方法是依照郑长生所传授的去做的。 就是练兵先练将。 先期挑选一批识文断字的人,教授他们兵法战策,两军对垒的攻击要素等等。 然后再让这些人去训练下面的士兵。 五万大军,分作十个营,每个营五千人。 每营设置一个统兵将军,两个副将,十个幕僚,一个幕僚长。 这完全是按照锦衣卫的标准来的。 军纪严明,这是必须的。 三通聚将鼓不到者斩立决。 此刻校军场上五万大军迅速集结待命, 而十几个将官则聚集在武云昭的中军大帐之内。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更不明白,为何武云昭大人如此紧急的把他们召集起来闭门商议。 一个个神情凝重,他们知道,这次的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武云昭冷冷的看了一眼聚集起来的将官,点点头:“很好,第一次紧急集合,你们做的很好。 以后要照着这个速度来。” 呃,所有的将军们都松了一口气。 武大人这么说,看样子这倒像是在演练紧急集合啊。感情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可是武云昭接下来话锋一转,拿出太后的手谕道:“太后有旨意,内阁辅臣金元应,两朝元老,竟然不思君恩,在我高丽如此为难关头,竟然勾结叛逆之臣李成桂,着武云昭将军率兵即可缉拿归案,交付有司议罪,以正视听。” 我靠,原来还真的有大事情发生啊。 他们顿时兴奋起来。 他们可不管你是什么两朝元老不元老的,他们只认命令,而且只认太后和皇上的旨意。 这是郑长生特意吩咐武云昭以洗脑式的方法教导出来的。 之前往禑在位的时候,高丽之所以权臣当道,民不聊生。 主要就是他是一个傀儡皇帝。 手中无兵权,旨意连宫门都出不了,你想想那能不乱吗? 现在,郑长生要给老婆孩子留下一个铁打的江山,那肯定是要阻止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的。 招募士兵,就要挑选底层穷苦人家的子弟。 他们出身于社会的底层,饱受欺凌和压榨。 他们心中对现在的当权者,那些两班贵族们,是心有怨恨的。 现在给了他们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去搞定帝国的权相,这是决定历史的时刻啊。 怎么能不让人心声振奋? 再说了,当初他们过苦日子的时候,吃不上饭的时候,有哪一个权贵对他们伸出过援助之手? 现在呢,情况大不同。 只要是点验上能够当兵的,朝廷一力供养,每个月的俸禄银子,养活全家的肚子都不成问题。 现在如果有人想要打破他们的好生活,想要颠覆朝廷,欺负太后和皇上孤儿寡母,他们第一个就不能答应。 第845章 龙虎军在行动 高丽国都开京自从新皇登基以来就解除了宵禁的制度。 每到夜幕降临,无数人走上街头,乘凉纳快。 自然也催生了一些商贩的活动。 勤劳的人,靠着双手永远也是饿不死的。 现在朝廷有了新政,鼓励百姓们营商,谁不开心啊? 那些商铺们的营业时间甚至也跟着调整了,有时候能够通宵达旦的营业。 商铺的掌柜们,乐的嘴都和不拢了,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点算着沉甸甸的钱袋,好日子来了啊。 再加之朝廷的大军出征,白石城一场战役下来,歼灭叛军三万余人。 这是前所未有之大胜啊。 百姓们更是载歌载舞的出来庆祝。 开京夜晚的大街上,现在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都有点拥挤不动的架势了。 可是,突然人群后面一阵大乱。 人们拼了命的往两边挤去。 远处一队高丽士兵骑着快马飞驰而来。 呃,什么情况? 看这些军人所穿之军服,就知道这是龙虎军。 众所周知,龙虎军是直属于皇上指挥的亲军。 他们这么齐装满员,杀气腾腾的是要做什么哦? 所有开京街头的老百姓都诧异不已,百思不得其解。 龙虎军向来军纪森严,无事从来不开出来,从来不做扰民之事。 可是今天怎么了哦? 长长的队伍,看起来有五千之数,甚至还要更多。 难道京师中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这是所有人心头都萦绕着的疑问。 有头脑灵光的,突然道:“龙虎军是冲着金相国家的府邸的方向去的,莫不是金相国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闻着,诧异。 “怎么可能,金相国两朝元老,位高权重,是太后和皇上的倚仗呢。我有亲戚在相府里当仆人,刚才我们还在一起吃酒来着。 金相国府上,一派祥和之像,歌舞升平的正在大排宴席,宴请当朝的名流权贵,怎么可能出事?” “哦,那这些龙虎军想要干什么哦?让人费解呢。” “费解什么啊,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走着,兄弟,一起瞅瞅去。” ~~ ~~ 自古以来,无论中外,都少不了一些好事者,现在有人鼓动了一下,好多人跟着龙虎军尾随而上。 这立刻就造成了龙虎军倾巢出动的强大气势。 前面的五千人是龙虎军,可是后面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都是跟上来看热闹的人。 好家伙,这阵仗简直也是没谁了。 武云昭一挥手,瞬间把金元应的府邸给围了个风雨不透。 后面看热闹的人们都瞪大了眼睛:“龟龟!~还真是金相国家出了大事啊。 没看龙虎军把相府都给包围了吗?” “嘘,小点声,要是被人听见,金相国到最后又没事的话,你就倒霉了......” “额,多谢仁兄提醒。” “快看,相府里的府兵出来了,跟龙虎军对峙上了。” “快跑吧,还看个屁啊,等会大战起来,小心殃及池鱼。” “恩,此言有理!我等还是速速退去的好。” 人们看到这个架势,纷纷后退离去。 不过也有一些人,架不住好奇心重,并未离开,而是远远的驻足观看。 武云昭手里拿着李宁儿的诏书:“叫你们家主人金元应出来接旨。” 可是这些人一动不动,亮出刀枪棍棒严阵以待。 武云昭大怒:“太后有旨意,着龙虎军即可捉拿乱臣贼子金元应,尔等速速闪开,否则格杀勿论。” 这些人就像是没听见似的,根本就不搭理他。 武云昭知道,这些人应该是金元应的私兵了。 其中还包括着他这些年培训出来的杀手之流,就如同金铁男一般的人。 看来不动强硬的手段是不行了,现在可不能耽搁,一旦给了金元应反应的时间,他逃跑了的话,说什么都晚了。 “动手!”骑在马上得武云照挥了挥手。 嗖嗖嗖嗖嗖嗖..... 远处的弓箭手瞄准了这些府兵们,开弓放箭。 一眨眼的功夫,就射倒下一大堆。 府兵们一看情况不对,纷纷退往府内,企图关上大门负隅顽抗。 他们接到的命令可是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要阻拦龙虎军。 金元应今天本来正在大宴宾客呢,他召集来的都是一些他的心腹之人。 话说自从新皇登基,太后垂帘听政以来,尤其是该死的郑长生设置了内阁这个机构。 把他的宰相的权利直接给绕过去了。 国家大事,直接送到内阁,有内阁进行初步的处理之后,在交给太后定夺。 虽然,他也是内阁四辅臣之一,但是谁不知道现在高丽内阁的大权是有韩吉掌握的。 他之前风光无限的宰相的荣光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是他不甘寂寞啊,平白一下子就从天上跌落凡尘,这种落差也太大了。 先皇在世的时候,虽然外有李成桂,内有崔莹跟他分权夺利,可是好歹他名义上也是一国之宰相。 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啊。 可是现在呢,他上面不但有皇上,有太后,更不能容忍的是他的上面竟然还有个韩吉压他一头。 这是他绝对接受不了的。 是以,他暗地里开始笼络群臣,召集之前的死忠分子在身边,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笼络人心。 就在刚才,他还在酒席宴上大放厥词,要给韩吉好看,要夺回相权呢。 可是突然有是上街采购的家人匆匆来报。 龙虎军冲着相府气势汹汹的杀奔过来。 可把金元应给吓蒙逼了。 我考,韩吉这个瘪犊子先动手了? 奶奶的,连皇上的龙虎军都给请动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脑子转的飞快,能够调动龙虎军的只有太后和皇上,那不是意味着,龙虎军出动是有太后点了头的? 他心里有鬼啊,李成桂的密使可还在开京等他回信呢? 是不是密使出了问题了啊? 这是他心头瞬间涌上来的第一个念头。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监视李成桂的密使的人回来报信,说有十几个人把密使带走了。 看那些人的行动风格,好像是大明的锦衣卫。 额,果然不出所料。 看来,大事已去啊!妈的,只能走最后的一步了。 第846章 报应循环 自从上次崔莹身死,崔家兵丁包围相府以来,金元应是心有余悸啊。 还记得,当时他的私兵都在城外的庄园里。 他身边无有可用之人,搞的他兵行险招,差点丧命。 自那次以后,他就吃一堑长一智,把三千私兵统统调集到府中,加强他的保卫工作。 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他当即下令三千私兵出动,不惜一切代价要拦阻龙虎军,方便他逃命。 府里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些受邀前来的宾客们,面无人色,吓得瘫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有的人是屎尿横流的。 刚才还在笙歌艳舞一片靡靡之音的氛围,一下子全部破坏掉了...... 金元应的鼻子都气歪了。 这就是一帮饭桶,窝囊废,指着他们狗屁的事情都办不成。 吃喝玩乐,耍钱弄女人一个比一个会的多,可是真遇到大事了,一个个的一瞬间就成了这副熊德行,怎么能成大事? 老天爷不公啊,天到不公,金元应长叹一声。 叫过来影卫首领金城带着三百影卫,护卫着他直奔后院而去。 他也不管那些屎尿横流的宾客们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老子还自顾不暇呢,谁有功夫搭理你们这些王八蛋啊...... 之所以他急匆匆的往后院跑,是有原因的。 同理,还是上次相府被围得阴影作用下,他在后院的假山下面挖了一条暗道。 都说狡兔三窟,一点都不假啊。 金元应学的是真快,他把‘吃一堑长一智’这句话的真谛算是彻底的领悟透了。 这条密道他费时三个月,全部是他的私兵动手挖掘的。 这完全是为了保密。 这条密道一直挖掘到城外,这家伙为了活命也是够拼的了。 时间不大,一行人来到假山跟前。 金元英吩咐一声把守好后院。 三百人瞬间散开,后院的出入口被他们控制了起来。 金元应看了看影卫首领金城,微笑着道:“金城啊,你跟我时间可不短了,老夫今天如果能够侥幸逃过一劫的话,等到老夫东山再起之日,一定重重的提拔与你。 李成桂将军可是给我许诺的相国之位,到时侯给你一个大将军当当,还是不在话下的。” 金城这人向来是少言寡语的,是属于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这么多年了,金元应早就把他的脾气秉性摸的透彻的不能在透彻了。 金城的眼光闪烁,猛然间死死的盯着金元应。 吓的金元应心里一阵的发寒。 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手指点着金城怒道:“你,你想干什么?” 向来不多说话的金城今天竟然一反常态的开口了:“金相国,我的金相爷。 你说的话什么时候兑现过,你说的话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 请恕小人大不敬的斗胆问一句,当初在崔氏兵丁围困相府的时候,你为了能够逃命说过什么你还记得不?” 金元应蒙逼了,他说过的话多了。 也得看给谁说的,要是他跟韩吉、跟郑长生,跟太后说过的话,哪怕是数月之前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可是对于金城这个低贱的人来说,他丝毫么有放在心上。 金元应被金城咄咄逼人的气势给镇住了,他恍惚了一下:“金城啊,老夫整日里国事繁忙,上了岁数了,记性不太好,能否提醒一下老夫吗? 你看,我们主仆一场,这么多年了,究竟是什么让你对老夫有了这等的芥蒂?请直说当面,就算是老夫有什么错的话,那也是有者改之,无者加冕不是? 你这个凶巴巴的样子,可实在是不太友好,怪吓人的。” 这一刻,金元应无比的软弱,态度是和蔼可亲,都恨不得要把金城供起来当爷爷了。 金城咬着牙狠狠的道:“好,那小的就提醒一下相国大人,那天晚上你说问我是不是喜欢金管家的二丫头。 小人是喜欢的,可是小人没敢说。 最后你说,没什么不敢的,你做主了,等事情过了之后,就把她许配给我为妻,你说对也不对?” 啊?金元应身子颤抖起来。 这个时候,他想起来了。 金城这个时候,沧浪浪一声,一把拽出佩刀就架在了金元应的脖子上。 “你金相国多么尊贵的人啊,老子是多么的相信你。 那夜老子率领手下的兄弟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护卫你的。 可是你呢,在危急过后,你干了什么? 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不但不信守承诺,反而在一次酒醉之后,糟蹋了我的心上人。 即便是这样,老子对你还是忠心耿耿。 因为二丫跟着你,总比跟着我吃苦受累的过苦日子要好。 只要二丫的生活无忧虑,老子就是开心的,哪怕是每天远远的看她一眼,老子也是心甘情愿的在你的面前当狗。 可是,你个王八蛋,玩够了二丫之后,竟然让他替你招待府中的宾客,又一次竟然有三个家伙轮番欺负她。 你知道不知道,那个时候,老子的心都要碎了? 老子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就心中暗暗的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必定要亲手宰了你。 现在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吧?你他娘的满意了吧?” 金元应都要哭了,大急之下忙挽回的解释道:“金城,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活人多的是啊。 只要你放老夫一马,你要多少女人老夫都给你。” 金城摇了摇头:“晚了,在二丫投井自尽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你是个死人了。不过老子没想到你的末日来的会这么的快。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就受死吧。” 说着,他就要动手。 金元应大呼:“来人,金城逆贼欲要弑主,影卫在哪里快来救我。” 三百影卫就在他左右不远得地方。 可是没有一个人动的。 金城桀桀的冷笑几声:“你现在是众叛亲离,你以为你能使唤的动老子一手训练出来的影卫吗? 要知道,老子为了训练他们,跟他们朝夕相处,他们只听老子的命令。 你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吗?要不是二丫牵绊着老子的心,老子早就学金铁男弃暗投明了。 老贼,你受死吧......” 金城手起刀落,血光一片...... 第847章 李道宪抄家(上) 金城一刀斩下金元应的脑袋,犹自不解恨。 又连续劈砍数十刀,直接分尸。 可叹一代枭雄金元应,纵横高丽朝堂这么多年,竟然因为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惨遭手下屠戮。 死的极其惨烈。 当武云昭率领龙虎军搞定了金元应的三千私兵后,带人冲进来搜索的时候,发现了大卸几十块连脑袋都砍掉了的金元应。 其情其景,饶是武云昭久经战阵之人,看后也是不禁毛骨悚然。 金元应到底经历了什么?究竟是谁杀了他? 这该是有多大的仇恨啊,竟然杀了他还不过瘾,还分尸......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事情荣后在查。 现在抓紧时间肃清残敌,查抄金元应的府邸才是正事。 不查抄不知道,一查抄可真是吓一跳啊。 搜出来的黄金珠宝,翡翠、玉器不计其数,另外还有大量的大明宝钞,外加三百万两之巨的白银。 这资产估值一下怎么着也得有上千万的资产啊。 奶奶的,还真是能捞啊。 国库里面的银子也才不过两千万两白银多点,可是他个人的财富就能抵的上国库的一半收入了。 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 ~~ 武云昭回去复命,太后李宁儿眉头紧蹙:“如此能敛财之人,实难想象。他每年的俸禄也不过万两白银,就算是他三十年的积蓄,一点不花费,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啊。 查,一定要严查。 凡是牵连的人,全部抄家,所得之银,用以支撑永和伯爵大人的平叛军费。” “启禀太后,这种抄家的事情,交给一个外臣恐怕不妥当,还是请太后责成专人负责此事为宜。” 武云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宁儿点头应允:“武大人所虑甚是,这些乌龟王八蛋,勾结在一起,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哀家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先皇还在的时候,他们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可是现在新皇即位,哀家决不允许这样的乱臣贼子出现在朝堂之上。 这事情,哀家会妥善处置的。 武大人只管先按照名单抓人,先把人控制起来再说。” “是,太后娘娘!” 武云昭领命退去,带领龙虎军抓人去了。 ~~~ ~~~ 武云昭走后,李道宪从帘幕后走了出来。 刚才太后和武云昭的对话,他听的可是一清二楚的。 今日,本来闲着无事,就进宫里来看看妹妹和小外甥,加深一下感情。 自从妹妹当了太后,外甥做了高丽国的皇帝以来,他是隔三差五的就往宫里跑。 来哄逗一下小外甥,讨好一下妹妹。 毕竟是骨肉亲情在这放着呢,他这个国舅的身份,可是货真价实的哦。 他跟太后李宁儿是一母同胞,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他比李宁儿大了十几岁,小时候也没少疼爱他这个亲妹妹。 自从妹妹嫁到宫里之后,来往少了,有点显得疏远。 但是呢,王禑死了之后,宫里就妹妹一人独大,外甥又是皇上,他的走动就频繁起来。 他在盘算着,抄家可是一个美差啊。 手指缝里稍微夹带一点,也能福的流油呀! 当年那些家伙跟随在金元应的身边,可都没少捞钱。 尤其是户部尚书朴先存,那家伙私宅都有好几处,姨太太都娶到十八房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家伙,玩的动吗? 前一段时间,他又霸占了清风馆的头牌清倌人韩美人。 妈的,老子都眼馋死了。 那韩美人婀娜多姿的身段,丰硕的大胸脯子,浑圆的翘臀,绝美的容颜,勾魂儿的眉眼...... 呃,不能想了,要老命了,他的身体不由得一阵的燥热。 这厮走上前来:“妹妹,哦不,太后娘娘,把这抄家的差事交给微臣吧。 这些腌臜之徒,为祸高丽久矣,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还有,他们肯定贪污的有大量的国帑,让为兄......让为臣替你拿回来,充实国库如何?” 这厮说的是义愤填膺,极度愤慨的样子,感动了太后李宁儿。 她心里暗暗的道:“毕竟是亲兄妹啊,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可是亲兄妹也是骨肉至亲啊。 在这等关头,挺身而出的为自己孤儿寡母站桩撑腰的,也就娘家人了。” 于是,李宁儿点点头:“好吧,就有劳你了。” 她还想再嘱咐几句,可是恰好这个时候,她怀里的小皇帝‘郑继祖’撒了一泡热乎乎的童子尿。 浇灌了她一身,慌忙叫来宫女,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 这很尴尬啊,李宁儿于是就让李道宪去办查抄的事情,没有多做安排。 哈哈!~李道宪可乐美了,乐的是一蹦三尺高。 屁颠屁颠的来到皇城禁卫司。 禁卫司里面的人,可都是新换上来的训练好的忠诚可靠的士兵。 禁卫司承李裕安看到国舅大人过来了,慌忙上前躬身施礼:“李国舅,这是哪阵香风把您老吹来卑职这里了啊? 快快请坐,来人啊,上茶!” 李道宪哪里有空喝茶啊,他心里正想着‘韩美人’呢,虽然被老家伙给霸占了,夺了初次的贞操,可是经历过人事的女人更有味道,他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操枪上马了。 “李司承快快点了兵马,随我前去抄家,这可是太后的旨意。” 说着,他拿出了李宁儿给他的旨意,交给了李裕安。 李裕安哪里敢怠慢,太后的旨意,岂能耽搁。 于是,当即点了五百禁卫,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城。 李裕安很是狗腿的道:“李国舅,咱们是要查抄谁的府邸?” “多了去了,有的你忙的。金元应谋反证据确凿已经伏诛,家也被查抄了,现在咱们要做的是查抄他的党羽们的家产。 这可是个肥差哟!跟着我好好干,一定亏待不了你!” 李裕安眼神闪烁不定:“哦,原来如此啊!不知道李国舅想要先查抄哪一家的府邸?” 李道宪几乎是脱口而出:“去韩美人家......” 李裕安:“......” 李道宪一瞬间就醒悟了过来,靠,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这可太尴尬了。 慌忙随口掩盖道:“这个韩美人是户部尚书朴先存最受宠的一个小妾,这个老东西把最值钱的东西都放在韩美人的私宅里了。” 李裕安强忍着没笑出来,大手一挥:“兄弟们,去韩美人家......” 第848章 李道宪抄家(下) 户部尚书朴先存的家资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跟金元应比较起来,查抄出来的钱财是不遑多让。 不过这家伙似乎只喜欢真金白银,不喜欢虚头巴脑的古玩字画之类的。 而且,这家伙的家里,你绝对看不出来是个有钱人。 家里的家具破旧,就连床上的被子都是补丁摞着补丁。 而且他的老妻,身上的衣服都是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了,水洗的都已经掉色了,可是依然在穿着。 就这样的一个家庭,你能看出来他是贪官? 可是,这家伙的外宅很多,十八房姨太太,每人一个独立的小院。 家里装饰的是富丽堂皇,使奴唤俾的,日子过的极为奢华。 最让人震撼的是他刚娶的第十九房姨太太韩美人的外宅。 直接是一座五进的大宅院,亭台楼阁,假山花石,宛若宫殿一般。 光是府里伺候的下人,就有两百多号人。 这架势,都快敢的上小皇上了。 而且,他的所有的资产都搬进了这座大宅院里。 可以说查抄出来的三分之二的钱财都是这里所出。 禁卫司承李裕安都傻眼了,他这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钱财啊。 一箱子一箱子的黄金白银,抬了出来,就堂而皇之的摆在庭院里。 阖府的下人全部也在院子里跪着待罪。 这狗日的朴先存,这该是有多能捞钱啊。 竟然连夜壶和恭桶都是纯金打造的。 尤其是那把金夜壶,上面竟然还镶嵌了珠宝玉石。 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耀人眼球,他的眼睛都看花了。 他娘的,也不怕撒尿的时候硌到。 李裕安惊呆了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回头想找李道宪来着,可是一扭头,耶?人呢? 李国舅刚才还在身边来着,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没了呢? 他赶紧的问身边的禁卫:“可曾看到李国舅?” 禁卫手一指月亮门:“李国舅拉着一个绝美妇人进去那里了。” 什么情况?李裕安纳闷了,心生好奇之下,他沉着脸道:“这些财物好生的清点,还有这些待罪之人,不能漏掉一个。” “是,司承大人。” ~~ ~~ 李裕安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直到李道宪拉着那妇人闪身进了内室,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我去,这厮还真是过手就要卡一层啊,这油揩的可真是空前绝后...... 他来到窗前,小心的捅破窗户纸,凑了上去。 一看之下,顿时两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只见得房内那美妇人哭哭啼啼的道:“奴家的命好苦哟!三岁丧父,五岁丧母,八岁就被兄长卖进了清风馆。 苦熬苦等的这么多年,本以为好不容易遇见良人被梳拢,哪知道才数日的光景,就大梦一场空。” 此女声若黄莺儿,神态娇媚可人,一举一动都透着风情万种。 一时间,他都有点恍惚了。 这个时候,只见李国舅开腔了:“美人,都是那该死的朴先存,本大人早就看上你了,你可知道? 没成想被狗日的朴先存拔了头筹,当本大人得知你被梳拢后,独自伤心了好几日呢。 本大人一见到你就爱意涌动,心潮澎湃。 不信,你摸摸人家的胸口,是不是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李裕安:“我靠,真是无耻之尤啊。” 那妇人果真伸手摸了上去:“大人的心跳的果真厉害呢,奴家信了。 月老真是不开眼呢,竟然做出这等错配姻缘,乱牵红绳的孽业。 小奴家的心也好难过,感叹为何不早点遇到大人。 此刻人家的心也跳的厉害呢,不信你摸摸。” 说着,她一把拽过李道宪的大手,按在了她鼓鼓囊囊的胸口。 李道宪的大手在那美妇人胸前,上下其手,捏捏揉揉,那妇人媚眼光波流转,一脸潮红的呻吟起来...... 李道宪一把搂过美妇人的娇躯,就按到在床榻之上...... 可把李裕安给难受坏了,这听房听的她有点上头。 回身来到前院,这厮在丫鬟中间挑了一个颇具姿色的。 “你过来,本大人有话要问你,你要老实交代。交代的好了,或许可以免你一死,交代不好,两罪并罚,砍了你的脑袋。” 吓得那小丫鬟浑身瑟瑟发抖:“大人尽管问,奴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恩,很好,不过本大人问的是一些机密的事情,跟我到房间里去说吧。” 我去,他手下的禁卫们有点纳闷啊,李大人这情况不对头啊。 眼珠子都红了,而且脸红脖子粗的,有点上火的意思哟...... 他们很是好奇,不过,没有人敢过问他的事情。 毕竟他是领头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谁敢过问上官的事情。 于是他们目送李司承带着那美貌绝伦的小丫鬟走进了房内。 不过,刚一进房内,就听见那小丫鬟惊呼一声:“大人不要......不要......” 再然后,貌似被捂住了嘴,发出呜呜的哭泣声,以及一声撕心裂肺的呜咽声...... 良久,李司承一边整理着官服,一边志得意满的走了出来。 有人上前恭维道:“大人,神清气爽,印堂发亮,貌似走了桃花运啊!” 李裕安嘿嘿一笑:“是吗?” “那可不,观看大人龙行虎步,身上颓态尽去,必然是好运加身啊,说不定升官发财都不在话下呢。” “哦,你小子,嘴真甜。”一边说着,一边压低了声音道:“里面那妞不错,归你了!” 这家伙两眼放光,刚才他可是看的真切,那小丫鬟娇艳欲滴,美的冒泡,他的心早就痒痒的很了:“多谢大人赏赐,小人以后为大人马首是瞻。” ~~ ~~ 李裕安偷偷的瞄了一眼内宅的房门,妈的,还没出来。 李道宪这狗日的还挺能折腾...... 哼,看来还真要借用刚才那小子的吉言了,老子要升官发财,可都指望着你了,我的李国舅......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月亮门的正中间,当起了守门将军。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方见得李道宪神清气爽的推门走了出来,和他看了个对眼。 李道宪的眼神有些慌张,不过随即又露出一抹精光...... 第849章 交易 “哟,李国舅您出来了?”李裕安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李道宪看了一眼,很是狗腿的李裕安,心里有谱了。 他一边转动着戴在手上的祖母绿戒指,一边笑呵呵的问道:“李司丞在皇城任职多久了?” 有门,李裕安心里狂喜起来:“回国舅爷的话,卑职任职皇城禁卫司三个多月了。” 李道宪点点头:“嗯,皇城禁卫司职责重大,你们可是保护太后和皇上的主要力量。作为皇上的亲舅舅,太后的亲哥哥,我有责任提点一下你,一定马虎不得。” 李裕安频频点头:“多谢国舅爷指点,卑职忠心耿耿,一心为了太后和皇上效力,丝毫不敢马虎。” 李道宪突然话锋一转:“嗯,辛苦你们了,皇城禁卫司好像还缺一个大统领,你这么忠心耿耿,我看就很合适嘛!” 李裕安内心一阵狂喜,娘哎,大统领?他想都没敢想。 依着他的想法能够提拔他一级担任一个禁卫千户就不错了,可是李道宪开口就是大统领,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 他现在给李道宪跪舔的心思都有了。 “承蒙国舅爷提拔,如果真的能够担任大统领一职,卑职必将视国舅爷为再生父母,就是赶赴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李道宪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嗯,这事儿好办的很,赶明儿啊,我见了我那太后妹妹,给她提一下。” 李裕安扑通一声就给李道宪跪下了,咣咣的磕头:“多谢国舅爷!多谢国舅爷!多谢国舅爷!” 重要的感谢话说三遍,就不信李道宪不接纳他。 这要是成了国舅爷的门客,那以后的前途,一片光明啊,还用忧心吗? 李道宪看时机已经成熟,赶忙把李裕安搀扶起来:“李司丞,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朋友嘛!” 李裕安乐的屁颠屁颠的,口中连连称是:“对对,我们是朋友,能够跟国舅爷做朋友,是卑职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啊。” 马屁拍的是震天响,把李道宪拍的很舒服。 “李司丞,既然是朋友,那老哥哥我可有一事相求,不知贤弟能帮忙吗?” 李裕安见李道宪跟他兄弟相称,于是赶紧顺杆爬,一拍胸脯:“大哥只管说,做到的要做,做不到的想着法的也要做到。” 李道宪呵呵一笑:“好兄弟,够意思。是这样的,你看今日查抄的事情,是不是稍微变动一些呢?” 李裕安眼珠一转当即道:“查抄?什么查抄?这里不是李大哥的外宅吗?我们只不过是渴了进来讨口水喝罢了。” 啊?李道宪都没有想到李裕安竟然会如此的说。 这份狂喜顿时冲昏他的头脑,他差点没乐晕过去,激动不已的道:“额,讨口水,对是讨口水。” 这李裕安太会来事了,我一定要在妹妹面前大大的夸赞他,提拔他,奖赏他...... ~~ ~~ 李裕安说到做到,一转身来到前面的院子里:“兄弟们,都停下来,赶紧给老子集合。” 一声令下,所有禁卫们放下手头的工作,很快的集合列队。 “听我的口令,向后转,目标朴先存的十八房姨太太家,起步走。” 所有禁卫都蒙逼了,这不是查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改变命令了呢? 可是尽管他们心中有所疑问,但是还是遵照命令行事,纷纷跑了出去。 李道宪赶紧叫住了李裕安以及几个队正:“且慢,李司丞这几箱子白银,拿去跟兄弟们分一分,就算是老哥我的一点心意了。” 空口白牙的不好说啊,这么多人都是见证者,要是别人嘴一歪歪给他传扬出去的话,那就不好了。 既然决定把这里霸占下来,那就要做好封口的工作。 他还真不抠门,三箱子白银分出去,他就不信拿了钱的人,还能到处宣扬不成? 李裕安想要拒绝来着,毕竟大统领的职位对他来说可是一步登天了啊。 这诱惑力远比银子来的重要。 可是仔细想了一下,李道宪考虑的不无道理。 他是得到实惠了,能够当上大统领,可是下面的这么多人呢,人家也得有点好处封口啊。 于是,他一挥手,让人把银子抬走。 “李大哥,你看这多不合适,还拿你的银子。” 客气一下还是需要滴。 “兄弟,你这就已经帮了,哥哥的大忙了,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不必放在心上。你放心,你的大统领职位,就包在我的身上了,尽管放心就好。 太后可是我的亲妹妹,皇上可是我的亲外甥。一切都容易的很,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李裕安是千恩万谢的离去,查抄下一家去了...... ~~ ~~ 阖府的人都傻眼了,这幸福来的也太快了吧? 刚才还是待罪之身呢,这摇身一变就成了当朝国舅爷家的下人了。 顿时所有的人纷纷跪在李道宪的面前,磕头认主子。 李道宪哪里有闲心管他们,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还在床上等着他去疼爱呢。 于是他当即吩咐道:“所有人都记住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人了。这里从来没有什么朴先存住过。” “是,国舅爷!” “把这些金银财宝给本国舅抬进库房,一应东西回复原位。” “是,国舅爷!” 李道宪吩咐完这些,一脸淫笑着,搓着双手一溜小跑着来到内室。 看到春潮余韵尚在的韩美人,他不由得就是一阵冲动,衣服一脱就扑了上去,抱着乱啃一通:“我的小美人,现在你就是老爷我的人了......” 韩美人眼角带笑,一声娇吟:“老爷,让小奴家伺候你安歇吧。” 说着,她一个翻身,竟然把李道宪压在身下...... 李道宪浑身一阵的舒泰......他彻底的沉沦在韩美人的攻势下了...... 韩美人是什么人?那是清风馆里的头牌清倌人,自小就接受各种讨好男人的训练。 对于把控男人的心思,她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对付起李道宪来,那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而已。 本来她以为这次可算是彻底的完蛋了,肯定要跟着朴先存吃瓜落,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谁承想遇到了李道宪这个接盘侠,她于是施展出浑身解数,终于吃定了他...... 第850章 李宁儿的小算盘 轰轰烈烈的查抄,直接震惊了朝堂。 金氏倒霉了,跟着一大群人跟着吃瓜落。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金元应这么多年的党羽也是不少。 贬官的贬官,下大狱的下大狱,抄家的抄家。 这场官场风暴,持续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以来,朝堂之上换了很多新面孔,去了很多熟悉的脸。 不见的这些熟悉的脸孔,都是跟金元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人。 提拔上来的都是下面州府的官员,都是跟金元应没有关系的人。 韩吉作为内阁首辅,也是倍感压力啊。 替换的官员可是太多了。 这一时半会儿的又分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多人都不认识,办起事情来不是很方便。 可是没办法啊,太后震怒,下令严查严办,谁敢说不? 好在新提拔起来的人,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比之前的那些官员办事情拖沓要强上不少。 对于这次的金元应事件,高丽国史称之为“皇佑之变”。 因为小皇帝的年号为皇佑,故此直接借用年号,录入国史。 有人戏称这一事变为,“金氏跌倒,皇佑吃饱。” 对于这个戏评,还这是不假。 光是查抄金氏一党的资产,能够抵得上高丽国十年的国库收入的总和还要多。 就可以想见到,高丽国的官员贪腐敛财之风有多么的严重了。 这也直接催生了高丽国的‘变种锦衣卫’------高丽皇家绣衣卫的成立。 ~~ ~~ 太后李宁儿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查出来这么多的赃款。 十年的国库收入总和啊。 这是一个多么触目惊心的数字。 这些贪腐官员几乎把高丽的国库都给掏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彻查贪腐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不查都不行,金氏一党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将来可是自己的儿子要执掌高丽的江山社稷啊,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儿子,她总是不情愿的。 反正现在已经做了,与其半途而废,不如直接做到底。 景福宫内,李宁儿怀里抱着郑继祖,看着儿子稚嫩的小脸,她心中顿时硬了起来:“罢!罢!罢! 所有的骂名娘来给你承担,所有的恶名娘来顶着。 儿子,娘发誓,一定亲手把这个国家打扫的干干净净,交给你太平、富饶、美丽、强大的国家......“ 当即,她就下诏,让武云昭和韩吉来景福宫议政。 本来他还想着,让他哥哥李道宪也过来呢,可是突然想到,哥哥这几天抱病在床,请了病假了。 内阁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了。 算了,还是让哥哥好生的养病吧,等他病将养好了,在委以重任。 ~~ ~~ 景福宫的大殿之内,太后李宁儿开口道:“哀家欲要效仿大明锦衣卫成立一个皇城绣衣卫,你们看如何?” 武云昭是一个外臣,他知道李宁儿之所以召见他来,是郑长生的因素在里面。 一个外臣干涉人家国内的事务,这有点不合规矩。是以,他就低头没有说话。 韩吉拱手道:“太后娘娘的想法很好,如果有了皇城绣衣卫网络天下的话,何愁不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呢。” 很显然,他是赞同的。 李宁儿看了一眼武云昭:“武大人以为如何?” 武云昭本不想发声的,可是太后李宁儿点名问到他了,这在不开口的话,就不合适了。 可是怎么说呢? 出于国家之间的考虑,他绝对不赞成。 一旦有了国家的力量组建谍报组织,那就相当于是给锦衣卫找了个对手啊。 这估计在老朱那一关都不一定能通过。 可是话又说回来,李宁儿既然敢当着他的面说起这件事情,就说明她没打算隐瞒大明,没打算隐瞒老朱。 其诚心诚意也可见一斑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跟郑长生是很好的朋友,两人现在是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了。 两人之间么有什么秘密可言,就包括高丽的小皇上是郑长生的种这件事,他都是从头到尾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所以,从他跟郑长生的私交来说,他又是希望李宁儿母子好,希望高丽国强大的。 这就矛盾了,他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武云昭的犹豫,李宁儿看出了端倪,她多么聪明一个人啊。 对于武云昭心中所忧虑的事情,她早就想到了的。 不过,今天她既然敢当着武云昭的面,把这个事情说出来,也正如武云昭所想的那样,她并不想瞒着大明,不想瞒着老朱。 大明有多么的强大,她心中有数。 高丽自建国几百年来,什么时候也难逃中原王朝的影响和控制。 现在更不可能躲得过去。 那既然躲不过去,与其偷偷摸摸的组建,还不如直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这还显得她的光明磊落,更能够让大明的老朱放心。 甚至她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老朱派锦衣卫秘谍人员过来,帮高丽国培训谍报人员。 她的理由都想好了,大明、高丽为父子一体,一脉相承,谍报更是一体共享。 她就不相信老朱,看到她的这个提议会不动心。 这等同于把高丽国,交给老朱的手上了。 从此之后,高丽对大明再无秘密可言,一心的只甘心情愿的做大明的藩属国。 这么一个诱惑人心的事情,老朱要是真拒绝了,那算她瞎了眼。 不过,以她的推断,老朱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的机会不用。 是以,她现在硬逼着武云昭表态。 她就是要让武云昭参与进来,让他直接给老朱发密奏。 老朱一旦知道了那什么都好说了,恐怕到时候就是她反悔也不行,老朱必定会帮她把情报系统建立起来,顺便安插大明的人进去。 这样方便老朱随时掌握高丽的一举一动啊。 这样就相当于是给大明,给老朱一个完整的高丽行省啊。 老朱从一个放牛娃起家,心机手腕自然非常人所及,他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的。 不过,李宁儿之所以有持无恐的原因,并不在于此,她最大的依仗是孩子他爹郑长生...... 她就不信,孩子爹会不为儿子考虑,要知道大明的锦衣卫的创始人可是孩子他爹哦。 所有培训的教材都是他一手所编纂,那么明面上和老朱合作搞一套,自己这边,孩子爹肯定还可以在搞一套。 这样的话,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至于郑长生会不会帮她,这还用考虑吗?她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家伙。 嗯,眉眼间跟他真的好像哦...... 第851章 英雄落幕 高丽开京朝堂风云突变,可是也并未引发什么大的乱子。 武云昭训练的龙虎军起到了震慑作用。 这支军队可是完全效忠于太后和皇上的。 俗话说,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支军队的定海神针的作用绝对不可抹杀。 抛开京师的事情暂且不说,郑长生此刻是在白石城留下兵力布防,他率领大军兜着李芳远的屁股就追上去了。 石门寨现在控制在杜翔的手里,你李芳远退往那里,就是自投罗网啊。 所以,他在后面也没有过分的紧逼。 别把李芳远这家伙逼急了,狗鸡跳墙,慌不择路退往别的地方,那全歼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单说李芳远,他现在可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率领着两千残兵败将一路飞奔,来到石门寨。 远远的看着寨墙上飘扬着他们李氏的大旗,他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路狂奔,逃窜回来,还真是够幸运的了。 三万前锋大军,损失殆尽,就连对他忠心耿耿的朴仁勇都阵亡了。 他心中的沮丧已经到了极点了。 这回去可怎么交代? 父亲面前那一关也不知道能否过的去。 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啊。 他的几个哥哥弟弟们,恐怕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攻讦他的机会。 他的心早就血呼刺啦的了,疼,刀绞一般的疼...... 不过眼下他能够逃得一命,也是够让他感到庆幸。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本公子还活着,总是有机会的。 ~~ ~~ 石门寨城下,李芳远麾下一个将领高声大呼:“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李公子回来了。” 他的这一声高呼,惊动了石门寨墙上的士兵。 顿时人影晃动,张弓搭箭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那将领气的鼻子都快歪了:“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快放下你们的弓箭,好好的看看,我们可是李公子的前锋营。” 他不说还好一些,一说是李芳远的前锋营。 石门寨墙上的弓箭手瞬间增多了一倍还多,而且刀出鞘、箭上弦对准了他们。 吓得那将领一缩脖子,浑身冒凉气,嘴里还犹自骂道:“你......你们想要造反吗?” 他话音还没落,“嗖”的一声弓弦响动,一支狼牙箭,快如流星,疾如闪电直奔他的哽嗓咽喉而来。 一个躲闪不及,噗呲一声,射个正着。 那将领吭都没吭一声,就跌落马下。 这一箭射出之后,“嗖嗖嗖......”城头上的弓箭手可是发了威了。 对准他们这两千残兵败将就是一顿好射。 猝不及防之下,无数人中箭滚落马下。 这通突如其来的箭雨直接把李芳远给射蒙逼了,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些兵卒怎么对自己人也下起了家伙? 要不是他身边有两名亲卫用盾牌替他抵挡箭雨的话,他恐怕此刻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后面突然涌出大队的骑兵,烟尘滚滚的杀奔过来。 李芳远心头一凉:“完犊子咯!” 他此刻看到了石门寨的城门上以及城墙的垛口上来不及擦掉,已经干涸了的血渍,这要是在不明白石门寨已经易手的话,他也是白活这二十几年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现在的他就是瓮中之鳖,待宰的羔羊啊。 他现在的内心,已经处于崩溃的状态。 就说嘛,郑长生的骑兵那么多,竟然没有派出来贴近了追杀他,而是放任他退往这里。 感情人家早就算到这一步了,早就把石门寨给攻下来了。 他身边的亲卫这个时候,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睛一闭,两行热泪流了出来。 “没成想,本公子的结局会是这样的,也没成想本公子会死在这里......” 英雄落幕是可悲的, 李芳远单人独骑,横刀立马于石门寨下,看了一眼城墙上张弓搭箭已经瞄准了他的士兵,又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追兵,再看看已经所剩无几的士兵。 他慢慢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突然厉声高呼:“前锋营,接敌!随我冲啊!” 仅剩下不多的骑兵,迎着落日的余晖,在李芳远的带领下,自杀式的冲向了韩相宰的大军...... 韩相宰在白石城下没捞着仗打,郑长生亲自指挥着五千锦衣卫火枪手,击溃李芳远的三万大军。 现在追杀残敌的任务,郑长生就交给李他。 对方就剩下这点人马了,他要是搞不定的话,那他岂不成了窝囊废了吗? 所以,韩相宰看到李芳远带人自杀式的冲击过来,心中暗暗的大喜。 这是来给老子送人头来了啊,亲手斩杀敌酋这也是首功一件啊! 他不禁心中暗暗的感谢郑长生起来,这就是给了他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啊! 韩相宰把手中的长刀一横,拍马就应了上去。 后面的大队骑兵看主将都冲上去了,他们自然不能示弱。 两军一下子就撞在了一起...... 只一个冲锋,李芳远以及他手下剩余的兵卒,全部被砍翻于马下。 而韩相宰此刻的手中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李芳远的....... 眼睛都没有闭上的李芳远的人头被韩相宰高高的举在空中,殷红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夕阳余晖映照下的尘埃里...... ~~ ~~ 至此,李成桂的三万势不可挡的前锋营,彻底的全军覆没。 就连郑长生都没有想到,这仗打的竟然这么的顺利。 他也没有想到李芳远这家伙竟然宁死不降。 一代朝鲜王就这么的死翘翘了?怎么感觉给做梦似的啊。 历史到了现在的地步,已经被改变的血肉模糊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未来会向着什么方向发展了。 石门寨下,郑长生跟杜翔兵合一处,稍作休整,留下一队高丽士兵镇守。 大军连夜开拔,沿着官道浩浩荡荡就杀将过去。 “李成桂啊李成桂,算你老小子倒霉,谁让你遇到老子了呢? 看来未来的朝鲜王朝也不会再出现了......” 也不知道王大龙他们的那支海上的力量到了哪里呢?不过按照估测,现在也应该从海上登陆了吧? 第852章 舆论战 李成桂的老巢在高丽西京,也就是现而今的平壤。 高大的城墙上面旌旗招展,巡逻的士兵不断。 原来城门都是不关闭的,可是现在突然之间四门紧闭,所有人士兵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搞的老百姓都紧张起来了。 有风言风语从大帅府里传出来说,前线的攻击受挫,战事进展不利。 朝廷的反击大军,节节胜利,把李氏的数十万大军打的据城而守,不敢随意出击了。 而且当朝太后的讨逆旨意,已经流传天下。 说李氏乃狼子野心的叛匪逆贼,趁着先皇病逝,新皇年幼,起兵作乱,是大逆不道之臣,可人人得而诛之。 这不是要了命了吗? 之前李大帅可是说,他们的大军出征是为了给小皇上助威的,因为高丽朝堂的大权被金氏和崔氏把控。 他们两家联手,控制住了太后和皇上,“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是清君侧去的。 怎么又突然反转了呢? 这到底该相信谁呀? 不过,有消息灵通的人,得到消息,朝廷已经把金氏逆臣给处决了,还有崔氏的公子遭了天谴,也暴毙身亡了。 朝廷现在好好的在太后和小皇上的手里掌控着,哪里还有什么李氏所说的逆贼呢? 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清君侧,李氏之所以这么说,是他们自己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们李氏就是看人家太后和小皇上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想要取而代之,想要改朝换代。 高丽国自太祖王建开始,开国到如今几百年了。 其王家的统治是正统,这个观念早已经是深入高丽百姓的人心了。 要想推翻他们家的统治,那绝对是那些卫道士的读书人所不能容忍的。 这也是李成桂为什么会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出征,而不敢明目张胆的起兵叛乱了。 人心是最重要的,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要是不得人心,那狗屁都不是,早晚被人民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王家统治高丽数百年,虽然近些年高丽王大权旁落,被几个权臣把持朝堂。 但是已经深入人心的‘正统’这个玩意儿,可不是权臣能够取代的。 饶是王禑这么的胡搞,也没有把正统的人心给玩丢。 这也可见封建专制,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了,他们被统治了几百年,早已经是深入到骨髓里了。 皇上,那是上天的儿子,是老天爷派来统治他们的。 谁要是敢动上天的儿子,那绝对就是大逆不道,是有悖人伦纲常的。 况且,消息的散布者,还有一招更厉害的。 那就是博取百姓们对太后和小皇上的同情。 打出了一副孤儿寡母受欺负的牌,说太后和小皇上这样的天家母子,深受权臣之毒害。 之前那些祸乱百姓的法律和贪赃枉法的官员,都是那些权臣们搞的鬼。 他们欺骗先皇,欺骗现而今的太后和新皇,以至于民不聊生,这一切都是那些权臣们的阴谋诡计。 不过现在,太后和新皇上终于识破了他们的阴谋诡计,请了天朝上国大明的永和伯爵大人,率领王师,把那些祸害高丽的毒瘤全部清除,还高丽一片朗朗晴天。 现在逆贼李成桂,犹自不知悔改,要跟王师对抗到底,这就是在自取灭亡,等到王师的天兵天将到来的那一刻,将会是逆贼李成桂的死期。 诚然,李成桂老巢西京里面流传种种的消息,都是锦衣卫暗中散播的。 这是在打心理战,舆论战,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李成桂很倒霉,他成了郑长生的舆论战、心理战的实验品了。 在战场上厮杀是战争的一种,可是这种瓦解敌人斗志,争取民心的舆论战也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的支撑。 李成桂很是头疼啊。 这些消息铺天盖地的,在城里流传。 这对他的兵将的人心士气是一个严重的打击啊。 他想查消息的来源,试图揪出来这个散播消息的人。 可是偌大的西京城,上哪里去找? 他的手下又没有如锦衣卫这般的谍报机构,他又是高丽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个承受舆论战、心理战的人。 他估计连听说过什么是心理战、舆论战这个概念都没有,更不用提应对措施了。 一时之间他是焦头烂的,抓错人,杀错人的事情时有发生,西京城里顿时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起来。 针对他的这种无脑的行动。 又一个消息传了出来:“李大帅疯了,胡乱的抓人杀人,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不过,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等再过些日子,李成桂双眼会瞎掉,耳朵会聋掉,腿会瘸掉,甚至小丁丁都会疲软掉......” 额,李成桂被郑长生的舆论战搞的是真的想发疯。 是夜,他在几个小妾的肚皮上疯狂的折腾,也消灭不了他内心的火气...... 那种想撞墙都找不到门的感觉,真的要把他快要逼疯了...... 李成桂心里在滴血:“苍天啊,大地啊,列祖列宗保佑啊!让我找到这个散播流言蜚语的家伙吧,老子保证一定不打死你,老子要一刀一刀的活活的剐了你......” 就在李成桂苦逼的不要不要的时候,噩耗传来,他最宠爱的儿子李芳远战死在石门寨。 而且他麾下的第一猛将朴仁勇连同三万前锋营全部战死。 这个消息其实早就传回西京了。 不过他手下人没敢第一时间告诉他,就是怕他承受不住打击,一下子崩溃了。 他得知这个消息还是他的大儿子李芳雨从大明回来后,告诉他的。 李芳雨回来了,高丽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几乎是从大明逃回来的。 一路之上,他也算是幸运,躲过了锦衣卫的追捕,千辛万苦的跑回了老家。 他在路上就已经听说了战事对他们李氏不利,而且弟弟李芳远战死,他当时是心如刀绞啊。 回到家里,他以为老爹早就知道这件事呢,是以,一进家门就痛苦哀嚎,以表示失去弟弟的伤心。 哪里知道他老爹李成桂听闻这个消息,嗷嗷的哭,比他哭的还厉害,哭不多久,哏的一声背过气去了。 啊?这是啥情况?......他表示很蒙圈....... 第853章 攻心为上 西京大帅府内乱了套了,大帅李成桂伤心爱子过度,晕厥过去的消息不胫而走。 顿时整个西京城内颇有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 所有的府兵、差役,全部上街巡逻,实行了战事管制。 严禁三人以上的聚集,并且上街需要有地方保甲里长开局的文书。 这是前所未有的严格管控啊。 城内一家叫做升平客栈的上房内,聚集着十几个面色凝重的人。 诚然,他们都是暗中潜伏进来的锦衣卫秘谍人员。 最近城中流传着的各种小道消息,都是他们散步出去的。 没想到效果异常的好,他们很是佩服永和伯爵郑长生对他们的这套培训课程。 心理战、舆论战一经使用,成果非凡。 现在整个西京城内,人心惶惶,百姓们忧心忡忡,他们是功不可没的啊。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伯爷真是厉害啊!” 秘谍首领姚启现在是信心十足,十几个人,就能搞乱一座城的人心,这心理战的威力也着实太妙不可言了啊。 姚启低声道:“兄弟们,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城外传来消息,我们的大军已经从海上登陆,不日即可抵达城下。 我们的任务还尚未完成,一定要配合好大军。 我们的心理战不能停,继续释放消息,最好能够让他们不战自溃才好呢。” “姚大人,可是现在整个城实行管制,我们出不了门,怎生是好?” “嗯,你说的情况本小旗知道。 他们以为管控就能阻挡我们的计划吗?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我现在手里有一批传单,你们晚上趁着黑夜张贴分发出去......” ~~ ~~ 是夜,西京城内的几个主要的街道上,十几个黑影闪动...... 翌日,许多的人打开门之后,发现有人顺着门缝里,塞进来一张纸。 拿起看的时候,大惊失色。 同时,在街道上的墙壁上,也有大号的告示张贴出来。 主要的内容就是,朝廷对于李成桂的叛逆事实的讨伐。 这张告示是姚启,亲自草拟的稿子,加急印刷出来的。 敬告西京城百姓:李氏逆贼,假清君侧之借口,实则行大逆不道造反叛国之事。 现朝廷百万雄师,挥师北伐平息叛乱。 所过之处,敌皆胆寒,纷纷跪下乞降。 王师不日即抵达城下,望城中百姓纷告自家从军叛乱的子弟,放下手中的武器,不要跟随叛贼李成桂越走越远。 否则,王师至,必将严惩之。 太后和皇上有慈悲之心,好生之德,晓谕天下子民,只要跟叛贼一刀两断者,既往不咎。 如果跟随叛贼顽抗到底者,到时候株连九族,必将血流成河,悔之晚矣。 另,投诚有功者,按照贡献论功行赏。 斩杀叛军三人者即可获抹等军功爵,斩杀敌将官者,记首功一件,封妻荫子优加恩赏。 如果能够擒得叛贼首脑人物者,直接加封万户侯...... 这消息一出,西京城内的人心浮动更厉害了。 大帅府里,李成桂躺在病床上,两眼失神,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良久无语。 李芳雨跪在床头:“父亲,您说句话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代枭雄李成桂从来没有感觉过有今日这般的无助。 他闭上了眼睛,从眼角处流淌出两行热泪。 他从来不认为流言蜚语能够击垮他,他自信铁马横刀才是拥有话语权的根基。 可是现在,他真的是品尝到了恶果了。 对于蛊惑人心的流言蜚语不加以控制的话,是真的能够很轻松的瓦解人心士气的。 良久,李成桂终于开口了;“雨儿,查,要严加的查。这些散播消息的老鼠们,一定要揪出来。 届时,为父要亲手宰了他们......” 李芳雨果断的按照李成桂的要求,开始抓人...... 要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句话的厉害之处。 针对舆论战,心里战,首要的就是要先辟谣,要先安定人心,这才是当务之急。 而不是漫无目的的胡乱抓人。 但凡是有谈论的人,只要有人举报,或者被巡查的人撞到,第一时间就抓进大牢。 这么一搞的话,更是人心惶惶,整个西京城内悄然之间,人心更慌乱起来...... ~~ ~~ 这一日,王大龙率领的一万五千锦衣卫大军,悄然的出现在了通往西京城的官道之上。 几乎是第一时间,消息传到了西京大帅府内。 李成桂得知消息之后,拖着病体,一咕噜从病床上就爬起来了。 “怎么可能?前线几十万大军派了出去,昨日还有战报传来呢,虽然进展不顺利,节节败退。 但是也没有到崩溃的地步啊,他们都在据城而守,顽强的抵抗朝廷的大军。 既然没有崩溃,那么这么多的敌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都打到他的老巢来了,这不是完犊子了吗?“ 锦衣卫一万五千大军,神兵天降,这一下子就彻底的击溃了西京城里守军的人心。 完了,这只能说明一点,前线几十万大军,彻底的完犊子了。 要不然的话,这支军队怎么能够悄无声息的攻打到他们的老巢了呢? 这个时候,他们想起了,张贴在城中的告示讲的内容来了。 之前,他们还不屑一顾,以为着朝廷的大军就算是杀到这里,也必将是损失惨重。 毕竟他们可是有着几十万的军队在前面挡着呢。 就是几十万头猪,想要杀光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可是,现在锦衣卫从海上登陆的这只军队,一下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完全的彻底的打碎了他们的最后的幻想。 这还打个屁啊,几十万人都没能阻挡的住朝廷的王师,就凭着他们这些人,就能抵挡的了吗? 很显然这是不现实的。 这怎么办?要想活命,看来还真得按照告示里说的那样了,否则株连九族,父母妻儿,亲戚朋友无一幸免,到那时在后悔可真的就晚了啊。 ~~ ~~ 王大龙作为这一万五千名锦衣卫的监军使,他这一路之上不断的催促着急行军。 永和伯爵郑长生交代的清楚,务必不惜一切代价,掐断西京和外界的联系。 只要掐断了李成桂和他的大军之间的联系,人心必将大乱。 到时候,恐怕不战而胜,也不是什么神话。 第854章 一触即发 手握着一万五千大军的王大龙,信心十足。 别看根据情报显示,李成桂老巢有五万守军,但是他完全没把这五万人放在眼里。 永和伯爵的战报,他也有得到。 郑伯爷五千纯火器大军,硬碰硬的情况下,歼灭了李芳远的三万前锋营,这个消息刺激着他蠢蠢欲动的心。 他手里可是握着一万五千人的兵力啊!比之郑长生的五千人,足足多了两倍的兵力。 五千人对阵三万人完胜,他的一万五千人怎么着也不会打不过五万守城军吧? 况且根据秘谍来报,城内的人心浮动惶惶不可终日,据城死守的战斗意志根本就不堪一击。 别看守军当着军官的面宣誓效忠,誓与城池共存亡,说的是冠冕堂皇的。 可是真的到了关键时刻,又有多少人会拼命,这个值得商榷。 城内秘谍首领小旗官姚启的分析是,真到了需要拼命的时候,能有有一半人抵抗就不错了。 这更是给了王大龙,极大的信心。 与其封锁,不如直接攻城拔寨,这更能有效的策应郑伯爷的战斗。 另外,沐英大将军,已经越过边境向着这里一路攻打过来,恐怕不日也将抵达城下。 两面夹击之下,破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的这个想法,得到了几个统兵将军的赞同。 在海上飘荡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当初来高丽的时候,谁不是奔着立功受奖、封妻荫子来的啊。 现在的局势对他们来说是完全占据了主动权的情况下,谁还能憋的住? 再说了兵贵神速,他们猛然之间神兵天降出现在西京城下,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对于敌军的人心士气影响也是很大的。 要是让他们反应过来,调集前线的兵力回头攻打过来的话,反而被动。 是以,攻城战是他们的首选。 ~~ ~~ 兵将过万,无边无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城头上的守军脑袋都大了,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大军压城,首先从胆气上就已经弱了不少了。 城内秘谍的攻心战的效果显现的很厉害啊。 李成桂接到报告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亲自登上了城头。 不过他还是有信心的,一万五千人就想攻破重兵防守的经营了几十年的老巢,这未免有点太过于儿戏。 没有多于守军三倍以上的兵力,按照攻守双方的战损概率来说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区区一万多人,就想打下西京城,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的分析是没错的,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完全就是靠着人命往里面填。 战损比三比一还是按照最低的来说的。 往往要攻陷一座重兵防守的城池的话,不付出三倍以上的代价,是根本无法实现的。 李芳雨嘴唇发紫,他可是见识过明朝人火器厉害的。 这个时候,他走到李成桂身边道:“父亲,万万不可大意。 明军火器之犀利,乃前所未见。 他们最厉害的就是震天雷和火油弹。 震天雷一旦引爆之后,城门都可以炸塌; 火油弹引燃之后,不死不休,水都浇不灭。 还有他们的排枪轮射之法,三百步以外即可有效攻击。 这不得不防备啊!” 李成桂眉头一皱:“住嘴,此刻万万不可影响军心,否则军法无情。” 对于没有见识过大明火器之厉害的人来说,只是靠着听,他们是没有多少直观的感触的。 就比如李成桂,他只是听说明军火器犀利,还知道了爱子也死于对方之手。 但是你要他只是通过战报中的几句描述就可以了解到火器的厉害,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就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他打了一辈子仗了,要说火铳,大炮他们军中也是有的,不过他感觉火器远不如快马弯刀来的实际。 你排枪在厉害,能打几发?他感觉战报中描述明军火器厉害的,都是那些吃了败仗,怕承担责任的人,肆意夸大,好洗脱丢城失地的罪责,免于自己对他们的惩罚的。 他是读过大明史书的,当年宋朝的火器也是够厉害的了,什么一窝蜂,火蒺藜,火铳等,那么多,不是也没有阻挡住蒙古人的快马弯刀吗? 只要老子的骑兵速度够快,冲到你们的面前,任你火器犀利又如何? 一刀下去尸首分离,还不是照样见阎王。 ~~ ~~ 城下的明军已经摆开阵势,上百架的投石机已经架好了。 早有经过雨花书院培训过的发射兵,计算角度,调整发射位置,标注发射的数据了。 这是大战之前的准备。 城头上的守军弄不明白,一帮人伸出手指冲他们比划是什么意思。 他们甚至还在嘲笑那些人“沙雕一枚”呢。 有人甚至高声的挑衅:“该死的大明人,有种攻打老子啊,爷爷手里有好吃的给你,快来啊!快来尝尝爷爷手中弓箭的滋味吧!” 对于这些言语的挑衅,王大龙丝毫的不在意。 妈的,打嘴仗你厉害,爷爷跟你不一般见识,等会儿让你尝尝爷爷的火油弹、震天雷的滋味。 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烤乳猪,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满脸桃花开。 忙活了半个时辰,终于一切就绪。 “监军大人,进攻准备就绪!请指示!” “好,兄弟们,在海上飘荡了这么久,一个个的没有把魂儿飘丢吧?现在都把你们的勇气拿出来,看家本事使出来,让那些高丽棒子尝尝我大明火器的厉害。” 高丽棒子是郑伯爷发明出来的词语,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反正伯爷那么叫,他们也跟着叫。 只要知道,这不是一个夸赞的名称就可以了,管他是棒子还是玉米亦或是苞谷呢,揍狗日的就完了。 王大龙一声令下,明军开始动了,火枪方阵瞬间展开。 扛在肩头的火枪齐刷刷的对准了城头。 对于那些没有见识过明军火枪的西京城头的守军来说,他们认为这就是在哗众取宠而已。 离的这么远,就想攻击城头上的他们,这也太儿戏了吧? 他们手中也是有火铳的,此刻已然是架设在了城头的垛口之上。 笨重的火炮也装填完毕,手持火把的守军,就等待着一声令下,给这些故作神秘的明朝人当头棒喝了...... 第855章 诀别 大战一触即发,站在城头的李成桂要说一点都不紧张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不过久经沙场的人,比较控制的住情绪。 表面上看起来是镇定自若,实则内心忐忑不安的厉害。 这支明军好像是突然之间从天而降似的,就出现在西京城下。 要知道他控制的那么多的城池,竟然没有一个提前预警的。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自明了吧。 要么是被全歼,要么是全部被围困,发送不出来消息。 除了这两点之外,他还真想不出为什么这支一万多人的部队,是怎么一路从南打到北,神兵天降的。 不过,他知道,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他可不能先慌乱。 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呢,他要是先乱了阵脚,那才叫军心丧尽,彻底完犊子呢。 南征的几十万大军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是他手里还有牌可以打。 他手中还握着北方十几个州府的兵,控制着高丽三分之一的地盘,兵力不够,可以随时征集。 况且他的粮食充足,虽然钱财前阵子有些损失,但是也不是血本无归。 用做支撑短时间内的饷银还是不成问题的。 最最重要的是,他有蒙古人的支持。 这次,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南征高丽,可是跟北元小朝廷的大汗说过的。 并且,北元派了一支两万人的骑兵过来。 估摸着,也应该到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里才算是好受一点。 两万蒙古铁骑,在西京城下,如此平坦的地方决战的话,扫灭大明这一万多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回身冲着儿子李芳雨道:“蒙古铁骑倒了什么地方?” 李芳雨躬身答道:“回父亲,尚未有消息。不过......” 李成桂一皱眉头:“不过什么,吞吞吐吐的,你什么时候像你弟弟一样,历练有成......”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成桂心中又涌起一股难言的痛楚。 儿子,他最宠爱的儿子死了,已经不会再回来了,都是该死的大明人,横插一杠子。 如果不是大明的介入,怎么会把仗打成这个熊样子? 他也确实错误的估计了大明了。 准确的说是错误的估计了郑长生了。 如果没有郑长生的话,老朱肯定不会介入高丽国内的内战的。 你打烂了才好呢,大明现对内,正在一门心思的发展国内经济;对外,正在一门心思的扫除蒙古人盘踞在大陆上的最后一块根据地----云南。 哪里有闲工夫管高丽的一屁股烂糟事啊。 但是,倒霉的是随着郑长生这个小蝴蝶的翅膀煽动,已经大大的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老朱重视起高丽和日本的程度甚至比扫除蒙古人都要大。 李芳雨窘迫的脸都红了,他虽然是长子,可是却做的是高丽朝廷的官,任职都是在开京之内。 这么多年跟父亲的交流和沟通跟几个弟弟比起来是少的多。 但是父子亲情还是在的哦。 这也是他当初得知大明对高丽的政策之后,第一时间反馈给老爹的根本原因。 “父亲,您这几日生病在床,没有怎么过问政事。儿子刚刚收到消息,大明皇帝派大将军沐英率领大军从鸭绿江口岸,直逼我们西京而来。” 李成桂好悬没晕过去,眼睛瞪的圆圆的,厉声道:“什么?明朝出兵了?这么大的消息,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给我说?” 李芳雨是欲哭无泪啊。 你这几日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怎么给你说啊。 况且,刚要给你说,明朝大军已经攻到城下了。 你着急忙慌的要巡视城防,也得给人家禀明的机会啊。 不过,他是个深受儒家文化的影响的读书人,孝义两个字在他心头根深蒂固。 他并未顶撞李成桂,也没有多做辩解:“父亲,都是儿子的错,请父亲责罚。” 李成桂手捂着胸口,喘息了好半天,眼里流出两行泪水,痛苦的都已经到了极点了。 “哎!你这孩子,就是个懦弱的性子。或许父亲当初真的错了,不该送你去成军馆读书。要是早一点让你进入军中,或许你比你那几个弟弟都要出色。” 李芳雨含泪忍悲:“父亲,都是儿子无能,不能替父亲分忧......” 良久,李成桂擦李一把眼泪:“儿子啊,为父交给你一个任务。” 李芳雨上前扶着李成桂在城门楼子上坐了下来:“请父亲吩咐,儿子万死不辞。” “好孩子,你带着为父的亲笔手书,绕过大明人,走女真人的部落进入草原,向蒙古大汗请求援兵。 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太好,南征的几十万将士受挫,北面又有沐英的大军来攻。 南北夹击之下,为父都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现在除了蒙古人之外,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的盟友了。 所以,你记住,你此行的职责重大,万万不可有失。 无论你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信送到草原王庭,亲手交给蒙古大汗。 我们李氏一族的生死,可全都看你的了。” 李芳雨哽咽起来:“父亲,儿子谨遵命令。” 李成桂挥挥手:“到外面等候去吧......” 李芳雨躬身退出,留下李成桂一人在箭楼里书写书信。 时间不大,李成桂的亲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把一封信交到他的手中:“大帅交代,让大公子你,尽量多的带一些金银财宝,好用作贿赂那些蒙古王公。 还说,要你接到信起,立刻出发,不必辞行。” 呃,这么急? 李芳雨顿感职责重大起来。 这如山一般的重任压在他的肩头,他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在箭楼下面,李芳雨跪下冲着李成桂所在的方向磕了几个头,擦掉眼角的泪水,翻身上马,打马如飞的离去...... 躲在箭楼里的李成桂,擦了一把眼泪。 “儿子,你我父子一别,或是永诀了,带着钱财好好的在蒙古草原生活下去吧......” 他竟然是在安排后事,他竟然只安排了嫡长子一个人走...... 目前的情况,他已经看的很清楚了。 沐英率领大军进入高丽,那蒙古人的两万骑兵要么是被击溃,要么就是看到大明军队之后,根本就没有继续前行。 要不然的话,根据脚程早就应该到了的。 第856章 秘谍在行动 就在李芳雨率领随从、护卫,带着满满十大车金银珠宝出了西京北门的时候,远远的就听见南门方向,隐隐的有隆隆的炮声传来。 李芳雨摸了摸贴身收藏的父亲写给蒙古大汗的书信,心中默默的道:“父亲,你一定要坚持住,儿子一定把蒙古的援兵请来。”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高大巍峨的西京城:“我早晚会回来的,该死的大明人,你给本公子等着......” 南城的城头上是一片火海,烧的守城的兵卒哭爹喊娘。 有的慌不择路,直接从城头上往下跳。 企图跳到护城河里,可是也是真烧的昏了头了。 护城河离城墙还有一段距离呢,往下跳就是硬邦邦的青石板铺设的路面。 那还不死翘翘等什么啊? 城头的大炮,只来得及开了一发,而切准头差老鼻子劲了。 都不知道跑偏到哪里去了。 明军在正前方五百米左右的距离,但是炮弹能打偏到明军身后的空旷地带。 这跟没有大炮有什么区别啊。 就是一个会冒烟,会发声的大炮仗。 而明军的投石机的准确程度可就高的多了,除了第一发矫正弹偏离了预定的轨道,没有落在城头,但是也落到城内去了。 炸死了不少在城下躲避的士兵。 随着调整角度和弹力,第二发之后的火油弹和震天雷,全部准确的落在城头上。 李成桂的心都在滴血,只一轮攻击,他的城头已经是一片火海,炙热的火焰,跳动的火苗,烧的城头一片黢黑。 现在又是炎热的三伏天,这如此的高温加上爆炸,城头已经无法上人了。 “快,调集水车!” 李成桂还是在第一时间发出了命令。 这份指挥若定的心态,也真不是谁都能有的。 都说大将之风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诚然,李成桂是做到这一点了。 水车调来,开始灭火。 尽管不能彻底的浇灭火焰,但是能够降降温也是好的啊。 几十辆的水车不停的运送着水,轮番的浇。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效果不明显啊。 他手下这个时候,站出来一个人:“大帅,这火油弹貌似一点都不怕水,要不我们试试用沙土掩埋如何?” 李成桂看了一眼这个人,是他手下的参军政事韩金城:“哦,韩参军可有把握?” “大帅,卑职没有把握,不过可以试一试,或许就奏效呢。” 李成桂也是病急乱投医,当即吩咐左右:“来人,按照韩参军的话去做,赶紧去运送沙土到城头上来。” 人多力量大啊,无数的就地征发的民夫,很快就运来大量的土。 一试之下,啊哈,果然奏效。 高兴的李成桂眯缝着眼睛看着韩金城道:“韩参军大功一件,着立刻升任巡城防守使。所有一切的城防事宜,都交给你。” 我去,这个突然的战地晋升令的下达,着实激励了不少人的心。 升官发财谁不喜欢啊? 许多人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韩金城,这官升的也太简单了吧? 就一句话的事情,就有一个不入流的参军政事,升迁到巡城防守使。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巡城防守使,可是手握实权的人啊。 整个的城防都是他的管辖范围,这一说是一步登天,平步青云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军只发射了一轮火油弹和震天雷之后,就突然的偃旗息鼓,撤退了。 这让人很是想不通啊。 不过,这可真是万幸啊。 要是明朝人不退兵,一直发射这种连水都浇不灭的火油弹的话,是会出大问题的。 城头烈焰焚烧,根本就上不去人。 一个没有人防守的城墙,明军想要攻陷还不是容易的很? 不但他们想不通,为什么明军会突然撤离。 就连大明这一万五千人,信心满满的大明锦衣卫三千营的将士们也是没有搞明白是什么回事。 为什么监军大人,会突然下令撤军。 这连一点的征兆都没有,一切的进攻准备都就绪了。 而且第一波的攻击都已经开始了。 就等着三轮投石机的发射过后,火枪兵们开始向前推进了,炸城门的特种制作的震天雷都准备了十几个。 到时候攻击到城下,轰隆一声巨响,炸塌城门,大军一涌而进,拿下西京城,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想不明白呀,想不明白。 他们所有人的人都不明白,但是王大龙明白是怎么啊。 就在他们进攻刚开始的时候,西京城内上空三发紧急的信号弹升空。 要是不知道的人,就以为这是城内某家人在大白天的放烟火而已。 顶多骂上两句:“狗日的,大白天放什么烟火,有钱烧的了。” 可是,这并非是烟火。 而是锦衣卫秘谍的紧急联络暗号。 他们的这种信号弹的声音就跟烟火不一样,带着刺耳尖锐的鸣镝声,最后才在空中爆炸成烟火状。 而且三发是同时升空,在空中爆炸的烟雾可以组成一个三角形。 外面的明军虽然挂着的名头是锦衣卫,不过,他们是锦衣卫的战兵,是军队。 并非秘谍机构。 对于秘谍们的联络手段还是一无所知的。 王大龙看到信号弹之后,当即就阻止了继续进攻。 他知道,这是城内的锦衣卫秘谍人员,肯定有什么大动作。 在这么紧急的关头上,发信号阻止他们攻城,要说没有什么行动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虽然他看懂了信号弹的意思。 但是他却也不知道,城内的锦衣卫秘谍们究竟有什么大行动。 “希望你们的行动对得起老子的撤军,否则的话,耽误军事行动,延误了战机,这是要杀头的......” ~~ ~~ 城内,锦衣卫聚集点。 锦衣卫秘谍情报小组的小旗管姚启面色凝重的在屋里来回的踱步。 事情赶的也太巧了,昨天刚联络上了一个愿意投诚的人,今天外面的锦衣卫大军就已经杀到城下。 “战争带来的永远是血和泪,永远是死亡和痛苦。 能够兵不血刃的情况下,还是尽量避免兄弟们的流血牺牲。” 这句话是永和伯爵大人郑长生,在他们入选秘谍人员的第一堂课上讲到的。 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一个合格的秘谍足以堪比十万大军,这也是郑伯爷给他们这些秘谍人员的训示。 现在,这个堪比十万大军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能够不好好利用呢。 这总比让锦衣卫的兄弟们流血牺牲要强的多吧?...... 第857章 威逼利诱 韩金城就是向姚启投诚的人。 之所以他知道可以用沙土灭火,还是姚启告诉他的。 当时姚启扮作韩金城的亲兵,就在他的身边站着。 为了助力韩金城在李成桂面前露出头角,他不惜告知了火油弹的弱点。 果然,李成桂大喜之下,提拔韩金城担任巡城防守使。 这个消息宣布的时候,他就在站在李成桂的身后,听的是一清二楚。 他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郑长生教导他们的话。 “上兵伐谋,兵不血刃......”等等。 是以,他立马就下定决心,向城外发出退兵的信号弹...... 可是现在,离约定的跟韩金城见面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了,依旧不见韩金城的人影。 这让他有点担忧。 权利这个东西,没有得到的人,挖空了心思,想要得到,他投靠朝廷不就是为了能够立功受奖,封妻荫子吗? 现在李成桂一下子给了他这么大的好处,整个西京城的城防都在他的手里握着,这可真的很难保证他还能按照约定的来做啊。 口头约定的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保证啊。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已经三更天了,姚启坐不住了。 不能再等了,赶紧撤,这是他的第一念头。 幸亏把其他人都分散出去了,这要是韩金城这小子起了什么歪心思,也不至于一网打尽啊。 他吹灭了蜡烛,匆匆的收拾了一下行囊,准备从窗户跳出,前往他的安全屋。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声音不是很大,笃笃笃...... 姚启犹豫了一下,放下手里的行囊,重新点燃了蜡烛,一把拽出短刀藏在身后。 打开房门,韩金城的身影闪了进来。 一进来,他就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来晚了。李成桂突然召集城中各营主将议事,脱不开身......”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韩大人新官上任,陡然踏上青云路,忘了在下呢。” 韩金城脸色变了一下:“哪能呢,在下早已经看清楚了未来的局势。 李城桂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在下怎么能够舍弃大好的前程,跟着他走不归路呢。 请姚大人尽管放心,在下的心是向着朝廷的。” 姚启冷冷的看着这厮,把韩金城盯的有点心里直发毛。 “姚大人,在下说的都是心里话,句句属实,请大人务必相信在下对朝廷的一片衷心啊。” 看他慌张,额头的白冒汗都冒出来了,姚启才算是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永和伯爵给他们培训过一门叫做心理学的课程,人在说谎的时候和说实话的时候,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都是不同的。 很显然,韩金城没有说谎。 他能够分辨的出来。 姚启拍了拍韩金城的肩头:“韩大人不要紧张嘛!我也没有说不信任你啊。” 韩金城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献宝一样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姚大人,你看,我把李成桂刚才开会时候部署的防御措施,兵力分布全都写下来了。 如果你交给城外的大军,有针对性的进攻的话,可以很容易的就拿下西京城。” 说完,他偷眼观察着姚启的反应。 姚启连看都没看,直接就放在桌子上。 “韩金城这份情报具体有几分真假我不做评估,不过这可是关系到破城以后,你的前途就全靠这封信里的内容了。 如果证实是真的,那一切都好说,证实是假的话,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啊?姚大人这是何意?难道你们不打算进攻西京城吗?” “进攻是绝对要进攻的,不过进攻的方式是由我们来定的。你现在不是巡城防守使吗?我需要你做的就是打开城门放我们的人进来。 至于针对李成桂的军事部署去强攻,不管在怎么有针对性,也是不可避免的有损失。 我的意思是,能够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就不要动刀动枪的了,你以为如何?” 韩金城哆嗦了一下:“姚大人,恐怕你还不了解情况啊。 你别看我今天刚刚受封巡城防守使,可这是个有名无实的官职啊。 在下以为可以平步青云了,可是刚才在李大帅......李成桂主持的军事会议上,他手下的那些将军们,竟然对我出言不逊,很是鄙视在下。 我还没有反驳两句呢,三军指挥使朴孝义竟然当众打了我一巴掌,还骂在下就是一条狗。 士可杀不可辱啊,如此的羞辱在下,我怎会与他们善罢甘休? 我现在杀了他们的心都有,大人的计划恐怕我真的无能为力啊。 我根本就没有实际的权利,如何能够帮大人打开城门呢? 哎!如果不是李成桂阻止朴孝义的话,恐怕在下想见到大人一面都不可能了,看样子他都想立刻马上的杀了在下。” 姚启郁闷了。 怎么会这个熊样子? 伯爷说大明的情况是骄兵悍将,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将来是会出大乱子的。 可是看李成桂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这一帮带兵的大爷,手握兵权骄横跋扈,竟然胆敢当着李成桂的面,殴打李成桂亲口加封的人。 这根本就是没把李成桂放到眼里啊。 大明的情况如此,皇上已经利用锦衣卫秘谍对这些人加以监控,随时掌控他们的一举一动,以防不测。 他就不相信,李成桂会无动于衷。 他的威望很高,能够驾驭这些领兵的将军,可是他要是不在了呢,他儿子还可以吗? 想到这里,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姚启的脑海里形成了。 如果这个计划可以成功的话,西京城的守军不战自溃,举旗投降都有可能的。 不过,这个计划实在是有些冒险,而且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他看向了韩金城。 呃,韩金城被姚启看的有点发毛。 “姚大人,你......你这是怎么了?” 姚启微微一笑:“韩金城,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掌握实际的权利,你可愿意一试?” “不,不试了,在下可不敢在招惹朴孝义那王八蛋了。 这整个西京城的兵力,都听他的调遣,他要捏死在下,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在下,上有高堂老母,下有拙荆犬子,一大家子人等着我养活呢,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们怎么活啊。” 姚启面色一滞:“韩金城,现在你已经上了我的船,难道你还想脚踏两只船不成?” “不,不,不,姚大人万万不要如此想在下。 我已经跟大人休戚与共了,我是站在朝廷这边的,我跟李成桂之流划清界限,一刀两断了的。” “恩,既然这样,那就展示一下你的忠心......” 第858章 简入心中 西京城外,锦衣卫大营。 王大龙郁闷了,已经连着不知道抓了多少波企图送信的探子了。 李成桂写给手下,要求他们带兵回援西京的信,内容都是一样的。 “速速回援西京!”这是主题思想。 内容都是大同小异,看来李成桂是真急眼了。 沐英大将军的大军已经渡过鸭绿江,现在正在日夜兼程的往这边杀来,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 现在他的前锋营三万大军打下了西京的门户双城,正在休整。 这三万人马虎视眈眈的盯着西京城,李成桂心里不长草那就见了鬼了。 可是要知道,就算是把这些送信的探子放过去,恐怕也没有能回援的兵力了吧? 根据战报,永和伯爵郑长生的八万大军,晓勇异常,打的李成桂的南征军节节败退,之前被他们攻占的城池,重新回到了朝廷的手中。 现在他们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回援的机会? 西京城下他留下了一万大军,派出去五千火枪手,牢牢卡住了李成桂南征军回援的必经之地。 占据了地利优势,构筑防线,这五千人据险而守的话,十万大军都未必能攻的下来。 现在的西京城说是一座孤城都不为过。 真要是不计代价的强攻的话,拿下西京城根本就不是问题。 城内的秘谍首领姚启的密信已经送出来了。 他在城内策反了一个叫做韩金城的人,这人被李成桂加封为巡城防守使,可是不被手下的将官们认可。 姚启姚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挑唆离间之。 王大龙看到密信的时候,直嘬牙花子啊! 这招数也太狠毒了吧?永和伯爵亲自培训出来的秘谍都是这么阴狠毒辣吗? 这要是离间李成桂和他手下的第一大将军朴孝义成功了,两相内斗之下......这仗还打个屁啊?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轻松的把城拿下来。 他都不敢往下想了。 锦衣卫秘谍还真他娘的不能得罪啊,这帮人真要是火力全开,无所不用其极的话,一人都能抵得上一支雄师了。 姚启的这个计划,还真是他娘的够大胆的。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啊! 要是能成最好,要是不能成的话,他这边也要做最坏的打算,就是损兵折将也得把城给攻下来。 ~~ ~~ 郑长生的攻击非常的顺利,自从歼灭了李芳远的三万前锋营之后,可以说是军心士气大振。 尤其是高丽皇属军的韩相宰,这家伙手刃李芳远之后,其麾下将士气势如虹。 每逢战,几乎是嗷嗷叫着往前冲。 主要还是明军的火器太厉害了,光是他们前期的火力打击,就已经把叛军吓破了胆。 他们随后攻击而上,以雄师对熊师,这两相比较之下,战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郑长生是有意的栽培他们,因为他早晚是要离开高丽的,这些将士将是未来高丽的擎天柱啊。 李宁儿孤儿寡母的,手里没有能征善战的将士怎么行? 他对韩相宰的偏爱,让杜翔都有点吃味儿。 “老师,首功都被他们拿去了,我们这些将士们承担了最难啃的硬骨头,却拿不到破城之首功。 将士们颇有怨言啊!” 郑长生微微一笑,杜翔他们的心思他知道,从大明到高丽,千里老远的,来到这里,不就是想博一个封妻荫子嘛! 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你们的心思我知道,告诉你们一句话,什么也比不了活着更重要。 你看他们率先冲锋,攻上城头,可是他们的伤亡也在与日俱增啊。 虽然死了有抚恤,但是毕竟命没有了。 留下妻儿老小的谁来照顾? 我把你们从大明带过来,就要向你们的家人有个交代,尽量完好无损的把你们在带回去。 不过,你们放心,只要平定高丽内乱之后,我们班师回朝的那一天,你们人人都有功劳。这是皇上说的。” 杜翔听着郑长生的话,有点吃惊:“皇上真的这么说?” “我岂敢拿皇上的名义行骗?皇上要的不是你们逢战首功,皇上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高丽。 只要高丽能够平稳的过度下来,你们都是首功一件,人人少不了封赏的。” 杜翔恍然大悟:“多谢老师指点,我这就去跟将士们说。” “跟他们说,不要再小肚鸡肠的跟高丽人争功劳,眼急人家干什么?人家是拿命换来功劳,我们现在除了枪管炸膛伤了一些人之外,其他人都全须全尾的不好吗? 到时候班师回朝,人人受赏,个个风光,家里人也跟着高兴,多好啊! 干嘛要跟高丽人争抢这个‘头功’呢。” “嗯,老师,学生明白了!” ~~ ~~ 看着杜翔兴冲冲的离去的背影,郑长生苦笑着摇了摇头。 带兵还真是麻饭啊,不但吃喝拉撒要解决好,还要照顾他们的情绪。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大家长似的,面面俱到,什么事情都得操心。 哎,还真是怀念之前无忧无虑的时候啊。 一入朝堂深似海,再想回头可是难咯! 他慢慢的坐了下来:“要是当初,不追求功名,只一心在郑家村做一个逍遥富家子,貌似也挺好,哪里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飘回了郑家村...... 家里来信,老族长老的都走不动道了,每天坐着自己给他做的那辆轮椅,小孙子推着他整天在村子里逛游。 每到一个地方,都能说出‘生哥儿’的童年趣事,这让小孙子对自己都感到无比的崇拜。 原来郑家最牛逼的一个神童,最能让郑家光宗耀祖的永和伯爵郑长生,当年小时候竟然也这么的顽劣。 下河摸鱼,捅马蜂窝,爬树摘果子...... 哎,想到这,他谈了口气。 故乡还真的是一个让人牵挂的地方呢...... 正在他想入非非之际:“启禀郑伯爷,锦衣卫秘信。” 午牛走来过来,递给他一封写着绝密的信函。 郑长生收回思绪,接过信,慢慢仔细的看了起来。 信是王大龙转交西京城内潜伏的秘谍小组的信,原来这是毛骧在负责,现在毛骧在白石城深受重伤,在后方养伤呢。 秘谍的情报又转交给他来指挥。 这一看之下,郑长生不禁拍案叫好:“午牛,你帮我记住这个叫姚启的锦衣秘谍,等战事结束之后,不要忘记提醒我。 我要亲自给他授勋......” 第859章 小人物韩金城 姚启知道韩金城说的不假,他上有高堂老母,下有拙妻幼子。 他之所以选择投诚,也是为了后路考虑。 这厮为人圆滑,从不跟人争锋,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是独自一人承受着,见到欺负他的人依旧是笑容满面,颇有唾面自干的风格。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大军在城外不能一直干耗着的。 要是任由韩金城无所作为的话,还真是耽搁不起的。 得逼迫一下这厮了,不给他点压力,似乎这货没有一点紧迫感。 当然,姚启知道,韩金城是害怕跟朴孝义冲突的。 毕竟人家手握着军权,想要弄死他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姚启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到早的就扮作货郎来到了韩金城的家门口。 货郎的拨浪鼓‘咚咚’的响声,吸引了很多的孩子围了过来。 其中就有韩金城六岁的儿子。 小家伙有点怯生生的站在家门口朝着姚启看着。 被制作成各种颜色的饴糖,摆放在货箱上,看的小家伙不停的吸允着手指,哈喇子都流出来老长老长的。 姚启拿起一块饴糖冲小家伙晃了晃:“来,给你吃!” 小家伙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微微的摇了摇头:“我没钱!” 姚启微微一笑:“不要钱,送给你的!” 听到货郎说不要钱,小家伙一溜烟的跑过来,伸手从姚启的手中接过饴糖,转身就跑进了家门...... 饴糖,小孩子的最爱。 甜食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能轻易的吃到的。 孩子手里拿着这么大的一块饴糖吃,家大人不可能不过问的,而且最先想起来的是查看一下自己家的钱袋子有没有少。 很显然韩金城也是一样的。 他看到儿子手里拿着这么大的一块饴糖,当时怒火就升腾起来。 家里吃饭还勉强呢,外面大军围城,家里储备的那点粮食还不一定够吃的呢,仅有的一点俸禄全部用作家里的嚼咕了。 他职位并不高,一个不入流的小官而已。 他又不肯跟那些贪腐官员一样压榨百姓,只能是清贫的度日。 一块饴糖的价格买上粮食,省着点吃都够一家人三天的口粮了。 他上前一把拉住儿子,把饴糖夺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小王八蛋,叫你贪吃,叫你贪吃,还学会偷钱了。” 孩子被老爹打蒙圈了,很是委屈啊,哇哇的大哭起来。 孩子受了委屈,首先想到的就是娘。 于是小家伙大声的哭喊着母亲。 韩金城的婆娘正在操持早餐,听到儿子哭的厉害,急匆匆的从厨房跑了出来。 大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夯货男人,在打孩子。 这婆娘爱子心切,急乎乎的扑了上去跟韩金城厮打在一起:“你个没出息的东西,除了知道在老娘身上霍霍,就知道霍霍儿子。 你要是有出息,给家里挣一座金山回来,老娘随你霍霍,儿子也随你霍霍。 没有出息,养活不了婆娘孩子,脾气倒是不小,看儿子不顺眼,你把他打死好了,也顺便把我也打死。 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 一哭二闹三上吊,泼妇管用伎俩。 不过貌似韩金城是个惧内的主,看到婆娘跟他撒泼,他脸红脖子粗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母亲听到院里的动静,住着拐棍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刚才的一幕她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她也感觉到媳妇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爱子心切啊。 忙出来打圆场:“小虎他娘,莫要如此,让街坊邻居们看到没来由的笑话。金城我儿,你也是的,大清早的干嘛要打孩子。” 韩金城真想哭啊,一个大男人混到如今的份上,连孩子喜欢吃的饴糖都买不起,就更不用说给媳妇买像样的首饰了。 哎,他长叹一声:“母亲,你看看虎儿手里拿的饴糖,这么大一块得不少钱呢,这孩子偷钱买零嘴儿,实在是不能惯着这个毛病啊!” 小家伙很是倔强的梗着脖子辩解:“我没偷钱,是门口的货郎给我的。” 韩金城看儿子顶嘴,顿时气更足了:“货郎给你的?说谎,哪有这么好心的货郎,货郎也要赚钱吃饭,这么大一块饴糖,他会这么好心给你?” 他的话,老娘和婆娘很明显是认同的。 此刻他的婆娘也不撒泼了,只是把儿子搂在怀里:“虎啊,可不能撒谎,偷钱就偷钱,干嘛要说谎呢?” 小家伙委屈极了,这明明就是货郎给的,你们偏说我是偷钱买的,这上哪里说理去。 又急又气之下,孩子的哭声高亢嘹亮,嗷嗷的,都能传出几里地去...... 姚启招手叫过来一个便装锦衣卫帮他照看着货摊,他从货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迈步走进了韩金城家的大门。 ~~ ~~ 这场面绝对跟他料想的没有多少出入。 一个家庭如此窘迫的人,这个时候最需要的绝对是钱。 钱这个东西,绝对是一个能够让人欲罢不能的东西。 尤其是像韩金城这样的人。 姚启手里拎着礼物远远的就道:“哟!韩老弟家里好一派的生活气息啊!” 看到家里有客人来,韩金城的婆娘和老母赶紧带着孩子躲进了里屋。 韩金城很是尴尬:“姚......大哥,你怎么来了?让你看笑话了。” “打孩子是不对的,那块饴糖是我给孩子的,你还真是冤枉他了。” 房里的老娘和婆娘听到姚启这么说总算是长出一口气。 婆娘很是疼爱的搂着儿子:“是你爹错怪你了,娘也错怪你了。” 孩子此时已经不哭了,很是懂事的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伸出手里的饴糖到老娘嘴边:“娘,你尝尝,可甜了......” 韩金城家虽然不是家徒四壁,可是也很陈旧破落。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家的条件也是够好的了。 左邻右舍的都是茅草房,他的最起码是砖瓦房。 客厅里,韩金城给姚启倒了一杯水:“让姚兄见笑了,家里连待客的茶叶都没有。只有清水一杯,还望不要嫌弃啊。” 姚启端过来喝了一口:“君子之交淡如水嘛,我相信咱们之间的情谊远比这杯水要浓厚醇香的多,对吗?” 韩金城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姚启,凑近,小声的道:“姚大人是不是还是为了那天商议的事情而来? 您也看到了,我上有高堂老母,下有拙妻幼子,我真下不了那个决心......” 姚启把手中的包裹打开推了过去:“韩兄弟,三千两大明的宝钞,还有五百两白银,这足以让你的家人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了。” 韩金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多的钱...... 第860章 小人物的大作用 韩金城没有背景,没有权势,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物。 如果不是他承袭了老爹的军功,担任南城巡街使的话,他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按说,这个巡街使的差事就先当于是巡警一样,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有油水的。 不过这家伙还算是一个秉持公义的人,不像别的巡街使那样吃拿卡要的揩油。 要说这么一个小人物,锦衣卫秘谍是不会跟他有交集的。 可是事情也真的是很凑巧的。 姚启派人张贴传单告示的时候,被这家伙给发现了。 这厮虽然位卑,但是地面熟啊。 很快他就找到了姚启的老窝。 这让姚启大惊失色,当时就准备下手干掉这个家伙。 可是哪里想到,这货当面就给姚启跪下了,说出想要投诚的意思。 姚启仔细一想,这货的身份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熟悉地面,又有着巡城使的差事,要是收了这货的话,可以利用这货身份的优势,便利以后行事啊。 于是,就答应了他。 他给姚启找了一个巡街的官服穿上,姚启就跟在他的身边开始了活动。 有了这家伙的掩护,宣传起来,更是便利了不少。 心里战、舆论战的效果可以说跟韩金城是分不开的。 那天锦衣卫攻打南城的时候,他就跟在姚启的身边。 当时,他真的想拼着性命不要,一刀干掉李成桂来着。 可是,想了一下永和伯爵给他们秘谍上课的时候说的话:“你们是军事情报员,常年深入地方的腹地打探情报搞活动。 我不要求你们都抱着必死的心态去做事情,你们可以苟且偷生,可以没有作为。但是你们一定要活着。 因为,能够深入人生地不熟的敌人控制区,就已经不容易了。 要想开展工作,肯定是难度很大的。 凡事尽力而为就可以了,不必拼命。 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团聚,我不希望他们等到的是一具尸体。” 他们被郑长生这番话,着实感动了。 能够有这么一个体恤下属的官长,他们是幸福的事幸运的。 这更刺激了他们,他们深入敌后,舍生忘死,每每想到永和伯的话,心里都暖暖的。 当时他手中的刀都已经拔出来了,可是他看到李成桂着急的模样,心里的计划突然变了。 这个计划,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在他的脑海里形成的。 如果有人能够灭掉火油弹的话,李成桂绝对会不吝赏赐的。 他就把方法告诉了韩金城。 果然,韩金城献策灭了火油弹的大火。 李成桂一高兴,直接提拔他为巡城防守使。 这可把姚启给乐美了。 巡城防守使,比之巡街使权利要大多了。 一句话打开城门不是问题啊。 这里应外合之下,赚取城门,哈哈。 可以说是兵不血刃的就可以做到拿下西京城啊。 可是他高兴的劲儿还没过去,就收到了韩金城的消息。 他这个巡城防守使有名无实,手里没有兵权,没有嫡系部队,守军没人听他的。 而且,他在李成桂主持的军事会议上被朴孝义很是一通大骂,还差点没揍他。 这让姚启郁闷坏了。 他当时下令放出信号,让城外的大军退兵。 可是现在事情做成了夹生饭,你说这难受不难受。 于是,下一个计划,离间李成桂和朴孝义,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计划,毫无疑问,韩金城又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药引子’。 也只有他能够接近李成桂,也只有他可以离间朴孝义和李成桂了。 虽然么有实际的权利,但是官职在那放着的,按照他的官职,他是有权利面见李成桂的。 并且,李成桂的军事会议,他是可以列席旁听的。 ~ ~ 钱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压奴婢手...... 总之,有钱好办事。 饶是韩金城这么一个怂人,看到姚启给他的这么多钱,他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热。 韩金城的脾气秉性,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姚启也摸的是一清二楚的。 姚启一直抱着‘攻心为上’的理念在办事。 他跟韩金城交朋友,许好处,等等。 这都是为了最后的目的。 很显然,韩金城是吃姚启的这一套的。 他最在意的就是老婆孩子还有老娘。 姚启对她们好,比直接对韩金城好,更容易感动到韩金城。 “姚兄,你这让我如何是好。这么多钱,太多了我不能要......” 看着韩金城炽热的目光,姚启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不,相比于韩老弟你的贡献,这点钱财真不算什么。将来等朝廷平定了叛乱,你的功劳到时候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在下可以保证,绝对不会亏待了你的。” 韩金城客气了一下,就收起了银子。 “姚兄你说吧,让我做什么?” 姚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韩兄事不宜迟,你立刻赶往大帅府,把这封信交给李城桂。 就说是你在巡城的时候截获的。” “还请姚兄坦言,如何截获,我要做到万无一失才可以的。” “南城旁边的锣鼓巷,有三具尸体,是朴孝义的亲兵。这封信是你从他们的身上搜出来的。 你就这么说,你在巡城的时候遇到了那三个人,他们鬼鬼祟祟的见到你就跑。你带着人把他们堵到了巷子里。 他们反抗,你出手杀了他们,搜出了这封信。” “啊?我功夫不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况且我的手下那帮人是些什么货色,街面上的人谁不知道啊?”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很快你手下的那帮人会被人刺杀。你要把老婆孩子赶紧送走,我会派人在你家里放一把火,这样就更逼真了。” “呃,这么一来的话,朴孝义杀人灭口的罪名是跑不掉了。姚兄的手段果然......高明。” 姚启看了看韩金城:“事急从权,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一次如果能够成功的话,朴、李二人互相猜忌,能够引起兵戎相见那就更好。 这么一来的话,朝廷拿下西京城就容易多了。 到时候,你首功一件是没跑的,想一想吧,将来封妻荫子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为了孩子吗?” 很显然,姚启的一番话,说到了韩金城的心坎里。 妈的,对啊。老子这么辛辛苦苦的还不是为了老婆孩子能够吃的饱穿的暖吗?老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现在有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如果不好好的把握住的话,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李成桂大势已去,朝廷的大军直逼城下,况且还有大明雄师的助阵。 老贼李成桂已经支撑不了几天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立大功的机会可是不多啊。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还犹豫个屁啊,这功劳可不是谁都能有这个机会立下的啊。 韩金城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犹豫:“姚兄,这活,我干了......” 第861章 奏效 一些历史事件都是具有突发性、偶然性的,可是后世一些狗屁史学家,为了彰显其丰富的学识,证明自己观点是对的。 恨不得从当事人祖宗八代讲起,详细分析其家族遗传基因,在旁征博引的描述当事人的心里活动,然后把人物思想升华到圣人的程度。 这要是当事人能够看到的话,估计都能乐屁咯! 韩金城没有什么民族大义,也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 他最简单、最朴素的思想,就是活下来,照顾好老婆孩子还有高堂的老母亲。 更甚的是,他的直接激发点,是姚启的那笔巨额的财富,足以让他老婆孩子衣食无忧的钱财。 可是后世高丽史学家对西京事变中他的作用,可是美化、吹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啊!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韩金城按照姚启的吩咐,带着截获的密信第一时间来到了大帅府面见李成桂,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当时李成桂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了:“来人,把韩金城拿下!” 啊?韩金城的脑子‘嗡’了一声,露馅了? 这是韩金城的第一印象,可是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露出破绽了。 他想到了死,不过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姚启给的银子也足以让家人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了。 他被关在柴房里,负责看守他的大帅府的家丁,而并不是凶悍的亲卫队,这让韩金城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 或许这事情还有转机,要不然看守他的就不是这么松了...... 诚然如他所猜测的一样。 李成桂并非完全不相信,也不是一点都不相信。 这事情要是真的话,那将会是他的末日。 手下第一副帅背叛他,私下里向城外的明军投诚,这种剜心一般的疼痛折磨的李成桂欲仙欲死。 他不是不相信自己多年的部下,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已经由不得他有一丝的侥幸了。 明军大将军沐英的大军已经逼近,城外的锦衣卫虎视眈眈,前方的战事不顺利,那么多的送信之人没有一个有回音的。 他现在是焦头烂额啊。 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内心之中的那根弦已经紧绷的都要断裂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李成桂一人独自坐在大帅府的正堂之内,久久的没有挪动一步。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经到了掌灯十分。 他派出去的探子逐渐的把消息传了回来,韩金城的家中突然着火,火势很大,连带着烧了一条街。 还有,韩金城之前的手下,十几个人,全部被杀。 李成桂的脑子嗡嗡的响。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证明了朴孝义是在杀人灭口。 也幸亏是他把韩金城控制起来了,要不然的话,恐怕只要韩金城走出大帅府就会一命呜呼的。 妈的,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终究还是发生了。 朴孝义啊朴孝义,老子对你可不薄啊。 想当年要不是老子收留了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哪里有今天的你? 可是,在老子最倒霉,最落魄的时候,背叛老子的竟然是你。 这一刀捅的可是够狠的,李成桂感觉自己的心隐隐的作痛,心都在往下滴血,血呼刺啦的透着难受。 犹豫了再三,李成桂终于拍案而起:“擂鼓聚将!” 咚咚咚...... 大帅府的聚将鼓,沉闷之声响彻在西京城的夜空中。 李成桂召唤,又是赶在这个时间点上,肯定是有要事啊。 他麾下的众将,一个个顶盔掼甲,全副武装呼啦啦的赶到大帅府的议事堂。 李成桂四下里看了一下,唯独缺了朴孝义,以及他麾下号称四大天王的四名将军。 呃,这还不够明显吗?他心里在一遍遍的问他自己。 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朴孝义何在?”他还是按照点卯的规矩,首先呼唤朴孝义。 屋里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也纳闷啊。 朴副帅以往都是第一个赶到的,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大帅如此紧急的召唤,竟然到现在还不到场? 要知道,三通聚将鼓不到者斩立决啊。 军令如山,这怎么能够马虎呢? 鼓声终于停了下来,李成桂的眼里露出浓浓的杀机。 他手下的众将们此刻心头不由得感觉一阵的毛骨悚然。 大帅如此阴鸷的眼神,这是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自从他们跟随李大帅以来,这是第一次...... 李成桂现在是怒不可遏,开始调兵遣将。 首先就是要接管朴孝义的防区,控制住他的嫡系部队不得擅动。 十几员大将被派了出去。 然后,就是控制朴孝义的府邸,把他老婆孩子先摁住咯。 不管朴孝义现在身在何处,他老婆孩子总得管吧?尤其是他的瘸腿老爹,他肯定是要管的。 朴孝义是个大孝子,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 希望,他的府邸还没有空。 要是他的老婆孩子还有瘸腿老爹不见了的话,那就更能证明韩金城送上来的消息了。 ~~ ~~ 被关押在柴房里的韩金城,昏昏欲睡之际。 被一阵阵急促的聚将鼓声给震醒了。 他一骨碌就从柴草堆里爬起来了,心里就是一阵狂喜,姚启的计划奏效了。 如此紧急的聚将,还从未遇到过。 就算是得知明军出现在城下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紧迫过啊。 如果猜测的没错,现在李成桂已经铺天盖地的在找朴孝义了。 希望姚启那边要给力一些啊,你吩咐我做的事情,我已经按照约定做了。 你那边要是不能成功的话,这个所谓的离间计还是大梦一场空啊。 ~~ ~~ 时间要倒退回一个时辰前。 在姚启搞定韩金城这边的后顾之忧后,他给每一个秘谍都发出了隐匿的命令。 让他们不得再有任何的行动,静静的等待着大军夺下西京城的那一刻,老老实实的藏身地迎接胜利的曙光。 按照约定的时间,他独自一人来到了朴孝义府邸的后门处。 时间不大,后门一开,一个身影闪了出来...... 第862章 以身犯险 姚启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下,发现并未异常,才走了出来。 那女子俏丽的脸上的焦虑之色,在看到姚启的那一瞬间消失不见。 “大人,小女子已经按照您吩咐的在朴将军的酒里下药,你答应的条件可不能不作数吧?” “好,既然你做到了,我就不会做那失信之人。你去城南锣鼓巷第三家,你的家人都在那里。” 姚启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叠大明的宝钞。 看样子最低也得有一千两的额度。 高丽的钱币,远没有大明的宝钞来的坚挺,可以很不夸张的说,大明宝钞在高丽是完全通行无阻的硬通货。 那女子看到钱,双眼放光,伸手就接了过去,微微躬身一礼:“多谢大人!小女子终生铭记大人的恩德。” “不要多说了,赶紧去见你的家人吧。” “大人,你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朴孝义大将军的府上,一旦被抓住,你会没命的。” 姚启微微一笑:“这就跟你无关了,我自有我的安排。” 那女子看了看姚启信心十足的样子,她终于不再犹豫,急匆匆的离去。 姚启看着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处,他迈步走进了朴孝义的将军府,随手关上了后门。 这女子是朴孝义的小妾,来到了她的房间,姚启看到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朴孝义。 他慢慢的解开衣服的扣子,脱掉外衣。 里面竟然是他的锦衣卫小旗官的官服...... 姚启慢慢的坐了下来,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是他的最后的一招杀手锏,为了能够让李成桂彻底的相信朴孝义通敌,他不惜以身犯险。 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李成桂‘人赃并获’,才能够让李成桂对朴孝义最后一丝的信任都磨灭掉。 按照李成桂的性子,他绝对是不会放过朴孝义的了。 不过,他的命也保不住了。 可是姚启并不后悔,这辈子能够进入锦衣卫秘谍司,能够成为一名光荣的大明锦衣卫的谍报人员,他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了。 他知道城外的大军在等他最后的信号,只要李成桂干掉朴孝义,那么城内必将大乱,到那个时候,拿下南城就相对容易的多了。 最起码不用在损失那么多大明的同袍。 他的职责所在,能够用一人的命换取那么多的人命,值了...... 要知道,每一个人的身后都有一个家庭,他们的妻儿,他们的父母都在期盼着他们平安的回归到大明。 自己一个人的命换那么多同袍存活,够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朴孝义的府上一阵大乱,孩子哭大人叫的,以及整齐的军队的步伐声音向着他这边而来。 姚启整理了一下官服,把腰杆挺直了,稳稳的端坐在椅子上目视前方。 门,吱呀一声开了。 呼啦啦闯进来一队如狼似虎的兵丁,姚启和他们看了个对眼。 他们看到姚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多彩。 惊讶、惊慌、紧张交织呈现。 一个个刀出鞘弓上弦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随即他们把姚启围在中间。 紧接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看起来他很是疲惫的样子,一脸倦容布满了沟壑纵横的面颊。 他看到姚启的时候,脸上的肌肉突突的跳动了几下,阴鸷的眼神,放射着一抹寒光。 姚启知道,面前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成桂。 他很是镇定的道:“李大帅来的真是够及时的,没成想我如此周密的计划,竟然会被你所获得。” 李成桂挥挥手,那些如临大敌的士兵往后退了几步。 不过他们并没有离开房间,时刻警戒着,假如这个时候姚启但凡是有一点点妄动的话,他们绝对可以第一时间冲上来把姚启乱刃分尸。 姚启微微一笑:“李大帅在下能够落到你的手中,在下心服口服。不愧是威震高丽的枭雄级的人物。” 李成桂这一刻似乎也不着急了,姚启已经是瓮中之鳖,他想要姚启的命,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呃,终于见到大明锦衣卫秘谍的本尊了。这段时间老夫可是被你们折腾的够呛。 城里的那些谣言是你们散步的吧?” 姚启:“区区小事,实在是不足挂齿。” 李成桂哈哈大笑:“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老夫的手下可不死无名之鬼。” 姚启站了起来,冲着大明京师的方向拱手道:“无奈大明皇帝陛下亲军,隶属锦衣卫秘爹谍司,锦衣卫小旗官姚启是也!” 李成桂此刻有点兴奋起来:“哦?姚小旗,佩服,佩服。临危不惧,能够有如此的胆魄在老夫面前镇定自若的人,是个不错的对手。” “李大帅过奖了,今天败在你的手里,本小旗无话可说,区区残身任凭发落,是杀是剐由得你来。” 李成桂冷冷的看了一眼姚启:“拿下,带回大帅府,听候发落。” 他说完之后,目光落到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朴孝义。 顿时怒不可遏起来:“妈的,这狗日的竟然跟老子的敌人一起喝酒,还喝的烂醉如泥,呼呼大睡的。 房间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毫无知觉。” 他真的想一刀砍下朴孝义的脑袋。 忍了又忍,李成桂一挥手:“把朴孝义以及他的全家老小都押到大帅府,老子要亲自审问他。 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竟然想要暗算老子。” 他的话音一落,几个如狼似虎的兵丁冲了上来,拿出牛筋绳子把朴孝义捆了个结结实实。 饶是这么大的动作,可是朴孝义依旧是呼呼大睡,丝毫不觉。 姚启有点担心起来,是不是那女人么有按照他的要求用药啊,要是量大的话,可别睡死过去,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啊。 不过看朴孝义的面色红润,不像是将死的样子。 姚启的心里才稍微的出了口气。 他知道朴孝义有一帮忠实的手下,他们是不会看着李成桂杀掉朴孝义的。 之所以他敢这么设计朴孝义,正是基于这一点,他才敢这么做的。 相信这个时候,李成桂对付朴孝义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如此的的动静,朴孝义的手下不可能不知道的。 哼!乱吧,赶紧乱吧,你们内讧杀的越惨烈老子越痛快,虽九死亦无悔之...... 第863章 内讧开始 诚然李成桂是预料到抓捕朴孝义会出大问题的,这也是他事先调派兵将企图控制朴孝义的手下的原因。 想法是好的,可是具体实际操作起来也没有那么简单。 李成桂虽然名义上是三军共主,是大元帅,统御高丽北方十数州府道县。 但是他上位久矣,就如同一国之君似的,高居庙堂之上,他虽然有权利统兵,但是实际的操控还是要交给下面的人去做的。 而朴孝义就是这么一个承上启下的人。 这么多年的统兵生涯下来,亲临一线,率众厮杀,很是有一帮死忠分子围绕在身边。 李成桂虽然想到了要先剥夺朴孝义的统兵权,也想到了控制他手下的兵将,但是他想的有点太过于天真了。 也不想想当他聚将鼓擂响的时候,朴孝义没有到场是因为被下药迷晕在床,可是他手下的那些死忠分子也没有到场,这还看不出问题的严重吗? 他已经调集不了那些一线的统兵将军了,或者反过来说,那些悍将们只有朴孝义可以指挥的动。 这也是他脱离一线军官们太久了的缘故。 他在军中的威信已经远不如朴孝义来的猛烈了。 所以,当他想当然的以为,只要他一声令下,并且有自己的亲卫将军和士兵逼迫,那些统兵将军就会乖乖的俯首就擒,老老实实的交出军权。 这种想当然的行为,就此酿成了祸端。 当南城指挥使朴孝杰听到聚将鼓的时候,就已经从被窝里爬出来了,可是等了半天没有接到大哥朴孝义的命令。 他就没有敢妄动。 军将只听军令,况且他还是朴孝义的亲弟弟。 除了他大哥的话,他谁都不听,别说是聚将鼓了,就是李成桂亲自来,他也不惧怕。 为什么敢这么豪横? 手中握着兵权呢。 有了枪杆子,那腰杆子就硬。 李成桂也得对他礼让三分。 不过,他也立刻集合手下的士兵严阵以待。 这个时间点,大帅府方向有了如此大的动作,肯定是有敌情的。 他提前做好准备,等待大哥的命令再出击。 他以为是要对付城外的敌军呢。 可是也正是有了这个提前准备,他麾下的五千军卒集合完毕,刀出鞘弓上弦的,才有了西京事变的直接爆发。 ~~ ~~ 朴孝杰在他的指挥所里,焦急的等待着他大哥朴孝义的命令。 可是没有等到,却等来了李成桂的亲卫将军帅兵来解除他的兵权,让他交出部队。 并且口口声声的说他大哥朴孝义,勾结城外的敌人,企图向朝廷投降。 这个消息让朴孝杰可是惊的目瞪口呆啊。 什么玩意?我大哥投降城外的明军?这不是扯淡呢嘛?这么大的事情老子一点都不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他们兄弟二人,就如同一人一般。 什么事情大哥都不会瞒着他,就连跟哪个小妾上床,什么感觉他大哥都会毫不犹豫的说给他听。 这是什么事情?这是兵变,这是关一家老小的生死。 如此大事,大哥竟然没有告诉自己,可能吗?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亲卫将军韩十八在李成桂面前搬弄是非了,惹的李成桂看他们兄弟不顺眼,要夺权了。 朴孝杰恶狠狠的瞪着李成桂的亲卫将军韩十八:“老韩,你我二人相识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虽然平时有点小摩擦,有点小过节的,但是也无伤大雅。 你如此的血口喷人,诬陷我大哥,你到底是何居心?我要见我大哥,我要见李大帅,你小子的赶紧滚蛋,不要逼老子动手。 否则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就你这阴鸷小人的伎俩,想在李大帅面前挑拨离间,你想的有点多,你也有点不自量力。想要拿下我们兄弟二人的兵权,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亲卫将军说了算的。” 韩十八脸色阴沉了起来,这命令是大帅下的,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况且,大帅手里可是有朴孝义的通敌证据的。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死鸭子嘴硬,有意思吗? 他手一挥就要动手,可是这个时候他发现坏了。 他带来的八百人现在正在被几千名虎视眈眈的如狼似虎的兵丁给包围了起来。 “我考,大帅说的果然没错。朴氏兄弟果然是要造反了,没想到朴孝杰这家伙把他手下所有的兵都集合起来了。 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脑袋,而且一个个的刀出鞘,弓上弦的,这要不是提前准备好的,怎么可能一瞬间就集合这么多的军队?” 韩十八侯脖颈子都冒凉气,他的八百人怎么可能是这数千人的对手? 他的亲卫队负责保卫李成桂大帅,脱离战场久矣。 虽然也时常有操演,可是大多数是个人的武勇,对于军阵的操演早就丢弃了。 一旦两边人马开干,他能想到是什么结果。 由于来的冲忙,也没有带弓箭之类的远程武器,还有,他跟李成桂想的一样天真。 在西京城李大帅就是土皇帝,他的话谁敢违抗? 要拿下朴氏兄弟的兵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事情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他才明白他错的有多严重,错的有多离谱。 朴氏兄弟远非他所认为的那样,什么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在他们的眼里貌似没有这个说法。 眼前剑拔弩张的架势就是最好的明证啊! “你真的想要造反不成吗朴孝杰?食君之禄当思忠君之事......” “去你妈的忠君之事,你小子说,你们把我大哥怎么样了?是不是把我大哥抓起来了?” 朴孝杰指着韩十八是破口大骂。 “朴孝义写给明朝人的通敌信,已经被大帅查获,他的谋反罪证确凿,不容反驳。我奉劝你一句,赶紧让你的人放下手里的武器。 这样的话还可以获得李大帅的谅解,你们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否则的话,全部都要死。” 韩十八怒气冲冲的高声喝道,他这么做是心里虚到了极点了,是想要给自己壮壮胆子,利用李大帅的威风压一压朴孝杰和他手下的这些人。 但是哪里想到他话音刚落,朴孝杰一把拽出腰刀,快如闪电直奔他的脖子而来...... 第864章 逼上梁山的朴孝杰 一场血腥的杀戮随着朴孝杰的拔刀开始了。 韩十八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能够做到李成桂的亲卫将军的位置上,能是寻常人吗? 当朴孝杰的手握住刀柄的那一刻,他就警惕起来了。 “看来今天一场血战是免不了的了。” 当朴孝杰的刀向他砍来的时候,他出刀比朴孝杰还要快。 横刀出鞘,把朴孝杰的那冷不防致命的一刀给当了下来。 “兄弟们朴氏兄弟造反,给我拿下他!”一声爆喝,他手下的亲卫队动手了。 十几把钢刀直奔朴孝杰,把朴孝杰生生的逼退。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脸面是撕破了,朴孝义不在犹豫,一挥手,远处的弓箭手‘嗖嗖嗖......’ 无数的狼牙箭把冲在前面的十几个手持钢刀的亲卫队给射翻在地。 韩十八是一个就地十八滚,躲过了这一波箭雨。 惊出他一身的冷汗出来。 刚才一支狼牙箭就贴着他的面颊飞了过去,如果要是稍微慢一点的话,他的小命就不复存在了。 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个时候他发现彻底的是走不掉了。 刚才门口的位置还没有封锁,他还准备着一旦动起手带着人撤出去呢。 可是现在,一队弓箭手已经把大门的位置给封死了。 韩十八心里凉的一批,看架势要被连锅端啊! 八百人,只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被弓箭手射翻在地了几十个,剩余的人拼命的挥动手中的武器,拨打射来的狼牙箭。 可是即便是这样,还是不停的发出中箭的痛楚之声。 朴孝杰此刻怒目圆睁,心中着急的都要发狂了,他大哥朴孝义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肯定是出了事情了。 自己这里都被李成桂派人前来接收兵权,那其他的兄弟们呢? 肯定会跟自己一样的遭遇。 幸好是他反应的比较及时,提前集合好了队伍。 其他人肯定没有自己这么幸运了...... 妈的,都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了,李成桂这个老狗还在玩窝里斗的把戏,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连这么多年的兄弟们都不相信了,凭空里弄出一个狗屁‘通敌信’出来。 这不是扯淡的吗? 他们虽然在军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但是那些将军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谁不这样做啊,谁不拉帮结派的啊。 反正他可以拍着良心保证没有通敌,大哥就更不会了。他有这个信心。 是以,他现在把所有的症结都归纳为李成桂想要搞清洗,想要夺回兵权自保。 “传我的命令,火速通知其他的将军,告诉他们李成桂诬蔑我大哥通敌,大搞清洗。 要他们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带兵向我这里集结。” 他的头脑反应还真是快。 他们的南城大营,离李成桂的大帅府是最近的了。 其他各营的距离比较远,估计前去抓捕接收的人手还没有赶到。韩十八也是立功心切,当然也是李成桂太大意了。 像干这样的事情,必须要约定时间同时动手才行的。 否则一旦对方反应过来,那后果就根本就控制不了的。 ~~ ~~ 他们的防区都是挨着的,通过宽阔的城墙联通在一起。 这样传递起消息也是比较方便的。 第一时间,紧急联络的烽火就亮起来了。 按照约定的信号,这是告诉其他将军小心戒备,等待命令的意思。 也可以说,在李成桂的人还没到地方的时候,朴氏一系的人已经接到了警戒的命令。 命令一下,各营纷纷集结待命。 等李成桂的人赶到地方的时候,一个个都傻眼了。 朴氏一系的各大营如临大敌早就做好了戒备。 这可怎么接收兵权?弄不好把小命丢在这里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他们使命在身,硬着头皮也得干啊。 于是,宣读李成桂大帅的手令...... 不宣读还好,一宣读,所有人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怪不得朴孝杰将军的大营向他们发出示警的烽火呢,感情是是这么回事啊。 他们肯定是要听朴家兄弟的话,他们都是朴家的嫡系,对于李成桂派来的这些接收的人,就这么点兵力,就想接管兵权,这也太儿戏了吧? 不过,他们虽然不开营门,拒绝接收,可还是没有撕破脸下手。 直到,朴孝杰派的人赶到传达命令...... 一场混战开始了。 整个西京城的百姓们在睡梦中被喊杀声惊醒。 呃,什么情况?难道是朝廷的军队杀进城里来了吗? 他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姚启派人张贴的告示和塞进他们家门缝里的传单。 朝廷的政策很是人性化,只要劝告自己家在叛军中服役的子弟放弃抵抗,只要他们不助纣为虐,将来朝廷剿灭叛军之后,清算的时候就会网开一面。 否则的话,全家都要被株连。 老百姓们图个啥啊? 他们祖祖辈辈的生活在这里,子孙后代也当着朝廷的兵。 可是怎么就突然之间李大帅跟朝廷决裂了呢,他们的子弟们莫名奇妙的就成了叛军,而他们成了叛军的家属。 李大帅不是说朝廷有奸人当道,他们去清君侧匡扶正义去了吗?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天老爷啊,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普通的百姓们,他们那里搞的清楚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呢? 现在连带着吃瓜落,这上哪里说理去啊。 不过,幸亏朝廷的政策还是很好的,只要放弃抵抗,只要不跟朝廷为敌,就不会难为他们。 他们早就告知了自己家的子弟,不要跟朝廷为敌的...... 现在只希望,朝廷的大军不要难为他们...... 可是,外面的喊杀声那么的激烈,他们心中着实是没有底,别是自己家的孩子不听话跟朝廷干起来了啊。 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城中乱成了一锅粥,这么大的动静搞的李成桂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去接收个兵权,还能惹出这么大大乱子出来,这着实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心中此刻是恨毒了朴孝义了:“妈的,老子这么相信你,把老子一手创立的军队都交给你统带,可是你呢,把老子的军队搞成你家的了。 现在还要背叛老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审判什么啊,直接杀了算求。” 想到这里,他一把拽出肋下的腰刀,狠狠的砍向昏迷不醒的朴孝义...... 第865章 拼死一搏 城中大乱,离间奏效。 姚启亲眼看到盛怒之下的李成桂一刀砍下昔日爱将的脑袋。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李大帅真发飙了。 手里拎着血淋淋钢刀的李成桂下了最后的一道命令:“召集所有能联系上的部队,一定要灭杀朴孝杰。” 蛇无头不行,只有剿灭朴家兄弟,才有可能制服其他朴氏军将。 这是最后的逃跑机会了,姚启背缚着手,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悄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不露面,这不足以让李成桂信服朴孝义通敌。 现在他的任务是彻底的完成了,彻底的离间了李成桂和朴孝义,甚至还在昏睡中的朴孝义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见了阎王,而且城中的喊杀之声愈发的高亢,看来是战况激烈啊。 西京城中的五万正规战兵,有一半是朴孝义控制的。 李成桂想要一举歼灭,还真没有那么容易。 绳子在锋利的刀片之下,迎刃而断。 不是没有人注意姚启,而是他们以为已经捆住了姚启,根本就不可能逃脱的。 这是他们完全不了解锦衣卫秘谍的训练方式,别说是这种情况了。 就算是被绳子捆绑着扔到水里,他们也能快速的逃脱。 这相比于在京师锦衣卫秘谍司时候的训练来说,完全是小儿科的东西。 姚启能够成为小旗官,负责带一队人手单独行动,不光是要有临机而决的头脑,还要有过人的本领。 否则难以服众,在锦衣卫秘谍司这个机构中,向来就是凭本事吃饭的,可不像是寻常的衙门口,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 就在李成桂亲卫们疏忽的一刹那见,姚启动了。 手腕一抬,嘎嘣一声机括响,一支袖箭直奔李成桂而去。 只有这一击的机会,姚启击发完毕,一脚踹翻一个亲卫,顺势从他的腰间把横刀拽了出来。 左右开弓,七里咔嚓,放到十几个。 然后跳上一匹战马扬长而去...... 太快了,从姚启发动攻击,到他夺马而逃只有不到三十秒的功夫。 突变就发生在一刹那间,姚启是一击得手,那枚袖箭正中李成桂的胸口。 中箭的李成桂翻身载到在地,手下的亲卫们慌作一团...... 姚启现在是单枪匹马直奔南城朴孝杰控制区域而来。 街上很是空旷,没有任何的阻拦,这得多亏了宵禁制度。 老百姓们都窝在家里,而能够行动的兵卒们都在忙着攻击朴氏控制的区域。 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南城。 好家伙,血流成河,一地的尸首,浓浓的血腥味刺鼻的很。 很显然负责来接管朴孝杰的韩十八率领的那八百人无一幸免。 想也是的,八百人就敢来接管五千人的大营,也是想瞎了心了。 也不看看朴孝杰是什么人,能是省油的灯吗? 不过,朴孝杰虽然灭杀了这八百人,他们自己也付出了几百人的代价。 躲进屋子里,弓箭就不好使了,最后朴孝杰发了狠,亲自督战,他手下的战兵们手持圆盾攻进房间内跟韩十八的人贴身肉搏。 一番激战,付出几百人的代价,终于算是搞定了韩十八一行人。 最后的韩十八死状极惨,十几个人上去,几乎都捅成筛子了。 朴孝杰现在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了,大哥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他这边和李成桂的人打成这副熊样子。 人脑子恨不得打成猪脑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姚启单枪匹马的赶到了。 当朴孝杰手下看到一个大明锦衣卫策马狂奔而来的时候,都傻眼了。 韩十八来的时候可是说的明白,他们的老大朴孝义勾结大明意图谋反,他们是不相信这回事的,他们是以为这是李成桂清除异己的栽赃诬蔑的手段罢了。 可是哪里想到,竟然真的有锦衣卫找上门来。 口口声声的姚面见朴孝杰。 在这个关口上,所有人心里可以说是窃喜的。 他们早就收到家人的关照了,虽然没有人说出来,可是他们心里是知道的。 朝廷的大军以及天朝上国来帮阵的大军就在城外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一旦破城之后,是要搞清算的。 能够投诚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可是老大不发话,他们这些小兵们有什么招? 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老大早就在跟锦衣卫联系了,他们要是临阵起义协助朝廷拿下西京成,抓到李成桂的话,这功劳足可以将功折罪了。 姚启很是光明正大的来到城南大营叫门,他心里有底啊。 朴孝义已经死掉了,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和自己联系谁知道啊? 况且现在朴和李两方势力已经打成一锅粥了,分裂是在所难免的了。 要是利用的好朴孝杰,真正的可以做到兵不血刃的拿下西京城。 朴孝杰也傻眼了:“我擦,大哥原来真的在考虑后路的问题啊,李成桂还真没有冤枉他。既然是大哥选的路,那老子就是咬着牙也得走下去。” 于是,他吩咐人把姚启带了过来。 看着一身锦衣卫官服的姚启,朴孝杰犹豫了一下:“你就是跟我大哥联络的明朝人?” “不错,我是大明锦衣卫秘谍人员,负责和你大哥对接你们起义的事情。 可是情报泄露,被李成桂发现,现在你大哥朴孝义已经被李成桂砍了脑袋,我是冒死逃了出来。 你大哥曾经告诉过我,一旦有紧急的事情发生,就让我过来找你。” 朴孝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都在颤抖:“我大哥死了?” 姚启点点头:“朴二将军,我亲眼所见,李成桂一刀砍下了朴大将军的脑袋,不过我逃走的时候也射了李成桂一箭,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我只顾着赶紧前来通报你情况,没有把你大哥的尸体抢回来,实在是忏愧很!” 他说道这里,眼里拼了命的挤出晶莹剔透的泪水...... 秘谍人员,首要的就是心理素质要过关,要学会应对各种突发的情况。 他们训练的内容可是极为丰富的,撒谎撂屁,嬉笑怒骂这都是基本课程。 姚启的‘表演’真的很到位,朴孝杰是真的相信他了。 在亲兵护卫的搀扶下朴孝杰站了起来,他的伤心难过之情溢于言表:“老贼李成桂杀了我大哥,我发誓跟老贼势不两立。 既然我大哥决定投诚,那他未竟的事就有我来代替。 兄弟们,扯旗反了......” 第866章 秘谍的威力 姚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朴孝杰悲痛欲绝之下,扯旗起义,迅速的打开了城门,迎接锦衣卫大军入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王大龙的脑子还在蒙圈之中。 好端端的城内大乱,接着就是一队人打开了城门,骑着马打着火把举着白旗向他们投降。 不会有诈吧? “戒备!以防万一!” 半夜时分,光线不是很清晰,但是离的近了,王大龙看到了为首的人,一身锦衣卫官服,他的心才算是安定下来。 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的纷乱,还有,怎么城头的守军,突然就打出白旗投诚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萦绕在他的心头。 不过,随着姚启的出现,一切的谜团或许就可以解开了。 王大龙和姚启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漆黑的夜晚下进行的。 高举火把的姚启,大声的喊道:“我乃大明锦衣卫秘谍司军事情报丙组小旗官姚启,身份编号丙三一,有紧急情况面见指挥官。” “没错了,是自己人,放他们过来,不要开枪。”王大龙吩咐一声,催马上前。 关于秘谍司,这支军事情报队伍,他是有所耳闻的。 这支队伍跟国内遍布的情报网络不同,他们专门针对大明目前的敌人而创建的,共分为甲乙丙三支人马。 甲组针对草原上的蒙古人搜集情报,乙组负责云南的事情,而丙组是针对日韩的一支力量。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丙组的军事情报员。 “姚小旗,你们辛苦了!我是这支锦衣卫的监军王大龙。” 王大龙在马上行了一个军礼,以示尊敬。 “王监军,速速进城,我策反了城内的守军,现在他们正在跟李成桂的人马作战,这个时候压上去生擒李成桂,大事可成。” 王大龙心中感慨万千啊,天呐!一支军事情报小组,就把一个重兵防守的城池搞乱了。 这力量也太强大了吧? 怪不得是秘谍司中的王牌呢。 饶是他这种身份的人,也不知道军事情报秘谍的训练地点和训练内容。 这支力量在大明锦衣卫中属于绝密中的绝密了,估计也就只有郑长生和毛骧这种层级的人才知道吧。 这些人不能得罪,这是王大龙心头涌起的第一个念头。 他还知道,这支军事情报力量在关键时刻是见官大三级的,直接可以调动军队,这权利给的大到无法想象啊。 “所有人听我的命令,进城,活捉李成桂。冲啊!” 一声号令之下,一万大明锦衣三千营的火枪手,抽出明晃晃的刺刀,就挂在了枪口上。 冲锋的时候必须上刺刀,这是铁的纪律,不用吩咐,每个人都知道的。 姚启拨马回头,手里拎着钢刀引路,大部队浩浩荡荡的杀进了西京城。 ~~ ~~ 朴孝杰这次可算是开眼了,见识到了大明锦衣卫战兵的厉害了。 一支纯火器部队,远距离的话一轮接着一轮的排枪打过去,李成桂的兵丁们像是割韭菜一样的,一茬一茬的倒下去。 近距离的话,明晃晃的刺刀捅过去,无计其数的人被捅翻在地。 这些士兵们通常是三人一个小组为基本单位组合起来的刺杀阵。 敌人多的话,一窝蜂的涌上去,噗呲噗呲就是一顿捅,跟串糖葫芦似的。 遇到散兵游勇,一支三人小组迅速前出,其他人后面压阵。 他们的动作很简单,只是不停的突刺突刺。 长长的刺刀,加上枪管本身的长度,让那些手持横刀的李成桂麾下的将士,根本就无法近身就被捅翻在地。 天啦噜,幸亏大哥转变的快。 想到了投诚,否则的话,他们这些人遇到大明的这些锦衣卫们,只有死路一条。 庆幸啊庆幸。 庆幸没有跟这支部队成为对手。 否则,李成桂的手下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死的简直是太惨了,肚子都被捅破了,肚子里的那点花花绿绿的玩意流了一地,饶是朴孝杰这样的沙场悍将,也是咋舌不已啊。 这些大明锦衣卫出手太凶狠了,刺刀捅进去之后,还要拧一下,在拽出来,那些被捅翻在地的士兵,连吭一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见阎王爷去了。 他们几乎就没有出手的机会,彻底的沦为了‘带路党’。 在他们的带领下,明军一万人兵分两路,一路去解救他昔日的麾下。 另外的一路在朴孝杰的带领下直扑大帅府。 朴孝杰现在眼珠子都红了,李成桂这狗日的竟然把他大哥一刀给宰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啊。 ~~ ~~ 城中此刻是真的已经乱套了,大帅李成桂重伤被抬回了大帅府,人心崩溃啊。 老大都已经被人家干躺下了,无人居中指挥,这才是最要命的。 李成桂的手下收到的最后的命令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绞杀朴氏兄弟手下的人。 他们正在撅着屁股冒死跟朴孝义的手下的兵将们厮杀呢,后面的锦衣卫在带路党的引领下赶到。 被**了! 锦衣卫三千营的火枪手分清敌我之后,对准李成桂麾下的士兵就是排枪扫射。 砰砰砰之声大作,一轮接着一轮,不间断的弹丸在无烟火药的推动下,飞过去,钻进敌人的身体,撕碎他们。 坚硬的木靶子尚能一枪轰碎,就别说肉体凡胎的人了。 打在身上就是一个窟窿,血溅三尺,堵都堵不住。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可是太及时了。 本来都有点要扛不住,明军突然杀了进来成为帮手,一下子就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有带路党高喊告诉他们情况,他们朴氏麾下的人全部起义投诚,归降朝廷,对抗李成桂这个叛贼。 哦,怪不得,李成桂的大军会突然来围剿他们。 感情他们的老大朴孝义也存有归降朝廷的心,这是众望所归啊。 本来他们是听信了李成桂的鬼话,说是朝廷被奸臣把持,他们之所以起兵是为了清君侧。 大明锦衣卫秘谍的宣传告示他们看到了,虽然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们的家人也告知过他们不要跟朝廷做对,以免被清算。 他们为了这个问题,发愁啊! 身在叛军之中,很难保证不被清算啊。 不过,这下子好了,我们起义了,我们是朝廷的人了,清算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们的头上了啊。 群情激奋之下,纷纷挥舞着武器杀了出来...... 第867章 沐英的思想转变 大将军沐英统兵二十万直逼西京城下,这么多年他受老朱的嘱托,一直在为南征做着准备。 元朝在华夏大陆南端的最后一块国土云南盘踞着,成不死之势。 时不时的跟大明的军队有所交锋,互有胜负。 云南地处西南,据险而守,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大明的军队几度征伐都铩羽而归,这让老朱颇为头疼。 不过也激起了老朱的斗志,一边让前线将士固守待命,一边开始有针对性的练兵。 而沐英就是这个托付大任的人选。 二十万大军的训练,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次应高丽王所请,协助平乱,也算是小试牛刀吧。 是以,沐英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从鸭绿江畔一直打到李成桂的老巢西京城,一路是攻城略地战无不胜。 很是激发了他的斗志。 同时,他麾下的这些战兵,也得到了历练,战力大增。 现在的情况是,他和郑长生的部队,南北夹击,把李成桂死死的卡住,已成瓮中捉鳖之势。 李成桂经营多年的老巢,重兵防守。 据锦衣卫分享的情报,城内光是战兵都有五万之多,还不算辅兵和可以随时征招的民夫青壮,要是全部武装起来的话,可以瞬间聚集二十万之众。 这情况可不容小觑啊。 是以,沐英从一开始,试探性的攻击了一波后,就没有组织大规模的攻城战。 李成桂的战兵战力惊人,只一波攻击,他就折损了一千多人。 他手下的这些战兵可是给南征准备的,从出发到现在,已经折损了八千多人了。 二十万折损一万两千多人,单纯的从数字上来看的话,不算什么。 但是这一万两千多的数字可是有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组成啊。 这么一想的话,细思极恐啊。 一万两千人,就有一万两千个家庭失去了儿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父亲。 战争还真不是能随意轻启的。 战端一开,无论胜负,总有伤亡。 虽然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沐英的心还没有到连八千人都视若无睹的地步。 都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就一个小小的高丽李成桂就已经让他损兵折将了,要是对战凶悍的蒙元铁骑呢?恐怕折损还会更多。 不行,得给皇上好好的讲讲了,抓紧给自己配备火器部队。 冷兵器靠着人命往上填这总就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没有和郑长生的对比,他也不会有这个想法。 都是冷兵器,靠的就是谋略、战术,靠的就是战士的勇武。 可是情报分享里说的,郑长生的五千纯火器部队攻城拔寨伤亡几乎可以不计。 虽然有伤员,但是那是枪管炸膛自己伤的,没有一个是跟敌人战斗中伤亡的。 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还有,锦衣卫分享过来的情报是那么的详细,甚至就连城中士兵几点吃饭,几点换岗,每一个岗有多少人都提供的面面俱到。 他不禁想起之前跟皇上的一次交谈,其中就涉及到永和伯郑长生的话题。 皇上说,永和伯郑长生对于战争有着独到的见解。 初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点不服气。 毕竟他是少年从军,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将军。 而郑长生根本就是一个没经历过阵仗的读书人好不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谈什么打仗?纸上谈兵罢了。 可是现在想起皇上的话,他才真正的重视起来。 郑长生说,打仗首先打的就是后勤,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其次,打仗打的不是武勇,而是料敌先机,知己知彼。 沐英当时听皇上阐述郑长生的话的时候,心中是鄙视的。 这都是兵书中记载的,有什么好吹嘘的。 如果这都能成为皇上口中的人才的话,那人才可多了去了。 但凡是统兵之人,谁还没读过几本兵书战策啊。 可以说每一个带兵的人都能张口就来。 现在想来,自己对郑长生的误解是有多么的严重。 都是书本上的知识,谁都看过,谁都能张口就来。 可是真正的做到活学活用的又有几人? 他能够把‘知己知彼’做到这个地步,这要是不打胜仗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看来以后打仗,要请皇上给自己派一队锦衣卫的秘谍了。这些人他娘的太好用了。 之前他虽然也有军中斥候,可是跟锦衣卫这些经过系统培训出来的秘谍人员可是差老鼻子劲了。 既然情报掌握的如此充分,他就应该立刻组织强攻的。 可是王大龙那边分享过来的情报是,死死围城,静观其变。说是锦衣卫秘谍在城中有大动作,可以做到让敌人不战自溃。 呃,这就更骇人了。 一支秘谍小组就能让一座重兵防守的城池不战自溃?这未免有点太儿戏了吧? 二十万大军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你们几个人就能完成? 真这样的话,还要他们这些人干什么。 遇到战争,让秘谍上去不就完了吗。 不过,他虽然有点不信,但是心中还是期待的。 沐英心里憋足了劲儿,就打算看看郑长生培训出来的秘谍人员到底能搞什么大动作。 就在西京事变的这一日夜里,他正在营中巡视查营,突然斥候急匆匆的来报:“启禀大将军,西京城中大乱,喊杀四起,杀声震天。 前线将军请示,是否趁机杀入城中。” 啊哈~!大动作,果然来了。 可是话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啊? 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就靠着几个人的秘谍小组的力量,竟然真的做到了。 他的内心是震惊的,讲真,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几个人的小队伍还真能搞乱一座重兵防守的城池。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传令三军戒备,随时听令进攻。” 他刚说完,城中约定好的信号弹,腾空升起。 三颗绿色的信号弹,在夜晚的天幕中炸开成三朵莲花。 沐英一拍大腿,兴奋的道:“他娘的,这帮小子还真成了,传我的将令,立刻攻城!” 第868章 未雨绸缪 对于西京事变,高丽的国史评价很高。 可是大明的评价更高,甚至把锦衣卫的秘谍司的军事情报小组都要神话了。 几个人搞乱一座重兵防守的城池,这能是开玩笑的吗? 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啊! 这需要有过人的胆量,要有超凡的谋略,独到的眼光。 三者缺一不可。 姚启能够利用心理战和舆论战,收复西京城中的百姓之心,是为首要之首要,这是一个大的前提。 而他能够在一瞬间想到用离间计,分化瓦解李成桂和朴孝义,这就是需要谋略过人才行了。 最后再紧急的关头,他又利用朴孝义身死,朴孝杰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孤身进入蛊惑朴孝杰开城迎接明军入城,这需要的可是三者的综合啊。 可以说姚启凭借着这一仗,成功的征服了大将军沐英、永和伯爵郑长生以及大明皇帝朱元璋的心。 就连郑长生都没有想到,他培训出来的间谍的威力竟然厉害如厮。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的情况是大将军沐英趁势发起猛攻,只一盏茶的功夫就攻上城头,打开了城门后,沐英率领大军杀入城中。 按照锦衣卫标注的城防态势图,他们很容易的就控制了战略要地。 随着大军的合围,李成桂手下的兵丁毫无战意,纷纷缴械投降。 只剩余大帅府还尚在抵抗中。 不过各方兵马把李成桂的大帅府围困的铁桶一般,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王大龙和姚启以及投诚过来的朴孝杰并没有立刻攻下大帅府,他们在等待着大将军沐英的到来。 本来朴孝杰是主张立刻马上攻下大帅府,把李成桂拉出来乱人分尸给他的大哥朴孝义报仇雪恨的。 可是王大龙不同意,他就没招了。 通过这事儿就可以看出王大龙会来事儿了。 他们本可以轻松的拿下大帅府,活捉李成桂的。 要知道,拿下李成桂无论死活,都是首功一件啊。 可是他却把这个天大的功劳让了出来,留给大将军沐英,这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事情了。 ~~ ~~ 沐英在一众将官的簇拥下来到大帅府门前。 王大龙和姚启上前参拜:“参见大将军!” 沐英认识王大龙,当年他还在刘伯温的府中的时候,就没少见他。 他一把扶起王大龙:“王监军免礼!” 然后他就把目光看向了一身锦衣卫官服的姚启。 他一把拉住姚启的手,满面春风的笑道:“想必这位就是西京城中的孤胆英雄,我大明锦衣卫秘谍司军事情报组的小旗官姚启吧?” 姚启愣了一下,没想到大将军沐英对他这么的看重。 “回大将军的话,卑职正是姚启,劳将军赞,实在是愧不敢当。” 沐英哈哈大笑:“姚兄弟,当得,当得!本将军对你很是钦佩啊,你做到了我们几十万大军都做不到都事情,本将军一定会在皇上面前给你请功。 你的这些行动,影响了整个战局的发展。实在是令人叹服!如果不嫌弃的话,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兄弟了如何?” 啊?姚启激动的都有点不知所以了。 大将军沐英跟他称兄道弟,要知道他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啊,那是何等的尊贵? 竟然跟他一个不入流的小旗官结交,这要不是亲身经历,打死他都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不光他傻眼,王大龙也傻眼了。 他苦心孤诣的把擒获李成桂的天大的功劳让给沐英,不就是想要结交一番吗?可是没想到的事,大将军沐英对他所做的事情视若无睹,当着他的面跟姚启结交攀谈起来。 心中酸楚的很呀!王大龙有点吃味儿了! 他羡慕的看着不知所措的姚启:“姚兄弟,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能够和大将军做朋友,那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姚启很是窘迫,他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 一个草根出身的小人物,能够被如此尊贵的大人物看重,诚如王大龙所言,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不要怀疑,在阶级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的权利等级。 大将军沐英可是皇上的养子,从小就是被皇后马娘娘抚养,跟几个皇子一起长大的。 而姚启则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子弟,要不是郑长生选拔他进入锦衣卫秘谍司的话,他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厮混呢,说不定还在为一天三餐发愁呢。 沐英如此尊贵的身份,跟他称兄道弟的,这意味着什么,恐怕所有人都是清楚的。 都说朝里有人好做官,有了大将军沐英的关照,还何愁前途不是一片光明? 要说是鲤鱼跃龙门也没有这么便捷的哦。 姚启终于不再犹豫:“多谢大将军抬爱,卑职姚启不胜荣幸。” 沐英高兴的哈哈大笑:“姚启是吧,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繁文缛节的问题就不讲究那么多了。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沐英说到做到。” 王大龙趁机道:“恭喜大将军多了个兄弟,等拿下李成桂之后,卑职要跟大将军讨碗酒喝啊!” 说起李成桂,沐英的脸上的笑容才收去。 还是大事要紧啊,捉拿李成桂才首要的。 他向王大龙投去欣赏的眼光。 他们明明都已经把大帅府围困起来了,可是始终没有进去拿人,这要是看不出王大龙的讨好之心,他也不用混了。 出师大捷,剿灭叛乱,捉拿住匪首李成桂,这消息要是飞传国内,皇上肯定大喜。 高丽的稳定关系到皇上的大计划,要不然也不会把他和他的这支军队派过来了。 “好,随我进去,咱们会一会李成桂......” ~~ ~~ 郑长生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步步为营,步步蚕食着李成桂控制的那些城池。 其实按照李相宰这些高丽将士们气势如虹的样子,他完全可以大开大合的攻城略地。 但是他没有选择那么做。 一方面是为了让这些高丽将士们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他不想跟沐英争功劳,也不想再出太大的风头。 他跟李宁儿的事情,老朱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为此还专门派了毛骧前来,代替他训斥了一番自己。 在老朱的心中,他这次的‘风头’出的是太大了。 老朱同意改变原计划,不在把高丽当做行省,依旧是当做藩属国,这是在给自己面子哦。 话说这个面子可给到天上去了。 他要是还不知道收敛,不知道好歹的话,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还有,这次负责协助平叛的可是老朱的养子大将军沐英。 在杭州的时候,就知道沐英训练大军为了征伐云南做准备。 现在把沐英和他训练出来的二十万大军一股脑的派了过来,其用意也很明显了。 二十万大军在高丽,难免没有监视他之意啊。 如果他敢有异动的话,恐怕这二十万大军就是给他准备的了。 细思极恐啊! 郑长生或许想的有点多,但是老朱还真的未免没有这个意思。 看来,李成桂的事情了结之后,得赶紧请旨归国了。 他这么一个‘虎兕’出了老朱这只‘柙’,老朱肯定不放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呆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让他觉得自己是可控的,这样才安全啊! 呃,不自觉的,郑长生出了一身白毛冷汗...... 第869章 即刻返京 郑长生猜测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当他率领大军姗姗来迟到达西京城的时候,大将军沐英已经等候他多日了。 见面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直接就宣读了老朱的旨意。 “着永和伯爵郑长生,接到旨意时起,把兵权交给大将军沐英,即刻动身回京。” 郑长生虽然想到了回京,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是这么的悄无声息,这么的快。 看来是老朱早就做了这方面的安排了,一旦高丽事平息,即刻让他回去。 多一分钟都不让他在高丽待着,这得是有多忌惮他啊! 沐英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的不好意思:“雨浓,本将军也是奉命行事,还望你心中不要有芥蒂。” 郑长生故作失落之态:“沐大将军言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下怎敢有不满。” 沐英看到郑长生的作态,心中暗暗佩服皇上,果然跟皇上预料的一样。 想也是,郑长生年轻气盛,突然之间遭遇这样的事情,要是还能隐忍的话,那才不正常呢。 “沐大将军,要善待我手下的这些兵,不要看才一万五千之众,可是利用的当的话,足以堪比十万大军。 还有,在下请大将军看在四皇子的面子上,给在下一丝薄面,高丽之事情,想必皇上给你说过。 请万万善待李宁儿她们母子。” 沐英点点头,这小子的确够牛逼的,连高丽国的皇后都敢骑在胯下,私生子都当了高丽国的皇上了。 也怪不得皇上要他即刻归国,片刻都不容延缓。 在放任他在高丽国的话,不定又生出什么乱子来呢。 “雨浓尽管放心,包在我的身上。高丽国在皇上的眷顾之下,出不了乱子。只要她们母子没有二心,当个太平的皇帝还是没问题的。” “多谢大将军了!” 沐英看了一眼郑长生:“客气了,雨浓。” 说道这里,他话锋一转:“高丽的事情你尽管放心,我会关照。另外呢,我有一个私事想请你帮忙,不知可否?” 郑长生点头:“大将军请讲,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沐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郑长生道:“这是我写给四皇子的一封信,还请劳烦你回程之际,路过北平府的时候交给他。” 郑长生顺手接了过来:“这还不简单,我跟四皇子也是许久未见了。既然这样的话,我就走一趟北平府,就不走海路了。 再说了,海路风浪实在是大,来的时候我可是吐的够呛,还是脚踏实地的走陆路比较让人安心。” 答应了沐英的请求,郑长生只带了午牛等十余人的亲卫,快马出西京返回大明。 郑长生心里是庆幸不已啊! 老朱虽然生气,可是还没有到对他起杀心的地步。 估计这种事情换作别人的话,早就咔嚓了。 为什么呢?因为老朱要是想杀他,直接就让沐英动手了,根本就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现在叫他回去,也正说明了老朱还是要继续用他的。 老朱眼里可是不揉沙子的,能够让他气的暴跳如雷,还无可奈何的人,估计还真不多。 小命儿虽然是不用担忧了,可是回去老朱的大脚丫子肯定要奔他一顿出出气的。 想起来老朱的大脚丫子,郑长生就感觉后脊梁骨冒凉气。 老朱可是真踹啊! 以前他又不是没挨过! 老朱要是真不揍他,事情才真是严重呢。 他了解老朱的脾气秉性,越是爱之深就越是责之切。 当年他和朱小四可是没少领教老朱的厉害。 尤其是朱小四,马鞭子不知道挨过多少回,每次都抽的血淋淋的。 可是抽过又后悔,又是赏赐伤药又是派御医的。 他虽然挨的没朱小四多,但是也没少挨,不过对他老朱通常都是大脚丫子伺候。 ~~ ~~ 想起来朱小四,郑长生难免有点伤怀。 自从他赶赴北平府封地以后,两人虽然有书信的往来,逢年过节的也互赠礼物。 可是再也没有见过面。 在信中他知道朱小四已经是两个儿子的爹了,这货秉持他老爹的优良传统,对于延绵皇家子嗣是不遗余力。 侧室都娶了仨,也不知道徐妙云是怎么同意他娶小妾的。 不会是这货傻大憨粗的折腾的徐妙云顶不住了,才应允的吧? 郑长生此刻心里有点小邪恶...... ~~ ~~ 一路之上郑长生没有敢耽搁,这一日来终于来到了北平府。 高大巍峨的城墙,气势雄浑不愧是北方第一雄关重镇。 秋雨连绵使人寒意渐起,此时的天已经接近十一月了,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的话,郑长生还真打算好好的参观一下这历经沧桑的古城墙。 要知道在后世的时候,早就拆掉不可见了,真是可惜了了。 当他们一行十余人蓑衣、斗笠的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引来了守城兵丁的注意。 立刻就过来一队人,横刀把他们拦住了。 为首一人高声喝道:“立刻下马接受检查!” 午牛刚要上前,郑长生一把拦住:“入乡随俗吧,不要多生事端。” 他们并未有太多的行囊,只是单人单骑,很好查验,可以说一眼就把他们看到底了。 就在郑长生准备下马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大胆,你可知他是谁?连他都敢查,回去领三十鞭。” 那为首的兵丁回身一看,脸色大变,慌忙行礼:“小的见过王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王爷的贵客,小的领罚。” 郑长生嘴角微微一笑:“四哥,你能不能不搞事情,小弟初来乍到可不想看到血呼刺啦的。俗话说不知者不罪,我看这顿鞭子就免了吧。” 朱小四笑呵呵的策马从城门洞子里行了过来。 这货竟然吃胖了,脸都变的圆润了不少,都有双下巴了。 朱小四对那兵丁道:“还不谢过永和伯爵的不罚之恩!” 那兵丁慌不迭的来到郑长生身边行礼:“谢过永和伯爵大人,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您的大驾......” 郑长生不等他说完,就下马阻止了他:“不知者不罪,你做的很好,城防有你们这些有责任心的人把守,燕王殿下无忧了!” 说完,他迈步上前,来到已经跳下马来的朱小四面前,来了个大大的熊抱:“四哥,别来无恙啊!......” 第870章 兄弟相见 朱小四激动的热泪盈眶:“你小子都来了北平府了,还不想让四哥知道么?” “哪能呢,我正准备进城后就去找你呢。” “你可拉倒吧?进城门连身份都不暴露一下,我看你是生恐怕让四哥知道你来了。” 郑长生微微一笑:“四哥神通广大,在你的地盘上想要隐瞒行踪可是没那么容易。饶是我都这么低调了,不还是被你的人发现了么?” 这个时候从朱小四身后走上前一人,此人三十来岁,很是精干的样子。 看着装应该是燕王府的幕僚之类的。 “郑伯爷这您就冤枉燕王殿下了,我一大早的就接到锦衣卫秘报,说是您从高丽归来,今日入北平城。 卑职知道您和王爷的关系莫逆,立刻就禀报了王爷。 王爷听说您要来,高兴的亲自来迎。” 郑长生看了看这人,朱小四赶忙介绍道:“兄弟,这位是我燕王府长史符忠,是自己人。” “哦,原来是符长史。” 郑长生现在心里咯噔一下子,没想到自己的行踪一直在锦衣卫的监控之下。 恐怕朱小四的身边,弄不好还有如自己身边的厨子老廖一样的人呢。 呃,日了个狗了。 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非常的不美妙。 郑长生现在都不知道帮老朱弄秘谍网络天下是对还是错了。 在此之前,他虽然怀疑老朱监控他,可是没有实锤,但是现在不同了。 自从白贤玉无意之间发现了老廖的秘密,并且告诉他以后。 郑长生心里就一直没有平静下来过。 有一段时间,或许是心理作用吧,他甚至看谁都像是老朱派过来监视他的人。 因为老廖隐藏的实在是太深了,他想谁都没有想到是老廖。 现在这个长史符忠说是锦衣卫秘报的消息,郑长生的心里一下子就揪紧了起来。 他冷冷的看着符忠,并无任何表情。 符忠被郑长生看的有点心里直发毛:“这永和伯爵怎么了?貌似自己没有得罪他呀,干嘛用这幅要吃人的眼光看他呢?” 还是朱小四反应的比较快,郑长生一听到‘锦衣卫’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他岂能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赶忙上前拉过郑长生的胳膊:“兄弟,我刚才就说了,符长史是自己人。” 他特意把‘自己人’这个字眼咬的重了些。 郑长生听了朱小四的解释,这才收起冷漠的眼神,脸上露出笑模样。 “走,兄弟回家。你嫂子在家给你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四哥给你接风洗尘。” ~~ ~~ 燕王府,在元朝皇宫的基础上扩建,此时已经是规模初成。 朱棣受封燕王时年仅十岁,尚在少年。 因燕乃元朝故都,地处北疆,幼小的朱棣无法赴藩就任,直到洪武十三年才赴藩就任。 所以,二十岁之前他只能暂住京师,内宫自有其临时王府,在这个临时燕王府中朱棣生活了十年。 需要指出的是:朱棣暂住京师王府期间,北平燕邸的营建已经开始,基本依元旧宫而修建。史载:洪武十一年(1378)冬十二月,定诸王宫城制式。 太祖曰:“除燕王宫殿仍元旧,诸王府营造不得引以为式” 其对燕王朱棣的宠爱之情可以想见了吧? 另外,老朱亲自向徐达提亲,促成朱小四和徐家大丫头的婚事,这更能看出老朱对朱小四的偏爱了。 柱国大元帅徐达成了朱小四的老丈干子,这对朱小四来说无疑更稳定了诸藩王之首的地位。 郑长生和朱小四肩并肩手挽手的走进了燕王府。 此刻,燕王妃徐妙云带着三名小妾,以及几个老妈子怀里抱着孩子迎在正厅的门口。 郑长生也是许久未见徐妙云了,当时还在京师的时候,她和小七的关系最是莫逆。 这一转眼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郑长生赶紧上前见礼:“见过燕王妃!” “快免礼,怎么来的这么突然,也不把小七妹妹带来?” 朱小四上前道:“爱妃,他这次是从高丽公干归来,路过我们北平府。等以后有机会了,在让他把琪妹妹带来。 兄弟一路风尘仆仆的想必饿了,赶紧开饭吧!” 徐妙云吩咐身后人等:“赶紧的传菜!” 郑长生和朱小四在主桌坐下,长史符忠作陪在旁边斟酒布菜。 徐妙云和朱小四的三名妾室以及三个孩子在偏厅入座。 饭菜还真是丰盛,全部是郑长生爱吃的。 这让郑长生有点小感动,没想到,徐妙云连自己爱吃的东西都还记得。 这肯定是小七的功劳了,当年徐妙云得知朱小四成天到郑家蹭饭,为此感到很是不解。 堂堂的一个皇子王爷,放着家里的珍馐美味不吃,跑到人家家里蹭饭,这貌似有点不可思议。 于是好奇之下,她跟小七的走动多了起来。 当她留府蹭饭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朱小四放着家里的饭不吃的根本原因了。 郑家的饭简直是太好吃了,红烧排骨,酱肘子,糖醋里脊,松鼠桂鱼......搭配上爽口的小凉菜,吃的她大家闺秀的体面都没了。 此后,她就开始向小七讨教厨艺。 小七做的饭菜都是郑长生喜欢吃的,没少在徐妙云面前念叨公子的喜好。 是以,她知道郑长生的喜好就不奇怪了。 一餐饭,直吃到掌灯十分,酒席依旧未散。 朱小四和郑长生此刻,就像是两个红焖大虾。 两人喝的是面红耳赤,舌头都打结了,还在拼酒。 朱小四此刻已经把长史符忠撵滚蛋了,他一手拎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 满满的斟上一杯:“兄弟,四哥想你啊!这杯酒是四哥敬你,你一定要喝,不能耍赖。” 郑长生一拍桌子:“不行,这个理由你已经用过八次了,换个理由行不行?” 朱小四眼珠子一瞪:“是吗?这个理由用过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朱小四这货明显已经喝多了,他现在都已经喝到记不住位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胖乎乎的小家伙跑了过来,奶声奶气的道:“父亲,这个理由真的说了八次耶!” 第871章 风不平浪不静 郑长生也喝的差不多了,可是无奈被朱小四屡屡劝酒,看样子不把他喝倒下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对于这个‘仗义执言’的小胖子,郑长生可算是抓到机会了。 不用问这肯定是朱小四的嫡长子朱高炽了。 这小家伙胖乎乎肉嘟嘟的甚是可爱,没成想朱小四喝酒这么‘奸猾’的人,竟然载到他儿子身上了。 “哈哈,高炽贤侄儿说的对,你父亲老不仗义了,趁着叔叔喝多了,竟然想偷鸡,浑水摸鱼可不行。” 转头他冲着朱小四道:“不行,这次要罚酒一杯,你必须要喝掉。” 说着他一把搂过朱高炽,爱抚了一下家伙的胖乎乎的小圆脸。 朱小四这个气啊,这小瘪犊子坑爹啊...... 无奈,谁让他生了个坚持真理的儿子呢。 好吧,一大杯酒,他一仰脖咕嘟咕嘟喝进了肚里。 “兄弟,来在喝......” 扑通一声,郑长生一扭头,就只看见朱小四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来人啊,王爷喝多了,快快扶下去!”徐妙云及时的出现了。 朱高炽听母亲说父亲喝多了的时候,小脸上露出一丝的惊恐之状,一头扎进了郑长生的怀里。 嗯?这啥情况?貌似朱高炽很怕他老子的样子哦。 看来历史上所书写的朱高炽一直不被他老子喜爱是很正确的哦。 就单看小家伙害怕他老子的样子,就不难想的出,朱小四这货喝醉了酒没少揍朱高炽。 史载:朱棣最不喜嫡长子朱高炽,最器重的是二儿子朱高煦,最喜欢疼爱的是朱高燧。 长子体弱而且体态肥胖,性格不如老二杀伐果断,又不如小儿子讨喜,这三个嫡子中数老大朱高炽最不被朱小四待见。 我日了,朱小四这货这个时候就已经露出不喜欢老大的苗头了,也不知道这货心里是咋想的。 这么大点的孩子,哪里招惹他讨厌了。 看着很无辜的朱高炽,郑长生心中不禁一软。 “高炽贤侄儿,你父亲是不是经常酒后打你?” 小家伙眼泪汪汪的点点头:“嗯!” “你是个好孩子,你父亲为国戍边,身上千钧重,烦心事情多,好好的孝顺你的父亲。切记一句话:‘百善孝当头。’伺候父亲要至诚至孝懂吗?不要怨恨他! 你一定要牢记郑叔叔的话,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他们毕竟给了你生命,养育教导你长大......” 郑长生只能言尽于此了。 他知道朱棣靖难之后,曾经想过要废除朱高炽太子的位置,扶持老二当太子。 但是后来还是朱高炽的至诚至孝感动了他,另外他的燕王世子可是老朱亲自点封的,嫡长子的身份为百官所认可,再加上他生了个好儿子,最后综合考量才没有废他。 在旁边的徐妙云看着郑长生教育朱高炽,颇为感动。 郑长生是以长辈的身份教育晚辈,丝毫没有被皇室身份所阻碍,这份跟朱小四相交莫逆的情谊,真是罕见啊。 估计除了郑长生之外,所有跟燕王朱棣结交的人都是抱着个人目的,哪有郑长生这般真诚。 她知道郑长生和朱小四两人打小就对脾气,能尿到一个壶里,能相交到如今,两人之间还是坦诚相见,没有芥蒂,这或许就是男人之间的兄弟情怀吧。 他能如此尊尊教导儿子,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他还是当初的生哥儿。 徐妙云很是感激的道:“高炽还不快谢谢你郑叔叔的教导,你以后要向对待父亲一样的对待你郑叔叔。 他可是你父亲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了。” 朱高炽扯着小奶音:“炽儿记下了!” 这个时候徐妙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盒:“兄弟,这次你回京,把这个锦盒交给太子哥哥。 这里面是一颗千年的老山参。 听说最近他的身子不好,卧病在床,我家那位又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一天到晚就忙着整军备战。 我这妇道人家,就替他给太子准备了。” 郑长生的脑子嗡了一声。 他的酒意瞬间化作冷汗从后背冒了出来。 太子朱标卧病在床?不会这么快就要挂了吧? 按照历史的记载他还有些年活呢,可是这个世界的历史被他这只小蝴蝶不小心改变了许多。 已经不在顺着历史的轨迹发展了,那还真说不定太子要翘辫子了啊。 联想到大将军沐英传的老朱的旨意,让他即刻归京这件事情,一切都在朝着他的预测在发展啊。 一路之上,都有锦衣卫在密切的监控着他的行踪。 还有,大将军沐英让自己给朱小四捎一封信,这事情本身就是很蹊跷的。 之前他浑然没当回事,以为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啊。 那封信,朱小四看了,就是寻常的问候和寒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按说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事情,可是他还是坚持让自己跑一趟北平府,来见朱小四。 这要不是老朱的意思,那就见鬼了。 试探,这是在试探自己,同时也是在试探朱小四。 这么说来,朱小四的身边肯定有老朱安排的人,就如同老廖监视自己一样的...... 妈的,幸亏他和朱小四在酒醉的时候没有乱说什么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太子病危,老朱试探。 这次回京恐怕朝堂上不会再风平浪静了...... 郑长生接过锦盒故作醉态:“请四嫂放心,我一定亲手交到太子殿下的手上。” 说着说着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徐妙云挥手叫来两个太监:“永和伯醉了,扶他下去休息吧!” 郑长生被两名太监架着来到客房安顿下来。 徐妙云又让王府侍女送来醒酒汤,服侍着他喝下。 郑长生此刻是无比的清醒,不过他的鼾声却传的老远都能听见,给人一副酒醉如泥的样子。 老朱到底要搞什么哦! 郑长生的心里乱作一团,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算是彻底的睡去...... 翌日一大早,郑长生还在睡梦之中,朱小四一脚踢开房门:“太阳照腚了,赶紧起来,四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872章 朱小四的情谊 燕王府长史符忠都看傻眼了,他们尊敬的燕王殿下,平时不苟言笑,一副铁血杀神的做派。 可是大早上的一脚踹开永和伯爵的房门,直接到内室,一把掀开被子把永和伯爵给拉起来了。 我去,什么时候看到过燕王殿下还有如此童真的一面啊! 而永和伯爵郑长生被搅扰了好梦,一脸的嫌弃:“大早上的瞎咋呼啥啊,连个好觉都不让人睡。” 呃....... 从永和伯爵郑长生到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种种画面在长史符忠的眼前就如同幻灯片一般的闪过。 城门迎接,阖府恭迎,王妃娘娘亲自下厨,燕王世子口称郑叔叔,而现在...... 这燕王殿下跟郑伯爷究竟是怎么一个关系哦,这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吧,或许还不如他们之间的关系。 永和伯爵还真不能小觑了,他心里暗暗的打定了注意,一定要把永和伯爵郑长生照顾周到咯。 否则的话,燕王殿下发怒,可不是他能承担的了的哦! 郑长生嘟嘟囔囔的,尽管不情愿,可还是拗不过朱小四,只得起床洗漱。 朱小四看郑长生收拾妥了,一把拉过郑长生:“走,四哥带你到北平城各处转悠转悠,你肯定没有见过北境边疆重镇的繁华。 跟繁华的金陵城可是大有区别哦。” 日,郑长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朱小四:“这早饭都还没吃呢,你总不能让弟弟我饿着肚子逛吧?” 朱小四嘿嘿一笑:“哪能饿着你啊,四哥我就是带你去品尝一下地道的北平府美食的。赶紧跟我走,带你喝羊汤吃大饼,保管你没吃过,那滋味美的很。” 哦,原来如此。 感情朱小四是带他去吃北平府的美食。 朱小四在他的培养下,也算是个老饕了。 对于吃的方面来说,很有研究。 能够让朱小四像是献宝一样的邀请,那想必这家的羊汤应该是不错的。 郑家的美食把朱小四的嘴都养刁了,能够让他惦念的那肯定不是一般的水平。 好吧,看在美食的面上,郑长生原谅了朱小四搅扰他的清梦。 刚来到院子里,就看到燕王妃徐妙云牵扯着儿子朱高炽的小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徐妙云微微一笑:“王爷,你这是要带郑贤弟出去?家里的早餐都准备好了,吃了饭再外出可好?” 朱小四挥挥手:“爱妃,不要说了,家里的那些吃食还入不了咱兄弟的眼,我带他出去吃。” 郑长生有些尴尬,徐妙云准备好了早餐,肯定也是费了心思的,可是朱小四这货非得拉他出去浪。 这有些左右为难啊! 果然,徐妙云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的神态。 郑长生赶忙道:“四嫂,辛苦你了,要不这样吧,咱们一起去如何?”他说完,看向了朱小四。 朱小四有些不耐烦,或许是感觉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似的,他脸色一沉:“爱妃,你带着孩子们在家里吃吧,我带着咱兄弟出去转转。 好不容易来一趟,闷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总得见识一下,咱们北平府的风土民情不是。” 徐妙云不愧是大家闺秀出身,是识得大体的。 男人家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干涉的。 “嗯,王爷说的对极,是得让郑贤弟好好的见识一下咱们北地边境的风物。最好也买上一些土特产,给琪妹妹她们带回去。” 郑长生看了一眼朱高炽,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高炽,来到郑叔叔这边来,叔叔带你一起去喝羊汤吃大饼好不好?” 小家伙有些犹豫,他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又偷眼看了一眼父亲。 当他看到朱小四那张阴沉的脸的时候,脸上刚才露出的那一丝喜悦消失不见了,把头低了下去。 日,朱小四这货肯定在小家伙心里留下阴影了,多么美好的一个童年啊,就生生的被朱小四这货给糟蹋了。 郑长生也不询问朱小四的意见了,一把就抱起朱高炽,扭头对朱小四道:“走吧,四哥!” 朱小四看了看朱高炽:“好吧,炽儿还不快谢谢郑叔叔。” “谢谢郑叔叔!” 小家伙搂着郑长生的脖子,很是欢心的道。 可以看的出,朱小四对这个孩子管教之严格已经到了苛刻的地步了。 或许当年老朱的鞭子管教大法在朱小四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了吧,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管教儿子啊。 哎,也不知道谁他娘的先提出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个理论的。 这可是严重的抹杀孩子的童真的啊。 动不动就体罚管教的方法,真的是会给孩子带来阴影的。 老朱如此,朱小四照搬,那再往后呢...... ~~ ~~ 跟郑长生同骑一匹马,被搂在怀里的朱高炽,兴奋的像只小鸟,看到一街两旁的摊贩,过往的人群,以及叫买叫卖声等等交织在一起。 他两只大眼睛左看看,右瞅瞅,一切都感到是新奇的。 说实话,他从记事的时候起,就没有出过王府大门一步。 整天身边围绕着一帮太监、宫女伺候着,哪有这样的机会啊! 这也是后来朱高炽成年以后,深深怀念郑叔叔的原因。 他把郑长生说的那四个字“至诚至孝”奉行到底,究其根源,还是郑长生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太美好了...... 在朱小四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叫胡记羊汤馆的店铺门口。 店铺除了掌柜的和伙计之外,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跟街面上其他店铺人满为患的情况想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用想也知道,朱小四这货肯定包场了。 他们一行人虽然是便衣,没有着官服,但是这家店铺的周围像是木桩子一样立着的警卫就不难想到这一点。 朱小四这货也真是够豪横的了,喝个羊汤都带包场的。 幸好这货没有静街,这要是真那么做了的话,肯定会有御史言官上奏疏弹劾他扰民。 不过饶是这样,消息会不会被言官得知,这还是两可之间呢。 说实话,郑长生心里是真的有点感动的。 朱小四为了让自己喝一口美味的羊汤,能够不顾忌言官的弹劾,这份情谊还真是没的说...... 第873章 少年不在 胡记羊汤馆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脸上沟壑纵横,双手布满了老茧。 衣衫倒还干净整洁,连一丝的油腻都没有,一看就是刚换上身的新衣服。 胡老汉身边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子。 大的是他的儿子,小的是他的孙子。 对于燕王殿下亲临他的羊汤馆,很显然他们一家子都是受宠若惊的。 桌椅板凳都擦的锃明刷亮的,生恐怕会玷污了贵人的衣衫。 碗筷都是崭新的,已经摆放好了。 看样子,准备工作做的是很到位的。 朱小四这货肯定提前就通知过了的,要不然不会这么一大早的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胡老汉满面春风的躬身:“燕王殿下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您吩咐的羊汤昨天晚上就炖上了,一直炖到现在,保证让您和贵客吃的满意。” 朱小四点点头,随手甩给胡老汉一块十两的银锭:“辛苦你了,我的这个兄弟嘴很刁的,寻常的美食可是入不了他的法眼。 也就你这羊汤或许还能让他驻足,赶紧端上来吧!” 胡老汉看着手里的银锭,乐的屁颠屁颠的:“得勒,燕王殿下,您稍坐片刻,这就好。” 说完,回头看了看他的儿子和孙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给贵人端上来啊!” 儿子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孙子也有十一二岁。 两个人也是一身赞新的衣服,尤其是孙子好像是沐浴过了的,身上还散发着皂角的芬芳气息。 两人不敢怠慢,转身去了离间,时间不大热气腾腾的羊汤端了上来。 随着羊汤上来的还有几个爽口的小凉菜,大饼、芫荽,小葱,尤其是难能可贵的是竟然还有红红的辣椒油。 没想到啊,郑长生自己鼓捣出来的辣椒都已经传到这边塞地方了。 调配了一下,郑长生拿起调羹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嗯!不错!”郑长生大赞。 朱小四听到郑长生赞不绝口,嘿嘿一笑:“老胡的祖上可是元朝宫里的御厨,专门负责给蒙古皇帝烹制羊肉。 这手艺倒也没有丢,被老胡给继承了下来。 我呀,本来是要老胡到我府上的,可是又怕朝里的那些碎嘴子言官胡吣,才没那么做。 不过我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他们家品尝一下。” 郑长生抬头看了一眼胡老汉:“你这手艺确实是不错,我走南闯北的也多了,可是还从未见过有一个烹制羊肉如你的。 这份手艺要传承下去,这可是给子孙后代留的一个金饭碗啊。” 胡老汉抿嘴一笑:“承蒙贵人提点,小人一定谨遵教导。如贵人不嫌弃小人这小门小户的,不妨留下墨宝一副,充作牌匾。 将来小人这小店百年、千年传承,可都是贵人的福荫呐!” 郑长生看了看朱小四:“这货,竟然也来这一套虚头巴脑的。” 郑长生知道,官场接待,尤其是文官,必不可少的是请赐墨宝,然后给一些润笔费。 这就是变相的行贿,不过是找一个由头,让赐墨者收钱收的心安理得一些罢了。 而且郑长生还敢断言,这个环节一定是燕王府的长史符忠搞出来的。 虽然朱小四不会给自己润笔费,但是这赐墨宝一事,也彰显主人的待客之道了。 谁让这是大势所趋,文人雅客都吃这一套呢。 好吧,既然是安排好了的,也不能太不给朱小四面子。 郑长生点点头:“胡老伯只要不嫌弃我粗陋之技,那我就献丑了!” 朱小四大喜,回头看向了符忠:“快,笔墨纸砚伺候。” 还真是早有准备,符忠一挥手,一名侍卫拎过来一个小箱子。 里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郑长生也不客气,挥毫泼墨,铁钩银划的写下‘胡记羊汤’四个大字。 他几乎是一气呵成,写完收笔后,取出随身印章,哈了一下,用上印,才算是大功告成。 胡老汉带着儿孙,三人扑通就给郑长生跪下了:“多谢贵人赐墨,小人携儿孙给您磕头了!” 说完,咣咣的磕头。 郑长生赶紧把他们搀扶起来。 这程式化的操作,让他有点发自内心的感到不自在。 可是看朱小四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一声:“四哥,你可是跟弟弟有点见外啊! 这样的面子活,咱们兄弟之间用不着。” 朱小四嘿嘿一笑:“这都已经简化了很多了,好了,不说了。赶紧趁热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郑长生坐下开始喝羊汤,可是心里却是在忐忑不安起来。 朱小四变了,变的市侩圆滑,变的逐渐的程式化起来。 看样子,这样的接待他是没少做,都已经做的不露声色,不显山不露水的了。 他很是感慨,人总是会变的,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随着阅历的增加,随着内心欲望的生长,当初的棱角已经不在,变得越来越圆润,越来越世俗了。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吧! 而他何尝不一样呢? 尤其是两世为人,阅历、经验都很老成,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了...... 他们在喝汤吃大饼,可是小家伙朱高炽却早早的吃饱喝足了,人小胃口就小,吃的并不多。 他新奇的是出府,整日里憋闷在家里,也没有小伙伴跟他玩儿,这乍然之间出府,就好像是出了笼子的小鸟似的。 此刻,他已经跟胡老汉的孙子玩到一起了。 胡老汉的孙子知道他的身份,那是谨小慎微的伺候着这位小爷玩耍。 一个提线木偶在小家伙朱高炽的眼里,那简直是神奇的不能再神奇了,这可真是太好玩了。 朱小四倒是并未在意这些,倒是郑长生颇有感触。 小孩子这个年纪,正是天真无邪,对世间万物感到好奇的时候,这要是不好好的引导,整天的被那些酸腐夫子洗脑,孩子就废了。 郑长生左思右想,还是要开口说的:“四哥,你看胡老汉的孙子怎么样?” 朱小四大大咧咧的一口喝完最后一口羊汤,打了个饱嗝:“不错啊,怎么了?” “我看,高炽这孩子也缺个玩伴,这孩子又是个聪明伶俐的,不若招进府中做个伴读如何?” 朱小四擦了一把嘴角的油脂:“哦?既然兄弟开口了,那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不过,你要是能留下来教导炽儿的话那是更好的了......” 考,朱小四这番意味深长的话,没来由的惊出郑长生一身的冷汗...... 第874章 心机 有没有必要提醒一下朱小四呢? 他的这些结交大臣的事情,恐怕早就入了老朱的视野了。 不过,现在太子朱标还在,想必朱小四还没有生出不臣之心。 毕竟诸位皇子中,就数他跟太子朱标的感情最好了。 其实史书所载,假如朱允炆不削藩的话,朱小四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他的燕王,勤勤恳恳的为国戍守边疆呢。 可是,历史就是这么扯淡!最后朱小四还是扯出靖难的大旗反了。 当然,这也不排除朱小四登基称帝之后,篡改历史的缘故,总归是有这个可能的。 毕竟他也要为自己夺了侄子的江山社稷找一个遮羞布不是吗? 郑长生心里五味杂陈,他很为难啊。 朱允炆这孩子毕竟是他的得意门生,而朱小四又是他的好哥们,好兄弟,这两边的话,帮谁都感觉心里不舒坦。 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在陪朱小四的心思了。 不要忘了,他的行踪,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老朱的监视之下。 谁知道朱小四的身边现在谁是老朱的暗探呢? 说不定他现在的一言一行,早就被记录在案,不等他返回京师,就已经呈报在老朱的案头了。 想来真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呢。 尽管他现在心里已经是如沸腾之水一般的翻滚不已,可是他表面并未展露分毫。 “四哥,我受沐英大将军所托,顺道给你送书信。现在我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我想......” 朱小四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打住,你可别给我说你现在就想回京。 到了我的一亩三分地,你想这么快就溜,门儿也没有啊! 你要是敢走的话,我现在就跟你划地绝交。” 呃,郑长生苦笑一声:“四哥,我接到的圣谕是即刻返京不得停留。要不是沐英大将军的所托,我或许就直接乘坐海船走海路归京了。” 他故意的把沐英所托,咬字很清楚,只是希望朱小四有点危机感,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这事情本身就透着异常,里面就参杂着老朱的影子。 郑长生不得不重视起来。 可是朱小四丝毫的没有领会他的意图:“兄弟,来都来了,我一定不放你这么快就走。. 你说,咱们兄弟多久没有见面了?四哥想你啊~! 你要是不喜欢这套官场的应酬,下面的所有行程一律取消,就只有咱们兄弟二人相处如何?” 说到动情之处,朱小四的眼睛里泛着晶莹的泪花。 郑长生尴尬了,赶忙解释道:“四哥,我也想你啊!” “那就暂时不要走,多待些时日吧,四哥还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呢。 耽误行期的事情,我亲自向父皇上奏疏解释。想必父皇会理解的。 还有,你四嫂学了新的厨艺,还有几道大菜没给你上呢,你这么就走了,她能不伤心吗?” 这个时候,小家伙朱高炽停下了手里的提线木偶,一溜烟的跑到郑长生的面前,伸出粉嫩的小手拉住郑长生的衣袖,左右摇晃着:“郑叔叔不要走好不好,人家想跟你玩儿!” 小奶腔的央求,郑长生犹豫了。 他很是疼爱的抚摸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叔叔不走了,陪你玩好不好?” 对于朱小四的苦苦哀求他留下,郑长生真是没有办法了,再加上小家伙朱高炽的原因,只得答应。 “好吧,四哥,我就再留三天。超过三天,我真的得走了,不然就是为臣不忠了啊!” 看到郑长生答应,朱小四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脸上露出笑模样:“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 说着他回头冲王府长史符忠道:“你,带着所有人回去,不许在跟在我的身边。我兄弟两个要好好的相处一下。” 符忠一脸便秘的表情,他都要哭了。 “王爷,万万不可撤掉警卫啊!咱们北平府不太平啊,要知道这里曾经是蒙古人的老巢,虽然我大明的铁骑把蒙古人赶出了北平,可是谁知道他们留下了多少秘密的力量? 要是他们看王爷和永和伯落单,要是趁机下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遵行您的命令。 保护王爷的安全是卑职的职责所在,所以,您的这个命令卑职断然是不能执行的。” 朱小四啪的一声,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胆,我的话都敢不听了,你有几个脑袋?” 长史符忠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小鸡吃米:“王爷,您就是现在把卑职给砍了,我也不能遵行您的这个命令。 请王爷三思而行啊!” “来人,把符忠拉下去......” 我考,朱小四来真的啊!郑长生不等他把话说完,上前一把就扶住了朱小四:“四哥息怒,息怒啊四哥! 你这是真的要赶兄弟我走啊! 要是为了这件事情,你就处置符长史的话,兄弟我怎么还有脸在待下去? 符长史考虑的对极,北平乃前元大都,是该要防范一些的。如果四哥要是因为这事有什么不测的话,让弟弟如何自处啊!” 朱小四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开口道:“也罢,本王可以让你们跟着。 不过符长史,你带着侍卫们在外围控制即可,不要太过于接近我和永和伯。 我兄弟不习惯,你要多多的谅解才是啊!” 符忠沉吟了一下:“谨遵王爷命令!” 说完,他出去重新调配侍卫暂不细说。 朱小四看符忠出去了,他才悄然凑近了郑长生轻声的道:“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把符忠撵走吗?” 郑长生的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里了,朱小四能够这么做,而且借用自己的名义,把符忠撵的远远的。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那就是符忠是皇老朱派过来监视朱小四的米秘谍人员。 呃,朱小四看似粗枝大叶,马马虎虎的,可是这家伙心里精明着呢。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符忠是秘谍,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知道这一点的。 可是他伪装的极其自然。 从一开始到现在,朱小四给郑长生的印象就是,他把符忠当成自己人,没有什么事情是背着他的。 至于刚才的命令,那也跟朱小四没关系,完全是郑长生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罢了。 我去,朱小四现在好深的心机...... 第875章 嘉福寺礼佛 虽然郑长生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仍旧装作不解的样子:“为何?” 朱小四悄声的道:“还记得当年我在离京之前去你家说过什么话吗?” 郑长生岂会不知,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小心你身边的人。” 这句话就如同扎在喉咙里的刺似的,一直让郑长生浑身的不自在。 他排查过很多人,可是一直都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得线索。 他找这个人,并不是为了清除掉,因为这是老朱安排的人。 就算是你清除掉了一个,还有下一个。 他要做的是知道是谁?就如同老廖似的,只要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心里就好受多了。 最起码可以有针对性的区别对待。 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可以做到心里有数。 朱小四神秘兮兮的样子,郑长生故作不解,挠了挠脑门微微一笑。 “四哥,你就不要跟弟弟我打哑谜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了,我怎么还记得?到底什么嘛?” 朱小四脸色凝重了起来:“呃!没什么,走,四哥带你去嘉福寺烧香拜佛去。 那里的佛祖灵验的很,还有,哪里的斋饭也是一流,我也是好久没有烧香拜佛了,不若这次就陪四哥在嘉福寺住两天如何?” 郑长生扭头看时,长史符忠正走过来。 我考,朱小四后脑袋长眼睛了不成? 他们之间的对话戛然而止,快速的转换话题,装的跟没事人似的,这份功夫也真是没谁了啊! 符忠走过来笑道:“卑职还想请示王爷下一步去哪里呢,不过刚听您说要去嘉福寺,那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符长史,我带永和伯去礼佛,你就不要跟着了,把世子送回府中。” 朱小四一本正经,而且连称呼都改变了,用上了郑长生的封爵名号,而不是直呼其名。 这就有点公事公办的意思了! 长史符忠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朱小四根本就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直接一瞪眼,起身就走。 符忠也只得躬身道:“谨遵王爷之命!” ~~ ~~ 小家伙朱高炽还没有玩过瘾呢就被送回去。 他看着郑长生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很是可爱。 郑长生走过去爱抚的摸摸他的脑袋:“回去吧!记住叔叔给你说过的话!” 朱高炽忽闪着两个大眼睛,使劲的点了点头。 跟他一起回府的还有胡老汉的孙子,有了小伙伴的加入,小家伙似乎感觉不虚此行,很是愉快的上了车。 郑长生和朱小四则乘坐马车直奔嘉福寺。 他真的有点搞不懂朱小四的意图了,这货搞的神秘兮兮的干嘛呢。 非要带他去嘉福寺,还要以礼佛,品尝斋饭的名义在那里住下。 长史符忠带走了大部分的人,可仍旧是留下了十来个王府侍卫中的好手护卫在他们的身边。 嘉福寺就是大名鼎鼎的潭柘寺。 这座庙宇始建于西晋永嘉元年(公元307年),寺院初名“嘉福寺”,但因寺后有龙潭,山上有柘树,故民间一直称为“潭柘寺”。 这座寺庙历史也是够悠久的了,而且被历代的统治者所重视。 尤其是元代之时,元世祖忽必烈的女儿,妙严公主为了替其父赎罪,而到潭柘寺出家。 后终老于寺中,她每日里在观音殿内跪拜诵经,“礼忏观音”,年深日久,竟把殿内的一块铺地方砖磨出了两个深深的脚窝。 现今妙严公主“拜砖”依然供奉在潭柘寺的观音殿内,是潭柘极为珍贵的一件历史文物。 后妙严大师终老于寺中,其墓塔在寺前的下塔院。 元代末期的元顺帝孛儿只斤·妥欢贴睦尔崇信佛教,特别是对当时名贯京城的潭柘寺极为青睐,元顺帝曾请潭柘寺住持雪涧禅师享用御宴,并且由皇妹亲自下厨,礼遇之高前所未有。 这座寺庙也可以说是元朝从兴转衰的见证者了吧。 朱小四没想到也对这座寺庙感兴趣,在他的治下,这座寺庙的香火很是旺盛。 他们一行人来到寺门前的时候,方丈大师明空禅师已经带着阖寺僧众迎候多时了。 郑长生下了马车,跟随朱小四迈步走上台阶。 朱小四离的老远就双掌合十,看样子这货也是很虔诚的样子。 郑长生有点诧异,朱小四这货不说是个无神论者吧,但是在他的熏陶之下,对于什么神佛是不相信的。 可是,现在...... 简直就是是一副信徒的样子。 这厮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呢? 尽管心中疑问,可是他也跟随着双掌合十,口颂:“阿弥陀佛。” 明空禅师一身大红袈裟,上面用金线绣成,而且还点缀了很多珠宝玉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夺人二目。 我考,这件袈裟造价不菲呀!郑长生真的是被震撼到了。 明空禅师下颌处飘洒着一部雪白的胡须,再加上雪白的眉毛,很有得道高僧的威严呢。 朱小四紧走几步来到他的面前,躬身俯首。 明空禅师一手抚摸上了他的头顶王冠处,一手单掌立于胸前口颂法号:“阿弥陀佛!” 然后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嘟囔的什么玩意。 良久,他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双眼放出两道寒光,盯着郑长生上下左右打量个没完没了。 朱小四此刻已经跟刚来之时的状态截然不同了,此刻他有些兴奋,貌似神清气爽的样子。 好像被明空禅师施了魔法似的,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看到明空禅师的异样,心中有些忐忑,上前躬身道:“禅师,我兄弟有何不妥吗?” 明空禅师闭口不言,只是摇头叹息。 这让朱小四更着急了。 上前一把拉过郑长生:“兄弟,快快让禅师给你摸顶赐福,他老人家法力高强,经过他念经赐福之后能够消灾解难呢。” 我去你的吧,郑长生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郑长生完全有理由相信,朱小四被这个叫明空的老家伙给忽悠住了。 看郑长生愣住了,朱小四推了一把郑长生:“兄弟愣着干什么啊?赶紧上前啊!” 郑长生心中暗暗的苦笑不已:“妈的,今天碰到神棍了啊!好吧,老子就试试你的摸顶赐福。” 他想到这里,学着朱小四刚才的样子,微微躬身俯首闭上了眼睛。 明空禅师这个时候,慢慢的伸出了右手,按在了郑长生的头顶之上。 郑长生顿时感觉一股清凉之意袭来,而且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幽香...... 第876章 装神弄鬼 郑长生感觉不对劲,这香味他可是太熟悉了。 致幻迷迭香! 弥勒教?!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这三个字就涌上了他的心头。 迷迭香的量很少,还加入了某种让人清凉的药物,好像是薄荷,能够让人提神醒脑,精神振奋。 由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除了两人之外,其他人都在旁边远远的看着明空诵经赐福。 也就是说,只有郑长生可以闻到这种药物的香味。 妈的,怪不得刚才朱小四明显的神经亢奋了不少呢。 感情猫腻在这里呢。 他大爷的,当年在京郊弥陀寺,那伙子弥勒教徒就是用这药把小气给迷翻了的,要不是他及时赶到的话,小七就危险了。 他手里至今都有留存的致幻迷迭香,前一阵子对付加藤的时候就是用鸦片里面混杂着致幻迷迭香的。 所以,这味道一出,尽管有薄荷的掩盖可是他仍然能够分辨的出来。 奶奶的腿儿的,该死的弥勒教,好死不死的又在兴风作浪。 可是他转念一想,不对呀! 弥勒教的老巢都被他给端了的,就连弥勒教主张黑虎都已经成擒。 估计现在也该开到问斩了吧? 他在侗区的那一战,可以说是把弥勒教连根拔起了。 当时全国各地的首脑人物,都聚集一堂,他顺势来了一个连锅端。 怎么可能还有余孽? 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呢? 也或许明空这老家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分子,看燕王朱棣好忽悠,想给自己捞点好处,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郑长生心中犹豫不决起来。 不过,他可是很‘明空’的。 他装作跟朱小四刚才的神情一模一样的,也着实是很难得了。 只凭着一瞬间的记忆,他把朱小四的神情模仿的很像。 现在的郑长生很是兴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终于结束了赐福,明空禅师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燕王殿下,这位贵人印堂发黑似有不详之物附体。 不过,经过我的摸顶赐福,暂时压制住了。 要是想要彻底的解决,恐怕......” 不等他把话说完,朱小四上前躬身道:“禅师,这位是我的好兄弟,永和伯爵郑长生,你可一定要施展法力,帮助一下他啊。” 朱小四恳求的语气,郑长生气的差点没骂出来:“朱小四啊朱小四,你可长点心吧!什么牛鬼蛇神的都能够相信,你也真是没谁了!” 朱小四回头对身后的侍卫道:“快把给明空禅师准备的礼物抬上来!” 郑长生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马车的后面竟然还放着一口箱子。 四个神情冷漠,孔武有力的侍卫抬着那口箱子走上台阶。 光是看他们吃力的样子,估计箱子里很有货啊。 郑长生这个时候开口了:“明空禅师,不知在下身上附着之腌臜之物是什么?如果禅师能够帮弟子解除危厄,弟子必有厚报于佛前。”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郑长生准备跟明空周旋到底了。 妈的,你狗日的骗谁不好,敢骗我的好兄弟,这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吗? 明空:“阿弥陀佛,郑施主言重了。 我佛有好生之德,亦有慈悲之心。 此地非讲话之所,还是请到禅堂一叙吧!” 朱小四此刻心中担心郑长生的安危,一脸的焦急:“对极,对极,兄弟,听老禅师的,咱们赶紧到禅堂。 禅堂是老禅师念经打坐的地方,有佛祖护佑,脏东西是不敢放肆的。” 郑长生装做一副害怕的样子:“四哥说的对,这次兄弟就靠老禅师了。” 说着,一行人直奔禅堂。 郑长生的脚步匆匆,一副焦急慌乱之态,溢于言表。 来到禅堂,明空秉退了弟子。 而朱小四也让侍卫们等候在禅堂之外,并且吩咐没有命令不得进入禅堂,以免打扰明空禅师给郑长生驱除鬼魅。 郑长生表面惶恐不安,可是内心却饶有兴致的看着明空表演。 “郑施主邪祟入体,贫僧刚才已经探查清楚。” 说到这里他故意的卖了个关子。 郑长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是朱小四这货一脸关切的问道:“老禅师,但不知我兄弟是被何物所纠缠?” 郑长生此刻真想一脚奔过去,把朱小四踹死的心都有了。 妈的,要说风寒入体,老子还相信,毕竟这一路之上风餐露宿的。 可是你他娘的说是邪祟入体,老子也得相信啊。 用这等低级的玩意,在爷们面前卖弄,你可算是找对人了! 他心里恨的要死,他恨朱小四这货没脑子,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明空这个老家伙给忽悠了。 他还恨为何世上总是少不了这些恶心人的神棍之流呢? 骗财的,骗色的,总之没有他们不骗的。 这个时候明空才故作高深的道了一声法号:“阿弥陀佛,燕王殿下莫要担忧,莫说郑施主是您的贵客,就算是寻常百姓之流,遇到这样的事情,贫僧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佛慈悲,普渡世人,岂容这些邪魔妖祟为祸世人? 我已经探查明白,郑施主身上附着的乃一千年蛇妖。” 朱小四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惊恐的道:“蛇?还妖?” 这厮是很怕蛇的,你别看一个经常舞刀弄棒,就连上战场流血牺牲都不怕的人,可是他偏偏的有这个怕蛇的毛病。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小时候朱小四真的被蛇咬过,也幸亏了咬他的那条蛇不是毒蛇,饶是这样他也是连惊带吓的卧病在床一个多月,才算是恢复过来。 是以,当他听说缠绕郑长生身上的是一条蛇妖的时候,惊慌失措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装,接着装,老子就看看你如何在老子身上捉拿蛇妖的。” 郑长生此刻已经偷偷的闻了解药,致幻迷迭香的药效在他身上很快的就消除下去。 他现在藏在宽大袍袖里的手,已经不自觉得扣了三枚银针。 如果明空这老家伙,想要做对他和朱小四不利的事情的话,他可以保证第一时间出手,用银针刺穴,控制住他。 这个时候,明空口中念念有词,看样子是在做法的样子。 突然,明空五指张开成鹰爪状,向着郑长生的脑袋罩来下来...... 第877章 骗术 在郑长生的头顶三寸之处,明空的手悬停在上方,不断的抖动着,似乎是在发力的样子。 我去~! 郑长生很是一顿问候这厮祖宗十八代的女性。 明空的脸都红了,额头上青筋暴跳,也不知道这么大年纪了,会不会猝死。 为了骗点钱财,这老家伙也真是够拼的了。 他一边‘发力’,一边问郑长生:“郑施主有没有感觉一种泰山压顶?” 朱小四在一旁紧张兮兮的:“兄弟,有没有一种泰山压顶?” 你妹的,要没有那就见鬼了。 这就跟有人拿手指指向人的眉心,使人感到压迫感的原理是一样的。 头部是人体最重要的一个部位,据有关研究,当人类站立起来之后,头部便成为最容易受攻击的地方,而且一旦该部位受攻击,给人造成的痛感是非常深刻的。 在人类进化过程中,眉心、头顶泥丸宫部位易受攻击的意识便驻留在大脑深处,成为人体条件反射中的一个。 没想到,这也能成为神棍骗财利用的地方。 这也就是郑长生,他懂得一些科学的知识,否则的话,就老和尚这般卖力的表演,估计也是会上当受骗的。 从朱小四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也被骗的一愣一愣的,就不难看出了。 郑长生嗯了一声,没有多言语,继续看老家伙的表演。 突然明空的手一翻,然后使劲的握住收了回去。 他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大口的喘着气息,好像是体力透支很严重的样子。 朱小四赶紧凑过去:“辛苦大师了!”说着从腰间摘下蟠龙玉佩递了过去:“些许一点心意,还望大师收下。” 日,这枚蟠龙玉佩可是老朱赏赐给他的,价值连城啊。 据说是块天然玉石,被发现的时候就是龙形,经过稍微的打磨抛光后,地方官献给老朱的。 老朱爱子心切,转手给了朱小四。 这么多年带在身上滋养,已经有了包浆了,可以说更值钱了。 明空并未接,但是朱小四双手恭恭敬敬的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看他恭谨的样子,就算是对他老爹的心也没有这么虔诚过。 我擦,这要是不把老家伙给揭穿,欠朱小四的人情可太大了。 只见老和尚明空握着的那只手打开了,一个纸团出现在眼前。 把纸团伸展开,竟然是一个蛇状的剪纸。 “燕王殿下、郑施主,请上眼观看。那条附着在郑施主身上的蛇妖已经被我拿了魂魄,现在已经离开郑施主,附着在这上面了。” 朱小四一双大眼睛等的溜圆:“是嘛!那赶紧的,把它斩杀了啊!这等邪魔妖祟留它干甚?” 明空看了一眼郑长生,他心里一凉,怎么看这永和伯爵似乎有些玩味的意思啊。 他貌似不太相信哦! 郑长生是不相信,而且他揭穿老和尚明空的打算已经就要按耐不住了。 明空一咬牙:“阿弥陀佛,那好,应燕王殿下所请,老衲就斩杀了这蛇妖。” 说完,他拿起纸蛇起身走到禅堂佛祖前面的香烛前面点燃了。 轰的一声,纸蛇几乎就是一瞬间燃烧殆尽。 明空的大手在空中一抓,电光火石之间再看他的手中,已经出现一条红黑相间的、吐着信子的、长约三尺许的真蛇。 啊?朱小四被吓得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脸色苍白,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白冒汗。 看样子是被骇的不轻。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这不是王大师的空手变蛇术吗? 犹记得某王姓大师,曾经还是个服刑劳教人员,出狱后,凭着这一手障眼法,很是忽悠了一帮政界、商界、演艺界,甚至许多女明星都是其囊中之物...... 没想到啊,没想到,王大师的‘老祖宗’在明朝就已经有了,还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明空一手捏着蛇的七寸,嘴里还嘟囔着:“出家人慈悲为怀,有好生之德,不宜妄动杀戒。 怎奈何你这小畜生,竟然搅扰燕王殿下的贵客,实在是胆大妄为之极。 今日老衲就要开杀戒了!” 说完,他快步走到门口侍卫面前,一把拽出侍卫的腰刀,把蛇斩杀在当场。 这一顿表演,真可谓用完美来形容,不发给他个百花奖都有点对不起他如此的卖力。 门口的侍卫,虽然没有进来,可是房间里的对话他们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尤其是老禅师明空,当着诸位侍卫的面,斩杀了那条蛇妖,所有人都对明空法师的法力的佩服更增加了一个档次。 郑长生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呢,明空就把蛇给斩杀了。 说实话,他也是有点惧怕蛇的。 刚才明空突然间拿出那条红黑相间的蛇,倒是真的吓了他一跳。 事实上,怕不怕蛇绝不仅仅是胆大胆小的问题,有心理学研究者发现,人怕蛇并非因为胆小,而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这种反应不是在生活中习得的,而是从人类祖先那里一代代遗传下来的。 这项研究曾发表在《心理学科学》上。 明空看郑长生的脸上露出惊吓之后的苍白之色,心里才算是稍稍的安稳下来。 他的这手绝活,可是多年未曾使用了。 倒是可惜了那条养了这么久的蛇了...... 他一脸疲惫的道:“燕王殿下、郑施主,老衲要闭关几天。接下来的日子会有明智师弟接待你们,失陪了!” 说完,明空脚步有些踉跄的离去。 他的身影在朱小四的眼里顿时高大起来:“兄弟,你可曾好些。明空法师为了帮你施法,都要闭关自养了,这等得道的高僧,我怎么看你一点感激之情都么有呢。 这可是太不应该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容后,我给你解释一二。” 郑长生此刻已经恢复了心神,听到朱小四如此的说,他刚想发火,可是转念一想,不行啊。 这个时候空口白牙的去说明空这老家伙诈骗,恐怕朱小四不但不会相信,反而会认为自己诋毁他心目中的偶像大神啊! 说不好就弄巧成拙了,反而不美。 可是怎么才能让老家伙原形毕露呢,这得仔细的盘算一下才行了...... 第878章 午牛的作用 对于朱小四来说,能够牵动他神经的人,目前来说也就只有郑长生了。 刚才他对明空的一系列举动,无不在印证这一点。 郑长生也实在是么有办法了,既要跟朱小四的关系不产生裂痕,还要让他明白他此刻已经处于别人彀中。 虽然他知道,一旦这个真相的盖子掀开,或许对朱小四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但是也他也关不了那么多了,自己最多两天后就要启程。 他可不想朱小四一直被明空这老小子欺骗。 这对郑长生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一个骗子把掌控一地军政大权的皇子殿下拿捏在手中,要是他居心叵测的话,是会出大乱子的。 不得已了,只得动用锦衣卫。 郑长生借口身体不适,需要休息支开朱小四。 朱小四一脸关切的道:“兄弟,你是得好好的休息,那么一条蛇精缠在你身上,肯定元气大伤。” 说着,他叫过来主持明智法师:“赶紧给我兄弟安排下榻地方,让他好生的休息。” 明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僧人,新剃的头发,脑瓜皮锃明刷亮的,九个戒疤很是显眼。 出家僧人受戒时,所燃香疤之数目一般有一、二、三、六、九、十二几种。 十二点表示是受的戒律中最高的“菩萨戒”。 在家众多于受菩萨戒日的前腋、烧戒疤于手腕;出家众的戒疤多烧于头顶,成为世俗人眼中和尚的标识之一。 而后世社会上一些社会小年轻,拿烟头在手腕处烧烫,彰显其牛逼,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佛法,只是为了彰显其个性与众不同,哗众取宠罢了。 烧戒疤,又称燃顶。 受戒时在头顶上燃上九个或十二个香疤,因为是在受戒时燃的,故称戒疤,是汉僧受戒的一种标记。 燃顶烧香疤的作法,有大乘经论作为依据。 如《梵网经》四十八轻戒之第十六条说:“若不烧身、臂、指供养诸佛,非出家菩萨。” 《大佛顶首楞严经》卷六说:“其有比丘发心决定修三摩地,能于如来形像之前,身燃一灯,烧一指,及于身上爇一香炷,我说是人无始宿债一时酬毕。” 《法华经药王菩萨本事品》中说:“有一切众生喜见菩萨烧身、烧臂供养诸佛。” 从这几段经文的内容,说明了原来烧身有二重意义: 一、是用以表伸至高无上的供养; 二、为了消除业障。 至于燃烧的位置,则不局限于头顶,身、臂、指都是可以的。 有的和尚头顶上有一些经香火烧灼而留下的疤痕,这是汉地佛教出家人的一种明显的外在标志,于是很多人都误认为凡和尚都要烧戒疤的。 在一些唐宋时代故事的电影或电视剧里,出现在银幕或屏幕上的和尚们都煞有介事地“烧”上了戒疤,凡稍有佛教历史知识的人看了,都感到十分可笑。 明智住持法师头顶九戒,跟明空的十二戒比少了三戒,可是纵观阖寺僧众来说,他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僧人们身份地位是跟着受戒的多少也是不同的,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 ~~ 朱小四的授意,明智不敢怠慢。 喊过来知客僧引路,他亲自陪同着郑长生前去休息。 明智给郑长生准备的禅房位于寺庙的后院,这里是僧众们的生活区,香客们是不被允许到这里来的。 是以,这里很是幽静。 郑长生躺下之后,十几个便装锦衣卫散布在院落各处角落。 午牛则是贴身护卫。 看明智等僧众退出房间,郑长生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把午牛都给看愣住了,咦!咋回事啊? 刚才伯爷还一副脸色苍白,身体不适的样子呢,可是一眨眼之间就生龙活虎的了。 “伯爷,您这是做什么?赶紧躺下休息啊!” 郑长生微微的笑了笑:“你真以为我被蛇妖上身了吗?” “那不然勒!?” 午牛表示不解,刚才那明空法师明明从伯爷身上抓了蛇妖斩杀,他可是看的真真的。 老和尚真不含糊,拔刀,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的不像话。 人家老和尚现在回房闭关去了,为了伯爷都元气大伤了呢。 郑长生:“附耳过来!” 午牛凑过来,郑长生跟他咬耳朵一番。 他的眼珠子都瞪圆了:“什么?伯爷怀疑他是弥勒教余孽?” 郑长生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上:“你他娘的不能小点声音,别再废话了,拿着我的令牌到北平府锦衣卫衙门调人。 等人到了,在外面等侯命令。 切记,要悄悄滴,保密为上,懂不?” 对午牛这个直肠子的货,郑长生真不知如何说他好了。 什么事情要是安排不到位,不把话说明白了,他永远都是慢半拍的节奏。 不过,他忠实的执行命令这一点郑长生还是蛮欣赏的。 尤其是在得知老朱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之后,这样的忠心耿耿的人,更是显得难能可贵。 他现在看谁都像是老朱派过来的秘谍,唯独午牛让他放心。 作为一个前弥勒教信徒,临阵倒戈的人,郑长生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午牛很是珍惜。 他对郑长生可以说是死心塌地的。 午牛神色凝重:“伯爷,放心,保证出不了岔子。 另外,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郑长生都有点嗤之以鼻了,你个榆木脑袋还有想法?这可真是天可怜见啊! 虽然郑长生不看好午牛这个傻大憨粗的汉子能有什么主意,但是他为了不打击午牛的积极性,还是决定要听一听。 “哦?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郑长生笑着道。 “伯爷不是怀疑明空老秃驴是弥勒教徒吗?那也好办,你可别忘了我曾经是弥勒教主袁为民身边的人。 我可是懂得弥勒教徒之间的切口的。 至于老秃驴是或者不是,说出切口试探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郑长生的眼睛一亮,我考,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他为看轻午牛感到深深的自责, 俗话说,天生我才必有用,就看用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了。 此刻午牛的作用就彰显出来了,还真是地不长无名之草,天不生无用之人啊。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此刻这句话用在午牛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郑长生:“这个主意好,快快把弥勒教的切口告诉与我......” 第879章 偶遇旧人 晚饭的时候,朱小四过来咣咣砸门。 郑长生对他也真是无语了,一点王爷的样子都没有。 你赖好歹也是龙子龙孙不是?就不能矜持一点。 开了门,朱小四一脸献媚的道:“斋饭已经备好,快随我去用餐!” 说完拉着郑长生就走。 郑长生趿拉着鞋被他急匆匆的脚步带的很是狼狈:“四哥,慢些可好,我鞋还没穿好!” 他有些抱怨,朱小四这才注意到。 尴尬的一笑:“嘿嘿!说到他们的斋饭,我馋虫都勾起来了,这里的油焖茄子是一绝,等会你可要多吃点。 离开了这里,可就没地方吃去了。” 说到吃,朱小四滔滔不绝,一副吃货的样子。 郑长生收拾妥当,背负着手随口问到:“明空禅师可一起用餐?” 朱小四眉毛一挑:“他在禅房自行用餐,我们就不打扰他了吧。” 郑长生好不容易把话题引到明空的身上,岂能轻易的放过。 “四哥说的哪里话,人家为弟弟我下了这么大的精力,怎么着弟弟也得当面感谢一番才好啊。” 在这里,朱小四的话应该是管用的。 由他出面去请明空这老秃驴,应该是没问题的,也不显得突兀。 反正他已经把借口说出来了,就看朱小四怎么做了。 果然,朱小四恍然大悟状,回身对侍卫道:“拿我的名帖去禅房请明空禅师,共同用餐。就说我要当面向他表示感谢。” 侍卫躬身离去。 郑长生跟随朱小四来到下榻的院子,这里跟郑长生的下榻处隔了一道院子。 房间很是幽静,布置的古色古香,房间里还飘荡着淡淡的檀香味。 餐厅地方并不大,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方桌,一圈椅子,这样一来,空间显得有些紧窄。 落座后,朱小四吩咐一声:“上菜!” 几个小沙弥,提着食盒鱼贯而入。 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清炒竹笋、油焖茄子,这两道菜朱小四特意的让小沙弥摆放到郑长生的面前。 “赶紧尝尝,这是他们这里比较出名的斋菜。” 郑长生看了一下,卖相还可以,闻着味道就知道应该是不错的。 夹了一片,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 顿时眼前一亮,作为一个资深的吃货,郑长声敏锐的发现了这道两道菜的不同寻常处。 素菜能吃出鸡肉的香味来,这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他担心是自己的味觉出岔子了,于是又夹了一片尝了尝。 没错,这道清炒竹笋绝对是在鸡汤里面煮过的。 妈蛋,不是说和尚都吃素吗?在斋菜里面放鸡汤难道就不怕亵渎佛祖吗? 把斋菜做成这样,他敢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人做出这样的菜来。 当年老婆吕婉容在庆寿寺斋戒的时候,他为了讨好,可是费劲了心思去做各种鸡汤打底的斋菜给她吃。 今天又见到同样的操作手法,这让他心里大感好奇。 他脸上的问号都要呼之欲出了。 朱小四看的奇怪,还道是斋菜不合郑长生的口味呢。 “怎么了?兄弟,这菜不合你的口味?” 郑长生放下手里的筷子对站在门口的知客僧道:“能否把火头僧叫来一见?” 知客僧吓的有点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郑长生的身份,但是他知道燕王朱棣的身份啊。 一个连燕王朱棣都要小心陪着的人,那能是一般人? “阿......弥陀佛,施主......菜不合口味的话,可以重新给您做,还请施主不要生气。” 郑长生微微一笑:“菜很好,我很喜欢。我只不过是想见一下火头僧讨教一下做菜的方法,我回家之后可以做给家里人吃而已。 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朱小四听郑长生这么说,他悬着的心才放下。 回头对知客僧道:“赶紧的,把火头僧叫过来。本王大大的有赏。” 知客僧搞清楚了郑长生的意图,又听燕王殿下又赏赐,他眼前一亮,撒丫子朝着后院跑去。 功夫不大,知客僧引着一个僧人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那僧人一进房间,郑长生心里就是一咯噔。 这不是庆寿寺的火头僧广惠吗?当年他给吕婉容做斋饭的时候,就是这家伙帮忙烧火打下手来着,还亲自给婉儿送饭。 没成想在这里见到他了。 哦,现在真相大白了。 这里的斋饭,感情是广惠这小子偷学了自己的法子。 就说嘛,这味道绝对的熟悉。 广惠低着头没敢抬头看:“阿弥陀佛,听说贵人想要学小僧的烹饪法子。小僧惶恐不安,请恕小僧不能如贵人的愿。 这斋菜的法子是小僧还未出家时,祖上所传,所谓法不传六耳。还望贵人见谅一二。” 我靠,广惠这小子还真他娘的能忽悠,这给自己的脸上贴金贴的也没边了吧? 老子可没你这么大的子孙后代。 郑长生郁闷不已。 “这不是广惠师傅吗?你抬起头来,看看还认识不认识我?”郑长生开口道。 广惠慢慢的抬起头,他盯着郑长生看了几眼,没有什么印象。 毕竟当年郑长生才七岁,现在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模样早已经褪去稚气,变的成熟稳重了许多。 相貌也变化了不少,他一眼认不出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广惠呆呆的看了好半天:“阿弥陀佛,贵人勿要怪罪,小僧眼拙的很,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您。” 朱小四也是奇怪,郑长生跟一个火头僧瞎**扯什么闲篇啊。 人家肯定不认识你的,你都没有来过北平府,上哪里会见过你。 他还以为郑长生听广惠说不愿意教授做菜的法子,故意要找碴刁难人家呢。 他认为广惠说的有道理,这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人家不是说了嘛!法不传六耳啊! 朱小四赶紧打圆场:“兄弟,你就莫要难为人家了。你从未来过北平府,人家怎么会认识你?” 郑长生呵呵一笑:“敢问师傅之前是不是在金陵庆寿寺出家修行?我曾经在那里认识一个叫广惠的火头僧,跟你长的很是像。” 听闻此言,广惠脸色一变,他盯着郑长生仔细的打量的一番,突然脸上露出窘迫之色:“敢问贵人,您可是郑公子?” 第880章 因祸得福 郑长生乐呵呵的看着广惠:“难得你还记得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广惠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尴尬、窘迫到不行了。 郑长生冲那名知客僧道:“你先退下,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知客僧很识趣的躬身退去。 朱小四感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啊。 郑长生只尝了两口清炒竹笋,就能品鉴出一个老熟人出来,这老饕的名号果真是名不虚传。 他是自愧不如了。 不过,他对火头僧广惠感兴趣了。 饶有兴致的看着广惠:“你在金陵待过?” 广惠擦了擦油腻的大手:“回燕王殿下,小僧是在庆寿寺待过。” 郑长生这个时候开口道:“四哥,我就说嘛!这斋菜的味道吃起来感觉似曾相识。感情是广惠师傅做的,我们可是老相识了。 当年我娘在他们寺庙斋戒,我可是没少去庆寿寺的。” 广惠眼里露出感激的神色,郑长生并未点破他偷师学艺的事情,而是用别的理由搪塞了一下。 说实话,他心里虚的很啊! 刚才他可是口口声声的说他的斋菜的手艺,是他的先人传下来的。 搞到最后,人家正主就在眼前呢。 他当年借着帮郑长生的时候,偷学了这等斋菜烹饪之法,没成想今天却被人家抓个正着,你说他心里惶恐不惶恐? 可是没想到的是,郑长生不但没有揭穿他,还给他打掩护。 这就相当于是保住了他的饭碗啊。 广惠感激的眼睛里都泛着泪花,有点哽咽起来。 郑长生也没想拿他怎么着,在广惠没有露面以前,他只不过是感觉到斋菜的味道不对头,跟他的烹调方法类似。 心中好奇罢了。 不过广惠这小子为了掩盖鸡汤的香浓味道,还夹杂了一些别的香料来掩盖,如果不是对美食有着深刻研究的人,是根本吃不出来的。 他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还知道创新。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句话,古人还真是诚不我欺啊。 不过他还是好奇,广惠在庆寿寺待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只见跑到北平府的嘉福寺了。 “广惠师傅,你怎么来到这里来了啊?”郑长生终究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 广惠摸了一把眼泪,长叹一声:“哎!一言难尽啊!” 他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诉苦起来...... ~~ ~~ 原来是这么回事,当年弥勒教的女匪首刘文静组织人手刺杀老朱,后来因为小七的原因,郑长生介入,她的老巢弥陀寺暴露,郑长生当时是大开杀戒。 不过,女匪首刘文静乔装打扮逃过一劫,后来躲进了庆寿寺。 而好死不死的,就是广惠贪图了刘文静的钱财,给她安排了一间香客住的房间。 后来事情败露,刘文静当场跳塔自尽。 可是庆寿寺最后清查是谁把匪首刘文静安排进去的时候,查到了他。 如果不是他在庆寿寺出家早,而且做事还算是勤恳,道衍大师为他说了几句好话的话,恐怕就被住持送官法办了。 即便是有道衍大师的庇护,他在庆寿寺也待不下去了。 就被贬到了北平府的嘉福寺。 北平府地处边关,时刻都处于蒙古人的铁骑扫荡之下,可以说从繁华的帝都到这里,就是发配了。 到这里之后,明空大师验看过他的度牒和僧道司的文书后,就把他留下来依旧做火头僧。 没成想的是,他凭借着从郑长生那里偷学来的手艺,把庆寿寺的斋饭做的成了一绝了。 北平府的富贵人家大老远的都跑来吃他们的斋饭,这很是给寺庙里赚了不少香火钱。 就连燕王殿下都慕名而来,当时方丈大师明空乐的屁颠屁颠的。 他身上的那件珠光宝气的大红袈裟,就是燕王殿下赏赐的。 广惠可以说给嘉福寺带来了生机,带来了财富,带来了机缘啊。 那是大功臣一个啊!是以,他在寺庙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方丈和住持都对他另眼相看,从不干涉他的自由。 这就为他在外面偷偷熬制鸡汤提供了方便。 熬制好以后,撇干净浮油,清澈透明的淡黄色的汤底用来烹制菜肴。 他的这个秘密一直保持着,没人知道。 可以说,他的小日子过的比在金陵庆寿寺的时候都要好。 小日子过得是油渍麻花的,那些熬制汤底的大肥鸡,他可是没少吃,现在都有点发福了。 郑长生很是感慨啊,广惠这小子发配到北平府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恐怕他在庆寿寺的话,依旧是个不入流的火头僧,整天做一些伺候人的活。 可是现在这小子在这里得混的很呐! “广惠法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府上掌管庖厨呢?”朱小四这货,看广惠跟郑长生是老相识了,顿时起了挖墙脚的心思。 广惠都傻眼了:“燕王殿下,小僧乃出家之人,终日伺候佛祖,离不开啊。” 朱小四哈哈一笑:“这还不好办吗?本王知会一下僧道司给你除名,让你还俗不就可以了吗?” 郑长生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咯。 这货还是那个性子,想一出是一出。 你就不怕御史言官弹劾你吗? 郑长生出言阻止道:“四哥,万万不可啊!你就不怕御史言官弹劾你不敬佛祖的罪过吗?” 众所周知,老朱当年在皇觉寺出家为僧的。 虽然建国之初为了屯田,为了增加农耕,解散了大量的僧人还俗种地,但是对于取得度牒的出家人还是很关照的。 朱小四这货不顾轻重,就这么让广惠还俗,要是有心人利用一下,弹劾他一个不敬佛祖,逼迫僧众还俗的罪过还是少不了的。 老朱恐怕会下旨申斥一番的。 这简直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啊。 朱小四嘿嘿一笑:“就这些许小事儿,那些鸟言官要是敢的话,老子撕烂他们的嘴。” 广惠听郑长生这么说,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他扑通就给朱小四跪下了。 “小僧多谢王爷的抬爱,如果为了小僧,让王爷不利的话,小僧宁愿一死也是不从的!否则,小僧就是千古罪人了啊!” 第881章 试探 明空有点心虚,他总感觉郑长生似乎并不像燕王朱棣那般对他信任。 他的第六感让他内心不安起来。 刚接到邀约,燕王朱棣要与他共进晚餐。 不用想都知道,郑长生肯定也是在场的。 说实话,这要是寻常的时候,他绝对屁颠屁颠的赶过去。 这可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事情啊!能够跟四皇子朱棣一起吃饭,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 可是,他此刻内心极为复杂。 他非常想要拒绝,但看着侍卫木桩子似的钉在那里不走,他咬咬牙答应了。 等他来到之际,恰好遇到朱小四要广惠去燕王府掌管庖厨。 他听的是一清二楚的,心里顿时就是一阵大喜。 既然燕王殿下看中了广惠的厨艺,那何不遂了他的愿呢。 只要讨好了燕王殿下,什么事情都好说不是? 就在朱小四感觉很是为难之际,明空走了进来,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广惠啊,我佛普渡众生,广济世人。 出家在庙是修行,入世历练亦是修行。 既然燕王殿下有意历练你,老衲同意你入世王府修行。” 朱小四感激的看了一眼明空:“多谢大师成全!”他扭头看了一眼郑长生:“兄弟,这下好了吧,总不用再担忧那些碎嘴子言官了吧?” 我考,这老家伙还真是会顺水推舟。 当着朱小四的面,郑长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敲定这件事,广惠自然是千恩万谢。 去燕王府上,总比呆在寺庙要强的多吧? 再说了他也不是多虔诚的心伺候佛祖,单单是熬制鸡汤他就不知道吃了多少鸡肉了,荤戒早就破了。 能够到还俗去燕王府上任职掌管庖厨,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好的归宿。 “多谢方丈大师释疑点拨,多谢王爷青眼有加,小僧先行告退,就不打扰王爷用餐的雅兴了。” 他躬身退去,临走前不忘感激的看了一眼郑长生。 郑长生则是微微一笑。 两人相视,眼神交流,自是尽在不言中...... 广惠离去后,郑长生邀明空落座,共进晚餐。 朱小四不知道郑长生所想,他对明空是毕恭毕敬的,还亲自给他夹菜,以示虔诚。 明空心里发虚,他不敢跟郑长生对视,可是偏偏郑长生就坐在他的对面。 目光相交这是少不了的。 郑长生心里越来越有底,就算老和尚明空不是弥勒教之人,但是他行骗欺诈燕王朱棣,这个罪名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这顿饭,明空吃的是心境肉跳的。 他总感觉郑长生在不坏好意的盯着他看,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 但是他做了亏心事,肯定心里有鬼,肯定心里忐忑。 说实话,他都没吃出来饭菜的香味。 简直是味同嚼蜡,只是往肚子里咽下去而已。 就这样,用罢晚餐,小沙弥撤去残羹剩饭,奉上香茗。 郑长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外面乌漆麻黑的,天空被乌云遮挡,伸手不见五指的。 按照脚程,午牛应该带着锦衣卫赶到寺庙了。 明空这个时候说话了:“燕王殿下、郑伯爷,老衲还有晚课要做,就不陪二位了。” 朱小四刚要说话,郑长生在桌子下面踩了他一下。 话都到了嘴边了,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朱小四瞪着俩大眼睛疑惑的看着郑长生,搞不懂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郑长生起身走到明空进前:“明空禅师且慢行,在下十分仰慕禅师之高深佛法,想当面请教一二,不知可否?” 朱小四更搞不懂了,他可是知道郑长生不信这一套的。 可是,现在他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架势,所谓何来? 咦?不对头啊! 他发现郑长生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他对郑长生可是太熟悉了,两人相交多年,从小一块长大,对于郑长生的这个小毛病,他可是摸的太透彻了,这分明是憋着要使坏的前奏哦。 生哥儿要对明空禅师使坏,这是他万万所没有想到的。 他心里诧异不已,究竟明空禅师哪里得罪了生哥儿了,以至于他憋着要阴他? 依着郑长生的脾气秉性,他不会对良善之人这样的,只有他认为是敌人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 可是明空禅师跟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交集,就连见面还是第一次,他干嘛要这么做? 带着种种的疑问,朱小四的耳朵竖起来了。 他究竟要看看郑长生到底要干什么...... ~~ ~~ 明空的脸色微微的一变,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感觉郑长生似乎对他不是很友好,他担心是不是郑长生看破了他的障眼法了。 心中有鬼的人,是经不起考验的。 这才是他着急要离开的最根本的原因。 可是现在,他貌似走不了了。 郑长生提出要想他讨教佛法,这还走个屁啊! 他平时就是以佛法高深的得道高僧的面目示人,现在有人向他讨教佛法,他要是置之不理,那绝对说不过去的。 无奈,明空强自稳定了一下心神,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郑伯爷但讲无妨!” 郑长生装作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道:“佛法的最高境界是涅槃,有诗曰‘仙宫琼阁醉朦腾,不解凡间疾苦声。下野终知民意贵,凤凰浴火获重生!烈火重生准瞬间,高歌乱世忘愁眠。江湖不禁人间怨,一样涅槃度九天。’ 但不知最后一句禅师是何理解?” 他把最后一句诗咬字很是清晰,几乎是一字一句念出来的。 明空的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并伴随着一丝狂喜。 郑长生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的高兴。果然是弥勒教余孽! 午牛这小子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 明空所表现出来的神色,这已经足够了证明许多了。 果然,明空随口说道:“凤凰涅槃三教之尊,浴火重生大乘鼻祖。” 靠,跟午牛说的弥勒教切口是一字不差,简直是大姑娘骑瘦驴------严丝合缝啊! 郑长生会意的笑了笑,明空此刻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啊。 他确确实实是弥勒教余孽,而且是北方一地的负责人。 当初他负责联系草原蒙古人,就没有去参加弥勒教的盛世大典,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躲过一劫。 他是原迷了教主袁为民的老相识,当年还是他协助袁为民利用弥勒传教四方的。 他是知道袁为民在大明朝廷安插的有自己人,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自己人竟然是永和伯爵郑长生。 这切口只有弥勒教的高层才会使用的。 郑长生要不是自己人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 他很是笃信这一点...... 第882章 坏事的朱小四 朱小四看的是一头雾水,他等半天也没见郑长生对明空禅师憋什么坏。 两个人倒是相视一笑,理解万岁的样子。 搞什么飞机啊!他表示非常的不解。 难道是自己跟生哥儿分别的这几年,他的脾气秉性改变了不成? 也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的通了。 小时候郑长生只要憋着使坏,那嘴角就会微微的上扬,这个习惯他观察的可以说是细致入微的,记忆深刻的很。 明空禅师此刻心中对郑长生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按照他的分析,郑长生之所以对他格外的关注,那肯定是他事先知道他的弥勒教身份。 没想到啊,没想到。 袁为民安插在朝廷里的自己人竟然是他? 如此的年轻,看起来跟燕王殿下差不多年岁吧? 而且还跟燕王殿下的私交这么的好。 这下子可算是找到娘家人了,自己再也不是孤军奋战了。 说实话,他身处大明边陲的北平府,在加上弥勒教树倒猢狲散,他联络不上任何人,是以,消息很不灵通。 虽然他知道了弥勒教现在被朝廷剿灭,这是通过朝廷颁发的谕旨告示知道的,但是他可不知道是郑长生带兵干的这事情。 他原本想自己单干来着,所以他费尽心机的接触燕王朱棣。 老朱把弥勒教给搞掉了,他要报仇,可是想要找老朱报仇是不太可能的了。 那好,既然找不了老的报仇,那么就找小的干。 要说是把朱棣一刀给宰了,其实他有很多的机会。 可是他并不想这么做,痛快的一刀宰了小朱,这解不了他心头对老朱的恨。 他脑海里有一个大的计划已经成型。 他先把小朱给掌控在手心里,最后挑唆小朱和老朱的关系。 让他们父子相残,让他们兵戎相见,让大明轰然倒塌。 其用心不可谓不狠毒啊! 这几年来,朱小四已经完全的对他深信不疑,他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朱小四。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郑长生到了。 当时,他是想着露一手,把郑长生也迷惑住,这样以来,有了郑长生的助力,相信朱小四更对他信服。 可是没想到,他空手变蛇之后,就感觉似乎不太对头。 郑长生很警觉,虽然他装的很像,但是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搞不清郑长生是敌还是友,心中惶恐忐忑的厉害。 不过,现在好了。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郑长生竟然是自己人。 这句切口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啊!这还是当初他帮袁为民设计的切口。 用作自己人联络的。 就在郑长生说出那句诗以后,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所以,他随即就对上了下一句。 当郑长生会意的冲他一笑的时候,他心里更是有底了,这必是自己人无疑啊。 所有对郑长生的疑虑全部打消,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此刻,郑长生也在附和他似的一阵开怀大笑,笑的也是开心极了。 不过貌似这小子开心的有点不像话啊,笑的嘎嘎的,就算是找到自己人了,也不至于乐的这么尿性吧? 笑声都盖过他的了,毕竟还是年轻呀。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哈! 一个在朝廷卧底了这么多年,都混到伯爵身份的人,知道朝廷剿灭了弥勒教肯定是伤心的,肯定是迷茫的。 对未来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前途一片灰暗。 乍然之间找到了自己人,心情高兴,难以自制这就不为怪了。 等会把燕王朱棣先支走,在和郑长生相认。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笑了好半天,郑长生终于停下来了,他笑的肚子都疼了。 他可真没想到老家伙明空这么天真,这他娘的也太好骗了吧。 就这么轻易的接上头了。 老家伙还冲他眨眨眼,会意的笑,笑的开心的像个孩子。 笑吧,笑吧,等会有你哭的时候。 郑长生扭头对朱小四道:“四哥,今日真是有缘分的很啊。 小弟对明空禅师佩服的很呐! 我想跟明空禅师继续探讨佛学,你带人先回房休息如何?” 他想把朱小四支开,跟老家伙明空好好的唠扯唠扯,争取获得更多的关于弥勒教的消息。 这样方便他一网打尽。 可是谁料想,朱小四这家伙眼睛一瞪:“干嘛呀!我不,我要留下来陪你一起跟明空禅师讨教佛法。” 靠,这货咋一点眼力价都没呢。 他一直在冲他使眼色,可是朱小四这货视而不见似的,硬是要死皮赖脸的留下来。 真是日了狗了,郑长生此刻真想大脚奔过去,在他肉乎乎的臀部一边赏赐一个大脚丫,然后再揪着他的耳朵问他咋就不长一点记性。 小时候两个人刷坏的时候,配合的多么的默契,可是这厮越长大越倒退,竟然看不懂自己的眼神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不过,郑长生尽管心里恨的要死,可是表面上也不能露出分毫。 他依旧是一脸小秘密的样子:“四哥,你又不喜欢看佛经,对于佛法一道又不精通,留下来也是跟听天书一样,还不如早点休息的好。” 他边说边走到了朱小四的面前,悄悄的抬脚踩在了朱小四的脚上。 郑长生也是气坏了,没留神使的劲儿有点大。 疼的朱小四一咧嘴。 朱小四想喊来着,太疼了。 可是他突然看到了郑长生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冲他不断的眨眼努嘴的。 他似乎有点懂了,郑长生是不希望他留在现场的。 可是为毛啊?就算是他听不懂佛经的晦涩,那留下来陪好兄弟也是应该的啊。 生哥儿为毛一直要他离开捏? 他的好奇心更盛了,可以说是心痒难耐,就跟一百个小猫爪子挠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明空口诵法号:“阿弥陀佛,既然燕王殿下愿意旁听,那就不妨留下来一起切磋好了。” 明空心里是不住了的叹息啊:“毕竟还是年轻啊,这心也太急了吧?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已经互相认可了对方的身份了,那还急于一时干什么? 想要交流沟通,时间不多的是吗? 沉不住气的这个毛病,非常不好,等会儿要好好的点拨他一下才好啊!” 第883章 反杀 朱小四不肯离去,郑长生的抛砖引玉的计划流产了。 时间紧迫,先抓了再说。 弥勒教余孽,能抓一个是一个。 这等蛊惑人心的玩意,留在世上就是个祸害。 大明好不容易得来国内承平的局面不能再起任何波澜了,也经不起动荡了。 他们为了自己的个人私利,蛊惑人心,暗中串联,最终遭受苦难的还是普通老百姓啊! 郑长生打定注意:“四哥,你既然想留下,那好吧!等会儿兄弟让你看出好戏如何?” “你这又是打的什么算盘?这寺庙里哪有好戏看?你要是想看戏,等回了城,我请戏班子到府上,唱他个三天三夜如何?” 朱小四依旧是处于蒙圈的状态下。 郑长生东一榔头一西棒槌,搞的他晕头转向的。 明空看了一眼笑呵呵的郑长生,不知为何,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个时候,郑长生冲着门口的贴身侍卫点了点头。 呼啦一下子,冲进来十几个侍卫,手里提着泛着幽幽寒光的绣春刀,登时把明空围在中间。 另外有人放出信号弹,三颗红色的烟花弹炸响在漆黑的夜幕中。 一阵乱纷纷的脚步声,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冲进寺庙。 朱小四脸色大变,他不解的看着郑长生:“咋回事?你要做什么?” 郑长生冷冷的一笑:“四哥,你好糊涂啊!明空乃弥勒教余孽,你如此的礼遇与他,传入皇上耳中,你恐怕难逃干系。” “你胡说什么呢?明空禅师怎么可能是弥勒教余孽,你可不要胡乱抓人。” “是或者不是,等会儿一审便知。” 明空此刻额头上的冷汗直流,面色苍白。 他心里已经乱作一团了:“上当了,这小子绝对不是信奉弥勒之人。因为虔诚的信徒,都信奉:手足同袍,背叛者天诛地灭。 可是看他如此的云淡风轻,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这哪里会是弥勒信徒?” 他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两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看样子,恨不得把郑长生大卸八块也不会解恨的。 午牛的动作很快,带领锦衣卫很快的控制了局面。 庙里大大小小一百多名僧人,全部被集中到庭院之中,里面也不乏夹杂着一些香客。 留下来过夜的香客,都是很虔诚的佛教徒,捐赠了大量的香油钱,留下来斋戒伺佛。 也可以说他们都是一些富贵之人,他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还以为是强盗贼寇来打劫呢,一个个惊魂未定的样子,看着着实可怜。 不过,集中起来之后,院里锦衣卫点起火把,他们才算是心里稍稍的安稳下来。 原来是锦衣卫的差官老爷,想必是在办什么案子吧? 真是幸甚啊!这要是歹徒的话,他们才是惨呢...... 郑长生冷冷的看着明空:“明空禅师,燕王殿下不明白怎么回事,想必你应该是知道内情的吧? 说说吧,莫要逼我对出家人不敬。”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锦衣卫千户匆匆的走了进来:“北平府锦衣千户宫繁参见指挥使郑大人! 卑职奉命赶来,已经控制寺庙所有人等,请指挥使大人示下。” 说着,他双手奉还老朱赐给他的那面如朕亲临的金牌。 郑长生接过金牌,点点头:“好,宫千户行动迅捷,办事得力,这次抓捕弥勒教余孽的事情,给你记上一功。” 宫繁大喜,激动的说话都有点颤抖了:“多谢指挥使大人提携!” 这功劳可是凭空里,从天上掉下来的啊。 他执掌北平府锦衣千户所多年了,可是像样的案子办的实在是少的可怜。 这次,午牛拿着郑长生的金牌去调兵,可把他给激动坏了。 锦衣卫创始人永和伯爵侦破了弥勒教大案,要他协助抓人,这就是送给他功劳啊。 他哪里敢有丝毫的怠慢,当即点兵浩浩荡荡的杀奔嘉福寺。 信号一起,他下令包围寺庙,不许走脱一人,否则严惩不贷。 然后一马当先的第一个冲了进去...... ~~ ~~ 朱小四眉头皱起,他有点不敢相信。 看来郑长生早就对明空有所怀疑了,要不然的话,不会悄无声息的调动锦衣卫。 宫繁都亲自来了,看样子锦衣千户所是全员出动了啊,这架势可真不小。 他有点生气,生气的是郑长生竟然瞒着他,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郑长生看朱小四不开心,当时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于是把他拉倒外面无人处道:“四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明空乃弥勒教余孽,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 我会在向皇上的奏疏上说,是你率先发现了弥勒教的踪迹。 然后虚与委蛇,与之周旋一番,最后你感觉应该收网了,所以就委托我调用锦衣卫前来抓人。” 朱小四尴尬的笑了:“兄弟,这功劳是你的,你这么做让哥哥我如何自处?” “别介,咱们兄弟谁跟谁啊! 再说了,我现在貌似也不需要这个功劳吧? 要知道搞定高丽的事情,要是论功行赏的话,我是首功一件。 而你作为为国戍边的藩王,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呢,想必御史言官没少在皇上面前碎嘴子吧? 有了这个功劳,皇上肯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好吧,那哥哥就沾沾你的光。”他回头看了一眼,四下无人,悻悻的道:“妈的,幸亏把符忠那小子给支开了,要不然还真不好,做这李代桃僵的事情。” “知道就好,以后你行事作风小心谨慎一些吧!” “多谢兄弟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你拐来北平府一趟,捎带手的就侦破了这惊天大案。 父皇肯定会嘉奖你的!” “四哥,你怎么还没转过来?是你侦破的,并不是我,我只不过是捎带手帮个忙而已。” “哦哦!对对,嘿嘿!多谢了!” “还跟我客气个什么劲儿?赶紧的把人就地审讯,拿到口供再说啊!” “兄弟,要是带兵打仗我行,可是我没审过案子啊!” “交给宫繁他们去做吧,他们就是干这个的,到了锦衣卫手里的人,任凭他是铁打的,他们也能撬开嘴的。” “好,就依兄弟所言。” 他一回头,冲着远处站着的宫繁道:“宫千户,人就交给你了,尽快把他们的口供拿下。” “是,王爷!” ~~ ~~ 朱小四拉着郑长生的手,笑眯眯的道:“兄弟,你还是跟哥哥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明空是弥勒教余孽的? 哥哥到现在还犹自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是弥勒教了啊?” 郑长生一脸不屑的道:“老家伙的手段太小儿科了,我小时候在我郑家先人遗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手段描写。 你可知道为什么,明空给人摸顶赐福的时候,人会莫名的兴奋吗?” “为什么?”朱小四一脸茫然。 “他使用了一种叫做致幻迷迭香的东西,会刺激人的中枢神经,从而达到让人兴奋不已的目的。 另外,他空手变蛇术,书中也有记载。 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朱小四一拍大腿:“嘿!那不是说,从一开始你就看破他的手段了?” 郑长生点点头。 朱小四:“可是你是怎么看破他是弥勒教余孽的呢?” “四哥,你可还记得当初小七曾经被弥陀寺的淫僧绑架一事?用的就是这迷迭香。还有,我的贴身侍卫午牛当年曾经跟随过弥勒教的前教主袁为民。 他告诉了我一套弥勒教高层人员联络的切口。” 朱小四恍然大悟:“哦,那你们刚才的什么凤凰涅槃之类的就是暗中联络的切口对吧?” 郑长生点点头:“不错,明空对上了切口,我才真正的确认他是弥勒教余孽。” 朱小四开玩笑的道:“你可真鬼!以后跟你接触我可得小心着点了,一不小心就着了你的道。” “去你的,我何曾跟你耍过手段?” “还说没有,你忽悠我开什么劳什子‘农家乐’,到最后根本就没我什么事儿。你说这算不算。” “你别那么小心眼好不好,那是皇上的安排,可不是我故意要忽悠你的。” “我不管,我很生气!” “别啊!小气吧啦的哪里像是一个镇守边疆,手握重兵的王爷?” “你要想让我消气,除非你答应再多留些时日。” 说道这里的时候,朱小四有些激动。 郑长生心头一软,沉默了片刻:“四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真的不能再留了,皇上给我的旨意是即刻归京。 我这绕道走陆路,已经耽误行程了。 明日我就要走,就不跟四嫂还有高炽大侄儿道别了。” 朱小四沉默了起来:“说好的还有一日呢。” “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你也应该忙起来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天一亮我就赶赴海津码头。” 海津也就是天津,不过这个时候还是沿袭元朝的叫法。 朱小四点点头:“是该动起来了,该死的弥勒教!连老子都被蒙在鼓里,这次一定要把他们连根拔出来。” 宫繁押解着垂头丧气的明空,从屋里走了出来。 明空一扭头看到了郑长生,眼中的凶光四射,突然挣脱了束缚,一跃而起直奔郑长生冲了过来。 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郑长生眼睁睁的看着明空像是变戏法似的,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日,真他娘的扯淡,躲是来不及了,不过他还是尽量的向旁边廊柱后躲去。 就在这个时候,朱小四身形一晃挡在了郑长生的前面。 一个金丝缠腕的擒拿术,生生的抓住了明空的手腕。 然后反转明空的手腕,匕首毫不费劲的捅进了明空的心口...... 朱小四破口大骂:“妈的,想要暗算我兄弟,先过了老子这一关再说!” 明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嫣红的血咕咕的流出,染红了地面。 郑长生这个时候才缓过来,走到近前,踢了明空一脚:“四哥,他死了......” 第884章 善意的提醒 这谁也没有想到,老家伙明空竟然这个时候突然发难。 说起来很慢,实则这也就是发正在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也就几秒钟的事情。 锦衣千户宫繁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要是让明空得逞成功,燕王殿下和永和伯爵两个人无论哪一个受了伤,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千户能承受的啊。 他慌忙飞奔着跑过来请罪:“卑职有罪,请王爷责罚!” 朱小四看了一眼宫繁,回头看了看郑长生。 他是没有权利责罚锦衣卫的,锦衣卫毕竟属于天子亲军,替皇上网络天下,是皇上的鹰犬和耳目。 他再怎么尊贵,在怎么是皇子王爷,那也是无权处理锦衣卫的。 郑长生就不同了,他是锦衣卫的创始人,现在还兼任着指挥使呢,皇上赐给他的那面金牌没有收回,这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郑长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如同筛糠似的宫繁,半天后叹口气道:“起来吧宫千户,事发突然,幸好燕王殿下反应迅速。 否则的话,你罪责难逃。” 呃,宫繁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可把他给吓坏了,差点没尿咯。 不过现在郑长生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他才算是心中稍安。 他起身后,躬身道:“多谢指挥使大人,卑职忏愧!” “赶紧善后吧,剩下的这些人赶紧控制起来,挨个的审讯,尽量不要让弥勒教余孽有漏网之鱼。” “是,卑职这就办!” 说完,他回身一招手:“兔崽子们,还愣着干什么,全都捆起来,带回刑堂审问。” 锦衣卫到番子们得到命令,立刻行动。 顿时铁链和绳索齐上,哀嚎和哭声一片。 突然人群中一声呼喊:“郑公子,我是广惠啊,救命啊!” 广惠很倒霉,话音刚落。 身边的两名锦衣卫番子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妈的,老实点,把他嘴给堵上。” 呃,郑长生愣了一下,考,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可是他犹豫了,广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弥勒教余孽呢?他心里也没底啊。 据他自己说,当初收留弥勒教女匪首刘文静是他干的,就是因为这事儿他才被发配到北平府的嘉福寺。 现在嘉福寺又出了弥勒教余孽,这可真不好说了。 朱小四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放开他,把他带过来。” 锦衣卫番子都傻眼了,啥情况?不是说都是弥勒教余孽吗? 怎么燕王殿下还要保这个人呢? 不过,尽管他们心中有不解,但是也没敢在对广惠动手。 两名锦衣卫番子,连拖带拽的把广惠带到了燕王朱棣的面前。 广惠就像是看到亲人了似的,扑通就给燕王朱棣跪下了:“王爷,救我啊。我都收拾好行囊了,就打算还俗到您府上执掌庖厨呢。 怎么就突然出了这事情啊!小僧是冤枉的啊。我可不是弥勒教余孽,我跟弥勒教不共戴天,要不是他们,我还不至于被发配到这里呢。” 他口口声声的为自己辩解着。 朱小四回头看了看郑长生,这让郑长生可着实为难了。 犹豫了一下:“四哥,还是交给锦衣卫审一审吧,没问题了,在送到你的府上可好?毕竟这事情可是牵扯到弥勒教余孽。 要是传到京师,不一定怎么说呢。” 朱小四点点头:“好吧,一切都听你的。” 他看了看广惠,有看了看宫繁:“宫千户,人就交给你了,审问无误的话,就送到燕王府,这僧人是我新招的厨子。” 考,宫繁心里直咧嘴啊。 郑长生让审一审,燕王殿下又出面说是他的人,这有点棘手啊。 他们锦衣卫的审问方式外界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啊。 只要人进了刑堂,就没有完好无损的。 可是要把人整出事儿了怎么跟燕王殿下交代啊? 郑长生看出了宫繁内心的挣扎:“人交给你了,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把事情的真相弄明白,这才是对燕王殿下负责知道吗?要是有漏网之鱼,小心我第一个处理你。” 宫繁感激的看了一眼郑长生:“尊命,卑职明白了!” 郑长生这是给了他一个‘尚方宝剑’啊! 要不然的话,牵扯到燕王殿下,他还真不好行事。 广惠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都瘫成一坨烂泥了。 这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官老爷,落入他们的手里还有个好啊? 真是他娘的点儿背的很啊,该死的弥勒教!...... 两名锦衣卫随即把他拖了下去。 朱小四:“兄弟,有必要这么严格吗?我看广惠不像是弥勒教啊。” “四哥,不要介怀,我让宫繁审问广惠也是为了你好,审问清楚了,他不是弥勒教余孽的话,你用着不也放心不是?” “嗯,好吧。希望宫繁可不要把人给弄死了,他们的那些手段可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郑长生感觉有必要提醒一下朱小四,虽然他在北平府手握三卫亲兵,而且统领北方数地的兵马。 但是,心里要有根弦。 虽然老朱现在对他们几个手握重兵的皇儿还是信任的,但是要知道朝中有人可是对他们时刻都盯着的。 本来老朱效仿汉高祖刘邦分封诸王,拱卫京师的时候,朝中大臣就有不少是反对的。 现在又牵扯到弥勒教之事上面,要是不小心行事的话,让那些御史言官们找到话柄,在老朱的面前弹劾的话,朱小四真可以说是自酿苦果了。 “四哥,你真的得成熟起来了。我知道论起来骑马打仗,你比我强的太多太多了。 可是,你的眼睛不能始终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身为为国戍边的藩王,你职责重大,名声操行不容丝毫的有污,懂吗?” 朱小四大眼睛忽闪了两下,似乎有所领悟:“兄弟,谢谢你了。我懂你的意思,朝中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碎嘴子御史言官,他们的眼睛贼着呢。 就盯着我们这些藩王犯错呢。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再说了,我的所作所为上对得起父皇和苍天,下对得起百姓和厚土,中间我也对得起良心。 不怕他们弹劾!父皇会明白我的,他老人家是最了解我的。” 说道父皇二字的时候,朱小四有些激动,眼角泛出了晶莹的泪花...... 第885章 归程 翌日天刚蒙蒙亮,郑长生就开始收拾行囊,准备上路了。 说实话,这一夜他几乎就没怎么睡。 弥勒教大案突现,这事情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的。 已经剿灭了的弥勒教,竟然还有余孽同党在伺机作乱,这要是不加以整饬,死灰复燃的话,恐怕会更加恐怖。 他责成当地的锦衣卫系统严查,争取把这股弥勒教势力扼杀在摇篮里。 “伯爷,我们就这么悄然离开是不是不太合适?要不要跟四皇子殿下说一声?”午牛有些不安的道。 “不必了,最是伤情离别时。你以为四皇子殿下就不懂这个道理吗?恐怕他也是彻夜未眠啊!” “哦!” 郑长生回身看了一眼朱小四下榻的那所小院,默默的转身离开。 一行十余骑,踏上了官道,疾驰而去。 ~~ ~~ 朱小四背负着双手,在小院里来回的踱步。 手下人来报:“王爷,永和伯离开了。” 他停下了脚步,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知道了,下去吧。” 朱小四长叹一声:“哎!还是走了,再相见已不知是何时,保重兄弟。” 他回身对随从侍卫道:“打道回府!” “是,王爷!” ~~ ~~ 郑长生马不停蹄,加紧赶路,在日落十分,终于来到了渡口。 一艘大海船早已经等候在码头,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郑长生一行人下了马,走上码头。 这个时候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劲装汉子迎了上来,看了一眼众星捧月般的郑长生,躬身道:“海津锦衣卫百户萧长山参见指挥使大人。” 郑长生扫了一眼萧长山:“嗯!准备开船吧。” “是!” 果然皇上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这一路之上,他一直在锦衣卫的严密监控之下。 本来他是想接着走陆路的,可是为了验证一下这个猜想,他就特意的跟朱小四说了要走海路。 果不其然,当他带人赶到码头的时候,船舶早已经准备好了。 郑长生阴沉着脸登上了大船。 锦衣百户萧长山一挥手:“起锚开船!” 一声令下,船桨动了起来,大船缓缓的驶出码头。 推开舷窗,一股海腥味扑鼻而来,海浪不住的拍打着船舷,大船乘风破浪的前行着,很快海岸就成为一条细细的线了。 就这么任由冰凉的海风吹拂在脸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尽管苍茫的大海上一片漆黑,可是他就这么的站立着。 从离京的那一刻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 他现在是归心似箭。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想着回家的事情还好。 可是一旦有了念头,或者已经付出行动。那种焦急的感觉,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下子就飞回去。 他现在是百感交集啊。 甚至就连明空的案子,在他的心头已经没有地位了。 母亲、妻女,哦,还有儿子,已经完全挤占了他的心头,满满当当的,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隙容纳其他了。 想起儿子,郑长生的心头不由得就是一阵生寒。 老朱亲自赐名字‘忠君’,这意味深长啊! 在高丽的时候,老朱让毛骧宣读口谕,训斥与他的那一幕,至今想来都不寒而栗。 老朱一方面信任重用自己,一方面也在小心提防着自己。 这或许就是帝王心吧。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呢,这幸亏是他么有什么二心,要是真起了二心,恐怕老朱处置起他来,绝对的不会手软的。 一想到这的时候,郑长生就如芒在背,头上始终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任谁也不会无动于衷啊。 “伯爷,萧百户求见。” 午牛推开船仓的门躬身道。 郑长生平复了一下心绪:“请他进来吧!” 萧长山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伯爷,该用餐了!” 说着,他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打了开来。 一盘一盘精美的餐食摆了出来。 还有一壶酒,这倒是足可见萧长山真是用了心了。 这一定是老朱的吩咐。 菜都是他喜欢吃的,而且摆盘的时候,厨子也是精心摆弄了的。 这要不知道他的口味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些的。 好吧,既然老朱赏赐的,不吃白不吃。 反正他的一举一动,想必萧长山都会记录下来,呈报给老朱的。 郑长生坐了下来,萧长山赶紧上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斟酒布菜,很是殷勤。 “坐下来一起吃吧萧百户。” 郑长生发出了邀请。 萧长山哪里敢坐:“卑职用过餐食了,指挥使大人自管用,不用估计卑职。如果口味不合适,卑职责成厨子另做。” “不用麻烦了,饭菜不错,很合我的胃口,厨子要重赏。” 萧长山脸上露出一抹欣喜:“是,卑职领命,一定重赏厨子。” 郑长生不在理会萧长山,自顾自的大快朵颐起来。 用完餐,萧长山收拾退下。 郑长生看了看午牛:“你也下去休息吧。” “伯爷,我看你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郑长生苦笑一声:“你多虑了,我能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是想念家中妻儿老母罢了。” “哦!” 午牛躬身退了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了船舱的门。 郑长生把自己的身子扔到床上,拉过被子蒙头大睡。 日复一日,郑长生在船上过起了养猪一般的生活,整日里就是吃睡吃。 幸好他现在已经适应了在大海上的漂泊,早已经不再晕船了。 要不然这日子还真是难熬的很呢。 长话短说,大船乘风破浪进入长江航道,沿着长江航道,这一日来到了金陵码头。 终于回来了, 他真想大声呐喊一声:“金陵城老子回来了。” 抑制住内心强烈的冲动,郑长生踏上了陆地。 虽然不再晕船,可是始终困在船上,也不是个滋味啊。 还是脚踏实地来的心中安稳。 前来码头接船的竟然是王德用,我考,看这家伙春风得意的样子,郑长生很想上去踹他一脚。 在问他一句:“你臭美什么啊!” 王德用看到郑长生上岸,一溜小跑着迎了上来:“大喜啊,我的郑伯爷......” 第886章 伯爷回府 王德用屁颠屁颠的上前道喜:“伯爷,您可回来了,府上琪公主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三夫人还给您诞下千金。 小的就等着喝您的喜酒了!” 郑长生微微的笑着:“王公公,这杯喜酒你是喝定了,等我面见完皇上交了差事,咱就回府痛饮如何?”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 然后,突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道:“皇上吩咐我在此迎接伯爷, 皇上说,永和伯爵离家久矣,家中人惦念日深,特旨恩典不必遵循常例先公后私, 不用陛见,可直接归家。” 我考,老朱这是搞什么哦,猛然间给了这么大的一个恩典?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做了,那咱就先回家,公事以后再说。 你作为皇上,你都不介意,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郑长生也可以想见到,恐怕老朱早就已经掌控全局,什么消息都瞒不过他的。 自己去不去面君交差,都是一样的。 只是一个程序的问题,现在老朱不用他遵循常例,那他也乐得如此。 赶紧回家...... 郑长生上了王德用准备的快马,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打马如飞直奔京师。 ~~ ~~ 伯爷要回府了。 永和伯爵府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小七忙着张罗饭菜,整个厨房里飘荡着浓浓的香味,小七的身影穿梭在其中,忙的额头都见了汗。 李秀英怀里抱着大孙子郑忠君,亲了又亲,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儿子回来了,这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好的了。 自从儿子为皇上办差开始,尤其是远赴侗区开始,她的心就一直没有安稳下来过。 整日里烧香拜佛,念经祈祷儿子平平安安。 这次又不同了,率领大军出使高丽国,调停高丽国内的权利纷争。 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也并非完全不懂国之大事。 要说正常的出使,还用带着那么多朝廷的大军? 儿子此行必定是有重任在肩的,朝廷的大军都出动了,高丽国的情况恐怕还未必那么容易舞弄的平。 她的心始终都悬在嗓子眼里。 如果不是小七和格丫头顺利的诞下一双儿女的话,她脸上根本就看不见笑模样。 爱子心切啊! 想也是的,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从小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孩子拉扯大,各中的心酸和痛苦只有她知道。 虽然如今生活好了,儿子也有了爵位在身,还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但是,她却没有了之前的淡然安定。 以前再怎么着,有儿子在身边守着,早上睁开眼就可以看到儿子,那种幸福的感觉时刻都萦绕在她的心间。 可是现在呢,儿子远离她的身边,为国征战,她终日里提心吊胆的,现在两鬓都有了白发了。 不是她老往不好的地方去想,而是由不得她不做最坏的打算。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万一...... 是以,她整日里佛经相伴,就连给庆寿寺的供奉都多了一倍。 早在三日前宫里就传下话来,说永和伯爵顺利完成皇命,正星夜兼程的往回赶。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李秀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热泪盈眶。 一年多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消息让她更开心的了。 也就是从接到这个消息开始,整个永和伯爵府都沸腾了。 全家齐动员,洒扫庭院,净水冲洗地面,搞的是整个院子里一尘不染的。 而且,郑家庄园那边的冬储的菜蔬、禽肉整车整车的往府里运送。 儿子回来了,肯定要开大宴的。 因为孙子、孙女出生的时候,儿子不在,连满月酒都没有摆。 就等着儿子回来操办呢,可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一年多的时间。 这下子好了,家里又添丁进口,儿子平安归来,这是双喜临门呐! 一定要大肆的操办一番才行呢! 府里的热闹景象,三岁多的小丫头若楠从未见过的。 就连过大年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热闹过呀。 她兴奋的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别提多欢实了。 大黄和雪球就如同两个护卫似的,紧紧的围着小丫头打转转。 阖府上下久未见过如此喜庆的气氛了,它们两个跟着小主人一起高兴,尽管它们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吕婉容手里拿着香罗帕站在庭院里看着女儿招猫逗狗玩的开心的不亦乐乎,她的眼圈红了起来,眼前不自觉的笼罩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总算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老天爷保佑啊!” 如画一脸笑吟吟的凑了过来:“小姐,您怎么还哭了呢,姑爷回来您应该高兴才是啊!您不是做梦都想着姑爷早点回来嘛?” 吕婉荣擦了擦眼泪娇羞不已:“你这丫头,净胡说,人家什么时候做梦想他了。” 如画呵呵的笑着:“好吧,好吧,小姐,您没有做梦想姑爷行了吧?也不知道是谁说梦话来着,夫君......” 吕婉容脸红的像是戏台上的红脸关公:“死妮子,没羞没臊的,我撕烂你的嘴......” 如画和吕婉容主仆情深,情同姐妹,这样的私房话说起来是毫无顾忌的。 她们两人打趣的声音不大,没人听见,这么私密的话要是当众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吕婉容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本正经的道:“你这死妮子我看你也是思春了,要不要我安排一下你这个陪嫁通房的丫头,跟姑爷早日圆房?” 腾的一下,如画的脸比吕婉容红的还要厉害。 如画的心在狂跳,脸都发烧了,羞的头都抬不起来。 “小姐,净拿人家逗闷子,人家不理你了。”说完,一扭身哧溜钻进房间不在出来。 吕婉容看着飞也似逃离的如画,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小样儿的,还整治不了你了咋地......” “娘,快看大黄耍赖还撒尿。”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落入吕婉容的耳中。 她扭头一看,可不咋滴,大黄这货抬着腿儿,对准庭院里花圃低矮的围墙正撒的欢呢。 吕婉容不由得怒从中来,家里好不容易清扫干净,你这一泡狗尿,骚气哄哄的,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她顺手拎起一把笤帚,快步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吓的在旁边的雪球‘喵呜’一声跳上了围墙,回头张望着,生恐怕会连累到它...... 第887章 父女见面 小丫头若楠捂着小嘴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吕婉容。 这是怎么咯? 娘亲可是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 以前大黄在院子里撒尿的时候也多了,可是也没见过她如此的盛怒哇! 大黄犯了错被主母责罚,垂头丧气的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吕婉容狠狠的抽了它一顿,转过头看闺女的新衣服上沾染了灰尘,回头叫过来一个婆子:“你干什么吃的,没看到小姐的衣服都脏了吗? 这可是老夫人着人新做的,就为了迎接少爷才换上的,这才多大点的功夫就脏了。 你说说,要是少爷等会儿回来了,可怎么是好?” 那婆子都要哭了,这小霸王谁管的住啊,她爬高窜低的,玩的不亦乐乎,平时就连老夫人都由得她的性子,而她只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怎么能喝的住这小魔王? 可是委屈归委屈,也说不出口啊! “少奶奶,是奴婢的错,我这就带大小姐再去换一身。” 说着,那婆子赶紧一把抱起小丫头急匆匆的回房换衣服去了。 吕婉容对刚才的失态有些后悔,她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嫁入郑府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 小丫头若楠粉嘟嘟的小脸贴着那婆子的脸:“吴妈,娘亲责备你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只顾着玩耍,弄脏了祖母新做的衣服。” 吴妈是府里的老人了,她怎会不明白少奶奶的心情?? 少爷一去就是一年多,老夫人每日里烧香拜佛无有一日中断过,阖府上下谁不为少爷忧心? 好不容易少爷平安归来,这是多么大的喜事啊。 少奶奶心情激动,情绪有些失控是可以理解的。 她亲昵的摸了摸小丫头若楠的额头:“大小姐,你可知道少奶奶为什么今天会责罚我?” “为什么?” “你爹要回来了?你娘心里思念的苦,心情难以抑制,这是可以理解的。平时少奶奶多好的脾气啊,从来不对我们这些下人发火的。” “哦,坏爹爹,都是他让娘亲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他回来,我要惩罚他,谁让他躲起来不回家的,允炆哥哥的爹爹都在家的。” 小丫头若楠扯着小奶腔,愤恨的道。 啊?吴妈都要哭了,这什么跟什么呀?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在作妖了。 平时府里由着你的性子来,可是你爹回来了,一切都得看他的脸色说话。 你可不能在胡闹了,要像你娘教导你的一样,你要做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懂了不? 在咱们家,少爷就是天啊!” 小丫头若楠点点头,她有些不开心。 她的感觉是:爹爹回来了,她就要学那些她不喜欢的东西,也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 ~~ 郑长生离家越近,心中越是忐忑。 时间还真是快,一眨眼间就是一年多了。 离家的时候,孩子还小,估计现在都满院子跑了吧?也不知道孩子还记不记得自己。 想起宝贝闺女,郑长生心更焦急。 朱红的宫墙清晰可见了,就连宫墙上面值守甲士的面容都看得都看的一清二楚的。 这个时候,他彷徨起来。 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涌上心头,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 拐入通往伯爵府正门的长街后,他翻身下马,牵着马缰绳慢慢的走了起来。 几百米的距离,他感觉仿佛走了很久很久。 永和伯爵府的金字牌匾,朱漆的大门,黄铜的门钉,以及门口的上马石、拴马桩都看着那么的亲切。 府中饭菜的香味都能够闻得见,看来小七又没少忙活。 他随手把马儿拴在条石上,迈步走上了府门前的台阶。 一个粉嘟嘟,胖乎乎的小丫头骑着布老虎在府门前坐着。 老态龙钟的老管家李大年,手里拄着拐杖,一脸慈祥的看着小丫头,嘴里还口齿不清的说着:“小姐,外面天儿冷,还是到屋里等吧?” “不呀!娘说了,要若楠等爹爹。” 突然李大年似乎有感应似的,转过身子来。 当他看到郑长生的时候,激动的胡子都撅起来了,嘴巴蠕动了好半天,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不过,昏花的老眼中,流出两行清泪来...... 小丫头若楠抬起头,端详了一下郑长生:“你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呃,郑长生愣住了。 朝思暮想的宝贝闺女,竟然不记得自己了。 走的时候,小丫头哭喊着不让走,想起来都心碎了一地。 不过随即他又释然了,那个时候,孩子还小,不记得事情...... 郑长生走近了两步,蹲下身子来,一脸笑吟吟的道:“我猜你一定是若楠对不?” 小丫头两手抓着布老虎的两只耳朵,仰起脸看了看郑长生,很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我爹爹告诉你的,你一定认识他对不对?” 郑长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看着闺女天真无邪的样子,心中酸涩更甚。 “是呀!”郑长生边说着,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李大年的小马扎上。 “我一猜就是!”小丫头一副得意的样子。 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风尘仆仆的郑长生:“你是不是赶了很远的路,你是不是很饿?” 郑长生点点头,笑而不语。 “你闻闻,我二娘做了好多好吃的,若楠也饿,可是娘说饿也得忍着,要等我爹爹回来了一起吃。 等会我爹爹回来了,我拿给你吃好不好?” 李大年这个时候终于开腔了:“少爷,您可回来了。若楠小姐,他就是你的爹爹呀!还不快叫人?” 小丫头若楠惊讶的看着郑长生呆住了,好半天,才弱弱的道:“你是我爹爹?” 郑长生一把抱起小丫头,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亲:“是呀,我就是你爹爹。” 哪里知道,小丫头一脸嫌弃的推开郑长生:“骗人,允炆哥哥说我爹爹是齐天大圣,可厉害了。你才不是我爹爹呢,你都没有金箍棒。” 说到这里小丫头若楠急切的回头呼唤:“大黄,咬他,他是个小骗子。” 大黄正在眯盹儿,听到小主人呼唤,飞也似的从院里跑了出来,汪汪的叫着...... 小丫头看到大黄赶到,高兴起来:“大黄,快咬他!” 啊?郑长生都傻眼了,朝思暮想的宝贝闺女奶凶奶凶的,一上来就放狗咬自己的老爹,这传出去乐子可就大了...... 第888章 若楠争宠 让小丫头若楠吃惊的一幕出现了,最听她话的大黄这次没有听她的。 匍匐在那个小骗子的脚下,嘴里呜呜的叫着...... 她最引以为豪的大黄,就连允炆哥哥都羡慕它的听话,这次竟然不听她的话了。 大黄好讨厌哦!以后再也不给你吃骨头了,哼! 郑长生尴尬不已啊! 就在这个时候,李大年的儿子李小牛急匆匆的从府里走了出来。 看到郑长生的时候,他揉了揉眼睛,随即欢喜的大声喊道:“少奶奶,少爷回府了。” 他飞也似的跑到郑长生身边,躬身道:“少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王公公派人传话来说您到家应该是中午了。” 郑长生微微一笑:“小牛大哥,我这不是一下船就没敢耽搁,骑着快马回来的,家里都还好吧?辛苦你了。” 李小牛激动的抹了一把眼泪:“少爷说的哪里的话,都是应该做的。老夫人在大堂里等着您呢,赶紧回家吧。” 郑长生听到老夫人三个字,不由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 “回家,到家了啊.....” 小丫头若楠都傻眼了,她真的错了,错的很离谱,面前这个风尘仆仆的人真的是她老爹耶! 可是怎么看都没有允炆哥哥讲的那么高大,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上天入地,腾云驾雾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挠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允炆哥哥可是口口声声的说,爹爹是会七十二般变化,厉害的很呢。 就连那劳什子弥勒佛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出手就消灭了弥勒教呢...... 郑长生看着宝贝闺女傻乎乎的愣在当场的样子,心中疼爱之极。 他伸出手想要牵一牵她的小手,可是这个时候小丫头若楠,好像很拒绝的样子。 一转身迈动小短腿儿飞也似的转身就跑,边跑边扯着小奶音喊着:“祖母!” 我去,这丫头还跟自己认生勒,郑长生苦笑着摇摇头,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 ~~ 永和伯爵府欢腾了起来,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府里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喜悦的笑容。 丫鬟婆子们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走路都带着风。 自从伯爷奉命出使高丽以来,府里沉寂、压抑了太久了。 老夫人整天礼佛清修为少爷祈福打扰不得。 不过现在好了,少爷平安无事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老夫人高兴的几天都没睡好了。 这下子,府里可得好好的热闹一番。 琪夫人可都说了,府里要热热闹闹的操办一回。 把小少爷和二小姐的满月酒给补回来。 浴房内,郑长生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这一路上可把他难受坏了,浑身都要馊了。 在船上条件有限,没法洗澡,将近一个月的海上漂泊,真是要折腾死个人,说起来还是家里舒服啊。 热水澡一泡,浑身都透着清爽。 沐浴更衣后,郑长生这才赶往大堂参拜母亲。 李秀英在大堂里正襟危坐,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面上水波不惊的,可是心里早已经是欢喜的不行了。 我儿平安的归来,真是佛祖保佑啊! 她左看看右看看,三个儿媳妇,抱着孩子,心头更是欣慰。 她心里默默的念叨着:“郑家的列祖列宗们,睁开眼好好的看看吧,我郑氏一门如今是添丁进口,兴旺发达啊。 这都是祖宗们在天之灵护佑的结果啊,希望你们福泽不散,永生永世的护佑着才好啊。 来日,必当三牲祭祀,高香缭绕。” 郑长生来到李秀英的面前,双膝跪倒在地,眼含热泪叩首道:“不孝子郑长生见过母亲大人!” 李秀英眼泪不由自主的滴落下来,她想要起身把儿子扶起来,可是动了好几下,硬是没站起来。 她的心都在颤抖着,腿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吕婉容看在眼里,放下小丫头若楠,赶紧上前搀扶着李秀英站起身。 李秀英在吕婉容的扶持下,扶起郑长生:“快起来,地上凉!” 郑长生眼泪汪汪的看着母亲两鬓染霜,心中更是酸楚。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阔别了一年多,家里没有什么变化,唯独母亲显得苍老了些。 “娘,儿子饿了!” 郑长生有些撒娇似的,尽量用儿时的语气说着。 李秀英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少爷说饿了吗,赶紧的吩咐厨下开宴啊。” 李小牛的媳妇慌忙应了一声,飞奔着出去传菜开宴。 吕婉容瞅了一眼朝思暮想的人儿,羞涩的低下了头,紧紧的把小丫头若楠搂在怀里。 小七和格云朵两人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不过郑长生可以感受的到,她们不时瞥过来的目光。 呃,这眼神有种要吃人的架势。 尤其是小七,那幽怨的眼神儿,仿佛滋滋的冒着火花似的。 格云朵生的二闺女吃了奶水,呼呼大睡。如果不是为了迎接他啊,估计都不会抱出来。 倒是儿子郑忠君这家伙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好奇的看着他。 可是当他想要从奶妈手里抱过来的时候,小家伙咧开小嘴,哇哇的哭了起来。 这可尴尬了。 小家伙一岁多了,虽然开不能开口说话,可是已经认得身边人了。 看到一个陌生人上来就要抱他,这通儿哭...... 小七赶紧从奶妈手里把小家伙接过来,还真是好使,小家伙看到母亲抱他才算是止住了哭声。 小七红着脸一边哄逗着儿子,一边嘴里说道:“儿子快看呀,他是爹爹呀,你怎么能怕自己的爹爹呢?”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母亲的话似的,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郑长生,嘴里啊啊的说起了晦涩难懂的婴语。 郑长生起身,从小七的怀里接过儿子,高高的举起在空中又放下,往复循环了几次。 可把小家伙给乐美了,咧开小嘴儿‘咯咯’的笑个不停。 李秀英笑了笑:“你这孩子,快放下来,别吓着了他。” 郑长生这才停止了举高高。 小七接过孩子,娇嗔道:“也不嫌累的慌,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好好的休息一下都不会。” 郑长生嘿嘿的笑了笑。 他正准备坐下来,这个时候小丫头若楠,一下子从母亲怀里挣脱开了。 跑到郑长生的面前,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他的大腿,仰起小脸:“爹爹,爹爹,我也要高高......” 郑长生低头看了看一脸期待的闺女:“呃,这丫头还学会争宠了呢......” 第889章 小情人 郑长生高高的把闺女抛起,吓的所有人都惊呼一声。 小丫头若楠在空中手舞足蹈有些惊恐,小嘴儿一撇就要哭。 可是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把她接住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玩过,这种感觉真的很刺激的。 郑长生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来。 原来爹爹真的好厉害的喔! 所有人都惊魂未定的,可是小丫头此刻却尝到了甜头:“爹爹,要,还要高高。” 于是在所有人的瞩目下,父女二人愉快的玩耍起来。 大堂里不时地传出愉快的欢笑声...... 这可是永和伯爵府久未有过的一幕啊! 李小牛媳妇端着菜立在门口,不知是该进还是该停,一时间左右为难起来。 老夫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三位夫人的脸上也都笑呵呵的。 就连站在琪夫人腿上的小少爷,都欢快的一蹦一蹦的,都有种按耐不住的样子了。 伯爷回来就是好,家里一派祥和的气氛真的好好哦! 李秀英看儿子和孙女疯起来没头,她也看到了李氏的尴尬。 忙出言阻止道:“楠楠快别玩了,爹爹赶路辛苦,大家也都饿了,先吃饭吧。” 李秀英的话还是比较好使的,小丫头若楠有时候连母亲的话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她却不能不在乎祖母的话。 她在家里在怎么是‘大魔王’,也是有个怕头的。 小丫头若楠此刻已经在心里认可了郑长生。 允炆哥哥说的没错儿,爹爹真的是很厉害的。 一口气抛起接住她十几次,无一失手。 每次都准确的接到她,那份浓浓的呵护之意,她是能感受到的。 她玩的这么疯,是有原因的。 最主要的是家里都是女眷,没有人陪她这么耍,下人们更是不敢这么跟她玩。 她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调教大黄和雪球,没事的时候朱允炆会到府中给她带一些玩具。 仅此而已。 另外,祖母对她的要求很严格,也并不是所有的时间都玩的。她要看书写字的。 不过,她是真心的不想读书。 祖母经常对母亲说:“想当年爹爹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识文断字,都能够把郑家先人留下来的书籍全部背到脑子里了。” 有了她老爹的例子在前,母亲吕婉容对她的功课盯得很紧,为此她很是苦恼。 有时候,她心里是很怨恨爹爹的。 干嘛你要三岁的时候会那么多东西,人家怎么赶的上? 可是现在她对老爹郑长生的印象完全改观了,之前的小怨恨也都消失不见,被满心的欢喜和依赖取代。 吃饭的时候,她都不愿意跟老爹郑长生分开,就坐在老爹的腿上,让老爹喂她吃饭。 郑长生也是久违了亲情,对小丫头的宠溺之情让李秀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此刻的郑长生就是一个大小孩似的,跟闺女你侬我侬的让人嫉妒...... 一餐饭在愉快祥和的氛围下结束了。 郑长生带着小丫头来到了书房中,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之前的陈设一点都没有变。 甚至他放置笔墨的位置都还是原来的地方。 熟悉的环境,最容易让人平静。 或许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去了别人家无论再怎么奢华,可是总感觉心不安稳。一旦回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心瞬间就平稳了下来。 郑长生坐在椅子上,把小丫头抱起来,放在腿上很是亲昵的道:“闺女,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他随口的一问,小丫头有点不高兴了。 她还没跟爹爹玩够呢,怎么爹爹跟娘亲、祖母一样,总是要问人家的功课呢。 可是她又不得不回答,于是垂头丧气的道:“三字经!” “哦,你学了多少了?给爹爹背一遍,会背的话有奖励哦!” 小丫头听到有奖励,顿时来了精神:“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 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 人遗子,金满赢。我教子,唯一经。 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小丫头若楠的扯着小奶音,把《三字经》从头到尾的背了一遍。 尽管中间有几处是在郑长生的提示下才想起来的,可是不管好歹,也算是背全乎了。 这让前来奉茶的吕婉容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丫头什么情况?早上自己还考校过她呢,背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可是怎么在夫君的面前背的这么好? 还真是父女天性呀! 她心头甜滋滋的,一推门就迈步走了进来。 呃,眼前的一幕,让她不安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的,就连她的娘家,吕家这等高门大户的书香门第之家也不能免俗。 她小时候可是没少吃苦的。 可是夫君竟然这么宠爱闺女。 此刻,小丫头骑在郑长生的脖子里。 郑长生驮着闺女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一边走一边给闺女讲三字经的释意。 “你这么宠她,将来宠坏了可如何是好?” 郑长生放下闺女,笑着道:“我们郑家的闺女就是用来宠的,将来谁敢欺负她,老子第一个不客气。” 吕婉容放下托盘,茶水和果盘都摆在桌子上。 羞赧的一笑,开心极了。 她是幸福的,虽然没有给夫君生个儿子,可是夫君一点都不嫌弃,宠闺女宠的让人都有点吃味。 郑长生上前握住吕婉容的手:“我离家这么久,你操持家里,照顾母亲,辛苦你了。” 轻轻的把吕婉容拥入怀里,在她俏丽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吕婉容嘤咛一声,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男人。 此刻,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所有,世间万物都不复存在。 多少个苦熬的夜,多少的心酸,多少的泪水,都随着这一吻化作虚无。 再苦再难也是值得的,她心如蜜甜...... 小丫头若楠被无视了,她也想要爹爹抱抱,可是老爹的怀抱被老娘给霸占了。 她围着两人干转圈挤不进去,情急之下的小丫头:“哼!人家生气了,不跟你们玩了。” 呃,郑长生忙松开吕婉容,看着一脸愤愤不平的闺女,一把抱起亲亲小脸蛋:“我们家的大闺女还生气了,哟哟,看看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呢。” 从母亲怀里抢到了老爹,小丫头双手搂紧了郑长生的脖子再也不松开。 好像一松开,这个位置就会被老娘给抢占了一般。 都说闺女是父亲的小棉袄、小情人,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假啊。 郑长生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闺女一举一动都牵扯到他心的那种感觉了...... 第890章 永和伯失宠了 皇极殿里老朱背负着双手,已经踱步了将近两柱香的时间了。 大将军沐英的奏疏就放在他的案头。 李成桂被押赴开京斩首示众,高丽国内一片承平。 之前搅闹的高丽不安定的因素全部被摆平。 崔莹被刺,其子崔恒暴毙,崔氏氏彻底的树倒猢狲散。 金元应被人乱人分尸,死的惨不忍睹,金氏一系的人抓的抓,杀的杀,坟头的草都长三尺高了。 最大的军阀李成桂,起兵叛乱,郑长生率领的高丽皇属军在大明锦衣三千营的配合下,算是彻底的平定。 沐英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几乎是捡了个现成的功劳。 还有,郑长生组织的大明商会,已经在高丽把摊子完全铺开了。 大肆的通商贸易之下,大明的宝钞通行高丽,和高丽国的钱币并行使用。成果已经初见苗头了。 大明宝钞的通行意味着什么?老朱心里还是有数的。 用郑长生的话说,控制了一个国家的铸币权,就是控制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这也相当于变相的把高丽收入囊中了。 郑长生的建议是打造高丽为桥头堡,疯狂的从日本输入白银。 这个计划总体而言算是很成功的。 经过高丽的中转,日本的白银源源不断的往国内起运。 户部尚书方克勤上的奏疏,列举出来的统计图表,已经很清晰的可以看到库存白银几乎是翻了一番了。 他现在可以说是真正的吃不愁穿不愁,坐在一座银山上了。 老朱的底气还是很足的,从未有过的足。 虽然中间有点小插曲,如果不是郑长生没管住裤裆里的玩意儿的话,或许结果会更好。 高丽国说不定已经成了大明的高丽行省了。 哎!真是美中不足啊! 老朱心里是开心的,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大太监王德用通过老朱用餐的多少,也能够判断出来,皇上是心情愉悦的。 没错,王德用又重回御前了。 现在的王德用才是真正的春风得意。 别人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把他召回身边听用,可是他自己心里明白啊。 这完全是看在郑长生的面子上,如果不是他跟郑长生的私交很好的话,皇上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说不定从袁为正泄密案的时候,他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人是要感恩的,王德用对郑长生心里有多感激,是旁人根本无法体会到的。 朝堂上都在传永和伯爵郑长生在皇上面前失宠了,可是他心里知道啊。 如果皇上不再宠信郑长生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有机会重回御前的。 王德用在皇极殿的门口浮想联翩,心潮起伏不定之际,远远的就看到朱允炆向这边走来。 他赶紧屁颠屁颠的迎上前去:“小的王德用见过皇太孙殿下。” 朱允炆已经六七岁了,头戴紫金冠,身穿杏黄袍,腰间扎着玉带,足下踩着薄底快靴,英武之气已经初现, “皇爷爷呢?” “在大殿里呢,小的这就给您通报。” 时间不大,王德用匆匆而出,一脸苦逼的样子:“皇太孙殿下还是请回吧?皇上正在处理朝政。 他让小的告诉您一声,好生的读书,有空多回府陪陪太子殿下。” 朱允炆心里就是一咯噔。 果然,皇爷爷不见他。 看来外界传言的事情是真的咯? 师傅已经在皇爷爷面前失去圣心了。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和了呢?肯定是朝中有人进了谗言了。 不要让小爷知道是谁在皇爷爷面前瞎咧咧,否则的话,小爷揍死他。 他在为师傅郑长生打抱不平。 连陛见的机会都不给师傅,师傅千里老远的从高丽完成差事归来,直接一下船就让他回家。 这是什么?这就是变相的软禁啊! 他搞不懂为什么,一开始他不相信,可是外面都在这样的传,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想问问皇爷爷,这到底是因为个啥? 可是,皇爷爷连他的面也不见了。 他连替师傅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真是伤心。 看着朱允炆默默的转身离去,王德用想去安慰一下他,可是嘴巴张了又张,又把话咽下去了。 皇上的心思他是看透了,但是他不能说啊。 ~~ ~~ 朱允炆犹豫了再三:“打道去永和伯爵府。” 永和伯府跟宫城只隔了一道墙,可以说是抬脚就到。 他来到永和伯爵府门前的时候,愣了一下。 府门前燃放的鞭炮残渣还在,提鼻子一闻,还能闻到火药残留的味道。 还有,一股浓浓的熬肉的香味传了过来,他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噜噜的响了起来,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师傅家有多久没有大锅熬肉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以前师傅在家的时候,琪姑姑天天下厨,煎煮烹炸焖溜熬炖好吃的不断。 可是师傅走了以后,就很难有这样的日子出现了。 要是皇爷爷和师傅没有隔阂就更好了,可惜....... 站在府门前,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他对永和伯府简直是太熟悉了,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的。 府里的人对他也是熟悉之极,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大黄蹲在院子里的香樟树下,听到动静,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看样子非常的警觉。 可是当他看到是朱允炆的时候,俯首帖耳的凑了过来,围着朱允炆身边打转,不断的跳跃着跟朱允炆玩耍。 不过,让大黄失望的是,这一次朱允炆并没有跟它耍子。 而是一脚过去,踢在它的屁股上:“一边儿去!” 受到训斥的大黄很委屈,呜呜的趴在地上很伤心的样子。 小主人不喜欢它了,陪着少爷玩去了。 就连平时来到家里对它很好的朱允炆也不喜欢它了,刚才的那一脚踢的可真疼。 朱允炆哪里有心思跟它耍,他现在要急切的见到师傅。 他要弄明白,皇爷爷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弄清楚了,才能有的放矢,才可以从中转圜一二。 离的老远就听见师傅的书房里,若楠妹妹‘咯咯’的笑声,朱允炆平复了一下情绪,迈步走了过去...... 第891章 宠和爱 朱允炆并没有询问郑长生和他皇爷爷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开口的询问的时机。 这样的事情,总不好当着师娘和师妹的面问的。 老师很疼爱小师妹若楠,这之前他就是知道的。 可是当他走进书房,更是颠覆了他的三观。 小师妹竟然骑在老师的背上,老师竟然拿自己的身子给闺女当马骑。 天那!宠爱闺女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师一点都不避讳他,看到他进来也没有把小师妹放下去,而是抬了一下头继续哄闺女开心。 倒是小师妹若楠看到他来了,欣喜的炫耀道:“允炆哥哥,快看,我在骑大马。” 吕婉容正在绣罗帕,她看到朱允炆的时候,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 上前一把把小丫头从郑长生的背上抱起。 小丫头正跟爹爹玩的嗨皮,嘴里哇哇的叫着,不愿意从她老爹的背上下来。 可是吕婉容狠狠的一瞪眼,小丫头也挺会看人脸色的,顿时老实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委屈极了。 吕婉容还是识得大体的,没有外人的时候,父女俩怎么疯都可以,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就不行了。 总得给夫君留点颜面,这要是传扬出去的话,永和伯爵的脸面还要不要? 郑长生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起身坐了下来。 “是允炆呐,你怎么来了?” “学生听闻老师回来,第一时间前来问安。” “嗯,有心了。坐下说话吧!” 郑长生这个时候,端起了为人师表的架子。 朱允炆规规矩矩的在郑长生旁边落座。 在郑长生的面前,朱允炆成熟多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无拘无束,皇家教育,规矩为其首要。 繁文缛节的多的很,小时候他可以不在乎,可是耳闻目染的,已经慢慢的渗透进骨子里了。 郑长生想说点什么,可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这个时候小丫头若楠从母亲吕婉容的怀里挣脱开,小跑着来到朱允炆身边:“允炆哥哥,你果然没有骗我,我爹爹可厉害了。” 小丫头一脸洋洋得意,很是开心的样子。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老师是全天下最厉害的老师了。” 这一记看似无形的马屁,拍的郑长生还挺舒服。 “我二娘做了可多好吃的,你要不要吃?”小丫头除了玩就是吃,貌似这是她的两大爱好。 朱允炆看了看师娘和小师妹,算了,还是等有机会再问老师吧。 现在可不好开口的,他怕吓到师娘。 老师在皇爷爷面前失去宠信这个消息,现在也只是在小范围里面传播。 要是让郑府的人知道了的话,她们肯定会担心的。 “嗯!哥哥就是闻着香味过来的。 我一猜家里就有好吃的,咱们一起去吃。” 朱允炆牵着小丫头若楠的小手,起身向郑长生微微一躬身:“学生叨扰了!我带小师妹先下去。” 郑长生看出朱允炆有话要说的,可是他却没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心里就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好吧,这孩子还是个热心肠,想要做他和老朱之间的和事佬呢。 “嗯,去吧!” 若楠得到了爹爹的准允,拉着朱允炆的手:“快点啊允炆哥哥,有你喜欢吃的排骨汤。”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离去,郑长生起身慢慢的走到吕婉容身边,轻轻的把她拥入怀中,凑近耳边悄声道:“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吕婉容娇羞不已,门都没关,这青天白日的夫君就想要......真是羞死个人了。 “门还没关呢!”她声若游丝,娇羞不可方物。 呃,她误会了....... “关什么门啊,你想哪里去了,我是真的有事情要跟你坦白的。” 啊?吕婉容更是羞涩难当。 她挥起粉拳轻轻的砸在郑长生的胸口:“真讨厌!” 郑长生脑子嗡了一声,顿时被吕婉容的打情骂俏勾的神魂颠倒。 他回身插上房门,快步回身抱起吕婉容就放倒在矮榻上。 吕婉容被郑长生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挣扎了一下,面红耳赤的娇喘道:“夫君不是有话给妾身说嘛!” “先惩罚一下再说,谁让你挑逗我来着。” 郑长生嗓子里低吼一声,压了上去...... 小别胜新婚,这番折腾,持续到了掌灯十分,方彻底的罢战休兵。 大丫鬟如画在书房门前一直守着,她是来叫小姐和姑爷用餐的,一大家子人都在餐厅等着呢。 她来到书房,一推门,发现门从里面插上了。 侧着身子听了一耳朵,小姐的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传入耳中。 呀!姑爷真是没羞没臊的。 面红耳赤的如画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吧,一大家子人等着呢;敲门吧,姑爷和小姐在行周公之礼,打断是断然不行的。 等啊,等啊,终于云消雾散。 她这才壮着胆子敲门。 好半天,里面才有了动静。 门打开后,姑爷和小姐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 “姑爷、小姐,老夫人等着你们开饭呢。”如画头都抬不起来了。 郑长生尴尬的道:“哦,知道了。” 吕婉容羞的脸红脖子粗的,如画的表现已经证明了她知道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了。 她使劲的在郑长生的胳膊上拧了一下:“都是你,让一家子人都等着,小七和云朵妹妹肯定笑话人家。” 郑长生疼的呲牙咧嘴的,不过他生生的忍住没叫出声。 他回头看了一眼娇羞的吕婉容,女人还真是口不对心呢,刚才欢愉的时候比人家还凶悍,这会儿吃饱喝足一抹嘴儿不认账了...... 郑府餐厅里,灯火通明,粗大的牛油蜡烛,照的屋里亮如白昼。 李秀英居中而坐,小七和格云朵坐在左侧,朱允炆挨着小丫头若楠坐在下垂手。 右侧的两个位置留了出来。 郑长生携手吕婉容姗姗来迟。 李秀英看儿子、儿媳到了,吩咐一声:“开饭!” 管家婆子李小牛的媳妇李氏开始张罗上菜。 时间不大,一大桌子丰盛的美食端了上来。 朱允炆抬头看了看老师,呃,老师貌似换了个人似的。 在书房里的时候,一副身形疲惫,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可是现在看起来神清气爽,眼角眉梢都带着通透。 她又扭头看了看师娘,面若红霞,闪烁着光泽,好久没有见到她如此妩媚动人的一幕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他表示百思不得其解...... 第892章 各有心事 小七幽怨的目光,刺的郑长生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和吕婉容的样子,不是傻子都看的出来,他们经历了什么。 格云朵倒是表现的中规中矩,她何尝不想得到夫君的宠爱? 可是她知道她在家里的地位,婉容姐姐和小七姐姐的身份可远比她要高贵的多。 她只不过是来自边塞地方的部落千金。 吕家,江南望族,文人领袖。 吕婉容嫡长女的金字招牌,把小七这个琪公主的名号都比下去了。 她就更不用想提了! 婉容姐姐拔得头筹,今晚夫君肯定会跟小七姐姐一起了。 这是无法争夺的! 还有一点就是,她怀胎十月,竟然生了个丫头。 这是让她感觉家里有点抬不起头的主要原因。 虽然她也知道,夫君不在乎是男孩还是女孩。 倒是打小接受的男尊女卑的教育,已经深深扎根在她心里,是一时半会儿的无法改变的。 郑长生宠爱小丫头若楠她是看在眼里的。 此刻,小丫头若楠大口大口的吃着老爹郑长生夹过来剔掉骨头的肉。 吃的汁水横溢,脸都花了。 吕婉容拿起帕子帮她擦干净:“慢些吃,没人跟你抢。”慈祥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疼爱。 她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恢复过来了。 朱允炆之所以喜欢郑家,主要就是他喜欢这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互相关爱的氛围。 虽然他出身皇家,身份尊贵无比,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倒是他的苦,也是旁人无法体会到的。 或许,老天爷是公平的。有一得必有一失,在某些方面得到的多了,那么就会在其他方面失去。 他得到的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孙身份,可是也失去了家庭氛围灯天伦之乐。 他真的很羡慕小丫头若楠,能够有爹爹陪伴着成长。 他多想像小丫头若楠一样,跟父亲嬉闹玩耍,可是从他记事的时候开始,就被皇爷爷养在身边。 身后一大帮太监,宫女,谨小慎微的伺候着。 没人敢跟他这么肆无忌惮的耍子。 当他看到小丫头若楠骑在老师背上,欢快的样子的时候,讲真,他内心是非常嫉妒的。 为什么自己父亲就不能跟老师父女这样呢。 每次回到家里,父亲要么是在忙朝廷的事情,要么就是用完药休息。 就算是父子二人见面,也永远都是尊卑有序的礼节性问候。 生在天家,难道真的就无情吗? 都说帝王之家无亲情,别人只是说说罢了,根本无法体会,可是他确是切身感受到的。 这一说一受,那就是两重天啊! 郑长生给朱允炆夹了一大块排骨,放进他面前的碟子里:“允文炆呐,这是你最爱吃的。 吃吧,厨房还有许多,不够在上。” 简单,朴实无华的话语,朱允炆心头暖暖的,他嗯了一声。 低头,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不知不觉的泪水低落在碟子里,他失态了…… 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的擦去眼角的泪花。 郑长生边吃边随口问道:“允炆呐,太子殿下的病情如何了?” 朱允炆放下手里的筷子:“父亲身子沉疴渐重,已经卧床有些时日了。 不过有皇爷爷派的御医照拂,想必无大碍。” 一国之帝王、储君的身体情况,那绝对是一国之重中之重。 属于绝密中的绝密,是不可能向外人透露的。 这要是一般人瞎打听,恐怕这就是居心叵测,是要论罪下大狱的。 可是,郑长生在朱允炆心中可不是一般人。 那是跟自己的亲人一般,他没有丝毫的隐瞒。 在北平府的时候,燕王妃徐妙云托付他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呢。 徐妙云不知从哪里寻找到一根千年的老山参,要他亲手交到太子朱标的手上。 其用意已经不言自明了。 她是知道郑长生乃老神医鲁青山的弟子的。 而且当年曾经治疗好马皇后的肠痈之疾。 要知道,在这个医疗条件不发达的时代,肠痈绝对是无药可医的,一旦染病,只有等死的份儿。 可是郑长生,硬生生的把马皇后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别人都知道救治马皇后的是小七,可是她却是知道直接开刀动手术的是郑长生。 毕竟男女有别,毕竟碍于皇家颜面,不可能对外宣讲的。 她是殷切希望郑长生可以施展妙手回春之术,把太子朱标救治好。 可是郑长生知道啊,他的医疗知识只限于外科急救常识。 马皇后的肠痈之疾,他完全就是在拿命赌博。 一旦赌输了,全玩完。不过,老天爷真的站在他的一方,他赌赢了。 但是朱标的病他可就未必能治疗的好啊。 太子的脉案,除了皇上和主治的御医之外,绝对是一级保密。 况且历史上对于朱标的死因也没有什么确切的定论,对于不了解的病,他也是无从下手啊。 根据《明史》记载,正值壮年的朱标于洪武二十五年时患病去世,未即皇位。 至于是什么病没有具体说明,只有寥寥几笔,说是风寒,就把这个温文儒雅、敦厚善良的皇太子淹没在历史尘埃中。 据明代大臣王鏊的记载,有个叫詹徽的酷吏和朱标一起录重囚,朱标倾向从轻处置,遂与詹徽产生矛盾。 朱标去找朱元璋,朱元璋说詹徽的做法是对的,朱标说应以仁厚治天下,朱元璋勃然大怒,对他说:“俟汝有天下为之!” 于是朱标惊惧,竟自投金水河中,被左右救起,但因此一病不起。 临死前对儿子朱允炆说:“我之死,徽为之也,无忘我仇!” 后来朱允炆当了皇太孙,果然杀了詹徽。这个故事流传甚广,但真实性待考。 郑长生看了看朱允炆:“等会儿用餐完,带我去见见太子殿下吧!” 他决定亲自去看看,朱标之死这个千古谜团说不定就在他手中解开了呢? 朱允炆眼前一亮,他猛然间想起了老师可是还有另外一重身份的。 雨花书院的监院,雨花书院的医学院可是在老师一手操持下成立的。 他们的医疗手段神奇之极,据说开膛破肚都不会死。 皇祖母不正是被这种手段救活的吗? 可是,突然间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父亲病倒之处,皇爷爷召集了雨花书院的医士,也来诊断过。 但是并未查处什么病因,而且父亲似乎有一种非常执拗的固执,他不希望那些开人膛破人肚的医士给他治疗。 他只相信御医院的汉方医。 父亲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医士擅长开膛破肚,有违人伦,实为不可取也!” 也不知道,老师亲自出面,父亲会不会接受他的治疗。 朱允炆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起来,连吃饭都没有了味道...... 第893章 探病 郑长生真心不希望太子朱标现在就gameover! 他的到来,小翅膀的煽动,无形中改变了很多。 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死了,该有的不该有的,都出现了。 而且好多事件的发生时间也都大大的提前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因为已经不能用正常的历史轨迹去判断了。 这才是让他烦恼的。 有时候他自己问自己,这还是大明王朝吗? 或许从在郑家村开始,历史上的大明王朝就注定会大不同了吧。 他真的是无心改变什么,可是历史却因为他硬生生的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着。 一个不小心,他把历史这辆车给玩坏了。 对于朱标,他准备补救一下,他还有些年头好活的,不应该就这么交代的。 一路之上,郑长生一语不发。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很薄,很轻,落在马车的顶棚上,融化成水,见见的凝成水珠滑落下来。 风很凉,不时的透过车帘吹进车厢里。 朱允炆缩了一下脖子,打个冷颤。 “老师,车里放一盆炭火就好了。” 郑长生看了一眼这个生在福窝里的孩子,轻声的道:“天下忍受寒冷、处于温饱线以下的大有人在。 说不定这场雪过后,冻饿而死的人会堆满乱葬岗。 你最起码还有狐裘加身,这些许寒冷算的了什么?” 对于老师的训斥,朱允炆没想到会这么的强烈。 他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罢了,可是却引来老师如此的斥责。 “不识民间疾苦”是高高在上的人的通病,郑长生之所以对朱允炆如此的严厉,是希望他能够懂得世上苦人多。 他可不希望朱允炆会变成一个‘何不食肉糜’的昏聩之君。 “老师教训的对,学生是过于娇贵了。不过,皇爷爷在大明广置救济院,并且严令各地官员不得发生百姓冻、饿而死的事情,否则严惩不贷。 老师未免有点言过其词了罢?” 郑长生摇摇头,这孩子就是个养在温室里的娇嫩的鲜花啊! 官员的奏疏大多是粉饰太平,要是全部按照他们的奏疏去治理国家,那这个国家也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允炆呐!你要跟你皇爷爷学习,要学会用慧眼识人,天下为官者,并不都如你想象的那般良善。 你要学会分辨忠奸善恶,你要学......你要跟你皇爷爷学的东西多着呢。” 他差点说出‘杀伐果断’来。 老朱的手段虽然强硬,可是也未见把贪员墨吏惩治干净,还弄的人心惶惶,纷纷自保,不求务工但求无过的。 这就造成了大多官员不作为的毛病。 这并不是好现象。 朱允炆点点头:“嗯!皇爷爷处事英明果断,学生是该多学习的。” 幸好朱允炆没有顺着他话的意思去联想,郑长生心里暗暗的长出一口气。 午牛在太子府大门前,勒停了马车。 郑长生下了马车,腋下夹着燕王妃徐妙云送的那盒千年老山参,迈步走上台阶。 朱允炆在后面跟着,太子府门口值守的小太监慌忙跪下恭迎。 朱允炆挥挥手:“起来吧,永和伯爵要见父亲,牵头带路。” 小太监慌忙爬起,屁颠屁颠的在前头引路:“郑伯爷您这边请!” 朱标在太子妃房间养病。 一进入太子妃住处,郑长生提鼻子一闻,浓浓的草药气味,充斥其间。 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的都神情严肃,一点的笑模样都没有,这跟他以前来太子府所见所闻,简直是两重天啊! 由此可以初步的推断,这次太子朱标病的不轻。 太子妃常氏听闻永和伯爵郑长生过府探病,赶忙迎了出来。 太子妃亲迎,这面子给的可有点大。 郑长生赶紧躬身道:“永和伯郑长生见过太子妃。” “雨浓快免礼。” 郑长生跟皇家的关系很特殊,别的不说,就单说小七的关系论起来,他也算是个皇亲贵戚。 太子妃称呼他的表字,很显然没把他当外人看。 郑长生递上锦盒道:“这是燕王妃托我送给太子殿下的,这里面是一颗极为罕见的千年老山参,说不定太子殿下可以用的到。” 太子妃常氏接了过来,激动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她悄悄的擦了一下眼泪:“有劳你了,四弟和弟媳他们都还好吧?” “回太子妃,他们都好,就是有点牵挂太子殿下的病情。” “哎,他们远在北平府,还惦念着太子的身体,他们有心了。四弟跟太子他们关系最为亲近,想必他知道哥哥生病,一定心里难受死了。” 说着,她眼圈都红了,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朱允炆这个时候上前:“母亲,父亲的病无大碍了吧?” 太子妃常氏看到儿子,摇摇头:“没有什么起色。” “是雨浓吧?爱妃,让他进来。”房间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郑长生挑开门帘,走入太子朱标的病房。 屋里的灯光有些昏暗,而且油灯上面还用上了灯罩。 厚实的窗帘把整个房间都要包裹起来了,床上的帷幕此刻已经撩开,朱标半躺半卧在床上,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 床头一个大约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御医。 郑长生认识这人,是御医院的墨世千。 他手里拿着银针,正在给朱标的头部放血。 旁边的痰盂里,十几块染血的纱布,看着那么的刺眼。 考,放血疗法?朱标这货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另外这老家伙靠谱不靠谱啊,眼前的这一幕让郑长生想起了西方的黑医术,不管什么病都是放血,少则以婉,多了那就没谱了。 郑长生站在旁边,没敢出声,生怕打扰了墨世千。 这要是手一哆嗦,扎错了穴位,后果不堪设想啊! 墨世千忙活了半天,才收针,擦干净了血道:“太子殿下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朱标睁开了眼睛:“嗯,舒服一些了。耳鸣、头晕的感觉没有了。有劳墨御医了。” 他冲着旁边伺候的太监道:“带墨御医到客厅奉茶,别忘了打赏。” 小太监躬身:“是,太子殿下。”他帮墨世千提起药箱:“墨神医请吧!” 墨世千路过郑长生身边的时候微微一躬身拱手道:“郑伯爷,太子身体虚弱,不要谈太久的时间。” 郑长生点点头:“知道了,多谢墨神医提醒!” 第894章 用心良苦的老朱 郑长生在太子朱标的床头坐了下来。 “四弟还好吧?” 朱标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朱小四,这让郑长生有点意外。 都说他们兄弟情深,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深意切。 “回太子殿下,燕王很好,他让我带他向您问好呢。” “北平府地处北地边陲,随时都处于蒙古人的铁骑范围内,他压力一定不小。 我看过他的奏疏,这些年他勤于国事,军备始终不敢松懈,我能明白他的辛苦。”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旋即又叹了口气:“雨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来看我的......” 郑长生知道他所言指的是什么。 老朱免了他的陛见,这无疑是给外界释放了一个不好的信号啊。 皇帝连见都不见他,这意味着什么? 失宠了呗,还能是因为什么? 可是他没有想到,太子朱标竟然也信了这种传言。 看来朱标还是对他老爹不够了解啊。 老朱的这手断,他现在是看的很透彻了。 不就是想给自己一点打击吗?让自己明白,自己所有的荣辱都在他手心里攥着吗? 要说老朱想收拾他,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要是老朱收拾他的话,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就办他了。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所以,郑长生断言,老朱绝没有动他的心思。 就如同一只很能干的小毛驴,使起来很顺手,可是美中不足的有点驴脾气,有点任性。 那么主人想要它俯首帖耳的任其摆布,不使点手段怎么行? 现在,老朱的这种手段,就是对他调教的第一步。 之前自己太顺利了,一直处在老朱的福荫恩泽之下。 他也是的,有点得意忘形,有点翘尾巴了。 把高丽国的皇后李宁儿的肚子都给搞大了,并且协助她阴死了高丽王,直接扶持他的种当了高丽的皇帝。 这事情可是捅破天的大事件啊!老朱气的都暴跳如雷了。 估计要是换个人的话,老朱第一时间直接就赐死了,哪还有后来? 现在他平安的回到京师,屁事都没有。 虽然老朱不见他,但是也没有要处置他的后续旨意。 外界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倒霉,不过,他早已经看明白其中的关节了。 他和李宁儿的事情老朱是不会宣扬给外界人知道的,外界的人只知道老朱很生气,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估计就连太子也未见得知道其中的关节。 郑长生这个时候是看透不说透啊,老朱都没有向外界说明原因,他更不可能说了,除非是他疯了。 郑长生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臣惶恐,不知您为何如此说?” 太子朱标看了一眼郑长生:“你呀你,干嘛要惹父皇生气?干嘛不听他老人家的指示?你说说你,在高丽干的好事把父皇可气的不轻。 此刻,父皇正在气头上,我又身染沉疴卧病在床,想当面向父皇为你开脱都不成。 你呢?不好好的呆在家里思过,这个时候跑到我的府上来,这是要授人以柄的,你懂不懂?” 郑长生的脑子嗡了一声,我考,太子朱标知道自己和李宁儿的事情? 真是日了狗了,老朱这货的嘴也太不把风了吧? 他冷汗都下来了,尴尬的不要不要的。 “呃,太子殿下,我......在高丽的事情您知道了?” “昂,不然嘞!你以为,你在高丽擅自大行商贾之道,把我大明宝钞引入做的很正确吗? 这等国之大事,你不经请示擅自就做了,虽然为国库增加了收入,但是这是王者之道,只有国之帝王才有的权利。 你凭什么这么做?你请示过父皇了吗? 你又凭什么提升了在高丽经商的商贾地位?这会造成国内大量商贾外流,国之产出输出,国内要是难以为继的话,你就是千古罪人。 要知道,你的情况传回国内,朝堂大议,无数人上奏疏弹劾你居心叵测,要父皇直接把你拿下。 可是父皇硬是顶住了所有的压力。 你以为父皇为什么让大将军沐英给你下旨,让你即刻归京?好好想想吧。” 啊?郑长生是哭笑不得啊! 感情老朱这么找急忙慌的把自己叫回来是为了平息朝堂的怒火啊! 考,看来自己还是误会老朱同志了的,老朱的嘴还是很严的,连亲生的儿子都没告诉。 好吧,向你说声对不起了老朱。 郑长生,现在心里更有底了。 其实想想他确实是做的有点过火了的,太子朱标说的很对。 他的确是没有权利这么做的,他这么做在封建皇权专制之下,无异于是捅了卫道士们的马蜂窝了。 这是严重的藐视皇权的行为,就是把他直接咔嚓了都不过分的。 郑长生终于是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似老朱是在惩罚他,实则是在保护他啊。 这么大的罪名要是给坐实了,那就是一个抄家灭族的结果啊。 嘿嘿,老朱同志,你用心良苦啊!咱在此就多谢咯! “太子殿下,臣是考虑欠妥当,是有负皇恩,不过臣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可表天地。事实证明,臣在高丽实行的权宜之计,是有效果的。 很好的把高丽国的隐患消弭于无形之中,这对大明是有利的。 还有,朝臣们担心的国内产出外流,会导致国内供需不足的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您想啊,商贾行商是要缴纳税金的,这样的话,国库收入会增加。 另外,他们行商高丽,使得需求大增,国内的百姓所生产之商品,能够卖个好价钱,这也是变相的养活国民不是?” “你就不要辩解了,你说的我都懂,可是现在的重点是你未经请示,擅自这么做,这就是大罪,你可懂?” 郑长生把头低下去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臣明白了,太子殿下。明日臣就上奏疏请罪,请皇上严惩。” 朱标点点头:“嗯,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有一个好的认错的态度,也不枉父皇宠信你一场。” 第895章 冤家父子 朱标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些疲倦,气喘吁吁的了。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提醒道:“郑伯爷,太子殿下乏了,需要休息。” 郑长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太监被他突如其来凛冽的目光,刺得身子颤抖了一下,不敢再吱声,怯懦的退到一边低着头望着脚尖。 易疲劳,头晕、目眩、耳鸣这应该是肾脏的问题,估计朱标没少在太子妃身上下功夫。 可是怕光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屋里的灯光昏暗,门窗皆用厚实的窗帘堵的严严实实的。 他的医术就是个二把刀,再加上也没有什么现代的检查仪器,他可摸不准是什么病。 郑长生跟朱标谈话,其实是在观察他的病态。 中医常讲望闻问切,望是第一步,也就是通常说的察言观色。 在没有现代仪器为辅助的情况下,老祖宗的这套东西无疑是最好的了。 朱标肾虚是无疑的了,但是怕光这个病症,他就搞不懂咋回事了。 朱标这个时候呵斥小太监:“出去,本太子跟永和伯说话,用的着你多嘴多舌。” 小太监浑身颤抖,瑟缩着身子退了出去。 呃,朱标的反应有点过度了吧。一个小太监而已,况且也是遵循医嘱在行事。 这跟他印象中朱标宽仁儒雅的形象相却甚远。 之前朱标可不是这样的哦,待人和善,从不轻易发火。 于是,郑长生又给他加了一个易怒的症状。 “太子殿下,不必动怒。您知道,我也略懂一些医术。如果方便的话,能让我替您诊断一下吗?” 郑长生心里已经对朱标的病症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要想搞明白朱标到底得了什么病,就得摸清楚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雨浓啊,我知道你的医术很厉害,连母后的病都是你给治好的。我吧,没什么大病,就是偶然风寒罢了。 放放坏血,喝几付汤药就无碍了。 就不用你这大神医出手了。” 考,这货果然跟朱允炆说的一样,他的抵触情绪很严重啊。 连自己都拒绝了,那就不难想的出他为什么不去雨花书院求助了。 一国储君竟然是个守旧的人,忍着病魔的折磨,也不接受新的治疗方式。 这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这货中儒家思想的毒太深了。 郑长生也是无可奈何。 只得微微一笑道:“嗯,臣知道太子殿下生的是小病,无大碍的。不过臣还是很好奇,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身子不适的呢?” 朱标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对于郑长生的刨根问底,他明显有点不耐烦。 “雨浓啊,本太子乏了,你下去吧。记得我今天给你说的话,莫要让父皇为难。” 日,郑长生真想跳起来给他俩大嘴巴子,这就是讳疾忌医啊! 如果是寻常人也就罢了,你不要忘了,你是一国的储君,就这点气量? 怪不得老朱时常训斥他,这货太顽固了,跟老朱根本就不是一个格局。 不说拉倒,郑长生的火气也上来了。 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尽管他心里生气的厉害,可是表面上并未表露丝毫。 郑长生躬身道:“好吧,太子殿下您多保重,臣回去就连夜给皇上写请罪疏。” 说完,郑长生起身告辞。 看着郑长生出去的背影,朱标拉过被子蒙上了头...... 郑长生真想一走了之,老子辛辛苦苦的过来帮你诊治,没成想热脸贴了一个凉屁股,搞的他现在心里拔凉拔凉的。 可是当他看到太子妃常氏哭红的眼圈的时候,冰凉的心又温暖了起来。 太子朱标固执己见,可是常氏是无辜的啊!说是贤妻良母的典范也不为过的。 “雨浓,太子的病如何?” 常氏看到郑长生出来,急切的开口问道。 “呃,墨太医呢?我能跟他聊聊吗?” 墨世千一直没有走,他在等郑长生。 他是太子殿下指定的医生,他也知道太子殿下不信任雨花书院医学院的医术。 可是他什么方法都用上了,就是不见太子殿下的病情好转。 这可是要了他的命了。 职责所在,太子不信任郑长生,可是他不能不信啊。 现在但凡是有能够让太子殿下好起来的方法,他就是死也在所不辞。 治不好太子,恐怕他和他的家人就要倒霉咯。 郑长生见到他的时候,他正一筹莫展呢。 看到郑长生进来,墨世千紧走几步上前躬身:“郑伯爷救命啊!” 郑长生:“墨太医何出此言?” “皇上把太子的病情交给在下,可是这都一个多月了,始终不见好转。而且有日趋严重的苗头。 如果太子殿下出了事情,小老儿一家老小的命可是保不住了。 我知道郑伯爷有通天妙手,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墨世千都要哭了,郑长生扶住他将要跪下的身躯:“墨太医不要如此,在下怎生受的起你的一拜。 咱们还是坐下来,说说太子的病是怎么得的吧?” 墨世千擦了擦老眼,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在数月前,锦衣卫在毛骧的授意下,又复查了李擅长案和胡惟庸案。 没想到,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直接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了五万多人,光是锦衣卫的密查的文牍,用马车拉了一百多车。 皇上当时就愤怒了,妈的,原来背地里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硕鼠呢。 当即老朱是拍桌子砸板凳的,跳着脚的骂娘。 要知道,天子一怒,流血漂橹啊! 老朱当即下至严惩,犯事的官员全部抄家株连九族。 光是行刑都用了十几天的时间。 刽子手的大砍刀都砍的卷刃了不知凡几。 一时间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太子朱标宅心仁厚,在行刑之前,不忍看着这么多老弱妇孺遭受株连,就进宫面见老朱,力劝老朱不要株连那么多,说是有违天和,杀孽太重。 没有想到,老朱是勃然大怒。 盛怒之下的老朱,抬起大脚丫子把太子踢翻在地,就是一顿狠踹。 太子连惊吓带伤心,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再醒过来,就一直是低烧不断,继而引起一系列的病症,卧床不起都一个多月了。 哦,原来如此。 郑长生终于弄明白朱标为什么会这样了。 一个强势的老爹,一个弱势的儿子,两相碰撞之下,可想而知。 这么多年,老朱望子成龙的心有多迫切,郑长生是了解的。 为了让儿子能够撑的起大明的江山,他希望儿子跟他一样的强势,跟他一样的有谋略有手段。 可是偏偏朱标的性子软弱,耳根子软的很,而且受儒家思想影响严重,就见不得流血。 你说老朱心里恼火不恼火,这也是他对老夫子宋濂痛恨的根由。 把老子的儿子都教导成什么样子了?这种软弱的性子,怎么能够面对虎视眈眈的残元?又怎么能够统领他手下的那帮骄兵悍将? 又怎么能够整顿吏治? 他对朱标教导的很是严格,动不动就是大家长的作风,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 可是这一次真的是让老朱太伤心了,怒火攻心之下,一时没控制住火爆的脾气,把儿子给痛打一顿。 朱标讲真,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哪里见识过父亲如此的盛怒? 他承受不起老朱的怒火啊! 他之所以一病不起,究其根源就是心里的承受能力太差导致的心病。 中医讲究气血,心中作下病了,气血不畅,引发了一系列的病症。 对老朱的惊恐、惧怕了这么多年的朱标,又被老朱一顿暴打,直接引发了多米诺骨牌的效应。 终于弄清楚了病因,感情是这么回事。 可是他也麻爪了,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太子朱标对老朱的心结才是真正的病根啊,这可怎么治? 让老朱改变?不可能的事情。强势了一辈子的老朱,怎么会可能变得过来。 让朱标变?这也不可能。要是能够变,他早就变过来了。儒家的思想对他的影响太深了,已经深到骨髓里面去了。 这对父子冤家,看样子是上天注定了的。 既然谁都不可能改变,那就只有一个结果,碰撞再碰撞。 可是碰撞下来的话,倒霉的可是朱标啊! 这可如何是好? 参合到老朱父子之间的矛盾里,郑长生可不敢。 再怎么在老朱面前受宠,他也不敢搅和到皇上和太子之间的矛盾里去啊。 况且这个矛盾还是不可调和的...... 妈的,这个该死的毛骧,郑长生心里把他的八辈祖宗都给问候了一遍。 当初他出手绊倒胡惟庸,设计李擅长就是为了能够把杀戮的影响降到最低。 并不是所有跟胡惟庸和李擅长有交集来往的人都是抱有反叛之心的。 他们只不过是想要抱团取暖,想要在老朱面前多给自己争取一些利益罢了。 要说造老朱的反,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 自己辛辛苦苦的把涉案的首要人员干掉,就是为了避免这种血流成河的情况发生。 可是,毛骧这狗日的,被老朱从草原调回来,急于立功竟然搞了这么一手。 麻痹的,要不是他的个人私欲膨胀,急于在老朱面前表现,怎么会有这事情的发生? 第896章 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虽然搞清楚了朱标的病根,但是郑长生却束手无策。 多米诺骨牌一旦倒下,就是势不可挡的趋势啊。 老朱和朱标两人之间的心结矛盾,根本就是不可调和的。 现在朱标所有的症状都预示着,他神经衰弱,气血两亏。 这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朱标这货的肾亏了,把对父亲的怒火和不满,估计都在老婆肚皮上发泄了。 但是再怎么发泄也不行啊,心结打不开,这病没个好。 郑长生现在是头大如斗啊! 朱标的病情是一,其二就是毛骧这狗日的更让他愤懑不已。 老子都把盖子捂下去了,就是不想有那么多的流血,不想有那么多不该死的人去死。 这两大案子牵连的人数是最多的,你想啊,这是关于相权和皇权的较量。 老朱的强势,怎么会容忍一个跟他匹敌的权利存在? 那些人碍于胡惟庸专权,为了自保,向他献媚,这是可以理解的,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也想跟着造反啊。 郑长生正是基于此考量,才没有把失态扩大化。 只抓了一些证据确凿的,罪大恶极的人,其他的能说的过去的,就没有牵连。 可是他倒好,为了在老朱面前谄媚,生生的把郑长生的心血都付之东流。 毛骧啊毛骧,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郑长生心里现在都恨毒了毛骧了,这狗日的其心何其毒也。 为了自己的上位,不惜用踩着数万人的尸体往上爬。 牵连这么多的无辜之人,你他娘的晚上睡觉的时候,难道就不怕冤魂找你索命吗? 几万人就这么咔嚓了,就连尚在襁褓里的婴儿都没有放过,一并斩首。 难道你的心就是铁石做的吗? 郑长生呆呆的坐着,久久的没有说一句话。 他的心里都已经起了滔天大浪了。 墨世千看郑长生脸色苍白的吓人,他心里更慌乱了。 太子朱标得的是心病,他岂会不知? 但是他怎么说?根本就无法说出口。 别说是他了,就是换作任何一个御医,哪怕是比他医术更高的人,他们也不敢说太子朱标的病因啊。 “郑伯爷,小老儿知道您跟皇上一家颇有渊源,这么多年圣宠不衰,您在皇上面前肯定是说的上话的。 您就大发善心,救救小老儿一家的命吧?” 郑长生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的踱步。 瞅着苦逼不已的墨世千,他心里暗暗的道:“考,你说的轻巧,你不能说,你以为我就能说吗? 这个马蜂窝谁也不能捅啊!不管是谁捅了,都是祸。” 郑长生停下了脚步:“墨太医你先不要惊慌失措,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尽量先调理太子的身体。 至于其他的,容我慢慢的想办法解决可好??” 墨世千扑通就给郑长生跪下了,口头不止:“永和伯爵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小老儿代表我全家老小给您磕头了。” 说着,咣咣.....的就是一顿磕头。 郑长生赶紧上前把墨世千给搀扶起来:“墨老先生您可是折杀晚辈了,您跟我老师鲁青山是平辈论交。 给晚辈行这么大的大礼,实在是万万不敢承受。这件事情我会尽力而为的。” 郑长生是个软心肠的,也可以说是吃软不吃硬。 就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卖惨,墨世千又是长辈,跟鲁青山的关系很好,他一时间竟然鬼使神差的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掉脑袋的差事。 墨世千心中大喜啊,有了郑长生这个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在前面顶着,替他扛雷。 他心中的千钧重担仿佛一下子卸下来了,胸中的烦闷苦恼顿时就一扫而空。 他是痛快了,可是郑长生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了。 这事儿闹的,本来跟他屁关系没有的,现在惹了一身的骚,弄不好的话,这可是要连累家人的啊。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墨太医,你要给太子下医嘱,禁欲是为首要的。肾水缺失,气血两亏,是身体百病之源。这一点你无论如何都要嘱咐到位。” 郑长生让他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既然是结成同盟了,那你也不能一点事情都不做吧? 老子硬着头皮迎接老朱的狂风暴雨,连老婆孩子都赌上了,你总不能连这一点事儿都不做吧? 既然你把老子拉上了你的战车,替你出头拔份,你也得表现出一点诚意才行啊。 想要让朱标禁欲估计有点困难,这货貌似也只有在女人的肚皮上才能找回一点自信了吧? 不过,这就是你墨世千的事情了,你怎么劝导朱标那是你的事情。 他把这个难题扔给了墨世千,也得让他头疼一下。 墨世千一咧嘴,要是太子能够禁欲,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治疗,怎么着也得有点好转了啊。 但是能禁的住吗? 郑长生看他一副苦逼的样子故作不悦:“怎么?墨太医感觉有难度不成?” “不不,没有难度,这事情交给小老儿好了。” 墨世千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这总比跟皇上说太子病根的事情要好吧? 再怎么着也总不至于掉脑袋啊! 郑长生看他咬牙应承下来,暗暗的点点头,还算是有点担当,不是甩锅出去就不管的人。 他决定指点一下墨世千:“墨神医,你也不要感到很为难。 你完全可以把事情跟太子妃说一下,让她劝导太子禁欲,总比你说要好的多。” 墨世千眼前一亮:“着啊!郑伯爷言之有理,多谢指点。” ~~ ~~ 郑长生看着屁颠屁颠跑出去找太子妃的墨世千,都惊呆了。 这老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该有的动作啊。 日,你的麻烦事儿解决了,老子该头疼了。 回府的路上,郑长生一直在思考着,怎么跟老朱开口呢。 总不会上来就说你儿子的病,是因为你太强势了,从小就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恐惧的种子,而直接诱发疾病的导火索就是你不管不顾的大开杀戒,又痛打了儿子一顿带来的吧? 估计老朱听到这话之后,肯定会勃然大怒,闹不好老朱一怒之下,他就危险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道理他可是懂得的。 再怎么着,也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啊! 怎么跟老朱开口呢? 直到回到家他都没有想出一个好的解决的方法。 下了马车,院里静悄悄的。 母亲早已经安歇房间里的灯都灭了,问安看来是不行了。 他左右看看,除了小七房间的灯还亮着,吕婉容和格云朵房间也是漆黑一片。 额,他苦笑一声摇摇头,看来三个女人已经有了默契了...... 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分配好了,那咱就也只能遵命行事咯! 郑长生抖了一下狐裘大氅上的雪花,迈步向着小七的房间走去。 “少爷,您来了。”依靠在门框边都要睡着了的小厮郑和,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了郑长生,他慌忙开口。 这是在给小七提示呢。 小鬼头,狡猾狡猾的。 郑长生看了一眼冻得流着清水鼻涕的郑和道:“这么冷的天儿,早点回去休息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这个时候,房门一开,小七的贴身丫头莲儿走了出来:“少爷回来了,琪夫人给您预备了姜汤,快进来喝上一碗,去去身上的寒气吧。 这鬼天气还真是够冷的呢!” 郑长生脱下大氅交给怜儿:“小少爷睡了没?” “琪夫人把小少爷早早的就哄睡了交给奶妈了!” “嗯,知道了,你也下去休息去吧!” 郑长生下了驱逐令,小丫鬟怜儿自然晓得是怎么回事,小脸儿一红,低着头快速的离去。 琪夫人有多在乎少爷,她可是很清楚的。 有时候做梦都在喊着少爷的名字,现在少爷平安归来,肯定要一解相思苦的...... 郑长生一边搓这冻僵的手,一边往里间走,边走还边自语着:“这鬼天气还真是冷,都快冻死我了。” 里间的帘子一挑,一身睡衣的小气手里端着姜汤走了过来:“冻着了吧,快喝点姜汤去去寒。” 这妮子如今真是今非昔比了呢,模样愈发的俏丽。 生了孩子以后,身材也愈发的丰满圆润,热火的很呢。 郑长生接过姜汤,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里面加了蜂蜜,甜滋滋的。 “小心烫着,鲸吞牛饮,跟饿狼似的。”小七幽怨的眼神,充满怨气的话语,满满的都是爱意。 郑长生一把搂过小七:“对,是饿狼,一只饿了一年的,眼珠子都红了的狼。” 小七娇嗔:“呸!骗人,是谁下午跟婉儿姐姐在书房里胡天胡帝来着,我看你早就吃饱了,把人家都忘了呢。” “胡说,还没有吃你,怎么能饱?只有你才能解我饥渴。” “啊!呜......”小七一声惊呼,没有喊的出来,嘴就被郑长生吻上了。 一吻之下,小七的整个身子都瘫软了。 房间里的灯熄灭了,一阵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过后:“少爷,轻些则个......” 第897章 老朱的鸿运当头 纱帐轻摇床榻动,被翻红浪春光涌,娇喘吁吁眉轻皱,不知梅花开几度。 云消雨住后,小七纤纤玉指轻轻在夫君郑长生胸口画着圈圈。 痒痒的,麻麻的。 “怎么了?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小七吐气如兰,轻启朱唇问道。 对于小七,郑长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从小一起青梅竹马的长大,又是夫妻,小七又是个能扛的住压力的人。 于是,郑长生就如实的把太子朱标的事情娓娓道来。 “什么?”小七一下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顿时春光大泄。 郑长生起身搂过小七温润如玉的酮体:“看看,我不说吧,你老是追问;说了吧,你又担心。” “那你想好怎么办了吗?”小七一脸担忧的道。 “能怎么办?我也没有想好。 总之慢慢来呗,要知道,皇上和太子两人之间的心结。 那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化解可没那么容易。” 小七玉臂紧紧的搂住郑长生,臻首靠在夫君的肩膀上,思考了片刻弱弱的道:“要不,明日我去宫里找皇后娘娘试试。” 我去,对啊,没有人比马皇后更能胜任这件事情的了。 讲真,作为一个外人,遇到这种事情,谁去说都会适得其反,弄不好还会给自己招祸。 可是马皇后就不同了。 她跟老朱两人之间的感情,那还用说吗? 情比金坚?不,别说金子了,就是钻石也未必赶的上两人的感情基础之坚实。 老朱投军后从一个马夫干起,那个时候马秀英可是郭子兴的干女儿,轮身份地位,老朱就是骑着快马都撵不上。 可是马秀英对他是不离不弃。 两个人是经得起考验的革命之灵魂伴侣啊。 尤其是老朱得势以后,马秀英更是替他生儿育女照顾后方。 那么多开国将士的家眷,你可以问问,哪一个没有受过她的恩惠? 一个稳定又坚实的后方,这事老朱开疆拓土的根基。 老朱得了天下,面南背北登基称帝,祭天许愿,他心里有多感激老婆,那就不为旁人所知了。 小七的这个看似随口说出的点子,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啊。 “小七,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找皇后娘娘从中转圜一二呢?”郑长生一拍脑袋惊喜的道。 小七:“啊?这么说人家的这个点子可行?” “那可不,太可行了,还没发现你原来这么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皇后娘娘,你这小脑袋瓜是怎么长的。” 郑长生爱抚着小七的香肩,柔声的道。 小七得到夫君的夸赞,兴奋起来:“知道人家厉害了吧?关键时刻还是得看人家的。” 郑长生“啵”的一声,在小七脸上香了一口,坏坏的笑道:“你很厉害吗?” “昂,你说勒!” “呜呜......又来?夫君厉害,人家不厉害,啊......” ~~ ~~ 翌日一大早,小七容光焕发,精神百倍,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身气派的公主冠冕服饰加身,怀里抱着儿子郑忠君,跟李秀英和吕婉容、格云朵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的赶赴皇宫。 这种情况可是不多见的哦。 小七这是肿么了? 怎么这个时候‘回娘家’,还带着儿子,这搞的也太隆重了吧? 之前又不是没去过宫里,也没见今天这般模样啊? 所有人都诧异不已,表示搞不清楚什么情况。 郑长生姗姗来迟,一进餐厅的门,李秀英一本正经的道:“你把小七怎么了?这一大早的连饭都没吃就去皇宫了。 是不是你惹她生气,她到皇上、皇后面前告状去了?” 啊?母亲误会了。 “娘,您想多了,她进宫见皇后娘娘请安去了,她有您老撑腰,还有皇上、皇后爱怜,儿子可不敢惹她生气。” “哦,好吧,娘也不问了,你把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处理好就行。” 李秀英看了一眼格云朵,郑长生当然明白娘的意思。 一回到家,大老婆、二老婆都伺候好了,可是格丫头还没讨好呢。 郑长生爱着格云朵坐了下来,把女儿从格云朵手中接过来:“哟,爹的小宝贝,给爹爹笑一个。” 若兰似乎能够听懂老爹郑长生的话,咧开小嘴儿笑了起来。 若楠小丫头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晃着:“妹妹,妹妹,给你玩儿。” 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顿时充斥着整个永和伯爵府。 ~~ ~~ 小七盛装参见皇后娘娘,行礼之后,马皇后从小七的手里接过郑忠君。 很是疼惜的在小家伙粉嫩嫩的脸上亲了又亲,惹来小家伙一顿咯咯的笑声。 马皇后生儿育女多年,对于哄孩子还是很有一手的。 小家伙经过她的手一舞弄,简直是乐开了花。 咯咯的笑声不断,传的老远都能听见。 老朱今日无事,朝廷的事情基本上处理的差不多了,再加上马上就要年底了,休息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他想跟老妻共进早餐,这段时间忙着国家大事,去后宫的时间也少了。 他想给老妻一个惊喜,没有让人通知直接就来到马皇后的坤宁宫。 刚一进宫门,就听见有孩子天真的笑声。 哇哦,老朱的心情顿时大好起来。 他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他也是一个肉体凡胎的正常人。 他也需要天伦之乐,也想含饴弄孙。 这么天真的童声,他自然知道是谁了,宫门口一帮伺候的宫女中间,小丫鬟怜儿在那站着,更印证了他的猜想。 老朱迈步走入坤宁宫大殿,小七赶紧给老朱行礼。 “免了,免了。你这丫头可是有日子没来看为父了,以后带着孩子常来看看。” 老朱一边说着,一边从老婆手里把郑忠君接了过来。 小家伙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威严的老头,他正跟马皇后玩的欢实,乍然间到了老朱的怀里,欢快的蹦哒起来。 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着晦涩难懂的婴语。 老朱心情大好,老怀大慰之下,高高的把小家伙郑忠君举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这是老朱从来没有过的一幕啊。 马皇后心里暗暗的开心起来,丈夫整日里忙于国事,脸上的笑模样都少的很。 今日竟然破天荒的跟小孩子玩耍起来,这可是难得一遇的事情啊。 皇上开心了,比什么都好。 小家伙郑忠君一点都不害怕,他老爹郑长生都把他高高的抛起,他都不惊惧,就别说老朱的举高高了。 而且,不但不害怕,还乐的嘎嘎的。 咦?这可让老朱惊喜坏了。 他几个儿子小的时候,他也这么玩过。 可是一个个的,都吓的哇哇大哭,为此他很是恼怒。 一帮瘪犊子玩意儿,老子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的大场面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怎么就生了一帮这么胆小的儿子。 太失望了。 可是小家伙郑忠君的表现,让老朱可乐美了。 嘿!这小娃娃很合咱的胃口。 一时童心大起,他跟小家伙耍的兴起,竟然连用早膳都忘记了。 小孩子一岁多的时候,狗屁不懂,只知道玩和吃,他可不懂什么皇上不皇上的。 只要跟他玩,逗他开心就行。 老朱把郑忠君高高的举起在半空中,小家伙手抓脚蹬的都开心屁了。 玩到兴奋之处,小家伙的小雀雀一撅,对准老朱劈头盖脸来了一泡热乎的。 啊?可把小七给吓坏了。 赶紧跪下给老朱请罪,这可不是闹玩的。 尿皇上一脸,真要是追究起来,这罪过可大了去了。 “父皇息怒,孩子不懂事,污秽之物玷污了您,请父皇责罚女儿吧。” 马皇后也傻眼了,这家伙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说来就来啊,一点征兆都没有。 “哈哈哈......” 老朱是开怀大笑:“快起来,你这丫头,动不动的就请罪,多大点儿事儿。再说了,这可是童子尿,哪里污秽了。 奶香味都没散去的孩子,可谓是至刚至阳之体。 昨日里钦天监监正还说咱鸿运当头,没想到应验到这儿了......” 小七都蒙圈了,父皇莫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被儿子尿了一脸,还自己给自己个儿找了个钦天监的台阶下,一点都不生气。 这哪里如夫君说的那般‘伴君如伴虎’的啊? 她是没有感受到一点君威,只感受到浓浓的亲情父爱。 一时间,小七激动的眼圈红了起来。 擦了一把眼泪,从老朱的手里接过儿子:“女儿多谢父亲。” 她这次没有按照宫廷的规则称呼,而是用了寻常人家女儿对父亲的称呼。 老朱擦了一把郑忠君浇在他脸上的童子尿:“这就对了嘛!咱还是喜欢你这样叫为父,没有循规蹈矩,没有上下尊卑,有的是父女亲情,阖家之乐。 你这一大早的进宫来,恐怕还没吃饭,正好为父也没吃,等咱换了衣服,一起用膳吧。” 小七恍惚中,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又回到了在郑家庄园的时候...... “是,女儿陪父亲用餐。” 马皇后赶紧招呼人给老朱沐浴更衣,又吩咐厨下赶紧备膳。 皇上太宠爱小七这孩子,不过讲真,这孩子是个真性情的,从来不遮遮掩掩的,这一点相比较于其他的孩子,真是难能可贵。 哎,这么好的孩子,真是便宜郑长生那个臭小子了...... 第898章 阖府进宫 老朱的突然到来,完全打乱了小七的计划。 本来她打算借着进宫问安的机会,在马皇后面前旁敲侧击的把太子和皇上之间的心结说一下呢。 可是现在,皇上来了坤宁宫,她就不好当着面说这事儿了。 昨日夜里夫君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这件事儿只能跟皇后娘娘一个人说,不能让外人知道。 否则的话,郑家将要大祸临头。 别人的话,她可以不听,但是夫君的话她不能不听。 她又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夫君的考量从来都是对的,从小到大貌似就没有错过。 她对郑长生是信服的,是以,她现在心里是焦急万分啊。 老朱沐浴更衣很快,也不知道他洗干净了没有。 小七抱着儿子哄逗着,看似很开心很轻松的样子,可是心里忐忑极了。 老朱今天心情大好,八宝莲子粥,呼噜有声的连干了两大碗,外加两个大眼儿窝窝。 还别说,老朱吃腻了山珍海味,也没吃出个好来,可是却偏偏喜欢上了郑家私房菜中的这道蒸窝头。 白面夹杂着棒子面,上笼屉那么一蒸,软乎乎、香喷喷、甜滋滋,配上郑家的酱菜,就着八宝莲子粥,这早餐简直是没谁了。 什么山中走兽云中燕,陆上牛羊海底鲜,都比不上这一口来的爽快。 一餐饭吃的老朱鼻尖都冒了汗,今天老朱的心情简直是熨贴到了极点。 马皇后很是心疼自己的男人,拿起帕子很是轻柔的帮老朱擦掉汗水,顺便替他擦了一下嘴角的饭渍:“重八,今日难得心情好,不若让戏班子开锣如何? 后宫里也难得有这么热闹过了,妃嫔们、孩子们也都许久没有轻松过了。” 老朱大手一挥:“行,妹子,你说了算。” 马皇后招手叫过传事儿太监:“传谕各宫里的娘娘,带着孩子们到御花园听戏。”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对了,顺便通知一下永和伯爵府,让她们全家也来宫里热闹热闹。” 马皇后偷偷的瞄了一眼老朱,发现老朱并未抵触,心中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外界传言,雨浓这孩子逆了皇上的龙鳞,遭到皇上的不喜,连进宫陛见的机会都没给。 这让她心里倍感难过。 郑长生也算是她看着长起来的,六七岁大就跟宫里的皇子们厮混在一起,尤其是跟小四这孩子对脾气。 现在又是皇家的干女婿,他跟皇上两个人心中有了隔阂,这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 难得今天小七这孩子带儿子进宫,正好也讨了皇上的欢心,趁着这个机会让皇上和郑长生见个面,化解一下,也是好的。 ~~ ~~ 永和伯爵府一家人刚刚吃完饭,郑长生怀里抱着一个,手里扯着一个,跟两个小丫头玩的开心之际。 王德用来传旨了。 李秀英激动的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啥?皇上让他们全家进宫听戏?” 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跟皇上一家子一起听戏,这恩宠给的太大了啊! 格云朵是从来没有进过皇宫的,而吕婉容虽然进过,但是也掰着手指头数的过来次数。 皇宫,这是全国人民心中最神圣的地方了,谁不想着进去看一看逛一逛啊。 “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的换上诰命服进宫啊!”李秀英对两个儿媳妇急切的道。 话音一落,吕婉容和格云朵哧溜一下不见了人影,回各自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郑长生吃惊的看着两个女人跑的飞快,真不敢相信,这速度百米冲刺似的。 在郑长生怀里的若兰不知所以然,犹自一手拽着老爹的耳朵,一手扣着老爹的鼻子,貌似对老爹的鼻子眼很感兴趣。 小丫头若楠则不同了,她是听的懂进宫是怎么回事的。 她欢呼跳跃着:“进皇宫咯,可以找允炆哥哥玩咯!”手里的拨浪鼓都被她扔到了一边,不管不顾了...... 呃,郑长生哭笑不得,好吧,进宫...... ~~ ~~ 李秀英、吕婉容、格云朵三个女人,打扮一新,诰命服饰在身,似乎连走路都轻飘起来。 在大太监王德用的引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御花园。 此刻戏台的幕布已经打开,影影绰绰的有人影晃动,看样子已经准备开唱了。 明代戏曲包括传奇戏曲和杂剧,分别在宋元南戏和金元杂剧的基础上发展衍化而来。 作为两种不同的戏曲艺术形式,它们各自走着不同的发展道路。 传奇戏曲的前身是产生于浙江温州一带的南戏,是明代主要戏曲形式。 元末明初五大传奇《琵琶记》与《荆钗记》、《白兔记》、《拜月亭》、《杀狗记》流传不是很广泛。 明朝初期传奇作品极少,据文献记载,能确切地判断明初洪武到永乐年间的传奇作品或认为是《白蛇记》、《芦花记》和《沉香亭》。 郑长生抱着小的,牵着大的,跟在老娘和媳妇的后面。 看台的帘子已经放下,貌似各宫里的贵人们已经各自就位了。 郑长生瞄了一眼王德用,这家伙怎么把老娘和媳妇领着向主看台行去了啊。 那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尊享的看台哦。 郑长生心里直冒冷汗,也不知道小七有没有把事情搞定,也不知道老朱突然通知他一家子都进宫听戏是几个意思。 老娘和媳妇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关节,但是他心里明镜似的啊。 老朱这么做已经是在昭告世人,他对郑雨浓的圣眷不衰,恩泽依旧。 可是,这么一来,老朱就相当于是在向满朝文武百官宣战啊。 你们不是弹劾郑长生吗?咱就是不听你们的,咱就是要宠信他,你们能拿老子怎么样? 可着整个大明朝两百多年,敢跟文官集团硬刚的皇帝舍老朱其谁啊? 他就是这么做了,你们怎么滴吧? 这份唯我独尊的气势,还真是无以伦比的。 朱允炆就恭候在主看台的入场门处,他看到老师一家子过来,喜上眉梢,慌忙过来打招呼。 “见过师祖母、师傅、师娘。皇祖母在里面等着你们呢,快快请进。” 郑长生眉头就是一皱,我去,老朱要闹那样?怎么是马皇后接待他们一家子啊!老朱跑哪里去了?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朱允炆过来道:“师傅,我皇爷爷在偏殿等着您呢。” 郑长生把闺女交给母亲带着,他小声的问朱允炆道:“你皇爷爷心情如何?” 第899章 品画 御花园的金鱼池里养着无数的锦鲤。 锦鲤作为一种风靡世界的优雅的观赏鱼,有着“水中活化石”之称。 作为观赏,锦鲤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据说三国时期就风靡一时。 唐有陆龟蒙留下的《奉酬袭美苦雨》“层云愁天低,久雨倚槛冷。丝禽藏荷香,锦鲤绕岛影。” 宋有苏轼的《水龙吟》“但丝莼玉藕,珠粳锦鲤,相留恋,又经岁。”及其他诸多文人墨客的诗词中提及到锦鲤。 金鱼池的旁边有一座两层木质结构的水榭。 这里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锦衣甲士手按着腰刀如标枪一般的立着。 一路之上,并无阻拦,很顺利的来到了水榭亭台的入口处。 不要以为是个人就可以这么畅通无阻的来到皇帝的面前,如果真这样想的话,那会死的很惨。 侍卫们都认识郑长生,又有皇太孙的陪同,况且皇帝也下了召见郑长生的旨意。 所以,并未有人阻拦。 郑长生一路之上,发现了不少躲在假山、树木、花草从后面的侍卫。 一个个手持连弩,看样子只要稍有异动,他们第一时间就能把人射成刺猬。 郑长生心里有些忐忑啊。 朱允炆这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一笑:“皇爷爷等你多时了,赶紧去吧,莫要让他老人家等急了。” 心里没底啊! 在水榭入口处,朱允炆停下了脚步:“老师,皇爷爷单独召见你,学生就不进去了。” 说完,躬身离去。 我擦,这搞的郑长生心里更没底了。 老朱这是要搞哪样哦?搞的人心里七上八下,没着没落的。 郑长生咬咬牙,硬着头皮上去叩门:“臣郑长生请见陛下。”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进来吧!” 老朱的声音有点鼻音,貌似鼻子不通畅,有点感冒。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异样。 郑长生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水榭的这间屋子里冷冰冰的,并未生起炭火盆。 老朱负手而立,留给他一个高大的背影。 “臣郑长生叩见皇上!” 郑长生老老实实的跪倒在老朱的脚下。 好半天老朱没有说话,擦了个擦的,郑长生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老朱给他的威压太大了,不要以为有了穿越者的光环就可以无所畏惧。 那是没遇到强势的人物。 就如老朱,一生杀伐果断,身上的那种上位者的威严,无上的气势,寻常人看上一眼,估计腿肚子都要转筋。 郑长生虽然没有到腿肚子转筋的地步,可是心里也是有点畏惧的。 不过他的这种畏惧,就如同犯错了的孩子,面对师长一般。 有些羞赧难以开口,有些忐忑惶恐不安,他不知道老朱将会怎么惩罚他...... 老朱不开口,他只能在地上跪着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长生的腿都要跪麻木了。 他看老朱一直在对着墙看,由于老朱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也不知道看的是什么,这么的出神。 腿酸麻不已,郑长生浑身的不得劲。 趁着老朱看的出神,他偷偷的撤去了跪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这些小动作根本就瞒不住老朱,尽管他的动作很轻微,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老朱的耳朵一直听着呢。 老朱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心中暗暗的道:“这个臭小子,多跪一会儿都不肯,滑头的很呢! 要知道多少人想在咱面前跪下,聆听教诲还没机会呢。” “起来吧,臭小子,过来帮咱看看这幅宫廷画师新进的画如何。”老朱终于发声了。 “哎!皇上的画,那肯定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宝贝啊。”郑长生答应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要拍马屁,过来点评点评。” “皇上的画,臣哪敢点评啊!” “少油嘴滑舌的,咱要你说你就说,不要磨磨唧唧的。” “呃,这幅画一看就是意境深远,您看这雨后百花残......”郑长生信口说着,突然脑子嗡了一声,我考...... 画的内容很简单,花花草草的,着色也很单调,并不是什么浓墨重彩的大师之作,甚至画技还有些生疏。 地上落着一些花瓣,青草叶子上画着雨珠,透着雨后清新之意。 这拙劣的笔法画技,能够做到这样,已经难能可贵了。 郑长生实在是不想评论什么,这肯定是老朱自己的画作。 这一点,郑长生还是可以判断出来的。 弄一个画师进上来的借口,不就是想听听咱对你的大作的赞赏吗? 话说,哪一个宫廷画师的技法会这么拙劣,恐怕这要真是宫廷画师所画的画,这样的画师早就被老朱砍断手脚扔出去了。 这不是蒙事儿的吗? 不过,这并不是让他震惊的。 真正让他目瞪口呆的是画上的题字:“一场豪雨纷纷下,雨到浓时谢百花;万物感恩知天意,日月新天全靠他。” 真是日了狗了,这不是当初老朱诗兴大发,还给自己赐个表字‘雨浓’的时候写出来的大作吗? 没想到,老朱把这首诗题到这幅画上面了。 “接着说啊!”老朱回过了头,看着愣在当场的郑长生。 “呃,臣深感此画之意境深远,另外臣才疏学浅恐怕不能尽释其意,是以,不敢胡乱妄自评价。” 老朱突然间眼珠子一瞪,抬起大脚在郑长生的屁股上就是家伙。 “臭小子,我看你不是才疏学浅,是深藏不露吧,私通高丽皇后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还会不敢评价咱的画作。” 老朱突然间的发飙,郑长生的心才算是安稳下来。 别看老朱吹胡子瞪眼睛的,可是随着这一脚的踢过来,他的老底全部暴露了。 老朱并没有要处置他的意思,要真的处置他的话,根本就不会揍他了。 能够让老朱亲自动手的人,才是老朱信的过的自己人。 要是信不过,要是外人的话,老朱才不会亲自动手呢,一道旨意下去,扔到诏獄里,或者交给三法司更省事。 郑长生捂着屁股一咧嘴:“皇上,臣不敢了,臣死罪,不过,这都是臣在酒后所为,并不是要存心那样的......” “你小子还敢狡辩。我踢死你......” 老朱抬脚又是一顿踢。 日,真用劲儿了,疼啊,踢的郑长生上蹿下跳的。 “皇上,臣真知道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哎吆哎吆......” 郑长生捂着屁股看似在躲闪,可是他哪里真的敢多开老朱的大脚。 估计但凡是有一脚踢的不瓷实,老朱会更恼怒,会以十脚补回来。 老朱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顿踢。 累的老朱呼呼带喘,额头上都见汗了,方才停了下来。 “你小子,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你说说,你家里三房娇妻美妾,还干嘛要招惹一个异国的女人。 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搞的咱很是被动。 看看吧,你的女人李宁儿发来了国书,要大明派锦衣卫常驻高丽,帮着高丽训练秘谍,你说该怎么处理?” 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扔给了郑长生。 啊?郑长生直冒冷汗啊,这个李宁儿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要知道锦衣卫可是老朱的王牌。 是他的心尖子,你也想搞这一套,这不是在老朱的心窝子上捅刀子吗? 李宁儿啊李宁儿,你可是真敢想啊...... 第900章 戏里戏外 郑长生打开了李宁儿写给老朱的国书。 看的他脊梁骨都冒冷汗,她想在高丽国筹建高丽锦衣卫,这还不是让他头大的。 在信中她态度极为的恭谨,以藩属下国的语气,对老朱极尽恭维之能事,对老朱的崇敬之情,别提有多虔诚了。 可是在末尾处,话锋一转,她竟然提出要携带高丽小皇帝,亲自来朝见大明天朝上国的皇帝陛下老朱。 日了个日,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吗? 明着是来朝见老朱,暗里是想来见谁,还不是清清楚楚的么? 怪不得老朱会生气,气的都要暴走了。 如果不知道他和李宁儿之间的事情的人,绝对会以为这是彰显大明国威的大好事。 恐怕这封国书在礼部早已经备案,礼部的那些官员估计都乐的跳着脚拍着手,美的鼻涕泡都要出来了吧? 在他们的任期之内,这是第一个藩属国的国君亲自来朝见天朝上国的。 这绝对的可以载入大明的国史的大事件。 恐怕,即便是老朱想要拒绝都不可以。 满朝的文武百官也不答应啊。 另外,高丽的皇帝年幼,有高丽国的太后亲自带着来面君,这更是能在千秋史书上大书特书一番了。 老朱就是想要拒绝,也找不到好的借口啊。 老朱此时眼珠子瞪的像牛蛋,喘气呼呼似风箱,看样子还没有揍过瘾的样子。 郑长生赶紧跪下,趁机一把抱住了老朱的双腿,让他没有抬脚的机会。 咣咣的磕头:“皇上,臣犯下千古大错,臣让皇上为难了,情皇上责罚。” 老朱没好气的挣扎了一下,可是没有挣脱开。 气的他抡起拳头在郑长生的背上捣了一拳:“责罚个屁,给老子滚起来。” 呃,连老子都脱口而出了,看样子老朱是气的不轻。 郑长生赶紧爬起来,抹着眼泪一副懊悔的样子,别提有多惨了。 老朱抬手又要打,可是看到郑长生的脑门都磕出血来了,高高举起的手愣是没落下来。 良久,老朱叹了口气:“哎!情之一字,能让一个女人如此疯狂,不管不顾的来大明。就看在她对你是一片痴心的份上,你放心吧,咱不会对她们母子怎么样的。 另外告诉你的是,这封信是你还在高丽剿灭李成桂的时候发过来的。 礼部的官员大唱赞歌,咱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们走的是海路,按照脚程算的话,不日即将进京。 你先想想怎么办吧?” 郑长生倒吸一口凉气,我擦了个擦的,老朱这是要搞突然袭击啊。 日,还能怎么办?表表忠心吧。 想必李宁儿来到京师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在锦衣卫,严密的监控之下,想要偷摸的相会是不可能的了。 “皇上,臣一片忠心可表日月,没有皇上的允许,臣绝对不会私下里跟她们母子相见。更不会做有损害大明利益的事情。”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皮子又痒痒了,咱什么时候说不让你们相见了。 人家不远千里的来大明,你不会真以为是来拜见咱的吧? 那点小心思咱能看不出来吗? 朝廷的事情了了之后,就是你们的私事了,该怎么做你要做到心中有数。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家里人说吧。 叫你在外面沾花惹草,这下麻烦来了吧?” 呃,郑长生心中还有点小感动,没想到老朱还为自己考虑的这么周到。 老朱说的没错,家里的那一关怎么过,才是他要考虑的。 他在侗区的时候,私自娶了格云朵,老娘都有点不太高兴。 儿女的婚姻大事,哪有瞒着父母的啊! 这在封建礼教占据主流的时代,是严重的大不孝啊。 现在又弄了一个李宁儿的事情出来,呃,真是一个头两大啊呀! ~~ ~~ “皇上,皇后娘娘让小的来问问,大戏现在可以开锣了吗?” 王德用走了进来。 呃,王德用傻眼了都,皇上正在给郑长生的额头敷药,不知怎么的,永和伯爵的额头肿了一大块,还渗着血。 毕竟还是永和伯爵郑雨浓啊,就是寻常的皇子也没这个待遇啊。 能够让皇上亲自动手敷药人,除了郑长生他还真没见过。 就算是太子殿下卧病在床,皇上也只是宣召太医院好生照顾罢了。 老朱抬头看了一眼王德用:“告诉皇后娘娘,马上开锣。咱跟永和伯这就去听戏......” “遵旨!” 王德用一溜烟的小跑着离去传旨开锣。 郑长生的头被老朱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臭小子,疼不疼啊?干嘛磕头这么用力,心意到了就可以了。 你看看满朝的文武百官,哪一个有你这么实诚。 磕头都能把脑袋磕破咯!” 听着老朱带着关心的责备言语,郑长生心里苦的一批:“你说的倒是轻巧,这事情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要是发生在她们身上,他们磕头比我还狠。” “臣惶恐,能得皇上如此关爱,臣万死也难报答您的知遇之恩呐!” “有心就好,咱说过,咱们君臣要做千古知遇之典范。只要你不背叛咱,咱就保你郑家满门世代平安富贵。” 额,看似在安危郑长生,可是细思极恐。 这话里有话啊,‘不背叛’是郑家满门世代平安的大前提。 可是一旦背叛的话,那可就保证不了了。 老朱的手腕有多硬,杀起人来有多狠,这是有目共睹的。 动不动就诛灭人九族,夷人三族都是平常事。 日了,这话里话外,可是有警告的意味在里面啊。 郑长生又不是傻子,他怎么会听不出来里面的意思? ~~ ~~ 御花园的大戏终于开锣了,郑长生是跟在老朱的身后,踩着锣鼓点进入主看台的。 主看台是意见半开放的大房间。 面对着戏台的一面,用可透视的纱帘格挡,尽管漏气很严重,可是并不感觉到冷。 关键是屋里的各个角落都有一个大大的炭火铜鼎。 屋里被熊熊燃烧的炭火,烘烤的暖洋洋的,如果不是时不时的还有冷风吹进来的话,估计所有人身上的狐裘就穿不住了。 随着老朱和郑长生的到来,屋里孩子们的嬉闹声不见了,安静下来后,大家开始认真的听戏。 郑长生对戏曲没什么研究,台上一个老生咿咿呀呀的唱个不停,可能是口音的问题吧,他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他也没把心思放在听戏上面。 李宁儿带着儿子要来大明了......怎么跟母亲说这件事儿呢? 第901章 毛骧的小心思 戏到中途,大家看的正津津有味的时候,毛骧突然进来了。 郑长生看到毛骧,心中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狗日的,就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好端端的你他娘的翻什么陈年旧案? 搞到现在的局面,全都是他一个人私欲惹的货。 这厮看到郑长生的时候,愣了一下,很明显,他没有想到郑长生居然也在场,而且不光是郑长生,郑家婆媳和孩子们也都在场。 要知道,这里可是主看台,是皇上和皇后独享的。 就连其他的后宫娘娘,不经过旨意都不能随意的进来,只能在侧看台就坐。 可是郑长生全家老小都在主看台陪皇上、皇后两口子听戏。 这恩宠的都没边了吧? 他回国有一阵子了,伤养的也差不多了,在高丽的白石城的战斗中他受的伤可不轻。 不过好在有医学院的随军医士给他救治的及时,也算是命大,总算是活过来了。 他自从被老朱从草原上调回国内,一直是动作不断,很受老朱的信任。 他现在已经是大明锦衣卫谍报组织实际上的掌控者了,锦衣卫三千营除外,三千营可不是谍报组织,而是大明新式火器部队,直属于老朱统领。 郑长生虽然有个名义上的指挥使职务,但是他并不实际掌权。 谍报有毛骧统领,三千营实际上是有武云昭统领。 大明朝堂上的这一亩三分地,毛骧可以拍着胸脯来说,他的消息可以说是最灵通的了。 郑长生回国他是知道的,当然老朱对郑长生避而不见,他也是知道的。 而且他还知道,老朱为什么不见郑长生。 郑长生依仗着皇上的宠信,在高丽一手遮天,竟然连高丽国的皇后娘娘的肚子都给搞大了。 而且朝堂之上对郑长生多有攻讦,他也是知道的。 郑长生失去圣上的宠信,结合目前的情报来说,这无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毛骧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是愉悦的。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压在他头上的那座大山,终于算是移除了。 郑长生一手缔造了锦衣卫组织,现在大明锦衣卫的框架都是郑长生一手搞出来的。 虽然现在郑长生不管事儿了,可是影响力还是在的。 他总感觉胸口堵的厉害,始终有一口沉闷的气息压抑着他。 这主要就是郑长生的因素。 现在好了,郑长生失去了皇上的宠信,听到这个消息就如同是夏日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那样的舒爽。 哈哈,你郑雨浓也有今天,失去了皇上的宠信,你狗屁都不是。 还让你牛逼哄哄?还让你压迫老子?嘿嘿,这下真他娘的解气。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平地一声雷,一步登天,可是你也不好好的珍惜,仗着皇上,你小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这世上的事情,貌似就没你不敢干的。 这下终将是自食恶果了吧? 他这次来面见老朱,就是抱着‘痛打落水狗’的心态来的。 因为他收到情报,郑长生昨日夜间前往太子府探视。 这也太没眼力价了吧?皇上不让你陛见,还没明白啥意思?这就相当于是间接的关了你郑雨浓的禁闭了,你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闭门思过。 可是你到好,不但不闭门思过,反而趁着太子生病,过府探望。 这不是私下结交太子是什么?你意欲何为? 他最了解老朱,现在皇上正在春秋鼎盛的时候,你不思报效君恩,暗地里结交太子,居心叵测啊。 他相信,如果在老朱面前上了这个眼药后,老朱必然对郑长生弃之如敝屐,说不定问罪都是有可能的。 皇上最忌讳什么?就是朋党。 李善长如此,胡惟庸亦如此。 可是现在看,跟他们沆瀣一气的人,还有几个? 尤其是他翻案重新调查,又查出来好多跟李善长和胡惟庸有染的人。 皇上愤怒的拍桌子骂娘,直接把这些人九族诛灭。 朋党已经成了皇上心中不能提及的痛了。 除了朋党,皇上还在意的是大臣私交皇子。 他执掌锦衣卫秘谍以来,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那些为国戍边,统兵在外的藩王身边都有锦衣卫的密探。 各位统兵皇子的情况,每个月都有上报。 你郑长生可好,先是北平府逗留,回京师之后,当天夜里就又去太子府。 这跟皇子的交往也太频繁了吧? 另外,皇上很是生太子朱标的气。 别看给太子朱标派了御医,可是他知道老朱心头的怒火还没有消散。 你郑雨浓也真是会挑时候,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拜访太子。 你这是分明是在打皇上的脸啊! 他相信,只要把这些锦衣卫密报上来的消息,呈给老朱,老朱必然不会在姑息郑长生。 只有郑长生彻底的倒霉了,他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心头的大患,才可以彻彻底底的掌控锦衣卫。 人呐!一旦尝到了权利带来的甜头,心智不坚的话,是会迷失自己的。 毛骧现在就已经迷失在对权利攫取的欲望之中了。 他本想着立刻来见皇上,悄悄的告郑长生一个刁状来着。 可是没有想到,他要打小报告的对象,竟然就在他的面前。 这可尴尬了,毛镶的表情很丰富。 心中简直是比吃了屎都要难受。 锦衣卫情报整理的奏疏就在他的袖筒里,拿出来也不是,不拿出来更不是。 他现在左右为难,犹豫起来。 “毛骧,你怎么来了?有事?”老朱正闭着眼听戏正过瘾的时候,他听到动静,不悦的睁开眼。 毛骧被老朱凌厉的眼神扫了一下,浑身一哆嗦。 赶紧躬身上前,凑近老朱小声的道:“皇上,北平府的锦衣卫发来秘报,说四皇子联合当地的锦衣卫破获了弥勒教余孽的大案。 原嘉福寺的方丈明空,竟然是弥勒教北地的匪首。 不过可惜的是,在抓捕之时,他奋起反抗,想要对四皇子不利。 结果被四皇子给杀了。这是具体的详情。”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奏疏递了过去。 他没敢把袖筒里那份针对郑长生的奏疏拿出来。 这家伙也不傻,郑长生一家子跟皇上一家子都在一起亲密无间的听戏了,那么外界传闻的郑雨浓失去圣宠,将要倒霉的消息就有待商榷了。 既然消息不属实,那么就不能再给他上眼药了。 这个节骨眼上得罪郑长生,那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 第902章 又见金淑贤 郑长生虽然努力的侧着耳朵去听,可奈何外面咿咿呀呀唱的热闹,并未听到毛骧说什么。 不过,他看老朱的眼神都在放光,一副喜悦的样子。 考,毛骧这狗日的嘟囔的啥事啊,把养气功夫这么深的老朱,都给弄的喜笑颜开的。 呃,为毛老朱往自己这边有意无意的看啊? 郑长生有点摸不准老朱的脉了。 毛骧这个时候躬身退下,路过郑长生身边的时候笑着道:“郑伯爷,多谢在高丽施以援手,如果不是您吩咐让医士极力相救的话,恐怕卑职就没命活着回来了。 请受毛骧一拜!” 说着,躬身行礼。 “毛大人客气了,你我同僚一场,份属应当的。 我想那种情况,不管是谁本伯都会不遗余力的救治,毕竟是我大明的功臣不是?” 郑长生厌恶这货尽管已经到了极点了,但是还是客气的回复。 不过回复的很是中规中矩,挑不出任何一丝的不妥来。 老子救你,是看在同为大明臣子,同殿称臣的份上,并不是对你青眼有加。 毛骧想套近乎,可是郑长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这让他有点小尴尬。 他微微一笑:“卑职先行告退,就不打扰郑伯爷陪皇上听戏的雅兴了。” 此刻的毛骧心里已经恨毒了郑长生了,他真的想现在、立刻、马上把袖筒里的那份奏疏交给老朱。 而且最好老朱能够当场发怒,拿下郑长生,把处置郑长生的差事交给他,这样他就可以把郑长生折磨的欲仙欲死,以解心头之恨了。 可是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闪了一下,就抛掉了。 因为他看到了郑长生的琪夫人,正跟皇后娘娘喜笑颜开的聊的热火。 而且,皇后娘娘怀里抱着郑长生的儿子郑忠君。 带着虎头帽的小家伙,似乎已经跟皇后娘娘很熟悉了,在皇后娘娘的腿上蹦蹦跳跳的欢实的很。 一双赞新的虎头鞋就踩在皇后娘娘的衣衫上,貌似都踩脏了,可是皇后娘娘丝毫的么有介意。 皇后娘娘一边跟琪夫人说笑,一边哄逗小家伙,这一幕把毛骧心存的一点侥幸彻底的打翻了。 皇上对郑家的恩宠不但没有丝毫的削弱,反而似乎还更强了。 单单看皇后娘娘对郑家的态度,就不难判断的出皇上的意思。 这个时候抛出这个雷,弄不好就会遭受反噬,他可不干这个傻事。 要想把郑长生踩在脚下,彻底的树立他在锦衣卫中的地位,看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才行啊。 这次就算了,先给你留着。 等日后在抓到把柄了再说。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平静的表面下,已经悄然起了波澜...... 戏终于结束了,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老朱吩咐一声:“赏!” 王德用早就准备好了,一拍手,两名小太监抬着一筐铜钱隆重登场了。 考,看这样子,如果折算的话,恐怕不下一百两白银啊。 老朱现在的腰杆子都这么硬了么?都不拿钱当钱了。 他当年还在陪皇子们读书的时候,宫里的开销节俭的有多么厉害,他是知道的。 各个宫里的开支都是省了又省,就连伙食都是素菜居多肉食很少。 皇子们也就逢年过节,或者是在皇上、皇后、以及他们生母,再加上皇子们自己生日的时候才有大鱼大肉吃。 那个时候老朱一边于民休养生息,轻徭薄赋,一边还要养着几百万的大军,手里的银子是捉襟见肘的。 可是现在,老朱紧紧是赏赐伶人戏子,一出手就是一筐铜钱了。 可真是今非昔比了,腰包看样子是鼓的厉害啊。 郑长生虽然感叹老朱的变化,可是他也没有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习惯。 钱是你的钱,你就算是扔到水里听响动,也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可不触这个霉头。 再说了,这也不是他的差事啊,这是御史言官的事情。 妈的,这个时候怎么没有见这帮清流御史言官站出来,劝导皇上行节俭了。 倒是对老子盯的那么紧。 老子在高丽为大明国库赚银子,你们不但不念及咱的好,还他娘的倒打一耙弹劾老子,这他娘的还有没有天理啊? 一想到昨日太子跟他提及的言官弹劾他的事情,郑长生心里就不舒服,气不打一处来。 一边吃着老子、喝着老子的,一边还骂娘,这就是所谓的清流御史言官干的事情。 “妈的,怎么不噎死你们,他娘的,以为老子为大明赚钱很容易吗?” 郑长生心里暗暗的诅咒着。 不过,郑长生真的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帮清流御史言官,干嘛要跟他这么过不去。 那么多的骄兵悍将克扣军饷,那么多的贪官污吏,祸害地方,他们不去弹劾,偏偏跟他杠上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纱帘一挑,一股香风扑鼻。 郑长生一抬头,我考,这不是宜贵妃金淑贤吗? 只见她一身盛装,怀里抱着一个小皇子,款款行来。 郑长生赶紧躬身见礼:“臣郑长生见过宜贵妃娘娘。” 金淑贤的体态比之前丰硕了不少,或许是生了孩子的缘故吧,更具迷人气质,韵味更足了。 “永和伯免礼!” 郑长生起身的时候,跟金淑贤看了个对眼。 这女人面带笑容,一副很和善的样子。 可是郑长生感觉她的眼里似乎闪过一抹精光,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可是他看的真切。 一种说不出来的寒意顿时涌上了他的心间。 尼玛?什么意思?这女人貌似对自己很有敌意的感觉啊。 妈的,不会是自己把金氏连根拔起,她对自己恨上了吧? 这不应该啊,老子可是按照你的要求,替你母亲报仇的哦。 再说了,干掉她老爹金元应的时候,自己又没有在京师,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好不好? 老朱看到宜贵妃进来,忙起身招呼:“爱妃来了,快快让我看看小十三。” 宜贵妃抱着的是老朱的第十三子朱桂。 也真是不得不佩服老朱强大的生育能力,史载老朱一生共有二十六子,十六女。 宜贵妃所生的是老十三,刚刚一岁多点,估计跟郑忠君的年岁差不了多少。 “皇上,桂儿都有好几天没见到您了。”金淑贤的声音嗲嗲的,虽然略有些生硬,可是已经把汉话说的很流畅了。 老朱貌似很吃她的这一套,抱着十三皇子朱桂,开心的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第903章 忧心 老朱心情大好之下,当晚举行盛大的皇家夜宴,郑长生一家人有幸被邀请留下参加。 皇家夜宴的规格是很高的,最起码是在郑长生的印象中提高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单单是器皿酒具都是镶着金边的,美轮美奂的上等瓷器。 酒席所用食材也都是奢靡之物,这在前几年根本就是不敢想象的。 郑长生想起了当年老朱圣寿日的时候,由于大内银子吃紧,他还独具匠心的弄出了个火锅宴。 不就是为了省钱吗? 可是这才短短几年的光景,皇宫里的奢靡之风就已经大兴了。 上有行,下必效,权贵们的生活还指不定有多荒淫奢靡呢。 也或许是老朱的苦日子过的太久了,不想在过那种紧巴巴的日子了。 毕竟现在光是郑长生的一个对日政策,就给大明源源不断的弄来大量的白银。 还有重商的政策施行,国家税收直接翻着翻的往上涨,老朱现在可不是当初的穷光蛋了,他是真正的全天下最大的地主老财。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光知道弄钱,可是钱流入国库中,流入权贵手里,真正的底层的老百姓还是苦哈哈。 严重的两极分化这是会酿出事端的。 得想个办法让钱流动起来,让老百姓手里有钱,藏富于民这才是真正的国富民强。 而不是像土财主似的,有了钱藏起来,到死也不舍得花。 那样的话,钱就成了死钱。 钱币最好的状态就是流通,否则一点意义都没有,于国于民都是不利的。 大明钱荒的主要构成因素就是钱币不流通,手里有了钱都藏起来。 朝廷尽管每年都会铸造大量的铜钱用于流通,可是真正的用于流通的却是不多。 其实按照常理来推算的话,大明的钱币要是流通起来,并不用每年都大量的铸造铜币的。 可最关键的是民间藏钱之风甚盛,当然这也跟老百姓的日子清苦有关系。 好不容易赚点钱,舍不得花啊。 他们的钱都是从牙缝里扣出来的,哪里会这么轻易的就花掉呢?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郑长生其实是有想过鼓动老朱,以国家的名义开设银行的。 与其民间私藏钱币,还不如吸纳这些不流通的钱币到国家银行里,这样可以放给那些需要大量银钱的商人使用。 这样存钱的人可以得到利息,借贷的商人也可以解决资金不足,国家还可以抽取一定的水头。 这绝对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但是现在最关键的一个因素就是缺乏相应的金融管理人才。 雨花书院的第一批经济学院的学子也将要毕业了,三年制的课程学完的话,也足可以应付了。 ~~ ~· 不知不觉间,郑长生想了好多,想了好远。 老朱今天很开心,频频的举杯邀饮。 郑长生心中惆怅,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已然有些醉眼朦胧了。 小七一直在观察着夫君郑长生。 本来今天她兴致冲冲的来帮夫君解决难题来的,可是谁料想,什么都没做成。 她一直没有抽出来机会跟皇后娘娘说太子得病的心结是因为皇上。 现在一天都要过去了,夫君看着脸上带着笑容很愉悦的样子,可是细心的她发现了郑长生的异样之处。 她太了解郑长生了,两人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 可以说郑长生一撅屁股,她就知道拉什么屎。 话虽然有点糙,可是道理不糙。 她就是这么有自信,她太了解自己的男人了。 夫君是为自己没有帮到他而惆怅吗? 她有点不安了,她感觉有点忏愧。 就这么点事情,自己竟然都没有帮到他,他肯定很失望的。 可是人家真的没有机会单独的跟皇后娘娘唠扯啊! 这么隆重的场合,皇上又在皇后娘娘旁边,哪里有半分的机会啊。 她不自觉的望着郑长生,看他一杯接着一杯的进酒,她有些心痛。 酒入愁肠愁更愁啊,夫君这么喝酒会喝坏身体的。 她对郑长生的关切,被老朱看在眼里。 当然,老朱认为她是关心自己的男人,不想让他喝那么多酒。 毕竟小别胜新婚不是? 老朱作为过来人,他当然明白义女小七的心思。 于是放下手中的酒杯:“雨浓醉了,把他送回去吧。”说完,他看向了小七,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郑长生是被一顶软轿抬回去的,其实他没有醉到连走路都不行的地步。 但是老朱的好意,怎能相却? 郑长生忽忽悠悠的被抬着回到永和伯爵府。 他一回来,郑家婆媳自是也都告辞回府。 李秀英赶紧吩咐李小牛媳妇准备醒酒汤,另外吩咐厨下备饭。 皇家宫廷夜宴,听着名头挺唬人的。 可是真正有机会参加的人,哪一个不是身份尊贵的人?所以,矜持是其一,礼仪是其二,没有一个敢敞开肚子去吃的。 不过唯有一个人吃的捂着肚子直打嗝。 小丫头若楠跟朱允炆一席,朱允炆那一桌的好吃的,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了。 大家都吃饭,她一个人溜溜达达的跑到老爹郑长生的书房。 一进屋就看到老爹躺在榻上正在休息。 她蹑手蹑脚的来到老爹郑长生的身边,轻轻的推了推。 没有反应怎么办?她还想跟爹爹玩耍呢。 自从昨天郑长生回来,她已经由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离不开了。 她有点失望,转身刚要走。 郑长生眯缝着眼睛看着她,微微一笑,一把抓过她的小手搂在了怀里,挠痒痒。 咯咯......咯咯...... 小丫头开心的笑声传遍了永和伯爵府的上空。 吕婉容眉头就是一皱,这孩子,一点都没规矩。 可是话说回来,夫君也真是的,把这丫头惯坏了可如何是好? 郑长生跟闺女耍了一会儿,酒意竟然消褪了不少。 “若楠,今天玩的开心不?” 小丫头使劲的点点头:“嗯,开心。可是我感觉允炆哥哥家的菜,还没有咱家的好吃。” 呵!~小丫头的嘴没想到也养的这么刁钻了,长大以后也是一个小吃货呢。 突然小丫头奶声奶气的道:“爹爹,什么是弥勒教?” 我擦,郑长生顿时就警醒起来。 一脸严肃的问:“你从何处听来的?” “就那个脸上长疤的人,跟皇上说的啊!” 毛骧? 呃,原来今天毛骧来见老朱是汇报弥勒教的事情,看来北平府的奏疏送过来了。 妈的,锦衣卫不是应该走八百里加急的吗?怎么会比自己还晚到京师? 第904章 祸来 小丫头无意之中听来的一句话,让郑长生的汗毛孔都炸开了。 当时小丫头就在马皇后身边玩耍,小孩子没有人注意到她。 估计打破毛骧的脑袋他都不会想到,他跟老朱的话被小丫头偷听了去。 经过郑长生的引导询问,小丫头把毛骧的话大致的复述了一边。 也真难为了小丫头,她本无意之中听到,而且跟朱允炆玩耍的兴起,现在要她全部一字不落的回忆起来,是有点难度的。 但是,大致的内容还是复述了出来。 “好闺女,真聪明,爹爹要夸奖你的好记性哟!” 得到赞美的小丫头,美滋滋的。 郑长生在闺女的小脸上亲了又亲:“我闺女真棒,爹爹考考你的记性好不好?” 小丫头若楠以为老爹再跟她玩耍,自然是欢喜的屁颠屁颠的。 在郑长生的面前站的笔直,仰着小脸:“请爹爹考校。” 郑长生随口背诵了一首诗:“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背诵完之后,郑长生笑吟吟的道:“能记得多少就多少,不要强求。” 三岁多不到四岁的孩子,能够听一遍就背诵下来的,还真不多见。 可是,今天郑长生是真的开眼了。 小丫头郑若楠一本正经的,仰着小脸,学着她老爹郑长生的口吻,抑扬顿挫的,竟然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虽然有些字的音咬的不是很准确,但是好在是全背了下来。 这下子郑长生可来了兴趣了,啊哈,老天爷呀!我的老天爷。 我家闺女竟然是个神童耶!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一次郑长生的语速快了不少,没有那么抑扬顿挫,没有给小丫头留下多少记忆思考的时间。 可是,小丫头若楠轻松的又一次刷新了记录。 郑长生决定增加点难度。 唐诗内容短小精悍,朗朗上口,字数少,容易记。他决定用字数较多的长短句考验一下宝贝闺女的记忆力。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郑长生又比刚才提高了一点语速,留给小丫头记忆的时间又少上一些。 可是,郑长生傻眼了! 或许真的是遗传基因的缘故吧,他过目不忘的技能,遗传给了小丫头若楠。 他是过目不忘,他的宝贝闺女是过耳不忘。 只要是听一遍,就能背下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时间限制。 当时能够记下来,可是过一会儿的话,如果不去刻意的去记忆,就会忘掉一点。 她记下老朱和毛骧的谈话内容就是一个例子。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又没有刻意的去记忆,还能够把意思记的八九不离十的,这放在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身上,真的是很难能可贵的哦。 郑长生就像是发现宝藏了似的,对小丫头若楠开始了‘狂轰滥炸’。 他能够记得的唐诗宋词,都背了下来,让小丫头复述、记忆。 好的基因,真的是很强大的。 小丫头没有让郑长生失望,背的是一字不差。 郑长生的酒劲儿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现在无比的清醒。 小丫头若楠看老爹没有考倒她,而且爹爹对她不住的交口称赞,她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在郑长生的面前蹦蹦跳跳的,欢快的很呐! “若楠,记住,以后在外面,不可展露你的快速记忆的能力,知道不?” 小丫头若楠很是天真的,挠着脑门不解的问道:“爹爹,为什么呀?” 呃,怎么给宝贝闺女说呢? 总不能说,这个时代的人都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吧? 这会严重的打击闺女的自信心的。 想了又想,郑长生编了一个谎言:“因为,这是若楠跟爹爹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呀!既然是秘密,那就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懂了吗?” “那可不可以让允炆哥哥知道?” 郑长生摇摇头:“不行的哟!这是咱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哦,那娘亲算不算第三人?” 呃,郑长生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让她保个密,咋那么难捏? “爹爹再说一遍,除了你我二人知道,其他的人都不允许知道。能不能做到?” 郑长生搂过闺女,亲了亲小脸蛋,眼中满满的都是爱意。 这次,小丫头总算是明白了。 她使劲的点点头,凑近郑长生的耳边,小声的道:“爹爹,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要人家帮你偷听?” 郑长生一把捂住了小丫头的嘴:“嘘!此话绝对不可对外人言讲。 爹爹不要你帮偷听,爹爹要你平平安安的、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的长大成人。” “哦!”小丫头点点头...... “爹爹饿了,陪爹爹吃东西去。”郑长生拉着闺女的小手向外走去。 郑长生可不想要闺女涉险,要知道偷听老朱的谈话,这本身就是犯罪的行为。 他决定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 锦衣卫的事情,现在跟他有个屁关系,你爱耽搁不耽搁,他只要家人平安就好了。 ~~ ~~ 可是,事情往往是不随人的主观意志而转移的。 不是说你不想参合,那事情就不找你了。 翌日一大早,郑长生正搂着格云朵睡的香甜,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我去,一大早的,这谁呀? 郑长生披衣而起。 打开门一看是小厮郑和。 只见郑和满头大汗的道:“少爷,大事不好了,吕老太爷被锦衣卫给抓起来了,大少奶奶和老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您赶紧去看看吧?” 郑长生的脑袋‘嗡’了一下。 我考,吕老太爷?那不是吕婉容的祖父吕伯益老爷子吗? 他现在不是正在协助编纂《洪武大典》吗? 一个文人清流,怎么跟锦衣卫牵扯上了啊,这不是扯淡呢嘛? 郑长生快速的穿好衣服,来到伯爵府大堂。 只见小七和母亲一脸愁容,吕婉容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小丫头若楠不明所以,看到大人们伤心难过,她也撇着小嘴抹眼泪。 一看到爹爹来了,小丫头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905章 变了味道的锦衣卫衙门 郑长生一边给闺女擦着眼泪,一边问道:“吕太公是怎么回事?怎么连锦衣卫都出动了?” 吕婉容止住眼泪:“不知道呢,一大早的锦衣卫上门抓人,整个吕府都给控制了。” “谁送来的消息?”郑长生皱了皱眉头。 “姑爷,是我。”大丫鬟如画站了出来。 “具体怎么个情况,仔细说来。” “老夫人说少爷平安归来,家中又添丁进口,这是双喜临门的大喜事,要操办一番。 一大早的,小姐就让奴婢去吕府下请帖。 可是,奴婢刚到吕府门口,就看到很多锦衣卫把吕府围的水泄不通。 吕府老太爷和老爷都被五花大绑的押上囚车。 奴婢就赶紧回来报信......” 郑长生抱起闺女,坐在椅子上帮小丫头擦了擦鼻涕,然后把小丫头递给了吕婉容:“我去锦衣卫指挥使司看看,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他现在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咋回事。 大丫鬟如画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人被锦衣卫给带走了,可是为什么带走却是稀里糊涂的。 他只能先安抚妻子,不过依照他的判断来说,吕府出的事情应该不是小事儿。 要不然不会出动锦衣卫,而且锦衣卫谁不知道吕家跟他的关系?但是饶是知道,可他们还是不管不顾的抓人,那事情肯定小不了。 郑长生叫上午牛,两人直奔锦衣卫指挥使司。 有日子没来这里了,郑长生甚至有种陌生的感觉。 现在的六部街因为少了中书省,而成了真正的六部街。 之前有胡惟庸当权中书省的时候,六部衙门的扛把子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喘。 可是现在胡惟庸倒台也有些年头了,中书省又被老朱彻底的取消,六部衙门的尚书大人才算是真正的扬眉吐气。 他们直接向皇帝负责,不用在受中书省的鸟气了。 锦衣卫指挥使司衙门就位于六部街的尽头,毗邻皇宫。 从永和伯爵府出发的话,快马加鞭,十几分钟就可以到达。 郑长生下了马,随手把马缰绳扔给午牛,迈步就往里面走。 刚走上台阶,门口的锦衣卫值守岗哨就把他给拦下来了。 “兀那小子停步,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往里闯,再敢上前,格杀勿论。” 郑长生楞了一下,靠,老子连进锦衣卫衙门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这两名锦衣卫岗哨应该都是新人,他并不认识。 看样子十七八岁,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 其中一人喝止住郑长生后,指点着他道:“退下台阶,报上名来。锦衣卫亲军衙门,岂能是谁都可以进的?” “我乃永和伯爵郑长生,我有要事要见毛骧。” “永和伯爵?没听说过。 我们毛大人不在,如果有事,可留下口信。毛大人回来,我自会上报,回家等待毛大人的召唤即可。” 靠,这两名锦衣卫是从哪里选上来的?还真是够奇葩的,竟然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这事情有点尴尬了,郑长生还以为报上名字,就会畅通无阻呢。 这下子搞的郑长生有点郁闷了。 锦衣卫衙门还真是要变天了...... “毛骧不在,那么蒋瓛也可以。” “大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直呼我们毛大人的名讳也就算了,不给你一般见识,你还敢直言要见蒋瓛这个锦衣卫叛徒。 那好,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来人啊,把这个蒋瓛一伙的叛徒拿下。” 一声暴喝过后,从衙门的值班房里冲出来十几个锦衣卫,呼啦一下就把郑长生围了起来。 郑长生诧异了,真是日了狗了。 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啊。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应该都是新招收上来的。 毛骧这狗日的,还真想搞大事啊,之前的老人一个都不见了。 还有,蒋瓛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啊,这突然之间怎么就成了锦衣卫的叛徒了呢? 午牛把马系在拴马桩上,往回走。 正赶上锦衣卫把郑长生给围了起来,午牛急眼了。 一摸腰,靠,来的充忙,没带家伙。 可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看着郑伯爷被人拿下吧? 虽然没有家伙,可是手里好歹还有一条马鞭子。 午牛拎着马鞭子就冲上去了,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只认郑长生,就算是现在是毛骧在跟前,他也是照揍不误。 午牛可是经历过沙场生死的老兵了,对付这群愣头青的半大小子,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只见午牛的身影一闪,就挡在了郑长生的身前:“伯爷退后,这些小王八蛋就交给我了。” 说着,一个穿心脚,就蹬飞一个。 手中的马鞭子轮开了,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的鞭花炸响个不停,十几个年轻的锦衣侍卫被午牛一个人揍的东倒西歪,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就都躺下了。 一时间,锦衣指挥使司大门口,哀嚎遍野,哭爹喊娘的,热闹极了。 有人胆敢在锦衣卫衙门口闹事,这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一队持刀的锦衣卫飞奔而来,为首的人是锦衣卫刑堂千户郭广生。 他也是纳了闷了,这年头不怕死的人还是真有啊。 可着满朝堂的各部衙门口的人,试问一下,谁敢在锦衣卫门前闹事? 恐怕就是各部的尚书大人,也得在锦衣卫面前礼敬三分。 锦衣卫现在的地位是如日中天,作为天子亲军,他们有着独立的侦缉、抓捕、刑讯之特权,甚至还有着自己的诏獄。 尤其是在锦衣卫的侦办下,重新掀起了胡、李大案复查。 一下子牵连了数万人,皇上一怒之下,全部把这些人咔嚓了。 现在的朝堂,谁敢跟锦衣卫呲牙? 可偏偏就有这不怕死的玩意,竟然胆敢在锦衣卫的老巢门前,把锦衣卫给打倒了一地。 这要是传出去,锦衣卫的颜面何存?锦衣卫以后还怎么在街面上混? 说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啊! 是以,他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带着一队人员就冲出来,他到底要看看,这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大闹锦衣卫衙门。 第906章 锦衣卫家法 挨了打的锦衣卫,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其情其景真是惨不忍睹。 但凡是想要挣扎着起身的,午牛上去就是一脚。 他那大脚丫子踹上去,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就着他还是收了力道的,如果真是用上全力,甚至是内劲的话,一脚能踹死都是有可能的。 这么一来,十几个年轻的锦衣卫倒在地上,谁也不敢起身了。 郑长生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娘的,一帮废物点心。 这哪里还有半点的血性? 这他娘的还是当初他一手组建起来的锦衣卫吗? 毛骧啊毛骧,你把老子的心血都给毁了。 郑长生心里此刻恨毒了毛骧,这才一两年的光景,锦衣卫都已经孱弱成这副德行了。 妈的,老子制定的训练纲要难道都废除了不成? 本该是猛虎的锦衣卫,现在都变成病猫了。 一个午牛就能轻松的撂倒一队锦衣卫,这还何谈战斗力? 另外,想起来毛骧执掌锦衣卫后大搞翻案复查之风,搞的朝堂上人人自危,风声鹤唳,郑长生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几万人啊,就这么被斩首。 狗日的心肠该是有多狠毒? 当初他办案子的时候,只挑选了胡惟庸的死忠分子查办。 其他的迫于胡惟庸的权威而谄媚自保的,没有参与谋反的,他就放了他们一马。 毕竟谋反牵扯到的动辄就是九族的人命啊。 孩子何其无辜?老弱妇孺何其无辜? 没成想事情发展到今天,还是没有逃过宿命。 毛骧把他办的案子全部推翻重来,但凡是涉案人员全部又揪了出来,问罪查办。 ~~ ~~ 不过也不得不佩服毛骧这狗日的下手抢点之稳准狠。 要想在锦衣卫树立他的权威,那就只能把郑长生这个权威的影响先消除掉。 把郑长生办的案子推翻重来,这无疑是很好的展示他的能力,无形中也把郑长生给比了下去。 案子办的不彻底,还留下了那么多胡惟庸案的余孽。 这问题就是可大可小的了。 往小了说郑长生的个人能力有问题,而他毛骧一出手就是连根拔起,这就突出了毛骧的能力出众。 往大了说,你郑长生办案不彻底,就有同情涉案人员的嫌疑。这事情可就大了。 不过貌似毛骧没有往这方面靠拢,他只不过是想要树立自己在锦衣卫中的权威而已。 郑长生心里此刻就如同开了锅的沸水一般,再也不能平静。 ~~ ~~ 郭广生带着人手赶到了,看着倒了一地的锦衣卫,被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揍的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的,他就是一咧嘴。 此刻,午牛高大的身躯堵在锦衣卫衙门口,如同天神金刚一般。 谁敢动,他上去就是一脚撂倒,就是一顿暴揍。 郭广生心中暗暗叫苦,这大汉是郑长生的贴身侍卫,也是在锦衣卫中备案的人员。 作为锦衣卫中的老人,他岂能不认识? 午牛到了,那么永和伯爵郑长生,他们锦衣卫的‘老祖宗’郑长生还会远吗? 他来到门口往下看,果不其然,郑长生背着手站在台阶下。 十三级的台阶,很好的遮挡了郑长生的身影。 幸亏他发现打人的是午牛,如果是其他刚招收进来的锦衣卫来增援的话,今天的事情就大发了。 倒在地上的为首的那个小子,他知道,那人是毛骧的三姨太的弟弟,叫刘富贵,是最近刚被毛骧安插进来的。 由于是新人,就委派了他一个看门的差事。 哎,这个该死的刘福贵,办的这叫什么事儿? 他心里暗暗的埋怨毛骧起来,这些新招收的人员,也不经过培训直接衣服一换,领了腰牌就可以牛逼哄哄,这样迟早会出事的。 可是没有想到,会出事的这么快。 他回身对身边的人道:“赶紧通知毛大人,就说郑伯爷来了。” 吩咐完之后,郭广生满脸堆笑的走上前去。 他正要跟郑长生行礼打招呼,可是被刘富贵一把就抱住了大腿:“救命啊郭千户,快叫我姐夫来,那人指使他的手下,你看把我打的,还有这么多兄弟跟着一块倒了霉。 让我姐夫带人来,把他抓起来,全家老小都抓起来,送进锦衣卫的诏獄。 男的发配充军,女的发送教坊司......” 郭广生的后脊梁骨都冒凉气,这狗日的也太没眼力价了吧?都死到临头了,还他娘的不自省。 你想死,老子可不想死。 郭广生抬起大脚踹了过去:“我去你娘的,你个不开眼的玩意儿!来人,把刘福贵给老子拿下。” 这一记窝心脚踹的叫一个瓷实, 刘福贵哏喽一声,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他都被郭广生给踹蒙圈了:“老郭,你他娘的不地道啊,老子昨天还请你吃花酒来着......” 郑长生这个时候迈步走上了台阶,冷冷的看着刘福贵:“刚才是你说的,要把我全家都抓起来,男人发配充军,女人发送教坊司的是吧?” 刘福贵脖子一硬:“怎滴?就是老子说的,殴打天子亲军,大闹锦衣卫衙门,这是死罪,谁都保不了你。” 郑长生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转头对郭广生冷冷的道:“郭广生,你可听的仔细,到了皇上面前你可要给我作证。” 郭广生扑通一声就给郑长生跪下了:“卑职锦衣卫刑堂千户郭广生参见郑伯爷,卑职愿意作证。 此人以下犯上,还口出污言秽语,侮辱琪公主殿下......” 刘福贵都傻眼了,这个永和伯是个什么来头?怎么还跟琪公主殿下扯上关系了?话说,琪公主是谁呀? 他心里有些忐忑起来。 姐夫跟他说过,京里现在是锦衣卫的天下,别说是伯爵了,就是公爵也得看着锦衣卫的脸色说话。 可貌似这个伯爵,很牛逼哦,连郭广生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在他面前都温顺的像绵羊。 他顿时感觉不好起来。 “好了,我且问你,锦衣卫家法第十条,第六款以下犯上,侮辱上官是何罪。” 郭广生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声音都颤抖了:“回郑伯爷的话,以下犯上,侮辱上官,杀无赦。” 刘福贵傻眼了,上官?这年轻的小伯爵是锦衣卫的上官? 开什么玩笑,他虽然来锦衣卫的时间尚短,可是各部门的关系都拉的很到位的,有他姐夫毛骧在那站着,谁不给他一个面子? 可是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什么狗屁伯爵的名字啊。 他没有听说过郑长生,可真得感谢他姐夫毛骧。 为了在锦衣卫中消去郑长生的影响,他明里暗里的指示不得提及郑长生。 可是自作自受,今天倒是苦了他小舅子了。 郑长生点点头:“不愧是执掌刑堂的,锦衣卫家法背的还算是熟练,人交给你了,你看着办。” 郭广生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可麻烦了。 一边是郑长生,一边是毛骧,两边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毛骧现在是锦衣卫的副指挥使,但是却是锦衣卫的总话事人。 郑长生虽然被皇上卸掉锦衣卫指挥使的差事,不在管理锦衣卫,但是他手里的那面指挥使的金牌却是保留的啊。 锦衣卫的老人们还是认他这个指挥使的。 另外,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一直空着,毛骧虽然挖空了心思的表现,也没有见皇上提拔他当指挥使。 其用意,已经不言自明了。 指挥使的位置还是郑长生的,这是其他人无法取代的了的。 另外,他结合种种,也可以判断出皇上为什么让郑长生卸掉锦衣卫指挥使的差事。 皇上是要培养、提拔郑长生步入朝堂。 要知道,锦衣卫是游离于朝堂之外的,直属于皇家的鹰犬部门,做到头顶天了也就是个指挥使。 可是想要进入朝堂的话,首先一点,就必须跟锦衣卫切割开来。 郭广生权衡利弊了半天,终于他咬咬牙站起身来,顺便从靴筒里拔出了匕首...... 第907章 都是女人惹的祸 毛骧不是没在衙门,而是躲了起来。 抓了郑长生的老丈人一家,这不是小事儿。 要知道郑长生在老朱面前依然吃香着呢,可并不如外界传闻的那样已经失去圣宠。 昨日的宫廷大宴,郑家阖府上下陪着皇上一家子听戏、吃饭,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本来他准备的奏疏都没敢拿出来。 要想对付郑长生,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他可不敢冒那个危险。 闹不好的话,反噬到他,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毛骧能走到今天,能做到锦衣卫副使,也不是缺心眼的傻子,他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昨天,他可是气哼哼的离开皇宫的。 看到郑长生在皇上面前得宠的样子,他就气的牙根都痒痒。 说白了,这就是典型的红眼病。 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否则的话,想尽千方百计的也要算计别人,把人家拉下马。 毛骧为了在锦衣卫中树立权威,站稳脚跟,可没少下功夫。 跟他平起平坐的蒋瓛,都被他抓到了跟胡惟庸的儿子胡金鹏交往的证据,直接把蒋瓛拿下送进诏獄里。 诚然,蒋瓛是倒霉的。 他成了毛骧通往权利高层的垫脚石。 按说,跟胡金鹏吃吃喝喝,有点交往,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因为,那个时候,胡惟庸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巴结都来不及,谁会愿意得罪宰相的儿子呢? 可是架不住毛骧现在如日中天,受皇上的旨意彻查胡惟庸、李善长的案子啊。 只要是跟胡惟庸沾染上关系的,那就涉嫌谋反。 这个帽子一扣,谁敢吱声? 谁吱声谁就是胡惟庸一党的,这是要抄家杀头,祸及族人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站出来反对? 没有人,包括朝堂上的人,一个个明哲保身,都闭口不言。 他们都知道皇上对于胡惟庸有多痛恨, 当年,老朱对胡惟庸是那么的信任,给的权利是那么的大。 可以说,胡惟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点都不过分。 但是狗日的胡惟庸不自知,竟然要谋反篡位。 这就直接触及到老朱的底线了,要说胡惟庸跋扈专权,老朱不知道吗? 否也,他是知道的。 不过这是老朱玩的把控朝堂的平衡术。 可是老朱是万万么有想到,胡惟庸会谋反。 触及到老朱的底线,那就是一个字‘死’。 老朱硬起手腕,梗着脖子,不惜把讲情的太子朱标都揍一顿,一口气杀了几万人。 也就足以见到,老朱对于谋反这两个字的容忍度了。 绝对的是零容忍。 虽然毛骧搞的有点扩大化,但是老朱现在也认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是老朱的心态。 所以说,不是毛骧肆意妄为,而是毛骧读懂了老朱的心。 这也是毛骧敢抓郑长生老丈人一家的根本原因。 要说吕老太爷,那绝对是一个不惧权贵,而且清高到孤芳自赏的人。 这怎么着也不会跟胡惟庸扯上关系的。 当初胡惟庸为了儿子胡金鹏的婚事,亲自向老爷子提亲,都被拒绝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可是奈何吕婉容的老爹为人圆滑,攀附权贵啊。 正是她老爹跟胡惟庸交往的证据落入了毛骧的手中,这才给了毛骧一个拿人的借口。 估计吕婉容老爹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当初的攀附之举会给他们家带来杀身之祸吧? 要是知道的话,打死他也不会那么做的。 其实,这也真的不怪他趋炎附势的。 吕家是因为元史稿的问题,被押解到京师问罪。 差点全家被砍了脑袋,这在他心里都留下阴影了。 当时胡惟庸权势滔天,他刻意的奉承、结交,甚至想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胡惟庸的儿子胡金鹏,这都是为了家族着想。 可是奈何吕家老太爷,秉持门户之偏见,另外吕婉容也不愿意,才拒绝了联姻之事。 要不然的话,哪里轮到郑长生捡一个落花甜? 这吕家父子二人,说来也真是奇葩。 一个趋炎附势,一个秉持门户偏见,吕家能有今天的地步,跟他们是脱离不了关系的。 吕婉容老爹攀附胡惟庸这就不说了,吕老太爷偏向于把孙女嫁给寒山居士汪骏荃的宝贝孙子汪琦。 这事儿差点就成了,如果不是郑长生装神弄鬼的跑去忽悠汪家的话。 可是这也埋下了祸根。 当时郑长生一连十六卦,卦卦皆不详,搞的汪家祖孙放弃了这门婚事,郑长生最后抱得美人归。 卦像显示吕婉容不详,乃克星是也,谁娶了谁倒霉。 汪琦这小子尽管贪恋吕婉容得美色,有点不甘心,可是架不住他家老爷子寒山居士汪骏荃的压力啊。 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吕婉容嫁给了郑长生。 说实话,他是有一种酸酸的心态的。 不过他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美貌如花的女人,竟然是一个灾星,幸亏没有轮到他头上。 他冷眼旁观,等待着看郑长生一家倒霉。 可是等啊等,盼啊盼,眼珠子都瞪的要冒泡了。 但也没有等来郑长生倒霉的一天。 反而,郑长生越来越受皇上宠信,功劳立的一个比一个大。 弥勒教连皇上都敢刺杀,天下信徒据说过百万,可是在郑长生的手里灰飞烟灭。 侗区少数族民向来不服王道教化,可是在郑长生的手里,改土归流,凭空的给大明多出来一大块的疆土。 天呐,这哪里是克夫的节奏啊,这分明是旺夫好不好? 另外最近郑长生率领锦衣卫三千营,平定了高丽内乱,直接把高丽都要纳入大明的囊中了。 这份功劳,都堪比那些开疆拓土的大明国公了。 日了,他感觉上当受骗了。 当初要是自己坚持己见就好了,相信爷爷肯定会顾念自己这个独苗孙子,接纳吕婉容的。 每每想起吕婉容的音容笑貌,他都后悔不迭。 尤其是前阵子,吕婉容带着闺女回娘家省亲的时候,他跟着爷爷寒山居士汪骏荃在吕府拜访吕老太爷。 乍然又见之下,更是倾心,他心里如百爪挠心一样,越看自己的一妻两妾越不顺眼,和吕婉容根本就没法比。 回去之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搞的整个人都抑郁了。 古人有句话说的好,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汪琦这小子就属于这号的货色。 他把没有抱得美人归这件事情,怪罪到了吕家的头上。 恰逢其时的毛骧翻案彻查胡惟庸谋反,他顿时恶向胆边生。 妈的,老子得不到的女人,别人也别想。吕家骗了老子,老子就让吕家倒霉。 他一封检举信送到毛骧的案头,揭发举报吕家跟胡惟庸有染...... 第908章 和毛骧开撕 汪琦的那封检举信,对于毛骧来说,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简直是来的太及时了。 不能直接把郑长生掀翻在地,那么把他老丈人杆子一家打翻也行啊。 他相信郑长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不会看着吕家倒霉的。 只要郑长生敢出手干预,那么他的机会就来了。 他就不信郑长生要是卷入到胡惟庸谋反案当中的话,老朱还会无动于衷。 谋反大案,可是要牵连九族的。 这么算下来的话,郑长生可是跑不掉的。 就算是皇上网开一面,可是郑长生要再想如现在这般受宠信,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说一下子打倒在地,那怎么着也得是丢官罢职的吧? 毛骧心里都激动的要蹦起来了。 他第一时间下令,派出锦衣卫把吕家一干人等锁拿归案。 他是想到郑长生会干预的,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而且手下人来报,郑长生一来就大闹锦衣卫衙门,打倒了一地的人,连他的小舅子刘福贵都给揍的不轻。 毛骧阴郁的眼神看起来非常的吓人。 来报信的锦衣卫都吓了一跳,心里都有点瑟瑟发抖的:“毛大人的眼神好恐怖哦!” 毛骧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往衙门口,他想着拖延一下,让郑长生把事情闹的再大一些,最好是一发不可收拾才好呢。 到时候他一封奏疏送到皇上的面前,郑长生倒霉的时候就来了。 郑长生把事情闹大,是他所希望的。 如果郑长生没有把事情闹大,他甚至都想推波助澜一把,让郑长生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郑长生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他的小舅子刘福贵血溅三尺,被锦衣卫刑堂千户郭广生一刀子当场就给宰了。 毛骧是姗姗来迟,远远的就看到郭广生伸出大手,就像是拎小鸡子似的把他小舅子给拎起来,然后右手的匕首捅进了刘福贵的胸膛。 毛骧都傻眼了,他真的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他大吼一声:“住手!” 喊罢,再也不慢悠悠的走了,飞奔着上前。 可是仍然是晚了一步,郭广生动作干净利索,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他小舅子刘福贵的血从胸口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倒在地上的刘福贵连吭都没吭一声,就直接魂归地府见了阎王。 郭广生可是郑长生第一批组建的锦衣卫里提拔上去的,也可以说是第一批人里面的佼佼者了。 他的刀子直接从左胸第五、第六肋骨中间斜着插入心脏,这动作绝对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了。 当毛骧大呼小叫着,飞奔赶到当场的时候,刘福贵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瞪大了眼睛的刘福贵,眼中露出惊恐绝望的表情,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他两个大眼珠子瞪的像牛蛋,到死都没闭上眼睛。 估计他怎么着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姐夫在锦衣卫这么牛逼,这么的一手遮天,竟然会有人在锦衣卫的一亩三分地上,而且是在他撂了他姐夫毛骧的牌子后还敢杀他。 毛骧一把搂过倒在地上的刘福贵,哭天抢地的放声大哭起来。 毛骧不傻,郭广生之所以敢这么做,肯定是郑长生的指示。 要不然的话,就凭郭广生,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杀自己的小舅子。 毛骧知道他抓吕家一事,惹毛了郑长生了,但是他一点都不怕。 他手里有汪琦的检举信,反正他是按规则办事,他是一点错都没有的。 要错的话,也是汪琦这小子检举揭发不实,是汪琦的错,跟他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现在郑长生让人杀了他的小舅子,他虽然没有想到,但是事情已经出了。 如果能够用小舅子的命,换郑长生倒霉的话,他心中盘算了一下,也是稳赚不赔的。 一个小妾的弟弟罢了,大不了小妾不要了能咋地,只要郑长生能够倒霉,就算是他亲弟弟又如何? 虽然他心里欢喜的厉害,但是表面上却装的是肝肠寸断的,哭的是声嘶力竭。 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好像下一秒都会随时哭晕过去似的。 “妈的,这狗日的也是个做戏的高手。一个小舅子而已,至于这么跟死了爹一样吗?”郑长生心里暗暗的骂道。 对于毛骧的脾气秉性,为人处事,郑长生也是有所了解的。 毕竟同僚一场,一起共事的时间也不短了。 不过,事情已经做下了,况且这完全是刘福贵这家伙在自寻死路,怪不得他下狠手。 刘福贵这厮当着这么多人的放话,要把他全家下到诏獄里,还说什么男的充军发配,女的发送教坊司。 你奶奶个爪的,你知道老子家里的女人都有谁不? 就算是你姐夫毛骧他敢这么张狂的说不? 他要是不死,都没有天理了。 小七可是顶着一个琪公主的名头的,你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的锦衣卫看大门的货色,狗仗人势的玩意儿,竟然口出狂言,要把皇上的义女发送教坊司,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毛骧终于不再嚎哭,他愤愤的起身,怒目而视的看着郭广生:“来人啊,把郭广生拿下。” 郭广生有郑长生撑腰,他自然是不惧怕的。 立即辩解道:“毛副使,你这是为何,卑职所犯何罪以至于你要拿下我?” 毛骧都气的浑身直哆嗦,手指点着郭广生恶狠狠的说道:“你可还记得我锦衣卫家法否?同僚即为兄弟,残杀同僚着死。” 郭广生看了一眼郑长生,然后冷冷的回道:“卑职自问无罪。” “你还敢顶嘴,你信不信老子一刀宰了你。” 毛骧气急败坏的嘶吼着。 “毛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亏你还记得我制定的锦衣卫家规。 那么我且问你,以下犯上,侮辱上官,亵渎天家公主该当何罪?” 郑长生看到了郭广生求援的眼神了,如果这个时候再不出手的话,那就真的是失了人心了。 郭广生毕竟是按照他的意思办事儿的,况且现在他已经打算跟毛骧开撕了,这个时候不反击等待何时? 毛骧闻听郑长生的诘问,脑瓜子嗡的一声,后脊梁都冒着凉气。 他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这狗日的刘福贵到底做了什么了啊?......” 第909章 棘手 跟昔日伙伴撕破脸皮的事情郑长生还真的是头一次。 在高丽毛骧的所作所为还是可圈可点的,尤其是坚守白石城,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以说白石城之战,是剿灭李成桂的转折点。 此役中,毛骧协同高丽守军孤军奋战,最后深受重伤犹自战斗不息,郑长生对他是很钦佩的。 可是谁知道这货背地里却是个两面三刀的货,为了上位,大搞翻案彻查。 多少无辜的人被牵连,倒在了屠刀之下。 当然这些都是郑长生回来之后才得知的。 现在这货简直是疯了,就像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 虽然他不知吕家究竟为何会被逮捕,不过他猜想也是跟之前的案子有关系。 这都欺负到他的头上了,在不反击的话,毛骧这狗日的更无法无天了。 毛骧此刻是一头的冷汗,郑长生如此说辞,那必是有缘由的。 他扭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些锦衣卫,恶狠狠的道:“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倒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的家伙,把刚才的事情讲说一遍。 毛骧心里暗暗的叫苦不迭,这个该死的刘福贵,真他娘的该死上一万次都不亏。 搞不清情况,还他娘的狐假虎威的装大头蒜,奶奶的个腿儿你算个鸡毛啊。 老子都不敢直面郑长生放如此的狠话,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呀。 本来还想着借此机会发飙,在皇上面前弹劾郑长生呢,这下子全瞎了。 他心里恨毒了刘福贵,可是也无可奈何。 事情已经出了,说什么也晚了。 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是不利到极点了。 这件事情就是闹到皇上那里,刘福贵也是一个死。 “郑伯爷,刘福贵的确该死。您杀的好,这等败类留在锦衣卫也是个祸害。 多谢伯爷出手除掉这个害群之马。” 毛骧这个哑巴亏吃的叫一个难受。 有苦难言,脸都憋的通红通红的。 郑长生吃定了毛骧不敢继续纠缠,这件事要是纠缠下去的话,倒霉的是毛骧。 锦衣卫不经过培训就上岗,这是严重的违反条例的,到哪里也说不过的。 而且这些人或多或少的跟他都沾点关系,要么就是托关系走后门进来的权贵子弟。 就是看锦衣卫现在权势滔天一时无两,想要进去谋一个前程。 要是深究的话,这些人都得倒霉。 “老毛啊,你就是这么替皇上办差的吗?”郑长生稳稳当当的掌控了主动权。 要想在岳父一家的事情上面让毛骧让步,眼下的事情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果然,毛骧脸色变的更难看了。 直嘬牙花子,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没有比毛骧更明白的了。 他现在对刘福贵的死,根本就不敢深究,可是没想到郑长生倒是有抓住不放的架势。 “郑伯爷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还是请到大堂说话如何?”郭广生上前躬身道。 毛骧此刻已经被郑长生都要逼到绝路上去了,他趁机解围,也算是卖毛骧一个好。 他可跟郑长生没法比,郑长生敢跟毛骧当面硬刚,毛骧也拿他没奈何。 可是毛骧要是收拾他,还是很容易的。 刚才是他出手解决毛骧的小舅子刘福贵的,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可是不能是个死结啊,得想办法化解毛骧的怨气,他以后还得在锦衣卫里面混呢。 毛骧看郭广生的眼神果然缓和了一些。 郑长生背着手,也不搭理毛骧,径直朝着锦衣卫指挥使的公房走去。 进了公房,郑长生私下扫视了一下。 里面的摆设已经完全不是他当初布置的样子了。 之前里面陈设朴实无华,可是现在这里,搞的金碧辉煌的,看来毛骧这小子还挺会享受。 把办公的地方都搞的跟宫殿似的。 毛骧尴尬之情溢于言表,这里本来是郑长生的办公用房,可是他接手锦衣卫之后,把这里据为己有,重新装修粉饰一番。 原主人突然到来,他怎能还平静的下来? 郑长生也没坐,直接开口问道:“我岳父一家是怎么回事?” 郭广生执掌刑堂,他自是知道郑长生岳父一家被关押在诏獄里。 而且,毛骧指示他对吕家父子刑讯,不过被他找借口拖延了下来,他就是在等郑长生过来呢。 老岳父一家出了事情,他肯定要管的。 要是郑长生来到锦衣卫诏獄里看到岳父被上了大刑伺候,讲真,他心里是犯怵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反正是没敢下手。 毛骧担心郑长生抓住刘福贵的事情不撒手,但是他可不担心吕家的事情。 他手里可是有证据的,汪琦这小子在检举信里说的清楚,郑长生的老岳父在胡惟庸面前没少谄媚,还送厚礼给胡惟庸。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连具体的细节,比如送了胡惟庸两只白玉瓶,价值一万多白银,还有杂七杂八的都罗列的清清楚楚。 跟胡惟庸牵扯上关系的人,就是到皇上的面前,也是个死。 之前那些人不就是这样的吗?他把情况报给老朱之后,老朱直接大笔一挥,批复斩首。 “郑伯爷,请恕卑职不能告诉你详情。 吕家牵扯到胡惟庸谋反大案,这可是皇上亲自交办的差事。” 郑长生心中暗暗的吃惊,毛骧这家伙看来是手里有证据啊。 要不然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 看来吕家的事情还真是棘手了,要是寻常的事情还好说,可是现在牵扯到了胡惟庸的案子。 胡惟庸就是老朱的逆鳞,就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 谁摸谁倒霉,这可不是闹玩的。 “哦?我岳父怎么会跟胡惟庸是一党的?你是不是搞错了?”郑长生尽管心里对毛骧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了,可是还是压下火来,心平气和的说。 “郑伯爷关心则乱,卑职还是奉劝您一句,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掺和进去。” 郑长生看了看毛骧:“老毛,你可有真凭实据?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诬陷我岳父一家的话,我跟你没完。 你应该知道我言出必行!” 毛骧不想跟郑长生硬刚,毕竟他小舅子的事情他不占上风。 “郑伯爷,不是卑职说不敬的话,你还是想想怎么从吕家这事情里面脱身的为好。 另外,这件事情,我已经呈报给了皇上,就算是卑职想要放一马也来不及了。 还是不要为难卑职的好。” 郑长生来就是弄清楚原因的,现在原因是弄清楚了,可是没有想到毛骧这狗日的下手这么快,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啊。 从得到消息,到他赶赴锦衣卫衙门,前后也不超过半个时辰,可是毛骧已经呈报给老朱了。 他刚才还在想利用刘福贵给毛骧施压,跟他交易一下,大家都高抬贵手呢。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不行了。 事情弄到老朱面前,那就棘手了,郑长生不禁头大起来...... 第910章 面见吕太公 “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在说什么了。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让我见一见我岳父,你小舅子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如何?” 毛骧面色一滞,不过随即释然:“好,我相信郑伯爷言出必行。来人啊,带郑伯爷去一号大牢。” 郑长生扭头就走,一号大牢他知道位置。 一号大牢位于锦衣卫诏獄的最里面,也就是关押重要囚犯的地方。 还是郑长生亲自设计的,这里位于地下,全部是夯实了地基,用青砖垒砌了三层。 防范措施不可谓不严格。 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使用过。 没想到今天,倒是用到他老岳父一家子身上了。 毛骧心里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郑长生既然说过了不在追究刘福贵的事情,那就是必然不会在纠缠的了。 他知道郑长生的脾气秉性,言出必行,重信誉。 他心中暗道:“哼,抛除掉刘福贵的事情不讲的话,你郑雨浓就等着给吕家收尸吧。” 他知道,吕家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郑长生绝对可以在皇上面前过关。 不过,即便是这样,能够让郑长生吃瘪,能够打击郑长生的威信,这也就够了。 如果不是他小舅子刘福贵这货长了一双不会通气的狗眼,得罪郑长生的话,那这个结果绝对是他满意的。 皇上对于胡惟庸、李善长之流痛恨至极。 但凡是沾染到胡惟庸和李善长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最便宜的也是夷灭三族。 哼,他就不相信郑长生能好过的了。 就算是皇上不追究郑长生的责任,但是吕家这次是铁定的完蛋了的。 能见一面就见一面吧,见一面少一面。 ~~ ~~ 锦衣卫诏獄,地下一层。 这里密不透风,别看是大白天的,可是里面也得点燃灯球火把。 不然的话,里面昏暗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郑长生一踏入牢门,就闻到一股子发霉的气息。 刺鼻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屎尿味道夹杂着阴暗潮湿的霉菌的味道,弄的郑长生差点吐了。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也尽管郑长生手掩着口鼻,可是仍旧是难以抵挡住这难闻的气味侵袭。 在狱卒的带领下,郑长生来到了一号大牢的门前。 “哗啦”一声,狱卒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了一号牢门。 郑长生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顿时就是一阵的酸楚。 吕家老太爷吕伯益,须发皆白,老态龙钟,而且囚服加身,老人家已经年过六十五岁了。 这么大年纪,还要遭受这牢狱之苦,要是婉儿看到祖父这副凄惨的样子,肯定会伤心的。 吕伯益听到动静,睁开老眼定睛观瞧。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郑长生在狱卒的陪伴下走了进来,顿时大惊失色。 拖着沉重的手铐脚镣,哗啦,哗啦的疾扑上来,双手抓住牢门吼道:“你这孩子糊涂啊,这个时候是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你还上赶着往上凑,这是在给家里招祸啊。 赶紧走,记住爷爷的话,照顾好婉儿。 只要婉儿无事,若楠丫头无事,只要你们郑家无恙,老夫就是立刻去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郑长生眼眶有点湿润了。 没想到老爷子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还在为他们一家考虑。 “太公,放心吧,婉儿不会有事,就算是拼了我的性命不要,我也会保全婉儿和孩子的安全。 您老请放宽心,这一点请务必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我现在想知道的事情是,你们家和胡惟庸到底有没有牵扯,到底牵扯到何等地步? 您一定要给我交代一个实底,这样我好做到心中有数。” 吕伯益叹了口气:“作孽啊,还不是你那岳父,当初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窍了还是怎么的,一门心思的要巴结奸相胡惟庸。 不过老夫也知道,他是被匡广义给吓怕了。 当初我们吕家被匡广义陷害,差点就满门抄斩。 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后台,你岳父甚至都不惜把婉儿许配给胡惟庸的纨绔儿子。 要不是老夫坚持的话......” 吕伯益说到此处,老眼中流出两行清泪。 郑长生心中有数了,妈的,毛骧这狗日的果然是再朝着把事态扩大化的方向发展。 他点点头:“太公,放心吧。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不会对您老用刑的。您老人家一定要挺住,我这就去面见皇上。 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吕伯益摇摇头颤抖着双手伸过来,拉住郑长生的手:“孩子,你怎么还没明白老夫的意思。 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掺合进去,为了婉儿,为了若楠丫头。 你就听爷爷一句话好不好? 胡惟庸谋反案太大了,在我们吕家之前,已经有数万人被抄家灭族了。 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爷爷,你就听爷爷一句劝。 胡惟庸案是皇上心中不可触摸的痛处,谁沾染到谁倒霉。 你岳父当年也是一时糊涂,可是说这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既然已经牵扯到了,那就做最坏的打算。 我们吕氏一族就任命了,可万万不敢牵连到你们郑家啊!” 老爷子说的是声泪俱下,几乎全程是用祈求的语气在央求郑长生。 郑长生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 虽然当初老爷子反对他和婉儿的婚事,可是现在早已经是一家人了,老爷子是真心的疼爱婉儿和他的。 这份真心,郑长生还是能够感受的到的。 老爷子是真怕连累到郑家的。 不过,老爷子越是这样,郑长生心中越是不能释怀。 “太公,您安心的在这里暂住几日,容我想想办法,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说到这里,郑长生回头怒目而视的看着狱卒:“你可直到我是谁?” 那狱卒浑身一颤,差点没跪咯。 颤抖着嗓音道:“您不是郑伯爷吗?您是我们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啊,小人从入锦衣卫的第一天就知道啊!” 郑长生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大明宝钞塞到他的手里:“恩,你叫什么名字?” 狱卒像是被烫到手了似的,一下子缩了把手缩了回去,没敢接郑长生的宝钞。 “回指挥使大人,小人于四,万万不敢收伯爷的银子。您放心,有小的在,吕家老太爷不会吃苦的。” 郑长生拉过于四的手,把宝钞硬生生的塞到他的手中道:“好,于四,我记下你的名字了。无论吕家的结果如何,我都念你一个好。 这些钱拿着,跟兄弟们分分,吕家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第911章 最后一搏 于四是千恩万谢的收下了郑长生的宝钞。 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在底层的狱卒。 在锦衣卫的诏獄里要想过的舒服,还真得全靠他们。 这些人打点好了,可真少遭罪。 这些人要是打点不好,收拾起人来,能把人折腾死。 郑长生打点好后跟吕太公告别:“太公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尽快的救你们出去。” 吕太公眼含热泪,激动的哽咽起来。 这就是他当初极力反对的孙女婿,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他替自己家出头。 忏愧吗?是的。 内疚吗?有点。 郑长生跟吕婉容大婚这么久,孩子都满地跑了,他们也没有多少来往。 关键还是他的门当户对的思想在作怪。 总感觉郑家配不上他们书香门第、江南文人领袖之家。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那些平时来往的高官、大儒,在他们家没出事之前,一个个都对他奉若神明;可是一旦出事了,一个个的唯恐避之不及。 这就是人性。 关键时刻还得看自己人啊。 吕老太爷独自神伤,自不必提。 单说郑长生,他也没再见毛骧。 直接打马如飞直奔皇城。 他要面见老朱,吕家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够一言而决,别人根本就插不上话。 老朱能答应他赦免吕家吗?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事情太大了,以老朱对胡惟庸的心结来说,凡是牵扯到的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在他没有回来之前,数万人,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就是前车之鉴。 那些人也不可谓不位高权重,也不可谓不风光显赫。 可是老朱一道谕旨下来,尸首分离何其惨也? ~~ ~~ 守护宫城的侍卫,谁不认识永和伯爵郑长生啊。 是以,他直接策马扬鞭,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皇极殿前。 之前,郑长生为人很是低调,老朱虽然赐他紫禁城骑马的待遇。 可是他从来没有使用过这项特权,不过今天他破例了。 时间紧迫,他要第一时间见到老朱。 他多耽搁一分钟,吕家人在诏獄里就多遭罪一分钟。 心急如焚之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皇极殿前,翻身下马。 他迈步刚走上台阶,就被侍卫拦下来了:“对不住郑伯爷,皇上不在皇极殿。而且,皇上交代下来了,如果见到您的话,让小的告诉您一声。 皇上让您老实在家呆着,没有旨意不得觐见。” 我考,老朱玩真的啊!? 郑长生脑瓜子都嗡嗡的响,这可麻烦了。 看来老朱是早有预防啊! 连面都不见,这是铁了心的要把吕家连锅端了。 郑长生想往大殿里闯,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可是他刚迈步,十几个侍卫,呼啦一下就挡在了台阶之上。 为首的那侍卫叫李大通,郑长生认识他。 “郑伯爷,您可不要让小的们为难!” 李大通看来是接到的是老朱的死命令,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见到面的。 郑长生无奈的看了看李大通:“好吧,我不为难你们。” 说着,一撩长袍跪倒在御阶前,口中大声的喊道:“臣,郑长生求见皇上,皇上不见微臣,臣就跪死在这里。” 郑长生现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家是不能回了,救不出来吕家,他怎么面对婉儿? 吕婉容梨花带雨悲痛欲绝的模样,不时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妻子伤心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况且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容不得耽搁。 老朱的御笔一挥,当即就是斩立决。 耽搁了的话,谕旨一旦发出,再说什么都晚了。 老朱让他回家待着,他能待的住吗? 与其垂头丧气的回家面对婉儿悲痛的样子,还不如面对老朱的疾风鄹雨,哪怕老朱把他咔嚓了,他也认了。 总之他要尽最后的努力,说不定还有一丝的希望。 不做最后的一搏,总归是心不安的。 十冬腊月的天气,郑长生就跪在冰凉生硬的御阶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皇极殿的门关的严严实实的,老朱丝毫没有要见他的意思。 不要以为长跪很容易,在这么冰凉棒硬的地上跪着,可不是那么容易坚持下来的。 刚开始还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郑长生的身子都麻木了,双腿也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他耳边是呼啸的寒风,眼前金星乱冒,他有点支撑不住了。 可是他知道,现在他不能放弃,不能前功尽弃。 吕氏一家人的性命,命悬一线,就靠着他了,他要是放弃了,什么都完了。 他现在是咬着牙硬撑着没有倒下,他不能倒,他倒下了,吕家也就倒下了。 这个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 皇极殿里的大铜鼎中炭火烧的整个大殿里都温暖如春。 老朱背着手,在大殿里不停的踱步。 大太监王德用一直在偷眼观察着皇上,他不断的擦着额头的冷汗,连拿拂尘的手都在颤抖。 他在为郑长生担心,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埋怨郑长生:“我的傻伯爷哎,皇上没有牵连到你们家,这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你可倒好,不但不避嫌,反而傻不愣登的硬往皇上的刀口上撞。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哦?” 老朱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冷冷的瞄了一眼王德用:“那臭小子跪多久了?” 王德用被老朱的那一眼刺的心里一哆嗦,差点没跪咯。 他不敢怠慢,慌忙回道:“皇上,郑伯爷跪了足有两个时辰了。您看是不是,让他进来呢?” “大胆,咱用的着你教?滚出去,到慎刑司自领受三十鞭子。” 王德用心里直咧嘴啊:“娘哎,这下皇上可真是生气了。 我的郑伯爷啊,哥们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力有不逮,那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王德用躬身退出皇极殿去慎刑司领受鞭刑自不必说。 大殿里老朱有些狂躁,额头的青筋暴跳,手握成拳头状,狠狠的砸在了龙书案上。 震的砚台里的朱砂红墨飞溅而出,沾染了放在桌面上的奏疏。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侍卫禀报:“启禀皇上,锦衣卫副使毛骧觐见。” 老朱稳定了一下心神,看了一眼摆放在龙书案上的请斩吕氏的奏疏,恍惚了一下。 不过随即,他冷冷的道:“叫他进来!” 第912章 命悬一线 毛骧进来的时候看到郑长生跪在御阶下面了。 看到郑长生脸色惨白,都有点要支撑不住的样子,他心里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痛快。 这感觉怎一爽字了得? 进的大殿的时候,他努力的稳定心神,可是仍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不自觉间嘴角的笑意露了出来。 “皇上,吕氏一案又添新证据。” 说着他从袖筒里掏出一份奏疏,双手举过头顶躬身送上。 老朱一把拿了过来,打了开来。 毛骧一直躬着身子,皇上没叫他平身,他可不敢妄动丝毫。 一份奏疏,两千多字,可是皇上似乎看个没完没了。 这都一炷香的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反应? 毛骧的腰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酸麻难当,加上大殿之内炭火烧的旺盛。 他额头的汗水,滴滴答答的不停的往下掉。 呃,毛骧有点吃不消了。 自从在高丽深受重伤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就不如以前那么坚实了。 毕竟元气大伤啊,差点见了阎王爷。 他心里一遍一遍的埋怨着:“妈的,该死的小妖精三姨太,昨天晚上差点折腾死老子......” ~~ ~~ 毛骧心里直发毛啊,皇上这是怎么了? 按说皇上看到这份奏疏中提及的内容,应该立即大发雷霆之怒,提笔就批示斩立决的啊。 之前那些被翻查到的官员,无论官阶有多高,功劳有多大,只要是证据确凿,能够证明跟胡惟庸有染的,都是当庭批示的哦。 证据还是汪琦那小子提供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吕家这么的恨之入骨。 好像不把吕家置于死地,他誓不罢休的样子。 按说不应该的,他爷爷寒山居士汪骏荃老爷子跟吕伯益号称南吕北汪。 这是文坛领袖级别的人物,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为什么这小子就非要置吕家于死地呢? 想不通啊想不通,不过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只要能让郑长生难受,他就算是替汪琦这小子出头,被他当枪使一回又何妨? 老朱终于合上了奏疏,摔在了桌子上。 “毛骧你说,这份证据是哪里得来的?” 毛骧愣住了,怎么感觉皇上不相信这份奏疏写的内容呢? “启禀皇上,这是寒山居士汪骏荃的孙子汪琦提供的。” “汪琦?” 老朱皱了皱眉头:“毛骧,你可曾查证过?” “呃,臣不敢疏忽,得到消息之后,臣就前往封存库房查证了。” “可曾查到那尊吕家送给胡惟庸的玉佛?” “臣在查抄胡府的清单中看到了那尊玉佛,并且在封存库房中找到了。” “该死!” 毛骧听到老朱怒囊了一句‘该死’的时候,心里兴奋的不要不要的,哦嚯,这次可算是板上钉钉了。 吕婉容老爹这货貌似是个没脑子的货,那尊玉佛相传为汉武帝最为喜爱的一件玉器。 高约三尺三寸,遍体镶金,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要不怎么说金镶玉市无价呢。 后来流失在民间,被吕家所得。 具体是不是汉武帝曾经拥有过的,那早已经无从考证。 如果这尊玉佛当成一个古董玩物把玩的话,也无可厚非。 可是吕婉容老爹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他献给胡惟庸的时候,或许是为了彰显这尊玉佛的高贵,还吟了一首打油诗:“昔日汉武爱,今朝胡相拥。佛光普照处,满堂生锦绣。”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没那么复杂,就是为了拍马屁而已。 可是,胡惟庸谋逆大罪实锤了,并且被抄家斩首。 那么这首诗就有点意思了。 一首寻常的诗,竟然被汪琦这小子解读成了,暗示劝说胡惟庸谋反称帝的证据,并且言之凿凿的呈送到毛骧的面前。 这你说上哪里说理去? 这又能怪的了谁?要怪只能怪中华文字的博大精深,内涵丰富了。 毛骧其实一开始也没有往这方面去刻意的去想,不过他看了汪琦这小子的解读后,深以为然。 胡惟庸的坟头上的草都几尺高了,你说不是那个意思,可是谁能给你证明? 只要是能够让郑长生不好过的,毛骧都愿意去做。 是以,他再给老朱的奏疏上直接引用了汪琦这小子的解读。 生搬硬套的,生生的把这个罪名给吕家做实了。 他就不信皇上看到这里了,还会不动怒,还会不立刻下旨处决吕家。 毛骧心里得意洋洋,恐怕吕家这个谋反罪名做实,郑长生也会跟着倒霉的。 就算是皇上不杀他,但是一个消除爵位,永不录用还是少不了的。 闹不好还要下大狱呢。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好不好? 毛骧如果不是在皇极殿,在老朱的面前的话,估计他此刻都能啷个里个啷的哼唱上一曲。 他支楞着耳朵,仔细的倾听老朱的呼吸。 老朱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愤怒已经无法抑制了。 他心里暗暗的道:“赶紧下旨吧皇上,咱就等着去执行呢。” 突然老朱一拍桌子:“传旨......” 毛骧浑身一震,喜上眉梢:“臣恭听皇上旨意。” 就在这个时候,皇极殿外一声惊呼:“永和伯吐血晕倒了,快,禀报皇上。” 老朱脸上的肌肉突突的跳动了几下,蹭的一下子从龙椅上就站了起来。 快步走了出去,路过毛骧身边的时候,毛骧甚至都能感觉到老朱走路带动的气流。 老朱一把拉开皇极殿的大门:“怎么了?” “皇上,永和伯突然突出一口血晕过去了。”侍卫首领李大通急忙回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抬进大殿,叫御医啊。” 一阵手忙脚乱,郑长生被抬进了皇极殿,平放在老朱的矮榻上。 此刻的郑长生脸色惨白,嘴角流淌着嫣红的血,胸前衣襟上都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毛骧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你早不晕晚不晕,正赶在皇上要下旨意的时候晕,这赶的也太存了吧? 他都有点怀疑这是郑长生为了拖延时间,故意为之的。 不过,随即他的这个念头就打消掉了。 郑长生此刻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嘴唇都发紫了,俨然一副进气赶不上出气的架势,这都要命悬一线了。 应该不是做假的。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毛骧心里暗暗的道。 第913章 见风使舵的毛骧 郑长生还真不是装的。 十冬腊月的天气,在冰凉的地上就那么直挺挺的跪了两个多时辰。 细数一下,在高丽的时候几乎就是身不卸甲的,指挥军队反攻。 十几万人的吃喝拉撒,全部是他一人在操心。 好不容易攻陷李成桂的老巢,可是大将军沐英又带来了老朱即可归京的旨意。 连日的奔波到达北平府,可是也没怎么休息就遇到了弥勒教的事情。 再就是乘船回京师。 一路颠簸,风尘仆仆回到家中,小别胜新婚的又折腾的他不轻。 又加上太子和老朱不可调和的矛盾,使得他忧心忡忡。 现在老丈人一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就算他的身体是铁打的也支撑不下去了,急火攻心之下,一口血喷出就人事不省。 他这一倒下,可把老朱给吓着了。 在老朱的心中,郑长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这也是他对待吕家的事情上犹豫不决的根本原因。 自从这孩子跟他认识以来,这么多年了,从一个七岁的顽童到现在的三个孩子的爹了。 认识十几年了,这些年以来,郑长生脑子里装着的郑家先人的‘智慧’,给大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改变。 无论从经济上还是政治上,都是前所有为的。 老朱对超越唐宗宋祖这个伟大的目标都是很有信心的。 这一切都是郑长生给他带来的。 为了一个小小的吕家,失去一个国之栋梁,这个账老朱还是能算的过来的。 老朱的脸色铁青的怒吼着御医:“救不活永和伯你们也别活了。” 十几个大国手,不断的商讨着,围绕着郑长生进行紧急救治。 “永和伯这脉象虚弱,气血逆行,心火旺盛,这是忧心思虑,过劳而至的啊。” 老朱皱着眉头:“别说那些咱听不懂的,就说能治还是不能治。能治的话赶紧动手,延误了病情,永和伯爵出了事情,全咔嚓了你们。” 呃,御医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吓的脸色苍白。 最后为首的一名御医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让臣试试针灸刺穴,激活永和伯爵的经络,或许可以。”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啊!” 老朱急的都要跳脚骂娘了。 ~~ ~~ 一番行针下来,郑长生总算是睁开眼了。 看到郑长生醒来,那十几个御医,尤其是负责行针的,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喜极而泣。 刚才皇上有多吓人,他们可算是领教了。 都说皇上噬杀,可是怎么他们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祸会临到他们的头上。 永和伯要是救不回来,他们的下场就是掉脑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危险已经过去了。 永和伯爵醒过来了,他们的命保住了。 老朱一屁股坐在郑长生的身边,一脸关切的道:“雨浓,咱知道你很累,这一年多来你辛苦了。” 老朱想要说些嘘寒问暖的,想了一下,感觉有点太虚伪,有点放空话的意思。 仔细算来,郑长生的功劳,足以封公爵都够资格了。 开疆拓土,几乎不费一兵一卒。 跟那些东挡西杀的将领,用动辄伤亡惨重换来的功勋比起来,郑长生绝对是完胜。 可是奈何这孩子根基太浅,没什么资历,威望又不够,是担不起来的。 拔苗助长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但是不对郑长生封赏的话,又恐怕寒了郑长生的心。 又想让马儿跑,又想让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操纵人心,玩弄权术,谁也弄不过老朱。 他考虑过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想了。 要不然他能白手起家,获得这大明江山社稷? 老朱犹豫了再三,回头对太医道:“你们下去领赏去吧。” 言毕他又看了看杵在旁边跟木桩子似的毛骧:“到门外候着去,咱有话要跟雨浓讲。” 毛骧心里一阵的翻腾:“完了,这么费尽心机的搜罗证据,打击郑长生,眼看就要成功了,可是却一下子翻盘了。 恐怕经此一事之后,再想对付郑长生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无可奈何的毛骧,躬身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连头都没敢抬。 ~~ ~~ 毛骧缩了缩脖子,望着天空中飘着的鹅毛般的雪花,随着凛冽的北风漫天飞舞。 从进大殿到现在不到一个时辰,可是大雪已经把整个紫禁城都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的盛装。 地上的积雪都盖住了御道,汉白玉栏杆上都落了一指多厚的积雪。 该死的老天爷,貌似这几年的冬日,雪下的格外的大,而且天气是一年比一年寒冷。 他所不知道的是,随着郑长生这只小蝴蝶的到来,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太多了,而小冰河时期大大的提前,就是最显著的特征。 当然,这也只有郑长生自己才能知晓了。 毛骧的脸跟变色龙似的,红一阵,白一阵,绿一阵,紫一阵的。 这下他可算是把郑长生得罪惨了。 打死他都没有想到,郑长生在皇上的心中有着这样的地位。 他以为皇上再怎么看重郑长生,也不会连牵扯到谋反大罪都会无动于衷。 但是他错了,错的是如此的严重。 如果不是他知晓郑家的底细,也知道皇上的一举一动的话。 他真的要相信在高丽国听到的“郑长生乃大明皇帝陛下的私生子”这个谣言了。 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吧?甚至亲生儿子也未必有这样宠信的。 太子朱标的前车之鉴可在那放着呢。 病的那么重,都卧床那么久了,皇上除了派去御医之外,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 毛骧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甩锅出去。 他回身一招手叫过来跟在他身边的贴身锦衣卫士,附耳道:“传我的命令,立刻逮捕汪琦,这小子诬陷吕老太公一家,实在是罪大恶极。 另外,告诉郭广生,一定要善待吕家人,做好随时放人的准备。” 那名锦衣卫士愣住了,心里暗暗的纳闷:“毛大人这是玩的哪一手啊?怎么事情反转的这么快?” 毛骧看他愣在当场,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强压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赶紧的去办,要快!” 第914章 将相和? 毛骧吩咐手下去逮捕汪琦,准备甩锅。 要不是这小子来告密,他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去动吕家? 又怎么会不顾一切的跟郑长生撕逼了一把? 本以为胜券在握了,可是突然郑长生的晕倒,让毛骧心里简直是哇凉哇凉的。 老朱慌乱的神色,关切的眼神,无一不在刺激着毛骧的心。 毛骧呼出一口气,在寒冷天气的作用下,立刻就变成了白色的水雾。 他不断的搓着手取暖,脚冻的有些发麻,可是他不敢跺脚,甚至连脚步都不敢移动。 老朱的旨意明确,让他到门外候着。 可是这都候了多久了?也不见皇上有什么旨意传出来。 也不知道,皇上跟郑长生两个人在大殿里说什么呢。 他总有一种感觉,郑长生在跟皇上告他的刁状,在皇上面前说他的坏话。 他越是这么想,心里越是不安。 以至于焦躁起来,这么大冷的天儿,他的额头竟然见了汗,这就可见到他内心的碰撞有多么的激烈了。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毛骧是做了亏心事在先的。 正在他焦躁不安之际,大殿的门开了。 一名侍卫来在殿前御阶前:“毛大人,皇上有旨,传你觐见。” 呃,要见分晓了。 毛骧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毛骧走进了皇极殿。 郑长生半躺在矮榻上,身上还盖着一条绣着福禄寿喜的毯子。 毛骧心中仔细的盘算了一下,扫尾工作应该做的差不多了,没有什么把柄落在郑长生的手中。 就算是郑长生反击,在皇上面前告他的状,他也有应对的方法。 反正现在他已经派人去抓汪琦这小子了,到时候所有的都推到他身上,打不了来一个畏罪自杀,什么都解决了。 只要他能够擦干净屁股,管他汪琦死活呢。 郑长生冲毛骧微微的笑了笑,虚弱的道:“皇上,毛大人在高丽的表现真可谓是给我大明长脸的很呐! 白石城一战,打出了我大明军人的威风,打出了我大明热血男儿的风采。 高丽白石城将士无一不对毛大人的英武竖起大拇指称赞。 老天有眼的是,毛大人虽然深受重伤,但是性命无忧。 这等英武忠勇之士可堪大用啊!” 毛骧傻眼了,郑长生这是要搞什么玩意啊? 不但没有说他的坏话,反而还在皇上的面前对他极力的夸赞。 这要不是他亲耳所闻,亲眼所见的话,他简直是不敢相信。 只见老朱手捻须髯频频点头:“雨浓,你今天的述职,讲明了在高丽发生的所有事情。也给许多人请了功,就连毛骧抓了你的老丈人一家,你也不计前嫌的为他请功。 你的忠心,你的公忠体国,咱都知道了。 毛骧,还不快谢过永和伯的大义。你都这么对人家了,人家还对你以德报怨,丝毫的没有对你贬低。 我大明真是庆幸啊,有汝等这么公忠体国的臣子替咱办差,咱可以高枕无忧矣。” 呃,毛骧突然醒悟过来了。 皇上的话里有话啊,什么叫汝等? 眼下就他和郑长生两个人,再也没有外人了。 看来皇上对他也是很信任的,可以说皇上把他和郑长生当成左膀右臂的心腹之人了。 这是要他们两个将相和啊,看来之前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吕家的事情就这么翻篇了,接下来他跟郑长生握手言和之后,肯定就会放人的。 毛骧能够走到今天,那也不是白给的。 沾上毛那就变成猴,那是猴精猴精的,可以说眼睫毛都是空的,老油条一个。 老朱的话已经这么明显了,他怎么会不理解呢? 于是,毛骧满脸堆笑,脸上都要笑出花儿来了,上前躬身道:“多谢郑伯爷的提携,卑职铭记于心,在高丽您的救命之恩,卑职没齿难忘。 对于贵岳父一事,卑职也是接到了举报,这才下令抓人的。等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如果吕家跟奸相胡惟庸没有牵连,那卑职立马放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不过随即又说道:“不过要是真的查出吕家跟胡惟庸有勾结谋反的话,也请郑伯爷不要记恨与我。 毕竟我们都是在为皇上办差。”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郑长生岂会不懂? 郑长生点点头:“我相信我岳父一家是清白的,想当年胡惟庸专权跋扈,有多少人为了自保不得不巴结敷衍。 但是要说这些人,都存有谋反之心,我看未必。 所以,不但但是我岳父一家,估计也有别的人的情况也是这样的。 到时候毛大人可要手下留情啊。 不能一棍子都打死,证据确凿了,那无话可说,可是要是莫须有的话,还是尽量三思而后行。” 他这番话直指毛骧的内心。 毛骧之前就是这么干的,要不然的话,怎么会一下子牵连那么多人。 数万人获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老朱看的是什么,他看的就是你毛骧送上来的奏疏,大笔一挥而已。 可是你毛骧的职责重大啊,你可不能为了彰显你自己的能力,而用别人的血和人头铺路吧? 这话中的意思,郑长生相信毛骧能听明白。 至于老朱能不能明白,他就不管了。 毛骧嘿嘿一笑:“郑伯爷说的是,卑职深感职责重大,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老朱这个时候开口了:“毛骧啊,你回去把吕家人都放了吧。有雨浓作保,相信他们不会对咱有二心的。 倒是那个该死的举证之人,实在是居心叵测,险些害的咱酿成大错。 实在是可恶至极,传咱的口谕,即刻捉拿归案,依照大明律,按照反坐论处。” “是,皇上,臣这就去办。” 毛骧又是一个躬身,然后悄然退出皇极殿。 老朱看着毛骧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用你自己的前途换吕家人的性命,值得吗?” “多谢皇上的厚爱,臣不愿意看到亲人遭难,更不愿看到妻子痛苦。 如果能够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命,我也是在所不惜的。就莫说是前途官职了。” “混账,在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揍你。 在咱的心里,就是一百个吕家人的命也抵不住你一的一根头发丝。” 说道这里,老朱又叹了口气:“哎,算了不说了。 吕家的事情就算是翻篇了,另外,你也不要在提什么用你的功勋换吕家的事情了。 咱接下来还有大任要交给你,你可不能撂挑子。” 郑长生点了点头:“臣,谢皇上!” 第915章 抓捕汪琦 汪家府邸位于帝都的十三街的富人区,这里所住的人非富即贵。 寒冬腊月的天气,空中又飘着鹅毛大雪。 宽阔的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突然十几匹快马,风驰电掣般的疾驰而来。 碗口粗的马蹄上下翻飞,所过之处,积雪飞溅的到处都是。 汪琦躺在榻上,怀里搂着一名美姬。 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可是着装暴露,妆容妖艳,正用皮杯度酒给他。 这厮的大手,在美姬怀里不住的掏摸着,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那美姬被掏摸的脸色潮红,娇喘连连,眼中纯情流露,煞是勾人。 终于汪琦这小子按耐不住,翻身把美姬压在身下。 突然“咣当”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 啊?!汪琦吓的浑身一激灵,瞬间疲软下来。 那美姬更是吓的尖叫一声,浑身发抖,瑟缩着蜷缩成一团。 郭广生冷冷一笑:“你可是汪琦?” 汪琦都要吓尿了,不过毕竟是世家公子,由初始的慌乱,很快的就稳定下心神。 “郭大人,您怒气冲冲的所为何来?我跟毛大人可是老朋友了。如果锦衣卫的官爷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只管吩咐即刻。” “嗯!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 汪琦心中一动:“难不成是要给吕家定案了,吕老头抵死不认,需要自己去作证?” 不过他有些为难起来,尽管他想要报复吕家,但是他可不想露面。 这毕竟于他爷爷的面子上不好看啊。 汪家和吕家这些年相交莫逆,要是爷爷知道是他在背后使坏,举报了吕家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郭大人,我跟毛大人说的好好的,我不能露面的。” 郭广生嘿嘿一笑:“恐怕现在由不得你了,来人啊,带走!” 两名锦衣卫上前手中铁链子一抖,哗啦一下子就套在他的脖子上。 抹肩头拢二臂就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汪琦傻眼了:“你什么意思?我要见毛大人,我要告你们。” 郭广生抡起蒲扇般的大手,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大嘴巴子。 好家伙,这一顿煽,汪琦嘴角流血,脸肿的都快成馒头了。 “把他嘴给老子堵上。” 郭广手揉着生疼的手,愤愤的道。 屋里没有什么堵嘴的东西。 一名锦衣卫看到了倒在榻上瑟瑟发抖的美姬,嘿嘿一笑,上前一把就把那美姬的胸围子给拽下来了。 一对大白兔晃晃悠悠的差点晃瞎人眼。 这厮,趁机揉捏了一番,方拿起胸围子塞进汪琦的嘴里。 汪琦被带走了,被锦衣卫的官老爷带走了。 这下子汪府可炸开锅了。 老管家哭天抢地的想要阻拦郭广生一行,这不是找死吗? 锦衣卫办案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胆敢拦阻者会有好下场。 不过郭广生并没有把事情做绝了,否则的话老管家就不是挨一顿那么简单的了。 孙少爷被带走,这在汪府可引起了轩然大波。 瘸着腿,鼻青脸肿的老管家:“快去通知老爷!” ~~ ~~ 寒山居士汪骏荃等一帮文人大儒,每日里的工作就是编纂《洪武大典》。 这份差事,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必须是饱读诗书的大儒名家才有资格进入。 要知道郑长生把永乐大典提前了,该换了一个名称《洪武大典》,这可是一部旷古烁今的巨著啊。 囊括了上下几千年古人的智慧,可以说这是一部大百科全书。 在没有网络搜索的年月,这部书就相当于是搜索文库了。 现代社会内事不知问度娘,外事不知问古哥。可是在古代你想查点东西那就费了劲了。 不过,《洪武大典》一出,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各类典籍还是各类杂家学说理论等等,都可以根据索引查到。 现在这项规模浩大的工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汪骏荃老爷子的工作就是考证前人记录内容的真伪。 一旦编写进《洪武大典》的话,那就是千秋万代的传承。 这是学术,学术就做不得假。 要给后代子孙留下真实有用的东西才行啊,所以他们的工作极其的严谨。 容不得一丝一点的错误。 考证这活儿,必须得是饱学之士,读过的书不说汗牛充栋,那怎么着也得学富五车吧? 老爷子一大早的就来到文华殿,这是《洪武大典》的总编纂室。 他按照往常一样,泡上一杯茶水坐下等老伙计吕伯益。 昨天他们还有一个议题,没有下最后的论断。 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等的他一杯茶都冲泡的没有颜色了,依旧不见人来。 于是叫来弟子备车,他打算去吕府探望一下老伙计。 还没等他的车备好,老夫子宋濂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告诉了一个让他大惊失色的消息。 “锦衣卫一大早的把吕府给查封了,说是牵连胡惟庸谋反案。” 呃,这个消息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一般,炸的寒山居士汪骏荃外焦里嫩的。 这都是哪跟哪啊?打死他都不相信吕家会跟胡惟庸勾结谋反。 他当即就想去求见皇上,可是被老夫子宋濂一把就给拽住了。 “汪兄,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听说证据确凿,如果不是证据确凿的话,老夫早就去面君去了。 我们现在已经无可奈何了。” “证据确凿?”寒山居士汪骏荃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 “糊涂啊吕兄,你怎么能够跟胡惟庸勾结谋反呢?” “不,你错怪吕兄了,是他的儿子跟胡惟庸勾结,吕兄是被蒙蔽在鼓里的。” “孽子啊,没想到吕兄一世英名,毁到他的儿子手里了。” 两人长吁短叹,相视无言起来。 就这样,整个上午,他们再也没有心思去考证古籍了。 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外面人来报:“汪老先生,您的管家有急事要求见您。” “叫他进来吧?” 汪骏荃犹豫了一下,随口说道。 时间不大,老管家哭天抢地,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样子,顿时老爷子汪骏荃就大惊失色。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老太爷,不好了,锦衣卫闯进府中把孙少爷给带走了......” 第916章 意外 寒山居士汪骏荃听闻爱孙被抓,脸色参白,手捂着胸口,额头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 老夫子宋濂一看情况不对,迅速上前扶住老友汪骏荃掐人中,拍后背,好一通忙活。 呼...... 终于老爷子汪骏荃憋在胸中的那口闷气,舒缓了过来。 他嘴唇颤抖,白胡子都在跳动着。 看样子情绪激动的已经不可自制了。 好半天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要见皇上,我要告御状,锦衣卫太无法无天了。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也!” 人或许都是自私的,老伙计吕伯益一家下大了锦衣卫的诏獄,没见他有如此的激动。 可是当他听到宝贝孙子被锦衣卫抓起来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且慢,汪兄,还是先查问清楚,锦衣卫为什么抓令孙。你这样贸然的去见皇上,如果是令孙的过错,你可就被动了。” 老夫子宋濂,关键时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现在满朝堂的人,人人自保,说是风声鹤唳都不为过。 锦衣卫最近的动作频频,动者就是抄家下诏獄。 严重一些的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都有几十个了。 锦衣卫三个字,颇有谈虎色变的意味了。 能够被锦衣卫盯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最便宜的也是充军发配。 这容不得半点马虎,要是不弄清楚具体怎么回事,汪骏荃就腆着老脸见皇上,反而会招致祸端。 作为老朋友,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提醒一下还是应有之义。 冷静下来的寒山居士汪骏荃,思索了片刻:“备马,去锦衣卫指挥使司衙门。” ~~ ~~ 锦衣卫指挥使司的衙门前,郑长生搀扶着吕老太爷登上马车。 就在这个时候,寒山居士汪骏荃的马车到了。 老爷子汪骏荃透过车帘看到了吕伯益的背影,他想打声招呼来着,可是郑长生的那辆马车扬长而去。 额,老伙计没事了,这让他心中稍微的轻松了一些。 宋濂说的明白,吕伯益的儿子勾结胡惟庸谋反,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情。 可是现在竟然屁事都没有,完好无恙的放出来了。 那么他的孙子更不可能有事了。 想到这里,汪骏荃下了马车,迈步走上锦衣卫指挥使司衙门的台阶。 这一次看门的锦衣卫学乖了,对于不认识的、不摸底细的人,他们可不敢轻易的得罪了。 刘福贵就是前车之鉴啊,直接被永和伯爵郑长生下令给当场宰了。 他们这些人说白了,就是一些纨绔的公子哥,就是烤着家里的关系,走了毛骧的路子。 混入锦衣卫公门之内,谋个前程罢了。 现在谁不知道,京师之中最牛逼的衙门口就是锦衣卫啊。 六部衙门的扛把子见了他们锦衣卫的人,都退避三舍的。 当然,这是他们之前的想法。 可是自从出了刘福贵的事情后,这些人一个个乖的跟乖宝宝似的。 “老先生,您要找谁?”一个锦衣卫岗哨走上前问道。 这态度比之郑长生来的时候,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是云泥之别。 寒山居士汪骏荃心里一翻个:“传闻中锦衣卫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杀人狂魔,可是一见之下,名不副实啊。 这是好事啊,看来外界的传闻不足为信。” 老爷子汪骏荃含笑道:“老夫乃汪骏荃,有事求见你们毛大人,还劳烦通秉一声。”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谦卑有礼的,锦衣卫岗哨不敢怠慢:“稍等片刻,我去通报。” 时间不大,毛骧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对于汪骏荃的大名,毛骧早就有耳闻,今天这是第一次见面。 他知道连皇上对这些有名望的大儒都以礼相待,在没有什么把柄在手的情况下,他可不敢得罪这些老家伙。 他们的门生故旧遍布天下,谁知道他们的根有多深? 别看他敢动吕家,那是因为有证据在手,可是寒山居士汪骏荃又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上。 连皇上都已经明旨说了处理办法,让诬告者反坐。 这也只是汪琦这小子倒霉罢了,按照大明律对诬告反坐的律令:凡诬告人笞罪者,加所诬罪二等; 流、徒、杖罪加所诬罪三等,各罪止杖一百,流三千里。 另有损害赔偿规定。 若所诬徒罪人已役,流罪人已配,虽经改正放回,验日于犯人名下追征用过路费给还; 若曾经典卖田宅者,着落犯人备价取赎; 因而致死随行有服亲属一人者,绞,将犯人财产一半,断付被诬之人(其被诬之人,致死亲属一人者,犯人虽处绞,仍令备偿路费,取赎田宅,又将财产一半断付被诬之人养赡); 至死罪所诬之人已决者,反坐以死(其被诬之人已经处决者,犯人虽坐死罪,亦令备偿路费,取赎田宅,断付财产一半,养赡其家); 未决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 所以,汪琦这小子应该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加役三年。 幸好是没有对吕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否则的话汪家也彻底的完蛋了。 “汪老先生,在下毛骧,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 毛骧尽管心里很是窝火,刚才郑长生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给他甩脸子,搞的他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但是他仍旧是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这货的养气功夫,修炼的也算是可以了。 “毛大人,我的孙子汪琦所犯何罪,以至于锦衣卫亲自上门拿人?希望毛大人能给老夫一个交代。” 汪骏荃清高孤傲惯了,再加上从锦衣卫的岗哨到毛骧对他都礼敬有加的,他挺胸昂头牛气哄哄的当面质问起毛骧。 毛骧本来就被郑长生搞的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泄呢。 寒山居士汪骏荃竟然给他来这一套,他心中暗骂:“老匹夫,你以为你是谁?妈的,是个人都能在爷的面前逞英雄吗? 老子不发威,你还真不那老子当盘菜了。” 毛骧的脸色一变,阴沉了下来:“你还好意思问我,我看你还是好好的问问你的宝贝孙子吧? 吕伯益一家勾结胡惟庸谋反一案就是你孙子举报的,幸好皇上慧眼如炬识破了他的奸计。 否则的话,吕家被满门抄斩,你们汪家还有何脸面苟活在这世上? 谁人不知南吕北汪,谁人不知你们两家交好?可是你们汪家竟然出了这样的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还是书香门第的世家子弟呢,我看所为书香门第也不过如此罢了,宵小之辈,连那街头的屠狗之辈尚且不如。” 毛骧的话不可谓不毒,这些话字字诛心啊,一字一句如同刀子一般的插在寒山居士汪骏荃的心口。 老爷子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回事。 浑身颤抖的汪骏荃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嘴唇都突突了好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毛骧说的是会是真的吗?这要是真的话,可真是丢死了八辈祖宗的人了。 “孽子,畜牲啊,禽兽不如,让老夫有何颜面再见世人?”汪骏荃的心中此刻是波涛汹涌,再也不能平静。 “我要见汪琦,我要当面询问于他。” 毛骧一招手叫过来一个锦衣卫:“带汪先生去诏獄见汪琦。” 锦衣卫的诏獄并不远,可是汪骏荃老爷子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感觉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似的,才到达诏獄底层。 汪骏荃既希望见到孙子,又不希望见到孙子。 他的心情矛盾极了。 他真的不愿意相信毛骧的话,讲真,他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他希望毛骧错了,是被人蒙蔽了,他相信孙子不会做那么无品的事情。 “祖父救我,孙儿错了,不该胡乱诬告攀咬吕伯父。都是孙儿猪油蒙了心,救救我吧。” 这还说什么,毛骧说的是真的。 “孽障,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吕爷爷一家待我们一家如同亲人一般,你可知险些要了他们一家的命。 你让我以后有何颜面在见故人?” 汪琦这小子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讲明了缘由。 “哎!”汪骏荃叹了口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心有红颜可奈何命运不济。那也是天命所致。 你真的是好糊涂啊!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无耻的诬告之事呢?” 老爷子的头低垂了下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住了诏獄的铁栅栏。 汪琦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祖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祖父救我。” 寒山居士汪骏荃的身子,随着汪琦的哭救声,慢慢的倒了下去。 他表面很平静,看不出来任何的异样。 狱卒可吓坏了,老爷子好端端的怎么就倒下了啊! 等他上前一探鼻息,大惊失色:“不好了,汪老爷子归天了......” 随即,诏獄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凄惨的叫声:“祖父,孙儿不孝......” 这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太意外了。 谁都没有想到,寒山居士汪骏荃老爷子就这么在诏獄里,没有一丝征兆的死了。 第917章 鲁青山发飙 寒山居士汪骏荃死了,死的毫无征兆,死的悄无声息。 就在汪琦的面前倒了下去。 老爷子年岁大了,心脏不太好。 受不得刺激,本来在文华殿的时候,初闻孙子汪琦被抓就差点没过去。 幸亏老夫子宋濂招呼人抢救的及时。 可是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有心悸的毛病,当然更不会有人对他进行紧急的救治。 老爷子证实了吕家的事情,竟然是他最疼爱的孙子做的。 这让汪骏荃着实不能接受。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啊,尤其是寒山居士汪骏荃这等有名望的大儒。 又急又气之下,突发心悸,魂归地府。 汪琦咣咣的以头撞牢狱的铁栅栏,他想再叫一次爷爷,他想在看爷爷最后一面,可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 两名狱卒抬着老爷子飞奔离去。 饶是他撞的血流满面也是无济于事,没人在乎他的死活,也没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这就是现实...... 锦衣卫的医官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无奈的摊了摊手:“毛大人,通知家人吧,已经无力回天了。” 一代大儒,就这么被孙子给气死,说出去真是讽刺。 汪琦这小子估计也没有想到,他的靠山,他的依赖,竟然会是被他自己给气死的吧? 真是害人不成反害己! ~~ ~~ 郑长生高卧在床上,身边围绕着一大帮人。 老爷子鲁青山、小七、方进宝、郑老三、郑狗蛋。 他解释了好多遍了,真的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搞的他病重将要不治了似的。 连鲁老爷子都给惊动了,这事儿可闹大了。 这个小七啊!好端端的干嘛要劳动鲁老爷子,他那么大岁数了,腿脚又不方便。 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症,御医都诊治了说是急火攻心导致的。 鲁青山给郑长生的两只手都诊了脉,回头看了看小七:“无碍,我回头开个方子,你到雨花书院去,那里的药材齐全。” 小七点点头,她从小就跟老爷子学医,抓药自然是不在话下。 有了老爷子鲁青山的发话,她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模样。 郑长生想要起身,他不愿意在床上躺着。 他跟方进宝、郑老三、郑狗蛋三兄弟好久都没有齐聚过一次了,今天赶的真是巧,一下子全部聚齐了。 这么开心的实情,怎么着也得痛饮一番。 方进宝在雨花书院教授数学,现在已经混到七品的官身了。 尽管是一个书院教授的身份,但是这也足够方家娘俩高兴的了。 要不是郑长生把他们接到京师的话,他们估计早就死了。 家里遭逢巨变,亲戚朋友对他们畏之如虎。 在他们危及的时候,救他们母子出火海的竟然是郑长生。 就可以想象到他们家对郑长生的感激之情了。 小七去请鲁老爷子的时候,遇到了方进宝,把郑长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方进宝一听,好友吐血,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骑马就赶过来探望。 顺路把郑老三和郑狗蛋这两个锦衣卫指挥所的所长也都叫上,搞的跟要和郑长生告别了似的。 刚才老爷子鲁青山诊脉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四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他们三个的前程,都是郑长生给安排的。 他们对郑长生的那份感情,根本就不是外人所能感受到的。 鲁青山老爷子是看着他们几个成长起来的,在他们的面前,老爷子就是长辈,从来不顾忌什么。 他们正兴高采烈呢,鲁青山瞪了一眼:“瞎叫唤什么,都给老夫安静点。 方进宝你滚回去教书去,那么多学子等待你,你感觉这么做合适吗? 还有你么两个小兔崽子,生哥儿给你们谋了出身,一所之长了都,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你们身上都负着皇恩浩荡,都负着无数人的期望,职责所在,容不得懈怠。 从现在起,三息的时间,从老夫的面前消失,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呃,老爷子鲁青山突然发飙。 搞的众人是措手不及。 郑长生陪着笑挠了挠脑门:“师父,您看,我们也好久未见了。” “住嘴,你们赶紧的,不然就别怪老夫手中的拐杖不认识你们。” 方进宝躬身道:“谢鲁先生教诲,那生哥儿,我们就先走了。能够看到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有时间了,等你身体调养好了,咱们兄弟在聚。” 说着拉了一下郑老三和郑狗蛋。 这个节骨眼上,惹老爷子生气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老爷子手里的拐杖可是藤条做的,老爷子可是真敢打他们的。 郑狗蛋嘿嘿一笑:“您老爷子说了算,小的们就先告退了。” 郑老三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老爷子眼珠子一瞪,他又把嘴巴闭上了。 三人退出房间,郑长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些伤感。 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吃错了药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发飙。 再说了,他们三个人又不是外人,自己的身体又没有什么大碍,兄弟们好不容易聚齐了一次,怎么着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鲁青山这个时候才提起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张方子,交给小七道:“去我房间取最后的一味药,你识得的。” 小七接过方子看了一眼,手都抖了起来:“师父,少爷他?” “闭嘴!去取药吧!” 老爷子的口气不容半点商量。 小七都要哭了,郑长生直接都懵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他是相信老爷子的医术的,要说在这个世界上的医术,他只佩服鲁青山老爷子。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体真的是出了问题了。 刚才老爷子把方进宝、郑老三、郑狗蛋给撵走,他还有点想不通,可是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恐怕自己的身体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小七,擦掉你的眼泪,正常一点,莫要让外人看出你的异常。速去速回,路上莫要耽搁。” “嗯,知道了师父!”小七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转身走了出去...... “师父,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鲁青山眉头紧锁:“你最近都吃什么了?” 第918章 诡异之毒 老爷子鲁青山的话,可把郑长生吓的不轻。 “师父是何意?难道是我中毒了不成吗?” “把‘吗’字去掉。 你小子,亏你还是我的学生,这么多年老夫交给你的东西,你难道都抛到脑袋后面去了吗? 真是废物点心一个,不过真是苍天有眼啊。 如果不是你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长跪在皇极殿前或许还引发不了毒性发作。 幸亏是发现的早,要是毒素侵入了骨髓,就算是老夫也无会天之力。” 郑长生都傻眼了,中毒了?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中的毒? 在家里吃饭自然是不用担心,沿途回来的时候做的是海船。 所有吃食,都是午牛在操办,这也不会有问题。 难道是在北平府的时候? 朱小四家里自然也不会有问题,羊汤馆也不会,那就只有一个地方可疑,就是嘉福寺。 他的脑子嗡了一声,弥勒教干的。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郑长生再也无法平静了,他都中了毒,那不是意味着朱小四也难逃一劫? “弥勒教?”老爷子鲁青山喃喃自语:“那不能耽搁了,得赶紧给四皇子去信,告知他这件事,另外把解毒药给他送去一些。” “嗯,要快,这事情我来安排,走军驿八百里加急。” 老爷子鲁青山点点头:“嗯!” 小七去取药还未回来,郑长生此刻心里是急的如烈火焚烧一般。 “师父,我所中的毒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连御医都没有诊断出来?”百无聊赖的等待之余,郑长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御医?御医是个什么水平。寻常的病症或许可以,可是这是西域奇毒乌头子。 无色无味,而且是发作缓慢。 如果不是当年为师在元军中待过,也是不了解这种毒的。 蒙古有个将军叫乌巴托,他曾经率领军队远征过西域诸国,带回来这种毒药。 我有幸得到一些,研究了一下,才会有解毒之方法。 你就庆幸吧,幸亏是发作的早,不然深入骨髓、心脉,就算是我有解药,能救了你的命,那也得留下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发作时头痛欲裂,脾气暴躁,如果不控制的话,发疯的可能也是有的。” 我考,这么狠毒?郑长生心中惊魂未定。 该死的弥勒教,老子跟你们没完...... 幸亏是老爷子发现了自己中毒,要不然的话真就栽到弥勒教宵小之徒的手中了。 看来,自己的医术真的是不过关啊。 郑长生有些忏愧的道:“弟子知错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跟师父潜心学习医术。” “你可拉倒吧,你想学,老夫还未必想教你呢。 再说了,你潜心学习医术了,皇上会干吗? 你的前途不在医术之上,老夫可不想被皇上记恨上。 要是皇上知道我夺了他的心腹宠臣去学医,置国家大事不顾,他能生吃了我你信不?” 老爷子鲁青山笑着开了个玩笑。 郑长生嘿嘿一笑:“师父言重了,哪能呢?弟子学医也是报国啊!” “你就安慰我吧,臭小子。” ~~ ~· 郑长生也是好久没有跟鲁老爷子这么愉快的相处了。 他不由得想起小的时候,那个时候还在郑家村。 老爷子执拗固执的住在四面漏风的破茅草屋里,请他到家里来住他还不乐意。 最后还是大个子给他强制性的弄过来的。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十几年了,可是这一切又都仿佛是在昨天。 哎,真是让人感慨啊。 老爷子鲁青山都七八十岁了,这在古代绝对是长寿的典范。 人均三四十岁的时代,一个七八十岁的耄耋老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的了。 “师父,我看您老还是留在府上吧,一个人在雨花书院,虽说有人照顾,但是也不是长久之计。 弟子现在三房妻子,三个子女,让他们孝敬您,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岂不美哉?” 正说着呢,小丫头若楠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爹爹快起来,人家要玩骑大马。” 奶声奶气的小丫头可爱极了。 她第一次见鲁青山,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老爷子鲁青山的白胡子看个不停。 “你是若楠丫头吧?”鲁青山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是呀,老爷爷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猜?”老爷子童心大起。 若楠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郑长生:“肯定是爹爹告诉你的,对不对?” “嗯,小鬼灵精!来到爷爷这里来。”鲁青山冲小丫头招了招手。 小丫头若楠看了看郑长生,又看了看鲁青山,她有些犹豫。 “丫头,到爷爷这来,爷爷送你一个礼物。” 鲁青山慈祥的面容,开心的笑容,终于打动了小丫头,她向着鲁青山迈动了小短腿。 一个小白兔造型的香囊出现在鲁青山的手上。 “哇!好可爱的小白兔,若楠能和它玩吗?”小丫头渴望的眼神,伸出又缩回去的动作,惹的鲁青山老爷子一阵哈哈大笑。 “来爷爷给你戴脖子里,记住了,除了洗澡的时候取下,其他时候就一直带着。 这里面有爷爷配置的药材,提神醒脑,强身健体,驱除蛇虫鼠蚁都不在话下,尤其是夏天的时候,蚊子闻到都退避三舍。” 小丫头欢喜的点点头:“人家最讨厌蚊子了,叮咬一口,痒痒的难受。这下好了,在也不怕蚊子了。” 看着闺女欢呼雀跃,郑长生:“谢谢师父了!”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我这里还有两个香囊,三个孩子一个都不能少了。”说着,老爷子从怀里拿出另外两个小白兔,递给郑长生道:“算是我给孩子们的一点心意吧。希望这药香囊能够保护他们平安健康的成长。” 老爷子鲁青山来到府上给儿子看病,李秀英自然是欢喜的。 治病的事情她帮不上忙,可是准备点可口的吃食,还是轻松随意的。 “鲁老爷子牙口不好,肉要炖的烂糊一些,要做到入口即化; 还有,排骨汤要炖的时间久一些,入味一些; 鱼要用黄河的大鲤鱼红烧一下,大米用上好的精米,可不敢马虎了。” 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整个永和伯爵府的后厨都忙碌了起来...... 第919章 养病 万物总是相生相克的,一个事物总有另一个事物可以降伏它,就像卤水可以把黄豆胶体溶液凝集成豆腐脑,进而制作成豆腐的道理一样。 小丫头在家里被郑家人宠爱的不像样子,尤其是郑长生这个宠女狂魔。 在外面统领千军万马,挥斥方遒的一个大人物,可是在家里趴在地上给闺女当马骑,这谁能想象的到? 当然这跟郑长生是现代人的思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是老爷子鲁青山就不一样了。 封建思想的教化伴随了他一辈子,师道尊严,父为子纲,孝义为先,男尊女卑,等这些早已经浸入他的骨髓。 小丫头若楠上来就要跟郑长生玩骑大马,这对于老爷子鲁青山来说是极为不可取的。 不过,他作为一个外人,不好直接说什么。 可是作为郑长生的长辈,他把郑长生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他还是忍不住要点一下郑长生。 “你这孩子,宠溺孩子也要有个度。传出去堂堂的永和伯爵,当今陛下面前的宠臣,竟然做有损圣人教化的事情。 将来位列三班,庙堂奏对之时,恐要被朝臣耻笑,对你名声大大的不利啊。” 郑长生点头赔笑道:“弟子的错,师父教训的是。” 对于老爷子古板的性子,郑长生知道无论说什么也是改变不了他的思维的。 可也不能惹老爷子生气,他只得小心的陪着不是。 小丫头似乎听懂了老爷子的意思,顿时老实了起来。 她怯懦的偷眼看着仙风道骨的老爷子,有些怕怕的样子。 郑长生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暗暗的好笑。 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偏偏对鲁老爷子畏之如虎呢? 不过,这样也好,小孩子总得有个怕头,要是没个人能震的住,还真不好调教了。 自己是宠爱闺女有点过头了的,这不是老爷子一个人说,母亲和婉儿也不止一次的抱怨过他。 “若楠快叫鲁爷爷!”郑长生笑道。 小丫头若楠看了看鲁青山一脸严肃的样子,走到老爷子跟前仰起头弱弱的:“鲁爷爷好!” 鲁青山手捻须髯点点头:“嗯,孺子可教也!” 小丫头大眼睛盯着鲁青山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我爹爹说白胡子老爷爷有七个可爱的葫芦娃,你能把他们带来跟我玩吗?” 鲁青山一脸懵逼的看了看郑长生,表示很费解,他搞不懂何为葫芦娃。 郑长生嘿嘿一笑,尴尬极了:“你这丫头,故事里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呢。” 小丫头很失望点点头:“哦!” 原来是故事啊,鲁青山恍然大悟...... ~~ ~~ 小七终于取回来了药材,按照鲁青山的指示,三碗水煎成一碗给郑长生服下。 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伤心过了,上一次还是郑长生替皇上挡下那致命一击的时候。 差点就要了郑长生的性命,那个时候,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她的心里,郑长生就是她的一切,没了郑长生她也不要活了。 自小被母亲抛弃,独自一人流浪街头。 那中孤单、绝望是常人根本无法体会到的。 幸好有了郑长生,使她脱离了苦海。 现在鲁神仙诊断是中了乌头子的慢性毒素,一旦发作讲无可救药。 这怎能让她不忧心? “师父,少爷喝了这些药,会无碍吗?” “嗯,幸好时日尚浅,毒素未入心脉、骨髓,放心吧,调理一段时间排除毒素就会好的。” 鲁老爷子知道小七心里在乎郑长生的程度,毕竟他是看着两个人长大的。 有了鲁青山的保证,小七终于是稍微的舒缓了一口气。 小丫头若楠此刻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她知道爹爹生病了。 因为她熟悉草药的味道,以前她也生病过。 草药汤子好苦好苦的,她还记得喝了药奶奶给她吃了一大勺糖霜才缓解口中的苦味。 “二娘,爹爹病了,喝了苦药,要吃糖霜的,我去拿。” 郑长生一把拽住小丫头的手:“爹爹不苦......” 是的,郑长生一点都没感觉到苦,闺女知道心疼他了,他的心都被闺女融化了,比蜜糖都要甜! ~~ ~~ 老爷子鲁青山被请到伯爵府正堂用餐,小七作为弟子在一边伺候着。 鲁青山看着一桌子飘着香味的菜肴,满意的点点头。 好久没有这么大快朵颐过了,也就是在郑家他才有这种待遇。 人老了,牙口不好,可是每道菜都炖的松软稀烂的,入口即化。 他用餐暂且不说,但说郑长生。 他提笔写下一封书信,连同药材一并放入箱子里。 密封好之后,盖上密押。 然后叫过来午牛:“你跑一趟军驿馆,让他们务必亲手把这个箱子交给四皇子殿下,告诉他们,走八百里加急,若是耽误了,让他们提头来见。” 午牛从郑长生的眼神中能感觉出箱子的重要性。 “请郑伯爷放心,卑职必不辱使命。” 安排完这些,郑长生又提笔给老朱上了一封奏疏,言明事情的发展经过。 弥勒教灭而不死,要提防死灰复燃,是他这封奏疏的主要内容。 各地的锦衣卫不能松懈,继续追索弥勒教余孽。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将会是一个长期而复杂的过程。 之前弥勒教行事高调,连老朱都敢刺杀。 可是现在躲入地下,秘密的串联,这可不好摆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 ~~ 卧床养病并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能走能动的,却不得不静养。 他要是敢下床走动,母亲李秀英那一关都过不了,就更不用说小七、婉儿和格云朵了。 尤其是小七,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 吃喝拉撒只需要他一句话,小七伺候的滴水不漏。 李秀英在府里下了严令,不得大声喧哗,以免打扰到郑长生。 这个命令很忠实的执行了下来。 就连窜天猴一般的小丫头若楠,也被吕婉容看的死死的,生恐怕搅扰了郑长生养病。 乌头子的毒还真不是盖的。 没发作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可是一旦催动了之后,就在经络血脉运行,幸亏有了鲁青山老爷子的解毒药。 饶是这样,郑长生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偶尔的头疼是免不了的,毕竟排除毒素没有那么快。 不发作的时候,没事儿人样。 但是一旦发作,头疼欲裂,两耳轰鸣,浑身冒冷汗,能把被子都打湿。 小七是真的怕了,她紧紧的搂着郑长生头。 她的心在痛,痛的几乎无法呼吸,她很想替郑长生承受这种痛苦可是却不得。 她能感觉得出来郑长生在极力的忍耐,默默的她流下了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过去了。 此刻的郑长生浑身大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小七,不要告诉母亲,也不要告诉婉儿和朵朵,我不想她们担心。” 小七强忍着泪水,使劲的点点头:“嗯!”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后,随着毒素一点一点的排出,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轻。 “妈的,这乌头子的毒果然非同凡响。看来解药要常备啊!要是中招了,还有个缓解的机会,否则一旦发作就是个死。” 这半个月,郑长生被折磨的可不轻。 随着他身体的逐渐好转,时间已经来到了年底。 这一日,郑长生手里牵着闺女在院子里正散步。 小丫头若楠小嘴儿吧吧的:“爹爹,人家想买炮仗,可是娘亲和祖母都不让,你能给我买吗?” 郑长生哑然。 都说过大年的时候,闺女要花,小子要炮。 可是他的宝贝闺女偏生就了一副男孩子的脾气,竟然叫嚷着要炮仗。 好吧,好吧,只要孩子喜欢就行,郑长生呵呵一笑:“好,爹爹给你买。” “哦,买炮仗咯!”小丫头若楠兴奋的都要蹦起来了。 就在郑长生打算带着闺女出府的时候,猛然间一抬头,看到了一个身影,他不禁呆呆了愣了起来...... 第920章 大个子回来了 “生哥儿,我回来了。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大个子呀!” 大个子郑根硕这货的大嗓门响彻在郑长生的耳边。 我去,还真是这厮。 郑长生都有点不敢认他了。 现在的大个子身材魁梧雄壮,而且胡子拉碴的,肌肤被晒得黝黑发亮。 如果不开口的话谁能想到会是他? 大个子的这一嗓子,把小丫头若楠吓得不轻,一眨眼的功夫,她哧溜一下,钻到郑长生身后去了。 两只小手紧紧的拉着郑长生的衣襟,偷偷的露出小脑袋观望着。 面前这个黑不溜秋的跟画里的钟馗似的大家伙,可真吓人呀! 郑长生上前伸出拳头在大个子的胸口捣了一下,惊喜的道:“大个子,还真的是你。” “嘿嘿,可不咋滴!我都想死你了。” 大个子说着上前一把抱住了郑长生,跟抱小孩似的。 若楠看这个庞然大物搂住了爹爹,她傻眼了。 郑长生被这家伙强有力的胳膊抱的有点喘不过来气,他挣扎着想要挣脱这家伙的束缚。 小丫头若楠愤怒了,她上前挥动小粉拳使出吃奶的劲儿砸在大个子的腿上:“坏人,快放开我爹爹。” 大个子跟郑长生久别重逢,心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都有点难以自制了。 突然感觉有人砸自己的腿,这感觉跟挠痒痒似的,而且听着小丫头的小奶音,他方才注意到若楠。 他不自觉的松开了手臂,郑长生这才从这厮的臂膀里解放。 大个子蹲下身子,咧开大嘴,嘿嘿一笑:“这是大小姐吧生哥儿?” 郑长生点点头:“嗯,我的大丫头。” 大个子伸出双手一下子把小丫头举起在空中,然后放到自己的脖子里。 就跟小时候驮着郑长生一样。 小丫头若楠可吓坏了,人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狼狈极了。 惹的郑长生哈哈大笑。 “若楠,不怕,他是爹爹的好朋友,爹爹小时候都骑在他脖子里上学堂呢。” 呃,小丫头听爹爹如此的说,终于不再害怕,平静了下来,也不在挣扎了。 她是第一次见大个子,而且也是第一次见如此高大威猛的如同黑铁塔一般的人。 在此之前,他可从没见过如此吓人的人。 当她得知大个子对她没有恶意,而且很喜欢她以后。 小丫头顿时欢喜起来,心里洋洋得意:“哼,允炆哥哥就没有这么厉害的人,以后就骑着大个子去允炆哥哥家里。 他肯定羡慕人家。” 小孩子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啊! 要是大个子知道小丫头是如此的想法,不知他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 ~~ 大个子回来了,那舅父李秀峰自然也应该回来了的,还有章欢不知道有没有回来? 郑长生心里一瞬间想了好多。 外祖母思念儿子,整夜的夜不安眠,吃不香睡不好的。 这下子好了,舅舅回来了,一家人也算是大团圆了。 看来今年的这个年家里要热闹起来了。 “李小牛,快套车,去雨花特区的宅子里,把我外祖母接过来,顺便通知一下方进宝和郑老三、郑狗蛋他们,让他们务必今天来家里吃饭。 就跟他们说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管家李小牛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随着大个子的回归,永和伯爵府热闹起来了。 郑家的客厅之内,大个子看到坐在首座的李秀英,紧走几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憨憨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着:“大个子给婶婶磕头了。” 咣咣的磕头声,把格云朵倒是吓了一跳。 郑家人也就她没有见过大个子了。 她都有点傻眼了,一个黑铁塔般的糙汉子,推金山倒玉柱的见到婆婆倒头就拜,而且声若洪钟的震的耳朵都吱吱的响。 小七看格云朵吃惊的样子,捂着嘴咯咯的偷着乐。 吕婉容抿着嘴也笑的很开心。 小丫头若楠看大个子给祖母磕头,她也凑热闹。 跑到李秀英的身边,跪在了李秀英的脚下,学着大个子的样子给祖母磕头。 随着她的加入,逗得李秀英笑弯了腰。 良久,李秀英捂着笑的生疼的肚子:“大个子起来吧,快起来,你这孩子,还真是一根筋,哪有这样磕头的。” 大个子揉了揉脑袋,浑然没事儿人似的。 “俺媳妇说了,见了婶婶一定要给您磕几个响头,不然不足以表达对您的感激。” “噗呲!”郑长生再也忍不住了。 大个子扭头看了看郑长生,嘿嘿的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舅老爷回来没?”李秀英一边把宝贝孙女拉起来搂在怀里,一边问到。 “回婶婶的话,舅老爷在后面,他要把船上的货物托付给商行,就让我先回来报信,他说了,一定赶在年节前头回来。” 李秀英点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今年可以过个好年咯!” 小丫头若楠,拍着小手:“过好年咯,过好年咯!” 逗得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郑长生笑道:“大个子,在海上历练的可以了吧?在南洋有没有见到什么稀罕的,讲来给大家听听。” 大个子激动了:“生哥儿,你可不知道,在大海上我可是遭老鼻子罪了。 一开始晕船,吐的站都站不稳。 不过现在,我能赤着脚在甲板上迎着风浪也没事。 舅老爷都夸奖我呢,说我是海上蛟龙。” 说到这,大个子这厮有些羞赧的笑了。 他话锋一转:“说起来稀罕的玩意儿,南洋还真是多。你们谁见过香蕉是怎么长出来的?” 郑长生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厮卖关子。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声不响的盯着他看,等他接着往下讲。 这厮看众人的表情,有些洋洋得意:“婶儿,给你说,香蕉竟然是树上长出来的。” “是嘛?那还真是稀罕着呢。” 大个子嘿嘿一笑:“谁说不是呢,在大明香蕉金贵着呢。可是在南洋吕宋岛上,遍地都是,吃都吃不完。 我第一次见的时候,都不敢相信。 后来,舅老爷让人采摘了些,让我可劲吃。吃的我三天没拉下来屎......” 哈哈......咯咯...... 永和伯爵府的大堂内,想起一片欢声笑语...... 这个时候,大个子一拍脑袋,仿佛恍然大悟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生哥儿,这是章姑娘给你写的,说是让我亲手交给你。” 章欢的信? 郑长生终于收起笑容,伸手接了过来...... 第921章 奇闻异事 信的内容很简单,开篇几句简单的问候。 就如同正常的家信,姐姐问候弟弟以及家人一样。 不过有一句话,郑长生看后,心中一阵狂喜。 “姐带家人在吕宋岛已经站住脚,正在按照你给的海图,探索大洋。” 郑长生对章欢真是佩服死了,一个女子,带领一帮人探索世界。 现在什么哥伦布,什么麦哲伦都他妈的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章欢倒是成了这个时空里,探索世界的第一人。 郑长生看信,其他人则继续围绕着大个子好奇的问个不休。 就连小丫头若楠都羡慕的看着大个子:“你能带我去吃香蕉吗?人家好久都没吃了,以前还是允炆哥哥给我吃过。” 大个子拍着胸口:“只要你爹同意,我就带你去吃个够。” 小丫头若楠,流着口水看向了老爹郑长生。 郑长生苦笑一声,心中郁闷不已:“这丫头还真是个小吃货呢。” 这东西生长在热带,中国南部也是香蕉原产地之一,有二千年以上的栽培历史。 早在战国时期《庄子》(公元前369年后)和屈原(公元前343~277年)的《九歌》已载有香蕉作纺织用。 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破南越建扶荔宫,以植所得奇花异木,有甘蕉二本(一作十二本)。可知在公元前一百多年,广东己有香蕉栽培。 中国汉代就栽培香蕉,那时称为“甘蕉”。 据说,汉武帝起扶荔宫时,收集天下奇花异木时,其中就有香蕉。 晋人稽含记述香蕉说:“剩其子上皮,色黄白,味似葡萄,甜而脆,亦疗肌。” 宋代陆佃所著《埤雅》云:“蕉不落叶,一叶舒则一叶蕉,故谓之蕉。” 香蕉现在可是稀罕物,由于运输不易,现在放到京师绝对是奢赐品。 郑长生看着一脸期待的闺女:“以后爹爹带你去,守着香蕉树,让你吃个够。” “真的?爹爹不许骗人喔!” “嗯,我们拉钩!” 终于把小丫头这一关糊弄过去了。 不然的话,闹将起来,还真不好搞。 这十冬腊月的天,上哪弄去? 虽说皇宫里应该有,但是总不至于跟老朱讨要吧? 显得也太没成色了,为了一口吃的劳动皇帝陛下,怎么说都有点过分的。 小七笑吟吟的追问大个子:“吕宋岛还有什么稀罕的,一并说来听听。 让大家都过过瘾,长长见识。” 小七和大个子小时候就相识,两人情同兄妹,相比较吕婉容和格云朵,自是没有隔阂,说话比较随意。 “小七,我给你说,这次少爷让我跟舅姥爷下南洋,可真是大开眼界。 你可不知道,吕宋岛上的土著,说一口叽里咕噜的鸟语,还一个个晒的黑不溜秋的,就跟我一样。” 说到这,大个子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不过,我是为了行事方便,舅姥爷让我光着身子在海滩上晒的。” 李秀英好奇的道:“鸟语?什么鸟语?” “婶婶,你可不知道,他们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什么。” 小七随口问道:“那语言都不通,你们怎么交流?” 大个子得意洋洋的道:“没见识了吧? 要知道在吕宋岛,咱们大明人才是贵族,那些土著都是奴隶,谁跟他们交流啊! 我跟着舅姥爷谈生意,见面的都是汉人。 所以说,在吕宋咱们汉人才是爷!” 说到这里,大个子眉飞色舞的,好像他也是爷了似的。 “还有,章姑娘还真是厉害,跟着舅姥爷的船队带了不少人过去。 就是现在,还时不时的随船运人去吕宋。 在章姑娘没去吕宋以前,吕宋三大势力,跟舅姥爷谈生意把价格抬的很高。 舅姥爷秉持着和气生财的原则,没少吃亏。 可是章姑娘去了之后,不知道她怎么搞的,吕宋岛三大势力一夜之间全换了人。 新头领对舅姥爷礼敬有加,公平交易,也不在坐地起价了。 你说奇怪不?有一次我在大街上,看到过之前三大势力的一个首领,他的腿没了,眼睛也瞎了,就靠着两只手在地上爬着要饭吃。 我问章姑娘怎么回事,章姑娘说她也不知道。 不过我总感觉她笑的有点阴,她应该是知道的,就是不告诉我。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和她有关系。” 郑长生心中暗暗苦笑不已。 诚然大个子的猜测绝对是正确的。 章欢本就是土匪窝里长大的,她的那帮手下,都是她老爹章天泽留给她的。 当初筹建锦衣卫的时候,章欢把名单给他看过。 这些人哪一个都是一方豪强。 为了不引起老朱的忌惮,他把名单修改了一下。 正是考虑到这些人在大明是个不稳定的因素,另外为了给章欢找挑战性的事情做。 他才把鼓动章欢带着这些人向海外扩张。 这些人到了吕宋岛,那要不翻天覆地就见鬼了。 尤其是章欢的性子,跟她呲牙,要是不掰掉,那就不是章欢了。 漫说是当地的几个势力首脑,就是国王她也敢薅下几根胡子。 话说现在吕宋应该还没有国王吧? 他记得历史所载,明永乐三年的时候,三保太监郑和统率巨型舰队至吕宋。 即奉永乐帝诏书委任晋江华侨领袖许柴佬为吕宋总督,统揽该国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大权,在任达二十年。 在此期间许柴佬不遗余力地弘扬中华民族文化,施行孔儒礼仁之治,传播闽南农渔工商先进技术,大兴造船、纺织、制陶、种茶诸业,为吕宋国社会稳定、经贸发展、文艺繁荣作出卓越贡献。 在许柴佬以前,貌似并没有统一的国王。 现在章欢带着一帮凶神恶煞的手下,盘踞吕宋岛。 她要是不把岛上面的势力都摆弄顺溜了,绝对不会在信里说已经在吕宋站稳脚跟了。 这个女魔王啊!她到哪里,哪里就得翻天覆地。 要说吕宋岛上,之前的那三大势力首领换人,跟她没关系,打死郑长生也不相信。 不过也好,把吕宋摆弄顺溜了,作为探索大洋的基地,以后也是自己的一个退身之地…… 第922章 李宁儿相邀 大个子说的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嘴角都冒白沫子了。 也不知道这货,怎么这么好的谈性。 之前这货可是一个跺三脚都跺不出来一个闷屁的家伙。 环境和历练真的是能改变一个人的。 郑长生不禁感慨。 李小牛媳妇都来张望三回了,可是看大家围绕着大个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就没敢打搅。 郑长生虽然看到李氏了,也知道,她此刻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但是难得母亲高兴,听大个子讲域外风情,听的入迷。 他也就没叫暂停,而是冲李氏摆摆手,让她再等等。 直到李小牛赶着马车把老太太从雨花特区郑家宅院接过来,才算是告一段落。 郑长生的老舅李秀峰,率领船队不能经常伺候在身边,老太太想念儿子都有点魔怔了。 这次听说儿子要回来了,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李秀英搀扶着母亲在大厅里入座,接受众人的跪拜。 就小丫头若楠起劲。 她跑到老太太面前,学着大人的样子撅着屁股磕头,还口中念念有词:“恭祝老祖长命百岁!” 搞的大家忍不住的笑意绵绵。 四代同堂,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 老太太脸上都笑出了花儿,这种开心的场面可真是久违了。 就在大家入座,饭菜上齐,准备动筷子的时候。 管家李小牛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夫人,外面有个高丽国来的人,他说他叫李道宪,要求见少爷。” 李秀英没有多想,儿子毕竟是从高丽国刚回来没多久。 再说了儿子可是作为大明皇帝陛下的全权特使出使高丽的。 现在高丽国来人求见,说不定就是为了公事。 她看了看郑长生:“儿子,有事你就先忙。 国事为先。” 郑长生脑子嗡嗡的响,李道宪来了,李宁儿还会远吗? 这段时间一直在排身体所中之乌头子毒,怎么把她给忘了啊! 老朱说的明白,李宁儿带着儿子从高丽不远千里来朝见大明天子。 这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真正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来见自己? 可是他现在没敢把李宁儿的事情给母亲讲呢。 这可如何是好? 赶在年节时间来,单看李宁儿挑选的日子,就够郑长生头大的了。 现在有又让她哥哥找上门来,这用意已经不言自明了,这是要跟他一起过年的节奏。 李秀英没有在乎这些事情,可是吕婉容却发现了夫君神情的不自然。 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是很敏锐的。 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哪里不对头,可是又说不上来。 总之,她心里已经留意上了。 郑长生走到老太太身边:“外婆,我出去一下,就让母亲陪您用餐好了。” 老太太的牙齿都要掉光了,抿着嘴笑了笑:“去吧,忙你的。我老太婆有几个孙媳妇几个重外孙陪着就可以了。” 郑长生躬身退出。 永和铂爵府的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李道宪就站在马车旁。 大冷的天,这货缩着脖子,不时的跺着脚,看样子冻的不轻。 来郑府,他遵照妹妹李宁儿的指示,没有表明身份。 以私人的身份来求见郑长生。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妹妹身为一国之皇太后,外甥又是一国之皇帝,干嘛要纡尊降贵的,这么低调的上赶着求见郑长生。 之前他还相信在高丽的传言,都说郑长生是大明皇帝陛下的私生子。 可是来到大明之后,他就弄清楚了,这只不过是知道传言罢了。 在高丽的时候,郑长生代表着大明皇帝陛下,身份特殊,以上国使节对待,这并无不可。 可是现在的郑长生已经交掉了手中的差事,他已经不是代表大明皇帝陛下的特使了,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伯爵罢了。 要说在大明帝都,漫说是伯爵了,就是侯爵,扔一块砖头,都不知能砸中几个呢。 伯爵更是一抓一大把。 话说妹妹有必要这么礼遇郑长生吗? 还要自己亲自登门,派车来接他。 自己可是高丽国堂堂的国舅爷,是高丽内阁四辅臣之一。 虽然不管多少朝堂之事,但是身份在那摆着呢。 总之,这趟差事,他感觉有点不那么心甘情愿,感觉有点窝火。 可是这是妹妹亲口吩咐下来的事情,他又不得不遵命行事。 是以,他看到郑长生从府门出来,就没动。 本来都够憋屈的了,要是在上赶着给郑长生行礼,那不更憋屈? 郑长生看他没动,而且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心中不禁尴尬起来,莫非这货知道了自己和他妹妹李宁儿的事情? 搞了人家妹妹,还种下种子开花结果了,还瞒着人家,这是有点理亏的。 郑长生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这不是李国舅吗?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李道宪哼了一声,没搭理郑长生。 郑长生不免尴尬,陪着笑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快府里有请。” 李道宪拱了拱手:“贵府,在下就不进了。 我是奉命来接永和伯爵大人的。” 我靠,李宁儿这是要玩哪一套? 要知道这里可是大明帝都,一切都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监控着呢。 虽然老朱已经提前通知过他了,也默许自己跟李宁儿相见。 倒是郑长生总感觉还是得主动的先通知一下老朱的好。 在老朱面前备个案,总是要安全一些的。 郑长生犹豫了一下。 他犹豫的样子没有逃过李道宪的眼睛。 这厮阴阳怪气的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道:“怎么?永和伯爵的架子这么大吗?我高丽国皇太后娘娘和皇上都邀请不动你吗? 难不成还要在下磕头问安之后,你才起驾吗?” 李小牛就站在郑长生身边,他闻听是高丽国皇太后和皇上来请郑长生的。 都有点傻眼了:“天呐!少爷还真是要一步登天了,连高丽国的皇太后娘娘和皇上都亲自派人来邀请,这面子可大了去了。” 郑长生真想发火来着,可是想到李宁儿母子,就强行把火气往下压了压。 “好吧,那我就走一趟!” 说到这里,他回身对李小牛道:“给家里说一下,我去去就回。” 李小牛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的,少爷这拿大拿的也太没边了吧? 人家高丽国在小,可是身份尊贵啊! 皇太后和皇上相邀,怎么看少爷还老大不乐意似的呢?…… 第923章 又见李宁儿 李秀英听着李小牛绘声绘色的讲述,心中的欢喜更甚。 “臭小子还真是出息了,连外国的皇太后和皇上都要请他。” 于是李秀英非常自豪的挺直了胸膛,下意思的看了看三个如花似玉,娇艳如花的儿媳妇。 似乎在说:“你们的男人出息的很勒,可是在怎么出息,那也是老娘生出来滴!” 不光是李秀英自己高兴,老太太和小七、婉儿、朵朵都兴奋不已。 她们没有一个多想的,毕竟谁她们谁也不会想到高丽国的皇太后,会是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 小七突然抽冷子问了一句:“高丽国的皇太后?皇帝的老娘,岂不是个七老八十的妇人?她见夫君要做什么?怕不是高丽的皇帝皇帝陛下要见吧?” 众人纷纷点头,以为小七所言对极。 ~~ ~~ 郑长生一路上跟李道宪一句话都没有。 他对李道宪这厮的嘴脸有些反感。 没想到这货来到大明之后眼界还高了,貌似对自己这个大明伯爵还看不上眼了似的。 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话都酸不拉几的,貌似一个深闺怨妇。 真是日了个狗了,郑长生很想一拳头下去,把这货的鼻梁骨给捶断。 然后在恶狠狠的指着他的脸问:“你牛什么牛?......” 高丽使团一行被单独安排在了礼部侍仪司的驿馆内。 由礼部尚书指派了三名礼部堂官照料。 这规格不可谓不大。 毕竟李宁儿一行,可是大明开国以来第一个藩属国的国主、国母一同来朝见大明天朝上国的皇帝陛下。 一切的礼仪规制还从未有过,这可忙活坏了一帮礼部的官员们。 最后议定仪同皇子,报与老朱,获准。 大明和高丽份属宗主国和藩属国,就如同父与子一般的关系。 虽然有了接待的仪制,照例遵行,可是也够礼部官员忙活的了。 高丽一行上千人,吃喝拉撒一应消费全部是从大明国库开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过,让礼部官员们高兴的是,户部尚书方克勤这一次没有跟他们打嘴仗,不在扣扣搜搜的。 一次性的拨付库银十万两用以接待费用。 其实方克勤真不想这么痛快来着, 他上了奏疏,据理力争,想为大明国库节省一点开支,可是老朱直接御笔批复:“立刻拨付,不得延误。” 十万两雪花白银啊!说实在的他真心疼。 他执掌户部两三年的光景,亲眼目睹了国库从之前的入不敷出,到府库充盈的全过程。 作为一个国家的大管家,每一笔银子入库、出库,他都小心翼翼,不敢懈怠。 虽然心疼银子,但是他也知道,高丽国母、国主同来朝见天朝上国的皇帝陛下,这是开先河之举。 足以载入史册了的。 皇上高兴,多花点银子也无可厚非。 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明明看到了他在奏疏中说的,还一意孤行? 明明就用不了那么多银子嘛! ~~ ~~ 郑长生的马车是直接驶入高丽使节团下榻的驿馆的大院里。 负责警卫的将军竟然是白石城的守将李信。 看来李宁儿还是很听自己的建议的,在白石城一战过后,李信进入了郑长生的视线。 他在给李宁儿的书信中提到了李信,说他是一个忠勇无双的将才。 看李信的官服就知道,他升官了,最低也是个二品武将职。 郑长生下了马车,李信恭恭敬敬的给郑长生见礼:“李信见过郑伯爷,多谢您在皇太后面前美言,才有我的现在。 李信此生没齿不忘,郑伯爷的提携。” 郑长生搀扶起李信微笑着道:“李将军言重了,不是我的提携,是太后和皇上的厚爱,你要尽忠职守,守护好太后和皇上,这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李信躬身:“是,李信铭记于心。” 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让刚下马车的李道宪很不高兴。 他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之前他搞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为什么妹妹没有把宫城禁卫统领的职位,给他推荐的人,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郑长生搞的鬼。 这让他气的眼珠子都起了血丝。 妹妹对他这个亲哥哥的看重程度,竟然不及一个外人。 他所推荐的人,所任命的人,在平定李成桂叛乱之后,全部得到了纠正。 不是撤职,就是调离。 使得他丢尽了人,以前那么多攀附他的人,现在好像对他都退避三舍了似的。 这肯定又是郑长生干的。 气鼓鼓的李道宪,此刻都要发疯了。 他都恨不得吃郑长生的肉,喝郑长生的血。 饶是这样也不解心头之恨。他迈步想要跟上郑长生,可是过来两名侍卫拦住了他:“国舅爷,太后吩咐你的任务完成了,会房休息去吧。” 李道宪愣了一下,随即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在李信的引带之下,穿房过院,七扭八拐的,绕了一大圈子,才终于来到了李宁儿的房间门外。 李信轻轻的敲了敲门:“太后娘娘郑伯爷到了!” 房间里传出慵懒的声音:“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李宁儿的贴身宫女走了出来:“见过郑伯爷,太后娘娘在等你叙话,请进吧!” 郑长生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他刚一进去,小宫女把门关上了。 “李将军辛苦了,让侍卫们远一些境界,娘娘要跟郑伯爷商议国事。 太后娘娘口谕要你要打起精神,严加巡防,以防泄密。” 李信躬身道:“是!谨遵娘娘口谕。” 他一招手叫过来一名侍卫:“传本将军的命令,境界范围扩大五十步,任何人等不得接近皇上寝宫范围。 违者格杀勿论!” ~~ ~~ 郑长生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人,啥情况啊这是? 明明听到李宁儿慵懒的声音发自这里,可是为毛没人捏? 就在这时,锦帐一撩,一袭粉红色内衣,披散着发髻的李宁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去,真你妈惹火。 郑长生的鼻血差点没流出来...... 李宁儿一下子扑进郑长生的怀里,吐气如兰的道:“大明人还真是会享受,这纱衣穿在身上如若无物,舒服的很呢。 你看如何?” 第924章 李信的信心 不知过了多久,郑长生嗓子里低吼一声,终于云消雾散。 李宁儿浑身大汗淋漓,瘫软在床上。 跟一开始的频频叫阵,已经判若两人。 “你个小冤家!”李宁儿言罢,轻启朱唇,“啊呜”一口咬在了郑长生的肩头。 疼的郑长生一咬牙:“你做什么?” 李宁儿并不理会他,只死死地咬住不松开。 终于见血了。 愤怒的郑长生一把推开李宁儿,他都被咬懵圈了。 这女人怎么属疯狗啊,刚才还婉转承欢,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呢,一转眼就下如此的狠手,哦不,是狠口。 这咬的血糊刺啦的,恐怕就算是好了,也得留下疤痕。 李宁儿突然嘤嘤的哭了起来,张开玉臂使劲的抱紧了眼前的人儿。 郑长生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他的胸前。 郑长生刚起来的火气,油然消失。 他这一刻突然明白了李宁儿的用意。 她要自己记住她,或许此生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离开国土来大明。 以后再想相见,就难如登天了...... 郑长生搂着她的香肩,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 良久,李宁儿终于止住了哭声:“郑郎,你说我们此生还有再相见的机会吗?” 郑长生久久的没有开口,他也不知道,他总不能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来忽悠这女人吧。 毕竟,李宁儿对他真的是一往而情深。 “或许吧,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李宁儿:“我知道你在骗我,不过我还是很开心。我会等你践行诺言的一天。” “什么时候离京?” “见过大明皇帝之后。” “礼部安排的何时觐见?” “三日后的大朝会!” “嗯,其实我大明皇上人很好的,很慈祥的一个老人。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一切按照议程进行就可以。 他应该不会刁难你!” “你怎知他不会刁难人家。” “他可是天朝上国英明神武的大皇帝陛下,你们孤儿寡母的弱小藩属之国,你用脚指头想他也不会欺负于你们啊。 再说了,你可是带了一个好头。 以后别的藩属之国要想真正的臣服,恐怕国主不亲自拜见大明皇帝陛下是不可能了。在想跟之前似的,随便派个使臣,带些土特产意思一下,就能换取大明皇帝的巨额赏赐是不可能了。” “是嘛?没想到人家还有这作用。那这么说人家也是为大明做贡献咯。” 郑长生搂紧了李宁儿:“你说呢.....” “呜......又来?不行,奴家讨饶了好不好......” 又是一阵行风布雨...... ~~ ~~ 禁卫统领李信手按着腰刀,踩在积雪的石板路上,咯吱咯吱的作响。 皇太后跟郑伯爷商讨国之秘要,这怎么能马虎? 郑伯爷肯定是代表天朝上国,大明皇帝陛下来先行沟通一下的。 三日后的大朝会,大明皇帝陛下要会见皇太后和皇上。 这等庄严的时刻,没有想到我李信还有幸成为历史的见证者。 他心中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本来他已经心灰意冷,打算终老在白石城了,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使得他的心凉透了。 可是,郑长生一封书信写给皇太后,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朝廷一纸文书,调他入了朝堂,加封二品武威将军,统领五万京师卫戍部队,还同时兼任禁军统领。 皇太后把她自身和年幼的皇上的安危都交付到他的手上了,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 他要是不尽忠职守,不守护好皇上和太后的安全,他自己的良心那一关都过不了,就别说什么职责所在,君臣大义了。 冒着严寒,忍受着凛冽的寒风侵袭,身穿铁甲的李信巡视完所有的岗哨。 他很满意的点点头,真不愧是大明锦衣卫训练出来的禁军。 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啊! 一个个如笔直的标枪一般林立着,虎目如电的扫视着目之所及处,警惕性已经提到极致了。 他深深的为担任这只禁军的统领而感到骄傲。 巡视完了岗哨,他重新回到皇帝寝宫处。 太后的小宫女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守护着。 这让李信倍感激动,说是大明的永和伯爵觐见高丽皇帝,其实还不是太后在主持大局。 一个女人,柔弱的肩膀生生扛起了高丽数百万人民的福祉,这真的不容易哦。 真是难为了太后娘娘了。 这都多久了,还在商谈。 太后肯定在为高丽国的民生福祉据理力争。 高丽国小力弱,比不得大明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实力雄厚。 要想给高丽百姓谋福祉,少不得要跟大明虚与委蛇妥协让步。 太后太不容易了!李信心中暗暗的想着。 不过他相信太后肯定会最后胜出的,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就他认为必定要胜出的高丽至高无上的太后娘娘,此刻正雌伏在郑长生的胯下,连连讨饶不已。 郑长生养病了半个多月,半点女色都没近。 血气方刚的年纪,补药又吃了一大堆,今天算是在李宁儿的身上很好的体现了一番,男人的雄风。 风歇雨住后,郑长生小憩了一会儿,起身穿戴整齐。 在李宁儿的粉颊上啵的一声,香了一口:“我要走了,你们母子多保重吧!我虽然以后不一定能亲自去看望你们,但是我会帮你们的。 高丽的天下,有我在,永远也变不了天。” 李宁儿喘息了几口,眼波流转间,娇媚动人的道:“你个狠心的,这就要走?你就不想看看儿子,你就不想让儿子见见祖母,你就不想让儿子认祖归宗?” 郑长生的脑袋嗡了一声,我去,他不得不承认李宁儿的话,直击他的心脏。 他何尝不想这样呢? 可是他和李宁儿的这件事情,属于两国之间的绝密中的绝密。 他们的关系绝对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否则的话,绝对会引起朝堂哗然,那些封建礼教的卫道士、守护者们,肯定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的。 因为他的这种行为,已经严重的侵犯了卫道士们心中的底线了的。 这就是大逆不道,这就是祸乱纲常,秽乱深宫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尽管他秽乱的是大明藩属国高丽的深宫。 那也是这些封建礼教卫道士们所不允许的...... 第925章 女官白贤玉的晋身之道 李宁儿看郑长生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意:“小样,还治不了你了咋地?” 她知道孩子才是郑长生的绝对致命弱点,果然,只简单几句话,郑长生就患得患失起来。 “如意,让女官把祖儿抱来。”李宁儿起身,边穿衣服边发号施令。 等她收拾利索,李宁儿的贴身宫女如意的声音响起:“娘娘,白女官到。” 郑长生心中一阵激动:“儿子来了?白女官是谁?没听说高丽皇宫设置这个职位啊,难道是自己走了之后新设置的?” 门一开,一高丽宫装妙龄女子怀里抱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郑继祖。 看样子小家伙还在睡梦之中。 郑长生突然间傻眼了:“白贤玉,怎么是她?她怎么成了李宁儿的宫廷女官了呀。” 也是老朱召唤的急,根本就来不及安排什么。 想必,这一切都是李宁儿一手操持的。 她知道白贤玉的底细,也应该明白自己跟白贤玉的关系。 给白贤玉如此的关照,安排进宫,照顾儿子,提拔成女官,这都开了先河了。 要知道高丽的封建礼教思想更严重,一个清风馆出来的女子,身份如此的低贱,想要召入宫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李宁儿用了什么方法做到的。 白贤玉看到郑长生眼里闪过一抹惊喜的光芒,不过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奴婢见过娘娘,见过永和伯爵大人。” 李宁儿走到她的身边,接过尚在睡梦中的郑继祖晃了晃,把小家伙给弄醒。 睁开朦胧的睡眼,四处打量着。 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搞的李宁儿措手不及。 好一通哄,可是小家伙似乎不领情似的,不管李宁儿怎么努力,就是止不住哭声。 白贤玉躬身上前:“娘娘,还是奴婢来吧。” 李宁儿无奈,只得把小家伙交给白贤玉。 说来也真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刚到白贤玉手里,小家伙立刻就止住了哭声。 睁大了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张开小手臂搂住了白贤玉的脖子。 小孩子很单纯,没成年人那么多的心机手段。 他们往往只对自己熟悉的人,对自己好的人有这样的依赖感。 郑长生心中不由的一动,看来自己走后,李宁儿也没怎么管过孩子,一切都交给白贤玉带了。 不然的话,不会这么依赖白贤玉。 甚至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如白贤玉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的地位。 可是,话说这李宁儿连儿子都照管的少了,她整天忙什么呢? 郑长生有些茫然了,他感觉有点看不透李宁儿这个女人了。 李宁儿看郑长生脸上似乎印着大写的迷惘,抿嘴一笑:“怎么?不认识白女官了还是不认识儿子了?” 郑长生收回纷乱的思绪,李宁儿既然敢当着白贤玉的面说儿子的事情,那么很显然白贤玉现在是知道她们母子和自己的关系的。 郑长生微微一笑,没有接李宁儿的话茬。 径直朝着白贤玉走去。 白贤玉看郑长生向她走来,眼里流露出有些慌张的样子,不过只有一瞬间,她就又恢复如常。 郑长生伸手接过儿子郑继祖,不到一岁的小家伙肉呼呼、粉嫩嫩的,入手的分量可不轻,怎么着也有二十斤重。 抱着营养过剩的小家伙,郑长生心中的感情很是复杂。 小家伙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郑长生。 或许真的是父子天性吧,小家伙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说些什么。 不过,可以看出他对郑长生似乎并不陌生,而且很开心的样子。 这让李宁儿有点吃味,酸不拉几的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见了爹老子就忘了娘老子。” ~~ ~~ 郑长生在高丽使团驻地,呆的时间可不算短。 来的时候是白天,走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冬日的白天总是那么短暂,好像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呢,天就黑下来了。 宫中女官白贤玉代替娘娘送别永和伯爵,这一幕落入了李信的眼里。 白女官曾经是永和伯爵的佣人,高丽籍贯的女子,据说出身不是很好,可是太后娘娘依然是提拔重用了她。 在高丽宫廷里,现在白贤玉可是炙手可热、红极一时的人物。 太后李宁儿跟外臣联络,上传下达都要经过她的手。 可不要小看了这个女官的位置,白贤玉现在在太后身边是无可取代的。 个中原因,恐怕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反正他是知道情由的。 调来担任宫廷禁卫统领的第一天,他在夜间巡查深宫的时候,路过白贤玉房间,凭着出色的听觉,隐约间竟然听到了让人血脉喷张的女子呻吟声音。 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有人秽乱深宫,当他准备抓捕的时候,却发现了太后的贴身宫女如意守在门前。 吓得他哧溜一下就窜了。 躲在附近的假山后面,李信整个脑袋都是懵懵的。 白贤玉从小就在清风馆长大,自然是接受过如何让男人欢愉的培训的,可是没有想到,让女人欢愉她竟然也是精通的。 太后李宁儿从白贤玉房间出来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差点摔倒,这一幕他看了个结结实实。 是以,无论白贤玉在高丽宫廷如何受重用,他都是可以理解的。 太后年轻守寡,而且年纪轻轻,自然也是需要愉悦的,要说蓄养面首什么的,依着李宁儿的性子是不会做出来的。 但是一个能让她欢愉的女人,绝对是不可小觑的。 从那一次之后,李信每每看到白贤玉都毕恭毕敬的。 惹得他手下的一些人对李信都颇有微词,当有人问及他身为二品将军,为何对一个小小的宫廷女官那么尊敬时。 他只是微微一笑,随便遮掩过去。 这事情只有他知道,他可不当长舌妇,这等宫廷秘辛怎么能随便让外人知道呢? 甚至,他有意无意的给太后和白贤玉的事情打掩护。 每当他发现太后去白贤玉房间的时候,他立刻把左近的侍卫调离开,并且亲自守护周围百步之内不许人接近。 有人靠着文治武功获得朝廷赏识,有人靠着裙带关系获得提拔,也有人靠着家财万贯,银钱开道取得功名。 可是一个女人,紧紧靠着‘手艺’,愣是巾帼不让须眉,成为高丽宫廷首屈一指的女官,这就不得不让人感慨了。 第926章 捅的窟窿有点大 白贤玉低垂臻首,有些局促不安的道:“郑大哥,她没有瞒着我,给我说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高丽国皇上是你的儿子,所以我才心甘情愿的留在宫廷。 我会替你照看好皇上的,你放心好了,除了我死,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郑长生沉默了片刻:“你这么做值得吗? 你本应该有不同的人生路的,你应该结婚生子,你应该有自己的家庭温暖。 可是你现在进了宫,你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甚至这个念头都不能有,否则就是大罪。 如果能够一帆风顺的到老也好,可是你要知道宫廷之中,向来是权力交锋的焦点。 能够善始善终,太难了。 真到了那一天,遭受驱逐,甚至是刑罚,身边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那种孤独凄凉的感觉会让人生不如死的。” “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能照顾好你的儿子。 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我的命是你给的,我愿用我的余生为你的骨血效力,以报答你的恩德。” 郑长生颇为感动,这个女孩子不容易啊! 当初是自己骗了她,估计现在她也应该知道事情的因果了,可是她矢口不提,只谈报恩。 这让他多少有点尴尬的。 “贤玉啊,好好的,或许是我想多了,事情并没有那么悲观。 帮我照顾好她们母子......” 郑长生的脑子有点乱,他不知道这样要求白贤玉对还是不对。 毕竟他跟白贤玉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也没什么血缘关系,虽说是救了她,可是也是为了情报,并不是单纯的为救她而救她。 “郑大哥你放心吧,一切交给我!”白贤玉语气坚定的说道...... 郑长生走了,毅然决然的走的连头也没回。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白贤玉不觉间留下了两行热泪...... ~~ ~~ 回到府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灯火通明的永和伯爵府大院里静悄悄的。 郑长生知道家里人在等他,要不然的话院里的灯火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果不其然,当他迈步走进大厅的时候,母亲和小七、婉儿、朵朵都赫然在座。 就连上了岁数的外祖母都打着瞌睡,可是依然在坚守着。 “爹爹回来了!”小丫头若楠的一句惊呼,顿时开启了热闹的闸门。 郑长生收起纷繁的思绪,蹲下身来,抱起小丫头若楠:“有没有想爹爹?” 小丫头使劲的点点头:“二娘更想,她今天都说了好多遍‘夫君怎么还不回来’?” 呃......小七的脸顿时通红通红的。 吕婉容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小丫头被母亲的目光吓的收声不在言语。 不过她很是不解,人家说的都是亲耳听来的,人家要做爹爹的传声筒。 上一回自己就把从皇上那听来的消息告诉爹爹,还受到夸奖了呢。 可是这次,貌似爹爹没有要夸奖她的意思,这是怎么回事呢? ~~ ~~ 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火焰山。 小七从刚才的羞赧,已经恢复如初。 “李嫂,让厨房传菜吧!” 李小牛媳妇收到指令,一阵风似的奔向厨房,只一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让郑长生很不好意思,天色都这么晚了,大家竟然都还没用餐,都在等待着他。 “娘,以后我回来晚了的话,你们不必等我。 让大家都跟着饿着,儿子惭愧的很呢。” 李秀英微微笑着:“这是你外祖母的意思,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总是要等着你这个一家之主不是?” 郑长生看着坐在椅子上打盹的老太太,放下了怀里的小丫头若楠,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摇晃了一下老人的肩膀:“外婆,我回来了。” 老太太终于睁开了眼:“嗯,回来就好,赶紧开饭吧,孩子们都饿了!” 这是她多年的习惯,只要家里一家之主的顶梁柱男人不回来,一家子宁愿饿着也不能开饭。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一家之主没有远足的情况。 要是远行不在家,此规矩不做数。 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深深的扎根,是丝毫动弹不得的。 郑长生心事重重的陪着大家用餐,他并没有胃口。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他甚至一口都不下去。 心里装着事情呢,李宁儿的事情,如千钧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头。 他不知道怎么跟母亲开口,另外李宁儿的事情要绝对的保密,不能告诉家里其他的人。 万一谁不小心漏了口风,那就被动了。 郑长生在外面可以杀伐果断、任何事情他都可以藏在心底,掩饰的很好。 可是在家里,面对着家人,还要隐瞒,这让他有一种负罪的感觉。 大家都可以看出他有心事,吕婉容和小七、格云朵都是心思敏捷的人,她们用完餐各自带着孩子回房。 老太太也被李秀英送去后宅安顿。 郑长生闷闷的来到书房,独自坐在那里发呆。 到底要不要跟母亲说呢? 李宁儿可等着呢,这个女人是铁了心的要拜见婆母娘,想要让郑继祖得到母亲的认可。 院里的灯笼,被管家李小牛带人一盏一盏的取下熄灭。 除了各自房间里还亮着灯,整个永和伯爵府大院里陷入一片漆黑中。 窗外寒风吹,呼呼声清晰。窗棂被吹的晃动不已,发出吱吱的声音。 郑长生站起身,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了,他推门走出书房,向着母亲的房间走去。 后院内宅里,母亲房间的灯还在亮着,隐约可以看见母亲的身影。 他来到门前,伺候母亲的吴妈听到脚步声开门探查。 “原来是少爷,找夫人有事?” 郑长生点点头:“吴妈告诉母亲,我有要事找她商议。” 吴妈愣了一下,少爷一脸严肃之色,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哦!她伺候夫人李秀英多年,对郑长生也算是了解的很了。 她不敢怠慢,进内室通禀。 时间不大,李秀英手里拿着念珠走了出来。 可以想象的到,她正在念经礼佛。 “娘,儿子有事给您说。” 李秀英:“发生了什么事儿啊,这么火急火燎的?” 郑长生看了一眼吴妈。 吴妈会意忙躬身道:“夫人,您和少爷谈事儿,我去烧点热水。” 李秀英很奇怪,儿子今天是怎么了?一副欲言又止很为难的样子。 “臭儿子,你说,是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了不好跟媳妇说,让娘给你出头?” 郑长生目瞪口呆,他都纳闷了,母亲是怎么猜到的哦? 看郑长生低头,李秀英抡起巴掌照着郑长生的头就是一家伙:“还真让娘猜中了,你个臭小子。” 郑长生:“娘,您别急啊,听儿子给您说。” “说,哪家的闺女?你个臭小子,惹出事来了想起娘了。” “娘,这次惹的事情有点大,可千万不能让她们知道。” “你不会是拖蔓结果了吧?男孩女孩?”李秀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拿手指在郑长生的脑门上点了一下。 “男孩!” “啥?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接进府里啊,我们郑家的男丁怎么能流落在外呢。 娘做主了,你那三个媳妇都是懂事的,男人三妻四妾寻常事,现在又有了我们郑家的骨肉,想她们也不会说什么。” “娘啊,这个孩子我们还真接不回来。” “胡扯,怎么接不回来,难不成是她们家不同意?那好办,我去求皇后娘娘,有皇后娘娘一句话,谅她们家也不敢阻拦。” 郑长生一咧嘴:“娘,恐怕不行。此事不宜张扬!” “为啥?”李秀英不解了。 “您未见面的孙子是高丽国的国主小皇上。” 李秀英像是被烫到屁股了似的,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就蹿起来了,颤抖着嗓音:“啥?你再说一遍?” “目前来我们大明的高丽太后和小皇上是您的儿媳妇和孙子。” 李秀英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你个臭小子,这下可是捅大窟窿了,要是皇上知道......” 第927章 婆媳初相见 李秀英担心极了,照着郑长生后背上擂了几拳。 “你闯大祸了,赶紧给皇上负荆请罪,或许还有的救,不然咱们郑家就有滔天大祸。” 郑长生能明白母亲的责之深,爱之切的心情。 把一国之母给那啥了,还生了孩子了,生了孩子倒也罢了,可是这个孩子竟然成了一国之主。 这要是老朱知道了,随随便便一个包藏祸心裂土分疆对抗大明的罪过扔过来,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郑长生知道母亲的想法,可是他心中有底啊,因为这事儿老朱早就知道了。 “娘,皇上早就知道了,而且儿子还给皇上请过罪了,您还记得入宫听戏那日,儿子回来额头受伤包扎的事情吗?” “你不是说不小心撞到假山一角了吗?难道......” 郑长生点点头:“对,儿子是负荆请罪跟皇上磕头磕伤的,所以,皇上原谅儿子了。不过,他也嘱咐过儿子,此事万万不可让旁人知道了去。” 李秀英长舒了一口气:“作孽哟!可是你现在干嘛又要跟娘说呢?” “是她想要拜见母亲,想要让孩子见见您老,另外还有,她要让孩子的名字入了祖宗的族谱。” “阿弥陀佛,佛祖啊,这事情太大了。不行,我得去念会儿经冷静冷静。” ~~ ~~ 李秀英终究是答应了前去和李宁儿母子相见,她给的借口是:刚才念经的时候,佛祖给了她启示....... 郑长生忍住了想笑的冲动,想见孙子就明说呗,还佛祖...... 就不怕佛祖知道了你撒谎撂屁的生气? 夜半三更时分,一辆马车悄然出了永和伯爵府的偏门,驶向高丽使团方向。 郑长生亲自驾车,没敢叫李小牛。 这件事的知情范围,能够最小化就尽量控制,绝对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包括小七、婉儿、格云朵她们。 不让她们知道其实也是对她们最好的保护。 就母亲李秀英一个人知道,她心里的压力有多大郑长生已经见识过了。 小七、婉儿她们接受不接受另一说,单纯的从心里承受能力上来说,无异于给她们心中增加一个沉重的负担,这不是什么好事。 “儿子,你说等会娘见了她,是该向她行礼呢,还是她向娘行礼?” 呃...... 一阵寒风吹过,郑长生缩了缩脖子,他沉默了。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按照仪制来说,李宁儿毕竟是一国之母,再怎么是藩属国,可是身份尊卑在那放着呢,礼不可偏废啊。 李秀英向她行礼,貌似是应有之义。 但是话说回来,她是自己的女人,在尊贵那也是郑家的媳妇,哪有见了婆母娘不行礼的呢? 郑长生:“让她给您行礼,想当咱家的媳妇,哪能不敬母亲?否则儿子家法伺候之。” “你这孩子,什么家法,人家千金娇贵之躯,岂能随意动之? 对了,她年岁应该不小了吧?”李秀英不安的又问道。 “比儿子大!” “她叫啥?” “李宁儿!” “她能听懂大明话不?” “高丽上流社会的人,对于大明话了如指掌。” ...... 母亲唠唠叨叨的不停的追问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郑长生知道母亲心里没底,有些害怕。 这事情太大了,对于一个普通的妇人来说,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了。 巨大的内心冲击,没把她压垮已经够好的了。 高丽使团后门处,白贤玉早已经等候多时。 马车时直接驶入使团大院里的。 郑长生和李秀英都穿着连帽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下了马车。 他们所过之处,静悄悄的,没有警卫巡逻。 看来李宁儿已经做过安排了。 李秀英忐忑不安的跟着白贤玉身后,她不住的回头观望儿子。 其实她并不是害怕,主要是激动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已经把她的内心冲击的七零八落,脑子一片空白。 突然间的救多了一个当皇帝的孙子,当太后的儿媳妇,怎么都感觉跟做梦似的。 要说她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进大明皇宫,跟皇帝一家唠嗑、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她依然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门开了,李宁儿的贴身宫女躬身把李秀英和郑长生迎了进去,然后轻轻的关上房门,束手而立廊檐下观望把风。 此时的李宁儿,换了一身大明女子的装束,连发髻都是大明时下流行的桃花髻。 娥眉粉黛、淡妆素裹、艳丽动人。 李秀英都看的呆了,臭儿子眼毒的很呢,挑的媳妇一个比一个漂亮。 她不得不承认,如果她是男人的话,也会为之倾倒的。 同样身为女人,她在李宁儿面前都感觉到被李宁儿力压一头,再加上李宁儿养成的不怒自威的上位者风范,李秀英心中不安的剧烈跳动起来。 郑长生脱下斗篷,顺手把李秀英的斗篷也接了过去,挂在衣架上。 李秀英手中的念珠不自觉的加快的拨动的速度。 郑长生微微一笑,缓解尴尬的气氛:“娘,这就是您的儿媳李宁儿。” 回头又对李宁儿道:“你不是要见母亲吗,我把母亲请来了,还不给母亲行礼。” 李宁儿眼波流转间,娇艳动人,脚步款款而行来在李秀英的面前,屈膝跪下问安:“儿媳李氏见过婆母。” 李秀英可是慌乱的一批,慌忙上前搀扶起李宁儿:“快快请起。” 她拉着李宁儿的手,嘴里不住的啧啧称赞:“这皮肤细嫩润滑,保养的可真好。” 李宁儿羞赧一笑:“婆母要是喜欢,我可以把方子给您一份,这可是高丽国的宫廷御医不传之秘哟!” 女人无论年龄,对美的追求似乎从古至今从未改变过。 李秀英欢喜的点点头:“如此,就多谢你了。” “来人,把我的凝肤露拿来。” 时间不大,小宫女提过来一个梳妆盒。 镂空鎏金的三层梳妆盒,一看就造价不菲。 别的不说,就单说上面的镂空雕刻的凤凰图案就绝非寻常工匠的手笔。 李宁儿轻轻的打开上层的小抽屉,取出一个翠绿翠绿的翡翠瓶。 打开瓶塞,顿时一股清香弥漫在房间中...... 第928章 接纳 一柄细长的纯金挖勺,从翡翠瓶里取出一勺乳白色粘稠状膏状物。 李宁儿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李秀英的手背上,擦开之后,清香怡人,李秀英都傻眼了。 她们家也算是巨富之家了,可是如此讲究的化妆之物,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的物件跟李宁儿的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两个女人初次见面,没有寒暄,没有繁琐的礼节,好像她们彼此早就熟识了似的,共同探讨研究起了保养之道。 郑长生都被靠边站,边缘化了。 这个老娘还真不靠谱,哎!女人呀! 李宁儿为了讨好李秀英:“婆母,您也知道,儿媳身份特殊,恐怕以后不能常伺候在侧。为了弥补,这套化妆用具就送与您老吧。 还有方子和成品,都一并给您。” 李秀英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有心了,娘多谢你了。” “看您老说的,跟媳妇还客气什么。我的不就是您的吗?” 这话一说,李秀英心中仅存的一丝隔阂也消失不见。 “孩子呢,快抱来让我瞧瞧!”李秀英终于说出了,压在心底的话。 郑长生现在是哭笑不得,不靠谱的老娘终于做了一件靠谱的事情。 这才对嘛?来是干嘛的?不就是看看媳妇和孙子吗?媳妇见到了,不见孙子这说不过啊。 李宁儿使个眼色,白贤玉躬身退出。 时间不大,抱着胖乎乎的郑继祖匆匆来到正堂。 小家伙睡的迷迷糊糊的,似乎没有睡醒的样子。 看来,白贤玉是从睡梦中把他弄醒的。 不过没有哭,这一点很好。 不然哭闹起来,还真是麻烦了。 小家伙一眼就瞄到了郑长生,他竟然裂开小嘴儿笑了起来。 呃,郑长生伸出手作势欲抱。 小家伙张开双臂,往前探着身子竟然求抱抱。 郑长生可美坏了,一把接过小家伙,狠狠的亲了一口在小家伙的胖乎乎的脸蛋上。 惹得小家伙咯咯的笑了起来,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郑长生抱着小家伙来到母亲李秀英的面前:“娘,快看看您的孙子。” 李秀英激动的都要哭了,一下子添了一个当皇帝的孙子,尽管是小国家的皇帝,可终究是人中之翘楚不是? “我郑家的子孙后代竟然有了一国之主,郑家的列祖列宗可以含笑九泉矣!” 她颤抖着双手从郑长生的手里接过小家伙抱在怀里,不自觉间红了眼眶,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 李宁儿看李秀英宝贝孙子样子,不禁也有些动容。 她偷眼看了一下郑长生,郑长生点了点头。 李宁儿心中大喜,走到李秀英的身边道:“媳妇有个请求,还望婆母准允。” 李秀英擦了一下眼角:“说吧,只要娘能做到的,无不应允。” “媳妇想让继祖儿入郑氏族谱,还望您老能应允。” 李秀英:“看你这孩子说的,继祖乃我郑家子孙,入我郑氏族谱乃应当应分的事情。还用的着请求? 我回去就给老族长修书一封,让他操办此事。” 李宁儿欣喜异常,高丽和大明一样,都奉行儒家。 对于宗族之事,看的极重。 她总感觉跟了郑长生,而且还有了孩子,如果孩子不入郑长生家的祖籍,就不算郑家子孙,从而她内心也就得不到安稳。 这下好了,有了李秀英的保证,那所有困扰着她的烦恼全都没了。 儿子入了郑家的祖籍,那就是正儿八经的郑氏子弟了。 就不怕郑长生对她们母子不管不顾了。 有了郑长生这个大明皇帝面前红的发紫的人庇护,她们母子在高丽的生活无忧矣! 虽然她有些自己的小算盘,可是这真不能怪她的。 两地分隔的久了,感情肯定就淡了。 在淡了的感情下,郑长生还会一如既往的帮助她们母子吗?她总是有些担忧的。 维系她们母子安危的唯一纽带就是郑长生,只有入了郑家的祖籍,获得郑长生母亲的认可,她们才会真正的高枕无忧。 现在夙愿达成,李宁儿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郑长生岂会不明白她的小心眼? 为了给她心安,为了给她信心,郑长生不惜违背老朱的意思,把这件事透露给了母亲。 要知道老朱的意思是谁也不能告诉,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件事情他只能烂到心里。 小家伙郑继祖第一次见祖母李秀英,尽管他搞不清楚谁是谁,也搞不清楚亲疏远近。 可是他似乎对李秀英这个慈祥的女人,有着与生俱来的好感似的。 嘴里流着口水,咿咿呀呀的跟李秀英说着十级婴语。 兴致来时,还在李秀英的脸上啃。 惹的李秀英老怀大慰、喜笑颜开的。 很明显,她对这个孙子喜爱极了...... 不知不觉间,更夫的打更声远远的传了过来,时间已经到了四更天。 不能再继续呆着了,五更天大明,已经过了四更天,在待下去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郑长生:“娘,我们该走了。” 李秀英:“哎,宁儿,你们母子多保重。明天娘再来看你们。” 郑长生一咧嘴:“娘,今天能来,儿子都冒着风险的,此事属于机密,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你这孩子,你不是说皇上知道这件事了吗?我想看孙子还不行?” “娘,宁儿她们母子身份特殊,不能给她们带来麻烦。一旦被外界所知,恐怕......” 他没有把话说完,不过他相信母亲会理解的。 果然,李秀英沉默了半晌:“好吧,等你们离开的时候,娘给你们送行。” 李宁儿从李秀英手里接过小家伙郑继祖:“都怪媳妇的身份使然,否则的话,做媳妇的应该到家里拜见母亲,祭拜郑家祖先的。 可是......” “好孩子,娘知道,娘懂!不能给你们娘儿俩添麻烦。以后给家里常来信,娘会想你们的。” 说着,李秀英从手腕上取下翡翠手镯给李宁儿戴上:“这个镯子是娘的贴身之物,送给你,就算是留个念想。” 镯子是上好的和田玉,这是郑长生给她特制的,可以说是价值不菲。 从做好之后,她从未离身,没想到她竟然送给李宁儿一只。 郑长生嘴角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母亲已经从心底里接纳李宁儿母子了...... 第929章 郑府宴客 第二日,郑长生在府中设宴。 方进宝、郑老三、郑狗蛋三人昨日就被邀请来了,可是当他们赶到府中的时候,郑长生却去了高丽使团。 阴差阳错之下,始终没有在一起。 还好有大个子陪他们喝了几杯,不过少了郑长生这个东道主,大家都没有尽兴,草草的吃喝一点就匆匆的收场。 今日可不同了,郑长生是下了帖子的。 方克勤、方孝孺父子,鲁青山、宋濂二老,再加上吕老太爷,这大明文坛的半壁江山都到个差不多了。 吕婉容的老爹并未前来,汪琦诬陷吕家反遭获罪,流放三千里充军发配。 可是寒山居士汪骏荃老爷子的后事得办啊! 家里连个主事的人都么有,凄惨之极。 另外,很不幸的是寒山巨士汪骏荃早年间妻儿都已经去世,唯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子,现在孙子被发配,家中早已经乱做一团。 吕老太爷不计前嫌的让儿子帮忙料理后事,以晚辈子侄身份送老友最后一程。 这等高义,很是被人称颂。 ~~ ~~ 永和伯爵府一派喜气洋洋之景象。 郑长生的帖子中写的明确,补办子女的满月酒。 当时小七和格云朵生产的时候,他远在高丽为国办差,家中无有主事男丁,就没有操办。 现在他回来了,当然得大肆操办一番。 方进宝身穿藏蓝色的棉袍,精神抖擞的站在郑府门前,帮着迎来送往。 堂堂一个皇家书院的教授先生,做起了迎宾,未免有点不雅。 郑长生让他到里面陪着几个老爷子,可是奈何这货执意如此,并且言道:“是兄弟的就不用管我,我能有今天全是你的提携。 不是你的话,我们家早就烟消云散了。 作为孩子的长辈,我这个当叔叔的,为你们家做这些事情又算的了什么??” 好吧,也只有由得他去。 郑狗蛋、郑老三、大个子三个人指挥着府中的仆役,伺候茶水,糕点,帮忙往府里搬运贺礼。 一个个忙的脚不沾地、满头大汗的。 郑长生作为主人,陪客人寒暄叙旧这是免不了的。 还好,他邀请的都是老熟人。 没有深交的人,他是一个都没邀请。 郑长生陪着几个老爷子正在客厅寒暄之际,门口方进宝高声道:“大将军沐英到!” 我去,他不是在高丽善后吗?怎么这么快就被老朱给叫回来了? 难道是南征的事情有了眉目了? 别看郑长生在朝堂上没有什么位置,可是他跟老朱的关系在那放着,朝堂上的事情他也是有考量的,以防备老朱的突然问询。 他赶紧迎了出去,远远的就看到沐英一身戎装,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 “啊呀呀,沐大将军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雨浓,你可不够意思!家中有如此的喜事,也不知会一声。” 沐英哈哈大笑的跟郑长生打趣。 “看你说的,你是可是归京的?我还以为你在高丽呢。” “刚刚面圣完交卸了差事,这不听皇上说你家中有好酒好菜的,沐某就来讨一杯喜酒喝。” 郑长生心中一动,绝对是老朱让他来的。 而且老朱的用意,他都能猜测出个八九不离十。 肯定是南征的事情,格云朵家在侗区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从侗区借道出兵,绝对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老朱让沐英前来,肯定是想跟自己打好关系。 十几担的礼盒,也是老朱准备下的,肯定是这样。 沐英说的明白,他刚面圣完毕,连甲胄都没来得及卸下,怎么可能会准备好礼物? 老朱为了消灭蒙元盘踞在大陆上的最后一块地方,也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老朱肯定过一会儿还会有旨意传达,百分百的要给格云朵和闺女加封赏赐。 好吧,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 郑长生哈哈笑道:“快快里面请坐,今日你我兄弟一定要一醉方休。” 沐英一抱拳:“雨浓,你忙你的,不必支应我,我跟户部尚书方大人好好唠扯唠扯。” 呃,这更加确认了南征的事情,已经是既成事实了。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户部可是握着钱粮的衙门口,沐英找他攀谈拉关系,这就不难理解了。 “好,沐大哥请自便,就像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着。” 沐英又是一抱拳,走进了大厅。 ~~ ~~ 方进宝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汪广洋汪大人到府祝贺。” 日,汪广洋什么时候入内阁了啊? 不是说内阁是养老的地方吗?里面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怎么把汪广洋这个年富力强的家伙弄进去了? 当初他给老朱建议组阁,撤销中书省,下放权利给六部。 实行六部负责制。 而内阁是一个类似于协助老朱处理公务的秘书机构。 可是老朱为了拢权,把一些位高权重的功勋之臣弄进去,给足尊荣,可是没有实权了,也算是养老了吧。 再说了,他年富力强的,根本用不着内阁给他打下手。 可是现在汪广洋入阁,这意味就不一样了。 汪广洋也算的上是一个治世能臣了,把他塞进内阁,肯定不会是养老。 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老朱身体吃不消了,要么是他已经倦怠了。 不要以为皇帝是一个很好的差事,但凡是明君无不亲身历行,国事不敢懈怠。 真的是很累人的,雍正皇帝累死这不是瞎编的吧? 老朱治国强权铁腕,加强中央集权,把延续了几千年的上承下接的宰相之位都给撤销了。 大事小情的都有他一人说了算,这有多累就可想而知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汪广洋笑呵呵的走过来:“郑老弟,你可想死我了。 家里这么大的喜事,也不通知老兄我一声,你可不够意思。” 汪广洋对郑长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当初胡惟庸倒台后,他本以为会接掌中书省,可是没想到老朱直接来个釜底抽薪,把中书省给撤销了。 他在家赋闲了那么久,受尽了讥讽嘲笑,人情冷暖可谓是尝尽了。 郑长生筹备雨花特区的时候,举荐了他,他才有机会东山再起。 如今风风光光的都混进内阁了。这身份地位的转变不可谓不大。 而这一切的推手就是郑长生。 第930章 不请自来 “汪老哥你是大忙人,现在又是皇上的左右手,我怎敢叨扰你啊!” 郑长生笑着解释了一下。 都是明白人,话不用说的那么透彻,汪广洋自己也知道怎么回事。 他跟郑长生的关系虽然比之一般人要近些,但是还没到知交的地步。 郑长生今日是私事摆酒,只叫一些亲近的人,不叫他这也是可以说的过去的。 “这是拙荆托人打造的一对儿长命锁,送给孩子讨个彩头,还望笑纳。” 说着,他从宽袍大袖里掏出一个细长的小盒子递给郑长生。 这让郑长生很受感动,老汪看来是真心的没拿自己当外人。 一般人来道贺,有礼单呈上,礼物由下人们交接。 单独私下里还有一份意思的,那就只有自己人才会做的。 不管礼物怎样,单单看这份心意就足以看出亲疏远近了。 “汪老哥太破费了,这份心意小弟就代替孩子们收下了。赶紧请里面就坐奉茶。” 说着,他吩咐人引汪广洋入客厅。 不过,汪广洋拉住了他,悄声道:“老弟,老哥今日来是向你提前透露个消息。 昨日皇上询问我:“内阁皆老臣,大多年事已高,行事作风难免无为,可有解决之法?” 你知道我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郑长生随口问道。 “我给皇上建议可增设内阁行走,选拔年轻有为的才俊之士充斥。 第一个我举荐的就是老弟你,皇上虽然说在考虑考虑,可是我敢打赌,皇上已经上心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你就会接到进内阁担任行走的诏书。 当初老哥我失意的时候,一夜白头,是你拯救老哥我与水火之中。 现在老哥投桃报李,也帮衬你一把。 你长年在外奔波,不知道朝中的事情。 最近有一些言辞对你颇为不利,虽说皇上对你器重,可是你也无形中成了众人眼中的钉子了。 朝堂风云变幻,波谲云诡的,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以后老弟,你行事要低调,切莫仰仗着皇上对你的宠信恃宠而骄。” 汪广洋苦口婆心的给郑长生掏心掏肺的交流了一番,这让郑长生倒不好意思起来。 说实话,他跟汪广洋相差三十多岁,两人的交集有限,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知心友人。 可是汪广洋对他倒是一片赤诚之心,看样子把他当成忘年交了都。 郑长生拱手道:“多谢汪老哥的提点,小弟受教了。” 汪广洋捋着飘洒在胸前的一捧大胡子呵呵笑道:“老弟跟我还客气什么?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老哥还要仰仗老弟的帮衬呢。” “老哥哥,小弟心中不胜感激,快请里面坐,待会儿我一定陪你喝上三大碗,来一个不醉不归。” “好好好,贵府的透瓶香老哥我可是馋许久了。” 郑长生嘿嘿一笑:“老哥喜欢,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些到府上。” 正在这个时候,方进宝:“锦衣卫指挥副使毛骧毛大人到。” 汪广洋顿时面色一变,眉头皱起:“他怎么来了,老弟此人你可要小心些。老哥不跟你多说了,我进去等你喝酒。” 鹅考,毛骧的名气现在这么大么? 连老汪对他都畏之如虎的,那别人更不用说了。 想起来这货搞风搞雨,搅闹的京师人心惶惶的郑长生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一个翻案风潮过后,数万人头落地。 还搞的皇上和太子不和,现在太子还卧床不起呢。 这狗日的还真是属狗鼻子的,今天郑长生就没邀请他,可是没想到这货不请自来。 真他娘的煞风景!~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郑长生努力的让自己的脸色平静如常。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带着礼物来道贺,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毛骧一身飞鱼服在身,似乎自带威压光环一般。 所过之处,所有人都退避三舍,生恐怕冲撞了他似的。 毛骧满脸堆笑着走了过来:“郑伯爷给小公子办满月酒,卑职毛骧前来道贺,顺便讨杯喜酒喝喝。 不过,卑职不请自来,多有叨扰之处,还望郑伯爷见谅一二。” 郑长生拱手赔笑道:“毛大人说笑了,以你现如今的地位权势,多少人请都请不来呢。 能够到我这里来,寒舍蓬荜生辉啊。 快快到里面奉茶就坐。” 该有的礼仪不能偏废,该给的面子也是要给的。 毛骧一拱手:“郑伯爷,吕家的事情多有得罪,不过都是汪琦那小子诬告攀咬,我也是上了他的当,我也是受害者。 为此皇上狠狠的训斥了我一番。 这次一是来道贺,二来呢给你陪个不是,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毛骧是个自负的人,也是个不轻易服软的人。自己前一阵子跟他硬刚了一家伙,还找茬下令杀了他的小舅子。 可是他不但不生气,反而登门赔罪。 这不像他的为人啊! 郑长生心中暗暗的分析,能够让毛骧服软的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今天来赔礼道歉,是老朱的授意。 否则,想要让这家伙服软还真不太可能。 汪广洋猜测的没错,这种种迹象表明,老朱这一次是要他进内阁入朝堂重用他了。 “怎么可能呢,既然是误会,也已经翻篇了,我是不会再旧事重提放在心上的。相信毛大人应该了解我的脾气秉性。 对于你小舅子一事,我深表歉意。” 毛骧脸上笑的都出花来了:“那小子辱骂郑伯爷,死有余辜。另外,我已经休了三姨太,那小子也不再是我的小舅子了。 郑长生心中大为震撼:“以后这件事就不要提了如何?” 我靠,这家伙的心还真是够狠的。 为了撇清关系,女人都不要了。” 联想到这货的行事作风,言论口碑,在看着这厮笑呵呵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郑长生的心顿时就提到嗓子眼了。 笑面虎啊这就是。 这么一个阴狠毒辣的人,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露出锋利的獠牙,狠狠的咬你一口呢? 第931章 兄弟间的裂痕 今天的场面,随着毛骧的到来,郑长生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几个老爷子肯定不希望跟毛骧一同入席就坐的,尤其是吕老太爷。 他家莫名其妙的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虽然毛骧拿汪琦出来顶事,但是整件事的背后如果没有毛骧的纵容和鼓励,就单凭着汪琦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掀起浪花。 但凡是心思缜密的人,也不会只听取一面之词就动手拿人的。 如果不是郑长生在老朱面前硬抗了一下的话,吕家就彻底全完了。 现在虽然汪琦这小子受了反坐,但是他的老友汪骏荃却也因此一口气没上来,魂归地府。 这个打击对吕老太爷来说也不算小了,整日里闷闷不乐的,要不是今天是郑长生下帖子邀请他来的话,他连门都不会出的。 现在毛骧这个家伙又凑热闹,同席入座的话,真不敢想象老爷子会怎样,搞不好拂袖而去都是有可能的。 那样的话,场面就太尴尬了。 可是毛骧今天是奉了老朱的旨意来向他赔礼道歉、修复关系的。 又不能不招待,这一时间郑长生一个头两个大起来。 就在郑长生跟毛骧虚与委蛇之际,一扭头看到郑老三和郑狗蛋两人并肩走来。 他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毛大人,来,给你介绍两个我们锦衣卫的后起之秀。”说着,郑长生一招手把两人叫了过来。 “这是锦衣卫的毛骧毛大人,你们两个今天可要代替我把毛大人照顾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压低了声音对毛骧道:“这两个是我的儿时玩伴,发小,以后还请毛大人多多关照。” 毛骧心头一喜,顿时放松了下来。 看来皇上说的没错,郑雨浓果然不是个记仇的人。 要是他嫉恨自己,就不会让自己照顾他的人了。 既然他都明说了让自己关照这两人,那也代表着他是想和自己握手言和,重归于好不想跟他闹僵的。 不然的话,不会把发小托付给自己关照。 这也是向自己释放一个冰释前嫌的信号啊! 毛骧微笑着道:“郑伯爷放心,都是自己人,什么都好说。” 他说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郑狗蛋和郑老三两人:“看你们的职衔,年纪轻轻的就已经丛了总旗官,必定是锦衣卫中的翘楚人才。 这样吧,指挥使司还缺两个锦衣百户,有郑伯爷的面子在,就不用再层层选拔了,就是你们了。” 升官发财谁不喜欢? 郑老三有点傻眼,他费劲巴拉的钻营,也没见有什么成效。 可是郑长生的一句话,毛骧当即就决定提拔他和郑狗蛋升任锦衣百户。 别看总旗官和百户只隔了一级,可是要知道就是这一级,寻常人奋斗一辈子都未必能升的上去。 “多谢毛大人了,那我这两个兄弟就有劳你了。” 郑长生微笑着对二人又道:“还不谢过毛大人的提携?” 还没等他们两人行礼呢,毛骧大手一挥:“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 “带毛大人去我的书房奉茶,今天你们二人要陪好毛大人。” ~~ ~~ 把毛骧单独的隔开,貌似是眼下最好的方法了。 郑长生深深的为自己的急智,得意了一把。 看着郑老三、郑狗蛋陪同毛骧远去的背影,郑长生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对于二人是好还是坏,按说他们二人的资历是不够资格的。 中国的官场向来是论资排辈,两个人虽然也有点能力,可是毕竟都是不满二十的毛头小子。 锦衣卫现在可是一个大染缸,里面鱼龙混杂,毛骧这货接手以后更是大肆的提拔自己人,大搞一言堂。 尤其是翻案风潮之后,毛骧几乎是死死的把持住了锦衣卫,但凡是跟他不一心的人,要么排挤,要么下黑手。 蒋瓛现在还在锦衣卫诏狱里压着呢。 他们二人可是多年的老相识了,在自己之前,他们二人几乎是老朱的最信任的左右手,负责指挥老朱的大内亲军。 可是,权利欲望驱使之下,朋友有算的了什么?看样子只要是有人胆敢阻挡毛骧前进的脚步,哪怕是亲娘老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的。 ~~ ~~ 方进宝走了过来:“生哥儿,你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郑长生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不用担心。” “你可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你肯定有事。 是不是为老三和狗蛋担心,我都听见了你就不要瞒我了。” 郑长生点点头:“毛骧这个人心机城府太深,我担心他们会被利用。” “我懂你的意思,你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可是又担心他们把持不住本心,成为像毛骧那样的杀人魔王对不?” “知我者进宝兄也!” “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方进宝犹豫了一下。 “你我兄弟还用的着藏着掖着的吗?有话但讲无妨。” “我不担心狗蛋,他为人谨慎,忠厚仗义,没话说的。可是老三.......” 郑长生眉头一皱:“老三怎么?” “你这两年几乎没怎么在京师呆,我在京师没什么朋友,闲暇之余我们三个的相聚比较多。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一次酒醉之后老三大吐苦水。” 说道这里的时候,方进宝顿了一下:“你是不是阻止过他们的升迁?” 郑长生点点头:“嗯,有这事。他们资历太浅,又是我一手带进锦衣卫的,我不能让皇上认为我任人唯亲。 锦衣卫的章程是任人唯才、唯贤,靠能力说话,凭本事吃饭。” 方进宝:“老三对此事很介怀,牢骚满腹,埋怨你不该阻止他上升的步伐。他这两年也没少钻营,他的薪俸和一些下面人的孝敬,全部用来疏通关系,打通关节了。” 郑长生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看来自己对老三这个昔日的小伙伴太疏忽了。 锦衣卫总旗官是自己给他们二人最大的关照了,按照他的想法,让他们二人踏踏实实的在下面好好的磨练一番。 等历练有成之后,凭着自己和老朱的关系,提拔他们二人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老三这么的沉不住性子,竟然急于求成...... 自己错了吗?他认为没错。 他也希望好兄弟前程似锦,可是德不配位、拔苗助长的话,那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定会害了好兄弟。 怎么他就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呢? 第932章 佛堂祭祖 方进宝的一席话,在郑长生的心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深深的自责起来,或许当初真的不应该阻拦老三的升迁。 不管老三有没有胜任的能力,总之他是充当了拦路虎的角色。 没想到老三在心中对自己的埋怨这么深,如果不是方进宝告诉自己的话,恐怕他会一直蒙在鼓里。 看来真的得找个机会跟老三好好的唠扯唠扯了,郑长生真不希望跟好兄弟之间有什么芥蒂。 “进宝哥,我知道了。这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我会抽时间跟老三好好的聊聊。” “嗯,兄弟之间没什么事是不能说的,我相信只要你把你的用意跟老三说清楚,他肯定会理解的。 咱们几个从小一起到现在,十几年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火焰山。 虽然我跟你们几个在一起的时间少,但是我还是了解你和老三的。 只要把心里的心结打开,咱们还是好兄弟。” 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小丫头若楠一溜烟的跑了过来,一下子抱住郑长生的腿,仰着脸道:“爹爹,祖母要你去佛堂。” 方进宝停下话题,蹲下身子,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哟,这不是若楠丫头吗?还认识我不?” 小丫头若楠扯着嗓子:“你是进宝叔叔!祖母告诉过人家,你跟爹爹从小就认识,对不对?” 方进宝笑吟吟的:“嗯,若楠真聪明,记性很好呢。” “是呀,只要人家想记,什么都能记得住。”她得意的看了看郑长生:“是吧,爹爹?” 郑长生一把抱起小丫头若楠,打断了她的炫耀。 这丫头虽然记性好,可是心机实在是不够。 他可不想让闺女‘好记性’的事情泄露出去。 “小聪明罢了,走,咱们去见祖母。” 说完这些,郑长生对方进宝道:“家里的事情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方进宝没有多想:“放心吧,迎来送往的事情对于我来说,还是小菜一碟的。你尽管忙你的,一切交给我了。” 郑长生抱着小丫头若楠匆匆而去,直奔佛堂。 永和伯爵府的佛堂规模可不小。 就在李秀英居住的院子里,单独的辟出一大间房子,里面供奉了佛像还有郑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平时李秀英几乎足不出户的念经礼佛,虔诚的很。 此刻佛堂之外,小七、婉儿、格云朵都在。 这架势搞的有点大啊! 郑长生放下怀里抱着的小丫头,迈步走进佛堂。 李秀英此刻跪在郑家列祖列祖的牌位前,正在默默的念叨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回的道:“笔墨纸砚给你备好了,去写一个祭奠先祖,报备郑家子孙的文书。 记得不要漏写了!” 这话有深意啊,郑长生自然是明白母亲所指的是什么。 李宁儿母子的事情是要写在文书上,给先祖焚烧过去通知一下的。 郑长生突然明白了,为何母亲会把小七、婉儿、朵朵她们三个在佛堂外面等候了。 李宁儿母子的事情是不能泄露的,哪怕是自家人。 她能够知道,是儿子为了让她认可李宁儿母子,已经是破了例了。 按照皇上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只能烂到肚子里,谁也不能告诉的。 毕竟这事儿可是太大了。 以至于李秀英至今想来都心有余悸。 皇上对儿子还真是没说的,臭小子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皇上都帮忙给兜着,这种事情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估计早就抄家问斩了。 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祈祷着列祖列宗保佑,祈祷着神佛庇护。 郑长生来到里间准备好的书案前,提笔刷刷点点写就祭祖文书。 吹干了墨迹,拿起来到母亲身边:“娘,儿子写好了,您老看看可行?” 李秀英睁开了眼,接过文书看了一下,李宁儿母子的名字赫然在列,她点点头:“嗯,焚香叩拜,在列祖列祖牌位前焚化了吧。” 祭祖都是由家里的男人干的事情,家里出了郑长生没有人可以代替。 这事情也有且只有郑长生可以做。 郑长生虽然知道祭拜之事,只不过是封建迷信,作为无神论者,他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 可是这规矩能够几千年的传承延续下来,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也不是简单的一句迷信之说可以解释的了的。 所谓存在即合理,他当然懂的这个道理。 中国人所谓祭拜先祖,拜的不是神佛也不是魂灵。 拜的是内心的寄托,拜的是祖先崇拜。 四大文明古国中,唯独中国能够几千年没有断了传承,祖先崇拜可谓功不可没。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对原始祖先的崇拜,,史前时期的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炎帝、黄帝被尊奉为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 祖先崇拜,或敬祖,是指儒教的一种习惯。 基于死去的祖先的灵魂仍然存在,仍然会影响到现世,并且对子孙的生存状态有影响的信仰。 一般崇拜的目的是相信去世的祖先会继续保佑自己的后代。 在大部分不同文化中,祖先崇拜和神灵崇拜不太一样,对神灵崇拜是希望祈求一些好处,但对祖先的崇拜一般展示的是一种孝道。 其崇拜行为的特点,首先是将本族的祖先神化并对之祭拜,具有本族认同性和异族排斥性; 其次是相信其祖先神灵具有神奇超凡的威力,会庇佑后代族人并与之沟通互感; 最后超越了原始图腾崇拜和生殖崇拜的认识局限,不再用动植物等图腾象征或生殖象征来作为其氏族部落的标志,而以其氏族祖先的名字取代,由此使古代宗教从自然崇拜上升为人文崇拜。 这也是中国人无论是外族入侵,还是遭逢内部战乱,到最后仍然能够屹立不倒的根本性原因。 郑长生恭恭敬敬的在祖先牌位前焚香叩拜,学着母亲祈祷的样子,心中默默的念诵着祭文。 然后,把祭文在祖先牌位前引燃。 看着升腾的火苗,袅袅的青烟,郑长生在这一瞬间真的恍惚了,仿若他真的能够听到先祖的呢喃之音,看到先祖欣慰的笑容。 当然,这跟迷信无关...... 第933章 变局 郑长生拜祭完,李秀英方喊来三个儿媳,带着各自的孩子给祖先牌位磕头。 佛堂是庄重之地,这里禁止嬉闹和大声说话。 这一点在小丫头若楠心中早就有认知了的。 她记事儿以来第一次挨揍,就是因为在祖母的佛堂带着大黄和雪球,一狗一猫耍子,不小心碰翻了烛台。 母亲抓住她美美的赏赐了她一顿鞋底子。 至今想来都心有余悸。 也就是从那一次起,她知道了,这间佛堂供奉的都是他们家历代先人的牌位。 母亲说祖先的英灵都附着在那一块块的木牌牌上看着她们呢。 所以,给祖先磕头的时候,小丫头很是卖力气,也很虔诚。 她总感觉,那一块块黑色金字的木牌牌后面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在她幼小的心灵里,佛堂、木牌牌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因为母亲还说过,将来有一天她和爹爹以及祖母还有二娘、三娘也会化身为这冰冷的木牌牌在天上看着她。 “不要,我不要娘变成木牌牌!呜呜......”她哭的很是伤心。 吕婉容当时为了安抚她,好说歹说费劲了口舌才算是安抚住。 这些,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母亲说了,只要她不调皮,只要她听话,乖乖的,她们就不会变成木牌牌。 小丫头心里一直记着这些话,她有模有样的学着大人的样子磕头。 祭拜礼结束,时间也快要正午了。 李秀英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可以开宴了,儿子去前面张罗吧,把客人们都陪好。” “是,儿子去了!” 郑长生恭恭敬敬的躬身退出佛堂。 随着一声令下,整个永和伯爵府热闹起来了。 郑家的宴席,虽然不是什么珍贵食材,也就是寻常市面上都能买的到的,但是这味道和烹调方式让人欲罢不能。 最主要的就是好吃,太好吃了简直。 只要是吃过郑家的私房菜,再到外面大酒楼去用餐,也感觉大有不如。 吕老太爷、鲁青山、宋濂、沐英、汪广洋、方克勤、方孝孺这是主宾。 郑长生亲自陪同他们吃酒。 其他的都是郑长生娘舅那边的近亲属,方进宝和大个子他们两个人加上管家李小牛陪同。 书房里单独设置一桌酒席,由郑老三、郑狗蛋陪同毛骧。 加上后宅女眷们总共下来也就是十来桌宾客,完全是小场面,厨娘完全可以应付的来。 厨娘就是李小牛的媳妇李氏,这些年跟着小七学了一手好菜。 煎炒烹炸蒸煮焖炖样样俱全,一大桌子丰盛的酒席,完全不输外面酒楼的卖相,味道也是更胜一筹。 今天这个场合完全是私人性子的,如果不是汪广洋、沐英、毛骧的到来,郑长生就放开了吃喝了。 可是随着这三人的到来,无不透露出一个消息。 老朱要有大动作了。 对外,南征已经迫在眉睫;对内,朝堂变动亦是如火如荼。 尤其是内阁的功能貌似已经不再是功勋元老的养老之地了,因为他就要入内阁行走了。 汪广洋分析的很正确,老朱说考虑,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否则的话,直接就否决了。 察言观色,揣摩上意,汪广洋还是很老道的。 另外,郑长生相信如果汪广洋没有把握的话,他也不会给自己透露这件事的。 一旦入阁就真的是要步入朝堂了,朝堂上的水还是很湍急的。 别看老朱惩治贪官,强权铁腕之下大明风生水起的,但是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啊。 一不小心就有万劫不复的危险。 别的不说,当年刘伯温给老朱提的两大问题:淮西勋贵、骄兵悍将,要想解决就非一朝一夕之功。 虽然淮西首领人物李善长和胡惟庸都不在了,而且陆仲亨、费聚等九大开国侯爵借用弥勒教之手也铲除了。 淮西勋贵这个问题应该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实本分的。 但是就一个以蓝玉为首的武将集团,就是大问题。 现在南征北伐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武将集团是一个都不能动。 这些人是目前大明军中的骨干力量。 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万不能出了差错的。 郑长生的脑海里不自觉的胡思乱想着。 “哎,就是个操心的命!这些事情都是老朱应该想的事情,我跟着操什么心。”郑长生使劲的晃了晃脑袋。 仿佛想要把这些甩出脑子似的。 “雨浓喝醉了!”汪广洋出言道。 不得不说老汪这货是个猴精,他看出自己心事重重,赶紧打圆场。 好吧,就承他一个情。 郑长生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没事,我今天高兴,难得诸位先长齐聚一堂,来我家道贺,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 说着,他端起一大杯酒:“来,我陪诸位满饮一杯。” 一口气喝掉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方克勤一捋胡子:“来人啊,把永和伯扶下去醒酒。这孩子,不能喝就别逞强,也没人逼你。” 从师如父,这个场合他完全有这个话语权。 “孝孺大哥,替我好好的陪好诸位先长!”郑长生被架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一下方孝孺。 在坐的都不是外人,没人会介意这些小节的。 就是郑长生不陪他们,他们也能自得其乐好吃好喝。 汪广洋捋着胡须暗暗点头,这小子真是机灵,不过这样是对的,皇上今天肯定要召见他。 要是喝的一塌糊涂,耽误了面君,可是得不偿失的。 本来他想着皇上会在酒席未开之前来提拔郑长生入阁的旨意,这样的话喜上加喜岂不是锦上添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迟迟的没等来皇上的旨意。 难不成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汪广洋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 ~~ 郑长生喝完醒酒汤躺在床上假寐起来。 既然是醉酒,那就要有一个醉酒的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正要入睡的时候。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蹬蹬蹬蹬......” 继而房门被推开,方进宝人未进声先入:“生哥儿快起床,大事不好了!宫中传来消息,太子殿下薨了!” 第934章 老朱召见 太子朱标薨了,这玩笑不要开的太大好不好? 郑长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进宝哥你胡说什么?这是要问罪的。”郑长生从床上一跃而起。 方进宝被郑长生的突然起身吓了一大跳,不是说喝醉了吗?可是这状态哪里有半点酒醉的样子。 “生哥儿,这等大事我怎敢胡言乱语。” 郑长生冷汗都下来了:“消息可属实?” “王公公让人来通知琪公主殿下的,能会是假的吗?” 乱了,全乱套了。 按照历史轨迹的话,朱标不应该这么早就走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搞的郑长生现在是心乱如麻。 本来前阵子他还打算让小七去宫中见马皇后,试图通过马皇后说和一下,他跟老朱不太完美的父子关系来着,没想到的是阴差阳错的就这么耽搁了。 “怎么没的王公公可有说明?” 方进宝摇摇头:“太子殿下不知怎么的,突然癫狂,失足落水,随行人员尽管第一时间把他救上岸,可是高烧不退,终究人力不济无法回天。” 癫狂落水?高烧不退? 看来朱标发生这事情时间不短了,绝不是今天刚发生的。 好端端的怎么就癫狂了呢,还是在花园湖边的时候,这未免赶的也太巧了吧? 郑长生心中疑虑重重。 “小七呢?” “小七姐让我告诉你,赶紧收拾一下,陪她去詹士府吊丧。” 小七是老朱的义女,为兄长守灵吊丧是应有之义。 “宾客如何?” “现在都已经是申时了,宴席已散,宾客尽归。” 郑长生拍了下脑袋,迷迷糊糊的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都已经下午三点过了。 “太子薨逝,国本动摇,你们都赶紧回去,各司其职,没有诏令就老老实实的呆着。” 方进宝面色一滞:“有这么严重吗?” “把吗字去掉,记住事情很严重,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方进宝只醉心于数学,他对政治一点都不感兴趣,可以说出了做学问,他什么都不懂,就是一个政治白痴。 不过,他相信郑长生。 郑长生给他的感觉是,现在这事情严重到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 “好吧,我回书院。” ~~ ~~ 一国太子薨逝,走在君王的前头。 这绝对是一场灾难。 真实的历史是,当年老朱颁布《皇明祖训》言之凿凿的确定了兄终弟及。 可是随着郑长生的到来,这一切都随之改变。 不仅《皇明祖训》中没有兄终弟及这一说辞,而且太子朱标身体孱弱多病,老朱为了巩固国本,提早就立下了皇太孙,以绝儿子们的念想。 还有,就朱允炆来说,他本不是太子妃常氏嫡出,可是这个世界上的真实情况确是正儿八经的嫡出。 郑长生所熟知的历史正在消亡,一切都朝着不可预知的情况在发展。 这才是让郑长生头疼的事情。 朱小四还会起兵靖难吗?以后还会不会有永乐大帝这都是很难说的。 郑长生现在真的无法预判了。 历史被彻底的玩坏了,尼玛,这叫什么事儿? ~~ ~~ 小七带着孩子以妹妹之礼去詹士府给太子朱标守灵吊丧,郑长生作为妹夫也应该陪同前去的。 可是还没等出门,王德用火急火燎的一路小跑来到府门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郑伯爷皇上召见!” 郑长生看了看小七:“你先去太子府,我见了皇上就去找你。” 小七擦了一把眼泪点点头:“见到父皇的时候,替我问候他老人家,事情已然发生了,还请他老人家节哀。” 郑长生替小七擦掉泪珠:“嗯,知道了!” 小七上了马车,李小牛赶着车直奔太子府方向。 郑长生跟着王德用进宫面见老朱。 宫里此刻的气氛有些紧张,侍卫增加了,巡逻的密度也加大了,而且全部是清一色的是锦衣三千营的火枪兵。 往前走不多远,就看到封长空手按着绣春刀柄威风凛凛的站在宽敞的宫廷大院里。 郑长生有点傻眼,封长空回来了,那么武云昭也应该是回国了的。 估计是跟着大将军沐英一起回来的。 可是沐英见自己的时候,怎么什么都没说? 郑长生的脑子突然灵光乍现,恐怕之前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老朱调沐英回来,连同锦衣三千营的这些精锐之士一起回国,并不是要南征。 而是要应变国内的情况。 太子主标看来癫狂落水的时间要往前最少要推半个月了。 也就是说是自己离开太子府以后的任何时间都有可能。 封长空身上一股子海腥味,不用猜也是从海路横渡回来的。 老朱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现在老朱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用的着这么小心吗? 几个在外面就藩的儿子,虽然手中握着兵权,但是谁敢捋老朱的龙须? 根据史料记载明朝前期全国上下两百八十万军队,虽然水分很大,可是一百万是有的吧? 要知道就算是有一百万,但是也死死的在老朱的手中掌控着的。 徐达、汤合这样的老帅还在掌军,后起之秀沐英等也都在崛起。 这都是老朱的死忠之人,有他们控制着军队,那老朱还担心什么? 郑长生脚步匆匆,脑子也没闲着,几乎一瞬间这些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路过封长空身边的时候,他微微的颔首示意。 封长空微微点头,并未跟他交谈。 这么敏感的时候,他这么做是对的。 ~~ ~~ 皇极殿是老朱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只要不是大朝会他都会在这里。 郑长生来的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如同今日这般让他感到心慌慌。 皇极殿外站满了手持上了刺刀的三千营将士。 一个个面无表情,杀气腾腾的。 按平时三千营的训练标准来说,他们的枪里都是装了子弹的,枪机的机头张开,处于待击发的状态。 看样子,只要是有丝毫的风吹草动的话,他们随时都可以开枪。 这情况颇有一种大战来临前的意思哦。 老朱到底要搞什么飞机? 郑长生更狐疑了。 第935章 老朱的心 刚一进皇极殿,郑长生就愣住了。 搞什么哦? 是太子朱标翘辫子了好不好,怎么搞的老朱好像要驾鹤西去了似的。 大殿内老朱的十几个嫔妃还有在京的皇子,以及马皇后都赫然在列。 殿内虽然人不少,可是鸦雀无声,没人敢吱声。 这场面有点骇人哟! 到底老朱怎么了? 随着郑长生的进入,大殿才算是有了点动静。 马皇后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雨浓,你可来了,皇上在等你。” “皇后娘娘,皇上怎么了?”郑长生有些动容,眼圈一红就要掉眼泪。 “标儿走了,皇上很伤心,突然晕倒,醒来后就第一时间找你,你好好的劝劝他,本宫知道皇上器重你,你的话他会听的。 真的很担心他一病不起。” 这句话也只有马皇后敢说了,这要是换一个人这么说,非乱棍打死不可。 诅咒皇上起不来还是咋地? 一代君王,可终究也是凡人,也少不了七情六欲,也少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 朱标在怎么跟他不对脾气,可那终究是他的嫡长子,潜心培养了那么多年,期间虽然矛盾不断,但还是割舍不断的父子亲情。 郑长生说实话真的很担心,老朱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他要是要倒下起不来了,大明非乱套不可。 南征、北伐大业尚未完成,祖国尚未统一,老朱雄心勃勃的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这么一走,所有的计划全乱。 计划乱、搁置也不可怕,怕的是皇上、太子同去,只留下年幼的皇太孙朱允炆,这怎么能撑的起来场面? 祸起萧墙,内部之乱才是最可怕的。 “皇后娘娘多虑了,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只是感伤太子殿下忽然薨逝而已,会无碍的。” 郑长生安慰道。 “是雨浓来了吗?快叫他进来。” 老朱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朱的声音略显疲惫,有些苍老的感觉。 郑长生不敢怠慢,穿过人群,走入皇极殿的内室。 这里是老朱平时休息之所在,平时忙的累了就在这里睡觉。 可以说,他去后宫的时间,也没有在这里待的时间多。 一股子浓浓中药的药香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黄罗帐已经拉开,老朱高卧在床上。 脑袋上缠着一圈白色的麻布,隐隐的还有血迹渗出。 日,又是该死的放血疗法。 朱标是这样,老朱也是这样。 这父子还真是一脉相承,都是相信中医。 当然这也不怪他们,现在雨花书院的伤科也算是有了小小的发展,尤其是青霉素的发明后,动手术存活的几率大大增加。 但是他们患的病不适合开膛破肚大张旗鼓的看伤科。 “皇上,您节哀。”郑长生紧走几步,在老朱床前跪下,颤抖着嗓音声泪俱下的道。 他这并不是装的,十几年相处下来,虽然老朱有点小心眼,手腕有些铁血狠辣,但是对郑长生还是很好的。 一直拿他当晚辈子侄来对待。 这一点还别不服,从两人相识到现在,除了在李宁儿的事情上老朱大发雷霆之外,没有对郑长生动过怒。 虽然偶尔会踢他几脚,可那毕竟不是真的动怒。 现在老朱痛失爱子,伤心不已。 是人,孰能无情? 此刻,在郑长生的眼里,他就是一个长者,一个失去了心爱的儿子的老人。 他在太子朱标身上下的功夫是最多的,野史流传四皇子朱棣才是老朱最心仪的皇位继承人,因为朱棣的长相最像老朱之类。 都是一派胡言,这里面未免没有朱小四靖难成功之后,给自己洗白的嫌疑。 “起来吧,别跪着了,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老朱的嗓音有些沙哑,看样子他独自一人躲起来不知道哭的多伤心呢,嗓子都哑了能说没哭? 郑长生擦掉眼角的泪水,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老朱面前。 老朱的手一指床头的锦墩:“坐!” 郑长生楞了一下,跟皇上平起平坐,这咋感觉那么怪怪的呢。 “犹豫什么,让你坐你就坐。” 好吧,郑长生没敢坐实,屁股挨着锦墩的边缘,意思意思就得了。 “雨浓,你对太子薨逝之事怎么看?” 郑长生脑子嗡了一下,心里就是猛的一翻个。 老朱不会是怀疑太子之死有异常吧? 说实话,他对太子朱标的死也是颇感意外。 年富力强的,虽然有心病,气郁而结导致头痛耳鸣之类的,要知道这并不致命。 可是突然之间就突发癫狂,失足落水,这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 万事必有因,他可不相信,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间就会发疯。 但是没有凭据,猜测是不能成为支撑的。 尤其是这事关太子,皇家的事情,能用一个臆测就敷衍了事的吗? 要知道,这是会引起血光之灾的。 “臣上次见太子之时,他虽然身体略显疲惫,可是大体上无恙,只需精心调理,化去内心的积郁,痊愈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至于现在太子殿下突然薨逝,臣也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子?” 老朱沉默了好半天,两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的龙形穹顶:“咱知道,他心中有积郁,他抱怨咱太过于残暴,不仁慈。 手段太过于血腥,动辄几万人的杀。 可是,他就不想想为什么? 咱自问,没有杀错,只不过是株连过多,受到牵连的人是没有到用杀来解决的地步,但是他们也不全是无辜的。 那些杀掉的官员枉顾国家之律法,贪腐受贿,任人唯亲,祸害百姓,这桩桩件件咱心里都有数。 他们的亲属哪一个没有沾光?又有哪一个不心安理得的使用着贪腐得来的银子? 可是标儿,却在为他们鸣冤叫屈。 这让咱太伤心了。 怎么就不明白咱的苦心呢?历朝历代吏治都是头等大事。 如果不是因为前元吏治腐败,逼迫的民不聊生,咱也没有机会成就这一番伟业。 自从我大明开国以来,咱最痛恨的就是贪墨之员,对于他们无论用什么手段惩处都不为过。 杀一儆百,杀百警天下。 咱就是要告诉天下的官员们,一旦动了贪念,就是全族老小一个不留。 震慑,才是使得他们不敢贪的手段。” 老朱把自己的心里话娓娓道来,郑长生听的是震撼不已。 乖乖隆地洞,原来老朱心里是这样想的...... 第936章 病榻长谈 父子间隙源于父爱,源于理念不合。 老朱的爱子之心可想而知,他想把所有的自己来抗,哪怕是留下骂名他也在所不辞。 只为了澄清吏治,把贪官污吏赶尽杀绝,给儿子留下一个太平盛世的花花江山。 虽然手段是有些过于血腥,可是出发点还是好的。 老朱起于微末,幼小的时候,就体会过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感觉。 这一切的源头他认为是贪官污吏带来的,所以他当政以后,对贪官污吏痛恨的程度根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够体会到的。 奈何儿子不理解,还抱怨他残暴,这怎么能不令他生气? 以至于忍不住痛打儿子朱标,这才有了太子卧病不起。 郑长生:“皇上,您为什么不跟太子殿下明说这一点呢?要是说了,臣相信太子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老朱长叹了一口气:“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老子的话就未必那么好使了,哪怕是对他好的。” 郑长生很是感慨啊,老朱饶是人间帝王,对历史的前进是有着推动作用的。 可是他也有没活明白的地方,就比如这父子亲情。 封建帝王之家,君臣父子一脉相承。 可是首先得是君臣,其后才是父子。 他以为老子就是老子,儿子就是儿子,父亲教训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完全忽略了,君臣之道。 生在帝王天家,哪里还有私情? 帝王言出法随,帝王出口成宪,而朱标又是从小接受的儒家教育,可以说是被儒家君为臣纲思想洗了脑的人。 在他的心里,跟老朱首先就是君臣。 老朱以父子情待他,可他不这么以为。 惹得皇上动怒,以至于出手打他。 这不管是为臣还是为子,都是不忠不孝的人。 心中的隔阂增生,心中的愁绪郁结,这年深日久下来,不得心病才见鬼了呢。 郑长生居高临下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的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跟老朱这个当局者迷的人说。 他也明白了,刚才老朱对他发问怎么看太子的死,并不是怀疑朱标的死有异常。 而是借此抒发一下自己的内心。 他也是长期压抑的久了,心里的话没人说,估计在不抒发出来,他也会把自己弄抑郁搞崩溃的。 难道老朱就没有想到太子朱标的死有异常吗? 怎么就好端端的一个人,就突然癫狂手舞足蹈的失足落水呢? 老朱未免有点太过于自大乐观了吧? 反正郑长生是不相信朱标会无缘无故的癫狂。 要不要点醒一下老朱呢? 郑长生心里矛盾起来。 这可不是闹玩的,有人对太子下手,要是查明真相了还好,可是要是一无所获,那提出这个事情的人会有好下场吗? 一个祸乱超纲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以老朱的脾气秉性诛灭九族都是轻的。 郑长生真的犹豫了。 老朱这会儿感觉好点了,似乎把压抑在心里多年的心结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雨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咱说?” “呃,没......不是......臣的意思是,太医对太子的病症是个什么结论?” 老朱突然间的发问,郑长生有些措不及防,差点就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了。 不过,还好他反应的及时。 “太医脉案已经存档,怎么?你要看?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老朱顿时坐直了身子,急切的三连问。 郑长生真的想当着老朱的面提出复查脉案,可是转念一想一点证据都没有,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推测,要是因为这掀起腥风血雨着实是于心不忍。 再说了,负责太子治病的是御医墨世千。 两人虽然关系不是很好,但是他知道墨世千的为人。 此人至纯至孝,幼年学医师从御医院的院正秦明,为人谨慎,这么多年来口碑很好,从来没有什么误诊之类的情况发生。 不管有没有查到太子之死的始末,只要自己提出复查脉案,墨世千注定是要完蛋了的,甚至连他的老师秦明老爷子都说不定会受到牵连。 现在老爷子秦明已经告老还乡,回到莆田老家安享晚年去了。 还有,老爷子秦明跟师父鲁青山的关系相交莫逆,让他受到牵连这实在是于心不忍。 郑长生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有提出复查之事。 “皇上,臣没有复查脉案的想法,只是在想给太子的祭文中怎么写薨逝之因罢了。” 这个借口不错,郑长生都为自己的急智感到自豪。 只一瞬间的时间,这个念头就涌上了他的心田。 老朱沉默了一下:“太子失足落水,惊吓过度,导致高热不退,以至薨逝。” “请皇上节哀!”郑长生沉痛的道。 “哎,咱也算是见惯了生死的人,可是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这样的滋味。” 老朱一边说着,一边摸了一把眼泪。 “雨浓啊,太子薨逝,皇太孙年幼,你的职责重大。身为皇太孙师,你要多多的教导允炆这孩子。 他骤然丧父,性情大变,变的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的,咱看着心疼。 以后,允炆这孩子你就多费点心吧。” 郑长生点头:“皇上请放心,臣会担当起为师者的义务,一定会悉心教导皇太孙。” “这几年也怪咱,一直把你往外面派用,在京师的时间都少,也没那么多时间教导允炆,以后不会这样了。 咱打算让你担任内阁行走一职,就留在咱的身边听用。 这样你也有充足的时间教导允炆。 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恩典,给你一个册封的旨意的,可是太子的事情突发,没来得及传旨。 现在趁着你在,旨意你就带回去吧。” 说着,老朱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黄陵包裹的卷轴。 圣旨,郑长生家不止一个,受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圣旨他还是认识的。 郑长生赶紧起身,跪下双手接过圣旨:“臣叩谢皇上恩典。” “起来说话,这道旨意不止加封你一人,还有格云朵母女。 吕家的丫头和琪儿以及他们的孩子咱都加封过了,可唯独没有加封格家丫头。 现在对她们母女加封,相信你能够明白咱的用意。” 郑长生眼前一亮:“皇上莫不是要从侗区出兵,剿灭蒙元盘踞在云南的最后一支力量?” 第937章 治丧三人组 郑长生还是坚持自己之前的判断,沐英可是从几年前就开始为南征准备,他手下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兵精粮足,经过这次开赴高丽小试牛刀,也算是经过实战练兵了的。 格家在侗区是绝对意义上的精神领袖,格家老祖宗一句话侗区为大明官兵开放道路轻松写意一般。 圣旨上写的明白,格云朵三品诰命夫人,其女郑若兰加封藤篮县主。 侗区该土归流以后,划分两府六县,其中藤篮县就是格家掌控的。 对于有功之臣的子女赏赐不同的朝代有不同的赏法。 秦及秦以前没有,汉朝时候可以妇凭夫贵赏给封号,或者皇帝看中了纳为妃嫔。 到了武则天时代可以被封为侍从女官,往后就是被封为郡主或县主,但是以县主居多。 若是嫁了人则是被封为诰命夫人。 其实给郑长生和格云朵所出的闺女加封县主,也就是一个名义上的事情,拿一份朝廷的俸禄,以示恩赏。 给格云朵这份封赏不可谓不大,作为一个侧室夫人,都按照老公的品阶加封诰命,闺女也加封县主。 虽然是个有名无实的职位,但不要光看表面。 这背后的东西要看清。 郑长生两女一子,儿子是皇上的义女所出,但是也只不过是赐名而已,并未加封。 大女儿出生的时候老朱来道贺,二女儿现在皇上加封县主。 这浓浓的都是皇上的恩典呐! 可着满朝文武百官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尤其是格云朵跟小七和吕婉容的身份无法去比较,小七自不用说,皇上的义女;吕婉容江南文人领袖吕伯益的孙女,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 虽然格云朵在侗区很受宠爱,但是在中原人的眼里他们就是蛮人,侗区小公举的称号在京师帝都屁都不算。 但是经过老朱加封之后,那就不同了。 正儿八经的朝廷三品诰命夫人,命妇耶!皇后统管天下命妇,宫中有了什么重大活动是有机会参加的。 虽然没有加封之前她也跟着进宫过,但是有了命妇身份和没有那区别可太大了。 郑长生看着旨意上的内容:“朵朵肯定会开心的!” ~~ ~~ “太子治丧,你也参加吧!”老朱开口道。 “臣年少德寡,德不配位,恐遭人耻笑,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另责德高望重之人主持。” 郑长生赶紧推辞。 给太子治丧,开玩笑。 一个毛头小子,谁给你的底气?你哪来的威望?这种事情必须要是德高望重之人才可以。 “咱已经让宋濂、汪广洋他们筹备了,你参加进去就是跑跑腿,没让你主持。” 呃,这还差不多。有宋濂老夫子坐镇他心里踏实多了。 宋濂是太子的老师,从小就教育朱标,另外他在朝中的人脉、人缘都很好,由他主持大局,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这就没有什么争议了。 郑长生:“是!谨遵圣命!” 不知不觉之间,郑长生根老朱已经谈了一个多时辰。 马皇后终究还是不放心老朱,推门走了进来。 她跟老朱是患难的结发夫妻,没那么多讲究。 “皇上,你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趁着雨浓也在,让他陪你用点膳吧?” 马皇后眼皮子也是活泛的很,她一进来就发现老朱的神色好多了。 那种压抑的情绪似乎减弱了许多,她心里对郑长生更是另眼相看。 可着满朝文武百官,也只有他能让皇上轻松下来。 郑长生回头一看马皇后,只见她连连使眼色,顿时明白。 “皇上,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心发慌。您要保重龙体,不吃饭怎么行?我亲自下厨给皇上做一碗面如何?” 老朱点点头:“好吧,你一说咱还真觉的饿了。” 马皇后微微的点点头,这孩子就是心眼活泛。 郑长生知道皇极殿挨着的偏殿是老朱的小厨房,平时处理政务饿了的话,随时可以给他提供餐食。 郑长生来到小厨房,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愁眉不展的样子。 条案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美食。 这都是给皇上准备的,可是皇上一个都不吃。 郑长生一进来,御厨包三德慌忙迎上来:“郑伯爷是不是皇上传膳?” 他自然是认识郑长生的,而且打小就认识。 那个时候郑长生还跟四皇子到过厨房偷吃来着,他虽然发现但也佯装不知。 这一眨眼间都十几年多去了,郑长生长成大小伙子了,他也是个年近五十的人了。 “包叔,我来亲自给皇上做一碗面,你来打下手。” 包三德差点没乐屁咯,终于皇上肯用膳了。 打下手的人多的是,包三德一声吩咐,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郑长生要做的是金丝面,他把详细的流程交代一遍,包三德频频点头,眼珠子都瞪圆了。 他身为御厨,可以说是精通百家餐食,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面条还可以这样做的。 鸡蛋加盐和面,反复的挤压,然后擀成薄如蝉翼的面片,最后切成细若金丝的面条。 只操作一遍,他就牢牢的记住了。 金丝面入沸水锅,稍煮即熟。 面条制作如此精细,调味自然不会马虎。金丝面要加好汤,准备好的开水白菜的汤底,最后撒点火腿末,青菜碎。 好面配高级清汤,自然是锦上添花,观之令人叹服。 这碗面色泽金黄,汤清菜绿,不用说吃了,就单单是看就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 包三德把面装好在托盘里,郑长生接了过来。 “郑伯爷您真不愧是饕餮大家,一碗面都这么讲究,老夫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包叔,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面的制作方法你是看到了的,以后你就给皇上做吧。” “嘿嘿,叔的这点小心思被你看出来了,放心,这法子我绝不外传,只给皇上做。” 各行各业都有操守,学了人家的看家绝艺,没有人家的允许是绝对不能外传的。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就是传给你的后人也无不可。” 郑长生可不是敝帚自珍的人。 包三德连连点头:“多谢郑伯爷了!您如此高义,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我既然当你的面制作,就没打算瞒着你,也不是外人,讲什么感谢?再说了,小时候我和四皇子可没少让你头疼,这就权当是回报你了。” 郑长生说完端着面进献老朱而去。 殊不知的是郑长生今天的举动,以后是会救他命的。 包三德感激的眼圈都红了,嘴里喃喃自语:“这孩子高义,好人啊!” 第938章 一团糟 面色金黄,入口弹脆筋道,配上小咸菜佐食,老朱一口气吃的精光,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老朱的额头见了汗,面色缓和了过来。 马皇后看在眼里,压在胸口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儿子没了,丈夫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她知道老朱心里难过。 这种丧子的剧痛她何尝不知? 要是丈夫在垮了,她可也就垮了。 没有想到的是郑长生的一碗面,“挽救”了颓废的丈夫,看他吃的多下肚啊! 好的很呢,只要能吃饭,就应该没事,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 满满的一大盆金丝面,老朱几乎是头都没有抬,一口气吃下肚的。 这份肚量,就连郑长生这个年轻人都有点自愧不如。 他有时候就在怀疑,到底老朱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不是说伤心至极的时候,水米不进的吗? 这都能顶的上两个大小伙子的饭量了,难不成是老朱化悲痛与食量? 老朱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都没有想到会吃这么多。 本来想着吃一口垫吧垫吧得了,可是吃了第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呼噜呼噜的吃的跟猪拱食似的。 擦了擦嘴,老朱打了个饱嗝:“告诉各位妃嫔,都散了吧,咱没事,天塌不下来。” 马皇后关切的道:“重八,标儿走了,谁心里都不好受,你可不能在垮了身体。大明可指着你呢。” “妹子,这大明的天变不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郑长生:“雨浓,你去吧,帮着料理太子后事。” 郑长生:“是!” 说完躬身退去,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老朱脸上的刚毅之色又显。 这跟之前他看到的那个颓废的小老头已经俨然换做两人。 老朱又回来了,日了,老子这一碗面的作用这么大吗? ~~ ~~ 太子府门前白幡高悬,大大的两个白灯笼上面黑色的‘奠’字很是醒目。 宫女太监浑身缟素,一个个抹着眼泪,哭丧着脸,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太子府的人都认识郑长生,况且就在刚才郑长生做面的空档,皇上着人传话,郑长生被任命为治丧人员。 所以他一到,就被引到治丧主事所在的偏厅。 汪广洋尽管身上的酒味尚未散去,可是也早已经清醒过来了。 在郑长生家今天他没少喝,可是收到太子薨逝的消息后,他的酒意几乎是一瞬间就顺着汗毛孔出来了。 他虽然不是治丧主事,但是也干的是主事的活计。 老夫子宋濂年纪大了,主持个大局,具体的事情都是他在招呼人做。 可以说他忙的现在是焦头烂额,脚不沾地的。 处处需要他支应,处处需要他安排,他此刻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郑长生被皇上任命为治丧人员之一,他心里才算是稍微轻松了一下。 有了郑长生的加盟,他的压力会小很多,他毕竟也不年轻了,将近五十的人了,身体有点吃不消。 郑长生年轻力壮的,一些差事交给他去做在合适不过了。 他明白皇上的用意,强行把郑长生塞进来,这是在给郑长生一个出头的机会。 通过给太子治丧,向所有的朝臣们发出一个信号:皇上是要大大的重用他了。 汪广洋看到郑长生来了,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雨浓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老夫就要累趴下了。” “汪大人您吩咐吧,皇上命我来就是听吆喝的。” “嗯,宋先生刚刚哭晕过去了,就我一人主事,忙东忙不了西。这样,你赶紧组织人给太子写祭文。 詹士府的幕僚你随便调用,我还要查验太子殓服制作之事。 咱们兵分两路,另外,太子妃和皇太孙殿下那边,你也要关照一下。 太子妃已经晕厥数次,不能再出问题了。 皇太孙年幼,虽然有人在身边提点,但你毕竟是他的老师,指点起来也更方便一些不是。 总之,皇上把差事交给我们了,我们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的,不能给内阁丢脸。” 汪广洋把‘内阁’二字说的比较重。 郑长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不禁暗暗的咂舌不已:“内阁真的要提前走上历史的前台了。” 当初老朱听取他的意见废除丞相制度,实行六部负责制。 这虽然大大加强了皇权,但是没有宰相之位了,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压到皇帝身上了,那么他就会很辛苦。 不过呢,咱们的重八兄弟非常刻苦勤奋,什么活都能抗,几乎是大事小事一把抓。 而且干的还挺好。 但是到了他的子孙手里就不行了,感觉皇帝这个工作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朱重八一样那么充沛的精力。 事情干不过来怎么办?又不能设立丞相,在不违反祖制的情况下就搞出了内阁这个机构。 为了防止内阁的人权利过大就只给一个五品的职位,后来发现五品的官要去管一、二、三、四品的大爷们难度太大。 到了明仁宗朱高枳这里就运作不下去了,明仁宗充分发挥思维,既然内阁职位不能超过五品,不违反祖制的情况下让他们兼职总可以吧! 那么就有了内阁大臣兼职吏部侍郎(人事部最大的官,无论哪个朝代管人事的都牛,想升你就升你,想罢免你就罢免你), 礼部,户部几个部门的主管都被他们兼任了,现在就好管理其它官员了。 再到后期发展,发现内阁实在太牛了,皇帝拿他们没有办法。 皇帝想干个什么,内阁不同意直接封退没商量。 这个时候皇权被撼动了,皇帝就想了个对策,把太监拉进来。 明宣宗开始对太监进行知识教育,把太监拉进他们的权利角逐中。 内阁把持票拟和封退的权利,太监把持着批红(红色的朱批)。 只有这两样都过了才可以实行。 洪武朝的内阁,只不过是郑长生给老朱出的一个安置德高望重的功勋之臣的点子,好收回他们手里的权利。 给他们极尽尊荣,可是却没有了实权。 这对加强皇权是有利的。 但是,现在老朱要让内阁走上前台,这可是大出郑长生的意料之外的。 第939章 发现端倪 诚然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郑长生对此感到很无力,很有一种挫败感。 历史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真的很想大声呐喊,“该死的贼老天,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吧!” 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他知道,是不可能的了。 他翻看过历史,查阅过书籍。 在洪武元年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可是之后的就不那么对头了。 一切都随着他的到来,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疾驰着。 首先方克勤的出现就不对头,莫名其妙的就跟他扯上了关系。 哎!他心中长叹一声! ~~ ~~ 朱标死了,死的这么突然。 他本不该死的,还有几年好活。 可现实是,他就这么悲催的走了,要是他知道是自己这只小蝴蝶煽动翅膀的结果,他会不会在阴朝地府阎罗王那里告上一状? 看着眼前的缟素一片,无数的纸人、纸马,尤其是纸人的脸上还涂抹着两个大大的黑点,嘴唇也摸了朱砂,红红的,看着有些渗人。 郑长生召集了所有詹士府的幕僚宾客,组织他们给太子殿下朱标写祭文。 要说祭文,寻常人家丧了人,是用不着的。 也就士大夫阶层有这规矩,要总结此人的生平,为其歌功颂德,貌似只有这样到了阴间才能够受到优待。 毕竟是在人间有功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 活着高人一等,死了也要高鬼一等,才是他们的真实想法吧。 几十名太子詹士府的幕僚宾客每个人都要写一篇,然后择优送给皇上审阅,只有通过皇上审阅后盖上大红的国玺才行。 盖上了国玺,就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得到认可。 皇帝,天子也! 老天的儿子审阅过的,用了印的文件,在地府也是好使的。 况且死的人是天子的儿子,也就是老天的孙子,更应该管用。 在科学尚未普及的年代,这种封建迷信思想是大行其道,很有市场。 包括饱读诗书的文人士大夫,也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郑长生是不信这玩意的,可也不能免俗的写了一篇,上交了事,他本可以不写的,可是想到貌似他的詹士身份还在,每月太子都会遣人送来薪俸,就提笔挥毫以祭。 忙完这些,郑长生赶赴太子灵堂。 朱允炆一身素服,满眼泪花,看样子哭的很惨。 眼圈子都红肿了,嗓子也有点沙哑。 看到郑长生过来,朱允炆上前躬身,尊师重道,给老师行礼这是少不了的,哪怕他的身份是皇储。 郑长生语重心长的道:“节哀吧!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的母亲、兄弟姐妹。” 朱允炆点点头:“嗯!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看着一脸悲切的朱允炆,郑长生上前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一切有老师呢,你皇爷爷让我来帮着料理太子丧事。” 朱允炆眼中热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从父亲装殓好到现在,他的眼泪几乎就没停下来过。 才七岁的孩子,骤然间丧失了父亲,这个打击的确很大。 母亲已经哭的晕厥过去好几次了,他现在就是一家之主。 那种无助、孤单、难过的感觉一波接着一波的侵袭着他幼小的心灵。 虽然有人帮着他处理丧事,但是哪有郑长生这么熟悉、亲近的人在身边感到踏实啊! 不得不说老朱的眼光很是犀利、独到,或许也正是因为他考虑到了宝贝孙子的因素,才硬要把郑长生安插到治丧三人组的吧。 在郑长生的面前,朱允炆哭的很放松,那种压抑了许久的悲声终于放出来了。 “呜呜......” 郑长生搂着他、陪着他掉下了眼泪。 良久,方止住悲声。 朱允炆整个人都好起来了,虽然也是悲伤,可是却少了无助、少了内心的孤独,随着郑长生的到来,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变的坚强起来。 ~~ ~~ 金丝楠木的棺椁,就停在大堂上。 棺盖尚未封合,郑长生走到近前看了一眼。 太子主标安静的躺在里面,早已经失去了生机。 郑长生突然眼光停了下来, 朱标的指甲竟然是淡蓝色的,这绝对不是正常死亡应该有的。 正常人的指甲由于血液的流动,应该是呈现粉红色的; 人死之后血液不在流动,应该是白色的才对,可是怎么是淡蓝色的呢? 这种蓝极为淡,如果不注意的话就分辨不出来。 郑长生心中惊骇莫名,朱标是中毒死的! “我靠,这事情可太大了。”他强行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不露声色的四下观察了一下,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院里僧、道两棚超度经,吟唱的热火朝天。 身穿缟素的府中宫女、太监行色匆匆的忙着交办的活计,一切都井然有序。 就连刀柄上都缠着白绫的甲士都按部就班的交接,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郑长生看不出哪里不对,可是他内心之中已经焦急到五内俱焚了。 能够毒杀太子的人,所图绝对不小。 这人是谁?必须尽快的找出来。 能够接近太子的人不多,相信不难查出。 郑长生想到这里不再犹豫,招手叫过来太子府侍卫统领皱言:“跟我走!” 皱言知道郑长生的身份,不敢怠慢:“是,郑伯爷!” ~~ ~~ 内宅,太子妃常氏虚弱的躺在床上,身边小七陪在身边。 “臣郑长生请见太子妃!” 隔着门,郑长生开口。 时间不大,小七迎了上来,不满的悄声道:“你个大男人怎么到这儿来了,这是内宅,太子女眷居所。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你不懂啊!” 郑长生看了一眼小七:“帮我把太子妃叫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小七楞了,夫君郑长生一脸严肃,好像天马上就要塌了似的,搞什么哦? “好吧,你在外面等着。” 太子妃常氏悲伤太过,几度晕厥,本来身体就孱弱,现在到好,直接卧床不起,累趴下了。 可是听说郑长生有重要的事情找她,她依旧拖着沉重的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接见。 偏厅内,常氏擦着眼泪,悲悲切切的道:“永和伯有何事,但讲无妨。” 郑长生沉声道:“敢问太子出事之前,能够接近太子的人都有哪些?” 第940章 迷雾重重 太子妃和朱允炆自然是没有问题,那么就只能从其他的人身上下手了。 轮番伺候太子朱标的三个小太监,包括煎药的婆子、宫女,一个也不少的全部被带到偏厅。 然后就是给朱标治病的主治御医墨世千,包括他的弟子兼药童也被带到。 郑长生扫视了一眼众人。 太监、宫女、药婆子吓的浑身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大气儿不敢喘。 墨世千和他的弟子毕竟是宫里太医院出身,见过世面,有一定的心里素质。 虽然没有如同那些太监、宫女那般惊恐,可多少心里还是忐忑的。 尤其是跟在墨世千身边的小药童,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相很是清秀,明显的他有些害怕。 锦衣卫气势汹汹的把他们带到这里,谁不害怕啊? 你以为锦衣卫是什么人?这短时间的腥风血雨都是他们搞出来的。 据说刽子手砍头的鬼头刀都砍坏了十几把,杀人杀的是血流成河。 这一切都是锦衣卫弄出来的。 但凡是听到锦衣卫这三个字,人人惊恐,都有止婴儿夜啼的功效了。 “郑伯爷,您这是何意?”墨世千终于壮着胆子说出了这句话。 “墨先生,我且问你,你给太子用药的药渣可曾检验过?” 墨世千眉头一皱道:“郑伯爷,您这是怀疑太子的薨逝有问题是不是?” “不要瞎打听,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宫中用药有成例,一人开方,三人查验;煎药都是专人负责,最后的药渣也是要分拣归类存档的。 如果是怀疑老夫的方子有问题,你尽可以到太医院查验,一查便知。” 墨世千说的是斩钉截铁,颇有愤愤不平之意。 郑长生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墨太医,不要激动嘛!查验我自会去找人验看,你可还记得方子,开列出来让我一观如何?” 墨世千一拂袍袖:“哼!郑伯爷如不相信老夫,尽管拿下即可,不用这么找借口。老夫自问无愧于天,太子殿下突然薨逝,老夫也痛心疾首。 告诉你一句,刑部仵作是查验过太子身体,并无异样之后才入关装殓的。 你这般的询问,是对老夫莫大的羞辱。 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 你若是怀疑老夫害了太子殿下,尽可把老夫弃尸荒野。” 没想到墨世千这么大的反应。 郑长生没搭理他,上前看着药童道:“你说,你师父的方子你可记得。” 药童吓的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不要杀我,我记得,我给郑伯爷您写下来。” 小药童连滚带爬的跑到书桌前,颤抖着手提起笔,写了好半天才把药方复制下来。 郑长生查药方只不过是一个试探,药方这等紧要的东西,太医院肯定是有备案的,他已经桌人去查了。 之所以让墨世千师徒先写下来,就是要试探一下他们罢了。 墨世千表现的中规中矩,跟他意料之中的差不多。 清高孤傲的人,都是有着宁折不弯的傲骨的,尤其是牵扯到他的声誉学术问题,更是他的逆鳞,不可触碰。 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也会保存自己的尊严的。 郑长生一副怀疑他们的架势,要是不引起反弹才是真不对劲呢。 郑长生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墨世千师徒是没问题的,而那些浑身瑟瑟发抖的太监、宫女药婆子也应该是没问题的。 察言观色是为第一步,要是有问题的话,只能是说明他们的演技也太好了。 能够骗过郑长生的眼睛,那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这就见了鬼了,既然不是他们,那还有谁? 总不会是太子妃常氏和朱允炆吧? 这明显是有点扯淡,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墨太医你跟我来!” 郑长生冷冷的道。 墨世千看了一眼郑长生,有些不情愿的道:“到哪里?干什么?你不给老夫一个说法,老夫就是死也不答应。” 郑长生看着怒气冲冲的小老头,心中暗骂:“真他娘的小心眼子。” “要想证明你的清白,就跟我走一趟。”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吩咐侍卫统领皱言把屋里人的口供记录下来。 墨世千瞄了一眼,杀气腾腾的锦衣卫,赶紧跟上了郑长生的脚步。 ~~ ~·~ 两人不动声色的来到梓棺旁,墨世千的脸色登时就大变。 嘴里喃喃自语:“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太子离世的时候我就在身边,刑部佥事李大人带了两名经年的老仵作检验无误后,我才跟着出来的。 可现在怎么有了中毒的症状了......” 这会儿墨世千都要崩溃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郑长生悄悄的一把搀扶住了他。 “不要说话,我们回去再说。” 郑长生搀扶着墨世千离开灵堂,进了旁边的偏殿。 墨世千扑通一声就给郑长生跪下了:“郑伯爷救我,郑伯爷救我啊! 真不是我干的,我怎么敢给太子殿下用毒药呢。 您忘了,我们还约定要把太子殿下的病治好呢?” 郑长生点点头:“此事不能再耽搁了,我一定要禀明皇上。你我联名去见皇上如何?” 墨世千感激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郑长生拉他联名觐见皇上,这说明郑长生是相信他的,是把他排除到谋害太子之人的行列的。 墨世千磕头如捣蒜,又好似小鸡吃米:“我墨世千永生不忘郑伯爷您的大恩大德,我要是能够躲过这一劫难,来日家中必设您的长生牌,早晚焚香祈祷您长命百岁、无灾无难。” 日,怎么这个时代的人都爱来这一套。 动不动的救修庙立碑长生牌的,老子还没死呢,感觉怪怪的。 郑长生把墨世千搀扶了起来:“墨太医无须这么多礼,没来由的想折杀郑某不成?” 墨世千老泪纵横啊,这事情太意外了,太子的死竟然是中毒。 这谁能想的到? 如果不是因为要等皇上和太后来送太子最后一程的话,早就封棺盖论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郑长生很是感慨啊,要不是老朱伤痛欲绝卧床不起耽误了时间的话,一切线索都被掩盖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他不想卷入都不行? 这个世界难道是围绕他来转的么?为什么他到哪里都要搞点事情出来呢...... 第941章 又起波澜 究竟是谁下毒毒死了太子朱标?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侍卫统领皱言对伺候朱标的太监、宫女动了刑,可是也没什么收获。 墨世千的嫌疑也可以解除,那还会有谁呢? 郑长生的脑子都要爆炸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情况不能再等了,必须第一时间报告给老朱。 事情太大了,大到已经不是他能掌控局面的了。 谋害太子?这能是开玩笑的? 郑长生吩咐侍卫统领皱言:“外松内紧,守护好太子府,只许进不许出,一切等我见了皇上之后再定夺。” “卑职遵命,请郑伯爷放宽心,一定出不了岔子。” 皱言拍着胸脯保证。 “派人去把刑部来验尸的佥事和那两名仵作先抓起来。”郑长生思考了一下,又吩咐道。 “是,卑职这就派人去!” 安排好了这一切,郑长生这才赶赴皇宫,面见老朱。 一路之上他的脑子就没停下来思考。 太子死了谁会是得利者?又或者说这人跟太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不惜下毒来害他?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朱小四,会不会是他? 他可是未来的永乐皇帝,要说朱家的江山谁是最后得利者就是他了。 但是,郑长生把这个想法随即就抛诸脑后。 应该不是他,他远在北平,他的手还深入不到这里。 再说了他跟太子的感情那是所有的皇子中是最铁的。 长兄如父啊,以他对朱小四的了解来说,他绝对是干不出来这件事的。 历史虽然没有回放,但是可以有假设,可以有分析推断。 假如朱标不死,就不会再有永乐;朱允炆不削藩也不会有靖难。 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前提是《皇明祖训》中有明确的兄终弟及的条文,朱小四才有胆子起兵。 可是现在什么都改变得一塌糊涂,前提条件都没了,他就是起兵会遭受天下人离心离德。 可是排除朱小四的话,那还会有谁恨毒了太子,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皇宫见了老朱的时候,依然是毫无头绪。 ~~ ~~ 郑长生把所见给老朱讲述了一遍。 老朱的大手已经握成了拳状,手上的青筋暴跳,面沉似水的样子真吓人。 “查,要一查到底,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害了我的标儿。” 良久,老朱终于恨恨的吐出这句话。 “皇上,请恕臣无能,来的路上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没有目标,没有头绪,臣不知从何下手。” 郑长生来了个太极推手,推向老朱。 这事情太大了,一旦领受了旨意,最后却不了了之,没有个子丑寅卯,不能给老朱一个交代的话,那就麻烦了。 让老朱开口指明方向,让老朱拿主意,他当个跑腿办事的,这样真要是最后这件事无疾而终的话,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老朱低头思考了一下:“既然詹士府内伺候标儿的人那边没有线索,那验尸的仵作呢,刑部佥事呢? 他们作为经年老手,不可能看不出中毒,可是却隐瞒不报,从他们那里下手,或许可以打开突破口。 你现在就去,咱给你旨意,自咱以下,所有人你都可以调查,如有不服可先斩后奏。 无论如何这个背后的黑手一定要抓到,咱到底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是,臣这就去办!” ~~ ~~ 郑长生领受老朱旨意后,心中大定,这下好了,有了老朱‘先斩后奏’的旨意,那就没什么阻力了。 老朱说的明白,自他以下,谁都可以调查。 当他匆匆赶回太子府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一阵寒风吹过,郑长生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从皇宫到太子府,这一路疾驰,身体都见了汗,这阵寒风一吹,本已焦躁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 “稳住,不能乱,我要是乱了,变的没有分寸,没有章法,那可什么都搞不成了。” 他心里暗暗的想着,跳下马,顺手把马缰绳扔给门口的太子府侍卫。 “郑伯爷,皱统领回来了,正急着找您呢。他让小的告诉您一声,他在偏殿等您。” “哦?这么快就把人带回来了?对了,他有说是什么事么?”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不会是有什么变故吧?郑长生狐疑起来。 刑部佥事、仵作,他和老朱都想到一块去了,这说明自己的推断的方向还算是正确的。 可是皱言着急忙慌的见自己是所谓何来?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来到偏殿门前,郑长生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但愿是好消息!” 然后他一把推开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皱言看到郑长生回来了,一脸苦逼的躬身道:“郑伯爷大事不好了!” 郑长生眉头一皱,奶奶的不会真出岔子了吧? “不要急,慢慢的说怎么回事?” “卑职无能,我带人的赶到的时候,刑部佥事和仵作三个人全死了!” 郑长生的脑子嗡了一声,我靠,全死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妈的,看来方向是对了。 一定是他们知道什么,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怎么死的?”郑长生强忍着内心的冲动问道。 “三个人在值房相约吃酒,可是却中了煤烟之毒。卑职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扯淡,六部衙门冬日取暖怎么可能把门窗都堵死不留缝隙? 而且,他们都是经过培训的人员,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吧?” “卑职也纳闷,如何防止冬日取暖中煤烟之毒,就连我们府中的下人都知道,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啊。 不过,或许有一个可能,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太知道了,他们是自杀。” 皱言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郑长生点点头:“妈的,人都死了,谈论是自杀还是他杀还有什么意义?刑部的相关人等都控制起来了吗?” 皱言一咧嘴:“伯爷,卑职没有接到控制的命令,不敢擅自行事。再说了,刑部衙门的人一个个鼻孔朝天,哪里会把我这小小的侍卫统领放在眼里? 就连去抓人的时候,如果不是出示了您给的手令的话,卑职估计连刑部衙门的大门都进不去。” 第942章 刑部衙门 六部衙门自从实行了尚书负责制以后,地位是直线上升。 中间少了中书省的上传下达,没有了宰相这个职位的压制,他们有事可以直接上达天听。 老朱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交办到对应的部门。 这样一来,政令通达,老朱治国理政起来顺畅多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当皇帝的太累了。 撤销中书省虽然加强了皇权,但是这需要君主圣明勤奋。 如果是一个勤勉有为之君倒还好,可一旦君主是个昏聩之人,那麻烦就大了。 别看老朱现在感觉还挺好,可是他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汪广洋入内阁,郑长生入内阁行走,就是一个端倪。 本来内阁郑长生给老朱设计的是收缴权利后给功勋权贵们一个尊荣养老的地方,可是现在都已经有掌权的意思了。 有些事情,老朱已经懒得做了,估计就算是他想做,可是身体也不容许他做了。 好多政务他都是交付给内阁先拟出票来,他批红用印。 现在老朱强势一切都还好,内阁的权利地位还没有显现出来。 日后一旦老朱走了,他后世的子孙为内阁所累就屡见不鲜了,这都是有史为证的。 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老朱辛辛苦苦的撤销中书省,撤销宰相这个延续了几千年的职务,可是内阁的出现,几乎又重新捡起了宰相的权利。 甚至比宰相的权利都要大,连皇帝的命令都敢硬抗。皇帝要想发旨意,还要经过内阁的同意,内阁不同意,皇帝就发不成圣旨。 这种情况也只有在有明一朝出现,如果老朱知道的话估计都能从棺材里跳起来。 早知道如此,还干嘛要撤销中书省呢? ~~ ~~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六部衙门可真是春风得意,如鱼得水。 头上没有了中书省的压制,身份地位的大大提高,这更助长了他们的权威和骄横之风。 就拿刑部衙门来说,他们掌管着全国的刑名。 向来都是他们抓别人,哪里还容得下别人抓他们? 虽然锦衣卫的崛起,对刑部的职权有一定的冲击,但是毕竟锦衣卫只承办皇上亲自交办的差事。 大多数的案件还是有刑部负责的。 今天皱言拿了郑长生的那面金牌去刑部抓人,也幸亏是郑长生给了他金牌,如果没有那面金牌的话,他们连大门都进不去。 这就是权利的壁垒,每个衙门都是一个小山头,谁都不愿意威严被侵犯,哪怕是太子府的人。 郑长生此刻心里郁闷极了,他现在都不知道给老朱的朝廷部门改革的建议是对还是错了。 权利这个东西一旦获得,都不想撒手。 威严一旦树立起来,都不希望有人去冒犯。 可是这怎么能行? 这种权利的壁垒,必须打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怎么行? 自己种下的因,现在结出不想要的果,你说郁闷不郁闷。 他现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亲手打破这种藩篱。 不过,眼下不是解决这事情的时候。 现在还是要查清太子之死,搞明白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这才是当务之急。 妈的,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刑部是一定脱不了干系的。 刑部十二佥事之一,在加上两名经年老吏的仵作,三人伙同起来隐瞒太子的死因。 要说这背后没有人指使,说破大天去郑长生也是不相信的。 不过,他不确定的是刑部在这件事情中的陷入有多深?如果只是这三个人被人收买,欺上瞒下还好说。 怕就怕的是整个刑部衙门上下沆瀣一气,那问题可就太大了。 郑长生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啊...... ~~ ~~ 毛骧尽管是有一百二十分的不愿意在郑长生的面前听用,可是此刻他也不得不立刻调集人手包围刑部衙门。 郑长生的‘如朕亲临’的金牌那能使盖的? 况且这事儿牵扯到太子殿下之死,毛骧是丝毫不敢马虎。 甚至他派人把下了值的刑部人员,全部‘请’了回来。 刑部尚书开济,刑部侍郎王希哲,刑部主事王叔徵包括刑部剩余的十一名佥事等齐聚一堂。 偌大的一个刑部衙门,上到尚书大人,下到看门扫街的全部带到刑部大院里。 此刻的刑部大院,灯火通明,杀气腾腾。 几百名锦衣卫把他们团团围住,看样子谁要是敢呲牙的话,他们都敢立马开刀的架势。 “混账,毛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本官要是不在皇上面前弹劾于你,那本官就枉为人生父母养的。” 刑部尚书开济指点着毛骧是破口大骂。 毕竟他是个主持国家一部的二品大员,各省的布政使不也才二品吗?他也相当于是封疆大吏了。 这官威耍的不可谓不盛。 古语曰:刑不上大夫,像他这样的朝廷大员,一般人是没有权利拿问他的。 在没有接到老朱要罢免他的旨意之前,他心里是一点都不害怕。 官做到他这个地步的人了,朝廷上的规矩可以说是早就摸的门儿清了。 毛骧在厉害,他也得是奉皇上的旨意办事。 可是现在,他没有接到皇上的圣旨,再加上他对毛骧的所作所为早就不满透顶了。 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朝堂之上恐怕不止他一个。 甚至可以这样说,朝廷大员中想生吃了毛骧的人不在少数。 今天他要是在毛骧的手下认怂了,那以后他就不用再朝堂上混了。 是以,他现在是怒不可遏的硬刚毛骧。 毛骧嘿嘿冷笑一声:“开大人,你若是不满,尽可以去皇上面前上奏疏。不过在上奏疏之前,你务必要听令行事。 否则老子手中的绣春刀可不认识你是不是刑部尚书。” 毛骧心里有底,他虽然没有得到皇上的授权,但是郑长生有授权。 现在郑长生正在带人勘察现场,不在这里。 开济对他不满,他对开济也没什么好感。 他就是故意激起开济的火气,最好激怒了开济,让开济跟他当场翻脸,如果开济对他动手更好了。 他可以趁此机会一刀干掉开济,而且这个锅还不用他来背,反正今天来是郑长生下的命令。 郑长生说的明白,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想到这里,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刀柄...... 第943章 毛骧挖坑 大明的官场难混,尤其是洪武朝。 无他,在洪武朝当官,首先得能活的下来,才能谈后续的发展。 老朱的铁血手段,开国十几年的时间,各个职位的人几乎换了一遍。 然而凡事无绝对,能够长久任职的,要么你就是特别有才华,要么就是老朱对你认可,当然首先一个前提就是,你不能是贪官污吏。 所以,刑部尚书开济就是一个例外。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开济当了刑部尚书,就雷厉风行,不负老朱所望。 “以综核为己任,请天下诺司设文簿,日书所行事课得失。又各部勘合文移,立程限,定功罪。 又言:军民以细故犯罪者,宜即决遣。数月间,滞牍一清。”(《明史》卷一百三十八《开济传》) 另外,开济敏慧有辩才。 据说有一日,开济跟从太祖朱元璋游金水桥。 太祖忽然堕泪,问开济曰:“朕为何如此?” 开济赶忙奏道:“过金桥,倚金栏,看金鱼,忆金妃,随金泪。” 太祖握着开济的手云:“绾手过金桥,有事不相饶”。 还有,凡国家经制、田赋、狱讼、工役、河渠等诸事,许多大臣未必能裁定的,经开济一算画,就形成了条理品式,并且可为世代沿守。 朱元璋给开济的父亲开蒙发了一道谕《谕刑部尚书开济父》,还特意赏了他一幢非常宏丽大宅第,明朝皇帝赏赐宅第给臣子就是从他开始的。 可见朱元璋对开济的信任和器重。 开济这货敢跟毛骧叫板,不是没有依仗的,他之所以有恃无恐,正是源于老朱对他的这份恩典和信任。 毛骧也不是傻子,要是在寻常的时候,他是不会跟开济这样的朝廷重臣起纠纷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有郑长生这个挡箭牌在前面杵着,他非常镇定自若。 “老匹夫开济,今天你要是胆敢阻挠锦衣卫办案,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他给开济挖了个坑,只说是锦衣卫办案,没有说其他。 他就希望着开济忍不住怒火,阻挠他。 毛骧或许是太有恃无恐了,不觉之间脸上竟至于露出杀机,而且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之意。 刑部尚书开济能够走到今天,也不是白给的。 他看到毛骧的异样后,心里就是一惊,暗暗的大叫:“不好,差点上了他的当,狗日的毛骧还会使激将法了。 不过,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想必是有皇上秘旨的,否则,他是不敢这么做的。 可是,话说到底刑部出了什么事情呢?” 他及时的止住了脚步,冷冷的看着毛骧:“姓毛的,你把我刑部衙门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集中在此,你究竟意欲何为?” “本官说过,一切听令行事。你开大人难道想要以身试试我锦衣卫绣春刀锋利否?” 言语中挑衅意味满满。 一名被开济提拔起来的刑部佥事,看到毛骧如此轻侮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尚书大人,他不禁怒火中烧。 上前拦在开济身前,指点着毛骧:“锦衣卫欺人太甚,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他几乎是指着毛骧的鼻子的怒骂的,两人的距离之近,几乎鼻息相闻。 毛骧大喝一声:“胆敢阻挠锦衣卫办案者,杀无赦!” 说完,拔刀而出,一片血光乍现。 只可怜了那名佥事,当即倒地不起,血溅当场。 连吭都没吭一声,就被毛骧的绣春刀扫过脖子,切断喉管。 这突如其来的骤变,刑部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别看刑部尚书开济自持有圣恩加身,可是他哪里见到过如此血腥残暴的一幕? 顿时惊的是目瞪口呆,蹬蹬蹬后退了十余步,幸好被后面的两名刑部堂官扶住,不然的话他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毛骧杀人不眨眼的大名,之前只是在传闻中听过。 今天毛骧当着他们的面,上演了一出现场表演,这可太吓人了。 开济浑身都在颤抖,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气的。 毛骧当着他的面斩杀刑部佥事,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佥事相当于副职或者助理等职,所谓佥事无定品,是随着主官的品级来定的。 文官佥事,各个部门都有。 刑部佥事十二员,相当于刑部尚书的助理,协助刑部尚书掌管天下刑狱。 职位是正五品,这品级可不小了。 另外在明代卫所体系中,亦有佥事之职,如都指挥佥事(秩正三品)、卫指挥佥事(秩正四品),两者均为指挥使之助手,一般分掌训练、军纪。 不过文贵武贱,正三品的武官都不一定比的上正五品的文官。 朝廷一名堂堂的正五品的文官,就这么被毛骧一刀给砍了。 这是对文官集团的宣战,这是藐视王法,跟大明律对着干啊。 开济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绪后。 双手一推,把搀扶他的堂官推开。 “没有圣上的旨意,你竟然公然斩杀朝廷命官,你这是欺君罔上,有种的话连老夫一并杀了吧?” 说完,开济迈开大步,向毛骧步步逼去。 士可杀不可辱,这是士大夫文人的风骨。 开济从刚才的懵圈恍惚中走出来了,就算是毛骧有皇上交办差事的秘旨又如何?难道就可以枉顾朝廷的法度于不顾吗? 自古不缺乏文人死谏的先例,这一点在有明一朝体现的很是淋漓尽致。 有文官甚至故意的去硬谏皇帝,长跪宫门,只要不死的话,可谓一跪成名天下知。 文官们把敢和皇帝对着干,当成一种炫耀的资本。 开济今天就抱了这样的态度,毛骧早已经引起了朝堂大多数人的不满。 他今天就算是拼着一死,也要跟毛骧死磕到底了。 结局是什么?不得而知。 要么死在毛骧的刀下,要么就一刚成名。 名垂青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关键是得有轰轰烈烈的壮举。 他以一腔热血,以肉体凡身向着毛骧血淋淋的绣春刀逼去。 “鹅考,还有这么不怕死的?” 他的这‘壮举’把心狠手辣的毛骧都吓一跳。 你别看毛骧他敢一刀宰了一个五品刑部佥事,但是他真有胆量去当众砍杀一个二品大员吗? 京师帝都官员多如过江之鲫,莫说五品,就是走到街上扔一块砖头,砸到的三品、四品的官员也不知凡几。 可是二品朝廷大员可是有数的哦。六部尚书,可是直接向皇帝负责的顶尖的文官大员啊。 刚才如果没有宰那个刑部佥事,在激怒了开济,跟他口角甚至是动手纠缠的情况下,他或许敢动手。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就算是再借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下刀。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高喊一声:“永和伯爵到!” 开济愣住了,“怎么他也在场?妈的,老子被该死的毛骧带偏了......” 第944章 威慑 郑长生一手组建了锦衣卫,说实话,前期的锦衣卫还是很让人敬佩的。 尤其是锦衣卫指挥所的架构,自从有了锦衣卫指挥所在基层遍地开花后,地面上地痞流氓恶霸之类的少了很多。 只要是敢露头的,坚决打击,丝毫不手软。 那些欺行霸市的人,也被锦衣卫扫荡一空,可以说是给大明提供了一个商业发展的土壤。 可是皇上却在锦衣卫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把他抽离出来。 另行委任了雨花书院的院监一职,这个突然间的神转折,搞的人们很是没看懂什么意思。 可是随着雨花书院培养的人才越来越多,而且大多是贫民子弟的时候,头脑聪颖的人看出端倪来了。 这是给大明培养后备人才啊! 再后来南下侗区,所获功绩绝不下于开国之初的那些功勋之臣。 朝堂上的一系列的改革举措,处处都有着他的影子。 尽管他只是出谋划策,具体实施的是皇上。 可是他无形中能够影响皇上的决策,这就厉害了。 试问可着满朝的文武百官,谁能做到这一点? 尤其是这次的高丽之行,可以说彻底的摧毁了把持高丽的贵族,现在的高丽几乎跟大明的行省也无多少区别,只是一个名义上的藩属国罢了。 开疆拓土,几乎无费兵卒钱饷,把大明的所有战将,包括国公将帅都算上,拉出来比比,谁也无法做到如他这般。 正是因为他的功绩已经无可比拟了,朝堂之上才有了反弹,借着高丽的事情,对他颇有微词。 可是所有针对他的弹劾,皇上统统留中不发,再也没有了下文。这里面的意味可就深长了。 一个毛头小子,不吭不哈的突然间就崛起来了。 俨然成了大明朝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皇上还没有对他加以封赏正式的朝廷官职,这要是一步踏入朝堂,将会是无可匹敌的存在。 这个苗头从皇上把他从锦衣卫剥离出来,眼光敏锐的人就已经发现。 锦衣卫乃皇家鹰犬也,永远游离在朝堂之外,虽然说有点权力,但是也只是听命行事的爪牙罢了。 干到头了也就是个指挥使,没什么大的发展前途。 跟位列庙堂之上的三公九卿是无法比的,郑长生文士出身,虽然不是书香门第,可也是大儒的学生。 真正发展的地方还是在庙堂,不可能会做一辈子鹰犬爪牙的。 再说了,皇上也不会让他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去做只会听令行事的提线木偶的。 开济心里怦然而动:“看来今天之所以毛骧有胆量这么做事,是郑长生在背后撑腰。不然的话,毛骧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不奉圣旨,就敢草率行事的。” “郑伯爷,你来的正好,张开眼睛看看吧,锦衣卫擅自操起屠刀,斩杀朝廷五品命官,老夫想问一问,到底是谁给他的权利,如此的视朝廷法度与无物?” 开济跟毛骧这个粗人掰扯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同样是文人出身的郑长生,他可不害怕。 郑长生怎么着也不会跟毛骧这个粗鄙的军汉出身的人一样吧? 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才是文人应该具有的品格。 郑长生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毛骧,把毛骧看的心里直发毛,“郑伯爷,卑职奉命行事,刑部佥事阻挠挑衅,卑职忍无可忍,只得奉您的命令,格杀勿论。” 他把‘格杀勿论’这四个字说的很重,边说的同时,边瞄向了刑部尚书开济。 意思很明显,老子是奉了郑长生的命令才杀人的。 ~~ ~~ 郑长生带人查验了一番死亡现场,屁都没发现,心里正窝火的很。 自杀,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不过,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好端端的三个人相约一起自杀,这个背后的人来头必然不小。 能够让一个正五品的刑部佥事,和两名经年老吏心甘情愿的去死的人,要说没有来头,说破大天去郑长生也是不信的。 带着一肚子窝火,刚来到庭院就碰到开济这厮的控诉。 毛骧这货还有点甩锅给他的架势,郑长生没好气的道:“杀了就杀了,啰嗦什么。 把刑部所有人等挨个的笔录口供,这三个人的死不会无缘无故的,查不清楚,你提头来见。” 郑长生这会儿是头铁不怕锤,妈的,你让老子背锅,老子背了又如何? 现在弄清楚太子之死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老朱对自己放心,就算是跟全天下人为敌又如何? “刑部尚书开济是吧?本伯奉了皇上旨意前来刑部问话,我有几个问题你要如实的交代,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开济傻眼了,老天爷,这是个什么玩意啊。 怎么比毛骧这个粗鄙之人还要更混不吝呐!这还是文人么?读圣贤书的人,行如此无礼之事,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有辱斯文呐,有辱斯文! 开济的老脸涨的通红通红的,都要发紫了,额头上的青筋暴跳,样子有点狰狞了都。 他很无奈啊,颇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朝廷有朝廷的法度,老夫所犯何罪?你竟敢用对待囚犯的态度对待老夫,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开济憋了半天,憋出来这句话。 郑长生冷冷一笑:“开济,莫要犯混。今天本伯有重要公干,你最好老实配合,查清问明之后,你想怎么弹劾就怎么弹劾。 可是你要是耽误了本伯的大事,我现在就砍了你。” 郑长生说着,一回身,从身后锦衣卫腰间一把拽出明晃晃的绣春刀架在了开济的脖子上。 我擦,毛骧倒吸了一口凉气,郑长生玩真格的哦,比他搞的还要猛。 他心里是暗暗的羡慕,妈的,老子何时才能有他这般威风,连朝廷二品大员都不放在眼里,说杀就杀。 这种感觉简直是太令人神往了! 开济浑身冒冷汗,后脊梁都嗖嗖的刮凉风,更可悲的是他裤裆里也在刮凉风。 准确的说是先热后凉,他竟然没出息的尿了...... 第945章 头绪 刑部尚书开济出糗出大了,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裤子往下流。 不过万幸的是,他穿着宽袍大袖的官服,再加之夜色正浓,虽有火把映照,但是也能很好的遮挡他的丑态。 别人没注意,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知道啊,一股羞愤之意涌上头来。 整个人的状态瞬间就不好了。 郑长生身上的杀气,如透骨寒冰似的,一点点的逼渗进开济的骨髓里。 开济身体有些瑟瑟发抖,有些站不住了,几欲晕厥。 最后的一丝意思,使得他强自硬撑了下来。 不过此刻,他内心之中已经翻江倒海了。 他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这完全不像郑长生的行事风格。 虽然两人没有多少交集,但是对于郑长生他还是有耳闻的。 盛传此子温文儒雅,行事低调,从不争强斗狠。 对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你就是骂他两句,他也是笑脸应对。 颇有唾面自干的古人风范。 可是今天是怎么了? 好像发了疯一般,一言不合就拔刀,眼珠子都红了。 他最后得出结论:必定是有大事发生,而且跟死的那一佥事二仵作有关。 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古人留下来的智慧。 于是开济很是识时务的,不在梗着脖子跟郑长生较劲。 这虽然关乎面子,但是皇上交办的差事才是首要的。 否则,看样子郑长生就算是一刀砍了他,皇上也只会拍手叫好,不会对郑长生有丝毫的惩罚。 郑长生一挥手:“毛大人,带你的人尽快笔录口供,凡是关于死的那一佥事二仵作的情况,事无巨细尽数记录上报。” 毛骧虽然很失望,他很希望看到郑长生一刀把老匹夫开济给砍了。 但是看情况这个愿望要落空了,他只得躬身领命。 话说毛骧跟开济的过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毛骧的小舅子曾经犯到过刑部的手里,当时他舔着脸来求开济网开一面。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命的错,开济如果网开一面,给毛骧一个面子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但是开济一点面子都没给毛骧,不但训斥毛骧一顿,而且当着毛骧的面把毛骧小舅子抽了三十鞭子,罚银五百两,才算是了事。 从那个时候起,毛骧心里就嫉恨上开济了,今天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机会,可是却没成功,功亏一篑了。 这多少让他有点不甘心。 审问刑部所属部员的时候,他又加了一个问询项目:关于开济徇私枉法的事情。 他就不信,开济的屁股就那么干净,只要是有一点点的线索,他敢打包票开济就完蛋了。 毛骧使坏暂且不说,花开两朵,单说郑长生这边。 他把开济带到了刑部大堂,然后屏退了身边的所有人。 “开大人本伯在此等待,你去内堂面壁思过一刻钟,想明白了在过来见本伯。” 关于开济尿裤的事情,郑长生发现了,但是他不动声色的搪塞过去,这已经给开济最大的面子了。 毕竟上了岁数,又是朝廷重臣,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让开济到内堂换换裤子。 平时开济忙的话,就住在内堂,里面肯定有备用的衣服。 开济的老脸一红,他要是还不明白郑长生的意图的话,那他真就成傻缺了。 开济一拂袍袖,哼了一声,走进内堂。 郑长生在刑部大堂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时间不大,开济复返。 郑长生瞄了一眼,果然换了裤子,连鞋子都换了。 此时的开济老实多了,没有了刚才的死硬态度,变的配合起来。 “郑伯爷给老夫交一个实底,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开大人就不要问了,事情很大,大到你无法想象。我现在问你,死去的那名佥事和两个仵作,你应该熟悉吧?” 开济有些后怕起来,郑长生的态度已经告诉了他,这事儿还真是通了天的。 他点点头:“是的,死的刑部佥事叫肖建仁,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 此人乃四皇子府中管家肖大翔的侄子,另外四皇子打过招呼让老夫关照一二。 不过此人颇具才干,又识文断字,交到他手中的差事,都办的妥妥帖帖的,经过考察后,老夫提拔他做了刑部佥事。 另外两名仵作一个叫杨分单,一个叫祖达长,都是在刑部供职二十余年的老人了。 关于勘验尸体,他们两人看过之后,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还有,他们两人一个肤色黢黑,一个白净,在刑部人送绰号‘黑白判官’。 他们经手办过的案子,往往不需要再查,老夫对他们也是极为信任的。” 说道这里,开济的脸色有些难看,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起了一层的白毛汗。 此刻他已经意识到,恐怕是关于太子朱标查验尸身的事情了。 除了这件事,他真的是想不出来,还会有什么能让郑长生发狂的了。 郑长生倒吸一口冷气:“肖建仁跟朱小四扯上关系了,真是日了狗了。 这事儿可麻烦了。”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出现了。 “不,不会是他!”郑长生心里挣扎起来...... 虽然他心里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相信这事情跟朱小四有关,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事情如果是朱小四的话,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恐怕这件事情也只有他能够想的通了,按照历史的轨迹来推演的话,日后朱小四是要篡夺江山社稷的。 他可是未来的永乐大帝。 不过,真正让郑长生感到吃惊的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么早朱小四就开始布局了。 朱标可是他的亲大哥啊,自幼两人的关系就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经常是同床共枕,一榻而眠。 朱标是亦兄亦父一般的照顾他长大的,朱小四在他面前不止一次的提及过他对太子朱标的敬爱之情。 可是,现在...... 生在天家,真的不能用寻常人的亲情来衡量的。 都说天家无亲情,皇帝是孤家寡人,这一点很好的得到了验证。 为了皇位,为了江山社稷,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连亲大哥都可以下手,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干的? 郑长生长叹一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身子好像是抽了筋骨一样,一下子就瘫坐在椅子上...... 第946章 左右为难 这一切虽然都还只是推测,不过郑长生感觉恐怕他的推测已经接近真相了。 怎么办?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如果就此打住的话,以毫无头绪来应对老朱,估计老朱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涉事的三个人都死了,死无对证的事情,怎么能轻易的下结论? 再说了,估计他就是把这个推论给老朱说的话,老朱也不一定会相信。 闹不好还会以蛊惑皇上,离间皇家父子之间的感情问罪下大狱也说不定。 郑长生此刻是真的体会到了进退两难的窘境是什么滋味了。 他跟朱小四的关系自然不用说了,说是亲如兄弟一点都不过分。 出卖兄弟的事情,郑长生讲真是不愿意做的。 但是这并不单纯的是‘出卖兄弟’那么简单了,这已经牵扯到皇权的斗争了,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的。 按照历史轨迹来说,朱小四是最后的赢家,是笑到最后的人。 现在要是把他给卖出去,以老朱的手段,不难想象朱小四的下场会是什么。 为了皇家的颜面,或许不会杀他。 但是找个由头送进宗正院,圈禁至死还是可能的。 那样的话,朱小四就彻底的全完蛋了。 什么永乐大帝,什么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都是浮云,都是狗屁,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这样的话,历史就彻头彻尾的终结了。 现在虽然随着他这只小蝴蝶翅膀的煽动,有脱离原来轨迹的苗头了,可是大的方向还是没有改变。 但是这件事情要是捅给老朱的话,可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那历史将会全部的彻底的改变! “朱小四啊朱小四,你这个坑爹的货,怎么突然间来这一手啊,给老子弄的猝不及防,这下子可算是坐蜡了。” 郑长生现在是真后悔啊,怎么就贱兮兮的非要看一眼太子朱标不可呢? 真是日了狗了,这一眼看的不当紧,看出个惊天大案,看出个祸起萧墙。 现在甩都甩不掉,生生是砸在他手里了。 一边是老朱的宠信,一边是朱小四的友情;还裹挟着朱允炆这孩子对他的依赖和信任,这不是让自己左右为难吗? 现在他帮谁都不是,进退维谷畏首畏尾起来。 刑部尚书开济,手捻须苒偷眼观瞧。 郑长生此刻脸色苍白的有点吓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开济能做到刑部尚书,那也不是白给的。 通过察言观色郑长生的变化,他心中也大致有个推测。 “事情还真是通了天的,郑长生说的对,这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刑部尚书能够参与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这个节骨眼上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郑伯爷你怎么了?脸色如此的苍白,莫非是病了不成?” 老狐狸开济上前装模作样的伸出手探了一下郑长生的额头。 “呃,伯爷,你莫非是风寒入体?这额头有点烫手呢。” 郑长生脑子此刻是嗡嗡的响,你还别说,开济这个老家伙说的还真对。 他还真是着了凉了,滴水成冰的天气,来回奔波出了一身的大汗。 汗水把内衣都浸湿,不着凉就见鬼了。 “或许风寒病倒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躲避的借口。”郑长生心中暗暗的道。 “来人啊,永和伯爵身体有恙,快请本部郎中过来诊治。” 开济一声吩咐,时间不大,刑部本部的郎中赶到。 郑长生暗暗咂舌,刑部搞的牛逼啊,医疗资源严重匮乏的年代,还能有本部郎中坐堂给刑部上下人等以及家属看病。 这福利搞的好的很呐!恐怕小金库是少不了的。 朝廷并未有这种编制,须知的是请一个郎中长年只为他们一个部门服务,可是所费不菲的。 这都是潜规则,哪个衙门没有自己的小金库?弄一些灰色的收入是难免的。 像刑部这样请郎中坐堂,给自己人搞福利还算是好的了。 不过郑长生可没心思管他们这事儿。 再说了,他也管不过来,也轮不到他来管。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人家是要给你拼命的。 郑长生可不想给自己和家人招来无妄之灾。 ~~ ~~ 郎中五十多岁,据说是济仁堂的坐堂大夫,被刑部衙门请了之后,就不在坐堂,专门一心一意的给刑部人员及家属看病问诊。 他的医术还是很好的,来到之后只看了郑长生一眼就道出病症根由。 虚汗伐盗,风寒侵体。 “郑伯爷,老夫给你开个方子调养一下,保证三剂药,药到病除。” 老郎中很有把握的说道。 郑长生自己本身就懂医术,不得不承认老郎中说的很对。 不过,他要的可不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后果。 现在是要避开朱小四的事情,他不得不装病,病的越严重越好,最好是卧床不起才好呢。 郑长生手捂着胸口,故作虚弱的道:“大夫,本伯感觉胸闷头晕喘不过气。” 老郎中有点诧异:“难道自己看错了?不应该啊,多年行医的经验告诉他,这位年轻的伯爵大人,只是偶感风寒而已。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严重的连带病因呢?” 他伸出手要给郑长生切脉。 我擦,老中医的本领惊人呐! 只看一眼就可以断出他的病症,这要是上手一切脉,自己装病的事岂不是暴露了? 就在这个时候,毛骧推门走了进来:“郑伯爷,所有刑部人员的问询笔录已经完成,请您过目。” 说着,一挥手,两名锦衣卫各自抱着一大摞文牍走了进来。 郑长生借此机会,拒绝了老郎中的切脉, 他站了起来虚弱的道:“这么快?毛大人办事得力,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轻功的,还有锦衣卫的兄弟们辛苦了,让他们都撤了,回去休息吧。” 毛骧眉开眼笑的道:“卑职知道郑伯爷着急要结果,就调集了五十多名吏员执笔,真正辛苦的是他们,卑职怎敢贪功?” 这厮的表现可圈可点,也不完全是一无是处,还知道谦虚谦虚。 郑长生明知道这货其实是在向他献媚,但是也只得顺着他的话说:“嗯,此次出勤的人员,人人都有功,本伯自会在皇上面前言明。” 说道这里,郑长生一指两名抱文件的锦衣卫:“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把文牍送到我的府上。” 郑长生说完,踉跄了一下,随即稳住身形:“备轿......” 第947章 天衣无缝的配合 一顶软娇抬着郑长生回了家。 可把吕婉容吓着了,这好端端的出门,怎么抬着回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心里没个底啊。 “无碍,偶感风寒罢了。” 偶感风寒?吕婉容是不相信的,她又不是没有得过风寒。 怎么可能会这么严重,看起来夫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难不成是鲁老爷子前阵子给夫君调理身体,没有调理透彻,复又犯病了不成? 不是她自己吓自己,而是她太在乎郑长生了。 对于自己关切的人出了事情,人们往往都六神无主,爱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这或许就是关心则乱吧。 吕婉容抹着眼泪,叫来家丁把郑长生从软娇上搀扶了下来,扶到自己的房中安置。 小七去太子府吊丧未归,格云朵陪母亲去庆寿寺上香还愿斋戒,也不再家。 家里能主事的就只有她了。 可是她却束手无策,不知怎么办才好,这可真是急死个人呢。 郑长生很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可是仔细一想,还是算了吧。 婉儿没什么心机,喜怒哀乐都呈现在外,好不容易装病脱身,别再被她坏了事,那就不好了。 或许,她的担心,还能提自己掩护一下呢...... ~~ ~~ 皇极殿老朱来回的踱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叫太医到永和伯府看看,可千万不能让永和伯出事。” 说道这里他回身狠狠的瞪了毛骧一眼:“好端端的怎么就一下子病倒了呢?那刑部郎中不会误诊吧?” 毛骧扑通就跪下了:“皇上,我也是这么问那郎中的。开始那郎中说是偶感风寒,我不信。 偶感风寒怎么可能那么严重,当时永和伯脸色苍白,浑身无力,走路都没力气,是用软娇抬回去的。” “哦?那郎中怎么说?” “呃,郎中都没来得及给永和伯诊脉,不过郎中说,看永和伯病状或许还有别的隐疾。事关永和伯安危,臣不敢耽搁,立刻赶回呈报皇上。” 老朱点点头:“嗯,你做的很好。你等会陪同太医亲自前往永和伯府探望,顺便把记录的文牍取回来。 雨浓病的如此严重,恐怕没精力去看文牍。 标儿的事情,不能耽搁,也只能咱自己亲力亲为了。” “是,臣这就去办。” ~~ ~~ 吕婉容都傻眼了,郑长生让小厮郑和打来了冰凉的井水就往身上浇。 这十冬腊月的天,就算是没病也得浇出病来呀! 夫君莫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她上前想要阻拦:“夫君,不要呀,这冷的天,恐要出问题的。” “婉儿,记住,这件事要保密。这事关咱们一家老小的命。”郑长生不在多解释什么,只是一味的把凉水往身上浇。 “少奶奶,听少爷的吧。恐怕少爷是摊上大事了,小的一定会守口如瓶,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小厮郑和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本来就伤风感冒的,现在经过冰凉刺骨的寒冰水一浇更严重了。 郑长生感觉差不多了,才让小郑和收拾。 他浑身只着一条内裤,瑟缩着身子,又在寒风中站了片刻。 直到嘴唇都冻的发紫,腿脚都要冻僵了,他才回屋。 一头扎在床上,就起不来了。 要说之前的‘偶感风寒’不够严重的话,这下子总该可以了吧。 “婉儿,鲁神仙开的解毒药还有么?” 吕婉容含着泪点点头,此刻她虽然不知道郑长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她使劲的点点头:“鲁神仙说了,现在你身体里的大部分的毒素都去掉了,可是还要一直坚持服用这种药到三个月后才可以。 不彻底的排除毒素,不能停药。” “嗯,给我来一碗先。” 吕碗荣去取药,药都是熬制好的,就是方便郑长生随时服用。 很快取回,郑长生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然后一抹嘴,把药碗随手放在了床头的案几上。 “怎么还不来?毛骧这狗日的难道没有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皇上?不应该啊,以他好大喜功的性格,不会不把握住这次机会的。 自己病倒了,他可以把调查太子朱标的事情接手过来的。这件事情要是办好了,绝对是天大的功劳,他肯定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 吕婉容嘴唇动了动,她想问问夫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长生直接就制止了她开口:“不要说,也不要问,如果能够躲过这一次,我会告诉你的。 你性子柔弱,眼里不揉沙子,又是个直性子的人,心里根本藏不住事情。 所以,不知道对你来说是最好的。” 吕婉容脸红了一下,可不咋地?还是夫君了解自己,把她都看透了。 她心里是藏不住事情的,喜怒哀乐只需看她脸色就窥得一二。 看来,这次家里真的是摊上大事了。 要不然的话,夫君不会这样子的。 小厮郑和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少爷,少奶奶,锦衣卫的毛大人带着十几个御医过府探病。” 郑长生缓了一口气:“终于来了!生死成败,就看这一次了。老天爷保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参和进去了。 皇室祸起萧墙,这事儿,谁粘上谁倒霉,还是让老朱自己去搞吧。” “请他们进来吧。”郑长生虚弱的道。 “是,少爷。” 时间不大,毛骧以及十几名大内御医鱼贯而入。 “郑伯爷,你可吓死卑职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一下子病倒了呢。我立刻就把你得病的事情,禀报了皇上。 这不,皇上让卑职带着大内御医来给你诊治。” 躺在病床上的郑长生此刻,浑身的演技发挥到了极致。 只见他强行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可是努力了半天,也没成功。 吕婉容此刻配合的很好,抹着眼泪按住了想要起身的郑长生:“夫君,妾身知道你想感谢皇上圣恩,可是你病的这么重,就不要拘泥于礼节了。 等你病好之后,妾身陪你一起再去给皇上磕头。” 她一边哭着掉眼泪,一边给郑长生把被子掖好。 郑长生心中大喜啊,这傻媳妇今天算是开窍了。 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这配合的简直是太天衣无缝了。 于是,在被子下的手悄悄的一把抓住了吕婉容替他掖被子的手,在她的手掌心快速的挠了几下。 第948章 毛骧的心魔 吕婉容感觉痒痒的,差点惊呼出来。 可是突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夫君庄重的神情,耳边响起“事关一家老小的生死”,这句话来。 她强自稳定自己的情绪,丝毫没有波动。 她的神经一下子就紧张到了极点。 吕婉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郑长生的眼中,“这个傻丫头,你愣什么神呀!” 来的人可是毛骧,这狗日的别看表现出的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则内心极其狠毒。 一旦被他看到破绽,恐怕他前面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说起来比较慢,实则也就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内。 突然,一个小奶腔响起:“爹爹,若楠要爹爹。” 紧接着,小丫头若楠光赤着小脚丫,穿着单薄的丝绸内衣,冲破人群挤了进来。 “救星啊!”郑长生心中暗道。 只见小丫头,非常强势的从十几名御医的缝隙里窜了出来,跑到郑长生的床边,一下子扑进老爹的怀里。 “呜呜......爹爹,人家梦见爹爹不要若楠了。 呜呜......爹爹不要抛下若楠好不好?若楠追不上爹爹,你跑的那么快......” 呃,原来,小丫头做噩梦了! 小丫头若楠吃过晚饭,早早的救被奶妈哄睡,安置在里面的隔间入睡了。 可是她做了个噩梦,整天陪她玩耍的爹爹,突然丢下她,对她的呼喊不管不顾,飞快的向前跑着,渐渐的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小丫头梦中惊醒高呼从床上爬起来,就去找爹爹...... 郑长生脑子昏昏沉沉的,你想啊,本来就伤风感冒的,又冲洗了凉水澡,在寒风中冻了那么久,现在他的身体都有点要吃不消的节奏了。 于是在所有人的眼里,深受皇上宠信的重臣永和伯爵郑长生,虚弱的微笑了一下,手从被子里慢慢的探了出来,然后慢慢的抚摸上了小丫头若楠的小脑袋。 慈爱的抚摸了一下:“若楠不怕,爹爹在呢。做噩梦了吧?爹爹最爱若楠了,怎么会丢下你呢。” 小丫头若楠,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呜呜......爹爹你怎么了?” 边说,边钻进郑长生的被窝里,伸出小手紧紧的搂住郑长生的脖子。 十几名御医都傻眼了,在他们眼中永和伯爵那么大的人物,从年幼时就被简入帝心,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的。 可以说圣恩不断,你见过哪一个人不是以军功而封爵位的? 可是人家永和伯爵就偏偏做到了。 就这么一个让人敬仰羡慕的伯爵大人,宠爱女儿竟然到了这般田地。 这简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永和伯爵大人和小丫头若楠的这份父女亲情的油腻,给他们的内心极大的冲击。 说白了,这个年代,都是重男轻女的。 一个丫头片子,根本就不至于这么宠爱,在他们的内心深处真的是这么以为的。 毛骧也是有点被感动到了,他三女一子,最大的是个丫头,都十三四岁了,按照现在的婚姻习俗,都可以嫁人了。 说实话,从小到大,他也是很疼爱女儿的,但是跟郑长生比起来,那也是差远了。 他所谓的疼爱,就是闺女要什么给什么,反正家里不差钱。 可是郑长生所表现出来的,却是浓浓的父女亲情。 无论是从动作,还是语气,神态,无一不透露着发自内心的疼爱。 “这还是那个叱咤风云,杀伐果断的郑长生吗?” 毛骧脑子里有点乱,都搞不清楚在他心中的郑长生的形象,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了。 从他认识郑长生算起,也有十多年的时间了。 在锦衣卫成立之初,郑长生发狠,下令射杀那么多人。 当时的场景至今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个年纪轻轻,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竟然有这等狠辣的手腕,实在是难以想象。 他也是从那一刻起,对郑长生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么多年了,这种恐惧的感觉,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是随着郑长生不断的建功立业,有愈发增长之态势。 可以说,郑长生已经成了他的心魔了。 他本来才是皇上身边最宠信的人,连大内亲军都交给他统领,这是多么大的恩典。 可是郑长生崭露头角之后,就没他啥事儿了。 皇上把所有的宠信和恩典都加到了郑长生的身上。 这对于毛骧来说,是极其严重的心里不平衡,也就是俗称的‘红眼病’犯了。 在他的内心深处,是郑长生夺走了应该属于他的一切,是郑长生害的他在皇上面前大失恩宠。 这也是他嫉恨郑长生的最最根本的原因。 嫉妒真的是会让人的人性扭曲的,从毛骧得势之后,种种的所作所为,以及仇视郑长生的一系列举动,就可见一斑了。 毛骧心里此刻是翻江倒海:“郑长生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他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发出嘶吼呐喊。 他看着小丫头若楠满是泪痕的脸贴在郑长生胸口的那一刻,他真有种要发狂的冲动。 败了,自己在郑长生的面前似乎从来都没有占过上风,无论是亲情、友情亦或是家国情。 一种很伤人的挫败感涌上了毛骧的心头。 突然,毛骧的眉毛一挑,嘴角不由的泛起一丝微笑。 “郑长生,郑雨浓,感情你也不是铁打的菩萨,你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眷恋不舍。 哈哈,孩子就是你的弱点,这下被老子抓到了吧。” 毛骧一瞬间心情大好起来,他感觉已经捏到郑长生的命门七寸了。 作为一个对手,能够掌握对方的弱点,无疑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法宝啊。 他看小丫头的眼神都有点炽热起来...... ~~ ~~ 御医首领汪寒抱拳躬身上前:“郑伯爷,卑职等奉皇上之命,前来给您诊治病情,请伯爷配合一二。” 吕婉容此刻上前:“若楠乖乖的,跟娘亲去休息。爹爹生病了,御医要给爹爹看病。” 小丫头若楠的小手抚摸着郑长生的脸很心疼的,小大人一般的道:“哦,知道了娘亲。 爹爹你也要乖乖的喔!医生扎针的时候你要咬着牙,不许哭哟!吃药的时候,要一口气喝完。 然后吃两片酸酸甜甜的奶疙瘩,就会好的......” 第949章 为臣楷模 吕婉容对小丫头若楠道:“若楠听话,到娘这里来,不要耽搁了太医给爹爹治病。” 若楠这才从被窝里爬出来,走到床边张开双臂。 吕婉容抱着女儿往外走,一个妇道人家留在这里是不合适的。 路过汪寒身边的时候,她不忘叮嘱:“我夫君就有劳汪太医了,事后我们永和伯府必有重谢。” 汪寒不敢托大,吕婉容可是有诰命在身的。 “永和伯夫人请方宽心,我等尽全力为郑伯爷诊治。” “郑和你在这伺候,太医大人们有什么需要,你支应着,不可怠慢。” 小厮郑和躬身道:“少奶奶,您放心吧,有小的在,不会有纰漏。” 郑和今年都十一岁了,向来眼皮子活,是个小机灵鬼,这一点在永和伯府上下都是知道的。 吕婉容看郑和答应的痛快,方抱着小丫头走了出去。 御医首领汪寒来到床边,小郑和拉了一个锦墩过来:“汪太医请坐!” 郑长生暗暗点头, “果然是个机灵的,这些年历练的还算可以。张黑虎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有这么一个心底良善的儿子,也算是苍天有眼了。” 刀疤曾经跟郑长生说过郑和母子的情况,郑长生心中是有数的。 不过,他并未告知郑和母子真相。 郑和的母亲风娘,现在跟当初收留她们母子的周广义过起了小日子。 周广义对她们母子很好,这对凤娘来说,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怜惜,不用再漂泊,无疑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郑长生不知不觉间,思绪飘飞了出去。 太医汪寒开始给郑长生诊脉,“果然是风寒侵体。” 他诊脉完,换下一个。 就这样,十余名御医全部诊断一遍后,共同商议病情。 “永和伯爵风寒入体严重,要抓紧治疗。 这样吧,咱们每个人拟一个方子出来,共同斟酌,择优入药。” 汪寒毕竟是首领御医,他的话还是管用的。 太医们带的都有笔墨,时间不大,方子拟出来了。 一番商议过后,众人一致推举,用汪寒开具的方子。 郑长生也是懂医的,毕竟跟鲁神仙学过。 他拿起方子挨个的看了一遍,其他人开的方子温和中正,四平八稳的,唯有汪寒开具的方子用药比较猛。 黄连、白芷的用量几乎多了一倍。 他不禁暗暗点头,“汪寒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亏是老朱身边的首领御医。 这么猛的药量一般人根本就不敢开,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不过汪寒的方子在郑长生看来是正对病症,他这么严重的风寒湿怎么来的,他心里清楚。 寒邪侵体严重,不用虎狼之药是很难有疗效的。” “多谢汪太医了!”郑长生躺在床上喘了口气道。 毛骧这个时候凑了过来,一脸关切的问道:“汪太医,永和伯的病怎么样?” “无碍,老夫开了药,调养一段时间会好的。” 毛骧听他这么说,略有些失望,在刑部衙门的时候,看郑长生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挂了似的,那个时候他兴奋的差点没蹦起来。 可是现在竟然无碍,这让他内心的落差有点大。 “哦,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希望永和伯早日康复。” 汪寒提鼻子闻了闻,他的目光看向了床头边的那只药碗:“敢问永和伯已经提前用过药了吗? 我怎么感觉这药不像是治疗风寒的呢?” 他这一句话,就好像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其他御医纷纷附和,表示赞同:“貌似有丁香,还有豆蔻,怎么还有五味子?” 一时间众说纷纭,嗡嗡了起来。 “嗯,诸位说的没错,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着了。 这是我的师傅鲁青山给我开的解毒方药,本伯在北平府着了弥勒教的道,中了乌头子之毒。” “什么?”御医首领汪寒就像是被烫到屁股了似的,噌的一下子就蹿起来了。 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惨白的吓人,嘴里喃喃自语着:“乌头子?西域奇毒,一旦中了无药可解......”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毛骧心里可乐美了。 他心中此刻就如同吃了长生果似的,浑身上下无不透着熨帖。 “这么说,郑长生活不长了?啊哈,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啊!” 果然,乌头子的毒,只有老师鲁青山能解。 要知道,面前的这十几个人可是整个大明最顶尖的‘医疗专家’了,老朱的御用太医。 他们的医术就代表着这个时代,大明的最高水准。 连汪寒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其他太医更是不可能应对。 这下子总可以骗过老朱了吧? 只要汪寒和毛骧回去禀报,老朱绝对不会在让自己调查太子的这件事。 他现在在众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将死之人’。 郑长生挣扎着,坐了起来,苦笑一声道:“谁说不是呢,虽然我老师鲁青山,给我开了方药,可以缓解乌头子之毒,但是想要完全清除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我这残躯,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可惜的是不能替皇上继续效力了......” 说到此处,他喉头滚动,哽咽起来。 ~~ ~~ 良久,失魂落魄的御医首领汪寒躬身道:“永和伯侍君之诚心,着实感天动地。身中奇毒,仍旧拖着病体为皇上办差,实在是群臣楷模也!” 毛骧这个时候凑了过来,一副沉痛的表情:“郑伯爷你怎么不早说啊,皇上要是知道这个噩耗,不知道该会多伤心呢。 都是该死的弥勒教余孽作乱惹的祸,卑职发誓,今生今世不把弥勒教清除干净,替伯爷报仇,誓不为人。” 毛骧拍着胸口,义愤填膺的发誓赌咒,要和弥勒教势不两立。 可他的内心,这一刻真的是笑开了花。 压在他头上的那座大山,终于要移除了。 郑长生这块巨石,一直压在他的头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不过这下子好了。 毛骧颇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欢愉感。 不过这厮伪装的是真像,努力的挤出几滴眼泪,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好像比死了爹都难受。 第950章 放手 老朱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手捂着胸口,一屁股瘫坐在龙椅上:“什......什么?你在说一遍。”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永和伯身中乌头子之毒,无药可解,恐命不久矣。” 毛骧跪爬着向前,匍匐在老朱的脚下,悲痛欲绝的道。 “怎么会?几个时辰以前还好好的呢,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在骗咱!?”老朱恶狠狠的瞪着毛骧嘶吼着。 “臣惶恐,臣不敢欺瞒皇上,汪太医等十几名御医都众口一词,无药可解。” 站在大殿伺候着的大太监王德用身子晃了一下,好悬没晕过去,“啥?永和伯命不久矣了?我的天老爷,这玩笑未免开的有点太大了吧。会是真的吗?” 他对毛骧没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厌恶。 一个内臣,添皇上腚沟子添的都让人恶心,比他们去了势的太监都要能添。 人呐!为了权利真的是连灵魂都可以出卖的。这是他对毛骧的整体印象。 说实话,他有点不想相信毛骧说的话。 可是,不愿意相信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毛骧那么的添皇上,在他的眼里,皇上就是他的一切权利的来源地。 皇上可以给他权利,给他恩宠,也可以一句话就把他剥的干干净净,所以,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皇上。 王德用呼吸不自觉的都急促了起来...... “不是说鲁神医给他开了方子解毒吗?” “永和伯是这么说的,不过目前疗效好像还未显现。永和伯在刑部办案的过程中臣是亲眼目睹他发病时候的样子,呼吸困难,行走不便,脸色惨白的吓人。 据臣推测,永和伯恐怕......” “住嘴,鲁神医的方子会有效果的,他那么的年轻,人生才开始而已,怎么可能会有事。 他的身体那么好,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老朱一人自言自语,声音逐渐的弱了下去。他比毛骧失魂落魄的严重。 毛骧是装出来的,可老朱却是真的。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永和伯出事,全是那该死的弥勒教余孽所为,臣请皇上下旨,处决所有在押弥勒教信徒,给永和伯报仇,同时也能震慑尚未归案的弥勒教宵小之徒。” 老朱沉吟了片刻,狠狠的一拍桌子:“准你所请,所有弥勒教徒统统斩首示众。” ~~ ~~ 翌日清晨,郑长生从睡梦中醒来。 没有人打扰,安安静静的就这么躺着,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朱小四啊朱小四,作为朋友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为了不搅和进去,哥们我十冬腊月天,寒水沐浴激出病来,又利用了一把鲁老爷子。 所有能利用的人几乎利用了一遍,为的就是不让你的阴谋败露。 你这个未来的永乐大帝到底能不能有点谱? 连杀兄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都干的出来,皇位难道就真的比不过血脉亲情吗? 太子朱标可是最疼爱你的兄长啊,你竟然狠毒到连他都下手。 这人世间还有信任二字吗? 郑长生眼角不知何时滚落两行热泪,他很伤心。 他真的不希望这件事是朱小四做的。 当初的好兄弟连亲大哥都杀,那自己又算的了什么? 他现在真的搞不明白自己在朱小四心中究竟还有几许分量。 幼年时候的一幕幕浮上他的心头,“生哥儿,你家的鸡腿真好吃,下次上学来的时候多给我带几个可好?” “哇!你家的烤羊腿也太美味了吧,我二年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 “生哥儿,我今天挨了父皇的揍,都是为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一个字都没说,作为补偿,你要给我做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 ...... 朱小四浓眉大眼的样子,吃货的神态表现的淋漓尽致,栩栩如生的映照在郑长生的脑海里。 “四哥,你还是那个当初的少年吗?”郑长生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呐喊嘶吼着。 他,叹了口气,“人,或许都会变的。” 随着年龄的增大,心智的成熟,所思所虑的越来越多,怎么能跟幼年时候的无忧无虑所比较呢? 多少人迷失在欲望的长河里,又有多少人沉沦在名利场中。 朱小四变了,可他何尝又不一样呢? 他也在变,变的畏首畏尾,变的瞻前顾后,变的世故圆滑。 牵挂多了,人就会为生活所低头的。 郑长生想了很多,很多....... 母亲、妻儿是他最大的牵挂,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谁比他们更让他忧心的了。 该死的命运弄人啊! ...... 他最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竟然这么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祸起萧墙,皇室内斗......他不敢往下想了...... 以老朱的头脑恐怕查出这件事跟朱小四有关,也是迟早的事情。 到了那个时候,真的不敢想象,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幸亏自己抽身的快,不然的话,以他和朱小四的关系,难免不被老朱忌惮。 真的有图穷匕见的那一天,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或许他这么置身事外是很自私的,不过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对不住了老朱,对不住了朱小四,你们爷俩过招去吧,老子承认败了,老子不玩了行不行? 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郑长生翻了个身,侧着脸微微的笑了...... “爹爹,你醒了。娘亲,爹爹醒了。” 小丫头若楠,一溜小跑着来到床前,蹬掉鞋子就爬上了床。 “若楠,不许跟爹爹胡闹,爹爹生病了,还没好呢。”吕婉容跟了进来训斥道。 “可是,人家想跟爹爹玩嘛!” “该吃药了,夫君。”吕婉容手里端着药放在了床边的矮几上。 郑长生一把抓过吕婉容的手,放在胸前:“辛苦你了!” 若楠挤了过来,伸出小手按在爹娘的手上:“一点不辛苦,倒是爹爹辛苦了,要喝那么苦的药汤子。 人家尝了一口,苦的很,一点儿都不好喝。” 边说,小丫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朱允炆送她的奶疙瘩,这是从草原上弄回来的,内地可是不寻常见的稀罕玩意。 “爹爹,你吃,可好吃了,吃了它,喝药就不苦了......” 郑长生突然释怀了,什么王侯将相,什么家国天下,去你滴吧,老子统统不管了,爱好自己的女人,疼好自己的娃,孝敬好自己的母亲,一家人和和美美、幸幸福福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第951章 看我的 郑长生从来没想到过,躺在床上养病也成了一种幸福的事情。 他现在对外面的事情是充耳不闻,一心在家静养,这是皇上的旨意,不能违抗。 而且皇上发了疯一般的从大内的医药库里往永和伯府倒腾珍稀的药材。 像什么人参、枸杞和鹿宝,天山雪莲、灵芝草,不要钱似的一车一车的拉。 但凡是鲁青山老爷子开口,写上一张纸条递过去,那边立马就开库房开始送药。 郑长生都有点受不了了:“师父,你要这么多药做什么?” “你懂个屁,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老夫平时想要制作点方药,费老鼻子劲了,搞点珍贵的药材就算是花钱,有时候也未必能弄到手。 总之,你闭嘴,不要多嘴多舌,耽误了老夫的医学研究,小心我揍你。” 老爷子说完,挺着胸脯,背着手很有气势的离去。 “我去,老爷子又有什么新研究了?这薅羊毛都薅到老朱身上去了......” 小丫头若楠很喜欢这个不苟言笑的白胡子老爷爷,她也背着手在屋子里学着鲁青山走路的样子,一圈一圈的溜达。 逗的郑长生、吕婉容两口子哈哈大笑。 ~~ ~~ 李秀英从庆寿寺还愿回来后,就对着她笃信了多年的佛祖像怒不可遏的指着鼻子数落:“亏我早晚三炷香的供奉着你,还给你镀了金身,可是你到好,不但不保佑我儿平安,反倒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临灾难。 我信你还有何用?从今往后,不但你的香火没了,老娘还要惩罚你。” 说道这里,李秀英指使李小牛:“记住咯,早晚三鞭子,一下都不能少。吃着我的,喝着我的,这些年都养肥了它了,可是却一点都不听用。” 说完她愤怒的扔掉了手里的念珠。 俨然一副决裂,势不两立的样子。 李小牛吓的一激灵,老夫人今天发火是他认识李秀英以来的第一次。 太吓人了!...... “老夫人祖宗牌位如何安置?” 李秀英愣了一下:“把后堂收拾出来,请祖宗们到那里安歇。” “得嘞夫人,小的马上就安排。” 李秀英心里默默的念叨:“惊扰了郑家的列祖列宗,对不住了。是不该当着你们的面惩罚那个光吃不干活的货的。” 府里的动静有点大,都搞不清楚老夫人李秀英干嘛好端端的要把祖先堂换地方。 之前她可是说了,祖先的牌位在佛祖庇护下英灵长存,是会福泽子孙后代的。 不过,很快人们就知道了。 管家李小牛手持长鞭对着佛像啪啪啪的抽打声响彻在永和伯府上空。 “啥情况?佛祖怎么得罪了老夫人了?” “嗨,可别提了,管家说咱家请回来的佛祖是个光吃不干活的孬货。你看哈,夫人给他塑造金身就花了不下五千两银子,还不说各种供奉。 可是咱家少爷.......” “嘘!琪夫人来了,快干活!” 下人们一哄而散。 小七陪着太子妃常氏守灵待了一夜,熬不住就回来了, 太子妃跟前有那么多的命妇在陪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在加之她惦念儿子和夫君,着急忙慌的往家赶,可是刚一进家门就发现情况不对头。 院子里散发着浓浓的中药气息,她对药味太熟悉了。 不要忘了她可是鲁青山一手教出来的关门弟子。 那不是内库的吏员吗?怎么往家里送这么多的药材? 小七疑惑不解的来到书房,她知道夫君只要在家,肯定待在书房里。 可是她失望了,书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二娘,你回来了?”小丫头若楠手里攥着一根麻花糖,边走边吃,小脸搞的像只小花猫。 “楠丫头来,告诉二娘,你爹呢?” “爹爹跟娘亲和三娘在睡觉。”小丫头一副天真的样子,却口出惊人之言。 “咳......咳!”小七差点没晕过去,“这孩子瞎说什么。” “二娘,人家没有瞎说呢。娘亲说,爹爹要休息,让人家出去玩。” “小点声儿......”小七一把捂住了小丫头的嘴。 这么隐晦的事情,竟然被小丫头堂而皇之的大声嚷嚷出来。 这要是府上的下人们听到,不定背地里怎么笑话夫君呢。 她脸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这个不靠谱的夫君,人家才一夜没回来,就急不可耐了,还要婉儿姐姐和朵朵妹妹一起......还是在大白天......” 小七像变戏法似的手里出现一块香酥糖,递给小丫头道:“去找祖母玩吧,别胡说知道不?” 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看着小七,点点头:“嗯,谢谢二娘的糖。” 有了好吃的,小丫头很是听话的,不在溜达,去内院找祖母李秀英去了。 小七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吕婉容的房间外,侧耳倾听。 “哦......嗬.......啊......好舒服,朵朵你慢点,对,就这手速,不快不慢刚刚好。” 小七的脸刷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她作势转身欲走,这也太羞人了吧。 光天化日的就行房中事,还这么大声,还要不要人活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吕婉容手里端着脸盆和小七碰了个照面。 “哟!小七回来了,吓我一跳。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啊?” “哦,我刚回来。”小七有些慌乱。 “正好你回来了,我和朵朵可累坏了,正一筹莫展呢,你回来就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说着还不忘冲里面喊一声:“朵朵妹妹,你可以解脱了,小七回来了。” 呃,小七娇羞的不可方物,“这个不靠谱的婉儿姐姐,这种事情怎么能如此直白的讲呢,太没羞没臊了吧?” 就在小七尴尬的不要不要的时候,格云朵揉着酸麻不已的胳膊走了出来:“琪姐姐,你可回来了。 你在不回来我的胳膊都要断了,可累死我了。” 小七不禁想起手握某种物件的感觉,“夫君貌似厉害了不少呢,朵朵如此温婉可人,小手如此细腻光滑竟然坚持了这么久,看来还是需要人家伺弄啊。 这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肯定是她们两个不得其法。” 想到这里,小七羞赧的看了一眼二人:“你们出去歇着吧,看我的......” 第952章 传旨 小七进去了,顺便把门也从里面反插上了。 格云朵甩着酸麻的手臂一脸羡慕的道:“琪姐姐不亏是鲁神仙的关门女弟子,我想她的手法肯定是极好的。 而且我知道凡是秘技都是不外传,不能让第三人知晓的。琪姐姐肯定是怕我们偷学了去,你说对吧婉儿姐姐?” 吕婉容倒掉盆里的水,放下盆在门口,一把拉住格云朵的手:“外面冷,到你屋说。告诉你,小七的本事可大了,对于针灸刺穴,都不在话下。 就不用说这小小的按摩、艾灸了。 以后,我跟小七商量一下,让她把按摩手法和怎么熏艾灸的法子传授给我们,这样她不在家的时候,我们也可以给夫君帮忙了。” 两女边说边笑的离开去格云朵的房间取暖暂且不说,单说小七。 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里准备,甚至还有些不服的心理,一头扎进里屋。 “夫君,我来了,让我......” 小七愣住了,满屋子艾叶的清香,夫君郑长生直挺挺的爬在床上,裸露着上半身,可裤子穿的好好的,哪里是她想象的场景哦...... 郑长生露着的后背上红红的一片,分明就是揉捏的痕迹。 原来是在按摩、艾灸,小七深深的为自己想歪了婉儿姐姐和朵朵妹妹而内疚。 不过她随即释然。 “小七,你来的正好,婉儿和朵朵那两个笨女人怎么教都教不会,还是你来吧。按摩、艾灸可是你的长项。” “嗯,后背都红了,这一看就是手法不对嘛!” 小七赶紧给自己错误的思想解围,来到床边坐了下来。 搓热了手掌心,轻轻的按了上去...... “舒服......” ~~ ~~ “皇上突然下旨不允许各藩王回京给太子奔丧,你说这是何意?”小七一边给郑长生按摩,一边叨叨着从太子妃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我靠,老朱的反应这么快? 郑长生惊了一下,不过他立刻靠着强大的自控能力,又恢复了正常。 看来老朱也是想到了朱小四吧?要不然不会这么堤防的。 他心里暗暗的为朱小四捏了一把汗,“不是兄弟我不帮你,而是这件事太大,根本就不是兄弟我能玩的起的。 为了一家老小计,只能选择明哲保身,希望不要怪罪我。” 郑长生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了...... 皇上自有皇上的用意,既然下了旨意不许他们回来,我想肯定是皇上在想着国内的大局。 这个节骨眼上藩王离位,无人管封地,是会出大乱子的,封地是需要皇子们坐镇的。 还有,你以后没事的话,多进宫陪陪皇后娘娘。 她老人家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肯定很伤心很难过。 另外,她老人家知心得意的孩子又都远在封地就藩,不能回来。 你还算是皇后娘娘宠爱的,你不多陪她谁来陪她?” 小七:“嗯,夫君,我知道了。对了,锦衣卫你说了还算不算?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下的命令?” 郑长生一头雾水:“怎么了?” “那些人也太过分了,一大早的就把前来吊唁太子殿下的大臣抓了好几个。都惊扰到太子妃了。” 郑长生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什么?抓了谁?” 小七被郑长生吓了一大跳,手捂着胸口嗔怒道:“你干嘛呀!吓死人家了。” 郑长生一把拉住小七的手,脸色严肃的有点吓人:“快说啊,抓的都是谁?” 小七:“人家也不认识,听说是刑部的几个大人。 那抓捕的场面着实吓人呢,不容分说堵了嘴,铁链锁上就带走了。” “刑部?看来是没错了,皇上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郑长生惴惴不安起来。 “夫君,你怎么了?”小七看着脸色煞白的郑长生,抬手就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探试着。 “呃,我没事,放心好了。 记住,以后我跟锦衣卫没有关系了,不要什么事情都往你老公身上想。” “那你的金牌还在?”一边说着,小七指了指仍在床头的老朱赐给他的那面锦衣卫指挥使的金牌。 郑长生一把拿起金牌,凝视了片刻:“若楠刚才拿着玩了,随手就扔在床头。看来,这面金牌我要上缴了。” 小七附和道:“既然不做锦衣卫的差事了,那这牌子留着也没用,还给父皇也好。免得生出乱子,人家往你的头上泼脏水。 今天就有不少命妇私下里议论你呢,看到我过来就赶紧收声,还以为人家没听到怎么的。 哼,她们竟然说你是父皇的走狗鹰犬,一辈子都入不了大雅之堂,就是一个在背地里使坏,阴沟里放冷箭的心狠手辣的人。 我当时真想撕烂她们的嘴。” 小七这火爆脾气还真是不好舞弄。 看着小七生气的样子,郑长生一把搂过如怀,狠狠的在她白嫩的面颊上香了一口“啵”的一声。 “家有辣妻夫不遭横祸,古人诚不我欺也!” “去你的,人家就是看不惯别人非议你的不是。”小七娇嗔着,粉拳轻轻的捶了一下郑长生的健硕的胸膛。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有点要擦枪走火的时候,敲门声响了:“少爷,宫里的王公公来访。” 是小厮郑和的声音。 小厮郑和作为小七房里的下人,自然是熟悉府中所有情况。 当然王德用对于郑府的人说,也不是外人。 都是老熟人了,其实一般的对外传旨的宫里的太监,那到了被传旨人的府上,那是牛逼哄哄的。 稍微有点伺候不好,回去就给你打小报告,使坏。 是以,对于传旨的公公,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九卿六部大员,谁敢慢待? 可是在永和伯爵府上,貌似前来传旨的公公,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有人敢挑刺。 尤其是御前大太监王德用,这在皇宫所有的太监中也算是顶尖的,出类拔萃的了吧。 但是来到郑府,从来都不摆架子,就算是按照顶级贵宾来接待,他也不让。 反而是客客气气的,从不拿大。 就拿今天来说,来永和伯爵府上传旨。 来到府门前,没有擅闯,也没有丝毫的拿捏架子。 而是通传后而进,进来后客客气气的对出来接待的吕婉容道:“郑夫人,皇上命咱家传旨给郑伯爷,还劳烦请郑伯爷出来接旨。” 第953章 试探 王德用传的是老朱的口谕:“着永和伯爵郑长生就太子一事,把心中所想据实以奏。” 郑长生脑子嗡了一下,“靠,想尽千方百计的躲避,可最终还是逃不过去,这可麻烦了。” “王公公能否借一步到我书房说话?”郑长生发出邀请。 王德用躬身道:“一切听郑伯爷的!” 书房里,郑长生躬身拱手抱拳:“王公公皇上究竟是何意?还望指点。” 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寄希望与王德用了,别人不知道,郑长生可是知道了。 别看王德用平时话不多,可是心里明镜似的。 他在老朱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可以说早就把老朱研究透了。 这也是老朱自王德用之后,用了那么多人都不长久,最后重新把他调到身边听用的根本原因。 郑长生也是豁出去了,平时没少在王德用身上使银子,况且当初王德用倒霉的时候,可是他出手相救的。 可以说当初要不是他的话,王德用绝对活不到现在。 宫里的太监权争,用的都是一些黑心烂肺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 一个失势的太监,别人要是想整死你,简直是太轻而易举了。 王德用诚然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郑伯爷万万使不得,您这是要折煞死我啊。”他赶紧搀扶住郑长生。 “伯爷,您对小的好,我心里有数。”说道这里,他四下扫视了一眼,回身把书房的门关上:“皇上说郑伯爷睿智,想法恐会有所不同,还说您往往能从不一样的视角看待问题,往往你的想法都是出人意料的。 他想看过您的意见之后,在做决断。” 王德用这个时候,突然又凑近了郑长生道:“想必琪公主殿下回府的时候,已经给您说过,圣上下旨让锦衣卫抓捕了刑部尚书开济,就连刑部左右侍郎都没有能够幸免,也下了诏狱。 仵作和刑部佥事给太子验尸,竟然隐瞒太子是中毒而亡这个事实,这是欺君大罪。 而且事关谋害太子,刑部这些人要是说不明白的话,恐怕统统都要砍头。” 果然,老朱已经想的很多了。 郑长生感激的握住王德用的手:“多谢王公公指教,太子遇害一事,闹不好将成为我大明祸乱的根由。 此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实在是不敢妄自猜测。 这份奏疏您看我该如何写是好?” “郑伯爷所言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充足的证据,是不能捕风捉影的。否则将会惹出大乱子的。皇上也正是基于此,才想听听您是怎么想的。 您只不要把心里的想法给皇上奏明即可。” 老朱只是想要听听自己的想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老朱什么时候做决定需要参考别人的意见了? 紧要关头做决定老朱从来都是乾坤独断,现在要听老子的意见,别开玩笑了。 反正郑长生心中是不相信。 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老朱肯定也能想的到。 死的那名刑部佥事牵扯到了朱小四,这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 可是真的要把心中所思所想都写出来呈报给老朱,他内心里是非常排斥的。 出卖朱小四,他真的是做不到。这无关其他,唯有兄弟二字而已。 但是现在老朱又不允许他置身事外,跟牛皮糖一样,粘上他了,甩都甩不下来。 这份奏疏该如何去写,郑长生头大如斗起来。 ~~ ~~ “老朱可真是贼,明明已经怀疑朱小四了,可他自己不好直接发难,就借用我的手写出来,他在趁机以此为借口下手。”这是郑长生得出的结论。 可以说,现在朱小四的未来,就全部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只要他写出来给老朱报上去,朱小四就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现在的郑长生,站在老朱父子俩中间,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的厉害。 回头想想,这个朱小四也真是够废物点心的,做事如此的不小心,连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 他怎么会想到用跟自己有牵连的人呢,这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就这还未来的永乐大帝呢,这点三脚猫的水平实在不咋地。 心中激烈的斗争了好久,郑长生开始落笔。 可是写写停停,最后还是文不成句就撕毁重来。 凭空浪费了一大摞空白的奏疏,纸篓里此刻已经都要满了。 此刻他手中提笔,悬停了很久却一个笔画都没写出来。 一滴墨汁滑落笔尖,在上好的宣纸上逐渐湮开。 郑长生一把抓过来揉成一团,又一次扔到了纸篓里。 然后,拿起最后一份空白奏疏铺开在桌面上,犹豫了再三,终于提笔写了起来...... ~~ ~~ “皇上,一切都按照您的嘱咐,全说给永和伯了。”王德用躬着身子回奏。 “嗯,很好。咱知道你和他私交很好,让你去传旨也正是基于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咱的意思。” “小的明白陛下的用意,您这是在试探永和伯的忠心。” “明白就好,你做的不错。” “多谢皇上夸奖,小的知道轻重,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不敢透露半句。” “听说你老家还有个侄子是吧?”老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德用。 王德用慌忙跪下:“皇上慧眼如炬,不过小的跟这个侄子早就断了往来,已经多年不联系了。” “是吗?上个月你好像托人给他捎了五百两的宝钞吧?” 老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的王德用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小鸡吃米:“皇上圣明,小的,小的一切都瞒不过皇上的法眼。” “起来吧,只要你用心做事,咱只会奖赏。 咱已经传旨,在你老家买下三百亩田地,让你侄子帮着料理。还有给你起了三进的大宅院,也有你侄子打理。 咱知道你哥哥死的早,你们家就这么一个侄子,由于家贫,连个媳妇都没说下。 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了。 咱晓谕当地锦衣卫关照,媳妇是娶上了,一次娶了两,给你们王家传宗接代是不成问题了。” 王德用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傻了,良久,复又跪下:“谢皇上隆恩!” 第954章 寄以神灵 郑长生这次准备玩一把大的,他在赌,赌注就是身家性命。 他赌老朱的舐犊之情,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会再亲手干掉另一个儿子; 他还赌老朱在准备统一全国,即将南征的节骨眼上,不会节外生枝; 他也在赌老朱心中或许还有别的答案,因为他心中也是有别的疑虑的。 他和老朱之所以这么投缘,关键的一点是两人惺惺相惜,懂得彼此。 老朱能想到的事情,他也能想到;当然,他相信,自己能想到的事情,老朱不会想不到。 太子朱标中毒而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到底是谁下的毒,这个人一直没有找到。 伺候朱标的宫女、太监都脱一层皮了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只有找到这个真正下毒的人,才会最终揭开谜团,而不是死盯着擦屁股不干净的朱小四。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朱小四干的,朱小四只不过是想要替这个下毒的人擦屁股,可是没有擦干净罢了。 这个人究竟是谁?能值得朱小四这么干呢?这一切都是个谜。 郑长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是不知道老朱会不会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把这些疑问和猜测一股脑的全部给老朱的奏疏中一二三四列的明明白白,就看老朱怎么处理了。 朱小四已经裹挟进去了,这不是说他郑长生想要掩盖就能掩盖的了的。 与其遮遮掩掩糊弄老朱,倒不如直接变被动为主动,提出疑点,这样反而是在帮朱小四。 如果他真的对朱小四只字不提,这样反而会害了朱小四。 都说雷霆雨露具是君恩,那好吧,不管是电闪雷鸣还是花香雨露咱都接着。 头疼的事情让老朱去做吧,他只需要做好臣子的本分就好。 ~~ ~~ 写完奏疏让午牛替他转交内阁大臣汪广洋代交老朱,老朱下了明旨,他现在是内阁行走。 这是他在朝堂上的正式官身,汪广洋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做完这些,郑长生再也坚持不住了,倒头就睡。 一天了,滴水未进,不让任何人打扰,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写这份奏疏。 现在这个压在他胸口的千钧巨石,仿佛一下子移除了似的。 他才感觉到头晕目眩,昏昏欲睡。 累,实在是太累了,一个人在强大,也架不住连轴转啊。 他不是机器,他也是人。 从侗区到高丽,再到回国,几乎没有停下来过,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对一个人的压迫有多重,如果不是亲身体会的人,根本就无法想象。 再加之有严重的风寒,和乌头子的余毒,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他终于彻彻底底的病倒了。 他太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郑长生仿佛进入了一个忘我的境界,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昏昏沉沉的大睡起来。 他这么呼呼大睡,可把郑家的一众女眷给吓坏了。 一家子人是大人哭小孩闹,整个永和伯府鸡飞狗跳的全乱套了。 李秀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煞白的,“莫不是老娘鞭打佛像惹怒了神灵了?” 不想还好,一想脑瓜子嗡嗡响,更不知所措了。 儿子就是她的所有,她的所有对未来的期盼都寄托在儿子的身上。 郑长生这一倒下,她简直要疯了。 “快叫李管家停下,不能再打了。” 李秀英几乎是用嘶吼的方式,喊停了每日早晚对佛像的三鞭子。 李小牛脸色比她还要苍白,毕竟是他下的手,每日的六鞭子,现在抽的佛像金漆剥落,浑身是‘伤痕累累’。 夫人下令,神佛降怒于少爷;自己动手,神灵岂不是也要降罪于自己的儿子? 想到在雨花书院念书的儿子憨娃,他恨不得立刻、马上把儿子叫回来在他眼皮子低下看着。 “儿子,千万不要出事。”李小牛嘴里喃喃自语着,看起来有些神经错乱的样子。 正在后厨做饭的李嫂,听到帮厨的妇人婆子说自己男人的事情,撂下菜刀,一溜烟的跑到李小牛跟前。 看着眼神呆滞的男人,她不管不顾的一把搂住男人:“他爹,当家的,你咋了么?你可别吓唬我。” 被李嫂使劲的一摇晃,李小牛似乎清醒了些:“佛祖,降怒,快把儿子接回来,好生看管。” 这厮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被封建思想束缚了的人,对于自己不能认知的东西,都会冠以神魔鬼怪之说来解释。 大多愚昧的人如此,而李秀英亦如此。不是说她愚昧,只要不参和到郑长生,她精明着呢。可是一旦牵扯到儿子的事情,她六神无主,束手无策,只能用神魔鬼怪来给自己一份希望。 “快来人,请庆寿寺的禅师过来,给佛祖重修金身......” ~~ ~~ 这事情,连老朱都给惊动了。 “永和伯病危!昏迷了三天了依然不醒!” 老朱也有点坐不住了,在皇极殿里大发雷霆之怒。 “御医都是干什么吃的,告诉他们,永和伯要是再不醒,叫他们提头来见。” 十几个御医,一脸苦逼的围着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郑长生,一筹莫展。 银针刺穴都试过了,那么敏感的穴位,别说是用针刺了,就是使劲按一下,都疼的让人龇牙咧嘴。 可是永和伯爵郑长生,跟没有知觉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说郑长生有病,他们作为国手,诊断的最后结果是:脉搏跳动有力,跟正常人无异。 但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呢?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许是真如郑母所言,获罪了佛祖,神灵降罪,惩罚永和伯吧?” 有人提出这个观点,就有人附和。 一开始是一两个人点头,后来所有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尽管他们中有不信邪的,可是现在事关自己的项上人头的问题,他们也只有昧着心在联名奏疏上签下了名字。 随大流,从众,是此刻他们的心理。 医学上无法解释,也只能从神灵方面来给自己开脱了。 希望这个最终的结论给皇上呈报上去,能够交掉差事,不被降罪...... 第955章 自我催眠 御医们可以推卸责任把永和伯‘昏迷不醒’归结于神灵,但是鲁青山却不能。 老爷子得知消息之后,快马赶来永和伯爵府。 六七十岁的人了,一把老骨头差点没被颠散架咯。 小七搀扶着师父下了马,哭哭啼啼的样子,没来由惹的老爷子一头火,“你学那么多年的医,都白学了吗?” 小七很委屈:“师父教导过弟子,医不自医,弟子心慌意乱之下更不敢诊断。一旦出现差错,夫君就危险了。” 老爷子一瞪眼:“你还敢顶嘴,不开方不代表不能诊断,你就任由那帮庸医胡来?” 老爷子的说话声音很大,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门口了。 屋里十几个御医听的真切,可是没一个敢吱声的。 鲁青山老爷子的大名在医学界谁人不知?前任太医院的院正秦明老爷子在他面前都毕恭毕敬的,就不用说这些秦明的徒子徒孙们了。 御医首领慌忙起身迎接老爷子:“老神仙,您来了。晚辈们实在是无能,惊动了您老。 不过您老来了,永和伯有救了,还请您老出手。” 说着,让出位置,让老爷子来到郑长生近前。 鲁青山瞄了一眼郑长生,面色正常,甚至有一丝丝的红晕,鼻翼微动呼吸平稳,这哪里像是濒临死亡的样子? “胡闹,你这孩子,这不是谎报军情吗?”老爷子鲁青山回头斥责小七道。 “师父,御医们使尽了手段都没能弄醒夫君,弟子以为......”小七低下了头。 “你以为什么?不要胡乱以为,一切要讲究......科学。”老爷子冒出这么一句。 科学是郑长生在雨花书院所提倡的,没想到老爷子还挺与时俱进的,耳闻目染之下,不自觉的已经深入骨髓。 这下意识的一句“科学”,就足以见得郑长生之思想在雨花书院已经开花结果了。 ~~ ~~ 老爷子坐下来,翻开郑长生眼皮看了看,又细致的诊脉,忙活了一通。 所有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个紧张兮兮的盯着老爷子看。 只见鲁青山眉头紧锁,手捻着花白须髯沉吟了片刻:“都散了吧!” 御医首领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鲁神仙,永和伯到底怎么了?望您老给小的们一句实话,我们好向皇上交差。” “我看了你们的脉案,还算是勉强可以过关,对的起秦明老家伙的名头。作为他的弟子,你们算是合格的。” 说道这里,他扫视了一下那十几名御医,接着说道:“放心的回去吧,给皇上说永和伯......太累了,他身心俱疲,进入了保护性的深度睡眠。 等他身体机能恢复过来后,自然会醒的。 还有他体内还有乌头子的余毒,老夫开的单子里的药不能断,我要提炼乌头子的解药。 告诉大内御库的管事,接着运药,耽误了老夫的大事,永和伯命不久,他们的脑袋也得搬家。” 老爷子趁机又勒索了一把老朱。 要知道皇家医药库里可都是上好的药材,有的还是人间极品。 这个时候不趁机狮子大张口,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御医首领大喜过望:“啊呀呀,有老神仙您的话,那晚辈们心里就踏实多了,您的话小的一定如实禀告皇上,药是不会断了您老的。 皇上有过严旨,只要是涉及到永和伯用药,可不敢马虎,要尽一切力量去办。” 鲁青山点点头:“都别杵着了,麻溜的都回去吧,有老夫在这里看着,没有问题的。” “哎,辛苦您老了,小的们告退。” 说完,一窝蜂似的散的干干净净。 有人在前面顶缸,他们巴不得呢。 这趟差事可真是危险的很,皇上龙颜大怒之下,他们谁不心寒肝颤? 现在总算是可以交卸掉手里的差事了,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 ~ ~ 小七安定了下来,“师父,夫君真的没事?” 鲁青山没理她,回身把门关上,重新来到床边坐下:“臭小子,还不给老夫起来,在不起来我就扎你的气海穴,让你睡一辈子,真真正正的让你不再醒来。” 小七诧异的看着老爷子:“师父,您说什么呢?弟子不解哦!” “有什么好不解的,就是一种龟息的方法,骗的了那帮小王八蛋,可是骗不了老夫。” “呼......咳......” 郑长生悠悠地睁开了眼,“师父不带你这样的,人家想好好的睡一觉都不可以吗?” 小七‘啊’的一声,瞪大了眼睛,惊呼起来,随即眼角不争气的掉下眼泪来。 三天了,郑长生呼呼大睡,人事不省的,搞的家里鸡飞狗跳,鸡犬不宁,全家人差点要疯了。 现在平安无事的醒来,心力交瘁的小七差点没乐晕过去。 “嘿嘿!~师父,您怎么来了?”郑长生讨好的道。 “你个臭小子,把你娘和你媳妇、娃娃都吓坏了,老夫在不过来,你是不是还打算接着睡下去?” 郑长生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小七泛着泪花的大眼睛,惭愧的叹口气:“让你们担心了,本来我不打算这样的。 我是真的累了,只是想睡一觉,后来就...... 可是我遇到难题了,不这样躲不过去,事先没有给你们说也是怕你们守不住这个秘密。” 小七擦了一把眼泪:“你平安无事就好!我去告诉娘。” “别,小七,再等等吧!我醒来的事情,不要让家里人知道。” 看着郑长生一脸严肃的样子,小七停下了脚步,使劲的点点头:“嗯!” 她对郑长生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信任,对于郑长生的话她从来都是不折不扣的完成。 老爷子鲁青山:“遇到什么难题了,说来给老夫听听。” 郑长生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把太子朱标遇害一事讲说一遍。 鲁青山直嘬牙花子:“难怪你会选择逃避,你的选择是对的,皇家的事情能不参和还是不要参和,自古以来祸起萧墙,都是要有血光之灾的。” 他回头对小七严厉的道:“七啊,现在你知道了原委,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能对外乱讲,连家里人都不要说。 知道不?生哥儿已经被逼到绝路上了,一个不小心就有万劫不复的可能。 你要是还想让生哥儿活,最好就管住你的嘴。” 第956章 究竟是谁 鲁青山当初给小七传授了针法,给郑长生教了龟息术。 这龟息术说来很神秘,其实弄懂了原理没什么难的。 就是一种自我催眠而已,通过催眠让自己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中。 一旦进入状态,对外界的刺激根本就没有反应。 这也就不难解释,御医们用银针刺穴激发他醒来失败了。 郑长生心中是深深的感激鲁老爷子,要不是他的这手绝活,他还真不好过关。 “你想过没有,这件事如果不是四皇子派人所为的话,恐怕大明朝堂必将震动。” 鲁老爷子说出心中疑问。 “弟子想过,弟子也不希望是四皇子干的。可是那名该死的刑部佥事自杀了,就算不是他干的,现在也洗不清了。” “你以为不是四皇子的话,会是谁对太子下毒手?” “弟子不知,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是谁会对太子有这么深的仇恨,以至于暗中下毒谋害他。” “是何种毒,可曾验出来?” “据您老当年交给弟子的辨识药材的本领,太子所中之毒,应该是西域野生的一种曼陀罗花的花粉,这种毒无色无味,一旦吸入体内,可令人致幻亢奋,最后导致人的中枢神经过度兴奋死亡。 另外这种毒,在人死亡后的五个时辰内是不会被发现的。 其实,说起来前来验尸的刑部佥事和仵作有点冤枉。 他们是在太子死后的第一时间赶到检验的,没有发现也在情理之中。 弟子之所以发现,也是误打误撞、因缘际会之下偶然看到太子指甲呈现淡蓝色。” “哦,那么说的话,四皇子是有点冤枉的。” “谁说不是呢,可是好死不死的跟四皇子有渊源的刑部佥事和那两名验尸的仵作,全部自杀身亡。 这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我已经把猜测和疑问都具实上奏了,具体怎么处置,就看皇上的了。希望不要牵累四皇子才好......” 郑长生说道此处,有些不安,他在担心朱小四...... “这件事恐怕皇上也很为难,四皇子恐怕凶多吉少。 你要是想替四皇子洗脱冤屈的话,就不能置身事外,你只有参与进去,找出真正的凶手才行。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你就置身于险地了!弄不好一家老小可就搭进去了。” “弟子所担忧的也正在于此,我可以不在乎生死,可是如果把母亲和妻女置于刀俎之下,那就不配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了。” 郑长生有私心,他的私心就是家人平安,可是想到好兄弟朱小四,他的心又激烈的挣扎起来。 到底该不该参和进去呢?他从来没有如此的矛盾过...... 他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动物;他不是圣贤,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他有私心这很正常,他这个穿越者真的是太没有成就感了。 人家穿越过来,自带王霸之气,虎躯一震,所有人都望风披靡臣服在脚下。 可他貌似有点悲哀,一路走来要么是运气好,要么是利用自己所掌握的那点不成熟的现代知识。 否则的话,要想在古代生存下来都难。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大的牵挂就是家人。 虽然跟朱小四的关系好,可是在亲情面前友情又排名靠后了。 况且话说回来,这事情是人家的家庭内部纠纷,他一个外人搅和进去算什么? 天家的事情哪有那么好参和的? 参和的好倒也罢了,可是一旦失手,就是鸡飞蛋打的结局,自己掉脑袋不说,还连累家人遭罪。 左思右想,怎么算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师父,弟子的心没那么海阔天空,容不下四海江河,弟子心中所念唯有家人平安而已。 天家之事,弟子不敢参和。” 鲁青山点点头:“你所忧所虑乃正常人的第一反应,这无可厚非。 不过,这的确是一个机会。 一个你在朝堂立稳足跟的机会,一旦你能够查到幕后之人的话,你的前途将会是不可限量的。 另外如果查明不是四皇子,你还可以帮好兄弟洗清冤屈; 如果是他,你在朝臣眼里甚至是皇上眼里,你就是一个一心为国,没有私心杂念的忠良之臣。 当然,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你如何取舍。老夫这只不过是建议而已。” 郑长生有点吃惊的看着鲁青山,“老爷子这是怎么了?这话里话外的,都是怂恿自己参和进去的意思哦。” 鲁青山手捻须髯微微的笑着,看着郑长生:“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而且没有把握,不过你要是真的决定了出手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道。” 郑长生心思一动,老爷子可是从来不参和朝廷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却如此的说,莫非是有什么线索? 要不然的话这么怂恿自己参和进去,不是让自己送死吗? “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如果您能有线索,能够给四皇子洗清嫌疑的话,弟子可以一试。” 鲁青山点点头:我就知道,如果能够帮到四皇子又对你没有损害的话,你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西域野生曼陀罗花粉,存世量极少,据说这种药粉只有皇家大内的医药库里有。 这种稀世药材,一般控制的都极为严格。 我知道前元大内药库里是有的,不知道大明的内库中是否有留存。 如果可以查出库单据,或许可以找到线索,那么究竟是谁谋害太子,到时候不就一目了然吗? 不过,这只是一个方向,因为老夫也不敢断言,大明的医药库中是否有这种曼陀罗花粉,这一切都有待于你去查证。” 郑长生眼前一亮:“师父,这种曼陀罗花粉的毒性,如果不是当初您对我提了一嘴,恐怕我也是不认识的。 刑部佥事、仵作和都没有验出来,或许不是他们故意隐瞒,而是他们是真的不认识。 还真有可能是冤枉了他们,至于他们自杀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 也许只是他们听说了太子是中毒死亡,深感过失重大,畏罪自杀而已。” 鲁青山投去赞许的目光,“孺子可教也!或许你的分析才是真相! 现在你好兄弟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你是做还是不做,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郑长生现在几乎可以断言,老爷子来鼓动他参与调查事情真相,还四皇子朱棣一个清白,绝对是有人托付他找自己的。 而且这个人肯定是跟四皇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疑惑起来,这人究竟是谁呢?...... 第957章 寄以厚望 郑长生苏醒过来的消息传到皇极殿,“不愧是鲁神仙,果然医术超群。传旨,加封鲁青山为大内太医院咨议,赏白银一千两,锦缎五十匹。” 说道这里,老朱挠了一下脑门,回头对大太监王德用道:“鲁青山平时都喜欢什么来着?” 王德用在旁边喜滋滋的道:“皇上,鲁神仙恐怕对银钱不敢兴趣,小的愚见,倒不如赏赐他一些珍贵的药材。” 老朱顿悟状:“对极,那就赏他药材。告诉内药库,挑拣些珍稀的玩意儿给他送去。” 安排完这些,老朱方坐下来喝茶。 郑长生昏迷不醒的事情,可着实没少让他伤脑筋。 这下好了,老天爷终究还是怜惜这孩子的,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啊! 这么一个‘旷世奇才’,要是英年早逝的话未免太可惜了。 细数一下,从认识郑长生以来,给大明带来的改变:第一次认识是因为压水井的原因,一个小小的发明,竟然缓解了农田的旱情,把地底下的水都能抽的上来。 最大的改变还不只是灌溉良田,而是大明百姓吃水。 再也不用每年都用生石灰清洗水井了,百姓吃的饮用水不曝露,直接从地底下压出来,干净了很多,也减少了百姓们的疾病。 再就是这孩子建议放宽对商人们的限制,鼓励营商;这一举措短短的数年时间就让大明的口袋鼓了起来。 之前财政捉襟见肘的现象一去不复返。 还有鼓捣农作物,竟然搞出了土豆,一亩地可产七八百乃至上千斤,还有各类的蔬菜,老百姓的口粮得到极大的缓解。 国内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这一切都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雨花书院的开设,为朝廷提供了大量的人才,这从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朝廷的部门被权贵子弟充斥。 最让老朱感到欣慰的是组建了锦衣卫这一个部门,现在他稳坐皇宫,就能耳目天下。 满朝文武百官,乃至地方各级官吏的情况,他可以说做到心中有数是不成问题的。 锦衣卫三千营的改建,清一色的火器部队,为大明也建下了不世功勋。 侗区之行,高丽之行,开疆拓土,扬威域外,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功劳,哪一个不是郑长生一手搞出来的。 最最让老朱感动的是,当年郑长生替他挡下的那一箭。 如果不是那舍生忘死的一扑,他的命早就被弥勒教的逆匪给干掉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泪目。 亲生儿子也未必有他这般侍君以诚。 老朱放下手里的茶盏,闭目沉思了片刻:“传旨,永和伯爵郑长生,加封内阁大臣兼刑部右侍郎,暂领刑部。” 老朱其实对郑长生封侯、封公的想法都有,不过勋爵他年纪轻轻的救已经是伯爵了,在加封侯爵或者公爵的话,这未免有点太过于招摇。 按功绩来说,郑长生绝对是有资格的。 但是这里面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多到连老朱都不得不谨慎行事。 不过既然不能在爵位上加封,那就从官职上入手吧。 内阁在朝臣的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顾问机构,协助皇上处理一些政务。 大家都知道皇上勤奋,几乎用不着内阁插手,那些内阁的老人们,几乎就是在家养老,根本就没有收到皇上交办的什么政务。 老朱的身体他自己知道,大明开国也十几年了,每日里的勤勉,给他换来了勤政爱民的好皇上的口碑,可是身体也是严重的透支,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也是他把汪广洋调进内阁的根本原因,现在把郑长生又安排进来,他已经打算要重用内阁了。 ~~ ~~ 魏国公徐达侧身躺在床上,手中拉着鲁青山的手道:“有劳鲁先生了,我这病还有缓和的余地吗?” “魏国公放心,老夫尽最大的努力。这背疽之症,多因外感风湿火毒,或过食高粱厚味,使湿热火毒内蕴,造成内脏积热,气血凝滞,营卫不和,邪阻肌肤而发。 老夫知道你治军森严,并且爱兵如子,常常与士兵同甘共苦。 可是吃多了粗鄙高粱后味之食......哎!老夫自问,从未见过有哪一朝将帅有你这般宅心仁厚的。 你的病,老夫拼尽全力的去治,争取不留遗憾。” 徐达苦笑一声:“多谢鲁先生了,我知道这病并不好治。 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心里清楚。 我徐达扪心自问,自当年随皇上起兵抗元以来,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 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可是没想到老天爷竟然这样的惩罚我。 身染恶疾,苦不堪言。 如此的躺在床上,是在窝囊,还不如当初在战场上战死来的痛快。” “魏国公言笑了,疆场厮杀头断血流都不惧怕,难道你还惧怕病症不成?” “鲁先生,实不相瞒,我宁愿意战死,也不想躺在床上虚度光阴。” 说道这里的时候,徐达看了一下在身边伺候的下人:“你们下去吧!” “是!”下人躬身退去。 徐达压低了声音道:“鲁先生,我托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鲁青山微微的点点头:“一切都在你我预料之中,那孩子是个有情有义的,虽然滑头了一些,可是能够有方法帮到贵婿,他一定会做的。” “哎,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了。 太子事一出,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我们还要他硬着脑袋往前冲,要知道这对他和他的家人来说是极大的不公平,就算是他不答应,我也不会怪他的。” “嗯,魏国公,那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有点奸猾,有点蔫坏,也有点自私,但是我敢断言他一旦答应下来,就一定会言出必行。 恪守承诺是他良好的品德。” 魏国公徐达闭上眼,眼角流出两行清泪,良久放哽咽言道:“鲁先生,我相信事情不是四皇子做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舍下老脸来央求你出面的原因,说实话,我那臭女婿是个什么人,我还是有把握看清的。 从小就在我眼皮子低下长大的孩子,再坏能坏到哪里去。这样的事情,他绝对做不出来。” 鲁青山沉默了片刻道:“嗯,老夫相信魏国公的话,否则我怎么肯去劝说他? 接下来,一切就看他的了......” 第958章 小糖人有深意 内阁大臣兼领刑部侍郎暂掌尚书职,这就厉害了。 所有人都知道内阁无实权,但是到了郑长生这里,皇上竟然让他统摄刑部衙门。 虽然刑部大员都被下大狱,无人打理公务,他只不过是暂时的代为长官,但是这也够让人瞠目结舌的了。 话说皇上对郑长生的这份宠信也太过了吧? 过了年不才二十来岁吗?谁见过二十岁就执掌六部之一的刑部衙门的人? 官场自古以来就讲究的是资历、阅历,但凡是做到这个地步的人,哪一个不是年过不惑? 可以说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官员,身后都有无数的人脉资源,否则根本就不能服众。 说这话的人,心里都酸溜溜的,颇有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尽管这是官场的潜规则,资历深、阅历丰富又有资源的人是优先选拔任命的对象,但这并不是绝对。 在君主当政的封建时代,帝王才是左右这一切的主宰。 郑长生没有资历,也可以定性为没有阅历,因为毕竟太过于年轻,但是架不住后台硬啊。 他的后面站着的可是洪武皇帝朱元璋,老朱亲自发话任命他的职务,谁敢吱声? 你要是有意见,请保留;你要是心中不服有气,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撞墙去吧;你要是怨怼之意浓厚,胸中有话不吐不快,那你最好找个犄角旮旯,把嘴皮子狠狠的摩擦摩擦。 不要不服气,因为你不服气也没用,洪武大帝的绝对权力就是王道。 ~~ ~~ 郑长生手里捧着老朱的圣旨,感觉有点烫手。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大明朝堂上竟然是如此的不太平。 现在老朱还尚未对外公开太子死因,但是这并不妨碍朝臣们知道这个内幕。 看似密不透风的大名朝堂,实则是前篱笆卧猫,后篱笆跑狗,四处漏风。 在一个没有高度重视保密条例的时代,这边有人放个屁,那边就有人闻到味。 不过,没人敢说,一个个趁着年节休沐,都躲在家里大门紧闭,跟往年热闹的景象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而京师帝都普通百姓家相比较就热闹多了。 巷子里偶尔传来砰砰的鞭炮声,不用看就知道,不定哪家的小孩子在放鞭玩儿。 街头叫买叫卖的商户们,更是扯着喉咙卖力的嚷嚷着...... 更有甚者行商贩贾们,挑着箩筐把生意做到巷子百姓家门前。 几个调皮的小男孩此刻围着一个货郎,手里捏着家大人给的铜钱嚷嚷着买糖人吃,另有顽劣的孩童趁着货郎被包围的空档,把手伸向了货郎的另一个箱子。 然后偷了一把瓜子后撒丫子飞奔而去。 货郎眼角的余光早就看到了,可是他并未理会,只是任由孩子去拿。 他一边应付着小孩子,一边晃动手里的拨浪鼓,嘴里还唱吆喝着。 永和伯爵府的小角门一开,探出一个小脑袋。 小丫头若楠手里牵着管家李小牛的手:“快点呀,我要糖人,要最大的那个。” 李小牛一把抱起小若楠:“我的小祖宗,好的,咱就要最大的那个。” 货郎看了一眼李小牛又看了看小丫头若楠,粉嘟嘟的小脸蛋,可爱极了。 “哟!小姐要糖人是吧?”他脸上笑的很灿烂。 李小牛从怀里掏出两枚大钱扔了过去:“不用找了,就要那个最大的。” “得嘞,谢谢大爷,小的恭祝大爷大吉大利,恭祝小姐......”还没等他说完,李小牛一瞪眼:“别啰嗦,赶紧的!” 那货郎麻溜的把最大的那个糖人取下来送到若楠的手上:“小姐,您拿好咯!” 若楠看着五颜六色的糖人,心中欢喜的很,挣扎着从李小牛的怀里下来。 手里拿着大糖人,兴奋的眉开眼笑的撒腿就往家里跑,边跑边喊:“爹爹,快来看人家的大糖人,好漂亮呀!” 李小牛慌忙追了上去:“小姐,你慢着点跑,小心摔着.......” ~~ ~~ 若楠心里美极了,乐的屁颠屁颠的推开爹爹的房门,一头扎了进去。 “爹爹,糖人!” 郑长生正在思绪飘飞之际,乍然间看到爱女乳燕投林般的飞奔而来,赶紧张开双臂抱起小丫头。 小孩子最欢喜的时候,或许也就是过年了,无论家庭是贫穷还是富有。 郑长生不想因自己的情绪破坏闺女的童真,他抱着闺女亲了两口:“若楠,想爹爹了没?” 小丫头若楠忽闪着水葡萄般的大眼睛,使劲的点点头:“想!” 郑长生刚想跟闺女继续嬉闹,突然他的眼神一亮,死死地盯住了若楠手里的糖人。 “丫头告诉爹,哪里买的?” 若楠看爹爹突然之间就变的严肃了起来,刚才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她有点慌张。 爹爹说过,小孩子不能多吃糖,糖吃的多了牙齿里会长虫子,虫子会把牙齿吃掉的。 她以为郑长生不喜欢她吃糖呢,小嘴一撇,有点想哭的架势。 看着眼泪巴巴的小丫头,郑长生意思到自己失态了,赶紧缓和了一下情绪,用很柔和的声音道:“若楠不哭,爹爹不是不让你吃糖,是问你这糖人哪买的?” 这个时候,小丫头才算是破涕为笑:“是李管家给我在巷子里买的,货郎还有好多呢,爹爹要吃的话,我这个给你,人家再去买。” 郑长生脑子嗡了一声,“朱小四进京了?老朱不是下旨,不许藩王离开封地吗?话说这厮不动声色的进京,还用如此隐晦的方式联系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糖人造型正是郑长生小时候给他讲过的“三打白骨精”的场景。 这么大的糖人,唐僧师徒四人外加一个蜂腰肥臀的女妖怪,竟然被连在一起,也够他费心的了。 郑长生可以很自信的断定,这个世界上现在除了朱小四、方进宝、小七、老三狗蛋等人知道,就没有别的人知道。 就算是他们知道,也不可能把造型也做的如此的逼真。 要知道,故事里的造型郑长生给他们描述过,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么细致的。 方进宝、老三、狗蛋他们不会用这种方式联系自己,有事找自己的话,直接来家推门就进来了。 那么就只有一个朱小四...... 第959章 朱小四求救 郑长生不动声色的放下闺女:“这个糖人真好看,爹爹给你多买些吃可好?” 小丫头若楠一下子好像找到了归属感,满脸都是崇拜老爹的神情。 “我要好多好多,放到我屋里,我想吃就能吃。”说着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郑长生大手牵小手,向小角门走去。 边走边问逗弄的问道:“好多是多少?” 小丫头若楠低头沉思了一下,伸出五指:“一大把!” 呃,貌似她就认识五个数...... 小丫头去而复返,货郎似乎早就有预感。 “哟,老爷、小姐,要买糖人是不?”货郎很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郑长生瞅了他一眼,三十来岁的样子,白镜面皮,身体略显单薄,一袭短衣襟看起来很是干练的样子。 不认识,难道是自己猜错了??郑长生犹豫起来。 “爹爹我要糖人。”若楠奶声奶气的撒娇。 “嗯,都买了,麻烦小哥给送家里去可好?”郑长生试探性的道。 那货郎表现的很镇定,他绝对不是一个真正的卖货郎。 货郎走街串巷的,也就靠着零敲碎打的赚点糊口钱,郑长生一口气把他的糖人全买了,五十个钱是有的。 真正的穷苦人恨不得高兴的能蹦起来,可是他表现的太过于水波不惊。 “好嘞!谢谢老爷怜惜,小的代全家老小谢过老爷赏饭。” 古时候行商贩贾出门在外做生意,有一句话:出门即为要饭。 这一点,他表现的还算是中规中矩。 郑长生不禁心里开始对货郎评头论足起来。 草靶上几十个各种造型的糖人,五颜六色的,把小丫头可高兴坏了。 一下子拥有这么多的糖人,简直都出乎她的认知了。 一、二、三、四、五,呀!五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这貌似比一大把要多的多哦~! ~~ ~~ 大黄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蹿出来了,对着货郎一通狂叫。 这里是它的领地,家里的每一个人它都熟悉。 对于侵犯它领地的贸然闯入者,它很是不客气的龇牙咧嘴。 货郎被吓了一跳,如果不是郑长生一脚奔过去撵走大黄狗的话,他差点扔下手里插糖人的草靶落荒而逃。 “老爷,贵府神犬威武,小人的胆子差点吓破了。”瑟缩着身子的货郎,不失时机的献上一记香喷喷的马屁。 “那是我的金甲大将军,它可厉害了,还帮二娘抓过老鼠咧!”小丫头若楠听货郎夸赞大黄,很是自豪的说。 关于大黄帮小七抓老鼠,这是陈年的老黄历了,好像很久远的样子,久远到郑长生的记忆都有点泛黄。 郑家村,鸭宝宝,老鼠,大黄,小雪球...... 郑长生有些恍惚。 书房里,郑长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货郎:“辛苦你了。” 货郎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除了小丫头若楠和郑长生之外,并无旁人。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竹筒,在接银子的一瞬间塞到郑长生的手里:“多谢老爷赏赐,小的给老爷磕头了,祝老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升官发财马上封侯。” 郑长生不露声色的把小竹筒藏在袖子里:“大过年的,借你吉言,想必你没吃饭吧。来人啊,带他到厨房用了餐在走。” 午牛像是幽灵一般的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货郎的眼前。 郑长生很明显的看到货郎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走吧,你今天算是遇到好人了,我家伯爷宅心仁厚,最看不得饥寒交迫。厨房里备下的吃食很多,待会儿悠着点吃,别撑着。 另外,你不但可以吃,还可以拿,带回去一些给你一家老小。” 这是府上的规矩,但凡是遇到穷困潦倒的人,郑家人都会伸出援手接济一二的。 货郎自是千恩万谢,临离去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郑长生。 郑长生自然会意,微微的点点头。 ~~ ~~ 小丫头在屋子里欢乐的一塌糊涂,左右拿着一个糖人,右手拉着一只布老虎,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喜欢的东西得到满足,骨头缝里都透着一个字“美”。 郑长生偷偷的那出小竹筒,封签完好,是朱小四的印鉴。 打开取出一张纸条,内容很简单,“太子事非我所为,救我。” 郑长生慢慢的拿起纸条撕碎后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 他的心结总算是解开了。 之前他真的担心是朱小四这货干的,不过现在好了。 朱小四能够给他这么说,他心里很安慰。 好吧,那老子就不客气了,到底要看看这背后是谁在搞鬼。 毒杀大明太子殿下,究竟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脑袋被驴给踢了,老子要不把你给揪出来,心里还真是不甘心。 若楠呆呆的看着爹爹,歪着小脑袋眨着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样子,是在可爱。 纸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一个糖人被她吃的差不多了,她走到书桌前,把剩下的糖人放在桌子上,布老虎也不玩了。 一猫腰,从桌子下钻了过去,爬到郑长生的腿上,伸手拽了一片老爹写字用的宣纸,揉吧揉吧放进嘴里。 “呸!”小丫头吐了出来:“一点儿都不好吃!” “扑哧”郑长生被闺女逗的笑了出来。 “纸怎么能吃呢,傻丫头。” “可是爹爹怎么吃......” 郑长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不要嚷嚷,这是若楠跟爹爹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哦!”若楠使劲的点点头。 “拉钩!” 一大一小,小拇指勾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然后大拇指紧紧的“吻”在一起...... 郑长生抱着闺女紧紧的不愿松开,也就年前这几天能和孩子好好的相处,转过年去是腥风血雨还是荆棘密布都是未可知的。 小丫头若楠很享受在老爹怀里的感觉,温暖、安全,她发现有点不愿离开这片‘港湾’了。 突然小丫头指着窗外:“爹爹,梅花开了。” 郑长生顺着闺女手指方向望去,窗外粉红色的梅花开的正艳...... 第960章 关于争嘴的趣事 大明朝堂就那么一滩水,稍微有点波动,鱼鳖虾蟹都待不住了。 别看是赶在年节休沐期间,可是永和伯郑长生被皇上任命为内阁大臣兼管刑部,这个人事的变化,激起了滔天大浪。 得到消息的人,惊的是目瞪口呆。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永和伯简在帝王心,也早料到日后此子前途必将是不可限量,可是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所谓人事即政治,这可不是闹玩的。 封建王朝的六部自隋朝时候起开始正式确立,唐、宋、元得到完善,到了大明之际,已经是很成熟的政治体制。 这六部之前是有中书省统辖,但是到了老朱这里中书省势大,惹怒了老朱。 直接把中书省给拿掉了,这就大大的体现了六部之地位,他们直接向皇帝负责,开始走上了加强中央集权的道路。 直到大清王朝的时候设置军机处,皇帝的中央集权达到了顶峰。 现在的大明,还没有到达君主专制的中央集权的巅峰,六部的地位还算是有和皇权抗衡的资本。 要知道文官集团在明朝的影响力是绝对是够牛逼的,都说宋朝时候,宋太祖于天下士大夫共治天下。 那个时候的文官牛逼,动不动的大臣就可以弹劾皇帝,给皇帝划道道,皇帝不听还不行。甚至他们可以挂印辞职撂挑子,直接连说都不说一声给你不干了。 不过那个时候的政治氛围很好,士大夫的小日子过的很是滋润,高薪养廉嘛。 当官的薪俸颇丰,地位还高。 但是相较于大明的文官集团,大宋的士大夫阶层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明朝的文官集团抱成团的跟皇帝干,他们是为了政治而政治,说白了就是利益。 为了利益甚至可以置国家的利益与不顾,这样的狠角色但凡是君主弱一些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自古以来六部都是由德高望重的人担任,可是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掌控一部,这明显有些让他们有些不能接受。 有人已经开始私下里串联,准备联名上奏疏给老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他们中间出这么一个异类。 话说这个‘异类’如果是自己人还好,但是郑长生独树一帜,搞起了‘科学’,跟他们自幼就学习的儒家经典有分庭抗礼之征兆。 这让大明的文官集团很是不能释怀。 有人大放厥词,“不屑于跟郑长生这样的异类为伍,如果皇上不免除郑长生这个职务的话,他就辞职不干了。” 可以说,现在的京师官场平静的表面下,已经暗流涌动。 这颗雷的引信已经启动,现在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只待来年开朝就要引爆了。 不过,这些郑长生并不知情,就在别人四下串联,搅风搅雨的时候,郑长生正跟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吃着烤土豆、烤肉、烤蔬菜美的很呢。 外面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 小丫头若楠在屋里来回的疯跑,额头上都见了汗,连外套都脱掉了。 老爹郑长生烤好之后,放在盘子里,小丫头负责分发。 祖母一串烤鸡胗,娘亲一串烤豆腐,二娘喜欢孜然羊肉,三娘喜欢烤羊腰,她记得清清楚楚。 每分发一串,她的小手里就多一枚大钱,现在已经十余枚洪武通宝的大铜钱了,她的小手已经都要拿不下了。 好开心,这么多的钱,能买多少糖人呀! 旺盛的炉火,映照的郑长生的脸都有点发红,他一边撸着串,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他感觉人生仿佛也就如此。 这才是生活,这才是人生。 小七怀里抱着郑忠君,小家伙一岁多了,看着大人动嘴吃东西。 小家伙急的抓耳挠腮,伸出小胖手不断的抓挠小七,似乎想要从母亲的手里把羊肉给抢过来。 小七自然不肯给他吃,夫君说了,这么点的孩子吃羊肉窜不容易消化,还是母乳喂养的好。 想起来母乳喂养,小七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幸好屋里的光线不是那么亮堂,再加上炉火的映照,并不显眼。 “讨厌的夫君,跟孩子争嘴,害的儿子都没吃饱......” 吃不到嘴里的小家伙郑忠君终于哇哇的哭了起来,郑长生听到儿子哭,放下手里的烤串就凑过来,一脸关切的道:“儿子是不是饿了?” 小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说呢,没口粮能不饿。” 郑长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一笑:“奶妈呢?” “给家里送过年的东西去了,晚点才能回来。”李秀英接过话道。 李秀英瞅了一眼小七:“你这孩子就是太瘦了,多吃点肉,奶水都不够孩子吃的怎么行?” 小七的头低了下去,嘴里似蚊子嗡嗡般的嘟囔了一句:“怎么不够,还不是你儿子争了我儿子的嘴。” 李秀英并没有听到小七嘟囔的是啥,还以为小七认识到错误了,平时小七总是说要保持身材,这下好了,节食减肥闹的连宝贝孙子的口粮都不够了。 “儿子,还不给小七多烤点带羊油的肉吃。”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李嫂:“今天有庄户送来点鲫鱼,是他们冒着严寒敲冰捕捞的,多炖点鱼汤给少奶奶喝。” 李嫂点头躬身退去。 格云朵也低下了头,她也是经历过小七的遭遇的,不过她的体质比小七的要好多了。 她的奶水充足到闺女吃不完,她只是不想浪费掉而已...... 她心里暗暗的比较着小七,有些高傲的挺直了胸脯...... 吕婉容一把拉过疯跑的小丫头若楠:“来吃口爹爹亲手烤的蔬菜,可好吃了。” 小丫头明显不接受这份‘恩宠’,喂到嘴边了她都不吃,反而指着正在烤的肉窜道:“我不要吃菜菜,我要吃肉肉。” 吕婉容闹了个大红脸,这闺女貌似一点都不仿自己,跟她爹一个德行,食肉动物。 顿顿不离肉,离开了肉饭都不吃。 郑长生拿起一串肉递了过去:“吃肉,想吃就吃个痛快,爹爹管够。” 顺便递给吕婉容一串烤蔬菜:“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没必要为了保持身材为难自己。” 吕婉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卫生眼:“还不是为了你......” 第961章 体验民风民俗 太子主标突然薨逝,又临近年下,大明王朝的帝都上空莫名的笼罩上了一层阴云,就连最后一次的大朝会都没有举行。 宗主国大皇帝陛下接见藩属国的事情也被无限期的推了下来。 礼部官员上书皇帝请求指示如何安置高丽使团。 老朱批复:异域之民,小邦之国,恐没见识过大明之繁华,留下体验天朝上国之民俗亦无不可。 这让礼部一众官员很是头大,“皇上这是要搞什么东东?这可是邦交,哪有强留的哟?” 可也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去执行。 在礼部官员的眼中,这根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说出去高丽使团还不炸锅了哦? 但是,让他们感到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高丽国竟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他们所想象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趁机勒索点好处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高丽国孤儿寡母上书,请求天朝大皇帝陛下给她们娘儿俩安排一个朝臣之家,体验大明民风民俗。 礼部一众官员都傻眼了,“皇上真是神机妙算呀!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真乃千古奇闻。” 这差事也太好办了吧? 于是礼部挑选了十几个一品大员之家,供高丽使团选择。 本来以为这事情太简单不过了,孤儿寡母的好对付的很,皇帝一声令下谅她们也不敢说什么。 但是他们真的想错了,这十几个备选全部被高丽使团给否决了。 好吧,这十几个不行,那就在换一批,大明京师帝都的官员还不多的很。 于是,又一批名单报了上去...... 名单被高丽使团三番五次的否决,这让礼部一众官员犯了难。 感情,人家在这里等着拿捏呢...... 最后事情闹到了礼部尚书大人的面前:“废物,一帮废物点心,连这点屁事儿都办不好,你说说你们,还能干点啥? 皇上把差事交给我们礼部,是对我们莫大的信任,这差事要是办砸了,本官如何给皇上交差?” “大人,不是我们办事不利,而是高丽使团似乎故意刁难我等,无论我们选择的是一品大员还是功勋权贵之家,他们看后都不同意。 最后一次下官亲自去的,把魏国公徐达老帅的家添了上去,可是她们依然不满意,还说是我们在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要上书给皇上鸣冤。” 礼部侍郎苦逼着脸,摊着双手,在礼部尚书面前诉苦:“本以为是个极为简单的任务,可是谁能想到会这么棘手啊? 还望大人救我,这孤儿寡母一旦真的上书给皇上,恐怕下官一个办事不利,不堪大用的印象就在皇上面前留下了。 下官前途堪忧哇!” 他都要哭了,差点没给礼部尚书跪下。 “嘶......” 礼部尚书大人倒吸一口冷气,“你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恐怕这事情真的没那么简单。还是报给皇上,让皇上给决断吧。” 礼部尚书、侍郎联袂求见皇上,老朱在皇极殿接见了他们。 听他们讲述完高丽使团是如何的刁难他们的之后,老朱是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小小番邦异国,还敢挑三拣四的。 一品大员之家不满意,开国公爵之家也不满意,那还想要什么待遇?难不成要到咱的皇宫里不成? 太过分了,传旨:让永和伯府准备准备,就让她们孤儿寡母的去那吧。” 礼部尚书、侍郎感觉有了皇帝陛下的撑腰,感觉太爽了。 “你个小寡妇不是难缠吗?一品大员之家不想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魏国公家也不满意,这下子给你安排一个三品官员的家,看你还敢说不满意。 要知道,这一次可是皇上金口玉言安排的,胆敢呲牙,掰之。” 果然,皇上的旨意还是好使呀!要早知道的话,就早点请示皇上了,何至于这段时间受窝囊气? ~~ ~~ 郑长生一家子正围绕着火炉其乐融融之际,礼部尚书亲自登门来了。 郑长生擦了擦油腻的手,女眷孩子们暂时回避,他就在火炉旁烤着火跟礼部尚书聊开了。 礼部尚书把以往的经过讲了一遍,听的郑长生一愣一愣的。 一开始他就料到了李宁儿的打算了,恐怕你就是把所有大明的官员都写一遍,只要不写老子,那绝对是通不过的。 最后,尚书大人叹了口气:“还是皇上威势无边,轻飘飘一句旨意,高丽使团再也不敢有异议。 不过就是有点劳烦永和伯了,皇上的意思是让贵府准备准备,迎接高丽使团入住,体验一下我大明民风民俗。” 郑长生面露为难之色:“这恐怕不好办啊,那么大的使团入住,一营开销可不是小数,虽然小子家略有薄财,但是也经不住这么多人花销。” “永和伯多虑了,老夫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也跟高丽使团商量过了,只有高丽国的那孤儿寡母带着两个贴身的宫女入住。” 郑长生勉为其难的样子:“哦,这还差不多。人多了我可不接待,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我都不怕。 话说,接待规格怎么弄?” “就按照贵府平常的水准来就行,毕竟是体验我大明民风民俗不是,搞的太刻意了也不好,就生活化一些是最好的。 另外老夫请调库银五万两,作为补偿贵府的损失。” “五万两银子?”郑长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嘴里喃喃道:“这合适吗?” “咦!永和伯你可不能狮子大张口。 五万两已经是老夫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之后,做出的一个估测,你只会赚钱,不会赔钱的。” “好吧,好吧,看在钱的面子上,本伯就答应了你的请求。” “不对,不是答应老夫的请求,这是皇上的旨意,你来执行,要分清主次。” “哦,话说银子在哪里?” “就在外面的车上,等会老夫安排人给你卸下来。” “干嘛还等会,现在不行?” “呃,行,来人......” ~~ ~~ 满满两大箱的雪花官银,在炉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李秀英意味深长的道:“儿子,好样的。” 郑长生:“嘿嘿......” 小丫头若楠双手抱起一块银锭,累的吭哧吭哧的走到郑长生身边:“爹爹,给你,买糖人。” 逗的李秀英一阵开怀大笑:“傻丫头,你莫不是打算让你爹爹把京师的糖人都买光......” 小丫头使劲的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不买光,要是买光了别的小朋友就没的吃了,给我买一大把就够了......” 所有人哄堂大笑...... 第962章 大涨国威 高丽国的小皇帝要来永和伯府体验大明民风,这绝对是一个劲爆的消息。 有人就嗤之以鼻:“哼,这就是作啊,放着一等公爵之家,那么多一品大员之家不去,这下子舒服了吧? 皇上一道口谕,发送到一个三等伯爵之家,身份地位很明显不匹配嘛。” 也有人为永和伯郑长生鸣冤叫屈抱不平起来:“哎,恐怕这次永和伯一家有的苦头吃了。 那小孤孀挑剔的很,平时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这次没有达到她的预期,惹怒了皇上,直接‘发配’到永和伯府上的。 她心里肯定憋着气呢,要是能给永和伯府好脸色看,那就见了鬼了。” 有人就反驳了:“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朝廷还是给了补偿的嘛!毕竟是白花花的五万两官银入了人家的口袋了。 我等辛苦一年能有这等丰厚的薪俸吗?” 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当然也有人对此事发出了疑问:“恐怕,事情还真没那么简单,这高丽小孤孀眼皮子高着呢。 之所以这一次不闹腾了,恐怕是正中她的下怀吧?” “啊呀呀,仁兄,可万万不可胡言乱语,这事情没有一点儿的证据,怎可妄下断言?搞不好传到监察御史的耳朵里,难免弹劾你一个流言蜚语中伤友邦的罪过。 还有,要知道,你这一瞎胡猜不要紧,顺带着连皇上的宠臣永和伯都给捎带进去了。 永和伯年轻气盛,万一入他的耳朵,打上门来,恐怕谁都给你接不下来。 慎言,慎言呐!” ~~ ~~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乘软娇出现在永和伯府门前。 十几名高丽护卫,外加一队大明锦衣卫呼啦一下就把周围给封锁了。 永和伯府门前此刻张灯结彩,连红毡都用上了。 这红毡可是当年永和伯大婚的时候,皇上赏赐的。 据说是出自专门给元朝皇帝编织毡毯的匠人之手,当年明朝大军攻破元大都,这些人被俘虏,后来编入匠籍为大明服务。 他们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 另外,永和伯府里的所有下人们,也都提前换上了过年才穿的新装迎接,以示隆重。 李宁儿怀里抱着郑继祖下了软娇,她抬头看了一眼这欢迎阵仗,有些激动的样子。 礼部随员偷眼观察,“嗯,这下差事可以交掉了。貌似她很满意的样子,哎,不对啊,永和伯呢? 怎么让一堆下人恭迎,他倒做起大来了呢?这要是引起了‘高丽小孤孀’的不满,闹僵了的话,真不好收场。” 礼部随员慌神了,赶紧上前问道:“李管家,怎不见永和伯出来迎接?” 李小牛哼了一声:“我家伯爷身体不适,正在养病之中,这么大冷的天气,要是着了风寒,是你担的起,还是我担的起?” 果然,永和伯是对这个烫手的山芋秉持不欢迎的态度的。 不过这是可以理解的,这事情换了谁,心里也不痛快。 好端端的一家子在一起过年,凭空的降临一个‘大爷’下来,还得伺候周到,不能让人家有不满意的地方。 谁心里不窝火呀? 礼部随员陪着笑脸小声的道:“李管家所言极是,永和伯身体为大,不迎接就不迎接吧,谅她们小国之臣也不敢呲牙。” 李宁儿沿着台阶,踩着毡毯一步步迈步向前。 这红毡铺地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她心里暖暖的。 “咦?高丽小孤孀竟然奇迹一般的没有挑理。”礼部随员心中大安。 跟在李宁儿身边的是宫廷女官白贤玉和她的贴身小宫女,她们二人自然是晓得其中内情的。 她们二人小心的随侍在李宁儿的身侧,走上台阶。 白贤玉好奇的打量着永和伯府的一切,“这就是他的家,好气派哟!而且毗邻大明皇帝陛下的皇宫,能有这样府邸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禁军统领李信手按着长刀想要跟上,却被管家李小牛给拦住了:“慢,你们不能进去,我家伯爷吩咐了,护卫人等不能进我府门。” “你,无理,本将军身负要职,岂能不随扈在侧?” 李小牛讲真,心里是有点犯怵的,禁军统领李信那是白石城一战的主将,在高丽那也算是出了名的猛将了。 身上自带杀气,威风凛凛的,尤其是刚才那一声爆喝,吓的李小牛心里直翻腾。 不过,李小牛随即想起了郑长生的话,“不用惧怕他们,下等小国之臣,来我天朝,理当入乡随俗,如果胆敢奓刺,呼喝左右,着锦衣卫擒拿之。” 想到这里,他状起胆子,指点大将军李信怒道:“瞎咋呼个啥?在我天朝的地面上,尤其是在我永和伯爵府上,还用的着担心安全的问题吗? 你难道还担心我家伯爵大人行刺你主不成?实在是太荒谬了。” “李小牛痛斥高丽随扈将军李信,这一幕可真是给大明长脸。不亏是永和伯呀,连府上的一个管家都有如此的威势,佩服,佩服。”礼部随员心中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他可不敢看笑话,赶紧上前打圆场:“李将军息怒,这是永和伯府的规矩。毕竟贵主是来体验民风民俗的不是,我大明有句话叫“入乡随俗”,想必你应该听过的。 再说了,李管家所言也在理,在永和伯府邸,安全问题自是不用担心。” 李信还想据理力争一番,白贤玉此刻一溜小跑的过来道:“李信将军听令,娘娘命你带着你的人撤回馆驿。” 啊?李信干砸吧嘴,说不出一句话。 娘娘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白女官,那本将军就带人撤了,你跟在娘娘身边小心伺候着,有了情况第一时间通报与我。” “嗯,李将军请回吧。”白贤玉躬了躬身,转身一路疾走跟上李宁儿。 礼部随员现在心里熨帖极了,“嘿,真不愧是我大明的永和伯爵,就这气势太牛掰了,上来就给了他们这些番邦小国一个下马威。 此事我要立刻回报尚书大人,这么大涨国威之事,恐怕是要载入国史的......” 第963章 两个女人也能唱一台戏 李宁儿的下榻之处被安排在了西跨院的北房,李秀英拨了两个老妈子两个大丫头伺候着。 吕婉容有些担忧的道:“娘,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寒酸了些,毕竟人家是一国之主不是?礼仪排场还是要讲究的。” “无妨,皇上不是说了吗?让她体验一下我大明的民风民俗。 既然是体验,就要丢掉国母的架子,处处都想要跟往常一样的话,那还体验什么?” “哦,媳妇知道了。”吕婉容不在多说什么,只抱着快要入睡的闺女去了里间。 郑长生收拾了一下,着人打来热水,清洗了一下手上的油渍。 一顿烧烤吃的还算惬意,一家人都心满意足的,就是对他劳动成果最大的肯定。 小七随手把孩子交给奶妈,“夫君,要不要我去跟高丽国母打个招呼?” 郑长生犹豫了一下,“也行,你身为大明公主,这身份也算是旗鼓相当,问候一下也好,省的外人说我们府上失了礼数。” 小七冠盖华服收拾一番,领了小厮郑和提着一盒糕点敲响了李宁儿的房门。 开门的婆子一看是她,赶紧躬身往里请,嘴里还通禀着:“国母娘娘,我们琪夫人来了。” 琪夫人自然是朱琪,还有个名字叫小七,她可是大明皇帝的义女,这些李宁儿早就心中有数。 “琪公主快请进!”女官白贤玉一身高丽宫装,很是干练的行礼。 小七顿觉眼前一亮,还以为高丽人跟那些欧罗巴人似的高鼻子绿眼睛呢,哪成想跟中原人无异,而且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话,要说区别也仅仅是服装发饰不同罢了。 李宁儿满面春风的应了出来:“琪公主殿下,我们母子深夜来访,给府上添麻烦了,多有叨扰之处,还请万勿见怪。” “这说的哪里的话,高丽国母携高丽王来寒舍小住体察民风,是我阖府人等的荣耀,寻常人请都请不来您呢。” 几句简单的客套寒暄过后,两人仿佛是熟络许久的姐妹似的,手挽手的在罗汉床边坐下,话起了家常。 “在高丽国之际,就听闻永和伯爵大人拥娇妻美妾有三,琪夫人贵为天朝上国大皇帝陛下的义女,传闻聪敏淑贤端庄贵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宁儿好像很讨好小七似的,这一顿恭维,搞的小七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俏丽的面颊飞起一抹红晕,颇为羞赧的笑道:“国母娘娘过奖了,人家很是汗颜呢,哪有您口中那般优秀? 倒是没有想到您是如此的青春靓丽。 也不曾想到,您竟然如此的平易近人。” 李宁儿打蛇随棍上,凑近了小七道:“琪公主既然说我平易近人,那往后我们不妨就摒弃身份之别,姐妹相称如何?” “那怎么行?这不合规矩,您可是一国之母。”小七有些吓到了,脑子嗡了一下,回忆着刚才的所作所为试图找出哪里有失礼的地方。 “琪妹妹,入乡随俗,我既然以民妇身份来体验大明风物,那就自当摒弃身份带来的障碍。 这样的话,更随意,更能很好的体验不是?” 小七有点看不透李宁儿了,“这话说的,摒弃身份带来的障碍,以民妇身份体验。扯呢吗?你能摒弃,我可不能逾越,没来由的让人家说大明礼仪之邦的人不懂规矩。” 她想坚持己见来着,可是李宁儿一把抓起她的手笑道:“妹妹,你保养的可真好呢,这肌肤透亮,青葱一般滑嫩,能教教姐姐你是用什么法子不?” 女人但凡是沾到妆容、服饰,貌似都有使不完的劲儿,聊不完的话题。 小七别的或许没有自信,但是在这方面,她可以很自豪的说自己是个中好手。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 ~~ 郑长生头都大了,老朱也真是的,你儿子办丧事,国不大朝;可是你不该为了拖延时间,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我扔过来啊。 家里可不能再出乱子了,虽然母亲知道李宁儿母子的事情,但是家里另外三个女人不知道啊。 这要是知道的话,万一醋坛子打翻一个,给自己闹腾起来,可是够自己喝一壶的。 况且,李宁儿来他家的事情是国事,满朝文武百官都盯着呢。 这要是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去的话,想抖搂都抖搂不干净,那才是真正的麻烦缠身。 李宁儿这女人也真是的,好像她就是故意的,放着那么多备选人员之家不去体验,偏偏要到他家。 还嫌家里不够乱啊! 咦!?小七这个没六的货,咋还跟李宁儿唠扯上了?这都多久了,打个招呼赶紧撤不就完了吗,看样子是扎了长庄,打算长聊的意思哦。 夜深人静的,整个院里都能听到她们俩叽叽喳喳的。 小七这个没心眼的,恐怕入了李宁儿的彀中了,以李宁儿的心机和手腕来说,舞弄小七,那就是小菜一碟。 可是他又不能出面干预,只能是干着急没办法。 他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与小七,可千万别出岔子哦...... ~~ ~~ “什么,用牛乳加花瓣沐浴?姐姐我还从没有试过呢。”李宁儿貌似很吃惊的样子。 小七似乎找到了优越感:“这都不算什么,赶明儿妹妹带姐姐去雨花特区那边的宅子体验一下。 对了,姐姐可曾见过用水冲的马桶?” 李宁儿身为一国之母,她又注重保养怎么可能没体验过牛乳沐浴呢?她之所以装作一副初次听到的样子,只是为了跟小七拉近距离罢了。 不过,这用水冲的马桶,她可真是没有听说过,倒是真的是孤陋寡闻了。 “马桶用完之后,可不就是用水冲洗吗?”李宁儿的脑回路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姐姐,妹妹我说的水冲可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样式。怎么给你说呢?嗯对了,就是把山上的泉水引到一个储水的罐子里,罐子用铁管连通马桶。 如厕后,一拉绳子,储水罐里的水,就直冲下来,把污秽之物冲进下水道中。” “真有这么神奇吗?那明日,姐姐无论如何也是要体验一下......” 第964章 新宅 临近年节,再有两天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举家前往雨花特区的大宅,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 管家李小牛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家里所有的过年物什都备好了。 冬储的菜蔬、果品、鸡鸭鱼肉等都要运送过去,再加上三个少奶奶每房里的伺候人等一应物件,琐碎的很。 最关键的是随性的还有高丽国母、小高丽王呢。 十几辆大车,从早上起床就开始装,忙的李小牛脚跟都不沾地。 好在人多力量大,几十名仆役在大个子的带领下,干的热火朝天,总算是赶在中午前把一应用品送到。 李小牛对新宅子没什么好感,他感觉有些冰冷少了些烟火气,怎么也比不上老宅子好。 要知道老宅子可是皇上赏赐的,皇上一家子都在老宅待过,那是沾染了龙气的风水宝地呀。 卸掉最后一车菜蔬,李小牛擦了把额头的汗水,终于得空休息会儿了。 他躺在门房的躺椅上,抓起歪嘴紫砂壶,咕咚咕咚的灌了一肚子温开水,方感觉痛快。 大个子挑着一担干柴路过门房的时候,喊了一嗓子:“李管家帮忙烧地龙,少爷说了要烧的屋里暖暖的。” “哎!来了!”李小牛答应一声,放下手里的紫砂壶,像火烧屁股似的从躺椅上跳起,一溜烟的跑了出来。 烧地龙这事儿可是有讲究的,跟烧炕还不同。 这事儿也就李小牛懂,他当初在新宅子刚建好的时候,待过一段时间,熟悉这里的新式操作。 自来水龙头,自动冲洗的马桶,贴了瓷砖的大浴室,他都懂怎么舞弄。 “得赶紧烧热乎了,下午夫人、少爷、少奶奶们就要来了。”李小牛吩咐着仆役们干活。 “李管家这是海盐,你找地方安置一下。” 大个子不知道从哪里又拎过来一个大罐子,放在李小牛身边道。 “海盐?家里有上好的青盐不用,用什么海盐?”李小牛看了看,掀开盖子,提鼻子闻了闻。 “咦,你这海盐可有些奇怪哦,怎么一股子浓浓的奶香味?” “少爷说沐浴的时候用,你说少爷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用牛乳和海盐制作了,用来洗澡,那人岂不成了腌咸菜疙瘩了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少爷的独门法宝,用它沐浴后身上肯定充满奶香,少奶奶们自然是会喜欢这种味道的。”李小牛装作很懂的样子。 打前站的一个婆子走了过来:“李管家,大浴室已经清洁过了,你看是不是把热水加满?” “那还用说,赶紧的加呀!记住咯,水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高丽国的贵人要体验,可不能让琪夫人丢了面子。” “知道了!”婆子躬身退去。 “根硕兄弟,你跟舅老爷出海,除了带了海盐回来,是不是还有别的稀罕物?”李小牛这个时候凑过来嘿嘿一笑道。 大个子拍拍他的肩膀:“你就说吧,你想要啥,跟我还来这一套投石问路?” 李小牛哑然,“谁说他傻?这头脑转圈不挺快的吗?” “我媳妇想要个猫眼石打个钗,你看多少钱我买。” “我还当啥呢,感情就要那玩意啊。 给你讲,那东西海外多的是,遍地都是。 等安顿好了找我,我给你一盒。 本来我捡来是给我家的那两个小瘪犊子玩的,哥哥开口了,那弟弟我绝对没二话。” “啊呀呀,这可使不得,猫眼石可是极珍贵的,城里首饰铺卖的可不便宜,再说了,我怎么能白要你的东西呢。” “既然是嫂子用,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送你没说的。” 李小牛一脸感激的道:“这让老哥我怎么感谢你呢,这样吧,晚上到我房里,我让你嫂子炒几个菜,咱哥俩好好的喝一盅。” 听到喝酒,大个子眼里露出光彩来:“甚好,甚好。” “话说,海外真的遍地都是宝吗?你能给舅老爷说说,带我也出海一趟咋样?”李小牛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大个子眼珠一转,感情要猫眼石是引子,重头戏在这儿呢。 “这个我还真做不了主,不过,你要真的想去,你不妨找少爷好好的说说。舅老爷最听少爷的话了。” “谁说不是呢,可是,你也知道我在府上是管家,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都需要我来照应,你说少爷会放我离开吗?要不,你帮我在少爷面前说说咋样? 我知道根硕兄弟自幼就跟少爷对脾气,你还经常驮着少爷上学来着,你的话他肯定会听。” 大个子犹豫了一下:“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成,但是我会尽力在少爷面前替你说说这事儿的。” “那感情太好了,晚上一定要到我房里,咱哥俩喝点。”李小牛极尽恭谨的邀请道。 “成了,不见不散。” 大个子看着高兴的屁颠屁颠,走路都带风的李小牛,不禁摇了摇头,“得跟少爷说一下了,李管家都禁不住诱惑,别人更经不起。 看来招收海员的事情,要尽早提上日程咯。” ~~ ~~ 李宁儿心中抱着极大的幻想,来的路上就一直在不停的问东问西。 诚然她是对小七口中的新宅子里的一切都是好奇的。 要说在高丽的时候,她贵为一国之母,可以说整个高丽都是她说了算。 整个国家的财力物力来养她,按说什么稀罕的玩意没见过? 可是小七所言的东西,她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别的不说,单单一个如厕,就省去了繁琐的程序,完事儿之后动动手一拉开关,就可以冲走,这就让她心中瘙痒难耐了。 还有自来水,据说一拧开水龙头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水。 那可是太方便了好不好? 她心中已经暗下决心,如果试用感觉好的话,她回到国内一定要照样弄一套,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小七此刻心中是信心满满,这次一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体验。 幸亏你是选择我们家来体验,要不然的话,这么神奇又好玩的东西你下辈子也不一定能体验的到。 第965章 探索海洋的脚步 十几个婆子忙的前脚掌打脚后跟,终于赶在李宁儿、小七一行人赶到前,弄好了大浴室。 不得不说地龙的好处,一踏进郑家新宅的大浴室,就感觉到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浑身暖洋洋的,跟外界刺骨的寒风天相较,简直是两个世界。 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李宁儿定睛观瞧,偌大的房间内一个大大的浴池,浴池的水面上撒了一层粉红色的花瓣。 浴池的旁边还有两张上面蒙着一层羊皮的小矮床,她猜想应该是休息所用,上面还有枕头呢,肯定是这样。 五六个穿着暴露的婢女在浴池旁边站了一排,齐刷刷的躬身向她问好。 搞的李宁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小七挥挥手让她们伺候更衣,才算是缓解了她的尴尬。 她真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的感觉,一切都感到很新奇,从未见过。 尤其是婢女身上穿着的内衣怎么跟她的不一样啊。 话说这是郑长生按照比基尼的风格给老婆设计的,小七感觉很好,就给府里女眷们也都制作了一套。 大明版的比基尼相比而言还是保守了一些,要是两根带一片叶那样的估计小七她们也不敢穿。 一个紧窄的四角裤,一个胸围子,这就已经够开放的了。 李宁儿被婢女们搀扶着进入更衣室,也换上了小七给她准备好的泳装。 说实话,李宁儿感觉很别扭,她可是从来都没有当着这么多人把自己的身体展露出来,哪怕一屋子全部是女人。 头一次有这样的体验,过了初始的羞涩感之后,一个硕大的铜镜前站定。 她端详着镜中人,肌肤胜雪,吹弹可破;一对傲人的山峰鼓鼓囊囊的,胸围子都要包裹不住的架势,她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 侧身打量,翘臀挺拔,她摆了一个诱人的姿势。 老热火了,如有男人在场,定把持不住,说不定鼻血会喷涌而出...... ~~ ~~ 她臭美一番之后,出了更衣室,来在浴池前。 小七早已经在水中嬉戏了,不知何时格云朵、吕婉容也下了水。 三人极力邀请她下水一试。 这是规矩,事必恭请才符合客人尊贵的身份。 水温度适宜,李宁儿入水后舒服的呻吟一声,她还未动,两名婢女早已经围了过来,轻轻的托着她的身体。 水并不深,齐胸位置,池边有台阶有靠背,不得不说这个浴室真的是颠覆了她以往所有的认知。 “姐姐,感觉如何?” 小七走了过来,挨着李宁儿坐下。 “极好,你们可真会享受,姐姐我从未体验过如此的沐浴方式。” “这还不算什么呢?夫君说先泡上一会儿,在使人搓洗,另外在身体上涂抹上海盐牛乳,最后在去蒸房焖蒸上一刻。 等蒸透了之后,浑身的毛孔都散开了,那种通透舒爽的感觉才是真的享受呢。” 李宁儿吃惊的道:“哦?蒸房是什么?难不成像蒸馒头似的?” “差不多吧,等会姐姐体验一下就知其中滋味。” 看来,回去之后,蒸房也是必建的了。李宁儿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要体验小七口中所说的一切了...... ~~ ~~ 郑长生搀扶着母亲下了马车,又把小丫头若楠抱下来。 闺女像是个橡皮糖似的,粘紧了他,寸步不离,饶是吕婉容都拉不走。 都说闺女是爹前世的情人,或许还真是有些道理的。 大黄这个时候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跑过来了,这一路之上它是撒欢尥蹶子欢快极了。 之前虽然小主人也带它玩,可是毕竟也没有出过郑家的宅院。 这一趟远行,它可算是过瘾了。 跑前跑后的,就别提有多开心了。 老宅的一亩三分地是它的领域,新宅子同样也是,它要尽早的熟悉环境才好。 郑长生还没有进门呢,它哧溜一下,一溜烟的蹿了进去,四下打量着新领地,貌似国王视察一般,每一寸角落都不放过。 喵呜一声,雪球蹿上了它的背。 大黄被雪球打断了视察,颇为不满,只身体一抖,雪球就被甩了下去。 然后,大黄前爪一扑,把雪球按在脚下动弹不得。 急的雪球喵呜声不断,小丫头若楠爱极了雪球,看到大黄欺负心爱的小猫咪,很是不满的上前擂了几拳,这才把雪球解救出来。 大黄很伤心,每一次跟雪球争斗好像受伤的总是它。 小主人真是偏心的很,越想越生气,它垂头丧气灰溜溜的蹿进月亮门消失不见...... 雪球浑身毛茸茸的,一身洁白,站在雪地里浑然一体,煞是可爱。 它围绕着小主人的脚转圈圈,看样子是狠开心。 郑长生走过来牵着闺女的手:“去找娘亲,沐浴更衣。一路上寒风呼啸的,泡泡热水会舒服的。” “我不要,我要跟爹爹一起泡。” 李秀英看到大个子出现在书房的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她上前抱起小丫头,“若楠听话,跟祖母走去找你娘亲,你爹爹还有事情要做。” 对于祖母,小丫头若楠不敢忤逆,她可是人小鬼大的小灵精。 在家里唯有祖母的话是最管用的,就连爹爹都得听,她要是不听话,娘亲知道了,肯定要打她的小屁屁。 郑长生看着想哭的闺女,努力的让笑容更灿烂一些:“若楠听话,等会儿爹爹就去找你好不好?” 听老爹如此说,她方才含着泪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 ~~ “大个子有什么事说吧。”书房里,郑长生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道。 “少爷,在家丁范围内招收海员有眉目了,好多年轻力壮的后生,都表示愿意跟随出海,他们都想要见识一下遍地是宝的域外之国。 就连管家李小牛都主动的巴结我,要我跟你说一说同意他出海。” “嗯,李小牛就算了,大海不是谁能都能征服的了的,尽量挑一些年轻力壮的人,交给舅老爷,让他好生的培训一番。 远海,不比近海也不比内河,无风三尺浪,有风浪打浪,没有一副好的身板根本就经受不住大海的摧残。” “知道了少爷,对了,舅老爷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船是可以造出来,可是你说的那种大炮,没地方搞。舅老爷说私造大炮是要砍头的,他让我问问你是不是跟兵部备案一下。” “嗯,你告诉舅老爷,他只管造船,把炮位按照图纸留出来就行,大炮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本来也没指望着他能搞来大炮。” “还有操炮的人员呢?” “这些你不管,让舅老爷也不用管,到时候自然会有炮手上船。” “哦,知道了。少爷,我跟舅老爷出海也没遇见你说的海盗啊,咱们这么搞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 大个子还是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没见不代表没有,因为你们的活动范围不够,最多你们也就是到爪哇群岛。 世界上大海的面积大了去了,有待于探索呀! 探索的过程中,什么情况都会发生的,如果没有强大的军队跟随,你们一旦踏入陌生的海域,真的遭遇危险的时候,想哭都哭不及。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们的船队走的太远的根本原因,不过一步一步的来,我相信总有一天会走出去的。” 第966章 诧异时刻 李宁儿舒服的骨头都软了,一套流程下来浑身洋溢着舒泰,连动都不想动。 此刻,她趴在蒙着羊皮的矮床上,享受着两名婢女的按摩,啧啧,这滋味真叫一个酸爽。 小七抱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过来:“姐姐,快看,这是我夫君专门让人打造的好东西。” “什么?不就是竹筒吗?这有什么新奇的?” “姐姐可不要小看了这竹筒,它可以去除体内的寒气、湿气,强身健体,有病治病,无病养生。” 李宁儿顿时来了兴趣:“真有这么神奇,快给我试试。” “当然神奇,夫君说......说了一大堆好处,我也没记住,反正就是好。” 对于小七对郑长生盲目的崇拜,李宁儿真心的羡慕。 她平时玩弄权术,净给人家玩心眼了,可以说她的一举一动都有章法。 对于小七的单纯善良给她带来的冲击是极大的。 她多么的渴望也有这么一天,不用再跟人勾心斗角,不用再堤防别人,只过正常人的生活,相夫教子的,那该有多好呀。 小丫头若楠浑身湿漉漉的凑了过来,一把拿起一个竹筒子放在自己的小肚肚上:“二娘,我也要,我也要。” 小七慈爱的柔声道:“小孩子别瞎裹乱,大人可以用,你不能用。” “为什么?” “因为......你爹爹说了,小孩子不能用。” “爹爹为什么会说?” “......” 小七哑然,吕婉容过来一把夺过来竹筒交给小七:“小屁孩哪那么多为什么,赶紧泡澡去。” 小丫头若楠很不情愿的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小七给李宁儿拔罐,“真的好神奇哦,好好玩哦,点火烧罐子,然后就能吸附到身上。 等会儿二娘不玩了的话,我一定要玩一玩......” ~~ ~~ 所有人都以李宁儿为核心运转着,吕婉容知道这个女人是高丽国的国母娘娘,她还知道这个女人是皇上指派过来她家体验大明生活的。 可不能给夫君添乱子,也不能给大明丢人,事关国家的面子问题可不是小事。 只有把这个女人舞弄熨帖了,才是对夫君最大的帮助,才是给大明的脸面增光添彩。 吕婉容一边操持闺女洗澡,一边看了看沙漏,时间差不多了。 她招手叫过来一名婢女,“准备好的糕点和果饮端上来吧!” 时间不大,十几个托盘奉上,一溜排开放在案几上。 这服务绝对周到,吕婉容可以很自信的说。 此刻李宁儿已经体验过拔罐了,换了一身丝绸的袍子躺在软塌上,挨着就是果饮、糕点,信手拈来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嗯?好吃,外表焦酥,里面松软,入口甜香之极,这怕是宫廷御用的上好糕点吧?” 她含糊不清的问小七。 “才不是宫廷独享呢,我家好多,好多,都是我爹爹叫人做的,允炆哥哥都要来我家吃糕点呢。” 小丫头若楠跑了过来,爬上软塌一手抓一个糕点,洋洋得意的向李宁儿炫耀。 小七一把搂过:“我夫君宠爱这孩子太甚,都没了规矩,还望姐姐莫要见怪。” 李宁儿咽下嘴里的糕点,坐起身端过一杯果饮,轻啜一口润了润嗓子道:“妹妹说的哪里的话,这孩子可爱至极,我甚是喜欢。 不知能否认下做义女呢?” 李宁儿看着小丫头若楠,仿佛看到了融入郑家的希望。 郑长生的三个老婆,也就只有小七跟她还随意一些,吕婉容和格云朵虽然对她也有说有笑,但是她看的出这是在敷衍,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接纳她。 察言观色,玩心眼她要敢称女中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这个自信她还是有的。 小七惊讶的看着李宁儿,“姐姐可是认真的?” “那是自然,若楠来到娘这儿来。”李宁儿自来熟,顺着小七的话就顺杆爬。 随后赶来的吕婉容比小七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格云朵在后面捅了捅呆住的吕婉容,小声的道:“姐姐还不快应承下来,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啊。” 不过还没等吕婉容开口呢,小丫头若楠歪着脑袋:“不,你不是我娘亲,我娘亲在那里。” 这句话一出口,场面顿时为之尴尬起来。 吕婉容这个时候终于醒过神来,赶忙道歉:“真是对不住,孩子不懂事信口雌黄,娘娘万万不要放在心上。” 吕婉容此刻揍小丫头的心都有了,这可是皇上交办的差事,一家人辛辛苦苦的伺候了这么久,就生怕有什么不周到得罪她的地方。 你倒好,一句话把人得罪死了。 这女人要是丢了面子,内心恼火起来,这差事可要砸呀! 面对娘亲的横眉冷目,吓的小丫头浑身一哆嗦,一把扔了糕点钻到小七怀里去了。 然后眼泪汪汪的看着娘亲,小嘴儿一张就要哭。 李宁儿女人中的翘楚,那是人尖子,揣摩人心都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了。 小孩子更是简单,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关爱的时候。 她赶紧制止了吕碗容:“妹妹还是那么客气,我们姐妹相称,就是一家人。小孩子童言无忌,姐姐我怎么能介意呢。 认义女是大事,恐怕要禀告孩子的祖母和父亲方能定夺,不急于一时。” 吕婉容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万幸啊,她没生气,这要是生气了还真不好交代。 “姐姐所言极是,我这丫头是她祖母和爹爹的心尖子,容我禀告一声在做决定。”吕婉容故作轻松的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我答应了,就让若楠丫头认下干娘吧!” 李秀英恰逢其时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吕婉容愣住了,“娘什么时候这么痛快过啊,上次魏国公徐达的儿媳妇想要认闺女,她都没有答应,说是等夫君回来了让夫君决定。 谁不知道,夫君到最后不还是听她的?那就是在搪塞在敷衍罢了。” 另外,李秀英不是一个人来的,她一手还抱着高丽国的小皇上,另一手抱着小七的儿子郑忠君。 两个小家伙年岁相当,都是一岁左右,瓷娃娃一样的两个鳞童,嘴里咿咿呀呀的交流着,貌似很开心的样子。 突然,吕婉容震惊了,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汹涌澎湃起来,“这怎么可能?两个孩子为啥长的如此相像?” 第967章 老汪来访 “弟弟,弟弟。”小丫头若楠兴奋的叫着。 小七寻声望去,她顿时心里就是一翻个,比吕婉容也好不到哪里去。 母亲抱着两个孩子,俨然就是一对儿双胞胎。 这怎么可能?小七迷茫了...... 郑忠君和郑继祖两个小家伙除了服饰不同,几乎没什么区别。 不过细心的人还是可以看出不同之处的。 郑忠君显得皮实欢快一些,相较而言郑继祖就没那么欢实。 这或许跟成长环境有关,郑忠君在郑家那就是宝贝疙瘩,谁见了都要宠一会儿,逗弄一下。 而郑继祖则不然,身为高丽王,谁敢逗弄他,伺候的人一言一行都需恭谨有序,否则就是失礼。 如果不是两个同龄的小家伙相遇,或许郑继祖连跟别的孩子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李秀英怀抱两个大孙子,都高兴屁了,左看看,右瞅瞅,哪一个都爱不释手。 一高兴之下,把保密这茬口抛诸到九霄云外去了。 猛然间她发现吕婉容和小七的神色变化,方醒悟过来。 一时得意忘形,没想到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公之于众”。 好吧,看来是瞒不住了。 李秀英屏退下人,放下两个大孙子,任由两人在地上玩耍。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三个儿媳妇,又看了看李宁儿,终于开口:“你们几个都在,今天我要宣布一件大事......” ~~ ~~ 郑家新宅的隔壁就是汪广洋的府邸,郑家这么大张旗鼓的到来,早已经惊动了汪家。 汪广洋最近十分的头疼,太子灵柩移往太庙安置,只待太子陵寝修筑完工下葬了。 作为治丧三人小组的领头羊,一切事宜都是他在操办。 老夫子宋濂年事已高,身体行动不便,本来还有郑长生这个跑腿的,可是突然之间郑长生又病倒了。 这段日子可把他忙的够呛,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不过,好在太子丧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又赶在年节休沐期间,他总算是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为了不被打扰,他从京师大宅里搬到了这里暂住,也算是为了躲清静吧。 一大早的就听到人喊马嘶的,搅扰了他的好觉。 气的老汪吹胡子瞪眼睛的,着人去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下人很快回报:“老爷,是隔壁永和伯一家般来新宅子过年,郑家的家丁大车小车的往这里搬东西呢。 要不要小的去警告他们一声,动静小点,以免打扰老爷的清静。” 汪广洋一听说是郑长生搬家,翻身坐起瞪着眼道:“放肆,永和伯搬来于我们家为邻,这是天大的好事,告诉府里一干人等,不得裹乱。” “知道了老爷,小的这就去传话。” “等等,让人盯着,看永和伯什么时候到,届时老爷我要去拜访一下。” 下人愣住了,不解的道:“老爷的官职可比永和伯大多了,又是他的顶头上司。 哪有上司先去拜访下属的道理?” 汪广洋呵呵一笑:“你懂什么,告诉少爷赶紧置办点年节的礼物,到时候让他随老爷我同行。” ~~ ~~ 汪大公子最近可老实多了,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也都被他们的老爹禁足在家里。 太子薨逝,举国皆哀,这个时候谁敢再去花天酒地。 一旦被御史发现,弹劾他们老爹一本,可比烂眼睛厉害;被御史发现纠弹这还是轻的,如果关系到位的话,可以疏通一下。 要是被锦衣卫逮到,那才是真正的惨。 进了锦衣卫衙门的诏狱,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狗日的毛骧心黑手辣,落到他手里还能有一个好? 现在的毛骧人送绰号‘毛阎王’,宁愿意得罪十个御史言官,也不得罪他,这是所有人共同的认知。 闷在家里的汪大公子,都要闲出个鸟来了。 天天在老爹眼皮子低下,他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不但在家里不敢放肆,而且还要装作一副乖宝宝的样子,闭门读书。 反正是门是闭了,至于读不读书,那就不为外界所知了。 他正百无聊赖跟贴身侍女逗闷子之际,他的贴身小厮过来禀告:“少爷,老爷......” 还没等小厮把话说完呢,汪凯大公子吓的面无血色,连魂儿都差点飞了:“我......我爹来了?” “少爷,老爷让你置办礼物,随同他一同前往永和伯府拜访。” 汪凯惊魂未定的手捂着胸口,破口大骂:“你个王八犊子,是想吓死本少爷不是?” 小厮战战兢兢,扑通就跪下了:“少爷,小的不是成心的,请少爷责罚。” “责罚个屁,赶紧给老子滚起来,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子。” 汪大公子对身边人还是很好的,从未责罚过,哪怕是惹他不痛快,就如这次一样。 小厮爬起来嘿嘿笑着:“谢少爷!” 想起来永和伯爵郑长生,汪大公子来了精神:“走,随我去库房,挑点拿的出手的东西。 永和伯一子两女,见面礼是少不了的,还有他们家老夫人信佛,我记得咱们库房里有一座翡翠底座的玉佛。” “啊?那玉佛是老爷的心爱之物,怎么能轻易的送人,少爷,这礼物是不是重了点,要不要先请示一下老爷?” “你懂个屁,没眼力价的玩意。玉佛在金贵能有永和伯金贵?身外之物,如果能换取他的欢心,以后你家少爷我前途还用担心吗? 你知道不知道,永和伯可是皇太孙的老师,他才多大?过了年才二十出头,以后我爹要是致士以后,本少爷就全靠他扶持了。” 小厮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小的还真是狗脑袋,还是少爷想的长远。” ~~ ~~ 郑长生正跟大个子商议如何招收海员的事情,管家李小牛来报:“内阁大学士汪广洋携公子来访。” “哦?快请!” “生哥儿,你忙你的,我去找舅老爷安排海员的事情。” “嗯,人员要靠得住的自己人才行,不要什么人都往里面参杂,就先从族人中选。” “知道了!”大个子躬身退出。 郑长生整理了一下衣衫仪容,迈步迎了出去。 离的老远就看到汪广洋大步走来,郑长生拱手笑道:“啊呀呀汪阁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的很呐!” 老汪呵呵一笑:“你我兄弟还讲那么多繁文缛节?你这初来乍到,安顿府上需要时间,老哥我就不请自来,叨扰之处还请海涵。” 一番寒暄客套,郑长生把汪家父子让入书房落座奉茶。 汪广洋这个时候来访,肯定是有事情要说的,郑长生可不信他会是单纯的来恭贺他乔迁新居。 可是究竟会是什么事情呢?郑长生脑子快速的运转起来...... 第968章 一条线上的蚂蚱 “郑老弟蒙皇上看重,这次直接从内阁属员提拔为内阁大臣,说实话如你这般的擢升速度实属罕见。 谁见过连一天值都没当过的人,直接就任命为内阁大臣的?” 郑长生冲着皇宫方向一拱手:“汪阁老所言不虚,这一切都承蒙皇恩浩荡。”,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在下未曾入朝当值过,就获封赏,恐怕朝野上下非议不少吧?” 汪广洋微笑着点点头:“郑老弟你虽然跟天家结缘,可是在朝野之中毕竟资历不够,根基尚浅,有些非议也是难免的。 不过你可不能妄自菲薄,皇上把刑部都交给你打理,你要是退缩了,那是会让人看笑话的。” “汪阁老所言极是,刑部衙门一锅端了,事涉太子,估计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现在是深感头痛,两眼一抹黑不知从何入手啊。 还望汪阁老指点迷津。” 郑长生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汪广洋是来卖好的。 既然你有此意,他现在又一筹莫展,不放就把这个卖好的机会给汪广洋,不然的话还真枉费了老汪的一片心意。 “郑老弟你可知皇上把刑部衙门交到你手中的用意?”汪广洋故作深沉的喝口茶。 “不知,还望阁老指点一二。” “太子之事,扑朔迷离,到现在都搞不清楚是谁下的手。本来唯一的线索就是刑部死的那三个人。 可是随着人死,线索也断了。 皇上盛怒之下,牵累刑部官员,尚书开济,左右侍郎全部下大狱。但是这并不代表此事终结。 你要顺着线索继续追查下去,否则就真的辜负皇恩了。” 这跟郑长生预料的一样,老朱把太子灵柩移往太庙等陵寝完工,这就是一个障眼法。 看着把刑部官员下大狱,此事好像完了,但是这个坎在老朱心里是不会过去的。 那是亲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当爹的怎么会就此罢手。 不把真相查出来,老朱肯定是不甘心的。 而且还牵扯到另一个儿子,这件事情就如同是心魔一样纠缠着老朱,他要是不彻底的搞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就放手,那他还是老朱吗? “多谢,汪阁老明示。我也想把这件事查清楚,可是该如何入手,还请老哥哥不吝赐教。” 郑长生把姿态放的很低,一副虚心求教的架势。 汪广洋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赐教不敢当,本来我想着等年后开朝了,在找你说这事儿。 可是谁料想老天作美,你阖府搬到新宅和老夫比邻而居。 既然缘分到了这般地步,老夫也就舔着脸来絮叨絮叨,嘱咐你一二。” 说到这里,他回头冲儿子汪凯道:“你先退下,我跟你郑叔说两点事儿。” 汪大公子很识相躬身道:“父亲大人和郑叔慢聊,儿子先行告退。” 郑长生总是感觉怪怪的,汪凯比他还要年长,硬生生的按一个叔在他的头上。 不过,他跟老汪平辈论交,貌似这个叔当的也无可厚非。 好吧,叔就叔,有人上赶着当晚辈,他还能拒之门外咋地? 老汪压低了声音:“刑部尚书开济跟四皇子交情不浅,这一点或许旁人根本就不知道,但是老夫有幸得知。 太子的事情,或许真的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郑老弟你接管刑部的话,老哥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什么?开济跟朱小四有交往?这怎么可能呢? 郑长生心中顿时开了锅,如果他们二人真的有私交的话,那朱小四可真要被坐实了。 这事情就严重的很了,太子薨逝,刑部遮掩,而朱小四跟刑部的关系匪浅,这一系列的因素联系到一起的话,那结果就要呼之欲出了。 可是他又想到朱小四不惜冒险派人向他求救之事,这到底是他娘的哪门子事儿? 朱小四啊朱小四,你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 这件事会是你干的吗?你到底是冤枉的还是被陷害的? 郑长生现在是彻底的乱了,说是心乱如麻一点都不为过。 “汪阁老你容我缓缓,这件事太诡异了吧?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太子的事岂不是四皇子......” “啊?我可什么都没说,郑老弟你可不能胡乱联想。” 日,你这叫什么都没说?靠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还叫什么都没说,那他还真不知道什么叫说了。 这个老狐狸,真是奸猾的很,郑长生心中腹诽了一番。 不过他转念一想,“哼,你把老子的心都搞乱了,还想耍滑头躲清闲,没那么容易,就是生拉硬拽也得把老家伙拖下水。 你想把这事儿让老子一个人扛,想的不要太美了。” “汪阁老你这就不仗义了,我可是拿你当兄长看待的,你不能这样坑弟弟不是? 你把这么大的秘密给弟弟我说出来,难道真的不怕我在皇上面前挑明了这件事儿? 你这可是又栽赃四皇子,离间天家父子的嫌疑。” 郑长生也是拼了,他现在是认准了要拉汪广洋下水。 果然,汪广洋脸色大变,急眼了都。 只见老汪蹭的一下就站起身来:“郑老弟你可不能这么玩,我可是一番好意,指点你一下,你不能把我给卖了。” 郑长生起身,来到汪广洋的面前嘿嘿一笑:“汪老哥,现在我们二人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飞不了我,也跑不了你。 我们只能是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你说呢?” 看着汪广洋的脸憋的通红,比吃了屎还难受的样子,搞的郑长生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惭愧。 不过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两个人抗总比一个人扛要好。 “好吧,我就在指点一下,这件事或许只有刑部尚书开济知道原委,你大可以找他聊一聊。” 说到这里的时候,汪广洋一拱手:“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你就不要在逼迫老哥我了好不好?” 说着就直接告辞,看他撒丫子如飞,跑的比兔子还快的样子,郑长生哑然了:“我靠,这是一个六十多的人吗?......” 看着汪广洋消失的背影,郑长生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哼,老家伙的演技还可以,不过老子的也不差,真拿我当三岁孩子耍,那也太小看我了......” 第969章 若楠作妖 汪广洋行事一向谨慎,就连当年权相胡惟庸都没有抓到他什么把柄。 他跟胡惟庸无论是从资历还是才能上来说,都是不相上下的。 二人明争暗斗那么多年,也不落下风。 如果不是李善长暗中帮衬胡惟庸的话,宰相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心谨慎之人,居然当面向他暗示太子朱标之死的背后有朱小四的影子。 这完全颠覆了郑长生对他的认知。 一个谨慎了一辈子的人,从来没有性差踏错过的人,这么反常其中必有缘由。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老汪这一次不但有妖,而且有大妖。 郑长生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因为老汪这么反常的背后有老朱的影子。 如果不是老朱授意他这么说的,就凭汪广洋老谋深算的心机,他会趟这滩浑水?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句话老汪估计比谁研究的都透彻,明哲保身这套中庸的处事法则他比谁运用的都好。 主动上赶着来搅浑水,把自己的鞋子弄湿,这根本就不符合他的‘人设’,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 只有老朱这一个解释才能说的通,至于别的原因,郑长生打破脑袋再也想不出了。 老朱到底要搞什么飞机?给自己挖坑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感觉身上阵阵的发寒。 这下事情真的要大条了...... ~~ ~~ 大浴室休息室内,李秀英屏退了所有下人,只余下郑家只人。 她当着三个儿媳妇的面吐露实情。 吕婉容傻眼了,刚才只不过是她胡乱猜测的,可万万没想到猜测竟然是真的。 也怪不得李宁儿这个女人偏偏选择她们家,恐怕是早有图谋吧。 之前礼部官员给她那么多王公贵族、一品大员之家供她选择,可是她全部给否决了。 最后皇帝发怒,直接指派郑家接待。 明面上看她是无奈之下的选择,谁让她的挑剔惹怒了天朝大皇帝了呢。 可是实则她和夫君的事情,恐怕皇帝是知情的。 这君臣一唱一和的,演起了双簧,骗过了所有的朝臣。 李宁儿进府之初,夫君的强硬态度,大涨国威,为此很是受朝臣们的赞誉。 这谁能想到完全是演习呀! 还有,让她震惊的是,这件事情,母亲竟然也是知道的。 她不由得想起那日,高丽使节来接夫君去馆驿的事情,后来听说母亲当夜也是出府了的。 应该就是去见李宁儿母子了吧? 心思聪敏的她,很容易就联想到了这一切。 对于李宁儿母子她不排斥,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乃寻常事尔,夫君那么优秀的人,多几个女人伺候着,也是应有之意。 说实话她不是那种善妒的女人,女子的三从四德她从小就熟记于心。 她唯一心中有些失落的是,夫君竟然瞒着她...... 小七大大咧咧的性格并没有吕婉容这般细腻,当她得知真相之后,欢喜异常的抱起郑继祖,稀罕的很。 在小家伙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然后笑着对李宁儿道:“你瞒的妹妹好苦哇,看来叫你姐姐完全是货真价实的喔。” 李宁儿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不该瞒着你们的,可是此事干系重大,不能走漏消息。一旦外泄,‘他’恐怕会被朝臣攻讦,如果前途尽毁的话,就是妾身的不是了。 所以,此事还是要尽量保密。自家人知道即可。” 正说话间,郑忠君颤颤巍巍的竟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向小七的方向走去,而且张开双臂求抱抱。 原来小家伙看到小七抱别人不抱他,心中不平衡了。 “呀!我大孙子会走路了!”李秀英高兴的惊呼起来。 可是话音还没落,小家伙郑忠君一个屁墩坐在了榻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孩子的哭是会传染的,也或许是拥有着共同血脉的关系,心有灵犀吧。 伤心难过也是会传染的,小家伙郑继祖也裂开嘴哇哇的哭起来。 呃......一番手忙脚乱是免不了的。 众人都忙着哄逗两个哭泣的娃娃,忽略了小丫头若楠。 三四岁的小丫头心思还是很敏感很脆弱的。 若楠很伤心,祖母、大娘、二娘、三娘现在又冒出来个四娘,她们都爱弟弟,不爱我了。 一个人悄悄的下了榻,穿上鞋子,在人群后面观望了一下。 她们都在忙着疼爱弟弟,没人注意她。 小嘴一撇,差点掉下眼泪来。 生气,很生气。 她拿起爹爹给自己买的糖人,又牵上自己心爱的布老虎,一个人落寞的走出了温暖的大浴室。 一来到院子里,冷风一吹,好冷呀! 她转身想回去,可是却听到屋里大人们开心的笑声。 尤其是娘亲,还夸新弟弟招人稀罕呢。 哇呀呀!眼泪不争气的扑簌簌的往下掉。 她心里好难过,要是所有人都像稀罕弟弟一样稀罕她该有多好呀! 可是很讽刺的是,没有一个人关注到她。 太让人失望了,这个家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看来。 “哼,我要离家出走,既然你们不稀罕我,我也不稀罕你们。”想到这里,她愤然转身向外走去。 ~~ ~~ 如果是寻常时候,她走不出去的。 可是今天李秀英为了宣布李宁儿母子的事情,把府里的下人都赶的远远的,不得靠近。 这就给小丫头有了可乘之机。 浴室的这座小院,打开小角门就可以出去,直通外面的街道。 生了气的小丫头若楠,一步三回头的来到小角门旁,她费了半天劲打开了门栓,驻足停留了一下。 可是等她回头看的时候,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呜呜...... 好伤心呀!竟然没有一个人跟着她。 好吧,人家真走了。 她拉着布老虎走出了院门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呼啸的寒风吹过,把地上的雪花卷的漫天飞舞。 突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叫花子出现在她的面前:“站住!” 若楠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脏的不像样子的家伙:“你是叫我吗?” 小叫花子看着若楠手里的糖人,擦了一把嘴角流出的口水:“不然勒!” “哦,你叫我干什么?” 小叫花子比若楠高了一个头还要多,骨瘦如柴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跑似的。他进走两步来在了若楠的面前:“你知道不知道我很饿!” 若楠歪着脑袋看了看他:“不知道,你饿了为什么不让你爹爹给你做好吃的。” “我......我爹?我没爹。” “骗人,我爹爹说了,每个人都有爹爹。” 小叫花子愣了一下:“哦,好像是,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上前一把从小丫头若楠手里抢过糖人:“废话真多,差点忘了正事儿,你的糖人归我了,还有你的布老虎也归我了。” 第970章 初识人间疾苦 小丫头若楠一下子傻眼了,这是碰见坏人了。 每次她不听话闹人的时候,娘亲不止一次的吓唬过她:“再闹人,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大街上去,让坏人把你带走。 你永远也见不到爹娘和祖母了。” 这一刻,她无比的后悔,悔不该赌气使性子,悔不该负气出走。 回头望去,这是哪里呀?她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漫天的学沫子随着寒风起舞,仿佛也在嘲笑她的任性妄为似的。 小丫头若楠终于知道害怕了,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孤身面对危险,这可怎么办? 无助、害怕的感觉如同鬼魅缠身一般的笼罩着她。 爹爹给她说过一句话:“好汉不吃眼前亏。”很明显她不是好汉,应为好汉在她的印象中,就应该如同武二郎拳打镇关西那般神武;就应该如同齐天大圣大闹天宫般无敌。 ‘好汉’尚且不吃眼前亏呢,别说她一个小孩子了。 好吧,她乖乖的交出了手里的布老虎。 很是心疼的打着商量道:“糖人给你了,我家还有好多。可是布老虎是我娘亲给我做的,你玩一会儿还给我好不好?” 小叫花子皱了皱眉头:“不行,到我手里的东西岂有归还的道理。 看你穿着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缺这东西吧。 我妹妹也喜欢布老虎,这个就给她玩了,你让你娘再给你做一个。” 若楠强忍着泪水没有掉下来,“多好的布老虎啊!里面可是填充了棉花和香草的,软乎乎、香喷喷的,到了他的手里肯定糟蹋了。” 这个时候,道旁的草垛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张望着若楠。 很明显她就是小家花子口中的‘妹妹’,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也是骨瘦如柴,一件破旧的大了不知几号的夹袄穿在身上更显身子单薄。 她头上粘了几根发黄枯草,也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澡了,脏的都看不出是个人了。 她瑟缩着身子走到小叫花子身边:“四九哥哥,咱不要她的布老虎了吧?又不能吃,要它干什么。” 若楠闻声充满感激的看着她:“对呀,布老虎又不能吃,你们要了也没用。” 那年长的小叫花子看了看妹妹:“三斤,不是哥说你,你就是太心软。 这布老虎软乎的很,我摸了一下,里面肯定是棉花,虽然不能吃,但是可以挡寒呀。 你要是抱着它睡觉,就再也不会半夜里冻的睡不着了。 再说了,一看她家就很有钱,根本就不缺这些。” “四九哥哥,可是她看起来很伤心呢,这是她娘亲给她做的哦。我们娘亲要是还在的话,她肯定也会给我做的。” 小叫花子四九终于没在坚持,把布老虎还给了若楠:“喏,还给你。不过我可告诉你,你回家不能给你家大人说我抢你糖人的事情,不然的话,下次我见到你就把你鼻子割下来。” 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小刀,不停的晃动着。 说实话与其说是一把小刀,还不如说是一块锈迹斑斑的破铁片,只不过用破麻布包裹了一头方便手握罢了。 若楠的布老虎失而复得,心里高兴起来。 “谢谢你,三斤,你是不是很饿,不如去我家,我让我爹爹给你好吃的。” 人要常怀感恩之心,这是爹爹教导她的话。 三斤帮了她,作为回报,她准备请她吃好吃的。 小孩子的世界真的是很难以理解的,友谊的风帆只一瞬间就建立起来了。 三斤听若楠要给她吃的,顿时眼中放光,高兴的点点头:“好呀,好呀,我都好久没有吃饱过了。” “不行,说你傻你还真傻,你要是跟她去了家里,她家大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刚才抢了她的糖人呢。 你忘了上次哥哥抢张财主儿子的糕点的事情了吗? 张财主那天杀的,生生撵了哥哥三条街。 如果不是哥哥跑的快,肯定被他打断腿。” 若楠幼小的心灵,被小叫花子四九的话深深的震撼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不就一块糕点吗?还至于要把人家的腿打断。 “你们放心,我爹爹可好了,他可不会打断你的腿,他还会给你好多好多好吃的,真的,我不骗你。” 若楠说的很真诚。 天真无邪的孩子,是最容易融入一起的。 虽然那个叫四九的小叫花子不太相信,但是可以看的出,他是心动了的。 他们兄妹有多久没有吃饱过一次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三斤倒是没有四九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她是极为相信若楠的。 她眼巴巴的看着哥哥四九,弱弱的道:“哥哥,我饿!” 四九把从小丫头若楠手里抢过来的糖人带给她:“吃糖人,很甜的,吃了就不饿了。” 很显然,他还在犹豫中,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他心里斗争起来。 要是去肯定是有风险的,有钱人是个什么德行再也没有比他更了解的了,一个个的都是人面兽心的畜生,该死的张财主甚至要他把妹妹卖给她,这才让他起了抢狗日的张财主儿子的心。 要是不去吧,说实在的,这十冬腊月的天气,齁冷齁冷的,肚子里没有食儿垫底,还真是难捱。 上次吃饭还是前天的事情了,他从饭店的泔水桶里捞了一块没啃干净的骨头...... 回头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妹妹,他终于不再犹豫,他决定赌一次。 老天爷保佑,希望这个富家小姐没有说谎。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毕竟活着才是正理。 饿死了,可是什么都没了。 “好,那就去你家,不过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否则的话,老天爷不会放过说谎的小孩的。 那是会头上长疮,脚底板流脓,烂心烂肺的。” “嗯,我不骗你,我家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过,我有个条件。” 小丫头若楠很是自豪的道。 “什么条件?” “我要三斤陪我玩儿,家里人都不喜欢我了,她们喜欢弟弟,没人给我玩。” 三斤诧异的看着若楠,“这个条件也太简单了吧?只要陪她玩,就能吃饱,老天爷显灵了呀!” “好,我答应你!去你家吧。” 若楠挠了挠脑门:“可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呀!” 四九:“......” 第971章 大动作 郑家新宅乱套了,大小姐不见了。 谁不知道她是伯爷的心尖子? 几十名下人,男男女女全部出动,偌大的宅子都翻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了。 李小牛信誓旦旦的保证,大小姐没有出府门,他一直呆在门房里,连眼睛都没敢眨过。 吕婉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的道:“水井,快去水井看看。” 郑长生上前一把抱起她,安抚道:“没事的,会没事的,这孩子就是爱胡闹,不定躲哪个犄角旮旯藏猫猫呢。” 小七脚下生风直奔水井...... “不会有事的,那么高的井台,若楠爬不上去。”格云朵过来安慰道。 “嗯,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我什么都能承受。”吕婉容的身子都在颤抖,郑长生感受的到。 孩子失踪了,当娘的肯定心急如焚。 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被拐子顺走,母亲发疯的一面,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小七远远的走过来了,郑长生示意格云朵扶着吕婉容,他迎了上去。 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要先承受,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少爷,井水里没有。我看还是赶紧到外面找找吧,家里连耗子洞都恨不得扒出来看看,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小牛一溜小跑着过来:“琪夫人,北边有个小角门,大小姐是从那边出去的,还有脚印呢。” “快撒开人手上街找......” ~·~ ~~ 雨花特区的宅子基本上样式都一样,经过这么些年的发展,已经成了繁华之地了。 在这里住着的人,基本上都是富贵人家,深宅大院的,冬日的白天是很短暂的。 此刻的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眼看着夜幕就要降临下来了。 郑长生亲自带着一队人手上街寻找。 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能疯。 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下子热闹起来,一队骑着快马的锦衣卫开了过来。 这里靠近锦衣三千营的驻训地不远,现在郑长生也顾不上什么,派了午牛前去求援。 永和伯家的千金小姐丢了,这还得了? 统兵将军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李文忠麾下的头号猛将任伯寒,本来他被李文忠保举为中军都督府的大都督来着,可是老朱亲自改了任命。 把锦衣三千营交给他统带。 现在的锦衣三千营扩充到了八万人,可跟当初的情况大不相同了。 八万新式燧发枪部队,这是个什么概念?不用说,但凡是了解火器部队威力的人,都为之咂舌不已。 老朱是下了血本打造这只部队的。 可以说军费中的三分之一都倾斜到这只部队上面了,单单是燧发枪人手一只,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也幸亏了现在的大明财力充足,要不然的话老朱绝对不敢这么下本钱。 倾注了老朱全部心血的新式部队,当然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个理念,老朱把握的很好。 五军都督府交给他的亲外甥李文忠就可见一斑了! 现在这只部队又交给外甥的嫡系部下掌管,说白了只要在外甥控制之下,也就相当于是他亲自掌控了。 任伯寒三十多岁,颌下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健硕的身躯配上一袭二品武官的常服在身,显得威武霸气。 他跟永和伯爵郑长生没有什么交集,不过,对于郑长生他可是早就如雷贯耳了。 他现在统领的这只火器部队就是人家的成果,他可以说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如果不是皇上要栽培郑长生,不想让他走武将的路子,说破大天去也轮不到他。 永和伯的爱女失踪,而且还是在他控制的雨花特区范围内,他当然是责无旁贷、首当其冲的。 不敢怠慢,当即点了五千军队,其中三千人封控了雨花特区各个路口,另外两千人分成数十个小队在雨花特区行动起来。 要知道全国的军队的调动,是要经过五军都督府呈报皇上才可以的。 现在时间来不及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先调动,在发呈文给大都督。 对于这一次的‘先斩后奏’,任伯寒没有一点心理压力,事关永和伯,就算是到了皇上那边,也是立刻出动军队协助。 ~~ ~~ 一个才刚三四岁的小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只要下功夫找,肯定不是问题。 要是能够帮永和伯找到爱女,他也可以跟郑长生搭上关系了。 不说别的,研究探讨一下新式战法这总不成问题吧? 他刚接管没多久,兵员虽然多,但是大多都是新兵,没经历过战场厮杀,没有实战经验。 永和伯可是带领火器部队经历过浴血奋战的,侗区、高丽,听说火器部队大展神威,搞的他都心里瘙痒难耐。 一个武将,最钟情的就是打仗了,尤其是他这种职业的军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随着夜幕降临,任伯寒坐不住了。 传回来的消息是仍在搜索中,至今尚未发现永和伯爱女的踪迹。 这怎么可能?这么多人挨家挨户的砸门搜都没有消息,难道还能飞上天去不成? 他不安了起来, “事情看来并不如想象的那样简单” 一种不详的预感,充斥着他的心头。 “将军,永和伯求见。”正当他焦虑的时候,属下来报。 “快请!”说着,任伯寒快步迎上前去。 郑长生也着急了,闺女这么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都不敢想了。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黑大个的武官急匆匆的走过来,他知道这应该就是任伯寒了。 郑长生拱手道:“有劳任将军了,不知可有消息?” 没有寒暄客套,上来就开门见山。 任伯寒也是有儿女的人,自然懂得郑长生此刻的心情。 对于繁文缛节他也并未在意:“郑伯爷,是在惭愧的很,到现在下面还没有消息送上来。” 郑长生的心一下子坠入了谷底,脑子嗡嗡作响。 本来他跟无头苍蝇一样的在大街上找寻,大声的呼喊着小丫头的名字。 可是一无所获,随着天色渐晚,他也冷静了下来,这样漫无目的的找是事倍功半。 还是到三千营指挥所等待消息的好,顺便也可以居中指挥搜寻。 来的时候,他是抱着一点希望的,可是任伯寒的话一下子把他最后一丝的希望也打灭了。 “郑伯爷,到行军大帐里暂歇一下,咱们一起等待,我相信这么多人下去搜寻,肯定能找到令嫒的。” 任伯寒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从郑长生的眼里看出了一抹杀机...... 第972章 危机暗伏 小丫头若楠到底去了哪里呢?这说起来就有点话长了。 原来小叫花子四九和妹妹三斤,两人打算跟若楠一起回家。 可是小丫头若楠却忘了回家的路,这可让四九郁闷坏了。 怎么还有这么笨的人,连自己家都不知道在哪里。 不过好在他在雨花特区这片范围内,也混的有年头了,对地形也算是烂熟于胸。 “小妹妹,你说你叫啥名字?”他的本意是打问一下若楠的姓氏,因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基本上报上姓氏,他就可以摸个差不多了。 整个雨花特区范围内,每家每户的老爷叫什么,不说全部知道,但是知道个七八成还是有把握的。 “我叫郑若楠,我爹爹叫郑长生。”若楠随口说了出来。 小叫花子四九,愣了一下:“你爹是郑长生?可是当朝皇帝钦封的永和伯爵?” “对呀,你怎么知道?”小丫头若楠感到很惊讶。 “哼,我可是太知道了。”四九此刻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如鹰一般的眼睛盯着若楠上下打量起来。 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没有经历过风雨的若楠,此刻还正得意洋洋呢,没有想到爹爹这么有名,叫花子都能知道。 她完全没有留意到四九的目光已经要杀人了。 四九姓刘今年七岁,过了年就八岁了。 可是他的身高体重跟年龄极不相称,这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的。 三斤并不是她的亲妹妹,而是他养母的女儿,养母当年曾经是他母亲的贴身丫鬟叫张春桃。 自他记事的时候起,养母就告诉了他的身世。 他姓刘,母亲叫刘文静,曾经是弥勒教金陵分舵的护法舵主。 可是朝廷剿灭弥勒教,大肆屠杀弥勒教信徒,他的母亲也没能幸免。要不是她当年跑的快,她也是要被杀头的。 逃跑之际,养母看他一个刚一岁多的孩子无人照管,就把他抱走收养了。 养母平时就靠着给富贵人家做些洗洗涮涮的活计,赚点钱养活他。 妹妹三斤也是养母在富贵人家做工的时候,被那家的老爷糟蹋了后的产物。 那家糟蹋养母的老爷知道养母有了身子,本来很欢喜的,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们母子,可是没成想生的是女儿,顿时就变了脸。 那狗日的直接把养母撵了出去,他的好日子也结束了,那年他刚记事儿。 如果不是去年养母病重,实在是撑不住了,这些东西,养母是不会告诉他的。 养母死在一个夏日的夜里,走的很安详,就如同睡着了似的,他带着妹妹三斤从外面要饭回来,发现了养母已经没了呼吸,于是他亲手挖坑把养母埋葬了。 这一切他没有告诉妹妹三斤,只是说母亲为了赚钱给她买好吃的、买花衣裳去很远的地方做工去了。 他最刻骨铭心的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是永和伯爵郑长生率领锦衣卫把他母亲杀害了的。 是以,“永和伯”,“郑长生”这六个字他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 是他害死了母亲,是他害的自己家破人亡,也正是因为他自己才幼儿失恃,如果不是养母的话,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心里对郑长生的恨,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 当然,他也没有什么学问,说不出什么描述他心情的辞藻来。 他只知道恨,漫天的恨充斥着他的心头,恨意好像一把通天的大火,烧的他五内俱焚...... “真是老天爷有眼,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大仇人郑长生的女儿,难道是母亲在天有灵在帮自己不成吗?” 刘四九的心砰砰的跳的剧烈起来,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那把破烂的小刀。 小丫头若楠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已经降临, 突然,“哥哥,我饿!” 三斤拉着他的衣袖,左右摇晃着。 “嗯,知道了,等会儿哥哥给你弄好吃的。” 刘四九松开了握刀的手,很是疼爱的摸了摸妹妹三斤的小脑袋瓜。 “若楠妹妹,我想我大概知道你家在哪了,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 不过可是说好咯,你可不能骗人,要给我妹妹好吃的哦。” 刘四九就像是大灰狼忽悠小白兔似的看着若楠。 没有心机的小丫头哪里看的出刘四九的心意,她使劲的点点头:“好的呀,我家的好吃的可多了,三斤想吃多少都可以。” ~~ ~~ 若楠跟着刘四九走过几条街道,拐入了一条肮脏的小巷子。 无论一个城市发展的再繁华,可是也有阴暗的地方。 现代城市尚且如此,就不用说这个年代了。 这里是一片棚户区,都是一些逃荒要饭之人来雨花特区谋生计的人落脚的地方。 雨花特区的发展很迅速,这里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来这里‘淘金’的人不在少数。 高楼大厦他们住不起,只得搭建一些窝棚栖身,随着越聚越多,这里就成了贫民窟。 这里污水横流,脏乱差到了极致,入鼻处都是一股子屎尿味。 小丫头若楠初入之际,差点没熏吐了。 小手捂着鼻子:“四九哥哥,这里好臭呀,这里不是我家呀,我家可不臭。” “嗯,这里是我家,我回来拿点东西。” “哦!” 小丫头若楠并没有多想,跟着走了进去。 不过贫民窟的状况着实给若楠幼小的心灵极大的冲击。 她平日在家里锦衣玉食的,哪里见识过世上还有如此贫穷的人。 这里的人只能用活着二字来形容,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看起来有点吓人,就像爹爹给她讲的故事里的妖魔鬼怪似的。 在贫民窟最靠里的位置,有一处窝棚。 这里是刘四九养母当初带着他们兄妹栖身之所,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整个贫民窟就没有亮光的地方,更不用提他们的这个窝棚了。 若楠的小手紧紧的拽着三斤的破夹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了窝棚。 刘四九早就习惯了在黑暗中行事,他转身走到若楠的身边,手悄悄的握住了小刀...... 第973章 阴暗的角落 任伯寒冷汗下来了,消息不断的传来,挨家挨户的都找过了,可是至今音信皆无。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他也信誓旦旦的跟郑长生快下海口,但是现在的情况,有点坐蜡的感觉,让他大为光火。 他一拍桌子,训斥前来禀告的小旗官:“废物,一个孩子都找不到,还能指望你们干什么?真到了战场之上,能指望你们冲锋陷阵吗?” 小旗官被训斥,头也不敢抬,只低头不语。 “任将军已经尽力了,在下不胜感激。将士们也都辛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兄弟们添麻烦了。” 说着,他掏出一张五百两的宝钞放在桌子上。 郑长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人家违背规矩,私自调动军队来帮他,虽然事情没有办成,但是这份人情还是要认的。 要知道这事情可大可小,真是要追究起来的话,是要掉脑袋的。 “郑伯爷这怎么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要你的钱。”任伯寒老脸一红,把宝钞推还到郑长生面前。 “大过年的,诸位冒着严寒,不辞辛劳的帮我找女儿,虽然没有找到,但是郑某不是刻薄寡恩之人,钱不多,给兄弟们买碗酒喝暖暖身子,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任伯寒犹豫了一下:“好吧,我就代替兄弟们谢谢郑伯爷了。” “告诉兄弟们收兵吧!”郑长生说完,起身要走。 “郑伯爷且慢!兄弟们还在搜索最后一片区域,等搜索完贫民窟后在走不迟。说不定就有消息了呢?” 前来禀告消息的小旗官拱手道。 郑长生一把就抓住了小旗官,激动不已的道:“贫民窟?这么说没有搜完?没有搜完就有希望。” 任伯寒狠狠的瞪了一眼小旗官,心里这个气啊,差点没气爆咯。 心里恨的牙根都痒痒,“有话不一起说完,这能大喘气吗?狗日的,回头老子在收拾你。” “郑伯爷,最后一块区域了,我们不妨一起前往,说不定就找到了呢,这样你也能和令嫒第一时间团聚。” “嗯,甚好!”郑长生点头。 ~~ ~~ 贫民窟炸锅了,一下子涌进三千多朝廷大兵,手持火把挨家挨户的踹门搜索。 这阵仗可是够吓人的。 这里鱼龙混杂,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不过说到底,都是一些在社会底层生活的困顿之人,为了吃的,为了活命难免有人做不法之事。 抢劫、偷盗的事情,他们中的人没少干。 越是像这样的地方,越是藏污纳垢之地,甚至一些十恶不赦的杀人犯,都隐藏其间。 锦衣卫大兵的行动,可把他们吓坏了。 一个个浑身瑟瑟发抖,低着头,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本来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束手就擒的打算,可是让他们吃惊的是,貌似这些凶神恶煞似的锦衣卫大兵们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兴趣。 乱翻一通之后就让他们待在家里不要动,然后就离开了。 锦衣卫大兵们的这些举动,让他们着实看不透了。 难道不是来抓捕他们的? 随即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上他们的心头,刚才还胆战心惊的呢,现在一改刚才的颓态,凑在一起八卦起来。 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道:“我说哥们,锦衣卫大兵找什么呢?” 一个身上脏兮兮的,透着一股恶臭味道的人道:“我要知道了,那我就不在这儿窝着了。” 另一个瘸着腿长相猥琐尖嘴猴腮的家伙道:“嘘,都小点声,让锦衣卫大兵们看到我们私自聚在一起,会有大麻烦的。 刚才我听到他们说找一个孩子,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丢了。 不过,看这阵仗,来头肯定小不了。” 矮子:“孩子?那肯定是秃头老六他们那伙子人干的。 他们就擅长绑票勒索,妈的,之前他们可是绑了张财主的儿子,生生的勒索了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啊,我的天,手里有这么多银子,小日子过的油渍麻花的,听说他还去了秦淮河,上了花船,搂着姐儿睡了一觉。 奶奶的,真让老子来气。” 臭气哄哄那人道:“来气你能怎么着?难道你也学他们不成?你我还不知道,偷点你还行,掉脑袋的事情干不出来。” “哎!还是哥哥把兄弟我看的透彻,说实话,我虽然羡慕,但是也只是羡慕罢了。 纵然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儿。那钱拿着烫手,我怕有命拿钱,没命花钱。” “哟,还看不出金手指老齐还有这觉悟呢?你偷东西换来的钱,难道就不烫手?” “你个臭掏粪的还嫌弃起老子来了,老子的钱那可是凭本事拿的,再说了,老子偷的都是一些为富不仁的家,从来没对穷人下过手,并且弄来的钱还接济了不少人呢。 这左邻右舍的谁没吃过老子的,谁没喝过老子的?” 这个时候,瘸子凑上来:“两位哥哥,别急眼啊!说实话,我们这些人跟秃头那帮亡命徒没法比,我们没他们心狠毒。 不过,我有个想法,不知你们愿意不愿意?” 两人同时道:“什么?说来听听。” 瘸子压低了声音:“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把秃头那帮人渣举报了吧,说不定咱们还能领取点赏银呢。” 金手指老齐点点头,愤愤的道:“我看可行,这么做一来可以帮丢孩子的家找到孩子,算是我们积阴德了,二来也可以除去我们这里的祸害。 你们摸着胸口说说,咱们这里的人,谁没被秃头他们那伙子人欺负过? 他们根本就没有人性,连我们这些人的钱都抢,实在是......实在是......那啥,他婶子能忍,他叔不能忍。” 瘸子有些激动:“还有,秃头手下的小瘪三把住我隔壁的小寡妇给祸害了,实在是让我忍不了了。 那小寡妇我都看上好多天了,可是没敢表白,没想到被那王八蛋给日了。 说来,那小寡妇也是个烈性子,被糟蹋了后悬梁自尽了。 是老子亲手把她埋了的,两位哥哥,你们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痛。 我好恨自己,当时没有勇气站出来。” 边说,瘸子呜呜的哽咽起来...... 第974章 弥勒隐踪 小叫花子刘四九的心剧烈的跳个不停,握小刀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沉重了起来。 报仇,他要给母亲报仇。 面前这个小女孩就是仇人的闺女,他耳边想起一句邻居瞎子大爷讲古的话来:“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 对,拔剑斩仇人,只可惜的是杀的不是郑长生。 “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冷?”三斤一把拽住了刘四九的袖子。 “你冷呀四九哥哥,我家烧了大炕,可暖和了。等会你拿了东西,到我家就不用害怕冷了。”若楠关切的道。 刘四九的心没来由的一软,罢了,她何其无辜,又不是她害死了母亲。 瞎子大爷的话又响起在他耳旁:“冤有头债有主,伤及无辜会遭报应的。” 他握着小刀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 正在这个时候,贫民窟一阵大乱,锦衣卫大兵们赶到开始了大张旗鼓的搜索。 三斤和四九两人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这里面的情况他们可是太熟悉了,里面的人都是什么货色他们也都清楚的很。 官兵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是来清缴混迹在贫民窟里的败类的。 这里最大的一伙子混蛋人渣莫过于秃头那些人,他们杀人越货、绑票勒索,拐卖人口什么坏事儿都干。 可以说是缺了八辈子德了。 这下好了,朝廷的官兵来剿灭他们,正好为民除害。 “若楠、三斤你们两个藏起来,别被伤到了,我去看看。” “哥哥,你要小心!”三斤有些担忧的道。 “嗯,放心吧,等我回来。” 说完,四九一猫腰跑了出去。 若楠傻乎乎的还不知怎么回事呢:“三斤,发生什么事情了?” “朝廷的官兵来抓坏人来了。” “官兵,那是我爹爹的兵,我爹爹可厉害了,所有的官兵都听他的。他们来了,我可以回家了,走三斤,跟我去找官兵。” “可是,我哥哥让我们呆在家里,我们要是走了,他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哦,好吧,那我们等他回来,一起找官兵好了。” ~~ ~~ 贫民窟里最中心的一片区域,是一座破砖烂瓦搭建的小院。 屋里亮着灯,这灯火是整个贫民窟唯一的一处光亮。 灯火之旁,坐着十几个汉子,正中央的一人带着一顶破毡帽,穿着一套厚实的棉服。 他是所有人中穿的最‘光鲜亮丽’的人了,一看就是这些人中的头领。 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脸的横肉,看上去有点吓人。 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门户,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中间的汉子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放着寒光,一看就非善类。 酒糟鼻子,鲶鱼嘴,满嘴的黄板牙,一张口臭气熏天的,都能熏死个人。 坐在他下垂手的这些人,一个个毕恭毕敬,没有一个敢喘大气的。 “最近临近年关,我们的余粮也不多了,让你们都勤打听着点,争取年底在干一票肥的。可是你们一个个的手里有点银子都他娘的扔到窑姐的裤裆里。 老子安排你们做的事情,到现在屁都没办成。 要你们有什么用? 娘的,真是晦气,你们再这样下去,弥勒佛祖都会气的跳起来,给你们降罪的。” 他气呼呼的训斥着这帮人,屋里除了他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你说说你们,老子把你们引入正道,成为弥勒佛祖座下的弟子。 你们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的都他娘的指望不上。 难道还要老子亲自去踩盘子不成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鹰眼扫视全场诸人。 目光所及之处,皆低头不语。 “都他娘的哑巴了,说句话啊,难道当老子的话是放屁不成吗?” 他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谁没憋住“嘣”的一声放了一个超级响亮的屁。 惹的屋里众人是哄堂大笑。 鹰眼汉子脸憋的通红,都成猪肝色了,狠狠的一拍桌子:“笑他妈什么笑,是谁,奶奶的,给老子站出来。” 看他发火,屋里众人顿时鸦雀无声,空气瞬间凝滞了起来。 一个干巴瘦的汉子畏畏缩缩的站了起来:“对不起老大,萝卜吃的有点多,没憋住住,下次我一定忍住,要是忍不住,你就用橛子给我楔上。” 鹰眼汉子瞄了他一眼,随即脸上露出笑容:“干巴小五,我说你小子就不能改改你的臭毛病,老子给你的银子也不少。 干嘛老是吃那放屁山响的萝卜。 这次就算了,下次可要注意了。 当着本护法的面放屁,这是对弥勒佛祖不敬,是要遭天谴的。” 那个外号叫干巴小五的汉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护法仙师在上,小五多谢您老教诲,下次一定不敢了。 还望护法仙师在弥勒佛祖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小五可不想下地狱。” 鹰眼汉子上前把他搀扶了起来,嘿嘿一笑道:“嗯,念你其心可嘉又是无心之失,这次我会帮你的。 不过,作为回报,你是不是利用一下你的特长,好好的打探一下消息呢?大家能不能过一个肥年,可就指望着你了。 这里都是深宅大院,高门大户的,想要绑票没有那么容易。 如果,你能顺手牵羊弄点好货,我们拿去当铺卖了,也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不是?” 干巴小五脸色有些慌张:“老大,我答应过我死去的老娘,不在做那梁上君子了。我不能食言啊!” 鹰眼汉子眉头一皱,不过瞬间就压下了心中的怒火,笑着道:“小五兄弟你不要误解了我的意思,可不是我让你重操旧业的。 是弥勒佛祖的法旨这么说的,他指示于我说,只要你小五能够重操旧业,帮大家度过难关,佛祖会降临显灵的。 到时候,你就可以跟你老娘团聚了。” 干巴小五眼中放光,激动的道:“老大,真的吗?我真的能再见到我老娘吗?” 鹰眼汉子点点头:“当然,弥勒佛祖的法旨,岂能有假?” “好,我干了!” 第975章 希望 自古以来社会越阴暗的地方,越容易滋生人渣。 本来是都穷苦人,可是却偏偏穷苦人欺负穷苦人。 雨花特区的这片贫民窟远离富人区,自成一片天地,居住的都是下苦力的底层百姓。 自身的日子过的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够让人唏嘘的了,可是还要忍受地痞的盘剥,本已凄苦不堪的生活更增添一层冰霜。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话不假。 一旦无法忍受,又有合适的机会的话,人们是不会吝惜胆量的。 偷儿老齐、瘸子、瘦子三人壮着胆子悄悄的拉打开了栅栏门,准备去见搜索的锦衣卫大兵举报秃头一伙强人。 偷儿老齐探出了脑袋,看着一队队手持火把,把贫民窟包围的水泄不通的锦衣卫大兵们。 他不禁有些腿肚子转筋,民怕官,更怕这些杀气腾腾的兵老爷。 如他这般四十多岁的人都是经历过元末战乱的。 当年,那些如狼似虎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至今想来都心有余悸。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队手持火把的骑兵快马奔来。 马儿嘶鸣,蹄儿嘚嘚,吓的老齐一缩脖子,哧溜退了回去。 “老齐,啥情况?”瘸子、瘦子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来了俩大官,看来今天这事儿小不了,也不知道秃头他们拐了哪家王公贵族的孩子。 看这架势,貌似不用我们在举报什么了。 真是老天有眼呀!匪遇到兵,老子敢打赌,秃头那帮家伙一定会遭报应的。” 瘸子点点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齐,我感觉还是要举报一下来的更好。 官兵们漫无目的的搜索,恐怕会惊动秃头他们。 要是他们溜了的话,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瘦子趁机附和:“对啊,老齐我感觉瘸子说的很对,干巴小五说瘸子据点里有一条暗道,要是他们顺着暗道跑了,那可是黄瓜菜都凉了。 还有,如果是官兵搜索到了秃头他们的话,干巴小五也不能幸免。 说实话,我们这些年没少受小五的接济,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这些生活在这里的人恐怕要饿死一多半。 要是他受到牵累的话,我们的良心也会不安的。 话说回来,我们举报的话,就说是小五提供的情报,这样小五就不会受到株连。” 老齐点点头:“二位说的在理,就照你们说的办。” 说完,老齐一把拉开栅栏门,毅然决然的头也不回的冲着郑长生走去。 ~~ ~~ 郑长生跟着任伯寒快马赶来,他担心闺女遭受不测,心里急的都要发疯了。 这片贫民窟是他最后一点希望了,如果再找不到的话,他都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了。 婉儿都哭晕过去三次,母亲重新又进了佛堂,家里都要鸡飞狗跳了。 孩子真出事的话,家里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翻身下马之后,郑长生招手叫过来一名锦衣卫小旗:“什么情况了?” “回郑伯爷,正在搜索,不过这片区域很复杂,还没有消息传回。” 任伯寒沉声道:“加大搜索力度,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要放过,哪怕是个耗子洞都要给本将军翻出来看看。” “是,将军!” 锦衣卫小旗飞奔着通传命令。 任伯寒安慰郑长生道:“郑伯爷,不要焦虑,这么多人下去搜索,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郑长生苦笑一声:“但愿如此吧!” 正在这个时候,老齐的身影出现在郑长生的视野里。 “站住,什么人,再敢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十几个锦衣卫大兵,钢刀出鞘,呼啦一下就把老齐围在中间。 吓的老齐扑通就给跪下了,口中大声喊道:“官爷,小人有重要事情要说,我要举报!” 郑长生快步上前,喝退拦阻的官兵:“你要举报什么?你可曾见过一个小女孩?” 老齐惊魂未定的看着郑长生,“小人不曾见过,不过小人知道我们这里有拐子,专门绑票勒索的强人。” 郑长生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速速道来!” 老齐就把秃头那伙子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郑长生的肺差点气炸了,怎么世上这么多的宵小之辈,像这种人枪毙五分钟都不能解除他的心头之恨。 任伯寒的眼珠子也瞪起来了,咬牙切齿的道:“找死!来人,火枪队准备!” 话音未落,一队火枪兵站了出来。 任伯寒犹豫了一下,改口道:“且慢,枪弹无眼,还是上刺刀吧,莫要伤了郑伯爷家的千金。” “是!” 带队小旗官允诺一声,挥手带人冲了上去。 郑长生感激的看了一眼任伯寒:“任将军,小女的事情有劳你了,郑某无感名内,此事结束,一定要到我家喝上两杯,让郑某聊表谢意。” 郑长生现在心里已经几乎可以认定闺女若楠,是被秃头那帮强人拐走了。 他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最起码算是有了闺女的消息。 虽然还没有见到闺女,但是这个消息已经是大好之音了。 郑长生整理了一下衣衫,把长袍的下摆提起来掖到腰带之中,顺手从旁边的锦衣卫士兵手中接过一把燧发枪。 “任将军,你来坐镇指挥,郑某上去支援一下。” 任伯寒一把拽住郑长生,“郑伯爷万万不可,你要是有个闪失,我没法向皇上交代。你留在后面观敌瞭阵,我带人上去。” 说完,不给郑长生争论的机会,他一个健步飞奔着朝秃头那座小院跑去。 秃头的那座小院并不大,此刻悄然之间,锦衣卫大兵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这里包围起来。 火枪兵打头阵,明晃晃的刺刀,在灯球火把的映照下,放着寒光。 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这是他们成军以来的第一次实战,对面这伙子强人可是一帮亡命之徒。 他们之前光是在训练场上练兵了,从来没有过实战的机会。 这次的机会来的是如此的突然,头一次真刀真枪的厮杀,对于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们来说,无疑是一次心灵的洗礼。 郑长生被拦阻在三十步开外,再也无法向前。 任伯寒下了死命令,不允许郑伯爷靠近战场,以免误伤。 锦衣卫士兵执行命令那是真没的说,就算是郑长生拿刀砍了他们,也不能放郑长生上前面去。 军令如山,违抗命令他们是要掉脑袋的。 郑长生无奈,只得远远的张望着,心中焦急万分。 突然从他身后的一个窝棚里蹿出来一个身影,直奔郑长生...... 第976章 父女重逢 “爹爹!”若楠边跑边哭喊着。 这一声哭喊,可把郑长生给惊喜坏了。 借着火把的光亮,他转头回身看去,只见小丫头若楠跌跌撞撞的向他奔来。 郑长生欣喜异常,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飞身上前一把抱起闺女,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呼......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从下午到刚才,一直压在他的胸口,如同一块千钧巨石一般,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不过,从看到闺女的那一刻起,才算是彻底的释放出来。 郑长生的身子都在颤抖,退抖的都要站不住了,后退了两步,一下子就靠在一棵树上。 哽咽的,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没当过父亲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孩子在心中的那种牵挂是多么的厉害。 好半天,郑长生方缓过来。 他抬手很是轻柔的擦去闺女腮边的泪水,柔声道:“不哭若楠,不怕丫头,爹爹在呢,爹爹保护你。” “嗯,爹爹是来接我的吗?”小丫头若楠搂着爹爹的脖子问。 郑长生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问道:“若楠告诉爹爹,你是怎么从坏人手里跑出来的?还有,屋里有几个坏人?” “坏人?没有坏人,人家是跟四九哥哥和三斤姐姐来他们家拿东西的,没有坏人。” 郑长生懵逼了,啥玩意?感情闺女不是被秃头那帮强人掳来的,那四九和三斤又是怎么回事? 疑问太多了,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既然已经确定闺女安全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对那帮人渣仁慈了。 郑长生打定主意招手叫过来一名锦衣卫道:“告诉任将军,无须对那伙强人心慈手软了。能够开枪解决的,就尽量开枪,争取不能让兄弟们出现伤亡。” 锦衣卫撒开腿跑上前去通知任伯寒,时间不大,行动开始了。 枪声大作,在漆黑寂静的夜空中,黑洞洞的枪口喷射出耀眼的火花。 砰砰声不绝于耳,郑长生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关注任伯寒他们的战斗了。 一伙子强人而已,碰到正规军,又有如此犀利的火器,要是任伯寒连这都拿不下的话,那他也不用混了。 小丫头若楠把离家之后的事情跟老爹郑长生讲述了一遍。 郑长生叹了口气,世上穷人还是多啊! 饶是他已经如此努力的改变这个世界,可依旧是有这么多人处于饥寒交迫的状态下。 见不着的管不了,可是眼皮子低下的事情得管。 雨花特区他一两年的时间没来过了,也就是刚落成的时候,带老朱参观新宅子里的设施来过一次。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来过。 哪知道雨花特区在繁华的外表下,还有如此黑暗的一幕。 真是令人唏嘘,这里的人生活的如此的凄惨,可以说是挣扎在死亡线上。 地方官难道就真的看不到吗? 真是可恶之极。 郑长生心里暗暗的骂着。 看来有必要给老朱上个奏疏,地方官的考核政绩要改变一下了,如此的不作为,眼看着老百姓如老鼠、似蟑螂一样的挣扎的活着,却视而不见。 这样的官员要他有何用? ~~ ~~ 郑长生看着黑黑瘦瘦浑身脏不拉几的小叫花子三斤,蹲下身子道:“你多大了?” 边说着,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 三斤有些胆怯,她后退了一步。 郑长生悬着手在半空中,尴尬了。 三斤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大官人,衣着华贵,气势不凡,他是若楠的爹爹,是一个大官儿。 要是我有这么一个爹爹该有多好啊。 羡慕归羡慕,现实是现实。 她就是一介连草民都算不上的贱民,这巨大的身份差别,使得她自卑又自怜。 好半天她才怯怯的道:“我六岁了,草民一身污秽,不敢脏了老爷的手。” “爹爹,让三斤姐姐到我们家好不好,我喜欢三斤姐姐,人家想跟她玩儿。” 郑长生欣慰的看着闺女,“这孩子是个心地善良的,老人们常说,孩子的话,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同情之心,将来长大了也绝不会是个欺压良善之人。 不像有些富贵之家的子女,视底层百姓如草芥,自幼就沾染一些纨绔之气。” 想到这里,郑长生点点头:“嗯,待会儿咱们一起回去。” 三斤五六岁了,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么些年见识过的人,经历过的事儿也不少,别看她小,好坏人还是难分辨的。 郑长生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深深的打动了她。 “老爷,能带上我的哥哥吗?” “行,一并带上!” 小丫头若楠欢心起来:“三斤,我说的没错吧,我爹爹最好了,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以后你和四九就不会挨饿了。” 两个小孩子手拉手,开心的笑了...... ~~ ~~ 战斗很顺利的结束了,几十名火枪手两轮齐射过后,端着刺刀破门而入。 秃头手下十几个人除了打死的,剩下的全部束手就擒。 任伯寒拔刀架在一个家伙的脖子上:“谁是秃头?” 那家伙如一团烂泥似的瘫软在地,浑身哆嗦的如同筛糠一般。 牙齿咯咯的响个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他的目光看向了房屋中间的供桌下面。 任伯寒顺着目光看去,然后手一指:“搜!” 很快,锦衣卫大兵用刺刀探查,找到了一个地道入口。 “妈的,想跑,哪那么容易,给我追!” 十几个锦衣卫大兵鱼贯而入。 “你们谁叫干巴小五站出来。”任伯寒冷冷的道。 干巴小五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大气儿都不敢喘,听到喊他的名字,差点尿一裤裆。 刚才被任伯寒用刀逼迫的那小子眼前一亮,指着干巴小五道:“大人,小人举报,他就是干巴小五。求大人看在小人举报的份上,饶小人狗命不死。” 任伯寒嘿嘿冷笑一声:“哼,出卖自己的兄弟,这种人着实可恶,本将军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叛徒。” 说完,手起刀落,一刀了结了他的狗命。 干巴小五吓的面无血色,呆呆的望着任伯寒发愣...... 第977章 润物细无声 大年夜前一天晚上的这次行动,动静搞的着实有点大。 煌煌京师,天子脚下,出动五千军队,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雨花特区,所居住的都是权贵阶层。 锦衣卫大兵们杀气腾腾的封锁街道,挨家挨户的搜索,难免得罪人。 不过他们这些大兵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找到永和伯爱女。 至于其他的,管你什么权贵不权贵,上去咣咣砸门,然后就是一通搜。 初开始不明所以的权贵们,还以为他们的一屁股烂事犯了呢,一个个如丧考妣惊恐的看着锦衣卫闯入。 本以为这次要完犊子了,可是锦衣卫大兵搜索一通后,又撤了。 这让他们大感欣慰,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好奇之心也瘙痒起来。 纷纷打听到底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以至于出动大明最精锐的火器部队。 等他们弄清楚原委之后,有些人就愤怒了,拍桌子打板凳的痛骂郑长生依仗皇上恩宠跋扈专权。 已然忘记刚才担心事发的沮丧。 他们的矛头直指郑长生,弹劾,一定要弹劾他。 调动军队扰民,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你闺女找不到了,就能调动军队,这不扯淡呢吗?那还要官府干什么? 这是严重的藐视朝廷,是欺君。 对就是欺君大罪! 似乎,他们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几十个权贵悄然的联系起来,只待开年大朝会上对郑长生发难。 ~~ ~~ 他们私下串联搞小圈子弹劾郑长生暂且不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郑长生带着闺女回家。 经历过这一次事情之后,小丫头若楠一下子成了家里的宠宝宝。 李秀英得到消息,孙女平安无事的回来了,高兴的她一路小跑着,来到近前,把若楠搂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 吕婉容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搂着闺女亲了又亲,恨不得把她捧在手掌心里。 小七、格云朵,两人也是对她稀罕来稀罕去,颇有众星捧月的感觉。 小丫头争宠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原来大家还是很稀罕她的,她早就把之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由于锦衣三千营大都督任伯寒被邀请来府上,李宁儿碍于身份,没有出面,不过也派人送来一副金镶玉的项圈给小丫头若楠。 美的小丫头鼻涕泡都冒出来了,撒了欢的跟大黄耍了起来,整个院子里顿时就充满了欢声笑语。 三斤此刻已经收拾干净,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 收拾利索的三斤,欢喜极了。 尽管这衣服是郑家下人孩子的衣服,略微有些显大。 但是她珍惜的不得了,这是她有史以来穿过的最好的衣服。 厨房里,李嫂给她装了一大碗白米饭,用骨头汤浇了,加了一大勺汇集在一起的青菜大杂烩,在盖上几块肥瘦相间的肉片。 三斤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叫着,她双手接过饭碗,蹲在厨房的角落里低着头大口大口的扒拉着往嘴里送。 这顿饭,也是她有史以来吃的最饱的一顿饭。 李嫂也是实在,给三斤装饭用的碗是小汤盆。 也是考虑到她年纪小,不一定能吃的完,要不然的话她就用大汤盆了。 她也是经历过饿肚子的,她知道穷苦人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着三斤大口的吃饭,李嫂不由的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慢着点三斤,以后顿顿有白米饭大肉片,不着急吃。” 这些话,是三斤记事以来最暖心的话。 她流着眼泪,把最后一口米饭扒拉进嘴里,把汤盆里的汁水添干净,才放下。 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我吃饱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吃饱。” 小丫头若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厨房门口,她静静的看着三斤吃饭。 她真的很佩服三斤,居然能够一口气吃下这么多的饭。 之前,她还挑食被母亲责骂,为此她很不服气,青菜就是没有肉肉好吃嘛! 可是三斤不管什么,只要是能吃的,一点儿都不挑食,她什么都能吃的下去。 看着三斤吃饭,不知不觉间,她好像也感觉到饿了...... ~~ ~~ 客厅中的地龙烧的暖暖的,郑长生和任伯寒早就脱去了袍子,只着一袭单薄的衫子。 两人已经酒至半酣,面色微红了。 “郑伯爷,痛快,这顿酒是我喝的最痛快的一次。来,咱们在干一杯。” 任伯寒已经有些微醺了,端起手中的酒杯邀饮。 郑长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任将军,我给你说的那些实战军阵之法,你尽快的安排军士们操演。 这都是我两次领兵的心得体会,本来我想整理成册交由皇上审阅后再推行的,可是今天既然有缘分碰到了,也聊到这个话题了,那我就和盘托出。 军过大事没有小的,哪怕是再小的细节,也有可能酿成大祸,所以,一定不能忽视。” “今天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会细心的研读你的这部军事大作。 说实话,在没有接手锦衣三千营之前,我对于行军布阵的理解还是停留在强弓硬弩开道,骑兵冲锋,步兵压上捉对厮杀的阶段。 可是,自从我接触了火器部队之后,完全颠覆了我对战争的看法。 如果我大明的军队,全部如锦衣三千营一样的部队,那何愁天下不靖?” 此时的大明,武将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并不像明中后期,文人当国,武将地位极其贬低。 老朱用武将牵制文人这一手,可以说是开天辟地的一个举措。 文武制衡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开国之初老朱让武将徐达兼职中书省右相,包括现在的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李文忠兼任国子监祭酒。 任伯寒别看外表粗犷,可是内心极其细腻,他也算是一个武职文人。 熟读兵书战册,统兵打仗很有一手,要不然也不能被李文忠一再的举荐提拔。 对于郑长生的军事理论,他这一次是打心眼里佩服。 要是单单有理论的话,或许他还是有点存疑的。 不过,三千营在侗区一举击溃吴冕的两万骑兵,这就不得不让人咂舌了。 这热乎乎活生生的案例摆在那里,由不得他不信。 高丽一战,白石城下,又是火器部队建奇功,击溃了李成桂麾下最精锐的骑兵。 两个案例摆在面前,让任伯寒对热武器对抗冷兵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经意间,他对战争的认知已经发生了变化。 郑长生看着对自己五体投地、心悦诚服的任伯寒,暗暗的感慨:前期的努力不白费,润物细无声之下,大明的变革真正的开始了...... 第978章 念头 贫民窟沸腾了,盘踞在他们这里的秃头一伙子强人被朝廷剿灭。 这个消息简直是太振奋人心了。 住在这里的人被压迫的多有狠,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活的如蝼蚁一般的人,猛然间被朝廷重视起来,帮他们去掉压在头上的‘大山’,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能振奋人心的了。 是夜,所有人都在无眠中度过的。 无他,关键是兴奋啊。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们了。 累死累活赚取的养家糊口的辛苦钱不会再被人盘剥,还有比这更能体现黄恩浩荡的吗? 不知多少人在这个夜里,对着皇宫的方向扣头,高呼“皇上万岁”。 底层的穷苦百姓就这么简单,只要对他们好,帮他们办点事情,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他们都是感恩戴德的。 翌日清晨,一个更好的消息传遍了贫民窟。 永和伯爵郑长生派了家里的管家来给他们送米面粮油,还有糕点、菜蔬,最让他们感到幸福的是居然还有肉。 宰杀好的大肥猪,还冒着蒸腾的热气,十几个屠夫挥舞着手中的斩刀切割分块,用草绳系了,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一大块。 天老爷呀!永和伯爵真乃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 若楠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趴在车窗上,两只小手捧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幕,她震撼了。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 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多人吃不饱饭,忍饥挨饿的生活水深火热之中。 想一想她平时的锦衣玉食,她有点惭愧的感觉。 三四岁的孩子,能有这般体会,已经殊为不易了。 吕婉容把她拉了回来,语重心长的告诉她:“若楠,记住这一幕。天下很大,并不只是你生活的范围之内。 世上穷苦人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吃不饱饭。 现在你还小,娘不要求你是怎么,不过你要当思一餐一食来之不易,不要在挑食、不要再浪费食物。” 小丫头若楠使劲的点点头:“嗯,知道了,娘。” 她歪着小脑袋问:“娘,咱们家有好多好多吃的,还有好多好多钱,给他们发一点,他们不就不用饿肚子了吗?” 吕婉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傻孩子,一家之力怎能够。 就算是把咱们家掏空了,也不够全天下的穷苦人用的。 咱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不过,你爹爹在努力了,要知道,咱们眼下做的都是小事,只能济危纾困眼前的这些人。 你爹爹做的才是大事,现在给他们发吃的,年后还要给他们找事情做赚钱。 他做的是让全天下百姓都有饱饭吃,再也不会因为饿肚子死人的大事。” 吕婉容说到这里的时候,满脸的都是自豪,眼睛似乎都在放着光彩。 小丫头若楠似懂非懂的道:“哦,天下有多大?”贸然之间从她嘴里蹦出这个疑问。 吕婉容犹豫了一下:“天下乃四方九州,具体有多大,娘也不知道,或许你爹爹知道,等回家了你亲自去问他吧!” “嗯,我长大了也要学爹爹做四方九州百姓有饱饭吃的大事。” 吕婉容眼前一亮,不过随即暗淡下来:“哎,你终究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不可以做吗?爹爹给我讲故事说,在很遥远的世界的西面,女孩子都可以当国王呢。” “嘘!你这个傻丫头,故事里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呢,在大明可万万不可如此说,被人知道了,是会给家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的。” 小丫头若楠很不服气,心里暗道:“爹爹都说了,那就是真的,哼,我也要当女王,只有当了女王才能不让人饿肚子。” 一个朴素、天真的念头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 ~~ 在旁边的三斤,不动声色的听着吕婉容母女的对话。 讲真,别看她小,才五六岁, 可是底层出身的她,却格外的成熟,她什么都懂。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是一点都不假的。 她深深的记住了‘永和伯’这三个字。 原来这个世上是有人真正的为穷苦人做事的。 这么多的粮食、菜蔬、肉类、瓜果、糕点,得是多少钱啊!可是永和伯家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捐献出来了。 给贫民窟的这上万人食用。 她可以很确定的说,这是贫民窟中百姓们过的最好的一个年了。 现在她跟在若楠大小姐身边做丫鬟,对她来说无疑是极好极好的了。吃穿不愁,还能跟着若楠大小姐一起读书识字。 这简直是不敢想象,原来女孩子也是可以读书识字的。 要是四九哥哥也在就好了,这个不靠谱的四九哥哥,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嘛? 想到哥哥四九,她的心里翻江倒海起来...... ~~ ~~ 从早上一直发到天近傍晚,才算是把所有的物资发放完毕。 此刻过年的鞭炮声已经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了。 回程的路上,沿街各高门大户门前的大红灯笼高高的悬挂着,春联、门画、彩带等代表节日喜庆的东西点缀其间。 充满着浓浓的节日气氛。 若楠兴奋起来,过年了,过大年了...... 她拉着三斤的手:“三斤,过年了,回家了我让我爹爹放烟花,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三斤点点头:“嗯!要是四九哥哥可以一起看就更好了。” 吕婉容了解三斤的身世,她的心头没来由的一软:“已经派人找你哥哥了,等找到他以后,你们兄妹就可以团员了。 不用担心他,我相信会找到的。” “谢谢夫人!” ~~ ~~ 阴暗的角落里,刘四九悄悄的跟着郑家的马车。 他有点搞不懂了,为什么养母告诉自己的大仇人郑长生,跟他想象当中的完全不一样呢? 他不应该是个青面獠牙的刽子手吗?母亲被他给害了,害的自己成了孤儿,流离失所的这么多年,吃过的苦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 最让他不能释怀的是,失去了母爱,他现在甚至连母亲是什么样子都没有印象。 他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就一直憋着劲的要复仇。 他要亲手杀了郑长生,以报杀母之仇。 可是现在,他犹豫了。 郑长生不但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反而是一个心里记挂着穷苦百姓的好人。 那些穷苦百姓领到吃食的时候,有多感激郑长生,都是一目了然的。 讲真,他真的是动摇了,到底要不要给素未谋面的母亲继续报仇呢?纠结呀~!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来了,郑长生笑呵呵的把吕婉容扶下来。 然后把若楠抱了下来,又把三斤从马车里抱下来,还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一幕落入了躲在阴暗处的刘四九的眼里,他背靠着墙慢慢的坐了下来,眼里不争气的流下两行热泪...... 第979章 守岁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人们总是把希望寄托于新年开始的那一刻,希望新的一年里有新的开始,未来虽然不可知,但是总是可期的。 郑府全家人在吃过晚饭后,都围在火炉旁等待着新年的钟声响起。 大明帝都金陵的钟楼,一年中也就这个时候才会在午夜为百姓们鸣响。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大臣们听到钟声,才不会着急忙慌的上朝。 郑长生看着眼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心中却没有喜悦,倒是增添了许多愁绪。 钟声响起之时,旧的一年就过去了,新的一年就开始了。 人们总是说开年大吉这类的吉祥话来祝福,希望新的一年里会一帆风顺,事业步步高升。 可这也只是讨一个口彩罢了,真的能这样吗? 否也,该发财的还是发财,该升官的还是升官,可是该倒霉的依旧倒霉,该穷困潦倒的也依旧是穷困潦倒。 不会随着一句口彩而改变什么。 郑长生头疼的是开年之后他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太子一事落在他的头上,朱小四也裹挟了进去。 这件事情就如同磐石一般的压在他的胸口。 连宫廷御宴都找借口推脱了。 闺女若楠丢失的事情现在满朝堂都知道了,没有人说他什么,当然首先是老朱没有说什么,第一时间救准了他的假,让他在家好好的陪伴家人。 皇上都没说什么,别人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 ~~ 如果不是若楠这个小开心果,郑长生估计现在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爹爹,天下有多大?”若楠一直记得娘亲在马车里给她说的话。 郑长生把闺女搂紧怀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天下很大,大到你无法想象。你还记得家中的那个地球仪吧?” “哦,我知道,那个圆球被允炆哥哥拿走了。” 郑长生哑然,就说呢,怎么在书房里没有见过了,还以为是婉儿怕孩子弄坏了,藏起来来了呢。 感情是朱允炆给拿走了。 “咱们所处的世界,一个圆球状态的星球。其中百分之七十是海洋,百分之三十是陆地。 整个地球上的陆地共分为七大洲,四大洋......” 还没等他说完,小丫头若楠吃惊的看着老爹郑长生,“我们站在圆球上?太厉害了吧,为什么我们不会掉下去?” 呃,郑长生楞了一下,因为地球有引力,就如同磁铁一样吸引着我们。 “磁铁是什么?”若楠歪着脑袋发问。 “磁铁啊,磁铁就是一种可以吸住铁的石头。” “哦,我知道了,允炆哥哥说,他皇爷爷寝宫的门前有一块卸甲石,只要是有铁的东西都会吸住。” 对于若楠这个好奇宝宝,郑长生都有点束手无策,她一旦问起来那就是一个十万个为什么。 无休无止的问下去,饶是郑长生也无法面面俱到的回答。 于是,郑长生赶紧转移话题,要是闺女问的问题,他回答不上来的话,那可就太有损在孩子面前的威信了。 可是他失算了,还没等他转移话题呢,小丫头的问题又来了:“娘亲说天圆地方,爹爹说地是圆的,到底哪一个才对呀?” 吕婉容脸一红,“这孩子,不要缠着爹爹,到娘亲这里来。” 她上前抱起小丫头若楠回到她的位置上坐下。 若楠挣扎了一下,可是没有挣脱,也就只好认命了。 因为此刻,娘亲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小丫头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还是屁股要紧,不听娘亲的话,一顿鞋底子抽屁股是少不了的。 郑长生把身子放进躺椅里,闭上了眼睛。 炉火跳动,散发出阵阵的热气,可是郑长生却感觉心头阵阵的发寒。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尤其是李宁儿初次融入这个大家庭,她为了缓和气氛,放下了架子,跟全家人说着笑话。 “有个知县惧内,一日忽听院里有人吵闹,变叫差役去查看。回报说,是师爷两口子干仗。 师爷老婆是个母老虎,把师爷的脸都挠花了。 知县闻听大怒曰:“如果是我......” 谁知这个时候知县夫人推门而进,冷冷一笑高喝道:“如果是你待怎样?” 知县吓的面无血色,唯唯诺诺的道:“如果是我,马上跪地求饶,看她怎么下的去手”。” 众人哄堂大笑。 李秀英笑的前仰后合,手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 ~~ 郑长生扑哧一声也乐出来了。 没想到李宁儿还有这一手,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放下架子,以平常心来讨好家里人。 郑长生揉了揉太阳穴,把心中所有的愁绪都暂且抛诸脑后。 他的脑海里生出一个念头来,不如就来一个家庭版的春节晚会。 这个世界上没有春节晚会一说,犹记得在另一个世界上,每到大年夜,一家人围在电视机旁边看春节晚会。 那种幸福的感觉,让人终生都无法忘怀。 想到这里,郑长生呵呵一笑:“难得今日大家都开心,不若我们一家人,每人都出一个节目助兴如何?” 看到夫君主动参与到她们中间,李宁儿拍手称善:“好呀,好呀,我刚才那个算是过了吧? 现在是不是你应该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了呢?” 小七、吕婉容、格云朵同时把目光注视到了郑长生的身上。 李秀英此刻发话了:“儿子,今天难得一家人齐聚一堂,都开开心心的,再说了这个点子是你出的,你就抛砖引玉先来一个吧。” 吕婉容趁热打铁的跟着母亲李秀英的话笑着道:“都说夫君文思敏捷,才高八斗,可是妾身却从未得偿一见。 不若夫君就学那曹植七步成诗词,以娱大家好了。” 我靠,郑长生脑瓜皮都痒痒起来了,这女人真是该打小屁屁,这个节骨眼上还命题,这不是给添乱吗? 小七抿嘴一笑附和道:“婉儿姐姐所言有理,夫君之才华从未在我等姐妹面前袒露,今日一定要展示一番哟!” 第980章 三步成诗 格云朵怀里抱着孩子两眼痴痴的望着郑长生,她只知道夫君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从未听说过原来夫君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这并不奇怪,来到郑家这么久了,跟小七、婉儿、李秀英相处极为融洽。 处于女性的矜持,她们私下里从不谈论夫君什么。 好像男人不在家,想男人了似的,这是很羞于出口的事情。 她的这个想法跟李宁儿不谋而合。 李宁儿的目光偷偷的在郑长生身上逡巡着,芳心怦然一动:“原来他还有这么一面?还真是看不出来呀! 一个杀人都不带眨眼的统兵之才,竟然也是个多面手。 这可真是上马统兵安天下,下马提笔定乾坤啊!” 而李秀英则嘴角带笑,满面春风的看着四个儿媳妇,“我儿绝对是好样的,这绝对难不倒他。” 这份毫无理由毫无道理的盲目的自信,充斥着她的心头。 郑长生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已经由不得他了。 注意是他出的,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呢。 不过这还真难不住他,要说吟诗作赋他还真没有曹植七步成诗的水准。 但是架不住他的‘拿来主义’啊! 他读过的诗词歌赋并不少,至今许多脍炙人口的名篇名句都是信手拈来。 低头沉思了片刻,一个高光时刻到来了。 只见郑长生迈开步子,向前走了一步做沉思状。 吕婉容的目光片刻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这个建议是她提出来的。 刚才也是一时间有点忘乎所以,开口之后她就后悔了。 万一夫君做不出来,这不是生生的打夫君的脸吗? 让夫君出丑,真的不是她的本意。 她紧张的手心里都出汗了,比郑长生还要紧张。 她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郑长生又迈进了一步,吕婉容的心一下子就吊到嗓子眼里了。 “他真的能做出来吗?”她心里矛盾极了。 真是不应该出这个馊主意,夫君出糗了,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么多年来,她手不释卷,自诩为才女。她很有自信,单单是论文采的话,她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可是她也做不到七步成诗。 吕婉容窘迫的脸都红了起来。 郑长生又向前迈了一步,看着吕婉容微微一笑道:“婉儿,你可挺好了。 《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郑长生把于谦的这首石灰吟吟诵了一遍,心中暗暗的得意,“嘿嘿,对不住了于少保,你的这首诗,咱拿来用一用,哄一哄老婆开心。” 吕婉容面露狂喜之情,“真是吟的一首好诗呀! 说是七步成诗,可是刚刚才三步就做出了这首让人震撼的诗,真是太让人家意外了。” 这是一首七言绝句,此诗托物言志,采用象征手法,字面上是咏石灰,实际借物喻人,托物寄怀,表现了夫君高洁的理想。 全诗笔法凝炼,一气呵成,语言质朴自然,不事雕琢,感染力很强;尤其是诗中那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和大无畏的凛然正气,真的让人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吕婉容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她从来没有在文采上服气过谁,不过今天,对于夫君郑长生的三步成诗,她真的是服了,五体投地的那种服。 “夫君大才,妾身自愧不如,以后妾身可不敢在夫君面前卖弄了。” 吕婉容这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在文采上服软,郑长生是知道她有多自负的,没有想到,能够让她心悦诚服,这种成就感顿时爆棚起来。 不过他隐隐的感觉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的不安,这首诗是他拿来主义,当了一次文抄公才有的。 如果要是自己的真才实学的话就好了。 惭愧归惭愧,愉悦家人才是主要的,想通了这一点,那种不安的情绪随即消散无踪。 “我儿好样的,娘很欣慰,不枉费当年娘对你耳提面命的叮嘱你好生读书之苦心。” 李秀英不失时机的‘秀’一把,儿子有出息,这功劳当然得算到她的头上。 要不是当年,她教导儿子,哪里会有儿子的今天。 不过她似乎忘记了,她很早很早的就已经教不了儿子的事情了...... 格云朵的两眼都冒着崇拜的小星星,看郑长生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心里仿佛有一只小白兔在忽左忽右的狂跳不止。 小七则微笑着拍手称赞:“夫君果然厉害,人家就知道婉儿姐姐难不住你。” 小七是跟母亲一样,对他毫无原则的相信。 郑长生微微一笑,很是臭屁的道:“惭愧惭愧,随感而发罢了,当不起诸位娘子的缪赞。” 边说着,边瞄了一眼李宁儿。 李宁儿抬头正好被郑长生的眼光扫了一下,心头一热,仿佛被烫到了似的,瞬间就低下头,不敢在看郑长生。 芳心砰砰的跳的厉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感觉。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明星大腕,唯有风流才子,文人骚客,才是无数女人趋之若鹜,为之倾倒的理想意中人。 郑长生年少有为,才华超凡,无疑是符合这一条件的。 李宁儿如怀春少女一般的羞涩,落入李秀英的眼中。 “这臭儿子魅力还真不小呢,能够把一国的国母都调教成这副样子,真让老娘欣慰。” 她转念一想,“好吧,儿子、儿媳在自己的面前肯定放不开,自己还是到佛堂向铁山哥念叨念叨吧。就不要留在这里,耽误他们小夫妻的好事了。” 李秀英想到这里,起身道:“你们玩,娘想起来今天的晚课还没做,我去佛堂了。等吃年夜饭的时候再叫我。” 说着,不容众人反驳,快步离去。 郑长生哑然,他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是不想参和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恭送母亲离开后,郑长生也放开了,摸了一下下巴,嘿嘿一笑道:“诸位娘子,适才小生已经抛砖引玉,表演一个节目了,下面该轮到谁了? 我也不给你们限制表演项目,你们随意的发挥展示一下吧?” 小丫头若楠,一下子挣脱娘亲的怀抱,挥舞着小手,扯着小奶腔高声的嚷嚷着:“爹爹,爹爹,轮到我了,轮到我了......” 第981章 贼踪 打劫若楠糖人那条街边的草垛里,四九尽量把身子蜷缩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持体温快速的流失。 大年夜的鞭炮声,搅闹的他睡不安稳。 万家团圆的时刻,他却孤身一个人,如孤魂野鬼似的等待着命运对他的裁决。 或许,他会冻死在街头。 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死了就不用纠结那么多了。 妹妹三斤有了一个吃喝不愁的地方,养母的养育之恩是可以报答了,她在天之灵应该可以瞑目了。 可是母亲的仇...... “母亲,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弥勒教如此的祸害百姓,你却是其中的一份子......” 贫民窟中秃头一伙子人是弥勒教的身份,他早就知道。 甚至秃头的手下还想吸纳他加入,不过那人的目的明显不单纯。 想起来他的目光时不时的往三斤妹妹身上瞄,他就不寒而栗。 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跟‘人’脱离了关系,他们干的一些事儿都是禽兽不如的勾当。 他虽然弱小卑贱如蝼蚁,可是却有一颗正义良善之心,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 ~~ 四九饥寒交迫,努力的想要睡过去,只有睡着了才不会感觉饥饿,才会在梦中遇到自己想拥有的一切,有时候他都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咯吱,咯吱,人踩在积雪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四九一下子警觉起来,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小刀。 他侧耳仔细的倾听着,那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他这个方向走来。 他悄悄的扒开了一条缝,借着洁白的雪色映照,一个一步三回头的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妈的,这不是狗日的秃头吗? 秃头这家伙并不秃,据知情人讲述,这家伙原名张十三,小的时候患过癞头疮,头上净是秃斑,这个绰号也就是那个时候有的。 现在的他可一点都不秃。 “他怎么漏网了?” 四九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一动不敢动的趴在草垛里,直到秃头从他面前过去,都走出好远了,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妈的,感情封锁外围的锦衣卫大兵们一直不肯撤去,就是为了捉拿这家伙吧?” 壮着胆子,刘四九从草垛里爬了出来,悄悄的跟上秃头。 ~~ ~~ 七扭八拐之下,秃头来到了贫民窟最北面的一处破旧泥坯房门前。 四九知道,这是一个叫兰花的女子住所,这片地方出了名的半掩门子的娼妓。 据说这个叫兰花的女子当年曾经是红极一时的青楼女子,可是随着年老色衰,不为人喜,不能给老鸨子赚钱了,就从一线退了下来。 也不知怎滴,突然有一天被撵了出来,就来到这里安身立命。 虽然这里住的都是下苦力的穷憨憨,但是靠着在青楼里打滚多年的技术心得,愉悦一下这些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半老徐娘的兰花,服务一次半袋糙米,有时候还可以赊欠,成了这片区域出了名的人物。 她也靠着自己的身体,活了下来。 不得不让人感慨唏嘘,挣扎在社会的底层的人为了活着,什么尊严、人格已经都不重要了,只要有口吃的能活下来,出卖身体又算的了什么。 不偷不抢,凭“本事”赚钱,怎么着也比那些高高在上、满嘴仁义道德,暗地里却男盗女娼的人高尚吧? 四九不鄙视穷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一无所有的穷人。 他从内心深处,甚至很同情兰花。 四九慢慢的靠近了后窗户,侧耳倾听。 只听到房中兰花惊呼一声:“我的爷,满世界的官兵抓你,你怎么还敢来?” “废什么话,给我弄两口吃的,都他妈饿死老子了。” “家里的粗陋食物,你能咽的下去?” “小蹄子,别啰嗦,永和伯爵府那么大的动静,又是米面粮油,又是菜蔬猪肉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沉默......良久的沉默。 好半天,兰花才把吃食端了出来。 “你也别心疼,老子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我能躲过这一劫,以后就跟着我有你吃香的喝辣的时候。” “你就哄我吧,奴家来这里这么久,也没见你施舍过奴家,倒是没少白伺候你。” 秃头嘿嘿一笑:“咋?你好像有怨言。不是我在这里给你撑着,你这处半掩门子的皮肉生意能干的下去? 不要跟我讲条件,要想以后还能再这里舒舒服服的活下去,那就老老实实的听话。” 兰花无言,空气似乎一下子凝滞了一般。 后窗外的四九,恨的牙根都痒痒,“无耻卑鄙的小人,这狗日的就是一个人渣。连兰花这样的女人都剥削,人家都已经没了尊严,靠出卖皮肉活着了。” 说真的,兰花曾经在他梦里出现过,他偷看过兰花洗澡。 白花花的身子,丰硕如圆球一般的N子,晃的他眼花缭乱,从此之后,他一闭上眼就能出现那一幕。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能够活下来,他什么不懂? 曾几何时他发誓要保护兰花,当他鼓起勇气给兰花说将来我要保护你的时候,兰花笑了。 笑的很开心,可以看的出来她那一刻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兰花给了他一碗剩饭后,拍了他脑袋一下:“小屁孩,你懂个啥,好好的活下来,保护好你妹妹,莫要让你妹妹成为我这样的下贱人。” 那碗饭凉凉的,可是吃到肚子里却暖暖的,他哭了...... 这一刻的四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心中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破夹袄里,一把拔出破旧的小刀,怒气冲冲的向正门走去。 人常言:天子一怒流血飘橹,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不在话下。 可是他这小人物一怒,能有多大的动静? 或许,连个屁声大都没有,也许会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 但四九此刻已经全然不顾了,哪怕就算是蚍蜉撼大树,他也要试一试。 以卵击石的后果,诚然是悲壮的,不过哪怕是粉身碎骨,这一次他也要践行一次心中的誓言:保护兰花。 第982章 擒拿 刘四九手中握着小刀就要往里闯。 突然一条身影,鬼魅一般的从一处窝棚处的拐角里蹿了出来。 黑影的动作很麻利,一个虎扑,把四九按倒在地并且伸出一只大手捂在他的嘴上。 四九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人,手中的小刀下意识的就捅了上去。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那人一个反手擒拿,捏住了他的腕子,吃痛之下小刀脱手,落在雪地上。 四九的狼性出来了,红着眼珠子拼命的挣扎。 可是那人身强力壮,把他拿捏的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条身影跑了过来,低声道:“四九,原来是你个小兔崽子,莫要声张,否则耽误了军爷的大事,就算你是属猫的有九条命,也不够朝廷的刀砍的。” 干巴小五? 四九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才安稳下来。 扑倒他的那名锦衣卫沉声道:“好小子,有点意思,老子喜欢你,等忙活完了差事,你小子跟我混吧。” 四九惊讶的看着面洽的那人,尽管四下一片漆黑,可是雪折射出来的余光还是有的。 那人刚毅的脸上,一双眸子似乎放射着透骨的寒光,能把人一眼看穿似的。 四九觉得在他的面前,好像不着寸缕,被扒的精光,打心底里发怵。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这完全跟天气寒冷没有丝毫的关系,完全是这人的气场带给他的感觉。 “差官老爷,小的替四九谢谢你。”干巴小五哈着身子道,随即他踢了四九一脚:“小兔崽还不爬起来给大人磕头,你小子有福气了。” 四九有些恍惚,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干巴小五叔的那一脚是够用力的,吃痛下他回过神来。 跪在地上磕头道:“小人刘四九,愿意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王大龙微微一笑:“你小子,有股子狠劲,老子喜欢你这种劲头,从现在起,你就跟在我的身边,不能离开老子半步之外。” 就在这个时候十几条黑影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把兰花的房子包围在中间。 王大龙挥了挥手道:“行动!” 十几个锦衣秘谍,手里端着弩弓,冲了上去。 为首一人,咔嚓一声,一脚踹开兰花的房门,后面的人一拥而进。 只听得一声女子惊恐的尖叫声,和咔咔的机阔声,以及噗呲噗呲的弩箭入肉的声音...... 四九震惊的看着王大龙,心中不禁羡慕:“这人是谁?为什么同样穿着锦衣卫的衣服,可是却跟昨日夜里来搜捕的锦衣卫大兵们的行事风格相差这么多。 那些大兵手里端着火枪,完全是铁血作风,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通开火。 而他们,行事诡异,作风狠辣,甚至比那些大兵们都要让人恐惧。” 时间不大,一名锦衣秘谍跑了过来禀报:“千户大人,秃头那厮已被生擒,听从大人发落。” “干的好,这次你们的行动我很满意,我会向秘谍司给你们请功的。 把秃头那厮带回去,老子要好好的审问一番。 娘的,这该死的弥勒教,祸国殃民的宵小之辈。 他们的老巢都被郑伯爷连锅端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存活。 记住了,一定是要活的,说不定还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呢。 另外,派人通知郑伯爷一声,就说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秃头暗中潜了回来。抓捕行动圆满成功,让他不要担心了。” 这次的行动竟然是郑长生安排的,没有动用锦衣三千营的人手,直接从秘谍司调了一组秘谍过来执行任务。 原来抓捕结束之后,唯独秃头潜逃。 三千营的人顺着密道追了上去,可是没有抓到人。 为此,任伯寒感觉非常的窝火,他要调集更多的人手,来一次拉网式的搜捕。 不过被郑长生在酒桌上给否决了,没必要大张旗鼓的浪费人手。 军队的调用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初没找到闺女的时候,郑长生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的请援,可是现在闺女也找到了。 他的脑子也清醒了,私自调动军队这事情可不算小。 第一次情有可原,毕竟爱女心切嘛。 老朱也没有说什么,可是如果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调动,这就不可原谅了。 军队是国家的,说白了是老朱的。 老朱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其他人不通过他就可以调动,这怎么能得了? 所以,郑长生婉拒了任伯寒的好意。 而是向老朱报备过后,借调了一组锦衣卫秘谍司的人员。 秘谍司行事诡异,人少目标小,再说了秘谍司是皇上的私人力量,不在朝廷的编制内,就算是有御史想要弹劾,也无从下手。 刘四九此刻看王大龙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诚然,他非常的想成为像这些秘谍一样的人。 这些人简直是太强悍了,从行动开始到结束,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秃头这厮就束手就擒。 秃头身上可是有功夫的,要不然也成不了这些人渣中的老大。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他眼中厉害无比的人,在这些秘谍面前几乎不值一提。 “我要是有这么厉害就好了!”他心里暗暗的想着。 两名秘谍押着秃头从兰花的房里走了出来,秃头五花大绑被捆的结结实实,嘴里还塞上了一块破抹布。 一瘸一拐的秃头,被架着一步一步的往前挪,路过四九身边的时候。 四九忍不住了,飞起来一脚踹在秃头的肚子上。 一声闷响,秃头闷哼一声。 “王八蛋,我要杀了你。”四九就想上去动手。 王大龙一把捏住他的后脖子:“小子,现在可不是杀他的时候,老子有话要问他。等问明白了之后,如果你还想动手。 老子不介意指点你如何一刀杀人,不过到时候你小子要是怂了,不敢动手,那可对不起,你就得从老子的眼前消失,有多远滚多远。 老子不喜欢怂包软蛋!” 刘四九狠狠的道:“好,我跟你赌了。不过,你等着输吧!” 王大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的有点诡异,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983章 硬茬子 郑长生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说实话,之前干巴小五交代的情况着实是让他大吃一惊。 弥勒教在京师地方竟然还有人秘密结社活动,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清剿弥勒教的行动,在全国来说,京师也是重中之重。 老朱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可以说用惊人来形容。 整个京师地方实行宋时的保甲制度专门应对弥勒教在民间基层的发展。 每十户要推选出一个人专门负责,一旦这十户人里面有谁仍然执迷不悟参加弥勒教的,那么这十户要连坐。 可饶是制度已经这么严苛了,仍然是有弥勒教余孽。 秃头一伙子人是发现了的,那么没发现的呢?或许更多,想想都不寒而栗。 还有,为什么人们会顶着被连坐的风险,而不去举报呢?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就拿干巴小五来说,他参加弥勒教的初衷是为了活着。 为了有一口饱饭吃,弥勒教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死死地拿捏住他。 活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朝廷抚孤悯弱的力度也是很大的了,可是这些人为什么不愿意去悯孤院,救济院?而选择加入弥勒教,这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郑长生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连闺女的舞蹈表演都是强撑着看完的。 夸赞了小丫头若楠几句之后,起身赶赴锦衣卫衙门。 好端端的守岁,随着郑长生的离去,气氛顿时全无...... 李宁儿暗暗的佩服:“高丽国要是有如此勤于国事的臣子就好了......” ~~ ~~ 大年夜,万家灯火。 空旷的街道上,郑长生策马扬鞭火急火燎的赶赴锦衣卫衙门。 在这个特殊的时刻,除了当兵的还在值守之外,百姓们都在享受着和平宁静,享受着家的温馨和幸福。 午牛抽了胯下马一鞭子跟上郑长生:“伯爷,你把夫人们抛在家里不好吧?再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明天在审问也不迟啊。 我出来的时候琪夫人叮嘱我好生保护你,大年夜让夫人担心是不是有点过分?” 午牛跟郑长生这么久,早已经融入了郑家。 郑长生知道,这个耿直的汉子是为他好。 “你说的很对,其实明天在审问也无不可,但是我总感觉心中不安。不早点弄清楚,我的心就是不舒服。 不过你放心,等问明白之后,咱们就第一时间赶回来,肯定不耽误年夜饭的。” 午牛不在说什么了,只是紧紧的跟上郑长生。 他知道,郑长生一旦认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 ~~ 秘谍司的刑堂内,灯火通明。 王大龙面色阴沉的看着秃头,如电似箭的目光凝视了他片刻,嘿嘿一阵冷笑:“说说吧,你有什么值得本千户放你一条生路的消息。” 秃头双目紧闭,连头也不抬,一句话都没有。 良久,王大龙一拍桌子:“果然够胆,如果弥勒教都是如你这般的人物,那本千户还真的得重视起来了。” “呸,狗官!老子跟你们的仇恨不共戴天,不要废话了,杀了爷,给爷一个痛快的!” 秃头张开眼,呸了一口,狠狠的道。 “千户大人,动大刑吧,我看不给他松松筋骨是不成了。”一名锦衣卫秘谍上前躬身道。 王大龙点点头:“世上胆子大的人很多,可是敢如此辱骂本千户的人,今天本千户还是头一次见。” 锦衣卫的大刑,可以说是在刑罚上来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各种各样的刑具,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 这一番折腾,把秃头造的都没人样了,浑身血葫芦一般,就如同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可饶是这样,秃头竟然是只字片言都没有吐露,这也不得不让所有参加刑讯的人员感到震撼。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郑长生赶到了。 王大龙赶紧起身相迎:“郑伯爷这大过年的您怎么来了?” 郑长生没有跟他客套寒暄,而是直接发问:“怎么样了,交代了没有?” 对于郑长生的开门见山,王大龙早就习惯了,他自从被老朱放在郑长生身边听用,到现在时间也算短了,对于郑长生的脾气秉性他也是很熟悉的。 “呃,卑职无能,大刑伺候了这么久,可是这腌臜贼厮竟然一个字都没交代。” “哦?”郑长生愣了一下,心中大为震惊,“弥勒教何时出了这般铁打的汉子?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郑长生捂着鼻子上前打量了一番秃头,屎尿横流,骚臭熏人,都他娘的大小便不能自理了愣是不交代,这家伙该是有多能忍? 此刻的秃头早已经晕厥过去十几次了,每次都是用凉水泼醒。 王大龙上前解说道:“伯爷,这家伙都晕过去十几次了。” “不能在用刑了,我要活的,别把人给弄死了。他身上的秘密一定要挖出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他脑子里的情报。” 王大龙一咧嘴:“伯爷,不是卑职不努力,而是这家伙嘴太硬了,撬不开啊。还烦劳伯爷指点一二。” 他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硬撑,明知道在继续下去还是这样,倒不如请教一下郑长生。 再说了,郑长生的官职可比他高多了,在他的面前认输服软也不算丢人。 “先给他收拾一下,处理一下伤口,换身衣服。这味道......” 郑长生说着,捂着鼻子走出刑堂。 王大龙回头对下面人道:“还愣着干什么,难道听不见郑伯爷的话吗?收拾干净了带到大堂问话。” 说着,屁颠屁颠的追上郑长生:“伯爷,听说您高升了,被皇上调到内阁听用。卑职在此恭祝伯爷前程似锦,以后多多提携照顾卑职呀!” 郑长生微微一笑,他跟王大龙的关系也算是不错,侗区、高丽这两趟差事两人合作的还算是紧密。 “大龙,跟我就不用来这一套了吧。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这一套,咱们兄弟之间那是经历过生死的,就算是你不说,我心里也有数,一旦有了合适的机会我自然会帮衬你。” 此言一出,王大龙欣喜异常:“伯爷,我让人备点酒菜,烫壶酒,边吃边说如何?” 郑长生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道:“也好,这大冷的天,喝两口暖暖身子也无不可。” 第984章 突发意外 一个人贵有自知之明,如果一个人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在官场之中根本就混不下去去。 就拿王大龙来说,他是老朱当初安插在刘伯温身边的‘隐卫’。 像这样的人有几千个之多,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不起眼的边角料。 比如某个朝廷大员府上的厨子,丫鬟,仆役之类的。 他们领着老朱的俸禄,帮老朱监视目标人物。 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回报给联络人,然后中转到老朱的手里。 这股子力量老朱说的很好,交给郑长生统领。 这极大的体现了老朱说过的那句话“君臣知遇的典范”,但是郑长生心里有数啊。 所以到现在郑长生也没有真正的管过他们,当然这也算是郑长生的“自知之明”了。 这股力量是老朱监视群臣的千里眼顺风耳,他掌管了去算怎么回事? 这些人通常都是没什么真才实学的,就是一个不起眼的下人。 像王大龙也算是个例外了,他跟在刘伯温的身边,耳闻目染之下识文断字的已经是属于这类人中的拔尖者了。 刘伯温死后,他的使命终结,老朱把他派到郑长生的身边听用,也算是对他的极大照顾了。 他能有今天的千户职位,可以说完全是托了郑长生的福气。 所以,他对郑长生恭维巴结拍马屁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郑长生对他的态度。 完全就是拿他当兄弟当自己人看待的,说实话,刚才郑长生的那一番话,感动的他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要是别人说他完全不至于这样,应酬敷衍的话他不是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郑长生向来说话一言九鼎,要么不作为,要是真做的话,那绝对会不遗余力的。 秘谍司大堂上,郑长生居中而坐,王大龙敬陪末座斟酒布菜、端茶倒水的伺候着,态度极尽恭谨。 三杯酒下肚,王大龙的脸色显出潮红,借着酒劲遮脸:“郑伯爷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最不受待见的,尤其是已经曝光在大众视野之中的人。 我曾经奉皇上的旨意潜伏在刘大人身边监视多年,我也蒙受刘大人的抬爱,读书识字。说实话卑职内心之中很是煎熬。 人家待咱恩重如山,可是咱却......” 说到这里,他猛的灌了一杯酒。 抹了一下嘴巴:“卑职承蒙郑伯爷另眼相看,不但不嫌弃卑职出身不光彩,还以兄弟相交。 卑职对您的敬仰之情无以言表,我代我全家老小给您磕头了。” 说着,王大龙跪了下来。 郑长生赶紧搀扶住,“万万使不得,快快请起。”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娘亲。 王大龙能对郑长生屈膝下跪,这也足以说明了他对郑长生是真心的感激。 郑长生拍拍他的肩膀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能力和忠心我是看在眼里的,相信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 你现在能够担任秘谍司的千户职务,就已经足以说明了这一点。 否则的话,皇上是不会同意你的任命的。 秘谍司职责重大,以后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要知道职务越大,职责也越大。 用心为皇上办差,前途自会一片光明。” “多谢伯爷提点,卑职铭记于心。”王大龙眼圈红红的。 “不说了,来,新年的钟声敲响之前,我祝你前途似锦。”郑长生端起一杯酒道。 就在他们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郑长生就是一愣,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目光看向了门厅处。 一个锦衣卫小校,一手捂着帽子,一手按着腰刀,脚步如飞的跑了进来。 一进来就单膝跪地:“启禀郑伯爷、王千户,大事不好了,秃头那贼厮突然没了气息,秘谍司大夫抢救不及,他......死了。” “什么?怎么搞的,不是交代过郑伯爷要活的吗?” 王大龙眉头一皱,呵斥道。 那名锦衣卫小校道:“大夫诊断,用刑过度,伤及五脏六腑,已无回天之力。” “我靠,就这么死了?”郑长生背着手来回的踱了几步,心中郁闷不已。 本来想从他嘴里得到点什么的,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走,看看去。”郑长生沉吟片刻后道。 ~~ ~~ 王大龙的脸色阴沉,他很后悔,不该一时冲动,用刑不止。 可是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啊,不是说这厮懂功夫会武术的吗?怎么这么的不经打。 用刑的时候他从头到尾就没有离开过,可以说一直在他的监督之下动的刑。 根据他的经验来说,看似打的很,浑身是血的跟血葫芦似的,可是那也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 郑长生交代过他,要活口。 他就没敢让人用重刑,就生恐怕打死了不好交代。 按照常理来说,就这样的刑罚,对一个练家子使用,排除用刑人下手没有轻重,或许会伤及到内脏这一点,也根本不可能就这么死翘翘的。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弥勒教的话事人级别的,就这么死球了,而且屁的口供都没有得到,这怎么能不让人气恼? 王大龙跟郑长生前后脚走进了刑堂。 一张案几上,秃头这厮直挺挺的躺在上面,很显然已经没有了生机。 刑堂内所有人都低头无言,跟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等待着家大人的责罚。 王大龙紧走几步上前伸手探了一下秃头的鼻息,又在脖颈处的大动脉上探查一番。 “郑伯爷,这家伙真的死了,没有脉搏,没有鼻息,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郑长生回头看了一眼刑堂里垂手低头站立的众人道:“本伯和你们千户大人走后,你们有没有对他用过别的刑罚。” “回郑伯爷,小的们没有。我们正在遵命替他清洗换衣的时候,他突然翻了白眼,倒地不起。 随即我们就叫了大夫过来,可是等大夫到了之后就已经晚了。” 郑长生沉吟了片刻,回头看了看那名大夫,冷冷的道:“你就是秘谍司的大夫,报上名来!” 第985章 将计就计 郑长生心中的那根弦崩的很紧,他首先想的就是大夫会不会动什么手脚。 不过,很明显他失望了。 大夫武克之是原太医院院正秦明的关门弟子,他是认识的,还记得当初在他为老朱挡箭,在宫廷中抢救的时候,武克之就在列。 之所以装作不认识,凶狠的盘问一番,是郑长生玩的心理战。 骤然之间发难,偷摸的察言观色。 真的要是有事的话,是很难逃过他的眼睛的。 郑长生排除武克之的嫌疑后,目光冷冷的扫视了一番屋里的几个秘谍。 都是第一批他亲手训练出来的老人,忠诚度还是可以相信的。 王大龙的酒意早就醒了,全都化作冷汗流了出来。 此刻他的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 王大龙无比的懊恼,“要是老子留下来亲自处理或许就好了。”这个念头的生出,使得他心中的郁闷更甚了。 郑长生掰开秃头的眼看了看眼球, “王千户,算了,死就死了吧。一个为祸人间的蟑螂而已,尸体处理了吧。大过年的真他娘的晦气。” 说完,郑长生扭头就走。 只剩下王大龙及一帮秘谍司众人面面相觑、惶恐不已。 ~~ ~~ 城北的乱葬岗子,一派肃杀之气。 两个身影扔下一个麻袋后,各自唾了一口后,转身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麻袋动了一下,随即破裂开来。 一个人从麻袋里钻了出来,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秃头蜷缩着身子好像在给身体积蓄力量,好半天他终于从雪地上站了起来。 他东南西北的看了一圈辨识出放下,然后跌跌撞撞的向着东北方向走去。 在不远处的一个坟头后面,露出一个脑袋,那人骂了一句:“狗日的,跟老子玩里格楞,幸亏郑伯爷看穿,不然还真被他蒙混过关了。 都跟上去,找到贼巢,全力抓捕。 这次不能再出岔子了,否则你我都不好交代。 郑伯爷放弃了陪伴家人过年的时间,他可在秘谍司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 要是给老子丢了脸,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王大龙的话音一落,一队身上披着白色披风,隐藏在雪地里的锦衣卫秘谍,纷纷从雪窝里钻了出来,悄悄的跟了上去。 ~~ ~~ 秃头这厮很庆幸,早年间游荡江湖的时候,他跟一个江湖奇人学得了这假死之术。 要说原理其实跟郑长生会的龟息法差不多,不过江湖术又比郑长生的龟息法强了许多。 不过,假死毕竟是假死。 终究还是有破绽的,别看他可以骗过大夫,但是他骗不了郑长生。 大夫诊断一个人死亡靠两点,一是脉搏二是气息。 只要这两点满足,那基本上可以宣告这个人嗝屁了。 但是一个人真的死亡的话,不但瞳孔会发散,而且心跳是不会动的。 众所周知,心跳都没了的话,血脉就不会在运行。 可是无论秃头这厮的假死术在高明,他可以停止呼吸,可以控制脉搏中血液的流速,使其微弱到摸不到脉搏,但是无法阻止心跳,也无法让瞳孔发散。 否则的话,那就是真死了。 郑长生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田:“将计就计,顺藤摸瓜。” ~~ ~~ 秃头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心中暗暗得意:“妈的,朝廷的鹰犬也不过如此。哼,想要老子的口供,你们太嫩了。 老子的这手假死术,不知骗过多少人,就你们这点道行,想识破老子,下辈子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脚下飞快加速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金陵城中守岁的钟声终于想起来了。 悠扬的钟声,在夜空中飘飘忽忽的传来,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也听的到。 秃头心中震了一下,“新年来了!希望一切都顺利!” 十里铺,是京郊最偏远的一处村落了。 过了十里铺就真正的出了京师的地界,这里虽然是一个村的区划,可实际上早已经发展成了集镇。 商号、店铺沿街鳞次,酒肆、客栈靠路栉比。 不过全都上着门板,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这个千家万户过大年的时候,一家人都其乐融融的迎接新年呢,谁开门营业啊? 秃头对路况很是熟悉,七转八拐之下,来到一个大车店的门外。 他警惕的回头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跟踪后,他才扣响了店门。 时间不大,门开了半边,一个身影露了出来。 这人大概四十来岁,胖胖的脸蛋,臃肿的身材,裹着一件棉袄,更显得胖,就像是一个圆球似的。 他看到秃头的时候吃了一惊, “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被......” “少废话,老子死里逃生出来了,饥肠辘辘,赶紧给老子弄口热乎的。”秃头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随着秃头进去大车店,那人闪身出来,小心的四下张望了一番后,才回身关上院门。 躲在远处的王大龙心里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娘的,果然不出伯爷所料。这狗日的逃出生天之后,一定会找他的同伙。 嘿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狗日的,你们想不到吧,老子这次一定要将你们一勺烩,否则还真对不起老子这次的趟风冒雪之旅。” 王大龙沉声道:“围了!等我的命令行动。” 说完一挥手,再看锦衣秘谍,四下散去,手里端着手弩把大车店遥遥的控制起来。 这个时候王大龙才对午牛说道:“午牛兄弟,你可以回去禀报郑伯爷了,一切如他料想之中的一样。” 午牛也有些激动,他拍了拍王大龙的肩膀:“要不要调增援过来,里面情况不明,你们这一队人手可别出了岔子。” 王大龙没好气的道:“你第一天认识我啊,也不看看这一队人手都是什么人?秘谍司的人行事作风你又不是不知道。” 午牛压低了声音:“你小子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可告诉你,这次你要在行动不利的话,伯爷想保你都无从开口。 伯爷的用兵方略是追求一个字‘稳’,在稳中求万全,还有,我记得伯爷说过一句话‘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难道你现在能弄清楚里面是什么状况? 你要知道,这里是贼巢,什么意外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王大龙呆呆的看着傻大憨粗的午牛,心中暗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跟在郑伯爷身边才多久,一个傻大憨粗的汉子,竟然调教的如此心思缜密。 以后谁说他傻,老子跟谁急。” “好吧,那就有劳你了。” “等我回来,千万不要再出岔子了。” 王大龙看着午牛远去的背影,心中升起阵阵的后怕。 刚才他为了面子嘴硬,不过经午牛一提醒,他才真正的重视起来...... 第986章 偷天换日 秃头进了屋,愣了一下。 屋子里正中间升着一大盆炭火,烤的屋里温暖如春。 围着炭火盆十几个形色各异的人坐在那里,炭火上有一个架子,上面是一整只肥羊,正烤的滋滋的滴着油花。 香气四溢的刺激下,秃头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这些人看到他的时候,明显差异了一下。 有人把手悄然伸向腰间,很明显腰里别着家伙。 看样子,颇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秃头看在眼里,嘿嘿的笑了笑:“兄弟们,不要紧张,我可是死里逃生出来的。我后面可没有尾巴,我都反复确认过好多次了。” 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家伙站了起来:“秃头,你小子怎么逃出来的,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我们才聚集在一起的。 这要是被官府把我们一锅端了的话,你就是我弥勒教千古第一大罪人。” 秃头面色一沉:“说到对弥勒教的忠诚,对朝廷的痛恨,你们谁比的过老子? 我亲弟弟死于朝廷之手,这个仇不共戴天。 另外,张教主对我恩重如山,他老人家遇难被朝廷斩首,他的尸体是谁偷回来的? 哼,敢怀疑老子,我看你们是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秃头这番话过后,屋里鸦雀无声,山羊胡悻悻的坐了下来不在言语。 屋里此刻只有肥羊炙烤出来的油滴在炭火上的滴滴答答声,气氛顿时凝滞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一开,先前那个圆球状的胖子走了进来。 “胡长老多虑了,刚才我确认过了,没人跟踪秃头,大家可以放心了。” 有了他的解说,屋里的气氛才算是恢复过来。 顿时就是一阵嗡嗡声,七嘴八舌的声音响了起来。 “秃头,你可不知道,大护法紧急的把我们召集起来,就是为了商量如何营救你。” “对啊,你在我们弥勒教中的的地位要紧,你要是出了岔子,我们后续的所有的计划全部无法实施。 那前期我们耗费那么多的物力、财力所取得的成果,都将付之东流。” ...... 秃头也不理会他们的七嘴八舌,他从旁边一人的腰里拔出匕首,割了一块烤熟的羊肉,大快朵颐起来。 山羊胡这个时候忍不住了,怒指秃头道:“你还没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总得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吧?” 说到这里,山羊胡冷哼一声,冷嘲热讽道:“你们那组人也实在是愚蠢透顶到了极点,能够被人家一锅端了,你还有脸在这吃肉。” 圆球状身材的那个人被这些人称作大护法,俨然他在这里的身份地位是最高的。 他听山羊胡如此的嘲讽秃头,脸色不由的就是一变,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他刚想阻止秃头,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秃头,摸了一下嘴角的油渍,突然蹿了过去一只手掐住山羊胡的脖子,把山羊胡按在椅子上,另一只手里的匕首可就下了家伙。 当着所有人的面,手中的匕首对准山羊胡的脖子狠狠的插了下去。 这一下不可谓不狠毒,屋里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都知道,平时山羊胡和秃头这两个家伙就互相掐的厉害。 可是谁都没想到秃头这厮竟然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山羊胡下手。 圆球大护法一闭眼,心中暗道:“完了,完了,这下可完犊子了。” 就在所有人都惊的瞠目结舌之际,他们所想象中的血溅三尺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耳轮中只听到‘笃’的一声。 这是刀扎在木椅上的声音。 山羊胡此刻被吓得是是屎尿横流,浑身筛糠一般的突突颤抖着。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山羊胡嘴巴张的大大的,好半天才缓过神。 看着眼前明晃晃油腻腻贴着他脸扎到椅子上的匕首呆若木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秃头反手拔出匕首添了一下匕首上的油腻,冷冷的一笑:“直娘贼,再敢在老子的面前聒噪,这就是下场。” 屋里的所有人这个时候终于都回过神,他们不由自主的都捂紧了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山羊胡。 刚才他们还都同仇敌忾的一致针对秃头呢,可是现在却仿佛要跟山羊胡一刀两断,割袍断义的样子。 这就是现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扯淡。 他们清楚的知道秃头可是弥勒教的四大金刚护法之首,这小子心狠手辣,得罪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而且,秃头这货可是他们这些人中发号施令的角色。 弥勒教的新任教主也似乎只信任秃头这厮一人,他们这些人只是根据秃头传来的教主法旨行事。 说白了,他们到现在都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这个新任教主的存在。 因为,谁也没有见过弥勒教新任的教主。 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些漏网之鱼,虽说当时永和伯郑长生,在侗区把弥勒教的总坛都给一勺烩了,但是漏网的人也着实不少。 他们这些人都是当初不够级别参加弥勒大典的人,随着那些弥勒教高层被朝廷正法,他们这些人的地位就凸显出来了。 神秘的新任教主,召集他们这些幸存的人,秘密结社活动。 重新制定弥勒教的教义,现在的弥勒教按照新教义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反抗大明王朝的组织。 秃头也不知怎么的,得到了新任教主的看重,被提拔为护教四大金刚之首,统领他们这些分坛主。 最近,新教主策划了一场惊天大行动,名曰:偷天换日。 虽然具体的内容他们不知道,但是也多多少少的风闻一些消息。 当然这消息只是在他们这些核心骨干中流传,据说,大明王朝的太子殿下离奇死亡,就跟他们的新任教主有关。 这极大的激励了他们这些人,使得他们对素未谋面的新教主无限崇拜敬仰起来。 试想一下,连大明王朝的太子殿下都能悄无声息、不露痕迹的弄死,这手段该是有多么的高? 秃头踢了一脚山羊胡:“滚出去,收拾干净了再进来听教主法旨。” 第987章 看多了烂眼睛 山羊胡灰溜溜的出去收拾,这会儿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屋里的所有人都低眉顺眼的,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俯首帖耳。 空气都为之凝滞了,秃头这厮的威压,在这些人面前还是很厉害的。 只见秃头重新坐了下来,抓起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然后一口气咕咚咕咚吞咽下去。 打了一个酒嗝后,鹰眼环视了一圈道:“不等他了,本金刚护法宣布教主的最新指示。” 所有人都跪在秃头的面前,毕恭毕敬,俯身叩头。 “教主指示你们,收起你的尾巴,不要再有任何动作,一切等待教主的重新召唤。” 圆球状护法的大胖脸上的肉突突的跳了几下,他疑惑不解的问道:“敢问金刚护法,我们前期做了这么多的准备,突然之间取消活动,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秃头这厮,割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咀嚼半天咽下后道:“不,你们前期的准备很好,已经达到了教主的预期。 教主的大计已经实施,说来你们都是有功之臣。教主会赏赐你们的,在家等着领赏吧。” 听到有奖赏,所有人面上一改刚才晦涩阴暗之态,变的欣喜起来。 “你们莫要拿教主法旨当儿戏,我还不知道你们?如果我发现你们私下里再有动作,就别怪我不客气。 记住咯,教主的意思是,不许再有传教行动,也不许你们定期聚会,一切都归于平淡,隐于无形。” “为什么?”有人质疑的问。 “别问为什么,老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老子费劲心思的来这里找你们为啥不?就是要执行教主的法旨。 第一时间把他的意思传达给你们。 所以,吃了这顿饭,喝了这顿酒,你们各自归安隐匿行踪,要跟正常的百姓无异。 不过,你们的耳朵要支棱起来,随时听候教主的召唤。 如果你们不听教主的法旨,出了一切的后果,你们自行承担。 而且从此之后你们也得不到我们弥勒教力量的一丁点的支持。 说白了吧,不听的后果很严重,严重到你们自己都想象不到!” 秃头这厮连唬带威胁的向这些人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这些人纵然有千般不愿,万般不喜,可也只得捏着鼻子执行。 新教主行事作风,雷厉风行。 别看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可是执行起家法来可一点不含糊。 之前有个坛主,质疑神秘教主的真实性,结果第二天就被人勒死,然后挂在自己家的房梁上。 看似是上吊自杀,可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暗自咂舌不已,一个个都低眉顺眼的夹起尾巴做人,再也没有人敢质疑新教主了。 秃头的鹰眼看了一下众人:“或许教主的意思是暂时让你们安静,毕竟我那一组人出了事情,已经进入到朝廷的视野。 这样也是为了你们好,免得你们也步老子的后尘。” 秃头还是很懂安抚人心的,只一句话,就把在场诸人心头的疑虑解除了。 毕竟他出事是实打实的前车之鉴,秃头这么说也是很有信服力的。 圆球护法上前打圆场缓和气氛:“诸位,金刚护法说的有道理。不说了,大家都记在心里,回去好好的执行教主的法旨即可。 不说了,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喝酒吃肉过大年。 来,把酒倒满,我们共饮一杯,庆祝教主大计可行,也为金刚护法接风洗尘。” 这厮很会做人,也很会说话,经过他的这一番言辞,屋里的氛围顿时活络起来...... 他们在屋里是欢天喜地的吃喝上了,可山羊胡这厮苦逼着脸苦闷坏了。 当众吓的拉了一裤子,这面子可是丢大发了,这跟头也灾大发了。 平时他还在私底下跟几个坛主喝了酒吹牛逼呢,说他根本不怕秃头,还说等见到秃头的时候,如果秃头敢在他的面前呲牙,必掰之。 而且大言不惭的说,不把秃头的屎尿都打出来不算完。 可是今天遇到秃头了,没想到丢人现眼的是他。 不但没把秃头的屎尿打出来,而且他还屎尿好横流的。 出糗的山羊胡,越想越窝囊,越想越生气,可是又无可奈何,他一边用热水冲洗,一边暗暗的生闷气,以至于把连都憋的通红发紫了都。 大木桶里的热水蒸腾着雾气,他眼前氤氲了起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整个身子都隐入水中。 心中在暗暗的数着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直到他憋不住了,才猛然间从水中站起。 呼......大口的喘吸着空气,心中的所有烦闷都似乎随着呼吸消散了。 咦?他突然间愣住了。 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跟他看了个对眼。 ~~ ~~ 山羊胡的突然现身,吓了王大龙一跳。 他本想悄悄的溜进来探查一下情况,可是刚从后厨的窗户翻进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山羊胡浑身光溜溜的,胯下一个大鸟左右摇摆,迎风招展的,似乎在向他示威一般。 王大龙诧异的看着山羊胡,心中有些自卑,诚然他不如对方。 两人对视了大约三秒钟左右,山羊胡恍然醒悟过来,王大龙外面披着白色的披风,可是里面却是一身锦衣卫的官服,而且肋下挂着锦衣卫的标配------绣春刀。 这身官服和绣春刀可是太扎眼了。 在他醒悟过来的同时,王大龙也回过神来了。 山羊胡面色大变之下,刚想呼喊示警,可是已经晚了。 王大龙一个转身,顺势快速的抽出绣春刀,借着身子转动带的劲道,锋利的长刀,一下子就砍在山羊胡的脖子上。 扑通一声,山羊胡连吭都没来得及吭出来,就倒在了沐浴的木桶中。 鲜血顺着脖腔飚飞的到处都是,把王大龙的白色披风都给沾染了。 气的王大龙上去连劈数刀,脑袋都给剁了去才收手。 “呸,真他娘的晦气。”王大龙骂了一声,然后一脚踢翻木桶,山羊胡少了脑袋的尸身,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策应他的锦衣卫秘谍从前门闪身而入:“千户大人,什么情况?” 王大龙瞪了一眼山羊胡:“妈的,险些暴露。” 那名秘谍瞅了一眼:“嗬,本钱还不小嘞!” 王大龙没好气的道:“你小子看什么看,看多了烂眼睛,赶紧行动......” 第988章 神秘的胖掌柜 透过窗棂纸上的破洞,王大龙数了一下,屋里十几个人,秃头那厮被众星捧月一般的围在中间。 “妈的,这狗日的地位还不低嘞!”王大龙心中暗骂。 “看来郑伯爷的担心全都应验了,秃头在弥勒教中的地位很高,完全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如果单纯的只是把他当做贫民窟的地痞流氓头子、当成是弥勒教的小虾米,这个方向完全就是大错特错。” 正在王大龙心中暗暗佩服郑长生的时候,只见秃头这厮站了起来,手中端着一碗酒道:“我再敬诸位一碗,喝完这碗中酒,我们就各奔前程。 你们要时刻牢记教主的法旨,隐其形,藏其踪,让朝廷的鹰犬们着急去吧。” 圆球状的护法腆着大肚子也站了起来:“诸位,金刚护法说的好。为了教主的大计划,我们暂时吃些苦头不算什么,一切只待来日教主大计功成之日,我们在重聚首,到时候扬眉吐气就是我们了。 让那些朝廷鹰犬都见鬼去吧!” 随着他的这番鼓动,屋里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所有人群情激荡起来,“说的好,我们就等着那一天早点到来了。来,干了!” 王大龙心中不由的就是一动,“大计划?什么大计划?狗日的弥勒教什么时候又有了新教主了?” 一系列的疑问萦绕在他的脑海,各种问号充斥在他的心田。 “妈的,看来今天的钓鱼行动要延后了,不把这些新出现的问题搞清楚,就算是把人抓了又如何? 秘谍行动不是军事行动,军事行动讲究个杀他个干干净净,可是他们作为秘谍可不能逞匹夫之勇。 他们的存在就是要把各种祸端提前探知,把各种风险消弭与无形。” 王大龙越想心中越是后怕的厉害,得把这个消息赶紧通知郑伯爷,本来以为是个小虾米,可是现在钓鱼钓出猛虎来了。 这计划得改变啊! 王大龙想到这里,冲那名接应的秘谍一挥手,两人潜行回到后厨。 “我处理尸体,你通知外面的人,暂时不要行动。 他们不是说要隐其形,藏其踪吗? 相信他们不会再有横向的联系了。 让人跟踪,分别秘密抓捕,记住,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是,千户大人!” ~~ ~~ 屋里的弥勒教众人,道别秃头和大车店的胖掌柜,纷纷离去。 他们显然把山羊胡给忘记了,对于一个‘失败者’没人会惦记在心头,这就是现实。 在秃头的绝对权力和绝对实力之下,一个小小的分坛主,就算是真的杀了,也不会激起多大的浪花。 倒是胖掌柜的出去转了一圈后回来道:“跟你作对的那厮,今天的面子丢的有点大,或许提前离开了。 不过,金刚护法大人你放心,我会单独的通知他的。” 秃头,坐在椅子上已经半醉半醒状态了,他今天没少喝。 “嗯,不管他了。”说道这里,秃头那厮嘿嘿一笑:“老张,咱们兄弟二人相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胖掌柜赔笑道:“看您说的,属下能够担任这间大车店的掌柜的,还不全靠您的提携?您有事就尽管吩咐,属下去办,绝对让您满意。” “听说你手底下养了一群姑娘迎来送往四方宾客,今天怎么一个都没见到?” 他的话说道这里的时候,胖掌柜的就已经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不就是想找个姑娘陪着嘿咻一番嘛! 胖掌柜的陪着笑脸道:“嗨!我当什么事情呢。 那些姑娘们也都需要过年,我给她们安排了吃喝,让她们休息休息,等精神状态养好了,才有力气明年接客挣钱啊。 不过,既然金刚护法有需要,那是属下的荣幸,也是她们的荣幸。 请金刚护法大人移步,随属下前往偏院。” 秃头打了个酒嗝,起身笑呵呵的来到胖掌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兄弟,够意思。 那下面哥哥我就看你的安排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架势...... 胖掌柜的给秃头安排了两个大车店里最标致,最水嫩的姑娘,帮秃头把门关上,转身离去。 走出偏院门,胖掌柜的目光冰冷似箭,恶狠狠的呸了一口:“娘的,真他妈的晦气。” 胖掌柜的四下张望了一下,悄悄的来到大车店的门外,裹紧了外套迈步朝着王大龙的方向走去。 ~~ ~~ 王大龙心中一阵的激动:“妈的,来的好。” 他回头对两名秘谍道:“看着没,那人就是大车店的掌柜,在弥勒教的身份是护法。 我要活口的,千万别再出篓子了。” “是,千户大人,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 说完,两人活动了一下冻的都要僵硬了的手脚,准备擒拿捕俘。 胖掌柜的离他们的位置越来越近了,突然胖掌柜的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了。 可把王大龙惊着了,心中暗道:“暴露了?不可能啊,还有一段距离呢。再说了,他们隐藏的很好,身上都披着白色的披风,跟雪相互辉映俨然成为一体。 还有,他们这些人可都是秘谍司的老手了,又不是新兵蛋子,对于潜藏行踪都是个顶个的高手,怎么可能被发现?” 胖掌柜的揣着手,左右看了看,脚步又移动了起来。 呃,王大龙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妈的,老子还以为暴露了呢。” 随着胖掌柜的身形越来越近,王大龙回头对那两名秘谍道:“听我的口令行动,争取不动声色的拿下,千万别整出动静来。” 就在这个时候,胖掌柜的冲着王大龙的方向冷冷的道:“秘谍司的人吧,带队的出来搭话。”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落在王大龙的耳朵却如黄钟大吕一般,震的他的脑袋嗡嗡的作响。 “啥情况啊这是?怎么还指名道姓的把他们的老底都给揭露出来了啊?” 不过随即,王大龙的心中一阵的狂喜,“这家伙绝对是自己人,否则的话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道破他们的身份。 可是,话说这家伙是谁啊?秘谍司的人几乎他都认识,但是这人他却从来没见过。” 第989章 真正的秘谍 王大龙制止了秘谍的抓捕行动,他闪身而出,进走几步来到胖掌柜的身边站定。 他的手在后面背着,握着一把已经上了弦的手弩。 如果发现不对劲,他要保证第一时间击杀面前的人。 胖掌柜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王大龙,微微一笑:“不要紧张嘛,年轻人。 你觉得能够看出你们的踪迹,并且道破你们的老底的人会是什么人?” 王大龙面色一滞:“你莫非是自己人?” 胖掌柜的手一扬,抛过来一块木牌,王大龙手疾眼快,伸手抓在手中。 胖掌柜道:“锦衣卫地字组秘谍,奉皇上密令潜伏弥勒教多年。这是我的身份令牌,你大可验看。” 王大龙低头细看,质地、手感,上面的铭文秘符,这是做不了假的。 早就听闻有天地人和四组秘谍,极为隐蔽。 就连秘谍司掌事都不知晓其行踪,可是今天他却有幸一见,这种崇敬之情可想而知有多激烈。 这四组人马从来不露面,结合面前的这位胖掌柜的身份,要是猜想没错的话,恐怕他们都是卧底之人。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敬佩的人,深入敌人巢穴,与敌为伍,一不小心就有暴露的风险。 卧底秘谍暴露之后的下场是什么,不用想也能知道。 其结果一定是死的很惨! 所以,锦衣卫秘谍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遇到天、地、人、和四组秘谍,无论官阶大小,都要无条件的听从他们的命令。 王大龙收起手弩,双手把令牌恭恭敬敬的还给胖掌柜:“卑职锦衣千户王大龙,听从大人的调派!” 胖掌柜叹了口气:“你身上有血腥味,刚才进去杀人的是你吧?行事这么不小心,扫尾工作都没做好。 幸好是我遇到了,要是被别人发现,你们的行动就彻底的失败了。” 王大龙愣了一下,随即脸涨的通红。 刚才他收拾残局的时候,是有些大意,时间紧任务重,又担心被人撞见,他着急了。 王大龙躬身抱拳:“大人教训的是,卑职莽撞了。幸得大人援手,卑职铭记于心。以后行事绝不会在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胖掌柜的看了一眼王大龙:“不用给我道谢,毕竟说到底都是自己人。也不用给我表忠心,我也不是管你们人事的上司。 不用担心我会打小报告,不过你要引以为戒,运气不会一直好。你能保证下次出错还能遇到我吗?” 王大龙低头惭愧不已,他的小心思被胖掌柜看穿了。 为了缓解尴尬,王大龙躬身施礼道:“大人有何吩咐的,卑职无不尽从。” “你和你们的人都撤了吧,大车店你们不能动,这里是我苦心经营多年的产物。 实话告诉你,我费劲巴拉的努力这么久,已经取得现在的弥勒教高层的信任,马上我就能见到弥勒教新任的教主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可不容许别人破坏我的计划。” 王大龙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胖掌柜拍拍他的肩头:“我知道你也是奉命而来,你回去告诉你的上司。 大车店的一草一木都不能动,实话告诉你秃头现在就在我这里,我还给他找了两个粉头陪他胡天胡地。 可是我不容许你们动他,能不能够见到新任的教主,现在全靠他。 只要他带我去面见新教主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到时候是杀是剐全由你们看着办。” 王大龙点点头:“大人,全按您说的办,我这就回去禀告郑伯爷。” 旁掌柜的愣了一下:“指挥这次行动的是郑伯爷?” 王大龙:“昂......怎么,大人认识他?” 胖掌柜叹了口气:“何止认识,你见到他说地字组丙三八向他问好,他自然知道我的身份。 只是太意外了,郑伯爷不是被皇上调离锦衣卫,不负责秘谍事宜了吗?” 王大龙激动了,感情这胖掌柜是郑伯爷的老熟人啊。 “大人,这次是属于意外,其中牵扯到郑伯爷的爱女,郑伯爷这才裹挟了进来。 说来话长,等日后再向你详细说明。” 胖掌柜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好吧,既然这次行动是郑伯爷指挥,那我不妨给你个好处。 相信,刚才从大车店里出来的人,你们都有监控吧?” 王大龙点点头:“是的,大人!” “他们可以抓,不过要秘密抓捕,不能有动静,以免走漏风声。” 王大龙有些担忧的道:“大人,万一,他们长时间的不联络,引起弥勒教人的关注了呢? 所有人除了你之外,无一幸免,那你怎么解释,你到时候不就危险了吗?”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弥勒教新教主指示,让他们隐藏起行踪,不要有任何的活动。 相信就算是抓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再说了,面见新教主之后,就要收网了,那还担心什么?” “好吧,多谢大人的美意。”王大龙躬身一礼。 抓捕十几个弥勒教的漏网之鱼,都是分坛主级别的,胖掌柜这是送给他一个天大的功劳啊。 他知道,胖掌柜完全是看在郑长生的面子上这么做的。 心中不禁感慨,“郑伯爷在锦衣卫中的地位果然够牛逼! 别看毛骧这小子现在掌权,可是像这等秘谍他还是接触不到的。” 这更增加了他继续铁了心的追随郑长生的念头。 抱大腿是必须的,俗话说朝里有人好做官,他现在能指望的只有郑长生,别的他根本就靠不上。 胖掌柜的说完这些之后,也不打招呼,直接回转身形,扭头就走。 王大龙看着胖掌柜离去的背影,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才是真正的秘谍,视功名利禄如粪土,心中只有“任务”二字,这样的人在现在的锦衣卫中,太少了。 都可以用弥足珍贵来形容了...... 现在的锦衣卫除了秘谍司,当然也包括这些‘真正的秘谍’之外,俨然已经成为毛骧手中攫取权利的工具了。 锦衣卫从筹建之初,到现在才数年的时间,身份已经华丽的转身,由最初的受人尊敬,变成了现在的谈虎色变。 也不知郑伯爷现在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毕竟锦衣卫是他一手筹建、发展、壮大起来的。 第990章 冲喜风波 郑长生听到王大龙的汇报后愣了一下,他想起来这个编号丙三八是章欢的人。 天地人和四组基本上都是章天泽给章欢留下的人手,当初编制分组的时候,郑长生是优中选优挑选了几个人,分派各地执行任务。 不过,丙三八什么时候秘密的加入弥勒教,经营起了大车店这件事他并不知道。 想必这应该是老朱的手笔了。 弥勒教竟然死而复生,连新教主都出来了。 这倒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看来自己跟弥勒教是脱离不开了。 这等大事,老朱不可能亲自出面,按照老朱多疑的性子,他又不可能把这四组人交给毛骧。 细数之下,满朝堂的人,也只有让他接手最为合适。 “弥勒教教主,哼,等着接老子的招吧!” ~~ ~~ 郑长生赶回家的时候,守岁的钟声早已经响过了。 许多人家的年夜饭都已经吃过,都有走街串巷拜年的人影了。 各种烟火升腾在空中,把漆黑的夜空点缀的美轮美奂。 郑长生深感歉意,好好的一个年,让家人在焦虑的等待中度过,真是罪过啊! 此刻,郑家新宅子的大院里灯火通明,管家李小牛坐在大门口,身边放着一个小火炉。 很显然是在等他归家! 当他看到郑长生和午牛双骑归来的时候,激动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嘴里大声的嚷嚷着:“伯爷回来了,快告诉夫人,年夜饭可以开宴了。” 郑长生迈步走上台阶,门房里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向他飞奔而来,不是小丫头若楠还能是谁? “爹爹!”小丫头若楠一个乳燕投林,一头扎进郑长生的怀里撒娇起来。 郑长生一把抱起闺女,摸了摸冻得凉凉的小手:“你怎么一个人呆在门房里?” 李小牛这个时候凑过来道:“伯爷,你可不知道,大小姐一直在门房里等您回来,让她回房睡觉都不肯,小的拗不过只得陪着守护。” 郑长生心中一暖,父女情深啊!此生有女如此,人生足矣! ~ ~ 郑家新宅子的大堂内,此刻红烛高照,布置的焕然一新。 一家人全部换上了新衣,围坐在条桌边翘首以待的等他归家。 郑长生抱着小丫头若楠迈步走进大堂,一脸歉意的道:“让母亲挂念了,都是做儿子的不是。” 李秀英看到儿子平安归来,长舒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朝廷的事情要紧。你身在公门,为皇上劳心劳力这是为国尽忠。 身为官宦之家眷,为娘岂有不懂之理。 赶快祭祖吧,祭祖之后就可以开饭了,想必大家都饿了吧?” 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再加之古代男尊女卑的思想作怪,祭祖这样的大事,都是由男丁来完成的。 饶是郑长生小的时候,也是母亲抱着他给祖宗牌位上香祭奠的,就不用说现在了。 作为一家之主,郑长生是责无旁贷。 郑长生恭恭敬敬的焚香叩拜在祖宗的灵位前,虔诚之极,嘴里默默的祷告着,至于说什么,除了他没人知道。 焚香毕,鞭炮齐鸣,小丫头若楠双手捂着耳朵躲在门后面,探出小脑袋向外面观望着。 几个下人的孩子,在鞭炮燃放完之后,争先恐后的争抢着没有炸响的鞭炮,玩的开心着呢。 小丫头若楠也想要上前加入争抢的“战团”,被吕婉容一把给拽了回来。 “闺女就要有个闺女的样子,怎么跟野小子似的。”吕婉容笑着跟小七吐槽若楠。 郑长生回过头嘿嘿一笑:“孩子嘛,讲究那么多干什么,没来由的少了许多童趣。” 吕婉容白了他一眼:“就你惯着她,都快惯得没边了。 我们郑家的闺女怎么也得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吧,你说说,整天爬高窜低的跟个钻天猴似的,比野小子还要疯,这样下去怎么行?” 郑长生挠挠头:“你最近受谁的蛊惑了,怎么一改往日对待孩子的态度了呢?” 小七这个时候插话道:“刚才宫中来传菜,王公公提了一嘴,说皇后娘娘因太子新丧,郁郁寡欢,卧病在床。 皇上忧心忡忡茶饭不思,有钦天监官员上书给皇上,欲要给皇太孙殿下定下一门亲事冲喜。 这不,宫里已经传下旨意,让家里有适合年龄之女的朝里王公大臣报上女儿的生辰八字待选。 我想啊,是婉儿姐姐动心了。” 吕婉容羞赧的一笑:“瞧你说的,琪妹妹,就算是人家动心了也无不可吧。 咱家的闺女从小就跟皇太孙一起长大,咱们夫君又是大明朝的伯爵老爷,还新被任命了内阁大臣。 这也是待选之列呀!” 呃,原来如此。 郑长生终于搞清楚了原委,感情症结在这里呢。 这可麻烦了,看样子家里人都是同意的,包括母亲的态度也是赞成让若楠这丫头待选的。 他已经从母亲的眼中,看出了赞许之意。 靠,这怎么行?绝对不能让闺女给朱允炆陪葬! 再说了,皇太孙选未来的妃子,这等大事,恐怕满朝堂都轰动了,竞争是何其激烈。 这里面牵扯到的问题太多了,最大的就是权力之争。 要知道,这选的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不知多少人都贼着这个位置呢,宫廷之斗争那是血淋淋红果果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的宝贝闺女成为牺牲品。 郑长生心中已经下了决心,一定不能让这件事成。 不过,大年夜的他不想给全家人添堵,并未提出反对的意见,只是呵呵一笑:“此事不急,以后再说。 来来来,小家伙们,过来发红包咯。” 郑长生打个哈哈,走出门把几个捡鞭炮的下人家的孩子叫了过来...... 吕婉容愣了一下,对身边的小七道:“你看夫君是啥意思?我咋感觉他不太赞许这件事呢? 你看他敷衍的样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七宽慰吕婉容道:“婉儿姐姐,不要多想,这是大好事,夫君怎么能有不愿之理?” 李宁儿这个时候凑了过来小声的道:“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肯定有自己的顾虑,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复杂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权利争斗’,你们想好了要去争、去斗了吗?” 吕婉容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敛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搂在怀里的小丫头若楠,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想的简单了......” 第991章 人心 如果是别人说的这些话,吕婉容或许还要考虑一下。 但是这话是李宁儿说的,这个女人着实不简单,她对于权谋之道,几乎可以说是已经研究到了极致。 一介女流能够实打实的掌控高丽一国之政权。 这能是开玩笑的? 同样都是女人,吕婉容是自愧不如。 如果事情摊到她的头上,她绝对做不到如李宁儿一般掌控全局。 别管人家是靠着什么?当然她也知道,她的夫君郑长生占了很大的因素。 说以前到一万,这种事情放到她的身上,她绝对做不到如李宁儿这样如鱼得水的。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李宁儿的话在吕婉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大浪。 权利的争斗,说起来很简单,可是这说到底还是要靠着人脉关系,靠着圣上的恩宠。 皇帝的恩宠他们家绝对在大明朝臣中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可是真要讲到人脉关系。 郑长生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的了。 就一个监管刑部尚书这个事情,就已经够郑长生头疼的了。 其实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朝堂上的根基人脉不够广泛吗? 一个没有根基的人,猛然间占据了朝堂的高位,那也不过事空中楼阁,沙滩高楼罢了。 说倒下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吕婉容看着夫君跟府上下人家的孩子玩的热闹,没人都发了十枚大钱的红包。 孩子们兴奋的欢天喜地的样子,都要抑制不住了。 她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怀里的闺女。 小丫头若楠挣扎了好半天,想要跟小伙伴们一起耍子,可是怎奈何母亲搂的结实,她得不到空闲。 乍然间感觉到母亲的手松开了,她早就安耐不住内心爱玩的冲动,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爹爹,我也要,我也要红包。” 她所争的不是钱多少的问题,争的是宠爱。 郑长生一把抱紧了闺女:“你这孩子,家里何曾缺过你的花销,干嘛要跟他们争这些。” “不嘛,不嘛,爹爹给他们了,也得给我,我也要嘛!” 郑长生的脸一沉:“你这孩子真是胡闹。你一个糖人的钱都够他们这些孩子羡慕几天的了,还争竞这些。” 小丫头脸一沉,小嘴儿一撇,就要哭出来。 “呃,好吧,好吧,午牛给大小姐也包一个红包。” 午牛抓了一把铜钱放进准备好的红包里,递了过来。 这个时候,小丫头若楠才破涕为笑。 只见小丫头若楠手里高高的举着红包,奶声奶气的道:“大狗,二狗,三德子,你们听我的话不? 告诉你们,谁听我的话,我的红包就给你们。” 郑长生傻眼了,我的乖乖,这孩子才多大啊,就知道用钱收买人心? 果不其然,当着郑长生的面,一帮小伙伴聚拢在小丫头若楠的身边:“我们都听你的话,大小姐。” 小丫头若楠一脸得意的道:“嗯,大狗你上次帮我摘了覆盆子,奖赏你两枚大钱。二狗,上次娘亲打我的时候,你让我躲到你家屋里,我要奖赏你三枚大钱。 还有三德子,上次我不小心打碎了祖母的琉璃盏,是你替我顶缸,我要奖励你四枚大钱。” 郑长生傻眼了,“我去,这孩子在家里面的下一代人中,俨然已经成了小霸王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孩子全部都听她的话。” 只一瞬间,一个念头在郑长生的脑海中就升腾起来。 这些孩子一定要好好的培养,将来,不管怎样,总是一份力量不是? 于是在大年夜开宴之前,郑长生当着阖府所有人的面宣布了这一个消息:“只要是我郑府子弟,年龄合适的,明年一律送往雨花书院就学。” 天哪!这个消息几乎可以说如同惊雷一般的在郑家上空响起。 仆役下人的孩子,平时能够跟着大小姐一块玩耍,一块读书识字,背诵几篇古诗文就已经是了不得大事了,可是郑伯爷竟然要把他们家的孩子全部送往书院读书。 中国人有一个朴素的价值观,就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往往都寄托到孩子的身上。 不管他吃多少苦,受多少累。 只要孩子能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他们就算是累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现在他们作为郑家的下人,本来的福利待遇就已经比其他人都够好的了,现在郑伯爷又把他们的孩子铺设往上走的阶梯,这就是重生的父母啊。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不是一句空话,在古代封建社会,文人的地位有多高,但凡是懂的一点历史的人都不会否认。 俗话说穷不过三代,可是说到底这个根由是什么? 就是说穷集三代的力量也要供出一个读书人,一旦一个家族中有了读书人的存在,那么离大富大贵也就不远了。 郑长生的这个决定,也就相当于是给了他们家一个希望,一个对未来的憧憬。 这比给他们多少钱都要重要。 ~~ ~· 李宁儿抱着儿子郑继祖,看着阖府的下人跪下给郑长生磕头的画面,心中有些触动。 几十个家庭,几十个孩子,这从长远来说,这就是一份绝对的力量。 高丽国的情况再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的了,虽说现在一团和气,大家都相安无事的。 可是真的要是出了事情,真正跟你一心的又有几个? 人心,才是最大的法宝。 这是她在这一瞬间感悟出来的。 吕婉容眼眶有些湿润,说实话,他在郑家名义上是当家的主母,毕竟是郑长生的正妻。她自问对阖府的下人们也是够好的了。 可是她着眼的地方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 对于夫君郑长生的这个决定,要是换做她的话,绝对是做不出来的。 不是她苛刻,而是从小到大的认知也不容许她这么做。 男尊女卑,上尊下卑,身份有别,这些封建礼教已经深入她的骨髓。 也可以说,她的骨子里和意识中根本就没有郑长生思想的根基。 刚才闺女若楠一呼百应的场面她是看在眼里的,再加上刚才李宁儿的那一番“权利斗争”的话,深深的刺激到了她。 不是说你认为的事情,就一定能够成的,这里面的事情大了去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夫君郑长生。 郑长生的心不由的为之一动,婉儿的目光有些炽热,有些期盼...... 第992章 开年大朝会 大年初一的早上,郑长生早早的就醒了。 今天是开年的大朝会,他作为内阁大臣,开年的大朝会是一定要参加的。 说实话,史载,老朱是一个非常勤奋的人。 他就从来不给自己假期,手底下的官员自然也就得不到假期。 每年的春节更是只有一天的假期。令手下的官员怨声载道,后来春节假期改成了三天,但是效果依然不理想,引起很多的诟病。 当然以上是正史,在这个世界上,春节的假期随着郑长生这只小蝴蝶的翅膀煽动下,竟然达到了十五天之久。 年前十五天的长假,对于被老朱‘压榨剥削’的官员们来说,这是一个放松自己,跟家人团聚、走亲访友的绝好机会。 不过好景不长,随着新年的过去,大年初一,他们就要开始值班上朝了。 相较于往年来说,大年初一这一天,虽然说是上朝了,可是也都是松松垮垮的,没有什么正事办。 要想恢复正常,最起码也要等到元宵节之后。 可是今天的情况大不相同,年前大明王朝可以说是有点风雨飘摇的意思。 太子殿下突然薨逝,国本没了,这对一个王朝来说,绝对的是重中之重。 不过,幸好的是老朱提早就立下了皇太孙朱允炆。 自古皇家的事情没小事,如果不是老朱有慧眼提前立下朱允炆为皇太孙的话,恐怕皇权国本之争必然是少不了的。 王朝的对外战争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祸起萧墙的内部争斗。 这弄不好就是足以毁天灭地。 除去这些不说,还有藩属国来朝贡的事情积压着呢。 高丽国母和幼帝,亲自前来朝拜宗主国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一直都没有获得正式的接见。 这于情于理来说都是说不过去的。 古之帝王最大的愿望就是万国来朝,为了这个愿望甚至不惜亏本赚吆喝也在所不惜。 那些番邦小国其实最喜欢这样了,他们朝贡的东西才值几个钱?但是宗主国的回礼,都足以抵得上他们一年的国库收入了。 这可以说是用尊严换财富的绝佳案例。 就如安南来说,每年送来几头大象,送来点特产啥的,作为回礼大明王朝可是不惜血本的。 怎么算他们都是巨赚不亏的,就这安南王还时不时的有不臣之心。 着实是让大明王朝头疼的,最后在收复云南之后,老朱让大将军沐英永镇云南正是出于此考虑,时刻防备着安南的狼子野心。 当然今年的大朝会,可以说是大明开国以来最为隆重的了。 高丽堪称藩属国的典范,不仅朝贡的东西都是奇珍异宝,而且就连国母和幼帝都亲自前来朝见大明宗主国大皇帝陛下。 这绝对是千古所未有之盛事。 礼部的回礼早就拟定下了,也通过了老朱的审批,国玺都盖上了。 所回之礼物最低三倍起,这是给其他藩属国一个例子看的。 这一天,李宁儿早早的回到了高丽国驿馆驻地,准备着上殿朝拜老朱。 郑长生也是早早的就起了床,收拾洗漱一番,早早的赶往皇城等着朝见皇帝陛下朱元璋。 这一天,可以说是大明开年以来最重要的一天了。 朝房里,郑长生收起了骄傲之心,谨小慎微的对来朝房待班的大臣打着招呼。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踏入朝堂,参加大朝会。 他是抱着一个学生的心态,所有人皆前辈,不能拿大,处处都小心应付着。 朝堂上他认识的人还真不多,方克勤、方孝孺父子自然不用说,周明通和汪广洋也是老熟人了。 可是除了这些,其他的人也就是个脸熟,论起来交情什么的,几乎是没有。 这就是大碍,以后混朝堂了,这些人要是不舞弄好,处处是掣肘,处处是陷阱,这都是有可能的。 大明的朝堂不好混啊! 尤其是洪武朝,老朱如此的强势,下属群僚又都不是省油的灯,能够混到如今地位的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你别看他现在被老朱任命为内阁大臣,是大明朝堂上的政治新星,可是对于手握实权的大佬们,也着实不是个菜。 当然,郑长生的姿态放的是狠低的,无论是谁进朝房,他都起身打招呼,以礼相待。 这些人得罪不起啊,一个个的都是大爷。 要想以后再朝堂上混的开,得罪了哪一个都不行。 俗话说,红人是非多,这一点都不假。 年前就已经有一帮人憋着要在开年的大朝会上弹劾他了,借口就是私自调用军队。 小丫头若楠失踪的时候,郑长生借用了锦衣三千营的力量在雨花特区大张旗鼓的搜索。 就算是再小心,也难免得罪人。 其实他们也知道,就算是弹劾也不一定有什么结果,但是他们依然是要弹劾的。 就算是拿不下,恶心一下也是好的。 ‘红眼病’自古不缺乏人患,尤其是朝堂之上,官场之争。 御史这个职业,就是靠着弹劾大臣为生的,当然每个御史背后都有各自的力量。 就拿御史中丞王湘南来说,他就是大将军蓝玉的门客。 王湘南是洪武三年的进士,被老朱委任国子监主薄从七品官衔。 多年来不受重用,后来托关系走了大将军蓝玉的门路,才得以提升中丞一职,从六品下,掌判监事,并且兼任御史台言官,有风闻奏事之便宜。 他这个掌判监事,说白了,也就相当于是教导主任的职位了。 这在国子监也是了不得的了。 小丫头若楠失踪,郑长生求助锦衣三千营搜索的时候,他的府邸是被从上到下的搜了个底朝天。 在他这个职位的人,屁股都没有干净的。 初始的时候,他看是锦衣卫来搜索,还以为是自己的事情犯了呢。 连大气都不敢喘,屁都没放一个,甚至他都做好了下大狱的准备。 但是那些锦衣卫大兵搜索一番后撤了,他的心才算是放下来。 后来一打听,感情不是针对他的,是永和伯的闺女丢了,借用锦衣卫的力量找闺女来着。 这下子,他心中的怒火可忍受不住了。 “妈的,你闺女丢了,却来烦扰老子的府邸,把老子吓的够呛,差点没尿咯。 这个仇无论如何也是要报的,你郑长生不是牛逼吗,你不是头硬吗,你不是受皇上恩宠吗? 我就看这次,老子联络十三道御史一起弹劾,你能不能撑得住。” 第993章 加封 老朱很憔悴,脸上的褶子明显的加深了不少。 鬓角的银丝也增多了不少,眼袋低垂,眼珠子里明显有不少的血丝。 奉天殿内诸臣参拜完毕,分列两厢。 新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为讨好的口彩,诸事皆宜所以,在这一天基本上是不会有群攻群伐之事发生的。 就算是要弹劾某人,也会在大朝会结束之后的小朝会上面提出。 说白了开年的大朝会,仪式的成分更大。 在京够品级的官员都要盛装出席,皇帝祭天,告诉上天新的一年开始了,百官临朝开始处理国计民生诸事。 也希望上天保佑在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不过今年的大朝会比较往年多了一项事宜,就是皇帝要在这一天接见来朝拜的藩属国高丽国母和幼帝,然后再进行册封和赏赐。 做完这些大朝会方达到高潮,接下来就是诸官散去,只留下各部尚书以及品级够的朝廷大员,进行闭门小朝会,这才是处理国家大事的时候。 这些一系列的流程,郑长生早就摸的一清二楚的。 毕竟他现在可是内阁大臣,内阁就是协助皇帝处理日常政务的专门机构。 汪广洋作为内阁现任的扛把子,对内阁属员该交代的还是交代的很到位的。 尤其是对郑长生,他们关系本来就不错,更是千叮咛万嘱咐。 这毕竟是郑长生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型国家活动,不能出了岔子。 郑长生就站在汪广洋的身后,按照老汪对他的吩咐,他今天只带耳朵不带嘴。 一切都用心去感受,不要多说话。 对于老汪婆婆嘴一样的叨叨,郑长生微笑点头,谁爱出风头就出去呗,反正他今天是打算当一次缩头乌龟。 一系列的流程走的很快,也着实是够折腾人的。 也不知道老朱的身子能不能吃的消,毕竟岁月不饶人,上了年纪的人主持这折磨人的仪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盯的下来的。 时间在推移,眨眼间已经日近正午了。 郑长生都感觉有点累了,嗓子眼里多有要冒火的节奏。 最后一项接见李宁儿母子的活动开始了。 大殿的礼乐奏起,礼炮鸣响,礼部右侍郎胡秉义扯着嗓子喊道:“高丽国国母携高丽王觐见大明皇帝,诸臣迎。” 这规格给的着实是很高了,百官迎接,这是个什么概念? 按照规制只有皇上、皇后、太子有这样的礼遇。 就连分封出去的皇子藩王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可是却偏偏给了李宁儿母子。 礼部官员不是不懂礼仪规制,这一项仪程本来是没有的,是老朱亲自加上去的。 这是在给天下做一个表率,给其他的藩属国打个样看看。 因为李宁儿母子是大明开国以来第一个来亲自朝拜大明皇帝的藩属国执政,好处、面子、待遇要给的足足的。 万国来朝,四海臣服这是帝王的终极梦想。 自有史以来到老朱的洪武朝,也就一个大唐盛世万国来朝,老朱建国之初就恢复汉制,力图赶超唐宗宋祖。 为了这个最终的目的,给第一个吃螃蟹的一点甜头也未尝不可。 李宁儿一身的盛装,怀里抱着郑继祖,心里也是激动的厉害。 大明对她们母子的欢迎程度可谓空前,讲真,她内心很是受宠若惊的。 小国就要有小国的觉悟,中原王朝无论城头怎么变幻大王旗,她们的藩属国地位从来没改变过。 就拿前元来说吧,对待高丽国的压榨和剥削不可谓不严重,但是她们也只能咬着牙忍受。 实力不济,能怎么样? 大明现在成了中原王朝的实际掌控者,她来朝拜本来就是以很低的姿态来的。 但是老朱给她的待遇,简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这面子给大了,大的都没边了。 什么时候藩属国也能眼眉吐气了?在她的印象中这是从来么有过的事情。 高丽建国几百年了,哪一个执政者享受过中原王朝这么高规格的待遇? 她心中是自豪的在这一刻,说实话,她都有点鄙视王氏子孙,身为男儿,又是国家首脑,可是一个个的在中原王朝面前屈膝卑躬,心惊胆战的活在阴影下。 她虽然一介女流之辈,但是要比王氏子孙的窝囊要强上千倍万倍。 能够让大明王朝的皇帝陛下都对她如此高规格的接待,这绝对是颠覆历史的存在。 以后,高丽国史中必然会有她浓墨重彩的一笔。 ~~ ~~ 李宁儿带着儿子,在众臣的陪同下,上得奉天殿来,拜见大明皇帝。 一个放牛娃出身的人,从1353年起兵到1368年称帝,这中间只用了十五年的时间。 十五年,在历史的长河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谁能想象的到,面前这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就是让所向披靡的蒙古铁骑闻风丧胆的朱元璋。 如果放到人堆里,绝对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农夫老头。 可就是这么一个泥腿子,一个农夫样的老头,成就了一番伟业。 试想他当年镇臂高呼驱除鞑虏之时,该是何等的叱咤风云? 说不佩服,那是假的。 李宁儿心里砰砰的跳着,呼吸中都带着紧张。 仪式早就是定好了的,她脑子里早就过了不知多少遍了。 一番朝拜,外加一番冠冕堂皇的外交辞令过后,老朱给她赐座,才算是告一段落。 到这里的时候,她才算是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下面就是要给高丽王赐印绶加封王号了,加封过后,仪式才算是真正的完成。 高丽也才算是真正的得到大明宗主国承认的正统王朝。 也就是说从此之后,她们母子就是受大明保护之下了。 谁要是再敢侵略、颠覆高丽的话,就得先考虑考虑大明的因素,看能不能承受的起大明的天子一怒。 其实,王禑没死的时候,就已经向大明称臣了。 可是一直未获得大明皇帝的加封,主要就是他和他的臣子们有投机的心理。 一边抱大明的大腿,一边又添前元的腚沟子。 两边讨好,那结果就是两边都得不到好。 现在王禑嗝屁了,高丽也完全是改天换地了,烧前元的冷灶的事情,自然不会再有,就是不知道大明皇帝会给高丽王加封一个什么王号。 加封王号,用字是很有讲究的。 第994章 坑爹 古代加封字号,一般用字都是美称,其实是跟死后的谥号差不多的。 《逸周书·谥法解》中有很详尽的描述。 谥号的选定要根据谥法,谥法规定了一些具有固定涵义的字,供确定谥号时选择。 这些字大致分为下列几类:上谥,即表扬类的谥号,如:“文”,表示具有“经纬天地”的才能或“道德博厚”、“勤学好问”的品德; “康”表示“安乐抚民”; “平”表示“布纲治纪”。 下谥,即批评类的谥号,如:“炀”表示·好内远礼”, “厉”表示“暴慢无亲”、 “杀戮无辜”,“荒”表示“好乐怠政”、“外内从乱”等。 中谥多为同情类的谥号,如:“憨”表示“在国遭忧”,在国逢难”,“怀”表示“慈仁短折”。 根据对西周时期青铜器铭文的研究表明,至迟到周穆王前后,给地位较高或较有身份的死者加以谥号的做法已比较多。 谥法初起时,只有美谥、乎谥,没有恶谥。 谥号之有善恶,西周共和以后。 周厉王是一个贪婪的君,“国人”发动暴动,他逃到彘(今山西霍县东北),后来就死在那里。 “厉”便是对他予以斥责的恶谥。 所以,一个封号,用字的好坏,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李宁儿心中在意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搂在怀里的儿子,偷眼又看了看站在人群中的郑长生。 她略有些紧张不安。 这个时候老朱微笑着开口了:“传旨加封高丽王号为忠敏王,享亲王爵, 赐金印、诰命、冕服、九章、圭玉、佩玉、妃珠翠七翟冠、霞帔、金坠、经籍彩币表里等。 希望忠敏王归国后勤于王事,善待黎民,做好拱卫大明之屏藩。” 李宁儿赶紧抱着儿子谢恩! 忠,敏二字彻底的打消了她心头的顾虑。 “忠敏王多谢天朝洪武皇帝陛下恩赏,高丽国从此以后定当为大明马首是瞻,年年进贡、岁岁称臣,如有需要,一纸诏书下,高丽定倾尽全国之力报效大明。” 谢恩表忠心,说吉祥话这都是早就准备下的辞令,她早就背熟了。 满心欢喜的李宁儿正在给老朱磕头谢恩,当然她是代表高丽忠敏王在做这些事情。 儿子毕竟还小,刚一岁左右的小屁孩子可不懂这繁琐的礼仪。 老朱此刻有些疲累,毕竟是上了岁数了。 这都折腾一上午了,腹中也是饥肠辘辘的,他想着早点结束,用点餐后,在继续闭门的小朝会。 小朝会才是真正处理政务的时间,年节休沐期间也积压了不少的事情,赶紧的处理一下才是正事。 就在这个时候,小家伙郑继祖颤颤巍巍的扶着李宁儿站了起来。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正中间在龙椅上端坐的老朱咧嘴笑了,还流着口水,可爱的样子逗的老朱不由得一阵心情大好。 别人不知道小家伙是怎么回事,可是老朱知道啊。 这是正儿八经的郑长生的种,说实话老朱对郑长生是以子侄看待的,对于郑长生的儿子,他打心眼里也是欢喜的。 老朱冲小家伙点了点头,抿着嘴笑了。 小家伙张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的求抱抱。 小孩子的心智虽然没到成熟的时候,但是他们内心的感知力还是很强大的。 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还是很清晰的能够感知到的。 老朱对他点头,又发笑,这是一个明显的示好。 小家伙郑继祖很开心的张开小手求抱抱,可把李宁儿给吓了一大跳,满朝文武百官也都傻眼了。 我天,这啥情况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向了老朱,这要是按照仪制来说,完全就是殿前失仪,治罪都是可以的。 但是新加封的高丽忠敏王可是一个小孩子呀,这不是给皇上出难题吗? 治罪不合适,可是要是应要求抱一抱,这也明显的不合礼制。 李宁儿刚想要把儿子拽回来,可是这个时候老朱动了。 只见老朱一下子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紧走了两步来到御阶前弯腰就把小家伙郑继祖给抱了起来。 啊?老朱的这个举动就如同是一道闪电似的,把文武百官们劈的是外焦里嫩。 而且此刻的老朱满面春风,笑的很开心,还在小家伙粉嫩嫩的脸蛋上摸了摸,俨然一副居家长辈疼爱孩子的样子。 大太监王德用手中的拂尘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诚然老朱把他震的不轻。 作为老朱身边的贴身伺候人,老朱有多少天都彻夜无眠、茶饭不思,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老朱有脸上出现笑模样的次数,他更是如数家珍。 “皇上,今天是怎么了啊!这很反常啊!”王德用心中波涛滚滚。 突然,他愣住了。 他的目光盯住老朱怀里抱着的小家伙郑继祖不动了。 “我的天老爷啊!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嘛!他怎么长的跟永和伯爷这么的神似?” 一个想法瞬间就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瞄向了郑长生。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王德用的心头是万马奔腾,暗暗的惊呼:“这也太巧合了吧?” 他的眼前不由的浮现出琪公主所生之子,皇上亲自赐名的郑忠君来。 同样都是胖乎乎的小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模样长的简直是像极了。 郑长生被王德用的目光吓的一哆嗦,“我靠,这家伙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这事儿闹的,真是扯,他都有点痛恨自己的基因强大了...... 不过,幸好是王德用,其他人并没有关注这一点。 看来大朝会结束以后,要找老王好好的聊一聊了。 这个时候,李宁儿终于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了,她赶紧上前躬身道:“天朝大皇帝陛下,忠敏王年幼无知,还望恕罪。” 老朱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忠敏王甚是可爱,咱,很喜欢。” 主持大朝会礼仪的礼部右侍郎周秉义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赶紧从老朱的手中接过忠敏王郑继祖递给李宁儿,并且提醒老朱道:“皇上,大朝会礼成,该退朝了。” 老朱点点头:“嗯,那就退朝吧,各部尚书、内阁大臣、御史台的人留下其他的就散了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朱看了一眼郑长生,招手道:“雨浓,你来一下。” 郑长生慌忙上前。 就在这个时候,小家伙郑继祖看见了郑长生,颤颤巍巍的向着郑长生走了过来,可是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家伙冲着郑长生张开双臂,嘴里很是清洗的喊出一个词:“爹......” 郑长生的脑瓜皮一紧,脑子嗡了一声,“我靠,你小子这不是坑爹吗?......” 第995章 皇极殿议政前的小插曲 小家伙郑继祖一言出,惊动朝堂。 连那些脚已经迈出奉天殿门的人,身子都不由得一震,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回头观望。 老朱的眼一闭,“坏溜,这节骨眼上,怎么还有这乱子发生啊!” 郑长生此刻都有点懵逼了,一瞬间冷汗冒出,浸透了内衣,李宁儿更是花容失色。 不过此刻,所有人的没有注意他们,否则的话,就以大明朝堂的这些文人,横向联想,无风也起浪的德行,很难免没有风言风语的流传。 正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小家伙之际,大太监王德用一个健步冲了上来:“哎哟,我的忠敏王,我的小爷,小的知道您‘跌’倒了,是要小的把您搀扶起来吧?” 他可以的把“跌倒了”这个词咬字很很重。 王德用一边说着,一边把拂尘插在后腰,然后上前一把抱起小家伙郑继祖,交还到李宁儿的手里。 呃,原来是忠敏王跌倒了,小孩子不能说完整的话,跌倒了,只说出一个跌字来。 随着王德用的及时化解,朝臣们熙熙攘攘的往外走去,没有人在注意小家伙了。 倒是汪广洋的虎躯一震,胡子撅了几下,他的目光瞄向了郑长生,又偷偷的看了一眼李宁儿,在顺带扫了一眼忠敏王郑继祖。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子。 心中是倒吸一口冷气:“这里面绝对有事儿。” 具体是什么事儿,还用说吗?这已经是不言自明了。 “哈哈,郑雨浓啊郑雨浓,你小子还真是色胆包天呀!只是看李宁儿和郑长生紧张的样子,两人之间必定有情况。 嘿嘿,看来老夫以后的‘透瓶香’有地方提供了。” 透瓶香这种郑长生发明出来的蒸馏酒,最初只是用作医用途径,后来随着他把方法告诉朱小四之后,这么些年了。 备足了军用之后,多少也是有些流到市面上来的。 不过,这价格可不是寻常人能喝的起的。 可以说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不过,作为发明人的郑长生家里,肯定是有存货滴。 老汪也是杯中君子,喜好喝两口,这下子可算是找到‘讹’郑长生的理由了。 他暗暗的打定主意要‘敲’郑长生的酒暂且不说,单说老朱。 回过神来的老朱,吩咐一声:“带忠敏王去后宫面见皇后娘娘,中午留膳!” 一声令下,大太监王德用引导着李宁儿母子去坤宁宫见马皇后,这才算是彻底的解决了奉天殿里的尴尬。 ~~ ~~ 皇极殿内,内阁大臣汪广洋、郑长生、李文忠到场,徐达卧病在床不能前来;御史台的十三道御史悉数到场;朝廷六部尚书到了五个,因为刑部尚书开济深陷囹圄,刑部现在是暂时有郑长生监管; 再加上六部之外的两部------农业部和宣传部负责人周明通和方孝孺。 齐刷刷的站了一片,在老朱的龙书案前。 老朱吩咐一声:“来人,给各位大臣赐座、上宴席,咱们君臣今日就在这大殿内共同庆祝开年大吉。” 宫廷里的办事效率是极快的,时间不大,桌椅拉开,各种餐食端了上来。 都忙活了一上午了,一个个的都饥肠辘辘的,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啊,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郑长生这个时候心中才算是彻底的稳定下来,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宫廷菜,五脏庙终于咕咕的叫了起来。 还别说,老朱的伙食水准直线上升。 这让他想起当初老朱圣寿之日的窘迫惨状来,要不是他用火锅来弥补的话,恐怕还真让群臣笑话掉大牙了。 平常扣扣搜搜的就算了,皇帝过生日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含糊过去,那就有失体统了。 这才短短的几年光景,大明的国库已然是充盈到老朱都变奢侈起来。 这大鱼大肉的,都是实打实的硬菜。 老朱当年窘迫之时,宴请群臣菜蔬是主角,肉是配角,一盘子中挑挑拣拣也没多少肉,可是现在的是肉成了主要的,菜蔬成了配角。 都说小康不小康,盘子碗里见真章。 既然老朱都这么富了,富的都流油了,那咱也不客气了。 郑长生甩开腮帮子,掂起大槽牙,风卷残云一般的开动了。 ~~ ~~ 御史中丞王湘南早就憋着要弹劾郑长生了,抛开他个人的因素不讲,大将军蓝玉跟郑长生有梁子,这件事情他可是知道的。 当初,为了戏班子伶人之事,郑长生鼓动皇太孙打上蓝玉的侯府,把蓝管家是一通鞭子抽的满地打滚。 事后,为了给郑长生赔不是,大将军蓝玉打断了管家的腿,亲自登门向郑长生赔礼道歉。 这件事情虽然最后以双方和解,都不在追究为结束。 但是大将军蓝玉吃了瘪,心中不爽的厉害,回到府中严加整饬府里的下人。 他知道,这是蓝大将军在发泄心中的愤懑之情。 就算是为了老大蓝玉,他也得弹劾郑长生。 王湘南就坐在郑长生的身后位置,他看到郑长生的吃相之时,心中真是要气炸了。 “真他娘的乡巴佬出身,吃没吃相,坐没坐相,你看看这吃的跟猪拱食似的。等会儿老子的弹劾上可以再加一个罪名了。 君前失仪,这也太没规矩了。 你见过哪一个大臣敢真的吃皇帝的赐宴,大多数都是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菜只是象征性的夹上一筷子,有的甚至连夹菜都不敢,用筷子蘸一下菜汤佐食白饭。 可是永和伯这厮,竟然腆着脸把盘子里的大鱼大肉都给吃了,碗里的饭最后倒入菜汤一搅拌,呼噜呼噜的吃的精光。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呀!” 御史中丞王湘南是越看郑长生越生气,越想胸中的怒火越难以抑制。 这哪里像是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倒像是街头瘪三混混之流,真是有辱斯文呐! 我等文人雅士,真是羞于跟此僚为伍。 他在后面气的是直哼哼,大口大口的喘气,肺都要气炸了。 就在这个时候,郑长生放下了碗筷,喝了一口茶水,打了个饱嗝,手捂着肚子一皱眉头,“噗”的一声一个放了个闷屁。 御史中丞王湘南正气的张着嘴喘气呢,只闻到一股子臭鸡蛋味扑面而来,呼......咳......呸...... 他是躲闪不及,被这一屁熏的差点没晕过去。 郑长生眉头舒展开来,喃喃自语道:“哎,最近肠胃不好,回家得让小七开点消滞顺气的药了......” 他一扭头,猛然间看到御史中丞王湘南一脸猪肝色的样子,吓了一跳:“哟!王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吃了什么不对胃口的东西了么?” 第996章 弹劾风波 御史中丞王湘南是有话说不出,气的脸色更难看了。 连饭都吃不下去了,他恶狠狠的眼光看向郑长生,恨不得要把郑长生撕碎了一口吃下去的节奏。 郑长生早就发现这厮在自己身后气的呼哧呼哧的了。 “老子又没有得罪你,你他娘的干嘛搞的像是老子玩了了你老婆,杀了你爹娘一样,苦大仇深的样子? 不给你点教训,你还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了。” 说实话,这个屁是他在肚子酝酿了好半天的结果。 郑长生笃定,王湘南不会承认闻了自己的屁,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自诩为文人雅士的货,怎么会承认。 这个时候远在玉阶之上的老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他吃饱了,拿起王德用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后端起沏好的茶水。 他目光所及之处,已经发现了郑长生的不对劲,和王湘南怒目而视的样子。 心中暗道:“啥情况,永和伯貌似跟御史中丞王湘南两人并无什么交集,更谈不上什么过节,怎么搞的王湘南这厮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吃了的架势?” 御史中丞王湘南官声很好的,从来不跟人结梁子,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不过老朱知道王湘南这厮有多狠。 这家伙就是一个笑面虎,表面上跟人笑哈哈的,可是他能够转身就写奏疏弹劾人家,丝毫不顾及情面啥的。 想当初,他把儿女亲家都给弹劾的下了大狱,就因为他发现了他的亲家有受贿之嫌。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进入老朱的视线中的,这么铁面无私的御史,可是稀罕物。 可以说现在他也是老朱眼里的红人,御史这个职业虽然官职不高,品级也不够显赫,但是他有风闻奏事之权,文武百官还是很忌惮御史弹劾的。 就算是弹劾错了,你也得写个自辩的奏疏,也得接受朝廷的调查,方可过关。 自刘伯温死去之后,督察院众御史里面御史中丞王湘南隐隐有拔尖之势,这跟老朱对他的青眼有加也是分不开的。 ~~ ~~ 老朱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化解一下自己的‘左膀右臂’之间的‘敌视’。 也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官员统统的放下了碗筷。 皇帝都不吃了,放下了碗筷,他们哪里敢继续? 老朱呵呵一笑,调节气氛道:“诸位爱卿接着吃啊,都忙活一上午了,你们都很辛苦。咱都看在眼里,咱的饭量小吃不下那么多。 你们不要跟咱比,接着吃,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接下来的议政嘛!” “臣等多谢皇上体谅!”众臣异口同声的回道。 皇上都下了旨意让他们接着吃了,谁敢不服从?再说了,他们真的是没吃饱,看着一桌子好菜不敢下筷子,怎么能吃的好? 老朱也看明白他们的顾忌之处了,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你们都要向永和伯学习嘛!你看看人家吃的叫一个干净利索,吃饭就是吃饭,不论其他,都放开了吃。 咱们大明的国库就是再怎么缺钱,也不至于缺了你们的这点饭钱。” 郑长生被老朱点名表扬,赶紧起来躬身道:“多谢皇上嘉奖,臣在军中呆的时间比较多,跟将士们一个锅里抡勺子都习惯了当大肚汉。 让皇上和各位大人见笑了,惭愧,惭愧。” 御史中丞王湘南看着郑长生窃笑的嘴脸实在是忍不住了:“启禀皇上,永和伯自军中习得粗鄙军汉之气,竟然也带到朝堂之上,实在是让人不齿,这君前失仪之罪臣要弹劾。” 说完之后,他的目光看向了其他十三道御史。 心中暗暗的发狠:“我这抛砖引玉已经发出来了,你们还不赶紧按照约定好的群起攻之给郑长生这厮一个厉害瞧瞧?” 可是还没等十三道御史动呢,突然有人拍案而起,愤而发声:“姓王的,你这话是何意?你难道是在骂老子这等粗鄙军汉出身之人不配殿前侍君不成?” 轰......整个皇极殿都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发声之人,郑长生自然也不能免俗。 “鹅考,发声之人竟然是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李文忠。” 御史中丞王湘南吓的一哆嗦,差点没尿咯。 李文忠可是皇上的亲外甥,是大明最高军事机构的扛把子,掌握全国的军队,现在又被皇上加封为内阁大臣,协助皇上处理军政事宜。 此刻的王湘南脑瓜皮都发麻,腿肚子都转筋。刚才只顾着攻击郑长生了,怎么把这茬口给忘了。 要知道他说军汉粗鄙这句话等于是把军方的人得罪了一遍。 王湘南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模样冲大都督李文忠道:“李大都督息怒,下官,下官并无褒贬您之意。 下官只是在说永和伯粗鄙,他不但粗鄙不堪,而且刚才,刚才竟然放屁,臭不可闻。” 李文忠眉头一皱,一脸的怒气冲冲的走到王湘南面前,指着他道:“大胆,永和伯贵为伯爵之位,你竟然说刚才他君前奏对是放屁。 实在是可恶至极,本大都督看你是活腻歪了。” 说着上前伸出大手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子,另一只手大嘴巴子可就上去了。 噼里啪啦这十个大耳光,把王湘南打的嘴角流血,都给扇懵圈了。 这下子皇极殿里可乱套了。 武将打文官?开玩笑,文官什么时候吃过这亏?历朝历代都是文贵武贱,虽然大明洪武朝武人地位很高,但是也不能这么欺压文官呐!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众文官就要不干。 老朱可看傻眼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文武不和,还是当着他的面开干。 啪的一声,老朱手中的茶盏摔的粉粉碎。 “大胆,还不住手!” 老朱怒了,这一声暴喝,响彻在皇极殿上空,俨然如惊雷炸响。 所有人都停下了,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静的吓人,连掉根针都能听的见。 老朱喝止住了外甥李文忠的动粗,可是他也为难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文武两班官员现在都有群情激愤之状,这一个处理不好,就有隔阂了。 老朱看着御史中丞王湘南,心中暗暗的怒骂:“你他娘的白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拿你当哑巴。 所有的事情都是这厮挑起来的,你他娘的脑子到底是不是进水了,先是攻击军方,再是攻击永和伯说人家的奏对是放屁,这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吗? 打死你都不亏的慌!~” 可是看着文官队伍群情激愤的样子,老朱暗暗的叹了口气:“娘的,各打五十大板了事算求,下面还有大事要议,不能被这事儿给耽搁了。” 第997章 搞事情 老朱和稀泥的本事那是信手拈来,可以说在坐的所有人谁也比不过他,你别看这些人都是大明王朝中的人中翘楚、人尖子。 所处的位置不同,眼界和看待事物的方式大不相同。 老朱多年的对于帝王心术的研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尤其是一手平衡术使的是得心应手,处理起大臣之间的纠纷、争端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帝王者不怕大臣之间有矛盾有争斗,你越争斗说明你越看重权利,你就越离不开老朱这个仲裁者。 怕就怕大臣们之间不争不斗,互相拧成一股绳跟帝王对着干。 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作为大明这艘巨舰的掌舵人,作为大明这个大家庭的大家长,老朱如果舞弄不住几个‘淘气干仗的孩子们’怎么行? 只见老朱脸色一沉,喝退了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他的亲外甥李文忠。 “当众殴打御史言官,实在是太过分了,你眼里还有没有咱这个皇上? 如果不是看在你这么多年做事还算勤勉,看在你早亡的母亲面上,咱现在就砍了你。” 李文忠当即跪倒在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再也没有半点嚣张的意思,他很是有些委屈,可是他没有反驳。 这个时候,得给他老舅面子,否则他老舅的如何下的了台阶?这点甥舅之间的默契还是有的。 他知道,就算是有天大的委屈也得忍着,容事后在说。 这个节骨眼上,首要维护的就是皇帝的权威,其他什么都是次要的。 御史中丞王湘南此刻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的如丧考妣,那伤心劲儿就别提了。 一众文官上前搀扶劝慰着他的同时,凌厉的目光射向了郑长生,看样子,此刻他们恨不得要把郑长生生吞活剥了。 老朱刚才的话看似是很严厉的训斥外甥,可是谁还听不出里面的含义啊。 什么叫“这么多年做事还算勤勉”,什么又叫“看在你早亡的母亲的份上”。 擦了个擦的,老舅疼外甥,这言语中的偏袒之意已经尽显无疑了,可是还让人挑不出理来。 高,皇上这手玩的实在是高。 他们虽然拿李文忠是没办法,因为皇上已经摆明车马的维护外甥了,手是高高的举起,轻轻的落下,轻描淡写的就揭过去了。 但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郑长生’他们可不惧怕。 别看郑长生在老朱眼里红的都发紫了,可也不能低估了他们这些人抱团的威力。 况且,他们早就联络好了,今天就是要对郑长生发难的。 如果不是刚才李文忠这货拣骂,误认为王湘南是影射他为代表的武将的话,他们针对郑长生的攻势已经开始了。 可是谁能想到王湘南情急之下失言?谁又能想到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李文忠这家伙蹦了出来? 这真可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过,下面的机会就要抓住,一旦发动,咬死了郑长生不能松口,今天一定要给他好看。 ~~ ~~ 郑长生很纳闷:“耶?搞什么飞机? 骂人的是王湘南,打人的是李文忠,劝架的是老朱,虽然是有拉偏架的嫌疑,但是这跟老子有个毛的关系? 跟李文忠干不过,想要拣老子这个软柿子捏吗? 不过,你们真以为老子是软柿子么?” 郑长生嘴角微微的上扬,眼睛成月牙状,笑呵呵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在老朱的眼里。 “不好,这臭小子要使坏。”老朱心中暗道。 刚摁下葫芦,瓢可不能在起来了,老朱不容郑长生开口,又接着道:“来人啊,扶御史中丞王湘南下去就医,让太医院好生的诊治。 告诉他们,王御史出了差错,让他们提头来见。” 啊?王湘南擦了一把嘴角的血丝:“臣谢皇上厚爱,臣无碍,可以继续朝议。” 他可不能走,他是今天弹劾郑长生的主角,他要是离开了,群龙无首之下,真难保这些人能够撼动郑长生。 可是老朱脸色一沉:“王御史忠君爱国之意,咱知道了,身体是首要的,还是下去就医之后再说吧。” 听说过强买强卖的,可是强行就医还是头一次。 郑长生纳闷了,老朱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嘛非得把老王给弄走捏? 他已经准备好了跟王湘南摆明车马干了,弹劾的理由都到了嘴边,可是老朱直接来个釜底抽薪,这还玩个鸟? 好吧,老子先放你一马,早晚的事儿。 郑长生当初掌管锦衣卫的时候,一些花边新闻,小道消息知道的不少。 他知道王湘南这货的一个极为隐私的小秘密,别看王湘南这货不贪财,不好色,也算是个清流里的极品了。 但是曾经,他在一次酒醉之后,误入小姨子的房间,如果不是小姨子拼死反抗,他就成其好事了。 他的小姨子挣脱后衣衫不整,蓬头赤脚的跑到姐姐的房间哭诉,气的他老婆跟他大闹一场。 当年的王湘南就是一个家道中落的穷秀才,他能有本钱读书,全靠了老婆家的支持,是以,非常的惧内。 不过这事儿是他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发生的,等他在御史台成名之后,这事儿就捂的更严实了。 他以为这件事没人知道,可是瞒不过锦衣卫的耳目。 一个人品德有污,这是极其要命的,对于看重名声的清流官员来说。 郑长生有这个把握,只要王湘南敢跟他呲牙、掰腕子,他就把这件事当众抖搂出来,看谁倒霉。 ~~ ~~ 两名殿前金甲武士过来,二话不说,一人一边架着王湘南就走。 皇上都发话了,那还有什么客气的? 王湘南都要哭了,这叫什么事哦!所有的准备,都要付之东流了,皇上根本不给他发话的机会。 辛苦这么久搞串联,弄到现在这个局面,啥也不是! 大太监王德用悄然跟了出去...... 老朱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王德用,心中才算是平静下来。 要说王湘南今天想要干什么,老朱心里明镜似的,就连王湘南准备弹劾郑长生的奏疏多少个字,他都清清楚楚。 这不是搞事情嘛! 第998章 廷议 老朱对于朝臣的掌控程度,可以说在他之前的历朝历代无人能出其右。 每一个大臣在他的心里都要一本账,王湘南虽然也不是那么干净,但是终究还算是个可用之才。 这些年老朱惩治的贪官污吏多了去了,杀的朝堂上的人手都不足了。 他不是心里没数,在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出现的情况下,在后备人才没有培养出来的情况下,这样的小污点的官员还是要用的。 真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在收拾他也不晚,反正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朝堂上现在的情况文武两班已经有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趋势了,文官又分为京官和地方官,又独立出一个清流言官,这三方势力也不是省油的灯。 武将的派系更明显,尤其是大将军蓝玉一系的人马,作战起来凶悍之极,打仗不要命;可是祸害起老百姓也很凶悍。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蓝玉这家伙收了不少义子,义子在收义子,这俨然是模仿他当年起家的套路。 这些都是隐患,他不是不知道,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得不暂时的妥协。 老朱现在心里就一句话:“秋后算账!” 现在就看着你蹦跶,只要听话,给老子干活就行;蹦跶的真出格了,到时候一勺烩...... ~~ ~~ 皇极殿里暂时恢复了宁静,剩下的饭菜是没有人吃下去了,几个小太监手脚麻利的收拾残局。 时间不大,收拾一清。 老朱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过后,开腔了:“诸位臣工,我大明立国至今,由最初的一穷二白,到现在的丰衣足食。 全仰赖上下一心,齐心共治,咱在此新年开朝之际,谢谢诸位的辛劳勤勉。” 老朱这个开场白刚说到这里,一人躬身而出道:“臣等不敢贪天之功,我大明国泰民安,全是皇上殚精竭虑、夙夜忧思才换来的。 望皇上保重龙体,只要有您在,九州同天、万国来朝都不远矣。” 说这话的是汪广洋。 郑长生很是佩服老汪的头脑灵活,应对得体。 这就是老油条啊,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积累出来的经验。 老朱对老汪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朝宗(老汪的表字)说的很好,九州同天、万国来朝,是咱最大的心愿。 可是,现在前元鞑子仍旧在我大明西南一隅盘踞,北方草原上也不太平。 诸位臣工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说来听听。” 哟呵,老朱这货心中早就有底了,可是到这个节骨眼上倒是卖起关子来了。 你不就是想要出动大军收复云南吗? 郑长生心中盘算起来,从大将军沐英带领军队从高丽撤回的那一刻起,不就注定了的事情吗? 再说了,沐英在杭州大营招募新兵,训练已经有些年头了,不就是为南征准备的吗? 汪广洋这个时候道:“臣请皇上下旨,择日出兵收复云南,消灭鞑子,以彻底恢复我汉家河山。” 郑长生偷偷的瞄了一眼老汪,“我靠,这要不是跟老朱事先核对好的,那就见鬼了。 这一唱一和的,捧哏捧的很到位呀!” 郑长生明白,帝王要是干什么大事,尤其是封禅啊,动刀兵啊之类的,都是要下面的群臣提议才可以。 不说别的,就拿动用军队来说。 皇帝要是动不动的就到处征伐,在史书上难免落个穷兵黩武的名声。 可要是应了群臣所请,这就不在此之列。 史书中可这样记载:“某年某月,大明国力恢复之下,洪武皇帝应群臣所请,发动对前元鞑子最后一击。” 这就是众望所归之事,跟皇帝的穷兵黩武没有半点关系。 他猜测的没错,果然老汪说完之后,一众的大臣,无论文武皆众口一词的请皇帝发兵征讨。 老朱点点头:“大善,前元苦我中华久矣,我汉家河山尚有云南一省的黎民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咱身为大明的皇帝,岂能坐视不理? 着五军都督府定下章程,报于咱的面前,待一切无虞之后,择日出兵讨伐。” 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李文忠出列躬身道:“臣领旨!” 郑长生是头一次参加议政朝会,之前他还以为廷议朝政是多么复杂,多么难搞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来,这也没什么难的。 不就是随大溜嘛,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只要大的方向没有错,那就没什么问题。 朝廷大事也没什么难的,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看来老朱是把握的很到位呀。 不过他也知道,这完全是老朱这个皇帝太过于牛逼,太过于强势下的朝堂生态。 一旦坐在龙椅上的人昏聩的话,什么事情都靠大臣们的时候,那扯皮的事情就多了。 互相推诿、互相扯皮、互相掣肘,甚至暗地里下绊子、使坏都是有可能滴。 老朱的子孙后代崇祯皇帝,不就是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吗? 大臣们争权夺利行,可是关系到国计民生没几个是真心为朝廷办事的。 现在的大明洪武朝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有老朱这个强悍的皇帝坐镇,国家大事他一力承担了,大臣只是听吆喝跑腿办事的角色。 皇帝太过于强势,这朝廷议政,就如同过家家一般。 郑长生想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笑意。 他抬头偷看老朱一眼,靠,跟老朱看了个对眼。 日了,老朱也一直在看他。 郑长生有种做坏事被发现了的紧张感,慌忙低下头去。 ~~ ~~ 老朱的话题一转,接着说道:“征讨云南的事宜,已经确定,接下来就靠各位臣工同心协力了。”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外部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说一说国内的事情。 诸位可能还不知道,该死的弥勒教又露头了。 大年的那天,弥勒教匪徒竟然绑了永和伯的爱女,幸亏是锦衣三千营反应的够快,及时的封锁了雨花特区。 一举将贼寇擒拿,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当年弥勒教阴谋对咱行刺,妄图颠覆我大明江山社稷,现在又对朝廷大员之家眷下手,着实可恶。 那么,下面针对弥勒教的事情,诸位臣工有何良策?” 第999章 双簧 老朱在廷议中竟然把弥勒教的问题提了出来,要知道廷议形成的决议是要当做国策去执行的。 郑长生诧异,弥勒教的问题在老朱心中的重要程度已经上升到这么高的地步了。 这跟朝廷对外宣传的‘疥癣之疾’是大相径庭呀! 郑长生的心中不禁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弥勒教有锦衣卫的眼线,现在都快要接近新任的弥勒教教主身边了。 网都张开了,肯定是要一网打尽的。 可是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老朱大张旗鼓的把弥勒教问题抛诸出来。 难道就不怕有人泄密? 郑长生搞不懂老朱的用意了,他决定静观其变。 “皇上,臣以为弥勒教秋后的蚂蚱而已,永和伯带兵把他们的老巢都给端了,还能有什么气候? 如果胆敢再有动作,朝廷的几百万大军都是给他们准备的,有多少杀多少。” 大都督李文忠上前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朱水波不惊的看了一眼李文忠,“嗯,忠勇可嘉,不过弥勒教的问题不是你认为的那样,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需要的不是明刀明枪,而是谋略暗战。” 说道这里,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群臣:“谁有可行之策?”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低下头去,好半天没人吱声。 洪武朝的大臣可以说是执行力很强大,但是要是讲创新或者谋略之士着实是乏善可陈。 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君主太过于英明强大,根本就没有给下面人机会。 老朱要的是听话和执行力,他不需要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单单就从六部尚书频繁的任免更换就可见端倪了。 自从唐朝设立三省六部制迄今,从来没有一个王朝,官员的更迭速度像大明这么快的。 要么就是年老致士,要么就是涉案上断头台,要么就是作为过渡阶段的暂时顶替。 就拿刑部来说:吕宗艺十二年任,次年免职; 胡桢十四年试任,很快调走; 开济十五年试任,次年实任,同年因罪获诛; 刘逵十七年试任,寻免; 王惠迪接任,十八年因罪诛; 唐铎任,二十一年迁,赵勉次年接任,二十三年迁;安童任,寻迁; 杨靖任,二十六年因罪免,夏恕二十九年署理...... 这管中窥豹的一瞥,就可见不一般了吧?听话、任劳任怨、还要清廉如水,这是老朱对手下人的要求。 不过这着实是有些苛刻,但是也没办法,老朱的出身经历决定了这一切。 有人说明朝无名臣、无名士、无名人,对大明很是不屑的样子,但是要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的话,即便他说的是对的,可是这三无王朝竟然也能延续数百年不倒,为何? 君主对大局的全面掌控这一因素是不可或缺的。 有嘉靖皇帝几十年不上朝,可是他对朝局的把控毫不逊色老朱。 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问题,有名臣,那就说明君主昏聩无才。 是以,现而今的洪武朝,官员素质按说也不低,可是却没人敢在老朱面前露头。 ~~ ~~ 有些冷场,此时需要人站出来缓解老朱的尴尬,但是站出来也是个子高的,不是有句话说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汪广洋,在场的人,再也没有比他更持久的文官了。 当年都是跟胡惟庸不相伯仲的人物,他不站出来谁站出来? 于是老汪躬身上前救场:“启禀皇上,臣以为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还需要专业的人去做才行。 刚才皇上也说了,弥勒教的事情要解决需要的是谋略和暗战人才。 以老臣愚见,永和伯可堪当大任。” 老朱端起面前奉上来的新茶盏,喝了口茶道:“哦?说来听听。” 汪广洋捋了一下胡须:“皇上,锦衣卫网络天下,乃国之利器。正是对付弥勒教宵小之辈的首选,而永和伯是创立这一国之利器之人,相信他对于‘暗战’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是以,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在合理不过了。” “你妹的!”郑长生都想一脚把老汪踹到在地,按住脑袋使劲摩擦一万次啊一万次。 “不带这么玩的,老子好不容易入了朝堂了,也算是平步青云光宗耀祖了。 过年的时候,老子都在祖宗的面前吹过牛逼了。 可是你老小子又想把老子拽下来,重新踢回锦衣卫,玩的这一手太不地道了。” 就在郑长生心中问候汪广洋全家十八代女性的时候,老朱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嗯,朝宗所言有理。 雨浓,你是什么看法?” 靠,这就把皮球踢过来了? 郑长生严重的怀疑,‘这’也是老朱和老汪两人在唱双簧。 想让老子拉套你就明说嘛!干嘛还要在朝堂之上玩这么不要脸的招数? 还能怎么说? 老朱都发话了,那就是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接下来。 锦衣卫的权利大不大?非常大! 锦衣卫牛逼不牛逼?非常牛逼!可是却不入主流,说到底还是皇帝的爪牙和鹰犬,说难听点的就是皇帝豢养的一条狗。 其实说白了,文武百官也同样是。 但是读书人却很少有愿意去做锦衣卫的,无他,士大夫治天下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 尽管他们从根上说起来也是皇帝豢养的一条狗,但是狗和狗也是有区别的。 最起码士大夫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不像锦衣卫那样只会咬人。 郑长生心中腹诽不已,这次是对老朱的。 你老朱要让咱揽下这个差事,一句话的事情,干嘛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六个指头挠痒痒。 不过腹诽归腹诽,事已至此,也只得硬着头皮领受这个差事了。 于是,只见郑长生很是光棍的出班:“臣愿意为皇上解忧!区区弥勒教小事尔。” 听到郑长生揽下这个差事,所有人的心中都长舒了一口气。 这可是个雷,天大的雷,顶不好的话就劈到自己头上去了。 尤其是那些之前跟御史中丞王湘南准备联合弹劾郑长生的人,心中不禁美滋滋起来...... 第1000章 信任 人心险恶无处不在,见得了别人吃苦受累,可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这是一些人的阴暗心理。 郑长生没有崛起之前,根本就没人关注他。 大家相安无事的,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自从郑长生进入皇上的视线开始,情况就大不同了。 得红眼病的不是一个两个,几乎是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了。 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人,屡屡受皇上的封赏,青眼有加、简入帝心之下,成为唯一的一个不是因为军功封爵的人。 按说,郑长生就是一个香饽饽,是一个所有人都巴结拉拢的对象。 可是,当所有人的脸贴上去的时候,却得不到热切的回应。 这就为人所不喜了。 说白了,这就是不‘明点’啊! 朝堂生态就是这个样子,你要么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要么就孤立朝堂之外。 很明显,郑长生不想被裹挟,不想成为被巴结利用的工具。 洪武朝的情况,再也没有比郑长生更了解的了。 任何一方的势力都不能沾染,一旦有了牵连,后果是什么?史书煌煌,一笔一笔的都记录着呢,弄不好就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他可不想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郑长生是这样想的,但是朝堂众人可不比他超前的历史底蕴。 那么郑长生被所有人孤立,被所有人敌视就很容易理解了。 ~~ ~~ 老朱微微一笑:“好,那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永和伯、内阁大臣郑长生负责弥勒教一切事宜,只要是有所需要,朝廷一切力量都可以应用,无需请旨。” “我擦!”郑长生惊的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老朱不过了吗?这给的权利也太大了吧?这意思就是无需请旨就可以节制朝廷所有官员。 闹呢吗?这不就是说,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吗?” 老朱的这个决定脱口而出,顿时皇极殿里面一阵的骚动,嗡嗡声不断。 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李文忠侧身扭头,锐利的目光射向郑长生,把郑长生盯的心里有点发毛。 “永和伯,皇上对你如此的信任和宠爱,你可不能辜负圣恩呐!” 郑长生仿佛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老朱策划好的,汪广洋和李文忠两个人绝对是知情人。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单单为了一个弥勒教就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利,根本不可能。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弥勒教被朝廷的锦衣卫渗透,几乎都要接近最高层了。 弥勒教中下层的人,几乎都在朝廷的监控之下,这根本就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的给自己‘下套’。 结合所有的情况,老朱之所以下血本,押重注在自己的身上,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清查太子朱标一事。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自己兼职刑部尚书一职,老朱绝对不会更改主意,还会继续让他掌控刑部。 因为刑部是目前唯一的一个突破口。 想到这里,郑长生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奶奶的,朝堂果然不是那么好混的。 这处处都是坑啊,看着是个让人眼红,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肥差,但是肥肉真没那么好吃。 看着能混一肚子油水,可结果却有拉肚子的风险。 郑长生偷眼观瞧皇极殿里的众人,一个个羡慕嫉妒恨的样子。 “日了,如果有可能的话,老子宁愿意把这个差事让给你们,谁愿意干谁干去,老子是不愿意干,不愿意接受这烫手的山芋。” 到此,老朱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就是借着弥勒教的由头,让郑长生彻查太子朱标一事。 还有,恐怕老朱对自己的用意也不止于此。 朱小四已经被裹挟进去了,老朱考察他忠心的成分或许也更大一些吧。 老朱真是玩的一手好牌啊! 郑长生偷眼观瞧老朱,此刻的老朱老神在在,看不出别的情绪。 他知道,朝堂风云要起,闹不好腥风血雨就要降临。 “李大都督所言极是,我别的没有,为皇上,为大明的一腔热血还是有的。 弥勒教之事,我一定会为皇上解忧的。” 李文忠点点头:“永和伯忠义报国之心,本大都督很是敬佩。 本都督在此放下一句话,但凡是有需要五军都督府配合的地方,绝对没有二话,只需你一句话,所有五军都督府的将士皆有你调配。” 这话说的是斩钉截铁,郑长生心中苦笑不已:“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让人家拉磨,许点好处这不是应有之义? 就是不知道,真到了事上,会不会有这么爽快。” ~~ ~~ 接下来的廷议,郑长生已经没有心思在听了。 他几乎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 一年之计在于春,国家一年的发展方向、大政方针都在这次的廷议中悄然定下。 等到了廷议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 看着朝臣们往外走的身影,郑长生没有敢动。 因为汪广洋和李文忠没有动。 郑长生知道,接下来跟老朱、汪广洋、李文忠三人的小型会议,才是真正的戏骨。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不用多说什么,只要一个眼神,或者听音知意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郑长生不傻...... 老朱一下子把身子放进龙椅上,靠着背垫松了一口气。 跟之前杀伐决断皇威赫赫的帝王之尊俨然成了两个人。 此刻展现在郑长生眼前的老朱,就是一个疲累不堪、须发花白,脸上沟壑渐起的老人。 试想一下,一个国家的重任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头,饶是铁打的能支撑多久? 他不但要为国家的事情劳心劳力,还要为儿女的事情所累。 作为国家储君的大儿子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到现在都是一笔糊涂账; 宠爱的四儿子又裹挟进去这件事情中,当爹的心里有多煎熬就可想而知了吧? 还有,外部,有躲进草原深处的前元小朝廷,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了; 内部,该死的弥勒教死而不僵,几乎有前赴后继之势,这所有的种种,都压在一个人的心头,所承受的压力该有多大? 放下所有包裹外衣的老朱叹了口气:“你们三个是咱最信任的人了,在你们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现在我要宣布一件绝密的事情......” 第1001章 被老汪讹诈 老朱所言的绝密,就是关于太子朱标死的异样。 这一点郑长生早就知道,而且还是他发现了的。 可是对于汪广洋和李文忠来说,他们是第一次证实这件事。 之前虽然有风言风语的消息流传,可是谁也不能确定。 现在经过老朱的口说出来,这就是实锤了。 汪广洋饶是老谋深算的老油条了,但听到老朱沉痛的说出来,也不禁哑然失色。 李文忠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面面相觑,惊骇莫名。 “皇上,臣实难想象,究竟是谁对太子下手可有线索?”汪广洋沉重的语音,激起了老朱的眼泪。 老朱哽咽了,满朝堂中汪广洋现在是硕果仅存的几个老部下之一,又是他信任的人。 在他面前,老朱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伤痛之情。 “此事,咱已经交给雨浓去秘密调查,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们要尽一切的努力协助于他。 咱当着群臣无法明说,只得以清剿弥勒教的名义授权给雨浓,以方便他查案。 但是你们两个要做到心中有数,无论是需要各部协助还是五军都督府支援,都要不打折扣的支持雨浓查案。” 李文忠红着眼睛,他的情绪有些失控,狠狠的拍打了一下胸口呜咽起来。 他跟太子朱标的关系很是莫逆,表兄表弟的血脉在那放着呢。 朱标之死,他伤痛了许久,现在老舅重提旧事,还言之凿凿的确认太子是被下了毒才致死的。 一下子激起了他胸中的愤恨。 “舅父,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我要亲手宰了他给我那兄弟报仇雪恨。” 郑长生掏出手帕递给李文忠:“大都督,暂且止悲。你这一哭,皇上更伤心。 这件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追查到底的。” 李文忠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他老舅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他是知道的。 老朱就像是个拧紧了发条的钟表似的,一心都扑在国事上,身体虽然说没有油尽灯枯,可是也日渐苍老,在加上丧子之痛,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 这个时候勾动老朱的伤痛之情,不是明智之举。 汪广洋这个时候也站出来表态了:“永和伯尽管查,如果有需要我从中协调的,尽管说话。” 老朱擦了擦眼角,轻咳了一声。 “你们三人要通力合作,务必把标儿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是,皇上!”三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 ~~ 出得皇极殿,李文忠回去部署暂且不说。 单说郑长生和汪广洋,两人同行,都是回雨花特区的新宅子。 郑长生刚坐进马车,午牛挥鞭要走。 “郑老弟等一等,听闻贵府马车加装了‘弹簧’,遇沟过坎平稳之极,如履平地一样,能否让老夫体验一下,同乘可好?” 郑长生撩开车帘笑道:“不胜荣幸,午牛扶汪阁老上车。” 汪广洋让手下人赶车先行,他上了郑长生的马车。 进了马车,汪广洋:“哟,你果然是个会享受的人,马车里还有铜炉炭火,真是暖和啊!” 郑长生笑而不答,老汪主动跟他共乘一车,绝不会为了体验什么所谓‘弹簧’,也不是为了暖和,必定是有缘由的。 老汪笑呵呵的手捻须髯盯着郑长生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这一眼一眼的看起来个没完没了。 把郑长生都看的直发毛,“莫非老家伙是个玻璃不成?不应该啊,没听说老东西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呀!” 老汪虽然说有点老奸巨猾,可是人品、人性还是没的说的。 不过,郑长生还是下意识的离老汪远了一些。 “汪阁老,在下脸上莫非有花不成?” “你看看,不是说过,我们以兄弟论交情吗?你这一句阁老,是要拒老哥我于千里之外呀!” “这老狐狸,没憋什么好屁。”郑长生心中暗骂,不过脸上却笑呵呵的:“汪老哥,你有话就直接说,你这一句话不说,总是盯着我看,说实话不是对你有了解的话,真要误会你有什么别的癖好。” “哈哈哈!郑老弟果然风趣幽默,真真的是个妙人。老夫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老夫可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没有就好,甚好,甚好!”郑长生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 他都恨不得立刻马上到家,再也不想看到汪广洋满面含笑的样子。 这笑的也太尼玛渗人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理想是以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眼下还是躲不过老汪的。 老汪就像是个牛皮糖似的,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 “郑老弟,高丽国那娘儿俩在贵府体验大明民风民俗,我看挺好。” 郑长生的脑子‘嗡’了一声,“我靠,老家伙感情在这等着他呢。这事儿要坏菜啊! 看老家伙的样子,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真是日了狗了,竟然被老家伙看穿了......” 郑长生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慌乱,不过他随即稳定下来。 “妈的,反正又没有被你给堵到被窝里,老子就是咬死了不认账,你能拿老子怎么滴? 再说了,老朱都默认了,你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打定主意,郑长生呵呵一笑:“奉皇命做事,应付一下罢了。能够让下邦小国,见识一下我大明的物阜民丰,体验一下我天朝的鼎盛,这也是为国争光添彩的大好事。 如果汪老哥有意,大可直言,我跟皇上说,让他老人家下道谕旨,让高丽国那‘娘儿俩’到贵府体验一段。” 郑长生的不自然,加上逞口舌之利的反击,老汪暗暗的点点头,他几乎可以确认,自己猜测的一定是正确的。 他可不傻,奉天殿上,皇上稀罕忠敏王的一幕至今在他脑海中呈现。 要说皇上不知道,那绝对不可能。 既然皇上知道了都不说,都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他还能说什么。 触霉头的事情,他才不干呢。 汪广洋闭目养神起来,不在搭理郑长生。 搞的郑长生怒不敢怒,气的肚子疼。 这一路上简直就是煎熬,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言不发。 好不容易到了府门前下车,汪广洋直接一句:“郑老弟的马车,果然舒服,舒服啊!” 说完,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郑长生回味了半天,“老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说半截话的人,都该下九层地狱,这搞的人不上不下,心中惴惴不安的,这不是折磨人嘛! 回到家里,在书房刚刚坐下,还没等喘口气呢,李小牛来报:“伯爷,汪大公子来访。” 郑长生一皱眉头,心中暗道:“来者不善啊,老家伙前脚回家,后脚就派儿子过来,这是有事儿啊。 老子倒要看看,你老汪想耍什么鬼把戏。” “快请!” 时间不大,汪凯大公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一进书房的门就躬身施礼道:“郑叔叔,我爹让我来拉酒!” 郑长生一时间迷茫了起来:“酒,什么酒?” 汪凯一副吃惊的样子:“郑叔叔,我爹可说了,你们说好的,一车上等的透瓶香,就用你们回来时乘坐的马车拉。” “我靠,被讹诈了......” 第1002章 汪家父子 郑长生直嘬牙花子,“老汪可真敢狮子大开口,一车透瓶香是什么概念? 市面上一瓶都价值不菲,好家伙他一张嘴就是一车。 真以为老子的酒是不花钱,凭空掉下来的么? 更让他郁闷的是,老汪这家伙还看上他的车了。 这是日了狗了,可真敢想! 老子这车可是特制的,花费不少银子呢!” 汪凯笑呵呵的挠了挠脑袋:“郑叔你莫非身体不太舒服,小侄儿怎么看您脸色不太好? 要不要小侄儿给您请个大夫看看,宫廷御医我认识不老少呢,一句话的事情。” 郑长生是哭笑不得,这个活宝二世祖,也不考虑一下你老子是否拿你当枪使,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登门,空口白牙的要东西。 好吧,要是不给老汪,估计是不行了。 不就一车酒吗?酒窖里有的是,车也给他,看他还有啥说的。 相信拿这些东西能堵住老汪的嘴! 破财免灾也就这一次了! 郑长生想到这里,呵呵一笑,拍了下脑袋:“看我这记性,刚才跟令尊大人在车上都说好了的事情,这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忘的死死地。 让贤侄儿见笑了,来人啊,带汪公子去酒窖拉酒,就用我的马车装。” 管家李小牛瞄了一眼汪凯,老大不乐意的嘟囔道:“伯爷,酒窖里的酒,可都是陈年的老酒,金贵着呢。” 郑长生一挥手:“无妨,这是我答应汪阁老的事情,怎么能说了不算? 再说了,咱家最不缺的就是酒,看你小气吧啦的样儿。 装,照着一车,往满了装。” 汪凯高兴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上了,心里美滋滋啊。 “老爹果然没有骗我,永和伯家里的透瓶香可都是上等的好酒啊。 作为透瓶香的发明创造者,家中酒窖里能有劣质的酒? 就算是有,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他躬身道别了郑长生,拉着管家李小牛的手道:“赶紧的啊,我郑叔都发话了,你还愣着干啥?” 李小牛一副吃了屎的样子,别提有多难受了。 ~~ ~~ 郑家的酒窖门一打开,一股浓浓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汪凯提鼻子一闻:“乖乖,果然是好酒。这酒香气扑鼻,闻之欲醉,不禁有种飘飘然,然飘飘忘乎所以的感觉。” 郑长生背着手,站在酒窖的门口对李小牛道:“叫人装吧!” “是,伯爷!” 李小牛带着几个仆役,下了酒窖。 时间不大,一坛接着一坛的酒运了上来,上面两名仆役开始往马车上装。 汪凯默默的数着,足足装了三十多坛,才算是把马车装满。 “发了,发了,就算是这些酒自己不喝,一转手倒卖掉,也是一笔巨额的钱财啊。 老爹啊老爹,儿子爱死你了。” 看着这些酒,汪大公子的馋虫不听话的往外冒,口水都流出来了。 郑长生呵呵一笑:“贤侄儿,喝完了就来家拉,多的很。别的不敢说,就这透瓶香的酒,管够!” 汪凯汪大公子‘咕咚’咽了一口唾液:“真的?那小侄儿就多谢郑叔了!” 说完,拉着马车就往外走。 李小牛想要跟上,被郑长生一把给拽了回来。 李小牛诧异的看着郑长生:“伯爷,我得跟着去,卸了酒咱家的马车还得赶回来啊! 不能酒没了,马车也不要了吧?” “不要了,送给汪阁老了!” 郑长生一本正经的对李小牛道。 “啊?”李小牛彻底的懵圈了,“今天郑伯爷这是咋了嘛!这一车透瓶香的美酒,在加上一辆特制的马车,这可亏大发了,这么多银子就算是扔到水里听响也好啊。 可是就这么被白送出去了。 要是心甘情愿的送出去也好说啊。 伯爷不会是有什么把柄被汪阁老拿捏住了吧?” 李小牛此刻看郑长生的眼神都不对了。 郑长生看透了他的心思,瞪了一眼李小牛:“别瞎想,忙你的去吧!” 说完,郑长生转身回了书房。 ~~ ~~ 汪家大堂上,汪家爷俩整了几个菜,打开一坛酒,美滋滋的享用上了。 “爹,来儿子敬您一杯!”汪凯恭恭敬敬的给老爹汪广洋把杯子里的酒斟满。 老汪滋溜一口干掉,砸吧了一下嘴:“永和伯的酒,果然是好酒。” 汪大公子很是狗屁的赶紧给老爹满上:“爹,您不知道,儿子去见永和伯说拉酒之事的时候,他吃瘪的样子让人真好笑呢。” “是嘛?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没在人家面前胡咧咧吧?” 老汪一皱眉头道。 “哪敢呢,爹,他可是永和伯,说实话,儿子在他面前腿肚子都转筋。 一想到锦衣卫儿子心里就直发慌,不过还好,他不管锦衣卫那一摊子事儿了。” “你知道个屁,现在别说锦衣卫了,就是你爹我,就是五军都督府都要受他的节制。” 老汪一时嘴顺,把老朱授权郑长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汪凯听老爹如此说,身子没来由的就是一哆嗦:“啥?那你还敢敲他的竹杠,这下可坏了。 儿子在他家里装傻充愣,可别被他看出来了,那儿子可就惨了。” 汪大公子都要哭了,酒喝到嘴里也没味了。 “瞧你那点出息,你不是整日里号称京城第一公子吗?你不是在你那帮狐朋狗友面前牛气熏天的吗?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点屁事儿。 就这点胆子,还有脸敢称京城第一公子?真是给你爹我丢人现眼。” 被老爹训斥,汪大公子屁都不敢放一个,老老实实的低头听训。 良久,老汪叹了口气:“你说说你,读书没一哈,吃喝玩乐顶俩仨。 这要是有一天你爹我致士了,你连个晋身之道都没有,你还怎么混?” 汪凯:“爹,那您赶紧给我在朝廷衙门里安排个差事啊!你看户部尚书方克勤的儿子方孝孺,都已经混到朝廷新设立的宣传部当老大了。” “放屁,你能跟方孝孺比?你但凡是有他一半的才华,你老爹我也会舍下我的老脸求一求皇上。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这副熊样子。 除了吃喝、玩女人还会什么?求皇上我都张不开嘴。” 汪凯被老爹突然间的爆发,吓的一缩脖子,脸都白了。 老汪猛的灌下一口酒,砸吧了一下嘴道:“不过呢,虽然不能求皇上开恩赏赐你个一官半职的,但是你也不是一点前途都没有。 爹有一个想法,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汪大公子脸上顿时现出惊喜之情,赶紧起身,很是狗屁的给老爹把酒斟满:“爹,儿子就知道,您老人家不会不管儿子的。 嘿嘿!您说吧,只要能把儿子安排进朝廷衙门里当差,最好是能进工部。 儿子什么都听您老的。 最好是能把儿子安排进工部衙门,儿子认识很多承包工程的商人,里面的油水多着呢。” “放你娘的嘟噜屁,你想的美。你最好不要有那个心,否则一旦事发,全家都受你的牵累。 皇上惩治起贪墨之人,有多狠你不是不知道,那么多的朝廷官员被抄家砍头,你怎么就一点记性都没有? 你也别想了,我已经替你考虑过了,就把你安排到永和伯的手下听差,明儿我就去说......” 第1003章 上任伊始 新年大朝会之后,朝廷各部纷纷开衙,处理积压公务。 当然,凡是能够积压的,都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 如果是十万火急的文件都是有标注的,根本就不敢耽搁。 刑部衙门相比较其他的衙门热火朝天的样子,就有点风雨萧瑟的意思。 属员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整个衙门一尚书、两侍郎全部下了诏狱。 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而且据小道消息新任的内阁大臣、永和伯爵郑长生暂时接管刑部。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刑部大换血的整顿肯定是免不了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这都是成规老例了。 哪个当权者不是大肆的安插自己人?据说这个年轻的伯爷可不好相与。 之前他在刑部查案的时候,就连尚书大人的面子都不给,一言九鼎嚣张跋扈的厉害。 是以,有关系有门路的都忙着外调,没关系没门路的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刑部衙门的上空无形中笼罩了一层阴霾,气氛都为之紧张起来,就连刑部里飘荡着的空气似乎都要凝滞了。 郑长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走马上任的。 一大早,郑家人都在用餐的时候,刑部前来接引的的官员就到了府门外了。 刑部从四品佥事高有德四十出头的年纪,是众多佥事中地位最高、资格最老的人了。 除了两位侍郎和尚书大人之外,在刑部衙门也就他的话好使。 所以这一次,在群龙无首之下,他是众望所归的承接了这趟差事。 郑长生匆匆的扒拉了几口饭,一抹嘴来在书房接见了高有德。 “郑大人,卑职刑部佥事高有德,奉命来迎接大人入衙,各署负责人都在刑部大堂恭候,聆听大人的训示。” 高有德大气儿都不敢喘,之前郑长生拔刀怒怼开济的画面,至今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年少得志,权势滔天,嚣张跋扈,连二品的尚书大人都不放在他的眼里。 试想一下,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干活,一个不小心就完犊子啊! 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郑长生的事迹,据说他爱民如子,生就一副菩萨心肠。 而且博学多才,朝廷中的一些大的变革,都有他的影子在里面。 锦衣卫的创始人、雨花书院的监院、纯火器部队的缔造者,皇太孙的老师,最最主要的是,他是皇上的眼中的大红人,红的都发紫了,说是心尖子都不过分。 谁让人家的命好呢,别的不说,单单一个圣寿日救驾之功就已经注定了他的道路必定与众不同。 剿灭弥勒教、顺带让侗区改土归流,兵不血刃的一下子为大明的版图增加了大大的一块; 高丽国的事情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现在高丽国的国母和忠敏王都还在人家里住着呢。 其实这些功劳加起来封个公爵都绰绰有余,可是皇上至今没有封赏。 虽然依旧还是个伯爵,但是就算是公爵身份的人也羡慕他啊。 在朝廷中当差,要是没点眼力价,搞不明白这些,那还混个什么劲儿? 诚然,他知道的都是一些明面上的事情,背地里郑长生帮老朱除胡惟庸、李善长、陆仲亨、费聚等九大侯爵的脏活,他们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郑长生微微一笑:“高佥事不用紧张嘛,我也不是洪水猛兽,用不着如此惧怕。” 他看高有德的脑门都冒汗了,赶紧安抚一番。 高有德都想哭了,“你说的轻巧,能不紧张嘛?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像你这样的大爷,不哈着点说不定不知哪里冲撞了你,我就倒霉了。” “郑大人,卑职不敢,上尊下卑这点规矩卑职还是铭记于心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他的回答中规中矩,滴水不漏,这就是一个官场老油条啊。 本来想着,人生地不熟的,先拉拢一下刑部的老人,从侧面了解一下刑部衙门的情况。 可是看高有德这个样子,郑长生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来刑部衙门里的水深啊! 既然公事公办,那就公事公办好了。 “嗯,你且稍等片刻,容本官更衣!” “是,卑职在外面等您!” 说着,高有德躬身退出书房,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在门口。 时间不大,郑长生一身官服穿戴停当,背着手走了出来。 高有德愣了一下,刚才郑长生一身便装之际,倒也和蔼可亲。 可是官服在身后,整个人都感觉高大威严了起来。 这就是官威,让人不寒而栗,联想到锦衣卫三个字,他心里直打鼓,“这个洪武朝最年轻的伯爵大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到底值得不值得交心呢? 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郑长生来在了庭院之中,扬天望了一下,自语道:“又是个阴天!这鬼天气!” 高有德上前躬身:“大人,外面马车已经备好,请大人移步登车,赶赴刑部办差。” 郑长生没接他的话,自顾自的道:“看样子,天要下雪了!......让暴风雪来的更猛烈些吧!” 头前走的高有德后背猛的一凉,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起,直冲灵台天灵盖。 “郑大人这看似说天气的一句话,所包含的意思绝不简单,看来,刑部将要迎来一场暴风雪呀!” 郑家新宅大门口,郑成生踩着上马石上了马车。 高有德亲自驾车,一路疾驰赶往刑部衙门。 这一路上,高有德心中忐忑不已。 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将会是什么? 升职是不用想的了,他跟这位年轻的伯爷,没有任何的交集,就算是提拔也得是提拔自己人,这是官场定例。 他的结局只要能够维持现状,就要烧高香大喊阿弥陀佛了。 马车行驶的飞快,由朱雀大街拐入六部街的时候,高有德勒停了辕马。 内阁大臣汪广洋的马车横在了路的中间。 高有德认识汪阁老的马车,就算不认识,老汪揣着手就站在马车边,他又不是瞎子,怎么能看不到? 郑长生一撩车帘:“高佥事,怎么停下来了?” “呃,郑大人,汪阁老拦路,许是有事找您!” 郑长生就是一皱眉:“老汪昨天敲诈了自己一辆马车外加一车透瓶香上等好酒。 这又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第1004章 交易 汪大公子看到郑长生从马车里下来,赶紧从马车的另一边跑了出来,上前搀扶。 但看这个礼节,就不难看出汪大公子还是很会来事的。 郑长生年纪轻轻的,比他还小几岁,又不是老态龙钟走不了道的耄耋老人。 但是他就这么做了,一个良好的有家教识礼数的形象是展现出来了。 “郑叔,您可来了,我跟我爹都等您半天了呢!” 汪凯陪着笑,很是狗腿的说着。 郑长生轻轻的推开他搀扶的手道:“怎么?汪阁老找我有事?” 汪凯嘿嘿一笑道:“还是让我爹跟您说吧!” 郑长生紧走几步上前拱手笑道:“汪老兄找小弟有何吩咐?” 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老汪识破了他和李宁儿的事情,说实话他的心里是很膈应的。 就好像卵蛋被人家捏住了似的,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真他娘的不好受。 汪广洋拱手还礼道:“郑老弟,借一步,上我的马车说话如何?” “请!” “请!” 郑长生一进老汪的马车感觉甚是眼熟,“靠,这不是老汪昨天讹诈自己的马车吗? 这一夜的光景,就改头换面整成他之前的马车样子了。 不过,幸好马车里面的装饰没有改动,尤其是搭载的那个铜火炉子。” 汪广洋偷瞄了一眼郑长生:“郑老弟是否很眼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郑长生没好气的给他一个白眼:“汪老哥,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这马车不是你从我那讹走的吗?” 汪广洋哈哈一笑:“瞧你,抠搜的样,这哪里像是大名鼎鼎的永和伯爵? 倒像是个受气了的小媳妇嘛! 你要是心疼,老哥我就还给你。” 郑长生大手一挥:“打住,一辆马车而已,我还不至于心疼。实话讲,我是不爽被人攥在手心里,随时拿捏罢了。” 只见汪广洋义愤填膺的道:“什么?在我大明洪武朝还有人敢拿捏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永和伯爵? 说是谁?老哥给你拔份,一双小鞋扔过去,我拿捏死他。” 看着老汪一本正经的样子,郑长生‘扑哧’一声逗笑了。 “好吧,好吧,咱们兄弟就不要打哑谜了。大家都心中有数,只不过我不希望再有第三人知道。” 老汪貌似一头雾水的道:“郑老弟说的什么意思哦,我可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你送我马车和酒,难道不是看在我们的交情甚笃的情分上给的新年礼物?”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郑长生真想摸摸老汪的脸皮,这到底是该有多厚。 怎么能厚黑到接近无耻的地步?明明就是敲诈勒索,却给自己脸上贴金,还新年礼物。 一大车的透瓶香,怎么不醉死你? “呵呵,汪老哥,不说了。 反正我不希望被人拿捏在手中,那种感觉让我非常的不爽,睡觉都不安稳。”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老汪这才一本正经起来。 凑近郑长生压低了声音道:“郑老弟,老哥我有一事相求,还望看在咱们相交多年的份上,无论如何你要答应我。” 郑长生看了看老汪,他知道汪广洋从来不求人,就连当年老朱裁撤中书省宰相后,他赋闲在家都没有向任何人开过口。 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主动的向他低头请求,事请已经很明了了。 肯定是关于他儿子汪凯的事情。 除了他这个宝贝儿子的事情,以郑长生对汪广洋的了解,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汪广洋低头的了。 郑长生抿嘴一笑:“汪老哥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 汪广洋脸上现出喜色:“这么说,郑老弟你是答应了?” “你看我有不答应的理由吗?” 汪广洋喜上眉梢:“我就说嘛,事情到了你这里,肯定能有个好的结果。 是这样,我那犬子汪凯,平时不学无术,整日里跟一帮权贵子弟厮混在一起。 我担心,他长此以往整个人就废了。 现在我身居高位,还可以对他关照一下,等日后我致士,可就没人能提点他了。 我的意思是想请郑老弟,对我那犬子关照、提携一二。 哪怕是跟在你身边牵马坠蹬,让他有个事情做,不至于混吃等死就可以了。” 郑长生笑道:“汪老哥,这种小事情,你完全不用假手他人,自己就可以搞定! 朝廷六部你交往甚广,随便安插一个职位不就行了吗? 我就不信你汪阁老的情面,还不能给儿子换取一个晋身之道。” 汪广洋叹了一口气:“其实,我那犬子要是争气的话,但凡有半点功名,我也不用作难。 我可以恳请皇上赐他个出身,给他个一官半职的。 可是......不争气的玩意儿,连个秀才都给老子考不来,这让我很为难呐! 如果我舍下老脸去求各部的大人们,也或许可以,但是我这张老脸实在是拉不下。” 说道这里,老汪偷瞄了一眼郑长生,接着道:“其实也不是拉不下脸,只不过身在官场之上,有求必应也未必是好事。 别人帮你一次,就等于欠下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人情的债是最难还清的...... 不过郑老弟就不一样了,咱们之间是什么交情?对吧?” 老汪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郑长生的肩头。 “靠,老家伙果然奸猾!果然不愧是官场的老油条。对官场里面这点事儿算是研究透了。 找别人要欠下人情,可是找老子就不一样了。 他可是知道自己和李宁儿的秘密了的......” 郑长生嘴角升起一抹弧状的笑意:“汪老哥这事儿我还真可以帮你,不过嘛!” 说着郑长生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放心,我老汪拍着胸脯,以我的人格给你打包票,事情到此为止。” “成交!” 郑长生一把握住了汪广洋的手。 对于老汪的人品,郑长生还是信的过的。 既然老汪都说了,到此为止,那绝对就会到此为止。 话说回来,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安排汪凯一个职位,简直不要太容易。 再说,他现在身边还真是需要人手。 尤其是汪凯这种在京师中比较吃的开的权贵公子...... 第1005章 掌刑部 刑部大堂一派肃杀之色,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的等待着新任老大的‘狂风暴雨’。 “诸位同僚,从今日起本官暂掌刑部,在本官掌管刑部的这段时间里,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另外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僚,本官带来一个佥事,就先接管前阵子死去那名佥事的工作。 汪凯,过来跟大家见个面。 其他的一切照旧,按部就班的忙去吧!” 啊?不是说要进行大量的人事调整吗? 说好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呢? 怎么就这么不温不火的结束了,这就算完了? 这简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那些屁股不干净,前阵子还忙着外调的人,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啊哈,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而那些没关系、不得势的人,也长舒了一口气。“还以为会被踢出刑部衙门,没想到一切照旧。” 满天乌云三,刑部上空的空气顿时为之一阵轻松,人们的脸上见了笑模样。 饶是现在天色阴沉的厉害,可这也无法遮掩人们的喜悦。 汪凯诧异的看了一眼郑长生,新官上任哪有不立威的? 就算是象征性的调整一下职位,一脚踢出去几个刺儿头也没人敢呲牙。 在他的印象中,如郑长生新上任,这般‘娘气’的官员还真是头一个。 不过,他可不敢小瞧郑长生。 别人不了解他的实力,但是他了解啊。 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个念头:“别看新官上任这把火没烧起来,但是我郑叔,肯定在酝酿一次更大的风暴。” 郑长生说完进后堂去了,只留下汪大公子跟刑部各位同僚寒暄。 此刻,汪大公子的感觉找回来了,他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一般的感觉,真他娘的好。 之前,他只要一出去,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对他恭维、巴结,把他都要捧到天上去了。 可是,自从他老爹给他下了禁足令,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汪大公子就是汪大公子,不愧是深受老汪调教出来的人。 应对这种场面,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刑部其他佥事纷纷过来给他打招呼,各部吏员也都对他恭谨有加,争取混个脸熟。 在京师地面上混的人,谁还没听过汪大公子的名头? 这位爷,可是在京师地面上横着走的大人物,人家老爹可是内阁大臣,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经常伺候在皇上的身边。 这样的人物能相与就相与,不能相与也不要得罪。 能在官场上混的人,没一个是傻瓜。 他们在这里寒暄暂且不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郑长生。 高有德引带着他来到后衙,这里就是之前的刑部尚书开济办公的地方。 郑长生环视了一下,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他暗暗点头,这里的环境还是可以的。 看来下面人办事还是挺用心的。 突然郑长生的目光看向了书桌上,两枚银质方印摆放在那里。 大明的官印都是铸印局统一铸造配发的,一般官员的印章都是直纽印,可摆放在桌子上的官印的上面,却雕刻着虎头状的纽把。 正是虎头形状的印章,引的郑长生的心中不禁一动。 这形状可不是大明官员常用的直纽百官印啊! 他回头看向了高有德,一指大印道:“怎么回事?” 高有德赶忙解释:“大人,这是礼部铸印局派人一大早就送来的,说是这是按照皇上的意思铸造的。” “呃,原来是老朱让人造的,那就没事儿了。”郑长生上前一步,提起其中一枚印章,在空白的纸张上面盖了一下。 “大明刑部尚书之印”篆刻的很是精致。 按照铸印局的规定,通用百官印的直纽是一种上小下大的椭圆柱状印纽。 从宋、金、元官印中使用的方扁形橛纽演变而成,高度几达宋、元印纽的二倍。 直纽百官印质地、印形、大小依官品不同而有差别。 据《明史·舆服制》记载,正一品官印银质,三台。 正二品、从二品印均银质,二台。 正三品官,除顺天、应天二府印银质外,其余均铜印,无台。 正一品官印边长明尺三寸四分,以下依官品递减。 九品以下未入流之小官印称“条记”,其印末字作“记”,印体均作长方状,一般边长为长八厘米,宽四厘米。 关防是明官印中新出现的称谓,为镇守军事或交通要冲的权臣用印,这类印有方形和长方形两种,其大小也依官品而有所区别。 今存实物多属长方形。 明直纽官印均用九叠篆,篆法与金、元印近似,而与明其他类型官印的篆法有别。 明官印均有刻款,形式一般都是背刻印文、铸造时间和铸造机构,边刻印章编号,即某字某某号。 郑长生看了片刻道:“嗯,收起来吧!” 高有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是忍住了,他上前小心翼翼的把印章收入印盒之中。 “大人,有什么吩咐派人直呼卑职即可,我就在前面的衙房当值。 如果没什么事,卑职就先告退了。” “嗯,去忙吧!”郑长生随口道。 等高有德走后,郑长生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片刻后:“来人!” 一名精炼的刑部衙役推门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郑长生看了一眼衙役,二十多岁,面白五须,眉头间有一颗黑色的痣。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武冲,见过大人!” 郑长生笑了笑道:“武冲我且问你,你们开大人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名叫武冲的衙役,愣了一下。 “启禀大人,开大人官声很好,很是体贴下属,小人薪俸微薄,开大人还接济过小人。” 郑长生:“哦?那开济大人被下了大狱,你作何感想?” 武冲犹豫了一下,突然跪了下来磕头不止:“开大人是好人,小人知道您是通了天的大人物,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救救他吧!” 郑长生起身对衙役武冲道:“起来回话,如果你想要救你们开大人,那么就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第1006章 关于开济 在刑部衙门,郑长生是两眼一抹黑,初来乍到之下,什么都不摸情况。 在一个水很深的衙门口,他可不敢贸然的有什么大动作。 再说了,老朱派他来接管刑部,其实是另有目的的。 负责给太子验尸的那名佥事和两个仵作,死的太过于蹊跷。 三个人竟然会不知道煤烟有毒?要知道在京师就算是普通百姓之家,也知道使用煤炭取暖要架设通风的管道。 刑部这么大的衙门,每年冬季取暖使用大量的煤炭,对于预防烟毒更是有专门的讲说和培训。 但是三个经年老吏,就这么死了,死的悄无声息,死的无风无浪。 要说这里面没有鬼,说破大天去郑长生也是不信的。 可是,锦衣卫调查了许久,屁都没有问出来。 这要么就是真不知情,要么就是铁板一块,上下早就统一好了口径。 如果真是后者的话,那问题就严重了。 不过郑长生相信,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不存在什么所谓的铁板一块。 俗话说,在坚固的堡垒,也怕从内部突破。 来到刑部衙门后,他什么都没做,他要留下这些人。 各司其职,才好暗中观察,找到破绽。 想法是很好的,可是时间紧迫,他等不起。 哦不,准确的说是恐怕老朱等不起。 找到太子之死的真相,没有比老朱更迫切的了。 要知道这里面可是牵扯到他另一个钟爱的儿子------朱小四。 大儿子死了,四儿子有嫌疑,这对于一个当爹的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查明真相,找到幕后真凶,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比这个目标更能让老朱心安了。 武冲这个刑部后堂的衙役,郑长生一进来就注意到他了。 能够在后堂任职,能够贴身伺候刑部尚书开济,他肯定不一般,不说是开济的三亲六故,最起码也是开济信的过的人。 否则的话,不会让他进后堂的。 是以,郑长生一试探之下,果然试出了武冲的底细。 武冲眼眶湿润了,红着眼睛恳求郑长生:“小人知道您在锦衣卫里的地位,您发句话给锦衣卫,让他们把开大人放出来吧。 他真的是好人,小人靠着父辈的功勋福泽,十七岁就在刑部当差。伺候过几任尚书大人,可是没有一个是拿小人当人看的。 惟有开大人,顾念家父沙场征战为国捐躯的份上,对小人很是关照。 家中的弟弟妹妹日渐成年,还有高堂老母侍奉,小人的薪俸微薄,实在是难以养家糊口。 他每个月都会派我去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借此给我一些赏赐。 可是我知道,那是他怕我没面子,怕伤到我的自尊,故意给我安排的差事,以此为由在给小的银钱,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像他这么宅心仁厚的人,怎么可能是贪官污吏,怎么可能会谋反? 一定是他得罪了锦衣卫的大爷们,他们借故找茬抓了他。 锦衣卫老爷们行事,向来无所顾忌,他们想抓谁就抓谁,想按一个什么罪名就按一个什么罪名。 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开济大人的罪名,还不是由着他们信口胡说?” 郑长生看了看情绪激动的武冲,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头:“武冲啊,我相信你是一个忠诚的人。 一个人能够在主子落难的时候,仍然不离不弃的忠心不二,这一点很好。 我很欣赏你。 不过,这一次你还真的是误会锦衣卫了。 抓开济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他被牵扯到一桩通天大案中,抓他都是轻的,如果一旦坐实了他的罪名的话,诛灭九族都不过分。” “啊?”武冲惊骇不已的望着郑长生:“怎么可能?我整天都伺候在他的身边,他每天见什么人,做什么事。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拉屎是什么颜色的我都一清二楚的。 他老人家怎么可能犯下这么大的罪?这肯定是有人诬陷。” “哦?这么说来,你也算是开济大人的心腹了。” “心腹不敢当,不过开大人没有什么背着我的事情,他会客都是我在旁边端茶倒水伺候着。 所谈的事情,都是朝廷的公务,几乎没有什么闲白。 偶尔有亲属来求他办事,他都一口回绝,惹的他的三亲六故都对他十分的不满,对他的‘忘恩负义’颇有微词。 我们开大人年幼的时候,家境窘迫,没少受亲戚们接济。 可是他都做到刑部尚书朝廷的二品大官了,对亲戚的求助向来都是公事公办,从不徇私。 您说,就这么一个一心扑在朝廷上,一心为皇上效忠的官员,怎么可能会......” 说道这里的时候,武冲已经情不能自已,哽咽不能言。 郑长生诧异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开济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嗯,我知道了,开济的事情,你要相信皇上,相信大明律。 如果他真的是无辜的,早晚有一天会无罪释放的。” 武冲擦了一把眼泪:“大人,我想,开济大人恐怕等不到无罪释放的一天了。” 郑长生眉头一皱:“何出此言?” “您有所不知,开济大人刚被抓的时候,我还受他家人的委托,给他往诏狱里送些衣物和吃喝的东西。 那个时候,开大人就已经被锦衣卫动了大刑了,整个人都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现在更是不让探监,也不知道在锦衣卫的刑罚之下,他那身子骨能不能撑到最后。” “妈的,毛骧做事越来越没规矩了。 自古常言道:“刑不上大夫。” 这开济不管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由于事情牵涉到已经薨逝的太子,抓了也就抓了,可是对这么一个二品大员动大刑这就有点过分了。” 加上之前的事情,郑长生心中对毛骧的反感越来越浓烈了。 郑长生紧促眉头思考了片刻:“武冲吩咐人备车,跟我到锦衣卫的诏狱见一见开济大人。” 武冲乍然听闻郑长生要去锦衣卫诏狱见开济,顿时大喜,脸上的欢喜之情不可抑制的展露出来:“是,大人,小的这就去准备。” 第1007章 弟0985章 诏狱 一阵寒风吹过,天空中飘落起了‘盐粒子’,落在马车的上面沙沙作响,就如同万千蚕虫在吞噬桑叶似的。 很快地上就覆盖了一层白膜,人踩在上面就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 刑部衙门离锦衣卫指挥使司并不远,按说走几步就可以了。 郑长生选择了配车前往,按照郑他的级别,完全是可以享受乘坐轿子的待遇。 可他不习惯摆谱乘轿子,还是骑马来的痛快,干什么事情都方便快捷。 不过二品大员骑马的还真是少见,但凡是有点时间观念的,一般都是选择乘马车出行。 锦衣卫指挥使司的大门外,郑长生下了马车。 故地又一次重游,每次的心情都不一样。 很是让人感慨! 郑长生背负着手,迈步走上台阶。 这一次没有人阻拦。 上一次他为了岳父一家大闹锦衣卫衙门,连毛骧的小舅子都搁进去了。 经此一事,他的大名在锦衣卫中间算是传开了。 现在的锦衣卫衙门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把阎王推下坑,不要招惹郑长生。 当初甚至在郑长生走后,毛骧大发雷霆,怒骂看门值守不长眼睛。 事后把看门的全部换成锦衣卫里老成持重的人。 什么新面孔、生瓜蛋子愣头青、来这里狐假虎威镀金的权贵子弟,要么撵滚蛋,要么下放到下一级单位锦衣卫指挥所玩去。 他也不管是谁的关系了,一概翻脸不认人。 这些货险些把他带入险境,这绝对是要不得的。 ~~ ~~ 郑长生大摇大摆的进了锦衣卫指挥使司,跟在后面的武冲心里是有点犯怵的。 之前他来探望开济大人的时候,几乎是连台阶都没上去就被喝止住了。 看样子要是不听劝告,直接就乱棍打死。 面对凶神恶煞一般的锦衣卫番子,武冲没有对抗的勇气。 这次大不同,不但门口的守卫不敢拦阻,还行捶胸礼。 随即,里面一个千户样子的人,非奔着跑了过来。 锦衣卫的情报工作做的还真是到位,这一点郑长生是认可毛骧的。 估计他一出刑部衙门的门口,就有人把消息递过去了。 要不然反应的绝对没有这么快,他刚踏进锦衣卫的大院,郭广生就前来迎接,要说事先没有得到消息,根本就不可能。 “郑伯爷,卑职迎接来迟,万望勿要怪罪。” 郑长生点点头:“毛骧呢?” 郭广生犹豫了一下道:“回伯爷的话,毛大人刚出去了,需要找他的话,我这就派人飞传?” “赶的这么巧出去了,妈的,不会是躲老子吧?” 郑长生摇摇头:“不必了,我要去诏狱见一见犯官开济,头前带路。” “是,伯爷!您这边请!” ~~ ~~ 锦衣卫诏狱分三块区域,刚进入为第一区,是关押一般轻型罪犯的地方; 比如,有不法者,撞锦衣卫的枪口上了,逮回来之后,通常就扔到第一监区。 第二和第三监区就不同了。 这里是关押朝廷犯官的地方。 第二监区通常都是关押三品以下,不含三品; 第三监区就是重点照顾对象了,三品以上的犯官通常都在这个区域集中。 武冲上次来的时候,是花费了重金买通了狱卒偷摸进来的。 进来的时间很短,又是在晚上,这里白天都需要掌灯才可以看清,就不用说晚上了。 再加上他心里紧张的要命,所以,啥都没记住,甚至咋进的第三监区的路都不记得了。 这一次不同了,他跟着郑长生由锦衣卫千户郭广生亲自陪同前往。 掌管监区的锦衣百户级别的都十几个人,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人比人得死,货必货得扔。这就是差距,也是现实,不服气不行。 ~~ ~~ 别看郑长生一手操持筹建的锦衣卫,但是诏狱他来的次数还真心不多。 郑长生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他的前面是两名手持灯笼的狱卒。 锦衣卫的诏狱是之前关押朝廷死囚的地方,建在地下,在死囚牢的基础上改建增阔而成。 潮湿阴暗就难免了。 郑长生借着昏暗的灯光前行着,第三监区在诏狱的尽头。 当路过第二监区的时候,皮鞭声、哀嚎惨叫声、狱卒愤愤不平的打骂声就没断过,简直如百鬼夜嚎一般渗人。 跟在后面的武冲,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这哪里是诏狱,分明就是人间地狱啊! 对于他一个随行人员,没有人在意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郑长生的身上。 这位爷才是主角,伺候好了他,什么都好说,伺候不好,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在拐角处的一间刑房内,传来砰砰的棍棒入肉的沉闷声,并且伴随着一声厉问:“说不说,再不交代你所犯下的罪行,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被审问者“呸”了一声后,哈哈的大笑:“小子,你有种就把爷打死。但是想要栽赃老子,让老子交代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也是痴心妄想。 天道有轮回,苍天绕过谁!回头你小子告诉毛骧,就说老子蒋瓛在地底下等着他。 老子倒要看看他能在锦衣卫一手遮天,猖狂到何时?” “他妈的,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竟然胆敢辱骂毛大人,兄弟们我看这家伙也没什么油水了,也不会从他口中吐露什么了。把准备好的口供拿过来,给他按上手印。 如果胆敢反抗,打死无论。” 紧接着就传来一阵的镣铐的哗啦声,很明显挣扎的很厉害。 “蒋瓛?”郑长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郭广生,冷冷的道:“锦衣卫就是这么办事的吗?难怪效率很高呢。” 郑长生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如同惊雷一般的炸响在一众人的头顶上。 在这里,除去郑长生之外,郭广生的职位是最高的千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郭广生挤出一丝笑容:“伯爷,这该死的蒋瓛冥顽不化,拒不交代勾结奸相胡惟庸的事实,对这等犯官,打死无论。” “哦?是毛骧吩咐的吧?好大的官威,都可以不经过皇上私自处决犯官了吗?” 郭广生惊骇莫名,噗通就跪下了:“伯爷,卑职失言,这事儿跟毛大人无关,都是下面人会错了意。” 说完,他偷眼观瞧郑长生。 一看之下,心中大喜:“伯爷愤怒了,蒋兄,老弟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至于你能不能逃出生天,下面就看天意了......” 第1008章 卖个破绽给毛骧 郑长生自从听闻道里面受审的人是蒋瓛的时候,猛然间想起来他的事情。 上次硬闯锦衣卫衙门,救岳父一家的时候,他才得知了这件事。 毛骧为了彻底的掌控锦衣卫,竟然连昔日的同僚都构陷,实在是可恶至极。 可奈何现在老朱信任他,他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谁也拿他没办法。 饶是郑长生也不行,别看他在老朱面前也很得宠,但他要动毛骧,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根本就不用想。 老朱对毛骧使用的很顺手,这么一个听话的、咬人的狗,老朱可不舍得杀了吃肉。 “奶奶的,这狗日的,在老朱面前太他娘的能装了。”郑长生心中问候了一番毛骧家的祖宗十八代的女性。 “郭千户,把牢门打开!”郑长生冷冷的道。 “这......没有毛大人的手谕,卑职无权让钦犯见伯爷。” 郭广生斩钉截铁的反对,顿时激起了郑长生的挑战欲望。 “要想对付毛骧,这个世界上他还真想不出来出了蒋瓛还有谁。现在蒋瓛被构陷,身处绝境,如果这个时候向他抛出橄榄枝。 得救之后,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报仇。 毛骧的克星就在眼前,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郑长生心里快速的思量了一番,用蒋瓛克制毛骧这个想法,他早就有了,可是最近事情繁多,一不小心就给抛到脑后了。 如果不是这次正巧碰见的话,他还想不起来这件事。 “打开!出了事情本伯一力承担,跟你无关。 如果毛骧要问罪的话,就让他到刑部找我好了。 但是,现在你不听从我的命令,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一丝阴冷,在郑长生的脸上升腾起来,在微弱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有些吓人。 就在这个时候,审讯牢房内,传出一声惊呼:“头儿,不好了,手指掰断了。” “妈的,怎么办事的?玩女人喝花酒一个比一个行,到了真需要你们的时候,屁都不是。 按个手印都弄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蒋瓛疼的闷哼一声,十指连心啊!为了不按手印,他紧握双手,宁死不从,就算是手指掰断也不曾松开手掌。 “废物,一帮废物,如果老子能够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你们这些人渣、废物,老子要把你们统统的清理出锦衣卫队伍。” “哟呵!你小子不但骨头硬,嘴更硬。有毛大人在,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这诏狱?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还想把老子们清理出去,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兄弟们,都到这地步了,你们还客气什么?把他手掌砍下来,弄死算求。” 蒋瓛瞪大了眼睛:“来吧,给老子来个痛快的。这个仇老子记下了,就算是到了阴朝地府,老子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桀桀”的冷笑声传来,要多渗人有多渗人:“逞英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亏你还是锦衣卫的老人,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兄弟们,动手!” 几个人一拥而上,就要对蒋瓛下手。 就在这个时候,“咣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郭广生闪身闯了进来,大声喝道:“住手!此人永和伯有用,我看谁敢动他一根毫毛!” 几名毛骧的心腹手下,初开始一看是郭广生,还想硬刚一把呢,可是郭广生的话着实震撼了他们。 “永和伯郑长生点名要蒋瓛,这下子可麻烦了。” 上次郑长生把毛骧的小舅子都给干了,也没见皇上对他怎么样。 这就厉害了! 毛骧在锦衣卫一手遮天,说一不二,但凡是有不同的声音之人,很快就调离,要么就踢出锦衣卫队伍。 更严重的就如蒋瓛这个级别,对毛骧有威胁的人,被构陷,锒铛入狱等死就是下场。 作为毛骧的心腹之人,他们可是知道,当初毛骧存下了动郑长生的念头。 抓永和伯郑长生老岳父一家就是一个例子,可是,即便是这样,毛骧也没能动了郑长生。 这么一来,谁在皇上面前更受重用,谁更得圣意,就一目了然了吧? 郑长生点名要的人,谁还敢在动手?除非是不要命了。 郑长生说杀人是真敢杀人的,当初锦衣卫筹建之初的千把号不听命令的人,一声令下,当场射杀。 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据说恐怖至极。 虽然他们不是亲眼目睹,可是光是传闻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毛骧小舅子牛气不牛气,在锦衣卫衙门的这一亩三分地上,好像除了毛骧就是他最大了似的,一个锦衣卫小兵嘎嘎,竟然对锦衣卫百户,甚至千户指手画脚的。 可是在郑长生的面前,只一个交锋,下场极惨,估计他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郑长生敢在锦衣卫他姐夫的这一亩三分地上,下令杀他。 就在他们犹豫不定的时候,郑长生一袭大红官袍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人的名树的影,光是听名头就已经够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了,真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更是吓的他们连腿都站不稳了。 顿时跪倒一片,一个个颤颤巍巍的:“参......参见郑伯爷!” 在郑长生的面前,这些人说是贱如蝼蚁都不为过。 郑长生看都不看:“告诉毛骧,蒋瓛对我有大用,人我就带走了。” 那名毛骧的心腹头目,头也不敢抬:“郑伯爷要的人,小人不敢不放,不过......不过......” 郑长生低头看了一眼他:“不过什么?吞吞吐吐,抬起头来回话!” 那头目身子一震发抖,壮着胆子抬起了头,可是刚跟郑长生的目光一接触,瞬间就低下头去。 “这眼光也太吓人了!” 努力了半天,他终于鼓起勇气:“不过,小的需要郑伯爷的一道释放犯人的手谕,不然小的真的无法向毛大人交代。 请伯爷不要为难小的们,体谅一下小的门的难处。”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心中砰砰的跳的剧烈。 郑长生哼了一声,“留给你一道手谕又如何?毛骧要是敢拿这道放人的手谕做文章,你就等着倒霉吧!” 老朱为了让他尽快查清太子一事的真相,给他的权利大到常人无法想象,当时只有老汪和大都督李文忠在场,毛骧肯定不会知道的。 不妨就卖个破绽、留个把柄给毛骧,想到这里,“好吧,笔墨伺候。” 第1009章 问询开济 要真是遇到事情了,空口白牙的还有推脱的机会,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还生恐怕别人不知道是他要求放人的,在下面不仅把名字签上,还盖了个私印上去。 所有人都看不透郑长生的用意。 毛骧的几个心腹手下,尤其是那名头目心中暗喜,似乎眼角眉梢都透着那么开心。 他双手接过郑长生的手谕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蒋瓛松开!” 几个手下人会意,赶紧掏出钥匙给蒋瓛打开手铐脚镣,并不忘说一句:“你运气好,自由了。 不要嫉恨哥几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蒋瓛忍着手指传来的剧痛,双膝一屈,跪在郑长生的面前,泣不成声...... 他哭的很委屈,肩膀耸动,哽咽不能言。 就如同受到虐待的孩子,猛然间看到家大人了似的。 这么长久以来的肉体和心灵上的折磨,他没有屈服,无论对他施展什么酷刑,他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大丈夫可以流血,但是不能流泪。”郑长生的这句话是支撑他的力量源泉。 可现在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好半天,终于他止住了哽咽,抬起胳膊擦了一把眼泪:“伯爷,您终于来了!” 郑长生走到他的身边,把他受伤的手,托在手中:“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有伯爷在,就是把我这手掌砍去又若何?伯爷尽管来!” “下手可真他娘的狠!”蒋瓛的中指和食指是生生的掰断的,只能先做简易的包扎固定,等回去在敷药。 郑长生动作熟练,很快包扎完毕,回头对周广生道:“把蒋瓛先带出去收拾一下,送到刑部衙门。”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武冲:“你,跟着一起去,照顾好蒋瓛。” 武冲点头允诺和周广生架着蒋瓛走了出去。 ~~ ~~ 第三监区的尽头处,是关押刑部尚书开济的地方。 这里的环境明显的好了些许,尽管照样是阴暗可并没有那么潮湿,这里有通风口,还有一个天井直通地面,有外面的光透进来。 等随行的狱卒把牢门打开,郑长生回头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问犯官开济。” 一众人等退去,郑长生轻轻的推开牢门走了进去。 牢房的一角有一个砖头砌就的‘床’,一床蓝缎面点缀着白色碎花的被子,应该是他的家人托人送进来的,牢房里可不提供这么豪华的被子。 开济蓬头垢面的躺在被子下面,听到动静,挣扎着坐了起来。 “怎么是你?”很明显开济有些意外。 郑长生微微一笑:“是我!你好像不愿意看到我。” 开济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愿不愿的,已经无所谓了。 老夫自问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说吧,要我怎么死?” “怎么死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愿意撞墙就撞墙,愿意咬舌就咬舌,跟我有什么关系!”郑长生怼了开济一句。 开济被噎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你难道不是来送我上路的?” “不,你想死是你的事情,我可没那么好心,成人之美。” 说道这里,郑长生回身看了一下,整个监区静悄悄的...... “有几句话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开济苦笑着摇摇头:“老夫自从进得这诏狱,就没想过活着出去。 威逼利诱对我没有半点用,老夫没有做过的事情是不会承认的。 哼,毛骧搞不定老夫,现在轮到你这个幕后大人物出场了。 说实话,之前老夫对你永和伯还是比较佩服的。 年纪轻轻的竟有这般经国治世的头脑,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利国利民的,这一点不容否认。 世人都道你永和伯有一颗爱民忠君之心,可奈何世人看不清你的真面目。 你这个人面兽心、躲在阴暗处放冷箭的小人。” 靠,郑长生都被开济给骂糊涂了。 良久,郑长生冷冷一笑:“开大人骂的过瘾吧,看来你对我的误会很深呐!我可不是站在毛骧背后的人。 无论他之前对你如何千般折磨,万般毒打,那跟我没有丝毫关系。 我来也不是审讯你,也不想逼你非得承认什么。 你若想挣脱这牢笼,重见天日,就不妨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 如果你能帮我解开心头的疑惑,说不定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放你一马。” 开济傻眼了,怔怔的看着郑长生心中打鼓不已:“他说的会是真的吗?不妨赌一把,万一他能救自己呢?” 对于郑长生在皇上面前的影响力,还是很有信服力的,这一点他从不怀疑。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犹豫了半天的开济,终于开口了。 郑长生注视着开济道:“关于刑部佥事、仵作同时死于烟毒之事,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还有,四皇子在这件事情里,到底有没有参和进去? 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开济望着郑长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别白费心思了,这不正是毛骧想要逼问我的事情吗? 你们锦衣卫不就是想要坐实是四皇子在指使这一切吗? 太子殿下的薨逝,老夫也心痛,相信四皇子也同样痛彻心扉。 但是没有的事情,硬要老夫说有,这无论如何老夫也是做不出来的。 永和伯,还说不是毛骧一伙的,连问的问题都大同小异,这很让老夫怀疑你的人品。” 郑长生懵逼了都,“靠,老朱在搞什么? 不是说把追查太子之事交给自己了吗? 怎么同时毛骧这狗日的也在插手?” 一连串的疑问,郑长生内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随即一个念头涌上他的心头:“老朱对自己不信任!否则的话,绝对不会让毛骧介入。” 真是日了个狗了,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占据了他的头脑。 “老朱啊老朱,你可真会玩。 就说嘛,一下子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利,原来自己就是一个老朱丢出来放在台前的烟幕弹。幕后毛骧也在行动......” 郑长生颇有一种吃屎了的感觉,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卡在喉咙里难受的要命。 像这种事情又无法向老朱当面质问。 一旦拿到明面上的话,就相当于是撕破脸,等同于红果果的斥责老朱对自己的不信任。 怪不得毛骧这小子有恃无恐的让自己见开济,恐怕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了。 而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毛骧这小子说不定此刻正躲在暗处捂着嘴偷着乐的前仰后合呢...... 奶奶的,这事儿闹的,自己成了笑话了。 郑长生的脸色惨白了起来,他真想一甩手给老朱来个撂挑子走人...... 第1010章 打蛇打七寸 人心是很复杂的,郑长生不得不发出这样的感慨。 想到老朱言之凿凿的要跟他做君臣知遇的典范,说实在的在此之前,他是狠狠的被老朱感动了一把。 可现在真是讽刺,就是这么做典范的?明里一套,暗里又一套,太搞笑了吧? 真是五味杂陈,郑长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半天,他才开口道:“开济,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打算跟我说什么了?” “本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现在老夫倒是有句话要给你说,做事要凭良心,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事情要是做了,上天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相信你知道我的意思。” 是的,郑长生明白开济的意思。 他不想把四皇子朱棣裹挟进来。 毛骧这狗日的很明显是要开济承认,刑部佥事、仵作之死是杀人灭口下的结果,而幕后之人就是朱小四。 其心何其毒也! 准确的说是老朱的心何其毒也。 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没有老朱的授意,借给毛骧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如此的针对一个皇子。 老朱到底要玩哪一套?一边让自己查太子的事情,一边又让毛骧处处针对四皇子朱小四。 他明知道自己跟朱小四的关系莫逆,可还是放手让自己干,究竟用意何在?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 朱小四可是他辛辛苦苦一哆嗦的产物,从小养育大的孩子,怎么就忍心这么对待? 这明显也不符合自己对老朱的研判呐! 郑长生实在是搞不懂了,他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的没有再发一言。 开济冷笑一声:“被老夫说到痛处了吧?人不能太无耻,给子孙后代积点阴德吧!老夫言尽于此,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郑长生沉声道:“好吧,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这次见面,你给我很大的触动,让我对你有一个全新的了解。 好生的在这里呆着,你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在皇上面前说一说的。 说不定,皇上会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不要再假惺惺的了,刽子手就是刽子手,老夫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郑长生尴尬道:“信不信由你!” 说完拂袖而去。 ~~ ~~ 郁闷之极啊,开济的结果,史书有载,洪武十六年,开济收受一死囚家贿银万两,用另一死囚做替死鬼,他还勒索其他罪囚家人钱物。 《明史》中说令郎中仇衍开脱了一个死囚,为狱官所揭发。 开济与侍郎王希哲、主事王叔徵一起杀死了狱官。 更有记载说,开济的妹妹早年守寡,开济就役甥女闫氏为婢,赶走妹妹的婆婆夺其家财。 开济渎乱人伦有伤风教的丑闻曝光,朱元璋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憾,怒而杀之。 也许是命运的捉弄,这个相传是大明治理钱财的专家型高官,自己也跌进了钱财的漩涡。 可是现在开济竟然是因为太子薨逝一事被牵连入狱的,这上哪说理去? 历史早已经千疮百孔,早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大明了。 郑长生回程的路上,一言不发,直到回到刑部后堂见到蒋瓛的时候,他才从纷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蒋瓛已经收拾干净,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受伤的部位都经过处理,手指也打着夹板。 看到郑长生走进来,蒋瓛倒头就拜:“郑伯爷的高义,蒋瓛终生铭记于心。如果日后有出头之日,我必报今日救命之恩。 在此我蒋瓛对天立誓,如果有违此誓言,天打五雷轰,必不得好死。” 郑长生上前搀扶起蒋瓛道:“你不必这样,我虽然暂时的把你从诏狱里解救出来,可是也不能保证你能重获皇上的信任。 你也知道,现在锦衣卫毛骧一人独大,他在皇上面前也很是受宠信。 他能够拿下你送进诏狱,也足可以说明这一点。” 蒋瓛脸上刚升起的开心之态凝滞住了,诚然,他是认可郑长生的话的。 郑长生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嘛!你要想出头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只要能够让毛骧在皇上面前失去信任,除掉他就不在话下。” 蒋瓛的心情就如同过山车一样,差点没有心脏骤停享年三十九。 “这个郑伯爷,不带这么玩的,这心情大起大落的,肝都颤,这谁能扛得住?” 不过说归说,他此刻脸上升起了无尽的期望。 “郑伯爷,只要有您一句话,我蒋瓛冲锋陷阵绝无二话。 说句实话,毛骧的那点屁事,我心里都有数。就拿他克扣大内亲军的饷银,收受贿赂,安插自己的亲戚进锦衣卫,这桩桩件件我都有证据在手。” 郑长生摇摇头:“不,这些还不够,不足以致他于死地。 我要的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能打在他的七寸上的证据,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皇上面前失去信任。 君恩尽时,就是要他命的时候。” 蒋瓛的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毛骧多行不义,还想要对付郑伯爷,幸亏是没有得手。 如果是当初他得手了,郑伯爷不在了,自己也完蛋了。 没想到的是,郑伯爷早已经洞悉了毛骧的阴险用心,恐怕对付毛骧的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哈哈,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以郑伯爷在皇上面前的受宠信程度,肯定要比毛骧高。 只要能够协助他搞掉毛骧,那以后自己的前途还用说吗?以今时今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只要他这颗大树不倒下,自己就前途无忧。 话说他能倒下吗?肯定是不会的。皇太孙的老师,皇上现在极力拉进朝堂,重点培养的辅国之才。 只要他不反叛朝廷,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在蒋瓛的心里,郑长生就是大明朝未来几十年的政坛常青树,冉冉升起的一颗政坛明星,辅佐皇太孙治国的不二人选。 这个时候不赶紧抱住大腿,更待何时? 蒋瓛躬身施礼:“请郑伯爷明示,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不负托付。” 这忠心表的可真叫一个及时,郑长生点了点头:“很好!”紧接着对蒋瓛道:“附耳过来......” 第1011章 物是人非 郑长生心口堵的厉害,第一次跟开济交锋,铩羽而归,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还被开济牛逼哄哄的反唇相讥了一番。 凭直觉,开济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 可是毛骧都撬不开他的嘴,自己又能怎样? 他很矛盾,既希望找到真相,又害怕开济万一吐露点他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比如,朱小四! 事情现在就僵到这了。 老朱让他掌管刑部,肯定希望他能打开缺口,有所作为的。 但是第一枪就哑火了,碰到开济这个死硬死硬的家伙,屁的线索都没有提供。 这接下来该如何搞?他心里没底,一点方向都没有。 本来想着从开济这打开缺口来着,可是事到如今,已然是不太可能了。 除非能够让开济心甘情愿的交代,否则这条线索肯定是不能用了的。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汪大公子兴冲冲的推门而入,一脸的谄媚:“郑叔,今天小侄我做东,咱们叔侄喝两杯如何?” 郑长生抬头看了看汪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你去安排吧!” 汪凯大喜:“我知道一家老字号的炙烤羊肉,那味道简直了,最主要的是我跟那家掌柜的关系很好。 保准让你吃的满意,您就?好吧!” 说完,这厮一溜烟的出去安排去了。 “靠,这厮不会说的是‘农家乐’吧?” 那可是当初为了劝说老朱放开对商贾的限制,他鼓捣出来的试验田。 一个小小的农家乐,月入惊人,只几个月的功夫,老朱腰包大臌,乐的嘴都合不拢了,这才有了后来的鼓励营商政令的发布。 “也好,去看看也行。” 自从章欢走后,他也很少去那里。每年的分红又是直接交给小七搭理,他从来不过问这些事情。 现在那里是个什么样,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看汪凯这等的权贵子弟对那里都追捧的紧,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 ~~ 冬日的天总是让人感觉很短暂,还没做什么事情呢,眨眼间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 散衙后,郑长生走出刑部衙门。 北风萧萧,雪花飘飘,放眼望去,地上已经被白色覆盖了一层银色的毯子。 汪凯很是狗腿的上前搀扶着郑长生上了马车,他随后登车,直奔农家乐而去。 秦淮河畔的灯火辉煌,一派繁华之像。 岸边停靠着几艘挂着粉红色灯笼的迎客船,河面上飘荡着一艘巨大的舫船,隐隐的有丝竹之声传来。 郑长生下了马车,汪凯在头前引路直奔秦淮河畔的农家乐。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不过规模明显又扩大了不少,十几个衣着艳丽的女子在门口迎客。 郑长生不禁皱了皱眉头,抬头一看,擦了个擦的,牌匾都换了。 之前的农家乐匾额换成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春风醉’。 日,十几个浓妆艳抹的娘们迎客,还起这样的暧昧的招牌,连春风都能醉了,何况是人? 这哪里还是饭店,这分明就是秦淮河畔皮肉总店。 都用上青楼画舫里的女子迎客了,这不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吗? 也不知道老朱是否知晓这些。 妈的,现在管事的是谁啊?这么大胆。 郑长生还没进去,心里就已经气的要爆炸了。 汪凯汪大公子很明显是这里的常客,迎客的那些狂蜂浪蝶,一看到他来了,一窝蜂似的扑了上来。 其中一个俏丽的姐儿,一把搂住他的胳膊,硕大的胸脯子挤了上去,恨不得要把汪凯给‘包围’了。 口中熟络的娇嗔道:“汪公子,你可好久不来了,人家想你想的夜不成寐,不信你摸摸,人家都瘦了呢。” 另一个姐儿嗤嗤笑着讥讽:“是呢,是呢,桃花姐想你想的茶饭不思呢。”她把‘茶饭不思’四个字吐字很重。 那叫桃花的姐儿,没好气的白了那女子一眼。 汪凯自然知道,这些女人只不过是想要讨好他罢了。 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他常在花丛中采花,岂能连这点都看不出? 不过白吃的豆腐,也是不容错过,他一把搂过那姐儿,在她粉面上‘啵’的香了一口,顺带大手探过去揉捏两把道:“老爷子看的紧,不得空。 今天不是来看你了么?”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向了郑长生:“看着没,今天那位公子才是主角,伺候好了,本公子大大的有赏,伺候不好,别说赏钱,本公子翻脸不认人的哦。” 刚嘲讽桃姐的那名姐儿反应很快,一阵香风飘过,依然把郑长生的胳膊紧紧的搂住。 郑长生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搞的有点蒙圈,“靠,如狼似虎,这可是生扑啊!抢客人都抢到这份上了,也真是敬业。” 他看了看汪凯,只见汪凯嘿嘿的笑了,冲他使个眼色。 郑长生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 那姐儿咯咯的笑了,笑的花枝乱颤,笑的都要瘫倒在郑长生的怀里了。 片刻后,那姐儿止住笑,吐气如兰的道:“公子第一次来吧,面嫩的很。 不过也无所谓了,既然是汪公子的贵客,那就是我瑶琴的贵客。 我保证你下次还想着来找人家,保准把你伺候的熨熨帖帖。” 随后赶来的几名女子,看瑶琴占了上风,拔了头筹,只过来敷衍了几句后散开,重新寻找自己的目标。 郑长生被那名叫瑶琴的女子牵引着,跟着汪凯、桃花姐来在春风醉的一座套院内。 沿途走来,梅花傲然开放于道边,芳香扑鼻。 院子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可是郑长生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曾几何时,这里是他崛起的地方。 也正是帮老朱赚了大钱,他顺带着也捞了到京师后的第一桶金。 才有了后来轰轰烈烈的改革。 如今章欢走了,这里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接手在打理。 竟然把他的‘福地’搞的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 如果不是为了一探究竟,看看里面究竟搞什么名堂,他在大门口的时候说不定就发火了。 郑长生的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姐儿瑶琴何等样的聪明人,岂会看不出来。 经多识广的她,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 对于郑长生这样的,她归结为‘雏儿’,也就是出了自家婆娘以外从没有沾花惹草的男人。 对于第一次来的客人,她不是没见过,她很有自信。 等会三盏两杯过后,借着酒劲肯定抛开所有顾虑,尽情的享乐...... 第1012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座精致的套院,庭院内梅花傲然挺立枝头,芳香四溢,闻之若醉。 郑长生脚步有些踌躇,这里他太熟悉了。 曾经是章欢的居所,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这里头等的接待贵客之所。 不过让郑长生讶异的是,屋里的陈设并没有改变。 外间依然是当初他为章欢设计的装修风格,简朴中透着不凡。 家具全部是上等的红木所制,茶具是皇家贡品,是老朱赏赐给他的,他转手送给了章欢。 酒壶和酒盅是青花瓷。 全部是景德镇大师精工细作的产品,要知道瓷器在中国的发展史上,元明交接之际,青花瓷可以说是极为抢手的。 在这段时间里,元青花的热潮尚未褪去,明瓷又生。 可以说这个时代的瓷器是元青花的基础上的一次大的飞跃。 这要是放到后世,随随便便一个酒壶也是价值连城的存在。 可是现在斯人已去,故物仍在,难免让人心生感慨。 章欢在南洋已经站稳了脚跟,在华人圈子里已经是女王级别的存在。 她把她老爹章天泽留给她的骨干力量,全部从带了过去。 要知道,章天泽的这支力量是为了争夺天下而设立的。 不过倒霉的是,章天泽倒在了张黑虎的手里。 一切都尚未来得及发动。 如果章天泽还活在人世的情况下,就他手里这股力量,朱元璋能不能得天下还在两可之间。 要不怎么说时势造英雄,要是赶在了历史的节点上,怎么都是顺理成章,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 章天泽倒霉,网是撒出去了,可是却没有来得及收网。 而他的继任者张黑虎又不知道这支力量的存在,只一味的想要把章天泽积累的财富弄过来。 殊不知的是,章天泽早就把巨额的财富散了出去。 到头来,张黑虎一无所获,章天泽来不及利用就被囚禁,所有的福利都留给了章欢。 章欢手里握着一支足可以颠覆一个国家的力量和财富,就算是这支力量在大明想要搅动风云的话,也够老朱招架的。 就不用说,这支力量移植到海外了。 就现在的南洋诸岛屿,章欢已经是女王一般的存在了。 这一切都是大个子回来后讲述给郑长生的。 郑长生的思绪飘的有些远,心念动处,不禁想起那日夜间,他翻窗而入的一幕...... 章欢面红耳赤的样子,顿时浮现在他的心头。 时光荏苒,这一转眼间多年过去,斯人虽不在,可旧物仍相随,这怎不令他感慨万千? 姐儿瑶琴,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懂面前的这个贵公子了。 他风度翩翩,又不失儒雅,谈吐不凡中透着贵气。 可是对她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娇娃却视若无睹,哪怕是自己有意无意的用傲人的双峰贴近他。 也都被他有意无意的不失礼节的挡了回去。 男人,她见识的多了,不管一开始怎么装模作样,可是一旦到了酒至半酣之际,一个个的全部都原形毕露。 对她上下其手,扣扣摸摸。 试想一下,温香软玉在怀,有几个男人能把持的住? 可是,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始终抱怀守一,对她丝毫没有侵犯的意思。 难道是自己不够迷人,还是自己不够主动? 瑶琴彻底的被郑长生所吸引住了。 这么一个‘极品’男人,勾起了她的好胜之心。 “在老娘的石榴裙下,还从未见过不食荤腥的猫咪,老娘就不信了,还搞不定你一个‘生瓜蛋子’。” 姐儿瑶琴,鼓起了勇气,斟满了一杯透瓶香的上好美酒。 双手端着送到郑长生的唇边,娇媚无限的依偎在郑长生的怀里,吐气如兰的撒娇道:“公子海量,想必家中也是常备这等美酒佳酿。 人家都已经酒醉不能自已,可是公子仍泰然自若,小奴家很是钦佩呢。 如果今日不能陪好公子爷,那倒是小奴家的不是了。” 汪凯这个时候正搂着那桃花女春风得意,他早已经是醉醺醺的了,听闻瑶琴女如此挑衅郑长生,顿时趁着酒意来了兴致。 “郑叔,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接受瑶琴的这一杯酒。”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头。 耳边响起了老爹的嘱托:“万万要陪好郑长生,不光是你未来的前途全部押在了他的身上,咱们家日后想要有个太平日子也全部要看他的了。” 今天这顿大酒,说实话就他老爹对他的看管程度,根本就是想都不用想的。 可是今天他老爹主动的给了他一千两的宝钞,让他主动的邀约郑长生。 存的就是结交之意,老汪心里明白,自己的年岁渐高,无论再怎么受皇上宠信,可是毕竟已经近黄昏,好日子所剩无几。 而他的儿子又不是个争气的玩意,所谓知子莫若父,再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了。 要想让他们汪家一直长盛不衰下去,只有抱紧郑长生的大腿,这是目前的形势下最好的选择了。 老汪就是老汪,这么多年的朝堂打滚生涯,练就了一双慧眼。 汪凯反应也着实是够迅速的,迅速的端起酒杯道:“来来来,郑叔,侄儿陪您一同饮胜。” 刚才有强迫郑长生喝酒,他看笑话的嫌疑,不过他随机就改正了,陪同一起喝,这就化解了刚才的失言。 要是跟他的那一帮狐朋狗友的话,他这会儿绝对的不会陪同一起喝,反而会将军对方把这杯酒饮下。 郑长生,今日一点兴致都没有,所有的好心情都随着‘农家乐’的改版,而荡然无存。 不过他真的是想要搞清楚,这份皇家产业现在究竟是谁在接手? 郑长生接过瑶琴女端过来的酒杯,微微一笑道:“饮胜!” 对于瑶琴这个风尘女人,郑长生一点兴趣都没有,家中娇妻美妾的尚且享用不来,哪有心思沾染这残花败柳? 不过,他一直虚与委蛇,就是想借此从她的口中套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罢了。 现在当着桃花女和汪凯,他无法开口询问。 他只等着汪凯这个花花公子酒足饭饱,跟桃花女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在旁敲侧击的问询一番瑶琴这个女人。 在这里做这等营生的女人,而且是当红的女人,肯定是了解这里的情况的。 他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貌似汪凯这个花花公子的酒量确实不凡,这都喝了这么多酒了,犹自不醉。 他不喝醉离去,自己这边就无法开展工作。 好吧,那就趁热打铁,给丫的灌醉了事,省的碍手碍脚的。 郑长生端起酒壶站了起来:“汪公子果然是海量,一看就是酒中仙,来来来,咱们连干三杯......” 第1013章 怒火 刚才还在‘矜持’的郑长生,突然高调起来跟汪大公子要连干三杯。 两名姐儿相视一笑,遂推波助澜起来。 瑶琴女,风情万种的依偎着郑长生,纤纤玉指抚摸上了脖颈。 郑长生三杯酒一过,也差不多了。 要知道这可是透瓶香,蒸馏酒,可不比寻常的发酵出来的低度数的酒水。 加之瑶琴女的撩拨,他现在是脸红脖子粗,跟喝高了一样。 好吧,就坡下驴谁还不会? 装酒醉,他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于是乎,郑长生的身子软下来了,依靠着瑶琴女,步履漂浮都有站不稳的意思了。 汪大公子一看时机差不多了,遂给瑶琴女使个眼色。 她被桃花女撩拨的早就按耐不住了,要不是当着郑长生的面,要是跟他那一帮狐朋狗友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他能把桃花女就地正法咯。 欢场中厮混的瑶琴女,自然明白其用意。 这个时候,那显得温柔体贴之极。 娇躯贴上了郑长生,吐气如兰的道:“郑公子,不若奴家扶您躺下休息片刻,醒醒酒如何?” 郑长生最严朦胧的偷偷瞄了一眼汪凯,这厮的大手已经顺着桃花女的衣衫探了进去。 桃花女春意阑珊,娇笑不已...... ~~ ~~ 内室,这里曾经是章欢的睡房。 一切的布置都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窗户纸变成了粉红色的,加之屋里点燃两台粗大的红色牛油蜡烛。 搞的有点像是婚房的意思。 这调调,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瑶琴女很诧异的望着郑长生,刚才的样子看起来醉的都要走不动道了,可是现在浑然没事儿人似的。 不过随即,她内心欢喜起来。 少年人就是少年人,恐怕他早就被自己撩拨的控制不住了吧? 正好,让你尝尝本姑娘的厉害,保你欲仙欲死,下次还想着来...... 郑长生在锦墩上坐着喝茶,猛然间看到瑶琴女,猩红的舌头添了一下烈焰红唇。 嘶......不禁到吸一口冷气。 小腹,一股暖流袭来,擦了个擦的,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是个尤物,单单这份取悦男人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可以说,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奴家帮公子宽衣,休息一下吧!”说着,作势欲要贴过来。 郑长生手中的茶盏平端,做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动作。 瑶琴女愣住了,“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想跟人家行夫妻敦伦事?那么多公子哥儿见到她,都跟苍蝇一样的扑上来,可这郑公子怎么临门一脚了,要退却? 莫不是家有悍妻,给整怕了不成?” 除了这一点,瑶琴女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男人能够抵挡的住她的‘攻势’。 郑长生是男人,正常的男人,面对如此尤物没点反应那就不正常了。 可是他能把持的住,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心里有数。 “瑶琴姑娘,我有几句话问你,如果你能帮我解疑释惑的话,我给你的赏钱,不会比伺候人少。” 瑶琴女退后一步,很有一股挫败感。 “这世上还真有对她皮囊不感兴趣的男人。” 她操持皮肉买卖,依靠出卖身体取悦男人,换取生活之资。 也是被逼无奈,在生活面前,什么尊严,什么脸面都没有柴米油盐来的实际。 如果郑长生跟其他男人一样,饥不择食的生扑过来,她也就那样了,眼睛一闭权当被鬼压了。 可是郑长生跟她保持距离,又说了一番这样的话。 讲真,她的内心是很受触动的。 瑶琴女恢复了神色,万福一礼:“公子此言当真?” “当真,绝无半句虚言。”说着,郑长生从怀里掏出一沓宝钞,抽出一张五十两的往前一推:“这五十两算作是咨询费。 如果你的回答,我能够满意的话,这些......大概五百两吧,全部都是你的。” 瑶琴女的呼吸有点急促,五百俩,天哪!这得接待多少男人,承受多少屈辱才能赚到这么多啊。 财帛动人心,诚然这些宝钞放在她的面前,她动心了。 她一把拿过那张五十两的揣进怀里:“郑公子有什么疑问,单讲无妨,小女子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郑长生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那么我且问你,这里的主人现在是谁?” 瑶琴女听到这里的时候,轻松了起来,心中舒了一口气,暗道:“还以为要打听什么秘闻呢,感情就这啊,这钱赚的未免太简单不过了。” “公子连这都不知道?一看你就不是常在欢场中厮混的人。谁还不知道此间的主人是大将军蓝玉啊。” 郑长生的脑袋‘嗡’了一声,“靠,蓝玉,没搞错吧?” 沉默了半天后,郑长生一把就把那一沓宝钞推了过去:“你可不要胡乱说,你怎么知道是大将军蓝玉?” 瑶琴女‘噗嗤’一下酒乐了,笑的是花枝乱颤,手捂着肚子。 好半天,她方止住笑声:“公子还真是个妙人,这话问的真是笑煞个人呢。 蓝府大管家蓝福亲自在此坐镇,那还能有假不成? 公子的钱赚的也太容易了,小奴家多谢公子爷的赏赐。” 说着,一把就把那一沓宝钞揣了起来。 郑长生眉头紧锁,心里已经开了锅了。 “真是见鬼,什么时候老朱把这里交给蓝玉打理了?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瑶琴女看郑长生低头沉思不语,上前作势一下子坐进他的怀里,贴了上去:“公子这么慷慨,小奴家要是不把公子伺候好,倒显得不识趣了。 让人家帮你快活快活吧......” 郑长生一把推开瑶琴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且问你,这里之前的主人你可知道是谁?” 瑶琴女被郑长生突然间的粗鲁吓了花容失色,唯唯诺诺的道:“奴家不知,但是有传言说是当朝皇子。不过这并未得到证实。” “此间从什么时候开始由蓝府接管的?” 郑长生的样子有点吓人,眼珠子瞪的溜圆,白眼珠上布满了血丝,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咆哮着...... 第1014章 河东狮来袭? 郑长生很愤怒,愤怒的无以复加。 现在这里的主人竟然变成了大将军蓝玉,可老朱丝毫的没有向他透露半句。 再怎么着,他还是这里的创始人之一吧?连句话都没递过来。 当然这只是他生气的一个原因。 老朱对他的种种不信任才是诱因。 明着老朱让他调查太子事,可是却又让毛骧暗中插一杠子。 这让他非常的不满,骄傲的人都是很自负的。 一旦发现自己被利用,内心的孤傲就会作怪。 他比这个世界上的人,多了几百年的历史积淀,穿越者的那种优越感,使得他无比的骄傲。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他接受不了如同亲人一样的老朱对他这样。 说实话,自从七岁那年来到京师,跟老朱意外的结缘后。 相处的很是融洽,十几年了,他内心深处已经把老朱当成亲人朋友一般。 他一系列的举措,甚至不惜改变历史,可以说对老朱是坦诚相见,没有丝毫的藏私。 但是换来的呢?却是老朱对他的不信任,把他当成天下这盘大棋局中的棋子。 按说,封建社会,君王家天下。 天下万民,都是君王统御下的棋子,只是位置不同,作用不同罢了。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真相。 也或许是郑长生自视甚高,也或许是他太过于注重跟老朱的这份特殊关系了。 没有悟透这一点还好,可是一旦发现了这个事实,而且还是从旁处得出来的这个结论,那内心的失落感有多强烈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他之前就想到过这一点,但是没有彻底的对老朱死心,这一次他是彻底的爆发了,愤怒,无比的愤怒,涌上了他的心头。 “人和人之间真的就没有绝对的信任吗?”他内心一次又一次的发问。 诚然,人和人之间是可以有的,但是此人非彼人。 那是老朱,是天下的君王,注定了他不是平凡人。 想跟一国之君王做知心人,那无异于痴心妄想,这是他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 郑长生心里久久的不能平静,背负着双手,盯着滴油的蜡烛发呆。 人贵有自知之明,既然看透这一切了,在想回到从前要是不可能的了。 一旦心里有了嫌隙,想要弥补也是不可能的了。 破镜不可能再重圆了...... 良久,郑长生终于恢复了正常神色。 “老朱啊老朱,既然这样,那就君是君来臣是臣吧!” ~~ ~~ 外面的寒风呼啸,雪花飘的更大了。 春风醉的大门口一辆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随后一匹健马飞驰赶到。 马车的车帘一挑,小七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只见她面沉似水的道:“郑伯爷在哪里?” 春风醉的小伙计躬身道:“回琪公主的话,在小跨院,之前章姑娘的居所。” “知道了,你滚吧,回去告诉蓝福,别忘了他的承诺。” 小七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午牛一言不发的从健马上跳了下来,紧随其后。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只一霎那的功夫,春风醉里消费的达官贵人都知道了一个消息。 永和伯爵郑长生,出来偷嘴吃,被老婆发现了。 现在气势汹汹的杀上门来,这下乐子可大了...... 于是,许多房间的窗户都不约而同的打开了,探出许多脑袋向着郑长生所在的方向观望着。 自古就不缺乏好事者,尤其是沾染了花边新闻的事件,好事者更甚。 “这下子,永和伯要倒霉了吧?以他老婆的身份地位,还竟然在外面偷嘴吃,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要知道,她可是皇上的干女儿,钦封的琪公主殿下。 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偷嘴为什么?还不是家里满足不了?” “别瞎说,永和伯三房妻妾,个个貌美如花,怎么可能连这点都满足不了?” “切,你老婆多,小妾都十几个,不还是挡不住你出来寻欢作乐?男人需求的不是照章办事的敦伦,而是要有新奇感,要有调调。 你懂的哦?哈哈......” “还真是,在这里总感觉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可是在家里床上跟自家婆娘,就像是左右摸右手,没有丝毫的激情。 只要是一想到这里的姐儿那烈焰红唇,老子就心里直痒痒,你说这怪不怪?” “哈哈,知道其中的妙处就好,慎言,慎言,咱们且边喝酒边看热闹,来来来,满上......” 人们是议论纷纷,都等着争相看永和伯的笑话了。 期间也有人高兴的屁颠屁颠的,不是旁人,正是御史中丞王湘南。 他正跟两个同僚,怀里搂着姐儿粉头,兴奋的很呢。 突然有人来报告他这个消息,可把王湘南给乐美了。 “妈的,廷议的时候,想要弹劾郑长生来着,可是没有成功。 这下子好了,动静大点吧,最好琪公主能够当场发飙,闹将起来。 到时候弹劾他一个作风不正,有违官体的罪名。 大明律法迢迢,言之凿凿的规定官员不得狎妓,可是你永和伯不但狎妓还被老婆抓个现行。 真是苍天有眼呐!” 所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御史中丞汪湘南此刻兴奋的都不能自已了,在怀中佳人的脸上‘啵’的香了一口:“宝贝儿,爷今天很痛快,今天你要卖卖力气哦。” 那女子一脸害怕的样子,不过一看就是装出来的:“大爷威猛,小奴家恐怕承受不住大爷的伐挞呢。” 王湘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转头对两名同僚道:“来来来,今天要尽兴,一切花销我来承担。 不过,明天的奏折上最好也请两位兄台施展妙笔生花之能才好啊!” 两人频频点头,其中一人道:“王兄,你放心,以我们兄弟的文笔,你还不放心?保管那位看了能气炸肺......” 说着,朝上指了指。 王湘南满意的笑了:“好,一切就都仰仗二位兄台了,如果你们能够在联络几个人一起联名的话,我想会更好的。” “放心,小事一桩,包在我的身上。” “哈哈......” “哈哈......” 第1015章 小七出面 事情很不正常,郑长生是个什么样人,小七太了解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一起长大,到如今的结婚生子。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如果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的话,那就不是小七了。 可是她仍然选择了来一探究竟。 本来天色渐晚,家里人都翘首以待的等着郑长生归家团聚。 小丫头若男带着新伙伴三斤,带上大黄、雪球搬了小板凳,坐在门房里等候爹爹归家。 眼看夜幕降临,外面的雪花也飘的厉害,但却不见老爹回转。 小七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好饭,翘首以盼心爱的人品尝。 等啊等,没有等到夫君回来,却等到了春风醉的伙计来送例钱。 这钱年前就应该送过来的,不过太子出了事情,朝廷风云突变,没来得及交割。 满满的两大箱银子,外加一个黑匣子,里面装着大明宝钞。 按照惯例的话,不会少于十万两。 这些事情一直都是由她来打理,作为家里的理财小能手,账目的事情都是她说了算。 交割完银钱之后,春风醉的伙计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小七的眼里。 聪慧的她,一看就知道有事,而且还是不方便当着大家的面说的事情。 于是,把伙计叫到无人处:“说吧,什么事?” 伙计压低了声音道:“琪公主,蓝掌柜的让小的告知您一声,郑伯爷去了春风醉。” 小七浑然没在意:“去那里怎么了?作为股东查看一下账目,指导一下工作也未尝不可吧?” 伙计都要哭了:“琪公主,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春风醉搞的那些新花样,这都是瞒着上面的。 蓝掌柜的说了,这事情就是一层窗户纸,不捅还好,一旦捅破,大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郑伯爷的脾气详细您也知道,应该是眼里不揉沙子的。 万一,他要是捅到皇上那里,蓝大将军就难做人了。” 小七冷哼一声:“我才不管你们的烂事情,我们家不参与经营,只拿分红。 皇上可是把股份赐给我当嫁妆了的。 对了,蓝掌柜的不是说春风醉的事情,是蓝大将军请示了太子殿下才搞的吗? 既然太子殿下都同意了,那干嘛要担心呢?” 伙计都要哭了:“琪公主殿下,现在太子殿下不在了,蓝掌柜说死无对证。 郑伯爷神仙一样的人儿,他要是发现了这中间的猫腻,肯定要发火。 真要追究的话,我们蓝家是要倒霉的。 还请琪公主殿下,看在已故太子的面上,救救我们蓝家。” 小七犹豫了,对于太子,她还是很感恩的。 虽说来往不多,但是有老朱在那里,太子夫妇对她很好,逢年过节走动,赏赐不断。 蓝玉是太子妃的舅舅,总不能看着他倒霉吧? 这伙计是蓝府大管家蓝福的侄儿,他能够代表蓝家来交割银钱也足以证明了他是蓝府的心腹之人。 小七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怎么救?” “蓝掌柜说了,您出面劝阻郑伯爷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麻烦您跑一趟春风醉,作为回报,多加一成的分红,不,是两成。” 春风醉现在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相当于一个变相的青楼了都。 不过可不是一般的青楼,而是专供权贵们享乐的销金窟。 这些事情,她早就知道,可这并不关她的事,她要做的是把分红的银子管理好就可以了。 她当然也不是傻子,太子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些都是大将军蓝玉搞的。 太子繁忙没有时间管这事儿,把经营管理交给舅舅蓝玉也是清理之中的事情。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自古不都这样吗?裙带关系才是最牢靠的。 ~~ ~~ 来的路上小七酒想好了,反正这事儿跟自家没什么关系,再说了,蓝玉手握兵权,又是太子妃的亲舅舅。 跟皇上家是沾亲带故的,要说皇上会不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锦衣卫无孔不入,作为锦衣卫的家属,她岂会不知? 但是皇上都不说话,自家更不用操这份闲心了。 再说了,这里面牵扯的人也非常多的,就包括几家国公府,在里面都有份子。 她之所以没有给夫君说这事情,也是不想让他多管闲事。 可是现在,他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无论如何也得阻止他管这档子事儿。 这就是一个马蜂窝啊!谁捅谁倒霉。 俗话说断人财富如杀人父母,这‘杀父’之仇在身,人家是要给你玩命的,搞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小七的脚步飞快,这里她也不是头一次来了,之前章欢还在的时候,她没少来这里。 找到章欢的居所后,她站在门口抖了一下身上的雪花,平复了一下心情,推门而入! 屋里很暖和,刚一进去,一股子热浪就扑面而来。 身上的寒气,一下子消失无踪。 红烛之下,夫君郑长生背负着双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仿若一尊雕像。 旁边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头也不敢抬。 小七悬着的心放下了,他,终究还是他,没有做什么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你出去!”小七瞪了一眼瑶琴女,冷冷的道。 瑶琴被突如其来的小七震撼了。 面前的这个贵夫人,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盘做妇人髻,上面插着一直金钗。 一袭火红的狐裘斗篷包裹着曼妙的身姿,俏脸冰冷,不怒自威,骇的她心中颤抖不已。 “看样子,此女必是郑公子的妻子了。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儿,宛若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般,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瑶琴轻诺一声,缓缓转身退了出去。 门口处一个彪形大汉怒目而视的瞪了她一眼,嘶......她头皮一麻,胆子差点被吓破了。 不是午牛长的吓人,而是那一身锦衣卫的标配着实吓着她了。 “里面那贵公子究竟何许人也?不但妻子如此贵气逼人,怎么还有锦衣卫贴身保护,这阵仗也太吓人了吧? 姓郑,又有汪阁老家的公子陪同,身份定然不一般,莫非是传闻中的那个人?......” 第1016章 心之裂痕 郑长生脸色很差:“来了?” 小七:“嗯,知道了?” “嗯!” “本该早些时候给你说的......不管咱们的事,咱不管好不好?” “嗯!” 小七眼睛里的泪水在打转了,她知道夫君心里此刻一定很失望,很难过。 这里毕竟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可是现在却成了腌臜污秽之地。 郑长生上前一步,轻轻的把小七拥入怀里。 小七的身子猛然间颤抖了一下,一滴热泪落在她的脖子里,滚烫的厉害......烫的她的心都要碎了。 良久,小七呢喃:“咱们回家。” “嗯!” ~ ~ 走了,永和伯走了,走的悄无声息,走的干净利索。 没有一丝的动静,这让王湘南很是不能接受。 “这尼玛叫什么事儿?怎么就走了呢?琪公主,那是皇上比较宠爱的义女啊! 怎么撞见自己男人出来偷嘴吃,而且还气势汹汹的赶来捉奸,怎么能一言不发就走了呢? 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最让人气愤的是,走的时候,两人手还挽着手,琪公主依偎着郑长生,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那些等着看河东狮吼的人跟王湘南一样,失望极了。 他们一副干不相信的样子,真是让人好笑。 有人羡慕的赞曰:“不愧是永和伯爵,这气势拿捏的死死的。 自己出来偷嘴,被老婆发现,还能瞬间搞定,这真乃我辈楷模也!” 旁边一人叹息道:“羡慕是羡慕不来的,我家的母老虎仗着娘家的势力,把老子吃的死死的。 就今天来这儿,我还是托着你老兄的福气,说是有朝廷的公务要商量才出来的。 这回去的话,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关呢。” “哎,我辈真是望尘莫及啊!什么时候老子能有永和伯这般‘神勇’啊!我家的母夜叉要是能如琪公主一般可人,那该多好呀!”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家的那位能跟琪公主相提并论。” “嘘!慎言,慎言!锦衣卫无孔不入,要是被姓毛的知道我们妄加议论琪公主,随便给我们按一个罪名的话,这一关就难过了。” “对极,对极,兄台所言极是,来来来,莫论其他,喝酒,喝酒......” ~~ ~~ 春风醉宽大的马车里,郑长生躺在小七的腿上,双手环抱着她的腰肢,嗅着淡淡的、熟悉的香味,心里再也平静不下。 小七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准备责怪她。 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女人永远是男人的附属品。 她一节女流掌个家,管个钱还可以,外面的朝堂风云,势力角逐,盘根错节,她是不懂得的。 老朱肯定也是知道的,在京师范围内,乃至全国范围内,没有什么是锦衣卫不能渗透的。 可是老朱权当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大将军蓝玉胡作非为。 老朱的考量郑长生闭着眼睛也能猜出来。 之前清除淮西勋贵郑长生是首当其冲的打手,后来又清除九大侯爵他也是亲身参与者。 淮西勋贵、骄兵悍将是刘伯温当初给老朱提出来的两大难题。 现在淮西勋贵随着李善长和胡惟庸的不在都老实了,可是骄兵悍将清除的却不彻底。 徐达卧床养病,不问军政,汤和远征四川不在朝中,大将军蓝玉独掌几十万大军北镇边疆,跟前元势力对峙。 现在动谁也不能动蓝玉,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春风醉的事情,虽然自己没有参与,但是小七却裹挟其中。 这使得郑长生投鼠忌器,恐怕这也在大将军蓝玉的谋划中吧? 郑长生其实真正心寒的不是这些,春风醉的事情都是小事。 主要是老朱对他的不信任,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里裂痕。 一个被他当做长辈,当做知己的人,给他玩明面上一套,暗地里又一套,这着实让他难以接受。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难道就这么脆弱吗?”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问自己。 没有答案...... 老朱会不会有一天会像对付淮西勋贵、骄兵悍将那样的对待自己? 天知道...... 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郑家大院的门口。 小七轻声道:“到家了......” “嗯!回家......” 郑长生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一头扎进书房,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家里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小七。 李秀英一把拉过小七:“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生哥儿这个样子?” 小七低头默默的抹着眼泪。 李秀英急了:“说话啊,你个傻孩子,到底怎么了嘛?!” “娘,您别问了,夫君没事......是......朝廷的事。” 李秀英沉默了半天:“好吧,娘不问,朝廷的事儿,女人家是不能参合的。” “娘,您别担心,没事的!” 这一切都是郑长生安排小七说的,不能给家里人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本来郑长生想强颜欢笑,陪家人吃饭来着。 可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与其在餐桌上失态,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进餐厅。 吕婉容怀里搂着小丫头若楠,亲了亲闺女的额头:“若楠乖乖的,今天爹爹有事情要做,不要去打扰他,知道吗?” 小丫头若楠似懂非懂的使劲的点点头:“嗯,娘亲,若楠不能去打扰爹爹,爹爹忙朝廷的事情。” “嗯,真乖!来,咱们跟祖母、二娘、三娘吃饭。” “走喽,吃饭咯!” 小孩子的心性还是比较单纯的时候,有吃有喝,有家人陪伴这就已经足矣。 郑忠君、郑若兰两个小孩子,看到小丫头若楠欢天喜地的样子,也都兴奋起来。 纷纷往饭桌方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李秀英强颜欢笑,招呼一家人吃饭。 她知道,如果她不入席,所有人都不会坐下来安生的吃饭的。 小七的脾性她是了解的,只三言两语的交谈,她已经大概清楚了儿子肯定是遇到事情了,而且这事情还不小。 说不定就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格云朵不是说她傻呼呼的,她的心性真的是很单纯的,根本就没有往多了去想。 既然婆婆说没事,还招呼大家吃饭,那就是没事了。 她没有往多了想...... 不过吕婉容此刻心里已经波涛汹涌、惊涛骇浪了。 她强做镇定,照顾闺女吃饭,可是心却已经飞到夫君郑长生那里去了...... 第1017章 夜半枪声 一道黑影在街上狂奔,身后十几个锦衣三千营的士兵猛追不舍。 “砰”一声枪响,打破了沉寂的夜空。 枪声离郑家府邸很近,郑长生从榻上翻身而起,从枕头下,一把拽出短刀拿在手里。 此刻已经是深夜时分,午夜响枪绝不是什么好事。 雨花特区的地位非常的特殊,这里所居住的非富则贵,官兵一般是不可能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放枪的。 对这些了如指掌的郑长生,心中担忧家人的安危,冲出了门外。 “午牛何在?” “伯爷,小的在!外面响枪了,您回屋里去,让小的带人处置。” 午牛幽灵一般的闪现出来。 “通知下去,全院戒备,以防不测。” “是,伯爷。小的这就去。” 午牛答应一声,匆匆离去召唤人手以做警戒。 小七的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一身睡衣的小七,手里拎着一把长刀走了出来:“夫君,发生什么事情了?” 话音刚落,格云朵双手擎着顶门杠子冲了出来:“发生什么事?” 吕婉容恰逢其时的披着斗篷,从房间里闪身而出:“怎么了?” 郑长生摆手道:“带上孩子叫上母亲,都躲到书房里的暗门里去,快。”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别看平常郑长生在家里从来不管什么事情,可是这个时候,他就是主心骨,他的话在这个家里就是圣旨。 格云朵仍了顶门杠子,小七放下手中刀,回房去抱孩子; 吕婉容一头奔向李秀英的房门,她不是不管孩子,因为此刻小丫头若楠赤着脚已经跑出来了,被郑长生一把抱在怀里。 一般人家对响枪没什么概念,或许还以为是谁家在半夜里放鞭炮呢。 可是郑家人,则不同。 别忘了郑长生是干什么的。 枪,就是郑长生发明出来的。 而且,这两年他一直在外面领兵打仗。 耳闻目染之下,郑家人也比寻常人家反应的要快的多,警醒的多。 郑家的家丁仆役,很快动作了起来。 几乎是阖府总动员,管家李小牛手里拎着一把劈柴的斧子,家丁们手里几乎都拎着家伙,菜刀、木棒、顶门杠子,有的手里拿着砖头、瓦块。 午牛手握着绣春刀,护卫在郑长生的身边:“伯爷,人到齐了,您吩咐。” 郑长生怀里抱着闺女,用大氅裹紧了小丫头若楠,沉声道:“做好警戒,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午牛答应一声,飞奔离去...... 小丫头若楠被老爹包裹在怀里只漏一个小脑袋,好奇的张望着,她明显的很兴奋...... “爹爹,是要抓坏人吗?” 郑长生低头看了看闺女,点点头:“嗯,官兵都放枪了,肯定是坏人。” “那我帮爹爹抓坏人好不好,我可厉害了,大黄和雪球都听我的话。 上一次,允炆哥哥的侍卫都害怕大黄呢。” 郑长生哑然,这丫头,怎么生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呢。 别的小孩子估计遭遇这样的事情,早就哇哇的哭着找妈妈去了,可她倒好,不但不害怕,反而还要参与进去。 好吧,此风可涨,不可灭。 “嗯,爹爹跟你一起抓坏人,咱们走着。” “不,大黄还没来呢。”说着,开始呼唤大黄。 一条黑影从斜刺里冲了出来,大黄现身了。 听到小主人的呼唤,大黄这货可不敢怠慢,几乎是撒着欢的狂奔过来的。 来到郑长生的身边,匍匐到郑长生的脚下,汪汪的叫了两声,似乎在示意,它随时可以出动。 郑长生轻轻的踢了它一脚:“起来,到前面去看看。” 耶?大黄这货竟然动也不动。 郑长生纳闷了,这货可是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这才几年的功夫啊,竟然自己都使唤不动了。 这个时候,小丫头若男开腔了,扯着小奶音:“大黄,上,看看坏人在哪里。” 让郑长生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大黄这货蹭的一下子从地上站起身来,撒开四条腿一溜烟的随着午牛冲了出去。 擦......我擦...... 人和人的差别难道就这么大吗? 郑长生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怀里的小丫头,“大黄这货欠收拾了,老子才多久不在家,竟然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 ~~ ~~ 厚厚的狐裘裹紧了小丫头,若楠的手脚备受束缚,挣扎着试图把身子往外露。 “小心坏人把你抓走。” 郑长生吓唬道。 “哼,我才不怕坏人咧,我要抓到坏人,抓到打死他。” “呃......人小鬼大。”郑长生彻底无语了。 “卑职锦衣三千营左前营千户田龙参见伯爷。” 一个锦衣卫的军汉在午牛的带领下,来到郑长生的面前。 这个叫田龙的汉子,郑长生认识,他是任伯寒的手下比较得力的人手。 大年夜为了找闺女,郑长生亲自坐镇锦衣三千营,见过他。 “田千户,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连枪都用上了?” 郑长生疑惑的问道。 “回伯爷,我们的哨卡有一人闯关,还打伤了我们几个弟兄。为了追捕,不得已开了枪,没成想惊动了伯爷,实在是抱歉。” “哦?竟有此事?可知道闯关的是何许人吗?” “现在还不清楚底细,不过深夜闯关要进入雨花特区,肯定不是什么善类。卑职担心伤到雨花特区的贵人们,所以,吩咐了手下开枪。 不过,还是被那人逃了。 刚追到您府门前,午大人就把卑职叫了过来。请伯爷吩咐,小的们唯伯爷马首是瞻。” 郑长生心里开始打鼓了,“妈的,雨花特区有什么,值得此人不惜闯关犯险?不会是弥勒教徒吧?” 此念头一瞬间就升腾起来。 “嗯,搜,撒开了人手,尽管搜。不用担心给你家任大人添麻烦,出了事情我来兜着。” 郑长生的一句话,田龙欢喜起来。 刚才他下令放了一枪,也不知道打中了没有,不过自那一枪过后,他再也没敢下令开枪。 这里所住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他是心中有数的。 一旦惊扰了这些人,朝堂上对任伯寒肯定是不利的。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郑伯爷的话,那还怕个锤子? 大年夜的搜索行动,他就是当事者。 挨家挨户的砸门,也没见谁敢对永和伯攻诘的...... 第1018章 枪声再起 郑长生是多管闲事吗?不,他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老朱对他不信任,但是他还是要做到问心无愧的。 凡事沾染了弥勒教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发生在他家门口的事情,他怎么能坐视不理? 他现在对弥勒教简直是恨入骨髓,如果不是鲁青山发现了他体内的隐毒的话,说不定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妈蛋,想要老子死,那老子也不能让你们活。 反正现在别管老朱怎么对他,明面上是已经给了他无上的权利。 想必锦衣三千营的人也接到五军都督府的通告了,要不然锦衣千户田龙不会说唯他马首是瞻的话。 既然干了,那就干出点动静。 前怕狼后怕虎的,怎么行? 田龙领命去通传命令调兵搜索暂且不说,但说郑长生。 “午牛,让家里人都警醒点,协助官军搜捕,一旦有消息,立刻来报,我就在书房等着。” “是伯爷。” 午牛答应一声,招呼家丁、仆役开始部署。 郑长生抱着闺女转身回了书房。 ~~ ~~ “儿子,发生什么事情了,搞的如此兴师动众的。”李秀英看到郑长生进书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娘,这事儿您就别管了,应该是官军搜捕弥勒教逆匪,您带着孩子们先躲进密道。 那些人的脑子都被洗过,真疯起来是不要命的,别伤着您和孩子们了。” “作孽哟!这天杀的,佛祖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李秀英说着,从郑长生的怀里,接过小丫头若楠。 “奶奶,我要帮爹爹一起抓坏人。”小丫头若楠极不情愿的嚷嚷着。 “胡闹,听话,跟奶奶一起,别跟你爹添乱。” 李秀英一瞪眼,小丫头老实了。 随即她向老爹郑长生投去求助的目光,不过这次她失望了。 “若楠听话,等会爹爹抓到了坏人在叫你好不好?” “不好,我要亲手抓住坏人。”小丫头信誓旦旦的,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吕婉容上前接过小丫头若楠,伸出巴掌,照着她屁股上抽了下去:“小屁孩,懂个啥。伤到你可咋办?” “哇!”小丫头很委屈的哭了。 书房的书架后面就是一个密室。 富贵人家,一般家里都建有这种地方,郑长生也没能免俗。 密室不大,里面有吃喝之物,也有床铺,一旦遇到危险,一家人躲进去,住个十天半月的不成问题。 正当她们要进密室的时候,外面一阵大乱。 “砰砰砰......”响起一阵排枪声。 “我靠!”郑长生脸色一变,紧走两步,来到书架前,按住上面的一只花瓶,轻轻的扭动。 吱呀呀,书架反转,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娘,快进去。” “你怎么办?” “不要管我了,儿子是带过兵的人,无碍的。” “好吧,你要小心!” 李秀英带着三孩子和三个儿媳妇躲进密室。 郑长生没有了后顾之忧,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拉开书架下面的抽屉,把手铳拿了出来,另外又拿起一把手弩。 双手各自持着武器,他心中安稳了不少。 突然,“啪啪”有人叩窗。 郑长生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双手抬了起来对准窗户:“谁?” “郑伯爷救我!” 声音一落,窗户洞开,一个身影跳了进来。 郑长生一看,惊的是目瞪口呆。 竟然是年前在伯爵府外,卖糖人的小贩。 他是朱小四的人,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 “怎么是你?外面锦衣卫追捕的可是你?”郑长生放下手中的武器,急切的问道。 “真是一言难尽,伯爷您可让我好找。本来我去了伯爵府,到了才知道您阖府年前就搬到了这里。 小的寻来,没成想还撞上了锦衣卫的盘查。 我一时情急,打伤几人逃了。” 原来如此,还担心是弥勒教作乱呢,感情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他这个时候寻来,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不然的话,他不会不顾一切的要找自己。 难不成是朱小四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郑长生问道。 “一言难尽,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还请伯爷帮我挡住外面的追兵。” 郑长生点点头,他知道这人绝对不能落入锦衣卫的手里。 否则朱小四就彻底的洗不干净了。 一个在外就藩的皇子王爷,派人悄无声息的进京搞事情,其心何在?又是在太子薨逝的节骨眼上。 好说不好听啊!尤其是这事情传到老朱的耳朵里,更是了不得了。 没有嫌疑,也成了有嫌疑了。 本来他就为朱小四的事情够头疼的了,现在这人要是暴露与外,搞不好他也得牵连进去。 郑长生来不及多想,重新打开密室,把家人都叫了出来,把朱小四的信使藏了进去。 所有人都傻眼了。 “儿子,咋回事?刚那人是谁?” 还没等郑长生说话,小丫头若楠扯着小奶腔:“奶奶,我知道,是卖糖人的,他有可多可多的糖人,我可喜欢吃糖人了。” 这都哪跟哪嘛!这闺女的思维跳跃的也实在是够让人追的了。 “娘,是四哥的人。” “外面那么大动静就是为了他?” “嗯是的,这件事情绝对要保密,谁都不能说,你们各自回房,其他的我来应付。” 尽管李秀英满心的好奇,可是儿子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在问。 “今天的事情,都烂到肚子里,谁都不许说,谁要是泄露了半句,就不是我郑家的人。”李秀英发狠了。 她的目光看向了小丫头若楠:“婉儿,照顾好楠丫头,小孩子的嘴没个把门的,带回房里还好的调教一番。” 吕婉容赶紧上前抱起小丫头若楠:“娘,您放心,楠丫头不会乱说的。” 郑长生收好武器,整理了一下衣衫:“你们先回去,我去外面看看。”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又响起排枪声。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郑长生脸色大变:“我去,啥情况啊,人都藏起来了,怎么外面反而更热闹了?” 第1019章 误打误撞 一队锦衣卫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刚才的那千户田龙。 进了郑家就大呼:“郑伯爷可在?” 郑长生迎着走了上去:“本伯在此,有什么情况?” “伯爷,卑职恐怕闯了大祸,还请伯爷救命。” “什么情况?”郑长生看着有些慌乱的田龙,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了。 “是这样的伯爷......”田龙把刚才的经过讲述一遍。 靠,郑长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田龙还真捅了马蜂窝了。 原来,刚才朱小四派来的那人被追的走投无路之际,他跳进了那座宅院,然后翻墙而出,继而逃到了自己这里。 可是田龙不知,带人砸门搜索。 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次砸门,出了大事。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搜!”田龙一声令下,两名大兵翻墙而入,从里面打开了大门。 田龙带队冲了进去,刚一进庭院,院子里冲出来几十个手持刀枪的壮汉,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靠。” 田龙大惊失色,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因为,这些壮汉的后面还站着三十几个手持弓箭,杀气腾腾的壮汉。 要知道,刀枪棍棒之类的允许民间拥有,而弓箭这等利器,是绝对不允许民间私藏的。就算是朝廷的常备军中,也是严格管理的。 如果没有报备,民间拥有弓箭达到一定数量的就以谋反论处。 还有,久在军中的田龙认出,这些人持的弓箭还不是猎户用的那种,而是军队才能拥有的强弓。 三棱破甲锥的箭头对准了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发射的准备。 这怎么能不让人心惊胆战?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一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什么情况?真他娘的扫兴。” “公子,是锦衣卫。” 田龙盯着那公子哥看了一下,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的,看起来倒像个儒生模样,可没想到竟然如此的粗鄙,嘴里不干不净的,实在是有辱斯文。 也不知是哪家权贵的子弟? 不过家中能有这么多禁制武器的人,也一定是军方背景。 不然的话,根本就弄不来军中的弓箭。 所以,田龙他们就没敢动。 “锦衣卫咋了,叫毛骧过来说话。”这公子一言出,惊了田龙一大跳。 靠,连锦衣卫的毛骧都不放在眼里,看来这公子哥的身份绝对不一般,他更不敢动了。 一个处理不好就要给任大人添麻烦啊!还是先礼后兵再说。 田龙打定主意,上前道:“我们是锦衣三千营的,奉命追一个闯哨卡的贼子,还请公子行个方便。” 这已经是够客气的了。 可是哪里想到,那公子哥一听是三千营的,更是哈哈大笑起来:“感情是任伯寒的狗腿子,都给老子滚蛋,如果就这么让你得逞了,我蓝家的颜面何在?” 田龙的脑子嗡了一声,“靠,蓝家?大将军蓝玉的公子?” 蓝玉,太子妃的亲舅舅,常遇春的小舅子,蓝氏一系在军中自成一派。 大将军蓝玉更是手握几十万大军,镇守帝国北方边境,专门对付草原上的蒙古铁骑。 就连五军都督府都对其不敢得罪,凡是粮草、军械都是优先补给。 在朝堂也是烫手的人物,皇上都对他都礼敬三分。 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他的府邸,更想不到的是面前这位公子哥竟然是蓝玉的儿子。 这下可棘手了。 早就有传闻,蓝家的这位小爷,不是个善茬,仗着家里的关系,胡作非为,欺男霸女的事情常有发生。 本来他们追捕一个冲哨卡的人,其实,说实话,在他心里,也不是十分紧要的事情,只不过是职责所在,再加之雨花特区所住之人非富则贵,既然设置哨卡了,就要尽职尽责。 说不定逃哨卡的人,就是个小毛贼啥的,可是现在倒好,一头扎到蓝玉家里了,跟蓝大公子起了冲突。 而且貌似这位蓝公子不好对付。 田龙的心里乱套了都...... 蓝大公子看田龙低头沉默不语,心中更是得意洋洋。 要是说朝堂上的关系,他没有那么硬实,可是要说是军方的关系,他谁都不服气。 他老爹,大将军蓝玉手中握着几十万的大军,雄踞北方数镇。 把蒙古人都打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就算是皇上见到他老爹都要礼敬三分。 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上,说实话,还真没有他害怕的人。 就在田龙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从房间中跑出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边跑边呼唤救命。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那些手持刀枪、弓箭的侍卫来不及阻拦,那赤露全身的女子已经跑到了田龙的面前。 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双手死死的抓住田龙的袍角,再也不松开。 “大人,救命,救命啊!救救我们吧!” 田龙惊呆了都, “这啥情况啊?” 蓝大公子一看顿时面露恼怒之色:“来人啊,把这个贱婢给本公子抓回去。” 一声应喏后,两名壮汉上前就要把那赤身女子拉走。 哪知那女子双手环抱,死死的抱紧了田龙的双腿,再也不撒手。 好像田龙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旦撒开手就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似的。 她惊恐的眼神,颤抖的嗓音,高声的呼救,震惊了田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如蓝大公子口中所言只是一个贱婢吗?如果真的是蓝府奴婢的话,他是没资格管这事儿的。 一旦卖身为奴,要打要杀也是主人家的事情,官府是无权过问的。 可万一要不是奴婢呢?这事情可就大了。” 田龙想到这里,一把推开两名要拉走这女子的壮汉。 低头问那女子:“你是何人?这赤身漏体的究竟为何?” 那女子丝毫不顾惜身上片缕未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含泪道:“大人,小女子京郊郭家堡人氏,前几日随父亲进京卖炭。 不曾想被一帮强人掳来这地方。” 说到这里,她回头怒指蓝大公子道:“就是那人,对小女子百般凌辱,稍有不从,拳脚相加。 你看看,小女子身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就是凭证。 还望大人为小女子做主。” “贱婢,敢尔!田千户,你可不要听她胡言乱语,这女子就是我家府上一个买来的奴婢,这个时候想要反咬本公子一口。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来人啊,把这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蓝大公子急眼了。 田龙虎目圆睁,双手恨不得握的都要攥出血来了。 蓝大公子的名声他早就听说过,欺男霸女的事情在他手上时有发生。 可是没想到,这事情就活生生的发生在他的面前。 军中汉子,都是热血男儿。 谁没有妻儿老小?谁没有家眷子女?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这事情发生到自己的亲眷身上,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田龙的嘴唇都咬破了,腥咸的血液流进嘴里,他的内心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他是绝对不详细蓝大公子口中所言,什么贱婢?狗屁,这就是一个借口。 如果真的是他家,卖身为奴的贱婢的话,那女子也绝不会如此这样。 身份说的一清二楚,京郊郭家堡人氏,跟随父亲进京师卖炭,可是被强人所掳走。 这分明是就蓝大公子的作派嘛! 之前,他也没少听说类似于这样的事情,不过事情到了应天府之后,都是不了了之。 官官相护,为了包庇蓝大公子,应天府的府尹也是没少操心,没少个蓝大公子擦屁股。 或许正是有人给他擦屁股,才把蓝大公子惯坏了,以至于他现在是有恃无恐。 反正无论是他做了什么事情,都有人给他擦屁股,那他还怕什么? 田龙怒目而视的看着蓝大公子:“住手,蓝公子,这女子口口声声的说她是被强虏来的,可是你却说她是你家的奴婢。 不过,我看她言辞恳切,声声血泪,不像是撒谎。 如果,我就这么任由你的人把这女子拖走乱棍打死,那是说不过去的。” 蓝大公子怒了,一把夺过身边壮汉的长刀,二话不说,奔着那女子的脖颈,狠狠的劈砍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 田龙欺身上前,一招空手夺白刃,把他手中的长刀夺了过来,顺势,下意识的一个反臂擒拿,把他按在身下。 这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千锤百炼下的成果。 田龙愤愤的道:“蓝大公子,你这是何意? 难不成你想要当着我的面,杀人灭口不成?”田龙气的浑身都哆嗦了。 这些权贵子弟,实在是太过分了。 靠着老子的荣光,先辈的福泽,根本就不把普通老百姓的命当人命。 在他们的眼里,他老子为这个国家流过血出过汗,这个国家的太平都是他老子拿命换来的,况且他们家跟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老百姓的命算个屁,杀个把人,还不跟杀鸡一样? 田龙出身底层,靠着军功一步步的升到锦衣三千营的千户职位。 别的不说,就说三千营里,绝对的公平公正,想要升官,绝对的得靠着过硬的军事能力。 没有能力,别说千户,就是一个伍长你也干不成。 这一切都得益于永和伯爵郑长生制定的治军方略。 田龙那也是一个热血的汉子,眼里不揉沙子,这件事情如果没有遇到,那也就罢了。 但是那女子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累累,声声血泪的控诉刺激了他,他内心的一抹柔弱怜惜之意被无限的放大。 蓝大公子杀人灭口的凶残,也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 ~~ ~~ 被田龙一个空手夺白刃制服的蓝大公子,惨叫一声。 这声惨叫比屠户杀猪都要惨。 “疼死我了......来人啊,给本公子杀,杀了他!”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这些壮汉都是大将军蓝玉的亲兵护卫,也是百战余生的好汉。 如果是放在战场上,他们绝对都是一等一的好汉,绝无仅有的热血好男儿。 可惜的是,他们跟的人不对,成了为虎作伥的帮凶。 主子发话,他们岂敢怠慢? 不过,他们心里毕竟还是有数的,对面这些人可是锦衣三千营的人。 都是朝廷的官军,虽然隶属不同,但是说到底终归还是皇上的兵。 他们挥舞着刀枪棍棒冲了上来,其实他们最大的希望是把小主人,从田龙的手上救回来,也没敢下死手,真的冲杀。 最起码,后面的弓箭手是一动不动的,根本就没加入战局,他们不敢真的对三千营的人下死手。 田龙刚才一开始就已经摆明身份了,锦衣三千营,大明全国第一军。 纯火器的部队,皇上直接统御,五军都督府都无权调用。 说白了,这也是一帮不能得罪的大爷。 蓝大公子可以无所顾忌,他有后台,出了事有人扛着。 可是他们这些人真要是把三千营的人打死几个的话,恐怕最后给三千营交代的时候,处理的还是他们。 他们这边一动,三千营的人不干了。 入营即为袍泽,当生死与共,福祸共担,这是郑长生在建军的时候给他们留下的训言。 训练的时候,就是大家共同进退,用永和伯的话来说,只有在训练中大家能够共同进退,才能在真正的上了战场之后生死相依,把背后放心大胆的交给兄弟们。 妈的,人家都挥舞着刀枪棍棒冲上来了,都这个时候,还等什么啊? 总不能看着千户大人吃这个哑巴亏吧? 三千营中,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兄弟们上。” 这一下子可好了,顿时炸开锅了。 先头的几十个锦衣三千营的兄弟们,挥舞着上了刺刀的火枪就冲上去了。 地域狭榨,庭院里并不宽敞,双方数十人撞在一起,干起来了。 田龙趁此机会,脱下身上的长袍,裹在那求救的女子身上,把她脱离战场。 那名女子亲眼目睹了眼前的一切,面前的这个千户大人,为了她不惜跟权贵家开战,她感激的热泪盈眶。 她边哭边道:“小女子多谢大人慷慨援手,屋里还有十几个跟我同样遭遇的女子,望大人解救她们出水火之中。” 第1020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还有十几个受害的女子?锦衣三千营千户田龙再也无法按耐心中的怒火了。 如果只有这一个女子,或许田龙也就这样了。 最起码现在这个女子他已经安全的解救出来了,可是屋里还有十几个跟这个女子同样遭遇的人。 剧烈的心跳,血液往脑袋上涌。 热血男儿,铁血的汉子,怎么能够承受这样的痛苦? 妈的,蓝氏在牛逼,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在大能大的过皇上? 《大明律》条条律法,可不是摆设。 在占理的情况下,田龙不在退让。 妈的,一帮私兵亲卫都敢攻击国家堂堂的正规军,这他娘的也太拿王法当儿戏了。 这下子是撞到他的枪口上了,如果不给蓝家小子一点教训的话,他真以为自己就是王法呢。 “三千营结阵!” 军令就是一切,就看刚才还在群殴状态下的十几个人,迅速后撤,三人一组,自动的结成刺猬状的刺杀阵。 “哟呵,跟老子来真的啊,弓箭手准备!” 蓝大公子丝毫不示弱。 一声令下,三十几个弓箭手,迅速的瞄准了田龙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从屋里一个公子哥喝的醉醺醺的走了出来:“蓝兄,怎么回事,一帮丘八瘪三,打发了就完了。 至于耽误咱们哥几个的好事么?” 他这话一出口,蓝大公子面子挂不住了。 “放箭!” “嘣嘣嘣嘣”弓弦一阵响动。 把三千营的士兵,一下子射倒下一片。 其中一个正中哽嗓咽喉,就倒在田龙的脚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血,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田龙痛苦的把这个兄弟搂在怀里,把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睛合拢。 “开枪!” 随后而来的三千营将士,闻令而动。 “砰砰砰......”枪声大作。 顿时蓝家大院里,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愤怒的锦衣三千营士兵们,端着长枪,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 战斗几乎是在一眨眼的时间解决的。 几十个人手持刀枪的人,在第一波打击中,倒下的倒下,逃跑的逃跑,没有跑掉的人,扔掉手中的武器,趴在地上,双手抱头,浑身瑟瑟发抖。 后面的三十多个弓箭手,也没好到哪里去。 远距离攻击,他们不如火枪手,近距离攻击更是不能抵挡刺刀的翻挑。 一时间顿作鸟兽散。 平时耀武扬威的吓唬吓唬普通老百姓还可以,但是真的遇到职业的铁血军人,那就是个渣渣。 这局面,已经不是田龙能够控制的了的了。 他一边让人飞报任伯寒,禀明情况,另外,他快马加鞭直奔永和伯郑长生那里求援。 任伯寒也不一定能够扛的住,或许只有郑长生才可以。 ~~ ~~ 郑长生也是很头疼啊! 谁能想到会出这码子事情? 犹豫了一下,郑长生沉声问道:“蓝大公子可曾受伤?” “回伯爷,卑职等只击溃了蓝府家丁,就把整个蓝家大院包围了,没敢继续进攻。枪战一开始的时候,卑职亲眼看到蓝大公子抱头鼠窜,躲到屋里去了。 应该是不曾受伤。” “额,这还好说一些!蓝玉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时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宝贝的都不能再宝贝了。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的无法无天。 真要是伤到他的话,这个仇算是跟蓝家结实了。 不过,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要迷恋国法大,要记得执法的是人。 这事情就算是放到老朱面前,他也得好好的考虑一番。 大将军蓝玉,手握几十万大军,雄踞北方一隅。 说是一方诸侯一点都不过分。 弄不好就是一个滔天大祸! ~~ ~~ “伯爷,现在该如何是好?”田龙刚才热血上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可是冷静下来,仔细思量,他也是后怕不已。 “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那些受害的女子全部保护起来,留下口供。容我见过皇上再说。此事干系太大,本伯也不好独专。 现在这情况,有且只有皇上能够摆平,谁说话都不好使。” “卑职给伯爷添麻烦了!如果需要卑职扛下所有的话,卑职愿引颈就戮,千万不要牵扯到卑职的家人。” 田龙垂头丧气的道。 军心士气可鼓不可泄,这样紧要的当口,没人给他们撑腰打气,这支军队的人心就散了。 “你们没错,你们做的很好。 出了事情,本伯爵一力承担,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先按照我说的做,容我见过皇上之后再行定夺。” 郑长生拍了拍田龙的肩膀鼓气道。 此言一出,田龙激动的差点没给郑长生跪下。 这样的官长,人间少有,世上难寻。 能够帮属下背锅的官长有,可是也得看是什么事情。 这样天大的缸可不是谁都能扛的起来的,你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能够吃几碗干饭。 这事情,就算是到了任伯寒那里,估计也不会有郑长生这么慷慨的答应帮忙承担。 郑长生的形象一下子在田龙这些三千营将士们心里高大威猛起来。 ~~ ~~ 蓝家大院里,哀嚎遍野,血流的把青砖都浸透了。 郑长生手捂着鼻子,跟随田龙走进了屋里。 妈的,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郑长生的鼻子差点气歪了。 十几个公子哥,衣衫不整的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还有十几个女子,被分开关押,这些女子身上裹着床单,哭哭啼啼的,别提多扎心了。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可是就因为投胎的家庭有所区别,一些人一出生就成为人上人,一些人则注定成为人下人。 就如同这些女子,在家里也是被父母宝贝的很,可是就因为身份地位不如人家,就被人家强抢过来,成为万物,成为权贵子弟泄欲的工具。 是可忍孰不可忍,别说是田龙这些热血的汉子不能忍受。 当时如果是郑长生在场的话,也是不能忍的,说不定他脾气一上来,做的比田龙还要狠。 蓝大公子此刻心里安稳了不少,战斗早就结束了。 他的手下,被打死打伤一大片,剩余的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他此刻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这些锦衣卫大兵们,只是把他们控制起来,并没有对他们下狠手。 他心里有点洋洋得意起来:“哼!还是自己老爹的名头好使。这些人都是小兵嘎嘎,刚才那领头的也不见踪影了,估计是向他的上司汇报去了。 奶奶的,上报才好呢? 级别越大,越好。 老爹的名头在大明难道还不能压的过锦衣卫?毛骧怎么样,不还是跟条狗一样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 尽管他们这些人是三千营是任伯寒的手下,但是,任伯寒可跟自己老爹的级别差远了。” 他越想心里越混不在意。 他也是蹲的时间长了,腿都蹲麻木了。 “妈的,知道老子是谁吗? 我爹是大将军蓝玉。 我警告你们,赶紧把老子放了。 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个时候,田龙和郑长生走了进来。 蓝大公子。一眼就看到了田龙。 “姓田的,你一个小小的千户,你的把爷怎么样? 识相的话赶紧把小爷我和我的朋友放了,我们蓝家就已经是你永远我不可能触碰的了, 加上我这些朋友的身份,说出家世来都能吓死你。 别说是你了,就是你们三千营的统兵官任伯寒也不能不考虑一下吧。 所以现在趁着小爷心情好,赶紧给小爷我跪下磕头求饶,说不定小爷还能放你一马。 如果你一直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小爷心狠手辣。” 靠,郑长生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都他娘的到这步田地了,还死鸭子嘴硬,真不愧是大将军蓝玉的儿子,不认怂不倒架。 田龙恨他恨的牙根都痒痒。 不过此刻有郑长生在场,他还真不好多说什么。 郑长生手捂着鼻子,很是厌恶的瞪了蓝大公子一眼。 蓝大公子很显然就没有把郑长生放在眼里。 此刻的郑长生一袭天蓝色的连帽斗篷,遮挡着面部。 手又捂着嘴,除了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根本不可能分辨得出来。 郑长生冷冷的说道:“蓝家好大的权威。 大明朝是你们家开的吗? 律法千条,我相信总有一条是能够管的了你们蓝家的。” 蓝大公子愣住了,他偷眼观瞧眼前的郑长生。 他脑子飞快的旋转起来。 这人是谁?看年纪听声音也不会有太大的岁数。 不会是哪个皇子吧? 敢跟他这么说话的人,除了皇室子弟,当官的巴拉一遍也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 不对,应该不是皇子。 成年的皇子都外面就藩去了,京中所留下的都是还未成年的。 可眼前这人是谁?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 连他老爹的名头,加上他这帮狐朋狗友的家势都镇乎不住。 “你是谁?小爷我看你是真的活腻歪了。 到底是谁的裤裆没扎紧,把你给漏出来了。 你知道不知道得罪小爷的后果是什么?” 郑长生冷笑一声:“得罪你我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但是我知道得罪大将军蓝玉的下场是什么。” 蓝大公子听郑长生如此说,心里别提多兴奋了:“哼,知道我爹的厉害了吧? 还不赶紧把小爷和我的朋友放了,否则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得罪蓝玉是什么下场吗?” “还能什么下场,肯定跪在我爹面前磕头赔罪。” “哈哈,无知小儿,磕头赔罪倒是没有。 我倒是记得是你爹蓝大将军,亲自到我府上赔礼道歉,还打瘸了贵府管家的狗腿。” 沉默,良久的沉默…… 所有人都傻眼了,田龙看郑长生的眼神都不对了,没想到郑伯爷还有如此牛逼哄哄的一面。 大将军蓝玉性如烈火,脾气暴躁,从没有听说他,在除了皇上和几个公爵国公之外的人服软。 蓝大公子的神色终于变了,脸色苍白,腿肚子都要转筋了。 这秘闻,很少有人知道。 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还是几年前,他老爹跟正当红的永和伯爵登门赔礼道歉。 起因就是为了一个戏班子…… 面前这人是永和伯爵郑长生,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就断定。 郑长生的名气太响亮了…… 京中权贵子弟,分文武两大帮。 文官子弟以汪凯为首,而武勋子弟则是以他蓝大公子为首。 两帮人马本来势力不相上下,平时斗个气,飙个车啥的,斗的是不亦乐乎。 可是自从几年前汪凯这小子,张口闭口的“我郑叔”之后,双方情态就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好多之前他手下的小兄弟,纷纷借口不在跟随他,转而投靠汪凯。 这让他很是不爽。 为此他恨郑长生有多严重,一般人根本就无法想象。 一切都是“郑长生”这三个字惹出来的祸。 可是恨归恨,他能怎么样? 他老爹都拿郑长生没办法,都在人家面前服软了。 别人不知道这件事,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是永和伯郑长生?”蓝大公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我!” 人的名树的影,没见过真人可是他的事迹早就在京师权贵圈子里传开了。 单单就是当年“舍生忘死的一扑”救了皇上都命,他家三代人躺在救驾之功的功劳簿上,也可以活的衣食无忧。 可是还有其他功绩呢…… 最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朝堂情态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太子没了,皇太孙就是未来的国之帝王。 郑长生是皇太孙的老师,这谁能比的了? 要说未来几十年大明朝,谁是政坛常青树,非郑长生莫属。 但凡是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能看透这一点。 蓝大公子此刻心里有点慌乱,已经不如刚才那般硬气了。 “永……和伯,你要怎样?我……我不怕你,我蓝家更不怕你。 别以为当年我爹给你服软一次,你就可以吹嘘一辈子。” “我什么时候也没有吹嘘,我只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还用吹嘘吗? 你说我要对你怎样,说实话我不能对你怎样。 但是并不代表就没有人敢对你怎样。” 说到这里,郑长生一挥手:“来人,把这帮强抢,玷污民女之人给我绑了……” 第1021章 死鸭子嘴硬的蓝大公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郑长生根本就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 十几个模样清秀的妙龄女子,被权贵子弟就这么糟蹋了。 假如不是被田龙他们撞见的话,她们的下场会有多凄惨,根本就不为人知。 这些女子,说不定被他们玩腻了,一句话转手卖到青楼,那结局是什么,就不用多说了吧? 这就是强权,这就是豪门。 也不要抱怨什么世道不公,要怨只怨出身低贱微寒。 官官相护之下,平民想要跟强权贵族论真理,那就是痴心妄想。 这些女子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玩物,一个泄欲的工具罢了。 不过,好死不死的,这事情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捅到郑长生跟前了。 郑长生的心都在流血,大明,他为之奋斗了这么久的大明,到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建国这么多年了。 他把所学,所知的东西都无偿的奉献给老朱了,没想到还竟然有这样阴暗一面的事情发生。 他不奢求什么绝对的公平公正,但是最起码的一点人格尊严,你总得给老百姓吧? 把人当做玩物,把人如同牲口一样的圈养,连个衣服都不给穿,赤身漏体的,随时供高高在上的权贵子弟们享乐。 圣人都说人之初,性本善。 娘的,亏他们还是国子监里的学生。 圣贤书,都念到够的肚子了不成? 怒火,一股无名的怒火,在郑长生的心头,熊熊燃烧着,都要把他的心烧焦了。 这要是不加以整治的话,怎么得了? ~~ ~~ 五花大绑,十几个公子哥被捆的结结实实。 蓝大公子终于慌神了:“你敢绑我,我爹知道了的话,定不会善罢甘休。” 死鸭子嘴硬的人郑长生不是没有见过,但如同蓝大公子这般的还是头一次见。 “把他的嘴堵上!” 郑长生懒得听他聒噪。 “呜呜......”蓝大公子看着一块擦过下体的脏乎乎的短裤,直接就塞进他的嘴里。 一股子气味直冲鼻宵,‘哏喽’一声,连气带急之下,竟然晕厥过去。 这帮人以蓝大公子为首,领头的都被不讲情面的拿下了,他们也都老实了起来,屁都不敢放一个,此刻他们真的知道害怕了,可是已经晚了。 郑长生的大名,他们也是早有耳闻。 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面前,就算是他们的老子见了郑长生也得礼敬三分。 就别说他们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如丧考妣一般。 也不知是开着门,外面的寒风吹的,还是他们内心惊恐,全都浑身瑟瑟发抖的如同筛糠...... ~~ ~~ 郑长生背着手,来在了庭院里,任由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脸上、脖子里...... 很快融化成雪水,凉凉的,可是始终无法浇灭他内心的愤怒之火。 “伯爷,刑部衙门的人到了。”不知多久,田龙过来禀报。 郑长生道:“让他们进来,好好的参观一下,这蔚为壮观的场面。” “是!” 时间不大,田龙引带着十几个刑部差役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带队的是刑部佥事高有德,他看到院子里站着的郑长生脚下的积雪,心中一颤,“郑大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间不短了。” 高有德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躬身:“卑职刑部佥事,见过郑大人。不知,如此深夜,召唤卑职等过来,有何吩咐?” 郑长生沉声问道:“根据大明律,强女干者判若何?” 高有德愣了一下,还道是郑长生考校他,不假思索的答道:“回大人,按大明律,犯事者如成年当绞,若未成年,仗一百、流三千里。” “嗯,本职工作做的不错,进去处理一下吧。” 高有德被郑长声夸赞,心里美滋滋。 他心里一边高兴,一边心中暗骂:“这他娘的是谁啊?强女干这种事情,竟然能够被郑伯爷给撞见,也他娘的没谁了。 话说,郑伯爷这阵仗,怎么看也不像是抓强女干犯的哦。 不管了,反正今天要多多感谢,凭空里给老子送功劳来了,这件郑伯爷亲自交代的事情要是办好了的话,算是在他面前露脸了。” 他大手一挥:“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开始办案......” 三千营的人纷纷后退,在外围警戒,把空间留给了刑部来人。 当高有德性质冲冲的带人闯进去之后,一看之下,脑子嗡了一声,他傻眼了。 高有德的后脊梁骨都冒凉气儿,“额滴个神呐!怎么是他们?这下可坏菜了,这烫手的山芋,可算是砸手里了......” 认识吗?那必须认识。 这些货,没少干坏事,也没少被人状告。 落在他手中的案子也不少,不过这些人的家庭背景实在是太过于强大,几乎涵盖了整个大明军方实权派。 这样的案子到了他的手里,怎么判决也轮不到他决断。 上面早就有人把话递过来了,通常都是安抚受害人,花些银子赔偿了事。 弄到最后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 这也造成了这些货越来越无法无天,反正有他们老爹帮他们扛着,给他们擦屁股,怕个鸟。 不过,今天的这场面,实在是太过于壮观。 都超过高有德的想象了。 办这种事情,哪有毫无遮拦的大家一起耍子的。 在他的认知中,行男女周公之事,都得是吹灭了灯烛被窝里颠鸾倒凤的。 哪能这么...... 他心中暗骂:“奶奶的,这帮权贵子弟们还真他娘的会玩。 这下玩大发了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一次撞到‘那位爷’的手里,你们等着倒霉吧? 不要以为你们家里多么的牛逼,也不要以为这次的事情,还能跟以往一样顺利摆平。 反正这次是,谁也不要想着全身而退了,如果能够有幸保下一条命,你们就烧高香了。” 刚才郑长生的那一句问话,加上他的表情,高有德心里已经有数了,这次的事情,估计谁都接不下来。 高有德上前踢了踢蓝大公子:“喂!醒醒!起来说话。” 这一脚用的力气也是不小,蓝大公子悠悠然张开了眼。 他一眼就看到了高有德,兴奋的他差点没在此晕过去。 “呜呜......”他想说些什么来着,可是奈何嘴里被流满体液的短裤堵塞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挣扎着,也尽管双手被束缚着,可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眼睛瞪的大大的,怒目而视的望着高有德,似乎在无声的斥责“赶紧把老子给放了”。 因为之前给他们擦屁股的都是高有德,他对高有德太熟悉了。 在他的潜意识中,只要有了高有德,他们的一屁股事情,都能擦的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隐患。 现在高有德就在他的面前站着,他的心里有底了。 “呜呜......”他示意高有德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开,把捆绑他的绳索解开。 这要是平常的时候,高有德见道他就跟见了祖宗一般。 小心谨慎的伺候着,生恐怕有那里伺候的不周到。 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高有德这家伙,好像一点都看不懂他的意思似的。 他都这么连比划带呜呜的了。 他眼里的怒火十万丈,眼光恨不得都要把高有德给吃了。 但是,无论他如何的动作,高有德就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就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他一般,对他根本就不带搭理的。 甚至他呜呜的厉害了,高有德上去给了他一脚:“妈的,给老子都老实点,都他娘的老实的交代你们的问题,否则的话,小心老子大刑伺候。” 耶?妈的,这到底谁才是爷?娘的,一个小小的刑部佥事,狗一样的人,在老子的面前耍起威风来了。 这他娘的是要变天了吗? 蓝大公子很郁闷,郁闷到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世道怎么了嘛!之前在他面前狗一样的人,见了他比见了自己的爹娘老子都要亲的人。 可是现在竟然敢跟他呲牙瞪眼的,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最过分的是还敢踢他一脚。 妈的,这一脚踢的可真疼......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心里都要把高有德的祖宗十九代问候一遍了。 识时务者才是俊杰,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 ~~ 现在的情况是,家里面的人都不知道他们这边发生了事情。 他们在这边,充英雄当大爷很明显已经不合时宜了。 最最关键的是要把消息给家里人发出去,家里人发力才是挽救他们的最后的稻草。 在这里与其跟高有德硬刚,不如认输服软,先过去眼前的一关,只要能过去眼前的困境。 瞪消息传会家里之后,家里人一发力,他们还是安然无恙的。 这些是所有人的共识,当然也包括蓝大公子。 这个节骨眼上充大头,只能是自讨苦吃。 把心中的怒火压了又压,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的蓝大公子,扑通一声就在高有德的面前跪下了。 嘴里呜呜的叫着...... 高有德左右看了看,三千营的人已经退到院里去了。 他上前一把,把堵住蓝大公子嘴的,充满了某种体液的短裤拽了出来。 呼..... 蓝大公子,干咳了几声,又干呕了一会儿,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总算是缓过来了。 “呃!高佥事,哦不,高大哥、高大人救命,救命啊!你赶紧派人通知我家里人,另外这些兄弟们的家中也尽量的通知到。 让家里人想办法,赶紧救我们出去。 狗日的,永和伯疯了。 看样子他要弄死我们,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你要是不帮这个忙,我们真的就死定了。” 高有德心里直咧嘴啊,“妈的,依着王法律条,杀了你们都是便宜你们了。这么多年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 也就是你们投了一个好胎,不是靠着家里的权势和功勋的话,你们死上一万遍都不多。 救你们?怎么救?这事情要是落在别人手里还好说一些。 可是你们好死不死的怎么就偏偏落到‘那位爷’的手里,就算是老子有心想要救你们,也无计可施啊。 就单单看刚才那位爷,想要眼睛里都要冒火了,老子这个时候去触霉头,恐怕首先死的就是老子。” 高有德的心里是暗暗的叫苦不迭。现在他是左右为难,要说蓝大公子他还真的是不敢得罪太深。 蓝家的势力有多大,凡是在官场中人混的,谁心里没个数? 不过呢,要是说把蓝大公子放了,他还真没有这个胆量。 毕竟,这事情是郑长生交办的。 这种事情如果是犯到别的人手里,怎么处理,高有德心里都有数,最后无非是蓝家出点血,花点钱,当然是重金,直接就把犯人的家属的口封断。 那么下面的就好处理了,就进入调节赔偿程序了,根本就不需要启动司法程序。 但是,高有德敢这么干吗? 吓死他,就算是再借给他一百个胆子,郑长生没有发话的情况下,就是用刀逼着他,他也不敢这么干。 高有德犹豫了半天,才道:“蓝公子,今天你也不要为难我。咱们还是公事公办的好?否则你就是拿兄弟我的命在开玩笑。 要知道刚才那位爷,已经发火了。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那位爷了,要我说,你现在赶紧磕头认罪服软讨饶或许还能有个转圜的余地。 否则的话,一旦我们刑部这边启动程序,公事公办的话,这结果真不是兄弟我能左右的了。” 蓝大公子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了又变,最后他愤愤不平咬着牙恶狠狠的道:“做梦,本公子是什么人,他一个小小的伯爵,就算是得皇上的赏识又如何? 不要忘了,我爹是永昌候,大将军蓝玉,替皇上卫戍北部边疆,替皇上抵挡蒙古人的铁骑。 侯爵家向伯爵家低头,本少爷不齿也! 你尽可以走程序,不过我唯一的一点要求是,你要尽快通知我的家里,和我的这些兄弟们的家里。 到时候,本少爷就要看看一个伯爵,能不能撼动这么多侯爵之家的联手。 只要大明的天变不了,本公子相信就没人能动的了本公子。 我们蓝家跟郑家这个梁子是结定了......” 第1022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高有德心里着实有点慌乱,神仙打架,弄不好倒霉的是他这只小虾米。 还是顾眼下吧,蓝家反击不反击的那是后话。 可是眼前要是完成不好郑长生交办的差事,他立刻就能倒霉。 “来人,给那些女子找些衣服穿上,问询好口供做好记录。” 蓝大公子怒目而视的盯着高有德:“你来真的?” “这是程序,该走的一点都不能马虎,不要让兄弟我难做。蓝公子,跟我走一趟吧。” 高有德左右环顾,看没人注意他,小声的道:“你们家中我会派人通知的。” 说着,挤挤眼。 蓝大公子心中顿时安稳了不少,只要家里人知道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好,咱们兄弟就跟你走一趟刑部衙门。” 其他的公子哥看蓝大公子毫不畏惧,他们的胆气也壮了起来:“不就是去刑部衙门吗?又不是没有去过。 那一次不是当度假,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在里面待上两天就屁事儿没有了。 走啊,兄弟们!” 他们不但不害怕,反而兴奋起来...... 于是乎,一个个的昂首挺胸,牛皮哄哄的随着刑部差役走了出去。 路过院里郑长生身边的时候,蓝大公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吐了一口唾沫在脚下。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郑长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的看着他。 “耶?什么意思?怎么感觉到他的笑那么恐惧呢?”蓝大公子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一下,不过随即被高有德拉走。 ~~ ~~ 郑长生手里拿着那些女子的口供,随手翻看了一下,“娘的,这些权贵公子真是无法无天。受害的女子全部是强抢过来的。 有的还是光天化日之下,生拉硬拽拖上车送到这里来的。 难道应天府就没接到报案吗?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多天了,没有一点动静? 要说应天府真的要办差的话,他们地头那么熟悉,根本不可能解救不出这些女子。那么多目击者,那么多消息渠道,可是...... 这就不得不让人是深思了!” 郑长生冷冷的道:“田龙,通知这些女孩的家人,把这里严密封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保护好这写女子,他们是最重要的人证。” 田龙憋了一肚子气,还险些命丧在此,手下的兄弟几十个受伤,两名抢救无效死亡。 没成想,生死袍泽,还没来得及效命疆场,却倒在了权贵子弟的手中。 军中有定例,非战而亡,不得抚恤。 也就是说,这死去的两名兄弟的家人,连朝廷的一文钱的抚恤都拿不到。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们的家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个什么心情? 田龙躬身道:“伯爷请放心,这里就交给卑职,出了差错,我田龙提头来见。” 郑长生点点头:“嗯,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你的职责重大。一切等明日早朝,我见了皇上之后在说。 在此期间,无论是谁,都不能带走这些女子,包括你的上司任伯寒。” 田龙犹豫了一下:“任大人也不行?” “对,谁都不行。就说是我的命令,有事情,让他找我。” “是,伯爷,卑职明白。” 田龙的眼前不由得一亮, 要知道,这种事情,要是落到别的官员手里,恐怕这些女子们就冤沉大海,永远也无昭雪的时候了。 官官相护,这是不用说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郑长生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田龙,这是五百两宝钞,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另外,那两名三千营兄弟的家属,你去安抚一下。 他们不会白死的,我发誓......” 田龙眼眶湿润了,没想到郑伯爷连这两名兄弟的后事都想到了,这辈子如果跟在这样的人手下,也不枉白活一场。 “伯爷高义!卑职去安排。” ~~ ~~ 郑长生阴沉着脸回到家,小七迎了上来,一下子抱紧了郑长生,哽咽起来。 这个晚上,家里人受惊不小。 郑长生轻轻抚着她的香肩:“没事了,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让家里人都赶紧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小七,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点点头:“嗯!没事就好......” 郑长生安抚好小七,回到书房,刚提笔要给老朱写奏章,突然想起来,书房密室里还藏着一人呢。 这所有的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朱小四派来求援的这个人。 如果不是他的话,田龙不会追击,也不会发生这后续的事情。 郑长生的心里焦急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事,他如此火急火燎的不惜冲哨卡也要第一时间见到自己。 他上前,打开密室,走了进去。 “怎么里面黑乎乎的,蜡烛烧完了?不可能啊,母亲带着一家人先躲进去的。记得刚拆封的一盒牛油蜡烛 就算是点晚一根,在续上,也不至于里面黑灯瞎火的。” 郑长生轻声道:“朋友,怎么不把蜡烛点上?” 没有任何动静,提鼻子一闻,郑长生心里就是一阵凉意,顺手就把短刀从靴子里拔了出来,紧紧的攥在手里。 是血腥味儿! 这种味道他熟悉了,他也算是久经沙场,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了。 而且就在刚才,还见识了血流成河的景象。 火折子在他的手中,顺势一晃,轻轻的吹了两口气,腾的一下子,火苗冒了出来,不大的一间密室照的亮堂起来。 地上一滩血迹,可是密室里面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郑长生的头皮发麻,心砰砰的剧烈跳动个不停。 人呢?人怎么没了? 这不是活见鬼了吗? 桌上的蜡烛是熄灭的状态,他探手摸了一下蜡烛芯,早已经凉透。 点燃蜡烛,郑长生四下打量。 密室中一切都井然有序,并未有人动过的迹象。 他蹲下身子,摸了一下地上的那滩血迹。 血迹也早已经凉透,看来时间不短了。 密室是内外都可以打开的状态,不过如果里面的机关要是关死了的话,就从外面打不开了。 自己走的时候交代过他,从里面把开关封上,他要是不从里面打开,外面是完全不能打开的。 他拿起蜡烛,凑到开关处看了一下,旋钮上有血迹。 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要打开密室离开? 郑长生纳闷了,那人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他受伤啊,难道是自己疏忽没有注意到吗? 或许有这个可能...... 不过,就算是来的时候就受伤了,也应该不是什么致命的伤。 还记得,两人交谈的时候,虽然那人脸上焦急万分,也不像是重伤垂危的样子。 还有,他为什么不好好的在密室里等自己回来,而选择离开呢? 他离开这里,能去哪里? 要知道外面早就被随后赶来的锦衣三千营封锁了。 出去的话,没有人引带,没有藏身处,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但是到现在自己这边都没有接到田龙的任何消息,那就说明他离开这里之后,没有被发现。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郑长生心里再也安静不下来了,如油煎一般,整个脑子都乱套了...... ~~ ~~ 他搜遍了整个密室,和书房,那人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给自己留下。 这不科学啊,他如此紧迫的找自己肯定有事,但是又一句不说的不辞而别,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叫来小七询问,她也是一头雾水。 当时事发紧急,她们回房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书房。 郑长生的事情,在她们眼里就是头等的天大的事情,谁也不敢多问什么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就让郑长生更纳闷了,他双手抱头使劲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午牛,你在家里护卫,可曾发现什么动静?” 良久,郑长生叫来午牛询问。 午牛一脸懵逼:“没什么动静,我一直带人守卫在夫人和少奶奶所在的大厅门外。再说了,就算是有动静的话,我听不到,大黄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的。” 郑长生哑然,午牛说的没错。 大黄的警觉性是很高的,但凡是家里有一丁点的动静,它都要跑过去光顾一下。 可是如果连它都没有叫,那就是没情况了。 郑长生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的踱步,小七和午牛两人面面相觑起来。 突然,郑长生停下了脚步,回身道:“大黄呢,怎么没见它?我以往回来的时候,它都过来迎接的。” 午牛摇摇头,表示不知。 小七上前道:“许是跟在楠丫头身边吧,今天的情况吓着孩子了。” “哦!” 郑长生来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叹口气:“没事了,或许是我想的太复杂了,你们回房休息吧,天色马上就要亮了。 我要给皇上写奏章。” 小七张口欲言,可是看郑长上手中已经把笔提了起来,又闭口不言转身回房。 午牛是睡不着了,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作为护卫,责无旁贷。 他出得门来,安排人手,把家里好生的再巡视一遍。 安排完,他挎着腰刀,就立在书房门外,随时听候郑长生的指令。 寒风裹挟着雪花,扑在他的脸上,他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四更天刚过,郑长生一袭大红官服,外面披着狐球连帽的斗篷走了出来。 “备车,进宫!” “伯爷,琪夫人头天晚上就安排过了,知道您一早要进宫当值,早就备好了的。” 郑长生心头一热,“嗯,知道了!” ~~ ~~ 郑长生上了马车,午牛把写着‘永和伯郑’字样的气死风灯,挂在马车的边缘,车轮粼粼的奔向皇城。 明朝的官员在每日参加早朝之前,凡是有资格参加早朝的所有京官和京师地方官,都要在午夜起床,穿越半个京城前往午门。 凌晨三点左右,所有大臣到达皇城外等候。 当皇城城楼上的鼓敲响时,大臣就要排好队伍,文官位东面西(居左),武官位西面东(居右),到凌晨五点点左右钟声响起时,宫门开启。 百官依次进入,进了皇城之后,在皇城的广场前面列队而入,负责纠察的御史开始点名查验。 四更天郑长生才开始出府,等赶到皇城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点验完毕进去朝房,等待皇上升金銮殿开始一天的朝议。 郑长生是故意来晚的,昨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那些犯事的权贵子弟,恐怕早就把消息传回家里去了。 这消息是瞒不住的,不过,他也没有想要隐瞒。 愤怒之下的郑长生,今天就打算鱼死网破一次。 权贵,高人一等的一个族群,说是这个国家的栋梁,哪一个不是当年战功赫赫?就包括现在来说,哪一个不是手握兵权的一方魁首? 可是就这样的一群人,他们的子弟却在悄然的挖着这个国家的墙角。 视律法为无物,视人命为草芥。 长此以往,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要知道,按他们的家世、身份,将来肯定也是掌权的一群人。 国家交给这样一群人手里,那就等着民怨沸腾吧?说不定揭竿而起都是有可能的。 这是郑长生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他为这个国家付出太多的心血,怎么能眼看着有人祸害他所深深爱着的国家? 他之所不不来这么早,就是打算彻底的跟这些所谓的权贵们撕破脸皮了。 这股子势力涵盖的范围可不小,肯定会有人过来说情。 让他手下留情,放过这些权贵子弟一马,这都是不用想的事情,百分百的得有说客。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找谁来当这个说客。 他晚来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担心在等待进皇城的这段时间,有人过来说合这件事。 皇城外,郑长生下了马车,让午牛把车停到背风的地方,他则迈步走入皇城。 一阵寒风吹来,裹挟着地上的雪花,迎面扑来。 郑长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老子来了,权贵们,等着迎接老子的疾风骤雨吧......”他心里呐喊着,顶风迎雪的大踏步的走上前去。 此时的郑长生,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心。 一个人,硬撼这么多权贵家族,能成功吗? 他心里没有底...... 第1023章 皇室秘闻(大结局) 公元1425年洪熙皇帝朱高炽病危之际,在寝宫召见了儿子,未来的宣宗皇帝朱瞻基。 “父皇,深夜召见儿臣有何要事吩咐?”朱瞻基跪在老爹的病榻前,叩首泣问。 “儿子,为父深知时日无多,有几件要紧的事情嘱咐你,接下来为父说的话,你要牢记于心,切不可忘却,这事关我大明江山的千秋万代。” 朱瞻基愣了一下,今日他老爹完全抛却了君臣之礼,只论亲情,而且言明要交代他大事,这着实震撼了他。 “父亲,您说,儿子洗耳恭听。” 只见病榻上的朱高炽,长叹一声道:“儿子,为父的情况你也知道,体胖多病,身子虚弱。这大明的江山社稷,本不应该落入为父手中。 你那叔叔朱高煦雄才大略,自你皇爷爷起兵靖难之时就冲锋陷阵,屡立战功,很是得你皇爷爷赏识。 后来靖难成功,你皇爷爷面南背北登基称帝。 别看那个时候为父是太子的身份,可是你皇爷爷心目中属意的太子人选是他。 屡次都想要废掉为父的太子之位,立你叔叔朱高煦为太子。 可是你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成吗?” 朱瞻基傻眼了,这等事情绝对可以说是皇家秘闻了,如果他老爹今天不告诉他的话,他到死也不会知道为什么的。 “父亲,为什么啊?”朱瞻基上前握住他老爹的手一脸懵逼的问。 良久,朱高炽叹了口气,眼睛闪烁发亮,似乎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很多年前,你皇爷爷还是燕王之时,奉太祖皇帝之命镇守北平。 那个时候为父尚小,可有幸获得一位前辈的疼爱。 正是这位前辈的偏爱,才有了为父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哪怕是你皇爷爷几次想要易储,也不得不考虑他的因素。” 朱瞻基一下子来了兴趣,激动不已的道:“父亲,那位前辈是谁?人在哪里?儿子一定要当面亲自感谢于他。” 朱高炽眼中流出两行清泪,拍了拍儿子的手:“儿子,你不用想着去见他,也不要有什么非分的想法。 我知道你的心思,知子莫若父,你所思所想都瞒不过父亲的眼睛。 你是不是不想让知道这段秘史的人越少越好,想要杀人灭口? 你想都不要想,一旦你动了这个念头,你的末日也就到了。 记住为父的话,想都不要想。 或许将来有一天,你有难处的时候,拿着他留下的信物去求助与他,或者他的后人,你会有意想不到的助力。” 朱瞻基心里此刻是波涛汹涌,震撼的已经不能自已了。 诚然,他老爹口中所言,正是他内心所想。 “儿子,你可还记得,在榆木川你皇爷爷病榻前,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旁边?” “嗯,记得,当时儿子进去的时候,父亲您就站在他的身后。” “你说的没错,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以为父的身份来说,为什么要站着,而他却能坐在你皇爷爷窗前?” 朱瞻基的脑子嗡了一声,确实,他从没有这么想过。 按照当时的紧急情况来说,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因为那个时候,他的老叔汉王朱高煦的大军已经围城。 憋着劲的要逼宫篡位,执掌江山呢。 闹不好,他们父子的小命就要不保了,而且自那次事变以后,再也没有任何那个老人的消息。 他也就再也没有放在心上。 今天他老爹旧事重提,怎么能不让他震惊? “那人是谁?” “哎,他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不光是对为父有恩...... 从我大明太祖皇帝之时,就对我大明有着数不尽的恩情。 他叫郑长生,字雨浓,浙江金宁郑家村人氏。 洪武七年进入京师,跟太祖皇帝结缘。后入宫伴读于你皇爷爷。 可以说跟你皇爷爷是莫逆的生死之交。”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高炽哽咽出声,泪如雨下。 朱瞻基的脑子里快速的飞转,想着从史官那里学来的历史资料。 可是怎么想都没有这个名字的存在。 于是心下瘙痒难耐,“父亲,为何儿子所学所闻从未有人提及他?” “说来话长,郑前辈天赋异禀,继承了先人的绝学,为我大明立下了不是功勋。还救过太祖洪武皇帝的命,就连孝慈高皇后的命也是他救的。 就单凭这样的功勋,绝对也能恩及子孙后代,千秋万世的享受荣华富贵了。 可是他的功勋远不止于此。 不说国内的国计民生了,就那不可一世的弥勒教,北部天王吴冕,盘踞在云南的蒙古残余势力,高丽,日本,还有安南等,哪一样太祖洪武皇帝的武功,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与其说是你太祖皇帝文治武功千古一帝,不如说是他成就了你太祖皇帝。” 朱瞻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彻底的傻眼了。 今天他老爹告诉他的事情,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了。 “这人......这为郑前辈也太厉害了吧?” “儿子,还是那句话,把你的不安分收起来,他的厉害远不止此,是你我之辈永远也想象不到的。 当年,太祖洪武皇帝的太子朱标,突然薨逝。 所有的疑点都落到你皇爷爷的身上,正是他力挽狂澜,调查出了真相。 救你皇爷爷于水火之中,要不然的话,大明的江山社稷,根本就不可能有我们这一枝来继承。 当年他率兵剿灭了想要颠覆我大明江山的弥勒教,可弥勒教余孽不甘心失败,又掀起波澜。 捏造一封太子朱标的手书,蛊惑建文皇帝,哦,那个时候他还是皇太孙。 那封手书里写的是,太子朱标身体孱弱多病,自知时日无多,恐不能继承大统。 于是就建议太祖皇帝,在他死后废除皇太孙之位,改立你皇爷爷为太子。 也就是这封信,皇太孙朱允炆痛下杀手,亲自下手毒死了他的父亲太子朱标,并深深的被弥勒教所利用,成为隐形意义上的弥勒教教主。 这些都是后来这位郑前辈调查出来,呈送到太祖皇帝面前的。 可太祖皇帝生性多疑,却怀疑是郑前辈蛊惑皇室内斗,想要篡夺大明的江山社稷,并没有采纳他的调查结果。 当时就想杀他灭口,可是碍于还没有把他的剩余价值利用完,就暂时隐忍没有动手。 可也狠狠的训斥了他,并且采纳了皇太孙一系人马调查的结果。 就把你皇爷爷囚禁了起来,让为父继承燕王职责,继续镇守北平。 再后来,郑前辈为了你皇爷爷,为了为父,继续给太祖皇帝效力。 这才有了太祖皇帝的不世武功。” 朱瞻基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等秘闻,要不是他老爹今天言之凿凿的给他亲授当面,就是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那后来,为什么我大明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只字片言关于他的记载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郑前辈也不是束手就擒,甘心认命的人。 他早就有安排,太祖皇帝利用他,可他何尝不是在利用太祖皇帝? 当年他借助太祖皇帝的旨意,组建了一支远洋海军舰队,远征海外,开发不毛。 早就把自己的心腹力量转移到海外去了。 于是,在时机成熟之际。他建议太祖皇帝远征漠北,一举消灭蒙元铁骑,使我大明永无后患。 当时的太明,国富民强,国力已经强大到前无古人的地步了。 太祖皇帝就任命他为征北大将军,力图最后一战,大明此后在无战事。 可以说太祖皇帝要一战定乾坤,为我大明江山的千秋万代扫除最后的障碍。 可是也就是那一战之中,突然不知为何,却中了蒙古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情报显示蒙古人的主力在龙城,所有的兵力配置和攻击方案都是按照那个情报来部署的。 可是大军派出之后,蒙古人的主力突然神兵天降包围了主将的所在的大营。 消息送不出去,郑前辈就带人血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他手持三尺青峰,在身边最后一个叫午牛的贴身侍卫也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大吼一声迎着敌人的刀枪箭雨冲了过去。 在斩杀数十敌人后,被乱箭射翻在地。 当时,他还活着,最后被蒙古人为了羞辱他,为了泄愤,扒光了他的衣服把一刀一刀的活刮了。 等朝廷大军回援,击退蒙古人的时候,所有将领在他的棺椁前皆长跪不起。 太祖皇帝闻此消息,呕血不止,伤痛不已。 吩咐以国葬之礼待之,令皇太孙亲自赶赴漠北迎他亡灵归国。 他除了留下了一件月白色长袍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件长袍,还是蒙古人为了羞辱他扒下来的,要不然的话,可真是一无所有了。” 朱瞻基懵逼了,“父亲,不是说他还活着吗?您怎么说他死了啊?” “听为父把话说完,你就知道了。 那件长袍,是他第一次率军出征侗区,剿灭弥勒教之时,他的母亲亲手所制作的,上面还绣着平安吉祥四个字。 当郑家人收到这件遗物的时候,举家缟素,哀痛不能自已。 那个时候太祖皇帝已经呕血昏迷,可在昏迷之前还亲自下旨册封郑家长子郑忠君为大明定国公,算是替父亲享受这个爵位了。 先人不在,事后哀荣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 郑家人推辞了这个爵位,要求返回祖籍,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生活。 内阁在皇太孙的授意下,批准了这个请求。 于是,郑家就遣散家奴,分发银钱和田地给他们。 然后一家人走水陆返回祖籍,可是谁能想到,半路遭遇台风,大船倾覆,无一幸免。 太祖皇帝醒来之后,又闻噩耗,大呼一声:“痛煞我也!”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后来的事情就是皇太孙登基称帝,重用了一些人,那些人有些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事后你皇爷爷靖难成功之后得知,就是那些人是弥勒教的余孽,就是他们蛊惑了皇太孙。 大明江山社稷差点就毁在他们的手中。” “哦,儿子猜皇爷爷之所以能靖难成功,只所以能从太祖皇帝的囚禁中脱身也跟那位郑前辈脱不开关系。 还有,儿子猜他的家人一个都没死,只不过是借用障眼法远遁海外,跟郑前辈一起快乐的生活去了,对吗?” “嗯,我儿说的没错。 正是这样,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你可知道,你皇爷爷身边有一个黑衣宰相姚广孝吗?” “嗯,知道啊,正是姚先生协助皇爷爷靖难成功的。” “可是你不知道姚光孝的幕后还有一个人吧?” 朱瞻基惊呼一声:“不会就是那为郑前辈吧?” “然也,正是他。 靖难是他一手策划的,等靖难成功之后,弥勒教彻底的算是剿灭了。 他一把火烧了皇宫,带走了建文帝朱允炆,这件事除了为父知道,就连你皇爷爷都不知道。” 这下子,朱瞻基倒吸了一口冷气,“乖乖隆地咚,这秘闻也太骇人了吧?” 他现在都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简直是任何的辞藻都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朱高炽接着又道:“后来的事情,你大都知道。你皇爷爷在北平称帝,号永乐皇帝。 他全力完成郑前辈的嘱托,我大明帝王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要善待百姓,努力让国内百姓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还有,当年的洪武大典,也变了一个名字永乐大典继续编纂。 其实,你皇爷爷也有如你这样的心思,不想受制于人,不想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下。试图找到他在海外的据点,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控制他。 于是,就派了当年他府中的一个小斯郑和,七次下西洋找寻,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你以为,郑和是一个太监吗?错了,他并未阉割,只不过是当年受到侵害,阳不能举而已。 至于是何人所害,是郑前辈的一个叫章欢的红颜知己,她身边一个忠实的仆人刀疤干的。 这些事说起来就话长的很了,就不跟你多说了。” “父亲,儿子知道了,儿子懂了。儿子一定谨记您今天说的话。” “嗯,好儿子,为父身体孱弱多病,恐怕时日不多,今日告诉你,就是为了让你对他有一份敬畏之心,有一份感恩之情。 你要时刻牢记使命,不能让我汉家河山陨落,要让我大汉民族强势立于地球之巅。 还有,我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高炽咳嗽半天,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锦囊交到朱瞻基的手里:“儿子,记住,当你或者你的后继之君有难,国力难支的时候。 可以派人拿着这个锦囊到高丽求助。 什么都不要说,只需要把这个锦囊交给高丽之君即刻。 无论你需要钱粮还是兵马,一句话的事情。” 朱瞻基双手颤抖的接过这个锦囊:“父亲,高丽国君不会也是他的人吧?” 可是朱高炽的手,渐渐的垂了下去,再也无法回答他的任何问题了...... ~~ ~~ 夏威夷群岛中最大的一个岛,在当地人口中成为长生岛。 每到夏季,这里的黄金海岸都会被封闭起来。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全是手握钢枪的大兵。 朱瞻基登基称帝的那年,黄金海岸同样被封锁的严严实实。 一个头发花白很是威严的老人,披着一件丝绸的袍子,躺在一张躺椅上,正在闭目养神。 远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泳衣,光着小脚丫,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他悄悄的来到那老人的前面,顺着老人的双脚,爬上老人的身体。 嫩嫩的双手搂着老人的脖子:“爷爷,爷爷,我要游泳,你带我去游泳好不好?” 老人睁开了双眼,凌厉的目光,瞬间变的很是柔和。 一把抱起小家伙:“好,爷爷带你去游泳。”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军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主席,大明皇帝朱高炽去世了,他的儿子朱瞻基登基称帝。” 老人的眼神闪了一下,冲着东方久久的凝视,良久,默默的道:“知道了......”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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